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安度因] 極夜玩家 (全文完)

阿良車輪餅

第十七集 黑暗低語 021 分身·修羅場·她是我的

　　“投影分身？！她竟然花費那麼大代價將災厄的投影分身召喚了出來！”咳血不止的菲尼斯面色大駭，他怎麼都沒料到費鈺景會以這種方式來對抗偌大的天空王屍骸。

　　難怪天空王屍骸會如此狂躁暴怒，即便身死無數年，它的神識中依舊牢牢記著這些令它絶望恐懼的氣息。

　　投影分身意味著正式打破界限，災厄和人類的血戰持續了千年，但範圍始終籠罩在災厄長城附近，一旦災厄入侵內部七大陸，人類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其剷除！

　　這是底線的問題。

　　無論是誰，都絶不姑息。

　　災厄的投影分身相當於將一部分真實氣息衍生到七大陸，和真身跨入七大陸地界相差無幾，要是放在試煉場之外，這一道投影分身足以引動6級以上的玩家前來圍剿。

　　費鈺景臉色煞白，召喚這麼一具投影分身消耗了她大部分體能，其中不少能量還是從附庸身體裡抽取而來，最後算上公羊剪“貢獻”的生命精華，她才堪堪召喚了深空星海之主，是a級災厄，只差一步就能成為君臨天下的君主級災厄！

　　黃色人形剪影比上次出現時還要清晰，它身披黃色薄衣，身軀薄如蟬翼，似乎在誘導人去窺伺它黃衣之下的秘密，但越是接近，越是這麼想，心裡的混亂不安感就會劇增。

　　人類天性的好奇迫使身體本能的去接近瞭解，但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又讓人不敢邁步，兩種相反的感情互相牽扯，令人痛苦萬分。

　　“直視災厄者會受到嚴重的精神干擾和打擊，果然名不虛傳。”李想靠著暗金色氣息傳遞來的神識勉強維持精神，不敢直視黃色剪影，身體因為極度恐懼而不由自主的發顫。

　　每一次見到災厄陣營的生物，都是對他精神意志力的一種考驗，原以為早就見識過多樣異種會讓自己產生一定的免疫力，現在黃色剪影出現，他才赫然驚醒，異種與災厄就像魔術使用者和玩家一樣，根本不是一個層面！

　　所有在激戰的試煉者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精神衝擊，有的一愣神就被天空族遺骸所斬殺，連溝通印記都沒來得及。

　　人潮瘋湧後退，和紀小意鏖戰的紀若雨只覺後背一股利芒升起，整個人的動作都扭曲變形了。

　　紀小意更慘，她的方位恰好直視黃色剪影，那一剎，巨大的精神衝擊力將她差點轟暈，手臂一溜兒血花濺起，要不是紀若雨也受到干擾，這一劍早就刺穿了她的喉嚨！

　　深空星海之主的源火早就被費鈺景吞噬，只是她還沒掌握與災厄徹底融合的能力，現在只好以投影分身對戰。

　　黃色剪影平緩移動，看似極慢，可一眨眼就將天空王屍骸給覆蓋住了。

　　它靠近後才顯露一部分真身，相比之下，天空王屍骸竟然還偏小，在黃色剪影前抬不起頭，腳下被魔法陣禁錮，只能不住嘶吼，伸手擋住柔和的黃色光芒。

　　它甫一抬手，那些糾纏在一起成為手掌的天空族遺骸紛紛墜落，飛也似的朝外逃逸，可惜還沒解體，就被那黃色光芒給溶解成了黑色煙霧。

　　黑色煙霧一絲絲鑽入剪影體內，然後反饋到費鈺景的身體中。

　　她舒暢地呻吟了一下，源源不斷的力量湧上心頭，作為一名共食者，災厄陣營的味道和人類的味道一樣讓她著迷。

　　這一點，倒是和暗金色氣息很類似。

　　眼看著天空王的身體在逐漸縮小，一股不妙感爬上心頭，李想知道不能再等，邁出一步，跨過公羊剪的屍體就要朝費鈺景跑去。

　　砰！

　　一道凌厲的指勁貫穿空氣襲擊他的後背，李想不得不扭身抵擋，和菲尼斯再度撞在一起。

　　“你非要攔我？”此時的李想神色已經很不善，狂躁的殺氣瀰漫開來，讓菲尼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喜歡你現在的表情，李想。原以為沒什麼事情能真的讓你氣急敗壞，看來我還是選對了。”菲尼斯喘著氣，神色卻是異常興奮，能噁心到李想就讓他很舒心。

