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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自在 -【愛情不鹹不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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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05: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風自在 - 愛情不鹹不淡

哎,明明是為了維持武館的生計到處拉贊助,
怎麼想到會遇上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她明明對美男子沒有抵抗力,
這個男人卻偏偏要用自己的美貌來誘惑她, 
這不是考驗她的定力嗎?
真是倒霉啊,
一遇到這個男人,
她的鼻血就開始不听話地泛濫,
簡直是太丟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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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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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06:2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哈羅!”騎單車的少女沖着圍堵在小巷內的一批少年擡了擡下巴,待将衆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來時才挑了挑眉毛,道:“借過!”

“你似乎很牛啊。”正在勒索的光頭少年龇了龇牙,直起身子活動着手腕,一步步逼近。

“好說好說!”她笑着,伸出一只腳踩落在地面,借以支撐單車的平衡,“行個方便,上課要遲到了。”

光頭的少年冷冷地哼道:“臭小子,知道咱是誰嗎?”

“你是誰我是不知道。”她搖了搖頭,笑得一臉燦爛地辯解:“但……我是如假包換的青春美少女,絕對不是什麽臭小子。”上一個叫她臭小子的家夥早被踢斷了肋骨,至今還躺在醫院休養呢。

忽然她毫無預兆地足下使力猛踩腳踏,直向來人沖去。去勢兇猛,那個光頭少年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被撞翻在地,車輪直接從他的身上無情地碾過,前方的人群立即驚叫着自動散開,單車終于輕易突圍。

“哈哈!”她将單車停在小巷的另一邊,潇灑地回頭,“記住,我的名字叫顧夕止。”

“什麽?”異口同聲的驚呼再次響起,“你是鳳凰學院的顧夕止?”

她騰出手來抱拳道:“正是在下。”

人群哄然而散,只留下被單車碾得慘不忍睹的光頭少年與之前被勒索的某人。

“咦?你們跑什麽?”她真如傳說中的那麽可怕嗎?

鳳凰中學的顧夕止,綽號“紙老虎”,當然她并不是一戳就破的紙,相反,出自武林世家的顧夕止不僅有一身絕佳的好身手,而且還具備了古代俠士所必備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品質,所以,舉凡鳳凰高中從高到低的學生們沒有不知道她名號的。套一句她自己的話來說:有顧夕止的地方就有正義。但是,她所謂的正義感一旦遇到美好的事物就會宣告終結。

“喂,你還好吧,小妹妹?”她将單車靠在牆邊,蹲下身子察看那個趴在地上的少女。

“我不是小妹妹。”她一開口,顧夕止就吃了一驚,聲音這麽沙啞,難道是哭壞了嗓子?

“那,大姐姐,我扶你起來吧。”她伸手去拉仍趴在地面不動的少女,看到那微微擡起的額頭上亮晶晶的汗珠,不解地問:“你很熱嗎?”不會吧,已經是秋天了呢。

“我不是大姐姐。”

“難道是阿姨?”

“我是男生。”

“男生?你居然是男生?!”她驚叫,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天哪,好長的睫毛,居然有長得這麽好看的男生,她立即明了,“小正太!”

忘了介紹這位顧夕止的個性,她是鳳凰高中不折不扣的超級花癡症候群一族,舉凡有美男帥哥的地方就有她追逐的身影。當然,她還沒到看到美男子就流口水的地步,這完全靠修行了十八年的定力支撐。

“你不要再拉我啦。”抗拒着女孩拉扯自己的力度,趴在地面上的洛釋凄涼地祈禱着她快快離開。

“起來啦,你總趴在地上做什麽?起來!”随着顧夕止一個使力,他的身子被拖移了幾步終于離開了地面,但,立即有一聲吼叫尖銳地響起。

“你……你……”洛釋漲紅着臉指着她,迅速地轉身。

“唉。”她嘆息,“我是女生都不害羞,你怕什麽嘛。”

不就是皮帶與拉鏈之前被勒索的少年們扯開了嗎,裏面又不是沒穿小褲褲,身為女生都不怕了,他鬼叫個啥呀。

“哼哼,”她冷笑着回頭望了眼另一個仍沒緩過神的少年,“是他做的對不對?”

洛釋兩手抓緊褲腰部位,拼命地點頭。

顧夕止獰笑着走近光頭的少年,三下五除二抽下他的皮帶遞到洛釋的手中,“拿去。”

“你……”光頭少年氣絕,顫抖着指着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哎呀,上課要遲到了。”她驚叫一聲,忽然想到已耽誤了很長時間,立即推起靠牆的腳踏車,臨行前還不忘問一句:“小正太,你是哪所學校的?”

“鳳凰高中。”

“正好,順路。”二話不說,她拎起洛釋就扔到後坐,然後一路揚長而去。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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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借錢

顧夕止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打電話,開門見山地說:“借我五萬塊錢吧。”

“做什麽用?”葉明朗在那頭大嗓門地吼道,“上個月你才剛借了八千塊。”

“哦,那個發完教練的工資就沒有剩了。”她一手抱着電話一手去推房門,“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我們武館要參加一年一度的武術比賽嗎?”

說是一年一度,實際上也只是今年夏天由幾個武術愛好者發起,原來根本不被媒體看好的比賽,竟在當天大爆冷門,不僅有政壇數一數二的領導級人物壓陣,更有商界名流巨賈以及那些大腕明星撐臺面。她原本是不知道有這麽個比賽的,等電視媒體曝光後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去年拿第一的武館因此名聲大振,她羨慕得三天三夜沒睡好覺。

“顧夕止,你那個破武館早關早安生。”葉明朗又開始跳腳了,一聽到顧家的武館她就來氣,給顧夕止這個不善經營的女人管理,只能是越來越破敗。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站在房前的女人伸出的手剛碰觸到門板,只聽“嘩啦”一聲原木門板由外向內筆直地倒了下去。

電話那邊的葉明朗吓了一跳,問:“什麽聲音?”

“門倒了。”顧夕止無所謂地擡腳跨過去,然後輕松地一手扶起門板随便地靠在牆邊。

“你又将門拆了供那群猴子玩耍!”這回聲音開始變調了。

“哎呀,好姐姐,不要管這個了,我保證在你晚上回來之前修理好。”她開始嬉皮笑臉,最怕就是葉明朗發火了。

“我這次不會再姑息你了。”那頭的人咬牙切齒地吼道,“你自己想辦法,拉贊助也好,借高利貸也好,殺人放火搶劫也好,想不到辦法就關門大吉,總之,我馬上出去旅行。”

說完“啪”的一聲挂上電話,她再打過去時對方已經關機。

“借個錢而已,不借也不要詛咒我的武館啊。”顧夕止無奈地聳聳肩。回頭一定要收這個女人的房租,白吃白住了那麽多年竟然敢折她的臺。

如今這世道都去崇洋媚外了,什麽柔道、空手道、跆拳道,哪個名詞新鮮人們就一窩蜂似的蹿過去,這個班那個社大街小巷遍地開花,像那些傳統的武術反倒是乏人問津了。好歹她也是出自武林世家,若在古代肯定是受萬人敬仰的俠女,可是放在現代……唉,也只能是嘆息的分了。

今天樓下的武場似乎安靜過分了,她凝神仔細聽了一會兒,果然不見平日裏的吆喝聲,這群小崽子莫非在偷懶?她想了想,然後悄悄地下樓。

顧家武館一樓是武場,二樓是宿舍,從樓梯一路走下去時,穿着顧家武館制服的一群人鬼鬼祟祟地圍成一團,正想咳嗽兩聲端出點總教頭的威嚴來,一個眉目如畫的男人剛好回頭看到她,便露出驚喜的笑容叫道:“夕止。”

看到那個笑容,顧夕止馬上将威嚴抛諸腦後,樂颠颠地跑過去,一頭紮進人堆,問:“你們在看什麽好東西?”

“《商界名流》?”她翻了翻書頁,然後奇怪地問,“有這種雜志嗎?”

“怎麽沒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馬上反駁道,“這裏面介紹的都是世界數一數二的商界名人,你看這個。”他一頁一頁地介紹,“這個是電子界大佬,這個是飲食業龍頭,還有這個這個……”

顧夕止不感興趣地打了個哈欠,說道:“有錢又不是你的,你高興個什麽勁,還不如好好練功,将來拿個大獎。”

淩川紅了臉,“我已經很認真了。”說完又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她的臉色,“顧姐,我們真的能參加那個比賽嗎?”

她望了望少年紅撲撲的臉頰忍不住怦然心動,多少年了啊,她對美男的鑒賞能力不但沒有提高,反而有日趨下降的趨勢,少年鼻頭幾粒淺淺的雀斑為什麽會越看越可愛呢?

顧夕止眨了眨眼睛,一偏頭剛好看到坐在一旁的洛釋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立即正色道:“當然能,有我在大家一定可以将武術發揚光大,一定可以光耀門楣!相信我!相信自己!”說完還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加油!”衆人立即信心百倍地跳起來。

鼓勵別人的時候總是表現得最強,要讓別人相信自己,首先自己要相信自己,人不自信是一事無成的。不就是五萬塊錢嘛,她一定可以想辦法的。

“夕止。”洛釋拉住她,問,“你有心事?”

“耶?哪有?”她一驚,馬上否認。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嗎?

他嘆了口氣,憂郁的眉峰微微蹙起,“你臉上都冒小痘痘了。”

“有嗎?”她伸手就去摸,光滑的皮膚上果然有幾處不平整的觸感。只要沒休息好,皮膚不僅暗淡無色,更可怕的是會長痘痘,看來這幾天果然為了籌錢而太過傷神了。

“有什麽是我能幫你的嗎?”

“耶?”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那雙漂亮的單鳳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她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大腦不受控制地出聲,“阿釋啊,你可真是越長越漂亮了。”說完還伸手去摸了摸他弧線優美的下巴。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太膽大妄為了,不僅是他,舉凡武館裏下到十三歲的小正太,上到四十來歲的大叔都被她摸過下巴。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為人,肯定會被當作女色狼給滅了。

“好了,我出門。”她揮揮手,再不出去就要被那個男人迷惑了。她的定力啊,她的尊嚴啊統統就要潰不成軍了。

“喂。”他望着顧夕止的背影,嗫嚅了半天,才無奈地笑了笑。

習慣走路,或許習武之人對體質比較苛求,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告訴她,人的腳底有一百多處穴位,多走路可以增強體質,她記了下來而且一直遵守到如今。可是今天卻不是一個值得走路的好日子,原本打算在五點前趕到葉明朗的公司,可是半途卻開始下雨,眼見着路邊停着一輛公車便不假思索地沖了過去。

車內非常擁擠,顧夕止握着把手閉目随車的慣性來回晃動。習武之人要求站如松,坐如鐘,睡如弓,如果父親還在,看到她這種站姿肯定又會唠叨一番了。

又到一站,上車的人更多了,她被人群擠得向後稍微退了些,卻怎料一腳踩到身後的人。

“對不起!”馬上出聲道歉,回頭時只看到一只屬于男性的下巴。

她身材高挑,甚至比普通的男性還要高上幾分,平日裏習慣了平視或俯視,很少有需要她仰臉看的人。那個男人不回話,顧夕止迫不得已擡起臉時才發現,那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對不起。”她再重複一遍,擡高聲音,心髒卻不受控制地嗵嗵直跳。這真是個帥氣的男人啊,五官明朗,臉部線條流暢卻不生硬,眉眼細長立體,墨色的瞳孔隐隐透出一抹狡黠的綠,西方的精致中摻雜了東方的柔和,竟然是混血。

或許他沒聽懂自己的道歉,顧夕止想了想,又用英語說了一篇:“I’msorry!”

誰知道那個男人忽然笑了,說:“我能聽懂中文。”

他不僅聽得懂而且說得非常流暢,雖然是中俄的混血,但畢竟在中國長大,父親是傳統的中國男人,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洋腔怪調地說着中文。

男人笑的時候仿佛春日裏和煦的微風,夾着微薰的青草香氣撲面迎來,直薰得人心旌蕩漾。這樣的相貌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是她卻想不起來。

“先生我們好像在哪見過,我叫顧夕止,請問貴姓?”說完她才開始唾棄自己,為什麽總是用這種千篇一律的搭讪詞?

那個男人聽到她的介紹後笑容頓時斂去,原本和煦的春風霎時被冰冷的寒流替代,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後吸了口氣道:“聶往。”

“聶先生啊,幸會。”她伸出手。嗯,好熟悉的名字,可是仍然想不起來。

通常情況下,是紳士看到她伸出去的手都會禮貌地回握一把,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只是輕蔑地瞟了瞟,然後冷冷地道:“我不認為有什麽值得幸會。”

“耶。”她尴尬地縮回手,第一次遇到對自己的主動冷臉回絕的男人。

她顧夕止好歹也算是個美女,誰料這個聶往卻是木樁一截,竟然對美女的主動搭讪無動于衷。

想了想,她還是噤聲,低着頭看着他身上那件被熨得筆挺的襯衫。算了,還是不要自讨沒趣了,說起帥哥洛釋可是既漂亮溫順又可愛聽話,比這個陌生人好多了。

正胡思亂想間公車忽然一個大轉彎,她身不由己地被蕩了出去,手死死地握住把手以保持平衡,卻明顯地感覺肩上的小挎包勾住了什麽東西,她一用力,只聽“哧啦”一聲,背包一輕,擺脫了束縛,緊接着她聽到了全車的女人奇怪的抽氣聲,再一轉頭時不禁被觸目所及之處的景致吓了一跳。

原來挎包是勾住聶往的襯衫紐扣,她使蠻力時将那件襯衫從上到下撕了個大口子,而那個大口子剛好将胸前的一片迤逦風光暴露無遺。

“對不起啊。”這回道歉似乎也沒用了,在那個男人可以殺人的目光下,她将自己縮成一團,然後慢慢地向後移去。

“沒、關、系!”聶往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地開口。雖然說沒關系,可是從他的眼神與口氣中可以知道,這個男人快氣瘋了。

顧夕止真不是有意的,誰知道八百年不乘公交,難得乘一次會出現這種烏龍事。

“我會陪給你的。”看他的打扮應該是某個公司的白領,會擠公交說明他很節儉或者說并不富裕,估計這件襯衫應該不會很貴。

“好,一千八百塊。”他伸出手攤在她的面前。

“什麽?一千八百塊?”她差點兒跳起來。那是金線織的襯衫嗎?怎麽會有這麽小氣的男人,不會被借機勒索吧。她曾聽說一些小白領為了買車買房可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我洗過一次,折舊費兩百,你就出一千六百塊吧。”好像在做買賣。

“那個,我……”她摸了摸口袋,只有兩張一百的票子,“我打個借條給你行嗎?”

“不行!”他很幹脆地拒絕。

她掏出兩百塊遞過去,“我只帶了兩百塊。”

“不行!”他看也不看。

“那你想怎麽樣?”她也惱了,長得漂亮有什麽用,性格這麽惡劣,“要不你把我的襯衫也撕了吧。”

“好!”

說的時候是氣話,沒經過大腦考慮,可是看到那雙伸近的手時忽然反射性地抓住,順着五指一路點了幾處麻穴,只聽聶往“哎喲”一聲,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不要以為女人好欺負。”努力不去看他那張可以迷惑衆生的臉,這樣說出來的話才會義正辭嚴,“敢得寸進尺我滅了你。”

這時車內的人都被她的大嗓門驚動了,紛紛上前勸解,更有一個好事的女人不知從哪裏弄來一件襯衫紅着臉遞了過去。

顧夕止掏出紙筆“刷刷”打了張白條遞過去,“欠條。收債就到東安街的顧家武館。記住,我叫顧夕止。”

到站時,她也不管仍在下雨,一溜煙沖下車。

聶往望着車窗外那個頂着風雨一路小跑着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雖然很生氣,但是那個男人的長相可真是百裏挑一的好呢。顧夕止笑嘻嘻地坐在葉明朗面前,整整一個下午就自顧自地談論着公車上邂逅的男人有多麽英俊多麽帥氣,完全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索賠事件”。

“顧夕止,你腦子能不能正常一點?發花癡在武館就好了,何必跑到公車上丢人現眼?”葉明朗将面前的咖啡匙敲得叮叮響,借以提醒對面的女人注意形象。

顧夕止掀了掀眼皮,不屑地說:“哎,跟那個男人一比,武館裏都是些……”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想了想才說,“對,是豔壓群芳。”除了她的洛釋小弟弟,還沒有一個男人能跟他相媲美呢。

葉明朗做了個惡心的動作,然後問:“你到底有什麽事?”居然在她上飛機前的兩個小時找到她,這個顧夕止不去國家偵察組實在是損失。

“你還裝,我來借錢呗。”她伸出手,“五萬塊。”

“沒有。”很幹脆地拒絕。

“好姐姐。”顧夕止立即裝嫩,“你的男朋友或者老爸有錢耶。”

對面的女人開始滿臉黑線地敲桌子,“顧夕止,我爸也是你爸好不好,你自己怎麽不去借?”

“哎,我媽跟他離婚了嘛。”她繞過桌子坐到葉明朗身邊,拉住她随身的小包包撒嬌,“五萬塊,大不了算你五分利。”信口開河,到時本錢是否能還上還是未知數呢。

“老爸一直不贊成你繼承武館,不如你關了它到老爸的公司去。”

“哎,那是我外公的心血,不要害他老人家從地下爬起來抽我。”

葉明朗嘆了口氣,實在是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我是不能幫你的,如果你有能力就去拉贊助吧。”

她掏出紙筆寫下一個地址遞給她,“這是葉明陽公司的地址跟電話,他是負責廣告企劃這一塊的,找他出面搭橋試試。”

顧夕止接過來看了一眼,吃驚道:“明陽哥什麽時候跑去做餐飲業了?”