　　他一次又一次站到自己的對立面，阻攔自己的發展，那股恨意早在他離體進入菲尼斯體內時就深深根植而下，此刻萌芽生長，終於開花結果。

　　轟隆！

　　李想不再多言，抬手就是一槍，然後將菲尼斯生生扯飛出去，腳步再次平移，然而又是三道人影阻攔在了他的跟前。

　　枯萎彈肆虐著菲尼斯的身體，他踉蹌著起身，慢慢釋放源火的力量，抵禦著這恐怖的子彈槍。

　　擋住李想的是羅楚和兩名試煉者，他們眉心的溝通印記淡淡掩去，心口處的黑火在不斷燃燒，雙眼無神，似乎神智已失。

　　“可悲。”李想踏前一步，三人如影隨形，竟是用身體來阻擋他的前進。

　　砰砰砰！

　　三聲巨響，三道人影同時朝後退去，也成功阻擋了李想的前進步伐。

　　毒刺狠狠扎進了羅楚大腿裡，鮮血滲出，他卻沒有一絲感覺，神情淡漠，搖晃著繼續前行。

　　“沒用的......咳咳咳，他們的靈魂被那女人徹底抹除，此刻只是她操縱的傀儡罷了。”菲尼斯暢快的大笑，“你阻止不了她了，她將永墮黑暗，一生與你為敵！”

　　“廢話連篇。”李想神色冷漠，手臂一旋，毒刺順勁而出，穩穩落在了他的後背，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華一起發射，兩顆爆能彈轟出，將一人直接炸飛。

　　足以轟殺一名3級魔術師的爆能彈炸裂後卻無法擊退那名試煉者，他身體破碎，卻還頑強的擋在跟前，折斷的手臂哢嚓哢嚓亂響，居然用骨骼作為武器刺來。

　　哢嚓！

　　李想用槍身一格，將骨刺折斷，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恐怖的力量傾瀉在那名試煉者身上，將他踹飛到天空，旋即一槍補上，徹底粉碎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天空王屍骸又縮小了四分之一。

　　弦月和月星靈也被這種悍不畏死的行屍走肉圍住，他們一次次用肉體抵擋兩人的攻擊，數量還不斷變多。

　　費鈺景用力量誘惑的試煉者遠超他們想像！並非只有公羊剪和羅楚幾人，而是有大批量的墮天使陣營試煉者甘願被她奴役，也許是想隱藏這份力量，在兩大陣營交鋒決戰時出其不意用出，可惜沒等到這個時刻，他們的生命就被費鈺景抽取使用了。

　　你永遠都無法和災厄平等對話，和它們交易就是與虎謀皮，自尋死路！

　　這是當初緋月和余毅的話，鬼無岐和兒子鬼鮫就是例子，死後還要被利用，從一開始，就沒有簽訂平等契約。

　　或者說看似平等，實際上依舊是一邊倒的契約，就像費鈺景和他們一般。

　　她毫不憐惜其他人的生命，在她眼中，這些試煉者的生命猶如草芥，隨時可以使用或者拋棄，強如公羊剪也是如此。

　　一股惡寒從弦月心頭升起，她怒目而視，似乎心有所感，費鈺景回應給她了一個燦爛漂亮的笑容。

　　旋即，笑容定格。

　　不知從何而來的狙擊槍子彈撕破空氣，從弦月耳畔滑過，她巨化的身體遮擋了不少視野，那一顆子彈藉著她的掩護從極遠處射來。

　　速度快到根本沒人能反應過來，弦月只覺得耳朵火辣辣的疼，子彈和空氣的摩擦產生大量熱能，連空氣裡的源質都燃燒了了起來，那些散逸的魔法粒子狂躁不安，全部被調動匯聚，生成的恐怖能量居然燙到了弦月！

　　嗖！

　　不是一顆，而是兩顆！

　　第一顆特殊子彈轟開層層阻隔，無論是試煉者還是天空族遺骸都無法抵擋這股力量，一觸即潰，而第二顆特殊子彈得以跟隨它的軌跡順暢通過，毫無損耗。

　　“鳴緒！”費鈺景眼中閃過幾分訝色，幾分憤怒，幾分沉重，還有幾分狂暴！

　　黑蛇般的長髮裹挾在一起，形成一個密不通風鑽型螺旋和飛馳而來的特殊子彈碰撞，魔法粒子散逸，像是突然寂靜之後的爆發，狂猛的能量將最近的幾具天空族遺骸轟得粉碎。

　　躲在第一顆之後的第二發特殊子彈撕裂了黑髮的禁錮，直奔費鈺景的臉頰而去。

　　秘銀色的特殊子彈外殼雕刻著層層咒印，隨著前進一點點剝落，露出裡面暗色的花紋。

　　寂滅的大幅度增能讓這顆特殊子彈威力又提升了一成，而極遠處，趴俯在地面的鳴緒單眼對準瞄準鏡，這一槍抽乾了她的砝核和全身的力量，深黯世界形成的色塊視野讓準心絶不偏移。

　　這一槍，展現了巔峰3級魔術師能達到的最高層次攻擊，配合諸多魔術和鳴緒那無人能及的狙擊槍技藝，一下子給予了費鈺景前所未有的危險感。

　　命懸一線的感覺讓她驚悚。

　　千算萬算，她還是低估了鳴緒的戰力，重狙寂滅的強度也超過了她的預算。

　　這是他為她打造的槍嗎？

　　“你也要給我造一把我專屬的槍械，不然我就不原諒你的叛變。”

　　叛變！

　　叛變！

　　叛變！

　　“啊！！！”從胸腔裡發出的恐怖尖叫聲震顫所有人的耳膜，費鈺景臉上變化著無數表情，隨後定格在詭異笑容上。

　　黑絲一根根在她臉頰浮現，像是奇異的刺青將那姣好的面容包裹住，只露出一隻看不透的眼睛。

　　哢嚓！

　　黑絲包裹成的面具被特殊子彈擊潰，層層碎裂，好像是她的臉頰裂開了一般，特殊子彈頑強的往裡面鑽，眼看著就能觸及到黑絲面具內白皙柔滑的臉龐，最後還是在接近的一刻粉碎了。