“前陣子跟老爸鬧翻了。”葉明朗擡了擡腕表,叫道:“哎呀,到時間了,不跟你羅嗦了。”

“喂!”走得那麽快,不會讓她付咖啡錢吧,她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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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違背父命

聶氏名下的企業多如牛毛,各行各業均有涉及,可聶往做得最順手也最感興趣的卻是餐飲業。自從留學回國後便接管了聶氏大飯店,不出三年便各地開花,全國連鎖達到十七家,連原本質疑的人們也不得不對這個年輕人的經營手段嘆為觀止。

這樣一個年輕人,家世相貌樣樣都好,可是有個最大的特點便是記仇,所以當他從監視屏幕上看到要來拜訪自己的女人時,興奮地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哎,明陽哥,你說你們老板會答應贊助顧家武館嗎?”顧夕止一路小跑着跟在葉明陽的身後。

“很難說。”他回頭聳了聳肩,“我只負責幫你引見,具體要你跟老板談了。”

她嘆了口氣,“果然不是親兄妹啊,這樣不負責任。”

葉明陽故意忽略她裝模作樣的表情,出了電梯直奔總經理室,伸手敲門,然後一把将她推進去。

她是垃圾還是燙傷手的山芋?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跟她撇清關系嗎?

伸頭打量了一下辦公室,沒有人,顧夕止走到沙發前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室內的裝飾非常簡單,一只齊頂的書櫃外加一張辦公桌,桌後的皮椅滑出很遠,椅背很高,如果瘦小的人坐進去從背後根本看不見。

陳設過于簡單,牆上甚至連幅畫也沒有,可想而知在這裏辦公的一定是個不懂情調而且思想陳舊的老頭子。

“哎。”她嘆息。耳邊是隐約的水聲,嘩嘩啦啦地從裏間傳來。

下班前洗澡,這個人不是去約會情人便是要出沒聲色場所。她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臉,自己長得也挺漂亮,會不會被老色狼看上借機要挾呢?

正胡思亂想之際有人悄悄地走近沙發,香皂的芬芳加上男性特有的麝香氣息撲面而來,她吃驚地擡頭,然後便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偏着頭擦拭頭發上的水滴。

“是你!”顧夕止大叫一聲差點滑倒,這個男人可不就是公車上的那個惡劣的美男子嗎?

“我已經下班了。”聶往不動聲色地走近兩步略彎下身子,放低聲音說道,“有事明天再說吧。”

她努力吞了口吐沫,直愣愣地盯着那弧線優美的胸膛。真是完美的線條啊,皮膚細膩得如同巧克力,胸膛上還有未擦幹的水珠随着肌肉的曲線慢慢地滑落,一直落到那條圍住下身的雪白毛巾中。

那毛巾可真是礙事得很呢。顧夕止又咽了口口水,頭腦開始迷糊,忽然聽到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小姐,你……”

“什麽?”她傻傻地擡頭迎上聶往的目光。真是性感到極點的男人啊!她在心裏嘆息,長得這麽誘人,性格惡劣一點也無所謂啦。

“顧小姐,你的鼻血流出來了。”他越靠越近,看着顧夕止迷茫的眼神他忽然哈哈大笑着拉遠距離。

“什……什麽?”顧夕止遲鈍地伸手抹了把鼻子,粘粘的一片殷紅,啊啊啊,天吶,她果然像色狼一樣流鼻血了。

實在是太丢面子了,除了二十歲那次不小心看到洛釋小弟弟的裸體犯過一次病,這個看到美男子就流鼻血的毛病自從十五歲以後就不藥而愈了,可沒想到她一世的英名卻因為面前的這個男人而消失殆盡。

而聶往則隐含微笑地在她面前坐下來,盯着她手忙腳亂地從随身的包包裏掏出面紙擦去鼻血。

他等這天已經很久了,鳳凰學院有名的顧夕止,號稱“正義女神”,只可惜她的正義從來都是站在長相漂亮帥氣的一方,不管誰是誰非,只要能入她的法眼必定是代表善良的一方。

聶往不說話,只是面帶笑容地看着她,這麽多年來他也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盡管想要報複的心情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可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牲畜無害的笑容。

要想獲其身,必先迷其志,他故作紳士地詢問:“需要幫忙嗎?”

“哎哎,不用!不用!”顧夕止立即對上他關切的眼神,不出半秒又飛快地移開,這個男人似乎在引誘她。

“那好,再見。”聶往知道什麽叫欲擒故縱,于是他站起來,走向套間去穿衣服。

眼見着好不容易見到的人要離開,顧夕止想也不想地扯住面前的男人,“哎,您等等,聶先生。”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顧夕止的話音剛落,那條圍住聶往下身的毛巾便輕輕松松地被她扯了下來,她目瞪口呆,而面前的男人只是微挑着眉毛,仍舊是一副不冷不熱的笑容望着自己。

“對……對不起!”天吶,她果然成了女色狼了,明目張膽地在別人辦公室大行非禮之事。這種時候,五萬塊錢的事早被抛諸腦後了。

“沒、關、系!”他又開始咬牙切齒地笑着,從顧夕止手裏接過毛巾,索性也不遮掩,只光着身子從容地轉身走向套間,留下她一人獨自坐在沙發中出神。

她剛剛看到了什麽?可以媲美大衛雕像的裸體?什麽是藝術?雕像是死的東西,而人是活的,聶往就是活生生的藝術品。想着想着,鼻子又開始發癢,黏稠而灼熱的液體更加洶湧地泛濫。

聶往穿好衣服再走出來時便看到這個女人捏着鼻子仰着頭,一臉痛苦的神色。

“你又在幹什麽?”他走過去。

顧夕止捏着鼻子,變調的聲音尖細而模糊:“有沒有紙巾,我的用完了。”

一包都用完了?可見這個女人鼻血有多麽不值錢了。

他再次走進套間,拿了卷紙出來遞給她,“顧小姐,我還有約先行一步了。”

“等等。”顧夕止一手拿着卷紙一手拉住他的襯衫,“我有事拜托您。”

聶往的個子夠高,所以她就這麽一直仰着頭順便還可以止住泛濫的鼻血。

他抱着手站在她的面前,明知故問:“什麽事?”

“是這樣,我們顧家武館想參加一年一度的武術比賽,因為申請資金還缺一些,所以……”

“聶家飯店不是慈善機構。”談到利益問題他馬上正色地提醒。

顧夕止點點頭表示贊同,“我們是想請您贊助……或者貸款也行,當然顧家武館在以後會免費無責任為聶家飯店作宣傳。”

他笑了,這個女人思想可真是單純,“如果我贊助你,好處就是免費的宣傳,我想我還不需要。”頓了頓又說,“顧家武館已經連續三年沒有招新學員了吧?沒有新學員沒有收入,也從沒參加過什麽正規的比賽,顧小姐,我很難相信在您的經營下,它還能維持多久。”言下之意,他不願拿錢去贊助這種沒有明天的小武館。

“那麽您借五萬塊錢給我,我算您五分利。”她咬牙,這個男人竟将顧家武館的經營情況調查得一清二楚。

“呵呵,顧小姐,您有擔保人嗎?”他又問。

“葉明陽怎麽樣?”她開始出賣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

聶往搖了搖頭,“顧小姐,我不跟你多說了,我還有約。”說完想走。

“你站住!”她抓緊他的襯衫,狀似威脅地用了用力,“借還是不借。”

他仍然無動于衷地望着她,神色安然地道:“想使用武力?”現在她可不一定是自己的對手。

“聶往,別以為你長了頭發,當了經理就了不起了。”

“嗯?”

原來顧夕止早就認出了他,只是不敢相信當年的光頭少年成年後居然會如此秀色可餐。

“呵呵,既然顧夕止你認出了我,想必你我之間的仇怨可以了結了吧。”

“哎?仇怨?”這回換她吃驚了,“聶往,同校三年裏我可沒有得罪你吧。”

“沒有?”除了第一次見面将他的皮帶抽出來送給一個娘娘腔,害他只能提着褲子逃回家;再加上畢業前他向顧夕止告白時被指責長得太寒碜外,真沒有什麽其他的仇怨了。他那個時候只是瘦了些而已,雖然看上去像皮包骨頭的難民,但也不至于用寒碜來形容吧。

“嗯嗯,當然。”她有些心虛地低頭。

“哼哼!”被拒絕的感覺太令人難堪,他發誓永遠也不要主動去追求女孩子了。

可誰知男大也有十八變,聶往竟然會越來越耐看,越來越帥氣。聶家奇怪的基因竟然在十七歲後開始突變,混血醜小鴨居然也能變成天鵝王子。他一定要利用這有利的武器,狠狠地打擊報複這個女人。

“之前的我們先不管,今天早上你在大庭廣衆之下撕開我的衣服怎麽算?”看到她為難的模樣聶往開心極了,一洗往日的怨氣啊,哼哼,誰讓這個女人曾經得罪過自己呢。

“那個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就撕了我的襯衫,那要是有意的還不……咳咳。”他神色一凜,“或者你是來還我一千六百塊的。”

“我已經向你道歉了。”

“道歉就能解決問題嗎?”那要暴力有什麽用?

“聶往,我都說了不是有意的。”她忽然擡頭,惡狠狠地嚷道:“不借就不借,我就不信除了你家我還找不到贊助商了!”

她還真不信了,只有她顧夕止不想做的,沒有她做不到的。不就是五萬塊錢嘛,小意思。

顧夕止松開抓在手裏的襯衫,轉身就要離開。

這回換他阻止了,“心虛了?就這麽想走?”

輕輕一拉,将背朝着自己的女人轉了個身,顧夕止怒目而視地張大眸子,“怎麽,想打架?”

她的手好癢,多少天沒找人切磋來着,盡管對聶往的外貌十分垂涎,但只要一想到他惡劣的個性就沒來由地想揍人。

“打架?”他笑了,“你以為還是十年前嗎?”他輕輕一用力顧夕止便被他推翻在沙發中。

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孔武有力來着,記得以前他總是被自己欺負得滿地跑的那一個,難道正是風水輪流轉,因果報應嗎?

“那你想怎麽樣?”眼見着聶往撲過來,她便尖叫道,“你想非禮我。”

“呸!鬼才會非禮你。”他只是看她跌到沙發下想去拉一把而已。

“我不借了,行了吧?”

“那我不管,我現在只想跟你算算前塵舊賬。”

真是倒黴,一定是今天出門前沒有燒香,八百年前的事她早忘了,而這個小氣的男人卻一直耿耿于懷。

“你到底想怎麽樣,不會真想撕回來吧。”

“你說呢。”他不動聲色地盯着她。

顧夕止咬咬牙,道:“撕就撕。”她忽然一鼓作氣地爬起來沖到他的面前,“動手吧。”

聶往一愣,立即“哼”的一聲不屑地偏過頭。

“怎麽,你不撕我就走了。”她其實早就想閃了,跟這家夥在一起太壓抑了。

“我允許你走了嗎?”他攔在她的面前。

“聶往,你到底想怎麽樣?”顧夕止快瘋了,面前的男人不停地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一直考驗着她那淺淺的道德底線,再不快些離開,她恐怕會直接将這個男人拆吃入腹了。

“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喜歡禮尚往來。”說白了就是小氣。

“好吧。”她嘆了口氣,蹭蹭幾步退到牆角,“我自己動手行了吧。”

說完自上而下動手解開襯衫的紐扣,在聶往吃驚的目光下将自己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膚呈現在他面前。聶往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那個女人忽然向最近的門口飛奔而去,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她,那扇門便“砰”的一聲閉緊。

這個女人,果然是豪放到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

從辦公室一路沖出來,邊跑邊扣着襯衫的紐扣,這急中生智的一招果然有效呢。她只是不想再與那個男人耗下去,害怕自己最終會很沒面子地拜倒在聶往的西裝褲下。

迎面走來兩個明豔的女人,職業裝打扮,其中一個燙了海藻卷的長發,一路迤逦而來。看到她,女人皺了皺眉,“站住!你是新來的嗎?在辦公區域跑來跑去像什麽樣子?”

“耶?”顧夕止站住,瞪大了眸子看着面前板着臉的美女。這聶家飯店可是美人如雲啊,比她家的武館那些青黃不接的帥哥好看多了。

“還傻愣着幹什麽?你是哪個部的?”美女看不慣顧夕止善睐的明眸,将聲音擡高了幾分。

她身後身材略瘦的女人立即回道,“蘇助理,這位小姐可能是新來的。”

“新來的都在一樓報到,你跑到十二樓來幹什麽?”蘇覺暖的目光移到顧夕止扣得亂七八糟的襯衫上,眼裏寫滿了不可置信的目光,“你……”

“我立即下去。”美女的眼底可不是火山爆發前的預兆嗎?她飛也似的向電梯蹿去。

“等等!”蘇覺暖轉過身子,再望了望她扣錯位的紐扣,“你剛剛是從總經理室出來的吧?”

“耶,是呀。”

“呵呵,好,去泡兩杯咖啡端進來。”說完便走進總經理室。

“哎……”她又不是聶家飯店的工作人員,更不是打工的小妹,憑什麽要給她泡咖啡?可是,顧夕止向來對美人的命令沒轍,特別是既美麗又性感的美人,立即問清了茶水間的方位,飛奔過去。

給其中的一杯多放了些作料,比如用蘋果橙子皮壓出來的汁,比如一小匙食鹽。讓她端到總經理室,可想而知另一杯是給誰喝的。哎,這個聶氏飯店對員工可真是太好了,茶水間的東西應有盡有,堪比一個小型的廚房了。

小心翼翼地走到總經理室的門口,凝神聽了一小會兒,門內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她悄悄地将門推開一道縫隙,探出腦袋查看。

背着門的女子正大膽地坐在某個男人的腿上,衣裳半褪,露出大片牛奶般白皙的肌膚,那個男人的臉被蘇覺暖擋住,不過可以猜想他就是聶往。

這個色狼。她看到美人也只是流流鼻血而已,哪似他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便開始茍且來着。

“誰?”聶往眼尖地看到被推開一條縫隙的大門,出聲詢問。

“咦,是新來的小妹呀。”蘇覺暖回頭招招手,示意她把咖啡托進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顧夕止一遍遍在心裏默念,走到他們身邊時終于忍不住地死死地盯着兩人。

耶?她原本是不介意看到十分火爆的場面,美男對美女,她都做好了鼻血泛濫的準備了,只可惜某人不給她機會。只見聶往衣裳整齊地推開坐在腿上的女子,惡狠狠地瞪着顧夕止,“你還敢來?”不僅如此還冒充小妹去泡咖啡。

“耶,我立刻就走。”顧夕止被吓了一跳,後退了幾步,咖啡從紙杯裏蕩出來濺到手背也不去管它。

笨蛋,燙死活該。他在心裏暗罵道。

“你們繼續忙,我什麽都沒看見。”臨出門之前将咖啡放到寬大的辦公桌上,不怕死地建議兩位美人繼續。

“顧夕止,我要捏死你!”這個男人生氣的時候居然還能笑,可是語氣卻明顯地變調了。聶往說着作勢就上前,顧夕止尖叫一聲轉身便跑。

一旁的蘇覺暖覺得這兩人實在沒将自己放在眼裏,只好一把抱住氣勢洶洶的男人,指着門對顧夕止命令道:“出去時請将門關上。”

“覺暖,你放開我。”聶往這個時候根本顧不上抱住自己的女人有多麽令人想入非非,他現在滿腦子只是那個可惡的顧夕止。

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還未來得及咽下便一口吐了出來,噴了蘇覺暖一頭一臉。

“這是什麽東西?”他咬着牙,忍住想将咖啡扔出去的沖動。

“咖啡。”顧夕止已出門了,聽到這句問話又回過頭,小心翼翼地解釋,“特別加料的咖啡。”

“我、要、捏、死、你!”再也忍不住地将快捏扁的紙杯扔了出去,那廂的顧夕止卻眼明手快地關緊房門,一路暢快地大笑着沖進電梯。

指示燈一路從十二樓下降到一樓,她笑着笑着忽然心情沮喪起來。何苦去得罪這個小氣的男人?錢沒借到無所謂她可以再想辦法,可是得罪帥哥不是她一貫的作風。

她這是怎麽了?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她大罵道:“笨蛋!顧夕止你真是笨蛋。”

自從三年前外公去世,她就接手顧家的武館,沒想到自己的确不善管理,眼見着武館一天不如一天,差不多就要關門大吉了,恰好在電視上看到大肆吹捧的武術比賽,勝利者不僅能名揚萬裏,更可以獲得一筆不菲的獎金。唉,如果拿了第一,她就可以重新裝修武館那破敗不堪的門面了。只可惜去報名時,人家言明要五萬塊的贊助費。唉,明知道這好比搶錢,可是周瑜打黃蓋,原挨者都乖乖交清了所謂的贊助費。

“五萬塊啊,你在哪啊,我想你啊,快出來呀……”她哼哼唧唧地出了電梯,在一路詫異的注視下走出了顧氏大樓。

今天周五,是例行上山看那群小崽的時間,顧夕止一路小跑全當鍛煉地直往敬亭山奔去,三個小時以後她終于滿頭大汗地站在福利院的大鐵門前。看到那群可愛的小孩子,滿腦子的不愉快立即消散殆盡。

“孩兒們,我來了。”她大叫着朝院裏半大不小的孩子們招手,于是,“呼啦”一聲,還沒進門的顧夕止立即被包圍得水洩不通。

長得粉嫩的小女孩扯住她的手叫道:“阿止姐姐,我們等你好久了。”

“快點教我們武功吧。”

“我長大了也要像阿止姐姐一樣行俠仗義。”

“阿止姐姐,你看我們很認真地學習你教的招數哦。”胖胖的小男孩嘿嘿哈哈地比劃着。

“哈哈,好啊好啊。”每到這個時候她才充滿了滿足感。都說小孩子可愛了,她左手抱住最近小女孩,右手摟着長得最可愛的小男孩,左右開弓地“叭唧”兩口,“阿止姐姐要檢查功課喽。”

顧夕止年芳二十七,當這群孩子的阿姨完全是綽綽有餘,可是她偏偏喜歡讓別人叫她姐姐,套用葉明朗的話說年齡越大的女人就是越喜歡裝嫩。

修女艾瑪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人,幹幹瘦瘦的身子被包在粗糙的修女服下,遠遠地看到顧夕止高興地招了招手,“阿止你又來看孩子們了?”

“是啊,我來檢查功課。”

“唉,還是你最關心孩子,上個月開始阿賓他們就沒來過了。”修女艾瑪有些怏怏不樂地嘆息。

“怎麽了,艾瑪女士?”她略微點了點人數,然後問,“最近仍然沒有來領養小孩子的人家嗎?”

“嗯。”

福利院的孩子進得多出得少,眼看着也要像顧家武館一樣面臨着關門大吉了。她嘆了口氣,想,如果能參加武術比賽拿第一名,還是先給這群孩子最安穩的生活環境吧。

這個時候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跑過來,仰頭望着顧夕止央求:“阿止姐姐,你領養我們好不好?”

“耶?”

“我跟菲憐都會很聽話,我們也會很認真地學習武術為顧家武館争光。”小男孩的手裏牽着一個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女孩身上的裙子被洗得有些掉色,可是非常幹淨。顧夕止的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回頭對修女艾瑪說:“我想收養七八個這麽大的小孩。”

艾瑪被吓了一跳,“阿止,你沒必要……”她以為顧夕止是為了減輕福利院的負擔。

“我正想招收一批這麽大的學員,練好基本功去參加明年的武術比賽。”用小孩子來打動評審,她顧家武館的勝算又多了一籌。

通過層層篩選,顧夕止選出資質最好的七個孩子,然後一路領着向顧家武館跑去。

“跟着我首先要學會吃苦耐勞。”看着走得氣喘籲籲的小孩子們,她故意板着臉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其實是口袋裏分文沒有,坐不上公車。

“你們行不行?”她問。

“行!”稚嫩的聲音異口同聲地回答。

嘿嘿,下馬威成功。

一路領着這群小崽子們雄赳赳氣昂昂地直奔東安街的顧家武館。剛一進門,一陣喧嘩聲便鋪頭蓋臉地迎了過來。

“顧姐,在哪裏來這麽多小孩?”莫非顧家武館想轉行開幼兒園不成。

“這是我領養的。”

“什麽?”衆人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嘆,查了查人數,“七個?”這麽多她能養得起嗎?

洛釋走過去,望着一臉興奮的女人問:“夕止,你真的要養?”

“是!”她半開玩笑地大聲說道,“我打算以後一直獨身,所以先養這麽些小子将來防老。”

沒想到洛釋聽到她的話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地嘆息:“我沒聽你說過。”

“現在知道也不遲啊。”她拉過小孩子一一介紹給衆人,末了才加了一句,“這些都是未來的帥哥美女,呵呵。”

果然還是改不了花癡的毛病,洛釋望着她無奈地說:“夕止,我明天起要随劇組出國,可能一個月都不會回來。”

原本想說不要想念之類的感性話,可是那個大咧咧的女人卻拍了拍他的肩,豪氣地回答:“放心地去吧。”

衆人同情地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洛釋,又看了看興奮地跳到孩子堆中的女人,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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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拉贊助

這次顧夕止去拉贊助時學乖了,光計劃書就打了厚厚的七大張紙,從對武術比賽優劣分析到顧家武館的優勢,再從贊助公司現有的知名度到比賽後能獲得的利益,洋洋灑灑自信滿滿。

“諾”公司企劃部的經理望着面前吐沫橫飛的女人,無奈地搖頭,“顧小姐,我們需要請示總公司。”

“耶?這麽麻煩?”

“您要知道我們只是諾旗下的分部而已,每一筆開銷都要上報請示上級。”

是這樣嗎?反正她畢業後就一直窩在顧家武館裏,對于企業各種流程是一概不知。

“那我等等。”

她不會想就坐在這裏等結果吧,企劃部經理皺着眉,“最早也要兩天後才能給您答複。”

“是嗎?”這是不是一種委婉的拒絕?“您能告訴我總公司在哪,我直接去找行嗎?”

“抱歉……”話音未落桌上的電話響起,企劃部經理拿起來,聽了幾句吃驚地叫道:“什嗎?大公子親自視察?”他不是在他的五星飯店麽?除了對餐飲感興趣,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位大公子要親臨聶家其他的産業。

“或者我們先在這裏等?”看着企劃部經理驚惶失措的表情,顧夕止小心翼翼地征詢意見。

“哎,顧小姐,您最好領着您的孩子回家等消息。”說完頭也不回地沖出辦公室。

她望了望端坐在沙發中的兩個小孩,叫道:“阿川,菲憐,我們回去吧。”一手牽着一個向門外走去。

在這之前她跑過好幾家,都是讓她先回去等消息,等來等去卻是一場空,有些公司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來通知一聲,有些則是禮貌地道歉說,對不起,愛莫能助。難道真要她回去求那個脾氣爛到極點的老爹?

還沒走出辦公室,大門立即被“砰”的一聲推開,她被下了一大跳,剛摸到門把的手被彈過來的門框撞得生痛。

“你又來做什麽?”進門的男人劈頭便問。

“你……”看到跟着聶往的企劃部經理點頭哈腰的模樣,她叫道:“你不會就是幕後的老板吧?”

聶往随手關緊門,将一幹好奇的人等隔在門外,“差不多,這是聶家名下的企業。”

她警惕地後退一步,“我知道答案了。”大不了她再換一家,就不信她拉不到贊助。

誰知那個男人盯着她手中的小孩子,咬牙切齒地問:“他們是你的孩子?”

他在聶家旗下的每一家公司都有耳目,當顧夕止領着兩個孩子到“諾”去拉贊助時有人立即向他彙報,他一聽到她的名字便放下手中的工作飛車趕來。

“是呀。”她笑嘻嘻地低着頭,向手裏牽着的小孩道:“叫叔叔……不,還是叫哥哥好了。”

他們叫顧夕止為阿止姐姐,如果再叫聶往叔叔,她豈不是自降輩分?

“你什麽時候結的婚?”他的氣息有些不穩。

“耶?”她什麽時候有說過結婚。

“孩子都這麽大了。”他開始想捏人了,十指大動地捏上女人的臉,他還沒報複顧夕止呢,她怎麽就可以結婚了?

顧夕止被捏得下巴生痛,立即大叫道:“好痛!你幹什麽?快放手。”她放下兩個小孩去掰他緊如鐵鉗般的五指,可是沒有用,那個男人似乎紅了眼,正惡狠狠地盯着自己。

對上那雙狹長的眸子她開始有一些迷惑,這個男人盡管生氣卻仍然不失魅力,她騰出一只手摸了摸鼻子,還好沒有流鼻血。

黎川與菲憐眼見着顧夕止被這個高大的男人欺負,立即揮動着小拳頭撲上前,大叫道:“壞人,欺負阿止姐姐的壞人。”

“快放開阿止姐姐。”

他聞言,松了手,愣愣地問:“你們叫她什麽?”

“不許你欺負阿止姐姐。”兩個小孩子手拉手将她護在身後。

顧夕止感激涕零地嘆道,真是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她果真沒有白痛他們。

“阿止姐姐。”他喃喃地重複,掩飾着心中的激動,冷冷地嘲諷道,“多大的年齡了居然還裝嫩。”他剛剛太失态了,乍聽到顧夕止承認是自己的孩子他便心亂如麻,理不清的思緒占了滿腦。

“我要是知道這是聶家的公司說什麽也不會來的。”這個男人實在太惡劣了,一進門就莫名其妙地将她的下巴捏得快裂開了,這會兒又指責她裝嫩。

“是嗎?我說過不會贊助就不贊助,所以顧小姐你又白跑一趟了。”能看到顧夕止吃癟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

“哼,我們走。”她轉身就要領着小孩子離開。

“我說過讓你走了嗎?”

“我們已經兩訖了。”

“是嗎?你那天特制的咖啡害我胃病發作,打了三天的點滴。”他确實是打了三天的點滴,只不過是感染了感冒病菌而已,一點也不關那杯咖啡的問題。

“你不會是想讓我喝回來吧?”小氣的男人真是可怕啊,而小氣的美男子只有令人無奈地嘆息了。

“你說呢?”

顧夕止哀嘆:“算我倒黴遇上你。”

公司裏沒找上制作用的材料,聶往便拉着一大兩小三個人直奔自家別墅。

不知道為什麽要帶她們回家,聶往心裏知道并不是一杯特制的咖啡那麽簡單,他一路心不在焉地開着車,悄悄打量身邊正襟危坐的女人,小巧而微翹的鼻子,大而明亮的眼睛,嫩嫩的皮膚,SD娃娃一樣可愛,不像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反而跟剛出校園的大學生差不多,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故意還是無意地裝嫩。

聶往的別墅比顧家武館還要大上兩倍,三層的獨體建築,樓前有一大片花圃,屋後是清可見底的泳池,從外觀來看竟比房産商拿來作宣傳的樣板房還要奢華。

“真是奢侈。”她小聲地嘀咕。一路走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她不禁好奇地問,“這裏就你一個人住?”

“不然還有誰?”

她顯然被屋內簡單的裝飾震撼了,剛踏進門便被吓了一跳,牽着小孩子的手也微微顫抖,真不知這個男人是怪異呢還是有異于常人的審美品味。客廳除了雪白的牆壁以及仿歐式壁爐,就只剩下幾只散在地面的抱枕,比毛坯房稍微好在它經過了粉刷。這樣過于簡單的修飾令她頓時失去繼續參觀的欲望。

兩個小孩子倒是自來熟,一人抱住一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抱枕便坐了上去。她看了看四周沒有沙發椅子之類的東西,也只好一屁股坐在兩個孩子身邊。

聶往從廚房端出來一杯類似于咖啡的東西遞給她,她接過來拼命地嗅了一口,嗯,是有咖啡的香氣,只是不那麽純正。

“你不會下毒吧?”她小心翼翼地湊到嘴邊卻不敢喝下去。

“其實我下了最毒的鶴頂紅。”

她的手不禁一抖。

聶往咧嘴笑道:“灑了的話,廚房裏還有,不過下一次不止鶴頂紅這麽簡單了。”

“呵呵,哪裏,我肯定會喝。不過,那天你只喝了一口,而且好像還吐了出來。”她也要效仿他,這樣才公平。

“全部喝下去。”他命令,見她迷惑地睜大眸子,便笑道:“或許你希望我來喂你,用嘴?”

“哎哎哎,不必麻煩了。”雖然她是很垂涎這個男人的美色,可還沒到那麽饑渴的地步。

兩個小孩瞪大烏溜溜的眼睛來回巡視着兩個大人,見顧夕止皺着眉一鼓作氣地将一杯黑乎乎的東西灌下肚。

“咳咳咳,呸呸呸,這是什麽東西,這麽難喝。”她扔掉手中的杯子沖進廚房漱口。

“咖啡。”只不過是巴西原裝進口不加任何輔助成分的咖啡,那種苦澀的味道他只喝過一口,吞了許多糖塊也不能消除,從此寧願喝那種加了伴侶的速溶咖啡,也不再喝這種令人作嘔的東西。

“忘了告訴你,這種咖啡應該是煮來喝的,可是我家裏沒有開火。”

所以他就直接當速溶咖啡沖給她喝,想到那冰冷的口感,她不禁寒道:“你不會用的是自來水吧。”

“都說了我家裏沒有開火。”哪裏會有開水。這幢別墅他很久沒來住過了,水沒被停掉她就該偷笑了。

“聶往,我跟你有仇嗎?”她恨恨地指着他的鼻子,從前到後地數落他的不是,“高中那次誰讓你剃那麽難看的光頭,一點也沒有洛釋好看。還有畢業前向我表白,你那發育不良的身體,誰會中意。再有就是最近公車上那一次,都說了不是有意的,你為什麽還是耿耿于懷?”

“原來你都記得一清二楚,我還以為你全部忘了呢。”他俯下身子,将她困在牆邊。

“耶。”完了,這家夥只要一接近她,她便開始頭暈眼花起來。

顧夕止的頭越來越暈,男性的氣息撲在臉上的感覺麻癢難耐,她伸去撓卻被對方握住。聶往在笑,咦,他笑什麽?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麽,說什麽?她居然聽不清。

完了,這回,不是流鼻血那麽簡單,她竟然有快要昏倒的預感。

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臉,略偏着頭問:“夕止,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漂亮?”

她拼命地點頭,這個男人線條完美,五官精致,笑的時候仿佛帶着某種蠱惑,只要稍不注意便會将人俘虜。不只是漂亮,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可以說的是撩人,帶着性感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無從招架。

“你是不是後悔當初拒絕了我?”他壓低身子繼續蠱惑。

她再點點頭,承認:“是的。”

“是麽?”喉嚨間逸出濃濃的笑意,他滿足地将手放到她的腰部,這個一直令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害他十年裏每每午夜夢回總是充滿了失望。他非常介意她當年拒絕了自己,因為知道她喜歡美色,所以他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在她的面前,他要像一株罂粟令她欲罷不能,然後……對,然後再一腳踢開她,誰讓她當年那麽直白地拒絕了自己,太傷他男性的自尊了。

“阿止姐姐,我要尿尿。”童稚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迷障,黎川牽着菲憐,正可憐巴巴地望着姿勢暧昧的兩人。

“耶?”她在做什麽?他們的姿勢為什麽會這麽怪異,手忙腳亂地推開粘在身邊的男人,大步向外沖去,“好,上廁所。”

顧夕止的臉紅了,在美男子堆裏打摸滾爬了這麽多年的女人居然是第一次臉紅,憶往昔,只有她調戲美男子的分,哪知道今日裏會反被調戲,這讓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自從喝了那杯咖啡後顧夕止一直覺得肚子裏有一股怪怪的氣在丹田部分上下流動,原本是打算不動聲色地告辭回家,誰知道還沒走出大門便腹痛難耐,連忙回頭直接奔到聶家的衛生間。

“聶往,你的報複夠了吧。”肯定是在咖啡裏下了洩藥或者巴豆之類的東西,她跑了七八趟之後全身無力地癱倒在地,再也邁不出一步了。

聶往也奇怪,這個女人的腸胃怎麽如此脆弱?“不會真是咖啡的問題吧。”

“你還裝。”她捂住肚子,靠在抱枕上哀號,“算我倒黴遇上你這麽小氣的男人,哎喲。”

“夕止。”他上前探視,卻被她一掌推開,明明已經拉到脫力了還能揮得動拳。

“離我遠點。”再靠近她又會陣腳不穩,臨陣倒戈了。

“我抱你上樓休息。”他不由分說地抱起她,直向二樓走去。

她氣息不穩地吼:“我說離我遠點你聽不懂嗎?”

見她發火,兩個小孩竟然直接沖過來,小小的拳頭輕重不一地落在聶往的身子上,“放開阿止姐姐,你這個壞人。”

聶往抱住她的手絲毫沒有松動,只是靜靜地望着她,仿佛感覺不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

顧夕止憤憤地想,黎川跟菲憐的拳頭再重一些,直接把這個臭男人拍飛掉才好。可是一看到他那雙微皺的眉頭,竟然有些心痛起來。

“咳,阿川,菲憐,你們不要擔心,我休息一會兒就下來。”

女人真是心軟的動物啊,兩個小孩舉着拳頭直愣愣地盯着他們。

“這兩個小孩在哪來的?”一面上樓一面問懷裏的女人。

“領養的。”她閉着眼睛,不去看上方那張臉。

“哼,你倒是好心情,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到處去領養小孩。”

“誰說的,我領養他們是為了參加明年的武術比賽,我們武館如果拿到第一,那些在福利院的小孩生活就會很安穩,即使沒有人去收養他們也不用擔心。”她收養的這七個小孩其實是在為福利院的大夥謀福利。

聶往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問:“這些?難道還有其他的小孩?”

“我一共收養了七個。”她驕傲地睜開眼睛伸手比劃了一個數字,一接觸到他那略帶冷意的眼神馬上噤若寒蟬地閉嘴,目光游移不定,最後不得不再次閉緊。

難怪她那麽熱衷地到處拉贊助,原來并不是為了自己的名利,如果是這樣他或許該幫幫她。可是,一想到從前她是怎麽對待自己的,就很生氣。

顧夕止再次偷偷掀開眼皮,試探地問:“或許你想通了會幫我們?”五萬塊錢啊。

“你想也別想。”哼,他立即一口回絕。

這個讨厭的男人,空長了一副好皮囊。她負氣地閉上嘴,不再搭理聶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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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武術比賽

眼見着明年的武術比賽的報名日期就要截止了,顧夕止這兩天暴躁得像一頭獅子,一樓武場的學員不時能聽到從二樓傳下來的“河東獅吼”。

“實在太可怕了。”看着頂着睡得亂七八糟的雞窩頭,穿着寬大的睡衣以及兩只兩樣的拖鞋樓上樓下跑個不停的女人,衆學員一致認為,生理期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動物。這個時候,顧夕止的臉上只差沒貼上“別來惹我”的标簽了。

“我回來了!”忽然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衆人同時吐出憋在胸口的悶氣,這種時候,似乎只有美男才是顧夕止的特效良藥,這不,出門演出的美男子洛釋安全歸寧,成功地解救了一群不敢大聲呼吸的人們。

“你回來了啊。”顧夕止無精打采地站在樓梯口,眯着眼睛望着走進屋子的男人,“這次真早呀,一個多月就回來了。”

衆人睜大了眼睛來回巡視着兩人,這個情節似乎有點像八點檔的肥皂劇中的戲碼哦。

男人推開家門說“我回來了”,女人立即恭敬地迎上前回答“您回來了啊,辛苦了。”啊啊啊,多麽和諧的一家人啊。

果然,那個女人再次開口:“辛苦了。”

衆人忍不住相視而笑,但是接下來那個女人又說道:“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胃穿孔了,大馬燒的菜簡直不是人吃的。”害她一連吃了一個星期的泡面。

被稱作大馬的男人大概三十來歲,聽到指責立即跳出來辯解:“小顧,有得吃你就該偷笑了,還挑三揀四。”

“唉,我只是陳述事實。”她習慣性地摸了摸洛釋的下巴,說,“好像瘦了。”

“呵呵,我要保持體形。”

“唉。”再嘆一口氣,然後渾渾噩噩地踱上樓。

“夕止怎麽了?”洛釋轉頭問一群好奇地圍在自己身邊的同伴。

“不知道,她這種模樣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啊!”洛釋正納悶,忽然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吓了一跳,正想沖上樓去探個究竟,大馬立即拉住了他。

“小顧這樣已經有一個星期了。”起初他還以為是因為吃不慣自己燒的食物導致,可是再看那女人吃泡面也能吃到吐,就釋然了。

他放心不下地走上二樓,将随身的行李扔在走廊便去敲顧夕止的房門。

“進來吧。”

他走進去看到堪比豬窩的房間不禁啞然失笑,認命地将散落在各處的物品一一撿起歸位。

“夕止,你最近似乎有心事。不能跟我說嗎?”他坐到床邊,将她蒙在臉上的被褥掀開。

“沒有啦。”她要堅強,不可以讓這種小事亂了大家的陣腳。特別是洛釋,全國各地跑來跑去已經很累了,怎麽能再讓他煩神呢。

“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就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那個樂觀向上的女人不可能沒有理由這樣消沉。

想了想,顧夕止坐起來,一把抱住洛釋的腰,将頭靠在他的肩上,“阿釋啊,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如果武館以後開不成,我就去當你的助理,陪你全國各地到處跑怎麽樣?”