　　整張黑絲面具也崩解開。

　　“唉......”紀小意滿是血水的眼睛看到了這一幕，長長的嘆息聲讓倒地不起的紀若雨乾笑了起來。

　　兩人都戰至力竭，只剩下一點力氣抵擋精神攻擊，聽到紀小意的嘆息，紀若雨知道成了。

　　還是他們贏了。

　　費鈺景露出一絲笑容，她最後關頭用所有人的生命能量編織成面具擋住了這一槍。

　　還是她技高一籌。

　　那些行屍走肉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紛紛散成灰燼。

　　李想沒了阻攔，大步朝前，越過菲尼斯的剎那猶豫了下，但就是這次的猶豫，讓他沒能第一時間反應。

　　一股極度的危險感升起。

　　他雙目微眯，視野裡，費鈺景只留下了一道虛影。

　　“小心！”只來得及用嘶吼提醒鳴緒，李想追悔莫及，如果不是猶豫殺不殺菲尼斯，他是有時間反應的。

　　鳴緒耗盡了所有力氣，此刻無力的趴在地上，在聽到李想的聲音後微微抬頭，對上的卻是費鈺景那暗淡無光的雙瞳。

　　兩名絶美的少女面對面，近距離接觸，臉頰幾乎都快碰到了一起。

　　溫熱的氣息和陰寒的氣息交織在一起，一冰一火，使得空氣一會兒收縮，一會兒膨脹。

　　她們就這麼互相看著，不知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什麼。

　　像是過去了數萬年之久，又像是僅僅過了一秒。

　　兩人相對無言，眼眸裡對方的倒影清晰，表情一致，連神態都相仿。

　　不用說什麼，她們就能明白各自的心中所想。

　　“他是我的。”費鈺景靠近鳴緒粉嫩的耳朵，似乎是宣言，又像是警告，隨後噗嗤一聲，鋒利的手臂就刺入了鳴緒柔弱的肚子中。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整片戰場寂靜無比，只有血肉被刺穿的聲音和少女恐怖的低吼咆哮。

　　費鈺景一遍遍地重複，四周也在一次次迴響。

　　直到整隻手掌都血肉模糊，鳴緒被她單手提起，小腹處被開了個大口子，塞進了她的一整隻手臂。

　　“哈。”費鈺景看著被她提在半空的鳴緒，像是一隻可愛的瓷娃娃，隨風搖擺，雙手無力垂下，表情卻自始至終平淡。

　　無口無心，就這麼靜靜任由她破壞撕扯。

　　費鈺景拔出手臂，帶起無數血花，然後狠狠按住鳴緒的腦袋。

　　“他是我......”

　　“鳴緒！”

　　“咻！”

　　三種不同的聲音在同一時刻奏起。

　　一股寒意在費鈺景背後升起，那是一顆從反方向射來的子彈。

　　威力極大，蘊含著無匹的勁力，沒有花裡胡哨的包裝，就這麼射來。

　　“怎麼會？！”

　　所有人都驚住了。

　　在天空王墳墓下，爬起一個黑色的人影，她和鳴緒一模一樣也，唯一不同的是在一槍之後，人影便消失了。

　　“影子魔術！”弦月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冬零家的傳承魔術是極為罕見的暗殺類魔術，但每個人又各有不同，據說有一種能生成一個自身的影子，完全模仿本體動作，但能調控模仿時間和啟動時間。

　　這是最為恐怖的暗殺魔術之一，但難度太大，因為要求一個人能分裂操縱兩具身體，意味著將自身一分為二，眾所周知，人調控自身依靠的是情緒，誰的情緒能一分為二？

　　除非她本來就沒情緒！

　　本來這一槍早該發動，然而鳴緒自己都沒曾料到，自己早已不是那個一直追求極致殺戮的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她變了。

　　多了一種情緒，使得影子的操縱偏離了預期，她沒能真正瞭解那個情緒，也就無法分給影子。

　　但在李想衝過來的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是什麼，宛如春天裡萌芽的花朵兒，這二十年來，她一直在等待這一刻。

　　就像是櫻花在等待春天。

　　砰！

　　費鈺景的心口被射入一顆子彈，穿過心臟，眼看著又要射進鳴緒自己的身體，卻被一隻手給猛地抓住了。

　　“她是我的。”

　　費鈺景呆呆看著眼前的人影，那句不容置疑的話鑽入耳中，胸口一股熾熱感燃燒起來，迫使她不得不放開鳴緒，身子不由自主朝後退開了幾步。

　　鳴緒落在他的懷裡，一成不變的表情忽然發生了改變。

　　她笑了。

阿良車輪餅

第十七集 黑暗低語 022 分解·一刀·為王

　　“她是我的。”李想的聲音平穩而有力，他的右手流淌出鮮紅的血液，左手則是牢牢抱緊即將失去意志的鳴緒。

　　鳴緒的小腹被鑽出一個大洞，形狀可怖，但沒有受到致命傷就能依靠驚人的超速再生能力復原，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著，癒合著，只一會兒工夫就重新凝結成了光滑平坦的肌膚。