他心中一喜,很想立即點頭答應,可一想有什麽地方是不對勁的,“你為什麽說這種喪氣話?”

“唉,我想讓顧家武館參明年的武術比賽。”

“這個我知道。”

“可是主辦方要求交五萬塊的報名費。”

“這麽貴?”他驚呼。

“所以啊,我頭痛。”她閉着眼睛,沒告訴洛釋自己為了拉贊助她差不多快跑斷腿了。而且,顧夕止已聯系好人明天去借高利貸,她就不信區區五萬塊能難倒自己,可是,為什麽她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了呢?

洛釋反手輕輕地抱住靠在自己身邊的女人,電影一殺青,他便風塵仆仆地跑回來,連慶功宴也不顧參加,只為了早點看到這個女人。可是顧夕止的心意呢?她喜歡自己只是因為他長得漂亮,顧夕止喜歡一切美麗的人,如果換成別人她會不會也這樣親昵呢?

“唉。”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低着頭看着她長長的睫毛。

以為她睡着了,不想聽到洛釋的嘆息,她開口道:“不要為我擔心了,我是宇宙無敵大美女,這點兒小事可難不倒我。”

只是為了安慰洛釋不想讓他替自己擔心而已。

次日是周六,傍晚的時候她濃妝豔抹地走下樓梯,滿場的人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只見顧夕止穿了件後背镂空的黑色晚禮服,烏黑的長發挽成一個高貴的髻,尾端分了兩小束從耳後搭下來,被發膠貼臉固定成彎彎的月勾狀,看起來渾身上下倒是充滿了成熟女人的妩媚。

有人打了個口哨,贊道:“顧姐好漂亮。”

一個少年立即開始起哄問道:“打扮得這麽風騷是要去會情郎?”

“怎麽說話呢你。”顧夕止指着叫得最兇的毛頭小子,故意惡形惡狀地恐吓,“想嘗嘗顧姐的鐵拳嗎?”

“不敢不敢!”話音未落人已經縮回了人群後。

衆人聞言立即哈哈大笑。

洛釋走到她的面前,低聲問:“你去哪,我送你?”

“當然是約會去啦。”顧夕止笑嘻嘻地拍拍洛釋的肩,故意忽略他漸漸蒼白的臉色,笑道,“有誰看到約會還帶男人去的。”

這個笑話實在是太不好笑了,洛釋暗戀顧夕止已經是顧家武館公開的秘密,衆人一致認為他們會成為一對,可是……

推開門,坐上停在門外的小車,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車滑出顧家武館的視線,開車的女人才戲谑道:“怎麽,剛剛那個是你的男人?”

“誰?”

“捏住你的手不放的那個男人呗。”

她說的是洛釋吧。顧夕止笑了笑,“不是,我們是朋友。”

仿佛是不相信她的回答,開車的女人忽然格格地笑開了,“不承認也沒關系,反正朋友也可以有上床的那種。”

“花姐。”她忽然擡高語調,強調,“我們之間很單純。”

花姐一面熟練地開車一面繼續調笑:“單純,哼,不要告訴我你還是處女。”

強忍着想跳下車的沖動,顧夕止咬牙将頭偏到一邊。如果不是聽葉明陽介紹這個女人可以幫她借到高利貸,她也不會沖動地去找她幫忙。不僅如此,顧夕止還聽了她的話,盛裝出席,據說是為了使自己看起來更像做大事的成熟女人。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看到這樣的花姐,可以想到她引見的人究竟有什麽樣的素質了。這種時候,她喊停車,不知道會不會被嘲笑。但是,一想到武館的未來,她便充滿了勇氣。怕什麽?她可是曾經獲得過全國少年武術大賽冠軍的顧夕止啊。

車停在一家酒吧的門外,立即有服務生上前為她打開車門,有些不自在地下車,跟着花姐筆直向裏走去。一路上有沖着她的口哨聲此起彼伏,顧夕止知道自己的美麗,她不修邊幅時是單純可愛的美女娃娃,一旦稍加修飾那種可愛便成了一種妩媚,風華迤逦,不灼而妖。

到了酒吧正中的位置停住,花姐忽然放柔聲音叫道:“鳳哥,人帶來了。”

被稱作鳳哥的男人坐在正中的位置,他的左右各站了兩名彪形大漢,周圍十步以內杳無人跡,這場面怎麽看怎麽像黑社會老大在談判呢。

顧夕止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對面,輕聲叫道:“鳳哥好!”

“嗯。”鳳裳應道。酒吧的光線很暗,顧夕止看不清對方的五官,隐約覺得他應該也是個非常好看的男人,幸虧光線不好,否則她看到美男子又該醜态百出了。

“聽花姐說你要借錢。”他開門見山。

“是的。”

“借多少?”

“五萬塊。”

他揮了揮手,立即有人捧一疊錢上來放在她的面前,鳳裳說:“點點吧。”

“耶?不用了。”這麽簡單,她想了想說,“我打個借條給您吧,花姐說利息算五分,我大概借半年。”說完就要去寫借據。

昏暗不明的光線裏,她似乎看到男人露出白亮亮的牙齒,他似乎在笑,“不用了。”

“耶?”

“沒有人借我錢敢不還。”他的聲音平平毫無起伏,仿佛臘月裏的寒流,直戳得人心發抖。

黑社會老大原來是這麽牛啊,她暗自在心裏嘀咕。

“好了,好了,既然事成了,那麽大家來喝一杯吧。”八面玲珑的花姐啓開香槟給兩人斟滿,那琥珀色的液體在昏暗的燈光下透出抹詭異的色澤。

喝還是不喝?捏住杯子的手猶豫不決。

鳳裳仰頭一口将香槟幹掉,然後舉着空杯向她晃了晃。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種時候她若拒絕,搞不好會惹惱這個男人。

“謝謝鳳哥。”她一仰頭,“咕咚”一聲将一杯酒吞了進去。

“顧小姐好膽識。”他忽然壓低嗓子戲谑道,“難道你就不怕這杯酒裏下了藥?”

“耶?”她當然怕得要死,不過如果她敢懷疑這個男人或許會死得很慘,“鳳哥說笑了。”

正想天馬行空地奉承一番,忽然身後傳來桌椅的碰撞聲,她一回頭,看到聶往正大步向這邊走來。

“你們在幹什麽?”他看了看桌上的空酒杯,然後又看了看那一疊錢,立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從顧夕止一進門他就注意到她了,那個女人居然敢打扮得如此妖豔去跟另一個男人喝酒。

顧夕止瞪他一眼,然後拿起錢站起來,向鳳裳告別:“謝謝鳳哥,我先回去了。”

“站住!”發話的是聶往,他鐵青着臉抽出顧夕止手中的錢,扔向桌子,然後粗魯地拉着她便向外飛奔而出。

“你憑什麽你……”她還想回頭将好不容易借到手的錢拿回來,可是那個快氣瘋的男人大力地扯住她,根本不給她機會。

鳳裳點着了一根煙,然後默默地看他們穿過酒吧的大廳,向門外走去。

“那個小子敢不将鳳哥您放在眼裏,要不要我們去教教他?”身後的人立即俯下身子詢問。

他心情好,所以不在乎。擺擺手,表示不用了。

“顧夕止,你缺錢跟我說就好了,為什麽要跑到酒吧來陪酒?”聶往怒吼吼地将顧夕止扔到自己的車上,這個女人害他放下幾百萬生意的客戶獨自跑了出來,不僅如此還不知悔改地嘲笑他。

“哼,跟您借?聶大經理,您還是忙着去吧。”如果他會借,她這幾天也不用如此費神了。

見她要下車,聶往立即将車門鎖死,發動引擎,車“刷”的一聲飛了出去。

“喂,聶往,你做什麽,快停車。”

他甚至連安全帶也不系便在公路上飛馳起來,簡直是不要命了。

“叫你停車沒聽見嗎?”

“你不想死就閉嘴。”這個女人再吵下去,難保他不會将車開上安全島,到時候車毀人亡就清靜了。

顧夕止果然閉嘴,聶往咬着牙将車開到最快,呼嘯而來的夜風幾乎吹得他睜不開眼,而他的心也跟着車速一路飛升,幾乎快跳出胸口。初看到顧夕止進入酒吧是納悶,隐隐約約中又透露着一絲重見後的驚喜,誰知道那個女人竟然坐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身邊,陪酒女?她不會因為缺錢就這麽糟蹋自己吧。

不知過了多久,聶往将車泊到安全線內,将頭埋在方向盤上苦惱地想,他不是要報複這個女人嗎?為什麽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時心情會這麽惡劣呢?

“夕止,我錯了。”他的聲音沙啞,隐含着懊惱。他錯了,是錯在想報複還是錯在沒有借錢給她?半天沒聽到顧夕止的回話,偏過頭時才看到那個女人一臉蒼白地坐在身邊。

“你怎麽了?”聶往将臉湊近她問。

“我想……吐,快打開車門。”車門打開的剎那,她再也支撐不住地沖了出去。

她原本是該恨聶往的,畢竟他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門路,可是一擡頭看到他那副關切的神色,心忽然一軟。

“聶大經理,我們還有什麽賬是沒算清的嗎?”她應該跟這個小氣的男人撇清關系。

輕拍着她背的手忽然一僵,聶往沒好氣地說:“我們的賬永遠也算不清。”

什麽意思?她納悶地擡起臉,路燈下的男人微皺着眉,薄唇緊緊地抿着,一雙狹長的眉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她趕緊撇開臉,沒想到那個男人卻暧昧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然後向上托起,他粗聲粗氣地問:“你想跟我撇清關系?”

“我們本來就沒什麽關系好不好?”閉眼,及時閉眼,這家夥為什麽要裝出一副憂郁王子的模樣迷惑她?

“有沒有關系我說了算。”啊?這個男人還真不是一丁點的霸道。

“憑什麽?”她大叫一聲揮開他的手,“你一不是我老板,二不是我的債主,我憑什麽要受制于你?”

“五萬塊錢,我借給你。”

“耶?”

“跟我來。”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推上車。

向他借錢似乎比向黑社會老大借要來得安全些哦。顧夕止很沒原則地乖乖上車,系好安全帶,見他從另一邊上來,才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說你要贊助顧家武館嗎?”

“我是說,我借錢給你,而不是贊助你家的武館。”

“唉。”果然是生意人,精打細算,她又詢問,“幾分利啊?”

聶往狠狠瞪了她一眼,不予理睬。

其實是她錯了,她不該輕易地相信這個出爾反爾的男人。

還是聶家那幢別墅,只不過屋內比初見時多了一些日常用品,也多了些生活的氣息。她坐在彩虹條紋的布藝沙發中細細地打量着屋內亂七八糟的顏色,是的,亂七八糟。綠色的桌布,黃色的窗簾,紅色的地毯以及色彩缤紛的小家具,那個帥到沒天理的男人對色彩的敏感度一定是負值。所以說人無完人,上帝造人時是公平,給了聶遠颠倒衆生的美貌就會奪去他的品位。

聶往從廚房走出來時就看到坐在沙發中的女人睜大了一雙烏亮的眸子左顧右盼,将手中的果汁遞給她,然後故作不在意地問:“還喜歡嗎?”

“什麽?”顧夕止接過果汁,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對房間裝飾的評價。她哈哈大笑道,語不成聲,“你……你不要問我……這種問題,哈哈……”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搭配得花裏胡哨的裝飾,雖然她對色彩的要求不高,有時候也會穿亂七八糟堆在一起的顏色的衣服,但不代表她不會欣賞。

他在顧夕止的身邊坐下,心情似乎很好地跟着笑道:“你肯定喜歡。”因為根據他的調查,顧夕止就是這麽沒品的女人,喜歡将雜亂無章的顏色穿到身上的女人怎麽會不喜歡這種缤紛的色彩呢。

“還好啦。”她只是不介意而已,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家。幸虧不用一天到晚對着這些顏色,否則一定會視覺疲勞。

他又将臉湊近了一點,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濕濕癢癢,她穩住心神推開貼近的男人,“你不是說要借錢給我嗎?”

聶往笑了笑,示意她先別急,“喝點果汁吧。”

“莫非你想反悔?”她現在回頭去找鳳哥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我有說過嗎?”他不知在哪掏出已寫好的兩頁合同紙遞過去,“簽吧?”

“耶?”果然是小氣的男人,借個五萬塊錢也要簽這麽長的合同。她接了過來仔細地閱讀條款。

“哎,快簽,不要再看了。”他催促。

肯定有鬼,這份合同像是事先準備好的東西,她不認為借個五萬塊錢也會有那麽多的條款,所以一定要仔細地檢查,看看有什麽不利的信息。可是……這個男人的手在幹什麽?

“喂,你……住手。”她吞了口吐沫,努力凝神查看。

“夕止。”聶往忽然将全身的重量都倒在她的身上,雙手自然地一前一後搭在她的腰間,然後将頭靠在她的肩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咦咦咦?有沒有搞錯,她才是女人好不好,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做出一副暧昧柔弱的模樣?

“夕止。”他的聲音低沉而略微有些沙啞,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間,令她渾身一陣顫栗,似乎沒有力氣了。略微偏頭,看到那雙墨綠的眸子裏隐約閃現着莫名的光澤,她的頭腦立即混亂起來。

“夕止。”他再叫,仿佛要抽幹她全身所有的力氣一樣。

“嗯。”她應聲,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幹澀而急促。

這個男人在誘惑她。

聶往的十指蒼勁有力,指尖觸及之處引起一絲麻癢難耐的騷動,他在她的腰間輕輕揉了兩下,滿意地感覺到掌下的皮膚一陣緊縮,他哄誘道:“夕止,我們快簽字,好不好?”

聲音輕柔得仿佛半夢半醒間枕間人的一聲呓語,她有些氣息不穩地應道:“哦。”

手立即被一只厚實有力的大掌包住,聶往在她的耳邊低聲說:“夕止,簽你名字,好不好?”

“哦。”

他包着她的手,将筆放到她的指間,然後移動到适合的位置,她一筆一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個男人的手掌大而溫暖,她睜着眼睛努力仰頭看着半抱着自己的男人,漂亮的眉眼滿含着柔情,如果能跟這樣的男人笑傲江湖厮守一生,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事啊。

“我漂亮嗎?”聶往又在誘導她了。如果在以前,有人敢将漂亮兩個字用在他的身上,他一定會将那個人整得哭爹喊娘,可是如今,他卻要利用這個有利的武器來迷惑身下的女子。

身下?他們的姿勢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暧昧了?顧夕止仍沉浸在那雙手帶來的快感中不能自拔,半仰半躺間忽然被沙發中一截生硬的東西戳到了脊梁骨,立即痛得大叫一聲,清醒過來。

“哇啊!你想幹什麽?”手忙腳亂地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臉紅耳赤地整理淩亂的衣裳。黑色晚禮服的拉鏈被退到腰部,那些柔軟的緞料随着她忽然起身而滑向腰部,于是露出半裸的半截身子。

“離我遠點。”她急忙将滑下的衣服拉回去,卻看到那個男人手中拿着一份合約,露出狐貍一般奸詐的笑容,“等等。”她剛剛好像做了什麽不經大腦考慮的事情吧。

“夕止,我們已經簽完合同了。”他揚了揚手中的紙,咧開嘴笑得十分得意。

“等等,我還沒看完呢。”她一手拉着衣服,一手就去搶那兩張紙。

聶往遞給她一張,笑道:“一人一份,不許抵賴。”

顧夕止接過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立即一臉不可置信地擡高音量:“這是不平等條約,我不幹。”

他指了指右下角她的簽名,挑了挑眉,“你都簽完了,反悔的話要付違約金。”

合同

顧夕止向聶往借款五萬元作為顧家武館的周轉資金,借期一年,利息五分……

如不能按期還款,借方則以顧家武館為抵押,并簽三年勞動合同,直至還清欠款為止。借款人自合同期起不得再向其他企業或個人以贊助或借款的名義籌集資金,以上條款如有違反,則以借款額十倍為違約金……

……

“聶往,你這個小人。”居然乘自己被迷得暈頭轉向之際簽這種不平等的條約。

“合作愉快。”他将桌上的果汁再次遞給她。

“Shit!”她拉不起背後的接連,急得差點兒将禮服扯壞,聶往騰出右手過去幫她,卻被她推開,“才不用你爛好心。”于是,他左手中的果汁便一個不穩潑了她一身。

“反正合同簽也簽了,你就別這麽別扭了好不好?”他是有一些卑鄙不錯,可是生意人從來不會做對自己無利的事,其實他私心地希望最好顧夕止不能按期還款,那麽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對她予取予求了。

“算我倒黴遇到你。”這種時候才開始後悔自己力場不夠堅定,幸虧不是賣身契,否則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我要回家了。”

“你就這一身走嗎?”禮服被果汁淋濕貼在身體上涼涼的,而且拉鏈還沒拉上,頭發也因為剛剛的意亂情迷而倍顯淩亂,聶往指了指浴室建議,“或許你會沖個澡順便換件衣服再回去。”

她想了想,便直接走進浴室。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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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08: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情迷意亂

顧夕止堅持自己走回家,從晚上九點一直走到十一點多才到顧家武館,一樓的兩扇大門從裏面鎖住,她仰起頭,看到二樓某個窗戶亮着微弱的燈光,她知道那是洛釋的房間。

他總是喜歡在夜裏點一盞燈,聽說這樣的男人有依賴性。今天洛釋的表情她不是沒看見,她是喜歡漂亮的男人沒錯,但僅只是喜歡而已,還從來沒有想跟誰有更進一步發展。她是一個喜歡新鮮的女人,自從十年前認識洛釋,他便一直粘着自己,或許是太熟悉了,所以才會少了那種愛情的沖動吧。

二樓的窗前有人影閃過,不一會兒一樓的燈便亮了,洛釋從裏面将門打開,看到她先是一怔,掩飾不住情緒的激動,“你……才回來。”

“嗯,我回來了。”她笑了笑,從他身邊走過。

“夕止,你為什麽……”他忽然一把拉住她,她出門時明明是一套黑色的晚禮服,為什麽回來後卻穿着男人的襯衫,而且渾身散發着沐浴後的清香?她做了什麽?

“怎麽了?”她回過頭,有些疲倦地望着身邊的男人。

“夕止,你……交男朋友了嗎?”

燈光下的洛釋可憐兮兮地望着她,他并不是太高,178厘米左右,身材偏,五官柔和,看上去非常漂亮,外貌正符合時下流行元素。當他睜大眼睛望着別人時,那目光中的柔軟會令人發狂。

顧夕止眨了眨眼睛,“怎麽了?”看到這樣的洛釋,她的疲倦不翼而飛,只是急切地想要去安慰這個泫然欲泣的男人。

可是她忘了,洛釋是個演員,他懂得自己的優勢,更懂得怎麽去迷惑別人。

“夕止,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他扯着她的衣角,眼底竟然有一絲水汽浮動。

“耶。”

洛釋舔了舔唇,抓住她衣襟的手改摟住她的腰,“你不是說好不結婚的嗎?”

“我沒說要結婚啊。”洛釋的皮膚真好,像細膩而光滑的上等的陶瓷,甚至比她的還要柔嫩,難道演員都這麽會保養嗎?

“可是你去約會了。”他指責,臉越靠越近。他以為顧夕止明白自己的感情,只是心照不宣而已,當她宣布不結婚時他只是失望,但是他想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可是今晚看到她約會回來後的裝束,當下就亂了心神。

“洛……你……你要幹什麽?”

天啊,今天是怎麽了?一個兩個美男子都要竭力誘惑她,望着越來越近的唇,她用力吞了口吐沫,從來還沒有美人對她投懷送抱啊,她該怎麽辦呢?

“噓。”洛釋的氣息輕輕地噴在她的唇畔,這個時候顧夕止忽然想到聶往那張薄而上揚的唇。天啊,她怎麽了,這種時候居然也會分神。剛想狠狠地敲自己兩下,洛釋略帶涼意的唇便落在她的嘴上。

天啊天啊。除了那次趁洛釋睡着後偷偷親了他一口,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跟男人接吻,不知道他的吻跟聶往的比怎麽樣呢?啊,這種時候她怎麽能想到那個惡劣的男人呢。

正當她渾身發軟準備丢盔棄甲時兩道好奇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阿止姐姐跟洛哥哥在幹什麽?”

“笨菲憐,他們在接吻。”是黎川故作老成的聲音。

“咦,為什麽要接吻?”

“因為喜歡啊。”

因為喜歡,所以才要接吻,這是小孩子的理論。

她仿佛被燙着般推開摟緊自己的男人,深吸一口氣,轉身對兩個手牽手穿着棉質睡衣的小孩子說:“這麽晚了阿川跟菲憐怎麽還不睡?”

“我們在等阿止姐姐啊。”菲憐掙脫黎川的手跑過來抱住洛釋,嚷道,“菲憐也很喜歡洛哥哥,你可不可以也親親我?”

“笨菲憐,不可以。”黎川氣急敗壞地跑過去拉過小女孩,“你不可以讓別人親你。”

“為什麽啊?”顧夕止好奇地問。

“因為我跟菲憐說好了,以後只有我才能親她。”黎川理所當然地回答。

“撲哧。”她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這兩個小孩子真是可愛極了。

有了黎川跟菲憐從中作梗,顧夕止便借機忽略那個暧昧的吻。她一手牽着一個向樓梯走去,“走吧,我們上樓睡覺去喽。”

“我要跟阿止姐姐睡。”

“我也要。”

“好好,我們三個一起睡好不好?”

洛釋靠在門邊目送着一大兩小三人爬上樓梯,如果他們能永遠這樣該多麽幸福,可是……他忽然轉身,目光如炬地望着黑暗中某一處微弱的亮點,忽明忽暗的一點煙火猛然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隐身在黑暗中的男人狠狠地将煙身踏滅。

他并不急着關門,也不上前,只是那樣望着隐身在黑暗中的人,看不清相貌,但他就是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夕止約會的對象,所以他卑鄙地在門前與夕止接吻,借此宣告所有權。

向着黑暗比了比中指,然後微笑着關門。他有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不是嗎?

第二天一早,顧夕止一睜眼便發現枕邊放着一只牛皮紙包,她打開一看是厚厚的一疊人民幣。

“洛釋。”她樓上樓下地大呼小叫,第一個想到就是他,因為報名需要錢的事情她只跟洛釋說過。

“阿止姐姐,早。”七個小孩看到她下樓異口同聲地問候早安,而其他的老學員則是捂着嘴偷笑。

“早,你們看到洛哥哥了嗎?”

七根指頭齊刷刷地指向門外,“在外面。”

她點點頭向外走去,剛踏出門卻又忽然轉身問道:“你們鬼笑什麽?”

她不問還好,一問那群人索性放開嗓子暢聲大笑起來。

“莫名其妙。”她嘀嘀咕咕地走出去,忽然被眼前一大片姹紫嫣紅的景色吓了一跳,前門的院子裏不知何時被植入一大片野百合,嫩黃的花瓣上還有未退的露水,而洛釋就那樣站在花叢中。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晨光下的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可是,他卻在微笑,仿佛墜入凡塵的精靈,輕輕一碰似乎就會展翅高飛。

“你最喜歡的野百合。”他笑着牽過她的手。

咦。他在幹什麽?她被動地跟着他走入花叢,轉了幾圈才在他迫切的目光下點頭,回答:“喜歡。”就在洛釋剛要得意之際,那個女人又來了句,“可是院子都種上花了,大夥要上哪兒去做場外練習?”

哎!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躲在門後偷看的衆人同時嘆氣。

可憐的洛釋,一晚的心血就白費了。

她将手中的紙包遞給他,“這是你的吧?”

“夕止,這是給顧家武館周轉用的。”洛釋急切地将遞到面前的紙包推回去。

“你哪裏來的錢?”她嘆息,知道洛釋并不十分走紅,拍片獲得的大部分片酬都用去抵還父親的賭債,剩下的一小部分還要兼顧療養院裏的姐姐,能有一千塊錢的積存就會是奇跡了,怎麽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呢?

“我看到這個了。”他将昨天晚上撿到的合約遞給她,“你沒必要去簽這種不平等的條約,如果缺錢,我們大夥會幫你想辦法的。”

這個時候躲在門後的衆人立即跳出來,附和:“是啊,顧姐,武館有困難你什麽都不說,太不夠意思了。”

“武館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大夥都有份哪。”

“是啊,小顧,你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

“就是,你還去簽那個什麽賣身契。”

哎,什麽時候她去簽賣身契來着?顧夕止瞠目結舌地看着大夥你一言我一句地數落自己,心裏漸漸地溢滿了感動。

值得了,看到這樣的大家,她即使簽得是真的賣身契也是值得了。

眨了眨眼睛,将感動硬生生地吞回肚中,必要的時刻她還是要拿出威嚴來,“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用去練習了嗎?明年的比賽就一定能拿第一嗎?”

有人小聲回答:“當然能。”

她正色道:“這些小事你們不用管,大家只需要将功夫練好,明白了嗎?”

停了許久才響起整齊的回應:“明白!”

“好,大家回去練習吧。”她揮了揮手,總教頭果然是威風啊。

“你,洛釋,你等等。”她一把扯住正打算開溜的男人,“你還沒跟我解釋這錢是哪裏來的。”

“我跟公司簽了十年的約,提前預支了下部電影的片酬。”

“什麽?”顧夕止驚呼一聲。她知道洛釋不喜歡電影這一行,曾經聽他說,賺到錢就要開一家餐館,做自己喜歡的飯菜,可是他竟然為了武館而簽了十年的約,“你是不是瘋了?”

“沒關系的,十年一晃就過去了。”他安慰面前的女人。

“晃你個頭啊。”她生氣了,“你給我等着。”

顧夕止沖出院門,直接跳上公車直奔洛釋所在的電影公司。她一定要毀約,不能因為她家的武館而葬送了一位大廚的明天。

以前曾陪洛釋來過這裏,十七層高的大廈外全部是防紫外線的玻璃,從下往上看去只能感覺到它反射出的陽光有多麽熾烈。

通報的小姐告訴她今天總公司來人檢查,請她坐在一樓的大廳裏稍候。原本是氣勢洶洶而來的顧夕止坐在沙發中越想越不安,合約是洛釋自願簽的,公司會允許他違約嗎?肯定不會,或許他還會被要求償還一大筆違約金。

坐立不安地等了近兩個小時,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直奔頂樓而去時,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一群神色嚴肅的男人從門裏走了出來,為首的那位正偏着頭和身邊胖胖的秘書說着什麽,那個胖子低着頭一副嚴謹的模樣。算起來她這是第二次看到聶往認真工作的模樣了,工作?她心一驚,這家影視公司不會又是聶家名下的企業吧。

原本伸長的腦袋猛然縮回去,拿起桌上的影視雜志遮住臉,裝模作樣地閱讀,心裏只盼望他們能快一點離開。

腳步聲向玻璃門的方向走去,開門聲,關門聲,然後是微弱的汽車發動聲。過了許久,她終于松了口氣,将蒙在臉上的書移開。

“赫!”書剛移開便看到聶往微側着身子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中,臉色不好地望着她,趕緊将書移回去蒙住臉。

“顧小姐,你的書拿倒了。”他冷冷地嘲弄道,“或許這是你異于常人的特質?”

顧夕止讪讪地将書拿下來放在桌上,笑道:“好巧啊。”

“我不認為有什麽巧的。”

“耶?”這個人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一副吃了火藥的模樣?她好像沒得罪他吧。

“你來有什麽事?”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胸中一股無名的怒火便熊熊燃燒起來。原本是不放心顧夕止一個女人獨自回家,但是因為她堅持不用他送,所以只好悄悄跟在她的身後,以保護她的安全。誰知道在門外卻看到她跟別的男人親吻的場面,當場氣得只想将那個女人捏死。

“我想找這裏的負責人。”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

“找我也一樣。”聶往冷冷地瞥她一眼。

站在他身後的男人不斷地點頭,示意這個女人識相點不要惹惱了他的頂頭上司。這位大公子原本是要坐車回去的,可忽然看到坐在大廳沙發中的女人渾身一怔,居然停止前進着魔般坐到了她的對面,而那個死女人竟然倒拿着新出爐的雜志蒙住臉。搞什麽,他狠狠地在心裏罵道。

“哎。”她該跟這個小氣的男人說嗎?

“怎麽,很難啓齒?”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放在沙發上的手捏成拳,忍住想揍人的沖動。

“哎,是這樣的,我想跟你們談談洛釋合約的問題。”她豁出去了。

“洛釋?”聶往回頭看了一眼胖經理。

那個男人馬上站出來解釋:“大公子,洛釋是公司的藝人。”

“哦,合約有什麽問題嗎?”

“我認為簽十年的約實在是不公平,不僅對洛釋的發展,對貴公司也不公平。”

他示意身後的人将合約拿出來,那個胖經理馬上跑回辦公室拿了份檔案袋,然後将裏面的合約遞給他。合約上的照片非常熟悉,熟悉到他想立即撕掉手上的東西。原來那個叫洛釋的男人就是昨天晚上對自己挑釁的人。哼,非常好。

“顧小姐,我想你似乎沒弄明白,這份合約是具有法律效應的。”他拍了拍手中的幾張紙,神色充滿了不屑,“而且這是他本人親自簽的字,你想來解約,憑什麽?你們是什麽關系?”

“耶?”想不到他的問話這麽咄咄逼人,顧夕止一時張口結舌答不上來。

“不要擅自處理別人的問題。”

他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王,好看的臉上布滿陰霾,這使他看起來充滿了邪惡的氣息。這種時候她知道自己不能胡思亂想,可是只要一對上他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她就無法控制自己。

“你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嗎?”她忽然莫名其妙地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聶往一怔,鐵青的臉色頓時緩和了許多,可接下來那個女人的話差點沒叫他吐血,“欲求不滿的男人一般都是比較狂躁。”

“我、要、捏、死、你!”他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五個字來。他說着便站起來,幾步跨到她的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擡。

顧夕止迫不得已仰頭望着他,下巴傳來的力道快要将她的骨頭捏碎了,終于忍不住叫道:“好痛!”

站在聶往身後的胖經理立即冷汗淋漓,一直都聽說聶家大公子風度翩翩,從來不會人前失态,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氣的模樣呢。這個女人到底跟大公子是什麽關系呢?

“敢惹惱我的女人。”他咬牙切齒地低頭,狠狠地咬上她的唇,輾轉吮吸。

顧夕止被吓傻了,只能茫然地任對方予取予求。帶着懲罰性的唇壓在她的紅豔之上,牙齒用力地咬噬,她甚至嘗到了血腥的滋味。

“啊。”唇上傳來的疼痛令她驚呼出聲,他居然真在咬她。

聶往趁她啓唇呼痛的時候将舌頭鑽入那柔軟的口腔,一路并不溫柔地橫掃。真的不溫柔,直到他感覺到了疼痛,嘗到了血腥的滋味才猛然驚醒,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他失态了。

顧夕止擦了擦唇畔的血漬,在心中大呼“痛死了”,可表面上仍然嘴犟地笑道:“怎麽樣,滋味不錯吧。”她剛剛也将那個惡劣的男人咬回來了。

聶往愣愣地看着沙發中的女人,才想起自己的手仍然捏着她的下巴,被燙着般猛然放開,“我……”他不知如何解釋,只能盯着她的眼睛,沒想到那個女人卻不屑地閉着眼睛偏過頭,一滴晶瑩的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滑落。

偏頭是因為聶往的氣息噴在臉上實在太癢了,而閉上眼睛則是不想被他蠱惑,至于眼淚,下巴估計快碎了。可是她這個動作在聶往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對不起。”他伸手抹去她臉頰的淚痕,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神色。見她置若罔聞,心中不禁嘆道,自己真的比不上那個叫洛釋的娘娘腔嗎?

沒想到她不睜眼,淚卻滑得更兇了。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又蹲在她的面前松松地環住她的腰哄道:“洛釋的合約可以解除。”

見她仍然不予回應,他又輕聲問:“那你想怎麽樣?”

“合約拿來。”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伸到他的面前。

聶往竟然毫不猶豫地将那份合約遞到她的手中。

“你不許反悔。”

“當然不會。”

愛情面前,任你是百煉鋼也會化成繞指柔。不僅是胖經理,一樓大廳所有的員工都被剛剛那一幕震撼了,他們沒看錯,剛剛大公子臉上顯露的柔情是愛到深處時的痛惜。

“哈哈。”她忽然張開五指,明明眼底還有淚,可是卻笑得歡暢,“謝謝啦,聶大經理,這是你做過最好的一件事。”說完在他的臉頰上“叭唧”親了一口。

聶往捂住被親的部位,愣愣地看着那個女人一蹦三尺高地向門外沖去,可愣了不到三秒,便爬起來向外追去,一面跑還一面叫着:“夕止,你等等我。”

陽光真是明朗啊,胖經理松了口氣,直起身子環視了一眼四周,大叫道:“看什麽看,還不快去工作。”

哎,有工作才有愛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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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13 00:08: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偷窺

“夕止。”他在橋邊追上那個瘋女人,一把抱住她半坐在欄杆上的身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翻身落水。

“哎。”她反手摟住他的脖子,嘆道:“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美人,不管男人女人,只要長得好看的我就對他沒轍。”

他悶悶地哼了一聲,似乎頗為不屑。

“其實你這個人除了性格惡劣一點,也沒什麽缺點了。不過長相好看的人就是占優勢啊。”

他問:“你是不是也對我沒轍?”

“差不多啦。”她還對很多美人沒轍呢。比如美青年洛釋,比如小正太黎川,比如小羅莉菲憐,“哎。”她身邊的美人還真多啊。

“聶往,你是不是喜歡我?”她忽然問。

他一怔,望着她認真的臉小心翼翼地說:“是不是我說喜歡你,你就會接受?”

“不一定,要看我心情。”看到他瞬間拉長的臉,笑嘻嘻地說,“不過想做我男朋友的人有兩個條件,第一是一定要漂亮,恭喜你達到标準了,請繼續努力。”

“那第二個呢?”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笑,“第二條就是武功要超過我。”

“這一條我也達到了。”話音未落便一把拉下坐在欄杆上的女人,輕松地将她固定在欄杆與他的身子之間。

“我說的是武功,不是武力。”她用力也推不開絲毫,只好無奈地嘆息。

“那好,你教我練武吧。”

“咦?”開玩笑的吧。

“你敢懷疑我的決定?”男人又開始咬牙了,用力摟緊懷裏的女人,然後用目光俘虜她。

第二日,聶往果然包袱款款地來拜師學藝了。沒想到這個男人會當真,昨天她以為聶往只是說說而已。

“不要質疑我的決定。”聶往不高興皺着眉頭,他的到來似乎不怎麽受人歡迎。

“不是不想教你啦。”只是感覺有點奇怪,他們并不是很熟悉,關系似乎還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仰着臉看他,強調,“那個……我是會收學費的哦。”

“學費可以在借款裏扣。”

“好,就這麽說定了。”她高興地招手,“莫師傅,這個新學員就交給你了。”

“慢着。”聶往拉住她,笑得不懷好意,“我要選教練。”

“咦。”

他要求:“你來教我。”

“我反對!”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洛釋臉色不好地開口阻止。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人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顧夕止不僅沒有拒絕,反而還一臉期待。期待什麽,莫非她忘了自己的獨身宣言?

聶往轉過身子面對着洛釋漂亮的臉孔,咬牙笑道:“好久不見了,洛釋同學。”

這一句洛釋同學如在平靜的水面激起陣陣浪花,洛釋倒退兩步,指着聶往叫道:“你是那時候的……”

忘了當年是怎麽惹上學校的有錢少爺,只記得最慘的一次是被一個光頭少年堵在小巷子裏差點沒被扒光衣服裸奔。這種侮辱令他永生難忘。

“呵呵,記起來了?”

“你……你,是你。”是那個光頭少年,他怎麽可以變得這麽帥?

冤家路窄,兩人虎視眈眈咬着目光,空氣的水分似乎也被蒸幹,覺得呼吸困難的衆人搞不清楚狀況地面面相觑。

“那個……我說,大家都是老相識了,不如坐下來喝杯茶敘敘舊。”

顧夕止不開口還好,一張嘴,兩個大男人立即不約而同地将目光轉向她的方位。娘呀,她還是不要多事,哪裏涼快哪裏歇着吧。

“夕止。”洛釋一把拉住急欲退避的女人,“我反對招收這樣的學員。”

嗚,洛釋小弟弟生氣了,充滿哀怨地望着顧夕止,最受不了美人這副模樣,她馬上見風倒地安慰道:“好好好,不要生氣,我們不招這樣的學員。”

“過來。”聶往不高興地拉過顧夕止,占有性地圈在懷中,道:“你敢背叛我?”

哇咧,帥哥皺眉的樣子令她心髒加速跳動,馬上澄清:“我沒有。”

“我要你教我。”

“好。”她又強調,“不過,要翻倍收學費。”至于翻幾倍,那要看怎麽在半年內将欠款抵清才行。

衆人齊齊嘆息:“顧姐,你完了。”

她真是完了,怎麽會自尋死路,答應要教這種求知若渴的學生呢?聶往的目标是打敗顧夕止,所以他學習起來倒真是鉚足了精力,可,誰知道,這個人的求知欲旺盛到令顧夕止泣血的地步,只要沒事他便纏着她,學藝。

如此進行了一星期,終于受不了的顧夕止開始哀號:“喂,就是黃世仁也會讓楊白勞休息吧?”

“你怎麽忍心打擊武術界未來奇葩的學習精神?”聶往将賴在被窩裏的顧夕止挖出來,順手扯過放在一旁的外套,“來,穿起來。”

“救命啊,我要睡覺。已經十二點了,還讓不讓人休息啊?”

“嗯,很困嗎?”聶往問。

“好困,好困。”顧夕止縮回被窩裏猛點頭,催促道:“你一個人先練去吧,乖。”

他仔細地盯着她的睡臉,良久,忽然一掀被角,叫道:“好像很累,算了,那我也不練了。”說完倒頭便睡,一只手還輕車熟路地放在她的腰間。

“喂。”顧夕止頓時睡意盡失,睜大了眸子瞪住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兩人間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對方吐在臉上的呼吸,聶往閉着眼睛,修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

“唔。”捂住鼻子,還好,沒有流血。

算了,與其暧昧地躺在一起,不如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她一個躍起,從床上跳到地面,“走吧,走吧,算我怕你了,下樓吧。”

“可是我想睡覺了。”聶往開始耍賴,半撐着身子倚在床上向她招手,“過來再睡一會兒。”

“你……給我滾!”臉爆紅,蹭蹭蹭沖下樓。她是喜歡美男子沒錯,可還沒到這種饑不可耐的地步吧。

聶往捂住晶亮的眸子忍不住笑了,誰讓那個女人睡覺不關門,一點點的憂患意識都沒有,不借機整整她,順便吃一點點嫩豆腐還真是不甘心呢。手心還殘留着顧夕止身體的餘溫,剛剛他将手放到她的腰間時,那個女人肯定吓了一大跳。

嗯,臉紅了呢。

他翻身坐起來然後跟着下樓,看到一臉嫣紅的女人正捂住臉坐在武場的休息區發呆,聽到他下樓的聲音飛快地擡頭望了一眼,然後撇過頭,說:“你是故意的吧?”

他走過去,自然地坐在她身邊的空位上,問:“什麽故意?”

“你看看現在幾點?”她順手指了指牆角處一座落地鐘,那上面的時針正指向十二的位置。

“還早。”

“嗯哼,做賊還早呢。”顧夕止忍不住嗔道,“您的求知欲還真是旺盛到廢寝忘食的地步啊。”

頭耷拉着,迷迷糊糊地覺得困,就是不擡頭看身邊人的表情。

“作為老師,你不應該為有這樣的學生而感到驕傲嗎?”聶往故意挑了挑眉反問。

“可是,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不是中午十二點好不好?”連續一星期非人的遭遇令顧夕止招架不住地投降,“求求你不要再剝奪我的睡眠時間了好不好?”

一天只有這麽一點點時間可以單獨相處,聶往怎麽可能放棄,他嘆氣:“不好。”

白天因為要忙公司業務,每天回到顧家武館時大夥全都熄燈睡覺了。顧夕止更甚,恨不得天一斷黑就鑽進被窩裏,頭幾天他們根本沒法打照面,所以聶往無理地提出要求,不管自己什麽時候回到武館,作為師傅的顧夕止必需随叫随道,即使睡着了也必需起床。

聽起來似乎慘無人道,可是,他付的代價也是非常高的,學費竟是別人的十倍。這樣算來,不出一年,五萬塊錢的借債便可以還清了。意識到這點的顧夕止當時根本沒有考慮就同意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原來随時随地被挖出被窩竟是這麽痛苦。

“救命!”顧夕止哀怨的呻吟,五萬塊真是不好掙呀。

“夕止。”聶往扳過身邊扭動不安的身體,迫使她面對着自己,“你答應今天要教我顧家長拳的。”

眉毛緊鎖,一副求知若渴的好學模樣,墨黑透綠的眸子專注地盯住面前的女人,然後輕輕地眨動,濃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片刻便将面前的女人給扇暈了。

只是眨一眨眼睛而已,在公司時不茍言笑的聶往面對這個女人竟放松到一再反常的地步。

“聶往……”飛快地捂鼻子,好害怕又有見不得人的東西流出來啊。

“嗯。”聲音壓低,頭故意抵過去,看着她的眼底。

她跳起來,挫敗地大叫:“算了,算了,來吧。”她認栽了,既然已經被挖了出來,她就盡一點為人師表的責任吧。

于是,午夜十二點,顧家武館的一樓燈火通明,女人教得認真,因為只認真起來她的心思才不會亂飛,而男人學得卻漫不經心,因為一邊聽女人明顯睡眠不足的聲音,一邊還要分神借機吃一兩回她的嫩豆腐。

對了,正因為難免的肢體接觸,加上顧夕止晚間的迷糊,這個圖謀不軌的男人才會越來越晚歸,然後纏着她學習武術,并且乘機東摸西捏。

“你可以了吧?”顧夕止終于忍不住黑下了臉,非禮美男子與被美男子非禮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好不好。雖然,她時時刻刻都想非禮對方,可是,那僅只于目光的非禮而已,在不能确定對方會成為自己另一半的前提下,她的忍耐已達到了極限。

聶往頭正,頸直,沉肩,挺胸,直腰,斂臀,上肢舒展,下肢穩定,一切都是按照顧夕止教的口訣來練習,“有什麽問題嗎?”

“我有教過你這樣嗎?”她黑着臉去拉纏在肩上的手,“放開啦。”

“不是你讓我上肢盡量舒展開的嗎?”他故意無知地反問。

“我有讓你把手舒展到我的身上來嗎?”不僅如此,還将她拉得那麽近,只差沒跳貼面舞了。明明是練習長拳的姿勢沒錯,可是,也不要這麽聰明地舉一反三,将拳法演變成擒拿手啊。

“哎,夕止,我覺得你是故意挑刺哦。”

“我沒有。”她好困啊,困到眼裏的那個男人竟成了模糊的影子。她拍拍臉,努力使自己清醒。

“你總是不跟我對練,這樣我怎麽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進步嘛。”他故意用撒嬌的口吻說話。

“你是說,你要跟我對打?”好吃驚,頓時清醒。

點頭。他深深地望着她。

顧夕止皺了皺眉,想了想,說:“打完就讓我睡覺?”

“嗯。”

“好。”她擺好架勢,長長地吐了口氣,豪氣萬丈地道,“來吧。”

很好,這個女人開始向陷阱邁步了,不錯。他也擺好姿勢,然後……朝她再次眨了眨眼睛,舌尖慢慢地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如何去迷惑面前的女人,果然,對方在看到他挑逗的動作後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猛地撲過去,毫無章法地施展所謂的拳法,每一拳都靈活得不可思議,在即将落到顧夕止身體的一剎那止住,然後輕輕地擦着皮膚滑過。

這個男人其實也是個練家子,為什麽之前她沒看出來呢?就是不知道他練的是哪一家的拳法套路。她一分神,再想擡手化解時已被對方摸了好幾把了,有一次聶往的手還不貌似經意地滑過她的胸部,害得她大叫一聲,原本想勾出去的一拳猛地縮回,護到了自己的胸前。

色狼。流氓。她在心裏大叫不好,先機已失,勝負已分,在被壓倒的瞬間,她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居然會武。”

“我又沒說我不會。”聶往笑嘻嘻地用膝蓋将背臀着地的女人固定在自己的身下,故意将姿勢營造得十分暧昧。

“你實在是太狡猾了。”居然還騙她要學習武術,正在狠狠地腹诽着聶往,忽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顧夕止板起臉,目光游移就是不敢落在聶往的臉上,“這個月的學費,我是不會退的。”

“哼哼,我有說過我要退學嗎?”他冷冷地哼一聲,這個女人似乎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都肉在砧板上了,還敢讨價還價。

“咦?”不對,實在是不對頭。她猛地想起自己還被這個男人壓在地上,立即大叫,“你給我起來。”

“我跟自己的女朋友親熱親熱有什麽不可以的?”

“誰是你的女朋友?”她狠狠地瞪過去。

“夕止,你可真健忘,是誰說做你的男朋友必須能打敗你?”

貼呀貼,眼看着兩個人的臉就要貼到一處去了,忽然身下的女人嗫嚅道:“不要啊,我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什麽?”身上的男人身子一沉全身的重量立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樣似乎還不解氣,男人惡狠狠地啃着她的嘴唇,咬着牙道:“你敢!從今天開始你要敢看別的男人一眼,我就……”

她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縮了縮,看到面前的人展眉,春風化雨地一笑,“從今天開始你只能教我一個人武術。”

盡管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是聶往的臉壓下來時她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仿佛被放到了巨大的蒸鍋裏,渾身都在冒着熱氣,而且這些熱氣從四面八方向一個方向彙聚,就在她迷糊得差不多昏倒前,兩管熱騰騰的鼻血終于不負衆望地滑了出來。

聶往見怪不怪地繼續在她的臉上啃咬,唇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顧夕止的鼻血,然後又一路将殷紅蔓延到她的頸部,在夜深人靜的午夜十二點,慘白的日光燈下,聶住的行為無疑會給偷窺的某些人造成一定的驚恐,尤其是在他聽到二樓傳來異常的響動聲時擡起了頭,俊美的五官加上嘴角猙獰的血跡,怎麽看都像是一只被打攪到進食的……

“啊啊啊!吸血鬼啊!”凄慘的哀號聲此起彼伏,差點沒将二樓的樓梯給震塌。

帶頭偷窺的黎川拉住菲憐轉身便跑,根本顧不上有同謀因為太過驚慌而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吸血鬼啊!救命啊!”

“吸血鬼在吃阿止姐姐啊!”

“媽媽呀!”

他們只是聽到樓下有動靜,知道是阿止姐姐在教新來的學員武術。原本以為阿止姐姐親自上陣,而且這麽晚單獨教新來學員的肯定是家傳的絕學,他們發誓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武功,只是想偷看一眼而已,誰知道剛一伸頭,便看見滿嘴是血的吸血鬼正地啃他們的阿止姐姐。

跑到一半的黎川終于良心發現地意識到自己的衣食父母正遭遇着危險,立即對菲憐說:“你別下去。”然後拉起一個沒被吓哭的小男孩勇敢地沖下樓,他們要解救阿止姐姐。

一道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號終于将被迷惑的顧夕止解救出來,清醒時就看到幾個小孩遠遠地圍在他們身邊卻不敢靠近的模樣。

“你給我起來。”都是這個男人害的,她推開聶往,紅着臉捂住鼻子撐起身子。

聶往瞪住黎川,教訓道:“你們這群小鬼,不睡覺鬼叫什麽?”打攪到他的性趣了,真掃興。

黎川壯着膽子問:“你其實是吸血鬼,想吃掉阿止姐姐吧?”

“吸血鬼?”聶往挑了挑眉,失望地看到那個女人已擦掉鼻血,站起來了。他皺了皺眉,這群壞人好事的小鬼,他意有所指地嘆息,“我原本是要吃掉她了。”可惜被你們攪黃了。

“哎……”顧夕止臉紅得快要滴血了,拉起兩個男孩向隐身在樓梯後的以及樓上的幾個小孩叫道:“還不快睡覺去。”然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吃得滿嘴是血的男人一眼,真是的,都不會提醒一下她擦掉鼻血再啃。

真是不識相的一群小孩子,因為被吵醒而偷偷溜出來看戲的成年人們在顧夕踏上樓梯前一溜煙全跑回到房間了。除了洛釋誰會去管這種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呢,也幸虧洛釋那家夥又跑戲去了,否則不打起來才怪呢。

可是,仍然有不識相的小孩問道:“阿止姐姐,剛剛那個壞人是不是要吃你?我看到你流了好多血啊。”

“唔。”她頓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賞了一人一個大爆栗,“膽子不小,誰讓你們偷看的。罰你們蹲馬步一天。”

“不要啊,阿止姐姐。”

實在是太慘無人道了,這種變相的體罰是不是欲求不滿的一種表現呢?及時躲回房裏的成年人們,暗自松了口氣,幸虧他們跑得快,否則這個女人不知又會想出什麽招數來懲罰他們不厚道的偷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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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暧昧

盡管衆人回避不提,當事者本人隐瞞不報,可是顧夕止與聶往間的暧昧還是被感覺神經超級發達的洛釋給嗅出一絲端倪來。

好不容易突破影迷的圍追堵截,從新片發布會現場偷跑出來的男人興沖沖地跑回顧家武館,迎接他的不是顧夕止的笑臉,而是顧家武館裏一群神色異常的男性成員。

“夕止呢?”風塵仆仆的洛釋沒看見心心念念的女人,之前他已電話通知今晚一定會回來,往常顧夕止一定會在家,可是今天……

“她上超級市場了。”

“她參加朋友婚禮去了。”

“她回老家去了。”

“她……”

……

衆口異聲,滿臉心虛,洛釋望了望企圖蒙混過關的衆人,心底忽然冒出不好的預感,“夕止到底去哪了?”

沒有人回答他。

雖說愛情是你情我願的東西,可是,洛釋這麽多年對顧夕止的感情大家都有目共睹,遲遲得不到回應是因為顧夕止是有賊心沒賊膽的人,盡管對美男子興趣盎然,可是僅只于眼睛與腦袋的享受,從來不敢主動去涉及感情。而洛釋又是個超級含蓄的男人,總認為自己對顧夕止的感情已經直白到就差沒有召告天下了。這樣的兩個人間那層紗紙一個不敢去捅破,一個以為早以薄到不需要捅破,于是後來者居上,竟被憑空冒出來的聶往迷住了那個女人。

今天一早顧夕止就被聶往拉出門,未曾交待去處,連個招呼也來不及打就被押上了車。衆人是不擔心她會遭遇什麽危險之類的問題,只是頭痛怎麽解釋才能不打擊到毫不知情的洛釋,如何解釋才能将刺激減少到最小。

此時,洛釋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深,自從聶往來到顧家武館之後,他的危機意識是一天強過一天,其實這種時候他更應該主動出擊大膽地追求,以防那個傻女人被別人拐跑,可偏偏最近片約不斷,特別是上演了一部青春偶像劇後人氣直線上升,居然被各大媒體争相報道評為最紅的偶像明星。于是,不管去哪裏都有各式各樣的影迷追着跑,于是,他空閑的時間不再屬于自己,于是,他身邊多了個跟前跟後的經紀人,于是,他越來越惦念着那個女人。

手機改成震動,放在貼身的衣兜裏,明明知道不會是顧夕止打過來的還偏偏掏出來證實,看到號碼便毫不猶豫地挂斷關機,然後嘆氣:“說吧,你們告訴我夕止到底去了哪裏。”

衆人面面相觑,最後勇敢的裴憐站出來告發:“阿止姐姐被吸血鬼帶走了。”

“吸血鬼?”洛釋拍了拍疼痛不已的太陽穴,轉頭問一臉高深莫測的大馬,平靜地詢問,“告訴我是怎麽回事?”他會努力忍住不爆發。

為什麽會是他?大馬左顧右盼,最後在衆人很沒義氣的回避下苦着臉解釋:“是這樣的,其實呢阿止她并不是有意不在的,其實呢她是迫不得已的,其實呢阿止……”

“請說重點。”

大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為什麽要讓他說出這麽殘忍的事情哩?如果洛釋知道顧夕止有可能是心甘情願地出門與聶往約會,洛釋會不會有什麽不良的反映呢?

大馬搖了搖頭,咬牙吐露實情:“阿止被聶往帶走了。”

衆人所預期中的爆發沒有,洛釋非常平靜地望着大家,平淡地笑了笑,“有什麽關系。”然後摔門而出。

他是在生氣了,一定是。

與此同時,遠在聶往那間着色混亂的房子裏的顧夕止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手中的咖啡經不住她忽然的動作飛濺出來,染髒了聶往那件白色的襯衣。

“喂,你心不在焉哦。”聶往挑挑眉提醒身邊的女人。

“那個,誰讓你離我這麽近。”被潑到也是活該啦。

順手就摟住了身邊女人的腰,自然地偏頭過去問道:“剛剛在想什麽?”叫她都沒聽見,輕輕拍她一下居然還吓到灑了咖啡。

“沒有啦,今天洛釋打電話說要回來啦。”不知道會不會帶禮物給她呢。

聶往的臉馬上黑下來,沉沉地說:“跟我在一起你居然還想着別的男人。”一面說一面低頭咬住女人的唇。

“不是啦,是因為以前……唔……”

堅決不讓這個女人有解釋的機會,今天把她誘騙到自己的家裏就是想吃幹抹盡做完全套,然後直接登記結婚。他是知道有點快沒錯,但是與其讓這個女人被別人觊觎,還不如他娶回家鎖起來比較保險,免得自己連出差時都心神不寧。

結婚?為什麽會這麽想?他原本不只是想着要報複這個女人就算了嗎?明明在自己軟硬兼施的手段下顧夕止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他應該讓她更愛自己一點,然後一腳踢開的,可是為什麽會越來越覺得放不開手呢?

他居然會吃醋。對,聽到這個女人正惦念着自己以外的男人時,他的胸腔居開始燃燒起一股無名的烈火。

“讓一下……唔……我接個……電話……”她推他。

聶往不認為在自己的親吻下這個女人會頭腦清醒地接完電話,可是不小心瞥到來電的姓名時他故意制造出更加暧昧的氛圍來。

電話是洛釋打的,他終于還是忍不住給顧夕止打了電話,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語。

“喂,洛釋,你在……在說什麽?”混蛋。她狠狠地盯着努力啃咬着自己的男人,這個聶往非要讓她出醜嗎?

“夕止,是不是有些東西沒有及時抓住就等于放手?”

“什麽……你到底在說什麽?唔……”混蛋,她再瞪一眼故作無辜的聶往,這家夥非要用咬的嗎?

那邊的洛釋似乎也感受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嘆了口氣,“夕止,其實我對你……”

“咔嗒!”話音未落對方居然挂斷了,洛釋嘆了口氣,忍不住再打過去時對方已經關機。他原來是這麽的讨人厭啊。自嘲地笑了笑,嘆息,順手将手機扔到黑茫茫的山腳下。

那邊的顧夕止卻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議地望着聶往,吼道:“你憑什麽扔我的手機?”

“我讨厭你一心二用。”

“你是笨蛋嗎?你沒聽到洛釋的心情不好嗎?”用力推開身邊的男人,然後去撿扔到牆角的手機,這家夥的力氣可真大,眼看這四分五裂的機體是沒有再還原的可能了。

“夕止……”聶往大手一撈,輕松地将那個三心二意的女人攬回自己的懷裏,“你可真白癡啊,沒有一個男人會希望自己的女人去關心另一個男人。”那會讓他以為自己的魅力不夠進而産生更強的占有欲。

她眨了眨眼睛,想解釋,可是,聶往卻繼續用唇堵住了她。

洛釋失蹤了,做賊心虛的顧夕止第二天跑回武館時衆人告訴她洛釋一夜未歸。

她想,洛釋又不是小孩子了,丢不了。這樣想的顧夕止還沉浸在昨夜的激情當中,直到半夜,躺在床上才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她不知将洛釋遺忘在哪個角落裏了。

唉,翻身爬起來,找電話,撥號,提示關機。一遍兩遍,再發短信,感覺自己像個老大姐一樣婆婆媽媽。

應該不會出事的,二十多歲的人了偶爾也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她畢竟不是洛釋的家人,不好管得太緊。想是歸這麽想,可是越到後來越不得安寧,最後不得不認命地開始着急。乘聶往沒有回來前出門去找,穿好衣服鞋襪,正準備出門,忽然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輕微的響聲,這個時候的聶往根本沒有回家,她蹑手蹑腳地跑過去,黑漆漆的屋裏沒有點燈,可是她仍然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斜靠在床頭。

“洛釋?”她輕輕地喊。原本正調整靠姿的影子猛然頓住,接着便是男性沉重的呼吸。

顧夕止确定他正是被衆人認定失蹤的洛釋,順手打開壁燈,借着燈光走過去,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早就回來了。”将頭偏向一邊,孩子氣地噘起嘴。

“回來就好,早點睡。”顧夕止并沒有走近,其實并非不明白洛釋對自己的感情,只是一直覺得他太過美好,而她只敢留住那份自上學時起而積累的單純,不敢主動,害怕打破那種和諧。于是,到最後終于失之交臂。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怪,昨天之前她可以坦然地面對兩人間暧昧不明的情感,可是,昨天之後她再也無法将這種坦然延續。只想快些離開,離開這滿室的暧昧。

轉身還未邁步,手便被洛釋自身後抓住,他嘆息着問:“夕止,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她沒有回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說什麽才能得體又不傷人。

“你能轉過身子看一看我嗎?”他低聲地央求,抓住顧夕止的手略微使力。

“洛釋……”她無奈地轉過頭,微黃的燈光下洛釋正仰着臉注視着她。他瘦了,眼底盡是疲憊,燈下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他就那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帶着一點點的失落,一點點的不甘,一點點的無奈,一點點的乞求以及滿滿的深情。

“夕止,我……”洛釋手下使力,将呈癡呆狀的女人拉近,直到近得能感覺對方噴在臉上的呼吸時才繼續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失去了什麽?”

這個男人終于決定不再含蓄,擡高身子貼近那個被迷惑的女人,期待已久的唇貼近。

最後一刻顧夕止忽然清醒,跳起來想向後退,可是卻被洛釋使力拉了個滿懷,“不許走。”

他知道只要這次放手,便會永遠地失去這個女人了。

“洛……釋……”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不能這樣的。顧夕止心底的道德标尺不斷地下滑。

閉上眼睛,用力後退,這個時候平常看來瘦弱的男子卻異常固執地将顧夕止固定在自己的懷中,再次呢喃着:“不要走。”

無數個吻落在她的臉上,脖子上,胸口……吓,顧夕止吓了一跳,胸口?他什麽時候挑開了她襯衫前幾顆紐扣?這回用更大的力氣後退,終于不負所望地脫離了洛釋的掌控,卻因為太用力,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後倒去,原以為會摔得四腳朝天,可是後背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掌托住。

聶往回到武館便筆直地向顧夕止的房間跑去,可是原本該躺在床裏的女人卻不在。順着衆人躲閃的目光他看向自己跟洛釋的房間,走過去便發現兩個暧昧的人正吻得不亦樂乎。

他真的非常生氣,這個女人實在令他非常非常生氣。他真應該将她綁在身邊一刻也不放手,免得別人觊觎屬于他的美味。

他摟緊滿臉通紅的女人,故意壓低聲音:“看來我昨晚還不夠努力,竟然令你有力氣再受迷惑。”聲音不大,卻剛好被靠坐在床頭的男人聽到。

洛釋的臉瞬間變得更加蒼白起來,原本只是猜測,卻在看到顧夕止紅着臉低頭默認時得到了證實。

這樣,他還有機會嗎?

洛釋望着顧夕止,然後黯然一笑。

聶往挑眉以勝利者的姿勢看着坐在床頭的男人,然後低頭問懷裏的女人:“你急着趕回來就是因為他?”

“我……”

還未解釋,只覺得摟住自己腰的手加大了力氣,聶往語氣森冷地命令:“今天就搬去我那。”

“憑……”

憑什麽決定她的住處,還沒來得及反抗,坐在床頭的洛釋終于忍不住站起來,指着聶往,挑釁:“我要和你決鬥。”

咦?二十五歲不到的男人果然很幼稚,他以為自己是中世紀的騎士嗎?顧夕止愣了半晌,正要阻止洛釋的孩子氣,沒想到摟住自己的人居然接招了。

“哼,奉陪到底。”想給顧夕止更多的選擇自由,但是他一定不能表現得太獨裁。

她頓時洩氣,聽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擅自決定她的住所,最後商議誰勝利誰才有最終決定權,他們達成共識,一致望向顧夕止,“你做評委。”

“我為什麽要管你們決不決鬥?”她心虛地嘆息,這叫什麽事哩。

躲在門外偷窺的一群人中有個男聲很不厚道地提醒:“這決鬥是因你而起的呗。”

她狠狠地瞪過去,一群偷窺的人頓時心虛地縮回腦袋。

“就這麽決定了。”兩人難得異口同聲。

決定什麽了?顧夕止莫名其妙,男人間的協議有時候真是很令人費解。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建議:“能不能不要做無聊的決定,如果有精力不如都去參加今年的武術比賽吧。”

兩個男人不解地望着她,顧夕止心裏的小九九算得飛快,洛釋現在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明星了,而聶往在商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這兩個人都代表顧家武館出賽,再加上她特意培養的孩子軍們,即使拿不到第一,顧家武館的名氣也能順利地打出去,屆時武館的生計就不用愁了。

仿佛是知道兩個男人要拒絕似的,她掙脫聶往的束縛,活動着手腕故作兇惡狀地威脅:“代表顧家武館去出賽,我定游戲規則。否則,誰也沒權決定我住哪兒。”

“夕止,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洛釋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最後一擊了,他要争取更多與顧夕止相處的時間。只要她不拒絕,在沒結婚之前他還是有機會的。

“夕止,你放心,不管什麽規則,我都會贏。”胸有成竹的聶往信誓旦旦地揚眉保證。

于是,顧夕止開始人盡其用,說幹就幹,第二天該出場的人便齊聚一堂。由于聶往白日裏比較忙,所以對他的訓練全部安排在晚間,而洛釋自從下了戰書,除了給自己制造更多與顧夕止相處的機會外,還想盡一切辦法将每晚的兩人特訓變成三人、四人……或者更多。而今天這個時候他則在二樓養精蓄銳,等待晚間的三人特訓,顧夕止則在一樓指導學員練習。

小孩子由于沒有武術基礎,而比賽又迫在眉睫,于是顧夕止不眠不休地研究出一套花拳。之所以叫花拳就是打着好看,實際上并沒有什麽真材實料的東西,小孩子們也聰明,學起來很快,再加上由表演天賦的洛釋指導後練起來很有一番趣味。

原本是想壓軸在這群孩子身上,但由于時間緊迫,而習武又是一項需要長期堅持的運動,她也只能靠這群孩子來讨些人情分,真正的主角她改壓在洛釋跟聶往身上了。這是經過昨晚之後臨時起意,洛釋自畢業後就在顧家武館混,武術基礎雖不及她牢,可是最基本的套路他都學到八九不離十,相信上場後一定不會給顧家武館丢臉。而聶往,他本身是有武功底子的,雖然整天假借學藝而粘着她,但只要經過她略微指點在兩個月的時間裏将顧家拳練熟應該不成問題。再加上從那些精英學員中挑選出幾位氣質出衆的來打陣,正太加羅莉加帥哥加名人的陣容,想不留下深刻印象都很難呀。

顧夕止越想越得意,只差沒笑出來。

在顧家武館一群人等為參加比賽而努力演練時,葉明朗回來了,在杳無音訊三個月後終于逃難似的從國外飛回來,不僅如此還帶了一只跟屁蟲回到武館混吃混喝。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眉目英武,五官深刻,跟武館裏一群注重養生的學員相比體态更顯遒健,并不能算是帥氣或是漂亮,只是很有味道,特別是他似笑非笑時那雙冰冷的眸子,讓人看不出內涵的深邃。

“你……”這個男人一定在哪裏見過,顧夕止很納悶,她記憶力好到聶往從當初那個醜鴨變成如今的白天鵝,她都能一眼認出來,何況這個男人。只是她不能确定而已,畢竟當時沒有看清他的長相。

男人挑了挑眉,将行李扔到牆角,然後扳過葉明朗的身子,問:“你确定要在這裏?”

葉明朗皺皺眉,道:“今天先好好地睡一晚,明早再繼續。”

男人一說話,顧夕止就确定出他的身份了,“你是那晚在酒吧裏……”那個被稱作鳳哥的男人吧。為什麽會跟葉明朗攪和在一起呢?

“很高興又見面了。”鳳裳挑了挑眉。

葉明朗奇怪地問:“你們認識?”

“你可真是健忘,當初是你關照我借錢給她的吧。”鳳裳提醒。

“原來,你們……”哦哦哦,她明白了,一定是葉明朗與鳳裳關系匪淺,所以那天他才會願意無條件地借她五萬塊。早知道是葉明朗的關系,她就應該将錢拿到手,反正看葉明朗跟鳳裳的關系似乎不一般,說不定以後還得叫他一聲“姐夫”呢。

“好啦,別瞎猜了,我們僅僅是普通的朋友。”葉明朗馬上申明,撇清與鳳裳的關系。

“哦哦哦,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會因為她一句關照而借錢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嗎?顧夕止怎麽會相信她的托辭。

“阿止,我在逃難。”她簡單地陳述現狀。

“逃難?”顧夕止立即望了望鳳裳,這個男人會不會惹到什麽麻煩的角色?就知道跟黑社會在一起安全沒保障啦,她氣呼呼地指着鳳裳,“是不是你惹到什麽麻煩的人了?”

“哎,不是他,是我有麻煩。”葉明朗氣得跳腳。

事實上是葉明朗被家族逼婚,在國外飛來跑去逍遙了三個多月才被鳳裳抓了回來。鳳裳是何許人也,他正是葉家商業聯姻的對象之一,而兩個人玩你追我跑的游戲已經快一個月了。

“嫁人啊!”顧夕止故意拉長音調,心底卻暗自松了口氣,幸好父母離婚後她沒有跟随父親,否則一生就被這傳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給毀掉了。

葉明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說:“不是跟這個人啦。”雖然鳳裳也是葉家內定的人選之一,可是跟她聯姻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誰知道鳳裳聽到後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沉聲道:“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

“哎呀,你們搞得我都糊塗了,什麽不是這個人?為什麽有麻煩?”她一個頭兩個大,偏偏葉明朗語焉不詳地一概而括,她只能拼命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努力地推敲。

“是不是你跟鳳大哥相愛,老爸卻逼你嫁給另外一個人?”肯定是這樣了,她那個老爸最會擅作主張,作決定前從來不會征求別人的意見,真不知道他的公司在他的獨裁下怎麽會越來越興旺。

“錯!”

“對!”

顧夕止無奈地望了望兩人,決定直奔主題:“你的麻煩來自什麽地方?”

“我被人追殺呀。”葉明朗嘆息,繼續解釋,“老爸這回不知中了什麽魔,偏偏要我嫁給那個人。”不僅如此還派了兩個高手滿世界地追着她跑,累死人了。

哦,原來如此。顧夕止了然地點點頭,問:“下一步想跑到哪?”

“沒想好。”

“依我看……”她故意望了望靠在沙發中的鳳裳,又看了看一臉急躁的葉明朗,然後靠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葉明朗聽後臉馬上紅得能滴出血來。

“你、你,顧夕止看我不打爛你。”惱羞成怒的葉明朗跳起來追着顧夕止滿屋子跑,從二樓跑到一樓,又從一樓跑到園子裏。

剛踏進園子,就被不尋常的氣息所籠罩,兩個女人同時警惕地頓住腳步。夜幕下,有兩個黑色的影子突兀地站在牆角的方位,仿佛伺機捕食的野狼,随時都會撲向送上門獵物。

顧夕止原以為葉明朗說的追殺其實太過誇張,沒有一位父親會忍心殺死自己的女兒,可是看到兩道銀色的光芒齊齊地射向愣住的葉明朗時,只來得及撲身向前,徒手接住兩柄速度驚人的飛刀。飛刀來的速度太快,她無法控制接刀的角度,只能硬生生地抓住刀刃,差一點沒被兩柄刀切斷手指。

“啊!”

在葉明朗尖聲的驚叫中,一個身影自二樓的窗口飛身而下,痛得滿身冷汗的顧夕止認出是一路跟着葉明朗的鳳裳,而兩個殺手看到飛撲過來的人,馬上翻身躍上圍牆,打算逃之夭夭。

“渾蛋。”顧夕止咬牙切齒,傷了她居然就想跑!不顧滿手鮮血淋漓以及劇烈的疼痛,她握住飛刀的手瞄準躍上圍牆的影子使力射出去,卻因為受傷力道不足,飛刀射出一半卻打在花磚牆上,“锵、锵”兩聲脆響後落到地上。

鳳裳飛奔過來一把抓住葉明朗,顫聲問:“明朗,你沒事吧。”

“有……事……的……是……我……”顧夕止冷汗不絕地自額頭滲出,天哪,她痛得都快要死掉了,那個人一跳下來卻先去問候毫發無傷的葉明朗,果然夠暧昧的。

這時候,聽到動靜跑出來的顧家武館學員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顧夕止正抱着血流不止的雙手在原地跳腳。

笨女人居然不知道趕緊止血包紮。

小孩們只知道叽叽喳喳地圍着她又哭又叫,而大馬則飛快地搬來藥箱,為她做最基本的止血消毒。所幸平時大家練習時常有擦傷,武館裏并不缺這類藥品。可是,他們最頭痛的是,如何向洛釋跟聶往交待。

洛釋因為經紀人的不斷糾纏加威脅,去參加記者招待會,而聶往則因為公事纏身不得不每天晚歸,偏偏這種時候就發生了這種災難。

“阿止,快,快去醫院。”葉明朗戰戰兢兢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臉色一片死灰。

“葉明朗,沒有那麽簡單就……就……”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就因為疼痛而産生眩暈,她氣虛地咬牙,“你們是不是想等……我暈倒才送我去醫院?”

如果不是顧夕止眼疾手快,兩柄飛刀早就插在了葉明朗的身上了,那兩個殺手是真的想置葉明朗于死地。沒有那麽簡單,這不是單純的家族逼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等到聶往接到通知趕往醫院時顧夕止的雙手已經被包紮成一對熊掌了,看到他滿臉痛心的表情,顧夕止無奈地揮舞着熊掌,“沒事,沒事。”

她悄悄地看聶往,然後小心翼翼地叮囑:“下個月就比賽了,你可不許中途退陣。”

“你給我好好養傷。”聶往站起來,然後望住坐在床邊滿臉愧疚的葉明朗,“如果你們不能解決掉自己惹的麻煩,最好不要出現在她的身邊。”

在路上就聽到武館的學員說顧夕止為了保護葉明朗而徒手接住兩柄飛刀,他越想越氣,上學的那會兒顧夕止就喜歡到處抱打不平,自以為是行俠仗義的女俠,這會兒更是變本加厲,居然敢不顧生命危險去救別人。真不敢想象那些刀要是射偏一些,或是她接不準的後果。

始終站在葉明朗身邊的鳳裳扶住她的肩,然後冷冷地道:“我們馬上就離開。”是因為葉明朗良心不安而堅持留在這裏照看顧夕止,否則他們早就登上飛往意大利的飛機了。

“好啦,又不關明朗的事。”

“對不起啦,夕止,我回來再跟你解釋。”看到顧夕止因為自己而受傷心裏實在不好受,她只有再次踏上逃亡之旅,解決掉這些麻煩後才能回到這裏,否則只能給自己的親人帶來更多的不幸。

“喂。”顧夕止還沒來得及阻止,鳳裳已經摟着葉明朗步出病房。她環顧四周,忽然問道:“大馬,洛釋呢?”她受傷了,那家夥居然還不來探望她。

“那個,”大馬咳了咳,枉顧聶往一臉不悅,“洛釋在來醫院的路上被影迷們包圍。”那情況豈止一個慘烈可以形容,洛釋躲在車裏打電話報告行蹤時,居然有影迷敲破窗破碎,他在這邊聽得真切,洛釋的慘叫似乎是被玻璃劃傷了。搞的什麽烏龍事嘛,他可不能告訴顧夕止這些,否則她為洛釋擔心時聶往又吃醋,到時他們可又得受罪了。

唉,做人難,做顧家武館的人真是難上加難啊。

大馬感嘆地長籲了口氣。

“洛釋真的這麽有名了?”

“我們幼兒園裏有很多小朋友都喜歡洛釋哥哥。”盡管洛釋千叮萬囑不要将自己的現狀告訴顧夕止,可還是有人不小心說漏了口。

黎川一把捂住口無遮攔的菲憐,将她拖出病房。

“哎,幹什麽個個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拿我當外人?”她生氣了,揮舞着熊掌又開始教訓人,“出名有什麽不好?幹嗎要瞞着我?”

沒有人回答他,洛釋不讓顧夕止知道肯定有他的理由,衆人面面相觑。聶往不高興地将精力充沛的女人按倒在床上,命令道:“你給我好好睡覺。”真讨厭他們一直提那個情敵。

等到洛釋回來時已是次日早晨,被玻璃劃傷的額角包上了厚厚的紗布,其實沒有那麽嚴重,可是經紀人主張包得越厚越好,這樣才能産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洛釋最近似乎有越來越忙的趨勢,片約不斷,名氣直線上升。別人都羨慕他時來運轉,可以飛黃騰達了,可是他卻覺得沒有那麽簡單,總覺得有什麽陰謀。因為這樣,他與顧夕止見面的機會似乎越來越少了。

一直以來對顧夕止都有一種依賴,似乎更勝于戀人,就像這樣看着她閉着眼睛躺在雪白的床單上,忽然心底就溢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放松,就像不用擔心以後沒有人會在自己身邊一樣。這種依賴很奇怪,仿佛只要有顧夕止在,他便會很安心。

握住躺在床上的女人的手,放在頰邊,感受着指尖傳來陣陣的溫熱,他忽然想,自己對顧夕止的感情究竟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還是淩駕于愛情之上呢?如果不是愛情,他該如何給這種依賴定位呢?

努力地回想從前,他與顧夕止相處的點點滴滴,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将這種依賴跟愛情混合在一起了,所以到今天,他以為愛情就是依賴,依賴就是愛情。

似乎很複雜,洛釋頭痛地眨着眼睛俯下身子,在即将貼近熟睡中的臉龐時窗外忽然亮光驟閃,他警惕地擡頭,只看一個影子從窗外閃過。

被偷拍了。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跑到窗前張望,只看見一個穿夾克的男人背影向醫院大門口跑去。是跟蹤了他幾天的某娛樂雜志的記者,望了望床上仍舊閉着眼睛的女人,他毫不猶豫地翻過窗戶向外跳了出去。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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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見報

那個娛樂記者确實厲害,将偷拍并PS過的照片冠冕堂皇地放大作為雜志的封面,只是因為當時天暗,病房裏沒有開燈,而顧夕止又因為生病而一臉狼狽,所以PS出來的圖片與她只有兩分相似,其他八分被修飾成妖精的模樣,只是臉色過于慘白。

等到顧夕止第二天出院,顧家武館裏早有一位等候多時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保養得很好的中年男子,目光深邃,看着推門而入的顧夕止,目光落在她身後的聶往身上。顯然兩人是相識的,半空中目光相遇,禮貌地點頭,然後顧夕止聽到中年男子開口:“聶總,幸會。”

聶往點點頭,與其相視而笑。

“老爸,你又來幹什麽?”顧夕止跳起來,她可不要在比賽前被阻撓。

“阿止,聽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

顧夕止舉起纏着紗布的手,氣呼呼地叫:“看吧,現在看到了吧。”

“傷得很重?”

“只是一雙手而已,那兩把刀不是對準了葉明朗的嗎?”她瞪了眼睛,“我可不想管你們家發生什麽事,只是不要在我面前發生流血事件。”

她現在可不是葉家人,沒有任何繼承權,所以一切的流血事件最好是離她越遠越好,她只要安安靜靜地照顧好顧家武館就好了。

“阿止,你最近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他轉頭望了望一旁的聶往,嘆道,“有他在你身邊我就放心了。”

畢竟葉家內部的紛争不想牽連到這個女兒,葉天奇當年是入贅葉家的,與前妻離婚然後再娶,慢慢地接管葉家企業,将原本青黃不接的生意做大做強,這令葉家正統的繼承一直不甘心,這一次更是将腦筋動到他的女兒葉明朗身上。若不是當時明朗剛好與會武的顧夕止在一起,恐怕真的會兇多吉少了。

葉天奇嘆了口氣,接着說:“如果,你覺得……”

顧夕止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麽,立即打斷他的話:“好了,我知道了,我的武館是一定不會關的。老爸你也快回去吧,免得被人說閑話。”

“阿止,你……們什麽時候結婚,通知我一聲吧。”看了看女兒身邊的男人,身為家長的敏銳的預感嗅出兩人間不同一般的關系。

顧夕止臉紅,“誰說我要結婚了。”

身後的聶往臉色一變,握緊顧夕止的手将她拉入懷中,然後向葉天奇笑道:“到時候還要請伯父您當主婚人呢。”

“喂,我……唔……”抗議被一張大手捂住。

“伯父好走啊。”

葉天奇暗自嘆息着跨出大門。阿止跟聶往,阿止跟洛釋,究竟哪個才是她的愛人?早上秘書将阿止跟洛釋做封面的雜志拿出來的時候他大吃一驚,因為女兒受傷住院他竟然不知道,而且似乎在與一個紅星談戀愛,可是等到顧家武館看到的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曾經跟聶往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他對這個年紀輕輕就叱咤商場的男人頗為看重,當他握着阿止的手跨入大門的一剎那,葉天奇就明白了,這兩個人的婚期已近。

看着父親走出大門顧夕止才掙紮着從聶往的大掌下逃出來,“你做什麽?”

“你不想跟我結婚?”聶往生氣地盯住她。不認為經過那些事後她還有機會選擇其他人。

“我為什麽要跟你結婚?”她反問,心底忿忿不平地想,這個男人真是不可一世,連婚都沒求,就想結。

“莫非你還在想着別的男人?是洛釋?”

“咦?”她什麽時候說過有別的男人了。

“顧夕止,”他連名帶姓地叫她,壓低面孔逼近,“你告訴我你在想誰?”

咦咦咦,又來這招美人計。她閉眼堅決不看不受蠱惑,可是眼睛閉起來全身的感覺卻敏銳地豎起了觸角。

聶往溫熱的呼吸噴在顧夕止的臉上令她不住地輕顫着,忽然眼角瞥到門外一角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即摟緊面前的女人,哄誘道:“夕止。”

“幹……幹什麽?”不敢睜開眼睛,拼命後仰以避開親密的接觸。

“我們都那樣了,你還害羞什麽?”這麽說時眼睛瞄到門外的身影明顯一滞。

顧夕止無語默認。

“夕止,嫁給我吧。”

顧夕止仍然不說話。

“你不願意?”他要生氣了。

“不……不是的。”

“那就是願意喽。”他笑眯眯地發現門外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你又沒跟我求婚。”連花都沒送過。

“哎?”原來女人在乎的是這個。

“更何況,你還沒贏了比賽呢。”

“那好,只要贏了比賽我們就結婚吧。”

咦?雖然閉着眼睛,她好像頭腦也不怎麽清醒嘛。

到了比賽的那一天,用來壓軸的兩位男士都沒到場,七個小孩子倒是準備妥當,一套顧夕止自創的拳法由七個小孩整齊劃一地演繹,贏得了觀衆及評委的一致好評。

其實很簡單,顧夕止在顧家拳法的基礎上融入了奧運的各式賽項,比如體操、游泳、跳水、射擊等,完全自然而不做作地推陳出新。

“急死人了。”顧夕止在觀衆席前不斷地來回踱步,聶往與洛釋兩人竟然同地關機,存心放她鴿子。

“小顧,你不要來回晃,我頭都昏了。”大馬不滿地指責顧夕止。

“大馬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她昏頭昏腦地抱着頭,場下傳來一陣陣的歡呼,很快就要到他們兩上場了,這個時候居然還不來。

“我怎麽知道。”居然嫌他大馬年齡偏大不讓他出場,這回好了吧,兩個顧夕止看好的帥哥一個也沒到場。

“居然給我放鴿子,好啊。”她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将手指掰得噼啪作響。

“小顧,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她望了望大馬,無奈地嘆息,“必要的時候我只好親自上場了。”

以她的身高以及利落的短發,加上這麽遠的距離,只要刻意隐瞞,應該能起到性別模糊的效果吧。她異想天開地做了最壞的打算。

“你!”大馬大叫一聲,“你想欺騙觀衆。”

顧夕止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這叫救場,你懂不懂。”

大馬指指她身後,笑道:“來了。”

顧夕止轉頭,看到一身雪白長袍的聶往正笑呤呤地站在自己的身後,一時間驚怔住。這個男人穿上比賽用的長袍居然說不出的飄逸,明明是現代感強烈的一個男人,卻因為場合需要而換上複古的長袍,竟像是古畫裏走出來一般。

“你遲到了。”她吼,都快急出心髒病了。

聶往左顧右盼,沒看到對手,“咦,那小子放棄了?”

“準備上場了。”她根本沒時間回答聶往的問話。

看到顧夕止換上同色系的長袍,訝道:“夕止,莫非你要上場?”

“嗯。”檢查全身的裝備,然後拉着聶往沖向賽場中央。

跑到一半,忽然聽到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尖叫,氣氛猛然變得熱烈起來,洛釋一身黑色長袍施施然向場內走來,那些尖叫與掌聲是他的影迷獻給他的。

由于洛釋來得及時,顧夕止也樂得旁觀,看兩位男士帶給全場視覺的沖激力,一黑一白宛如兩道極光絢爛得讓人睜不開眼。

聶往望着洛釋,勢在必得地揚眉,洛釋也不說話,只是擺好招勢,場內尖叫聲此起彼伏。

顧家拳以拳法自然、柔中帶剛為特點,聶往雖然學的時間不長,可是本身因為有武術功底,加上悟性強,一套拳使下來立即博得滿聲喝彩。與洛釋拆招時也得心應手游刃有餘,兩人你來我往不分上下,場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這時有個胖胖的小男孩走到顧夕止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那邊有人找你。”

“誰?”她正看得緊張呢,誰這個時候來找人,真是掃興。顧夕止伸長脖子望了望小男孩手指的方向,只看到側門處都被觀衆擠滿,于是問道,“是什麽樣的人啊?”

小男孩搖了搖頭,“是個漂亮的姐姐。”

會是葉明朗嗎?她想了想,終于還是忍不住跑了過去,穿越密集的人群,走出側門,只看到空蕩蕩的小巷。

她回頭抱怨:“什麽啊,沒人吶。”

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響聲,顧夕止還沒來得及回頭,後脖就傳來一陣疼痛,眼前一黑,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她還真是好運呢,居然會遭人綁架,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只覺得全身疼痛,顧夕止定了定心神,觀察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廢棄的舊倉庫中。四周靜得可怕,她躺在地面上只覺得冷得發抖。

是誰,為什麽要抓她呢?顧夕止首先想到葉家,從葉明朗遇襲開始她就明白,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葉天奇任何一個女兒,她雖然從母親姓顧,可畢竟是葉天奇的女兒,流着葉家的血。可是,這些人為什麽将她關起來,卻不直接殺了她呢?

盡管心裏有無數個疑問,可是目前沒有人回答她。夜色降臨,顧夕止又冷又餓。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想着比賽是否取勝了?聶遠知道自己失蹤會不會着急?她心裏一怔,這個時候居然只想到聶遠。

深深地嘆了口氣,掙紮着爬起來。已經一天了,沒有人給她飯吃,是想活活把她餓死嗎?

就在顧夕止爬起來的剎那,倉庫的鐵門“哐啷”一聲被推開了,借着門外的月光她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大門處,抱着雙手面朝着自己。

顧夕止看不清她的面孔,可是對方一說話她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有什麽好?他居然為了你放棄我。”

“蘇小姐?”居然是那個蘇覺暖,“你瘋了,為什麽綁架我?”

“哈哈哈!”蘇覺暖大笑着走近,用力踢了她一腳,堅硬的皮鞋落在膝蓋上馬上留下一塊淤青,她有些神志不清地說,“你不出現多好,你不出現我們都快要結婚了。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她每說一句就踢顧夕止一腳,顧夕止被她踢得踉跄着再次跌倒在地。而陷入瘋狂的蘇覺暖根本沒有停腳的打算,就那樣左一腳右一腳地發洩着。

顧夕止叫苦連天,因為手腳被綁住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加上一整天沒有吃飯喝水整個人狼狽地貼在地面任那個瘋女人拳打腳踢。

就這樣過了兩三天,在無盡的疼痛與饑餓中顧夕止迷迷糊糊地聽到倉庫外有隐約的人聲,她實在沒有力氣爬起來,而且也無法判斷倉庫外的是什麽人。只能睜大眼睛不讓自己昏過去。

她害怕睡覺,害怕在這樣的狀況下一睡不起,遂了蘇覺暖的意那實在太冤了。直到許久倉庫的門被人一陣撬弄,鎖“咔嗒”一聲掉在地上,一個矮小肥胖的女人握着手電筒,貓着腰小心謹慎地走了進來。

只見她東摸摸西看看,将幾塊值錢又輕便的玩意裝在随身的大麻袋裏。

原來是小偷,顧夕止輕輕嘆了口氣,因為夜裏安靜,她的嘆息立即引起女人的注意,一束電光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臉上,她閉着眼睛屏住呼吸。

那個女人伸手在她鼻端,立即驚跳起來,哀叫着“死人了,死人了!”然後跑出大門,一溜煙就不見了。

她不是故意吓人的,望了望大開的倉庫門,心中激動不已。由于身體已經虛弱得站不起來了,只能慢慢地向大門外滾去。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着就要逃出升天了。忽聽得暗地裏一聲冷哼,蘇覺暖竟然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面前。

關鍵時刻這個女人出現。老天,你實在太厚待我了,是嫌我的命太長了嗎?顧夕止一面哀嘆着閉上眼睛。

等待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只聽到一個男人憤怒的咆哮在耳邊炸響:“蘇覺暖,你居然敢這麽折磨她。”

話音未落,她的身子便被摟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束縛手腳的繩子被解開,顧夕止忽然覺得十分委屈,望着一臉心痛的聶往忽然眼睛一酸,眼淚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哪裏不舒服?手痛還是腳痛?”

顧夕止站立不穩地倒在他的懷中,聶往索性雙手使力将她抱在胸口。

“聶往,我答應将她還給你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蘇覺暖求他。

聶往望了望這個心狠手手辣的女人一眼,怒道:“我們根本就沒有開始,何來離開?若不是我使計騙你,還不知夕止會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不是啊,我這麽做是因為愛你啊。”

“你等着法律的制裁吧。哼!”

顧夕止瞠目結舌,第一次看到聶往如此狠絕的模樣。她擡起軟弱無力的雙臂摟住他的脖子,說,“我好餓。”

不要管那個女人了,她現在只想美美地吃上一頓,然後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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