　　費鈺景的心口還在冒著青煙，和鳴緒一樣，貫穿的傷口並不是致命傷，依靠超速再生便能迅速癒合，而且她擁有源火，比鳴緒更接近真正的災厄，再生能力也更勝一籌。

　　她撫摸著心口，源火在燃燒，熾熱的感覺一股股湧上全身，但都不及李想這一句話的威力。

　　“噗。”

　　費鈺景噴出一口黑血，臉色再度慘白，子彈槍是唯一克制災厄的武器，重狙寂滅的威力極高，又有高階特殊子彈配合，要不是她的肉體已經有大半和深空星海之主同化，還真不一定能接住鳴緒這必殺一槍！

　　子彈穿心而過的感覺如此奇妙，然而那種痛楚還不及李想這句話的萬分之一。

　　他冷漠地看著自己，眼神裡流淌著莫名的情緒。

　　是憐惜，是失望，是淡漠，還是愛？

　　“那個故事的最後是什麼？”費鈺景忽然問道。

　　李想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答道：“我站在窗檯，抽著煙，看著煙圈和你的臉頰交融在一起，你也看著我這裡，但什麼都看不見。”

　　“你怎麼知道如果那時你還願意邁出一步，我就一定不會跟你走呢？！你不知道，你不願意知道，你不想知道，你根本就不敢知道！”費鈺景冷笑，聲嘶力竭，將最後一絲情緒都釋放了出來。

　　“如果我不是邪徒，你會選擇和我一起，還是和她？”

　　懷裡的鳴緒微微睜開眼睛，靠在李想的胸膛上顫抖，緊張，不安，強忍著昏厥的衝動，也等待著他的答案。

　　李想深深看了眼費鈺景，毅然說道：“我會和鳴緒在一起。”

　　就像那天冬零王在影世界裡的質問一樣，他沒有猶豫，甚至連思考都沒，答案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呵，你看，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費鈺景挑眉，笑容逐漸擴散，“我會把你們都做成我的收藏品，我相信總有一天，你的答案會改變，我有的是時間，一天，一年，十年，百年......”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李想抱著鳴緒飄退了一步，躲開從背後襲來的黑色髮絲，與費鈺景再度拉開距離。

　　她災厄化後太過詭異，又不使用魔術，李想最大的優勢無法發揮，暫避鋒芒是最好的選擇。

　　“是麼？”費鈺景沒有逼近，而是轉頭去看後方糾纏在一起的黃色剪影與天空王屍骸，中央戰區已然化為煉獄，暴走的天空王屍骸激發了無數天空族遺骸的戰意，它們將許多試煉者斬殺，事情正在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而去。

　　身為一名共食者，費鈺景絶對不會放棄這塊大肥肉，她貪婪地汲取著天空王屍骸裡的能量，更多，她還需要更多。

　　那些在這場試煉裡收服的追隨者們全部被她背叛了，一個個嘶吼著化為養分順著黑線鑽入她的身體，最後還在掙扎的羅楚不斷辱罵嘶嚎，最後又痛苦的跪地求饒。

　　看著一個個試煉者身首異處，人間煉獄般的景色讓李想不禁皺眉。

　　她真的要走上一條不歸路了。

　　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她麼？李想冷靜思考，一對一就算能擊殺她也要耗費許多時間，能不能贏也是兩說，更何況他是下不去手的。

　　但這樣下去，等她完成吞食，這裡的人就都死定了。

　　李想四顧，天空王屍骸和黃色剪影的戰鬥他完全無法插手，那是另一個層次的交鋒，除非是玩家，不然光是接近，那股威壓就足以粉碎他的身體。

　　暗金色氣息在天空王屍骸現身之後就蟄伏不動，顯然也不願意摻和到兩者的決戰中。

　　就在他焦急之時，懷裡的鳴緒忽然攥緊了他的衣服。

　　“塔......”光說這麼一個字就耗費了她的全部心神，說完後鳴緒便沉沉睡去，進入了休眠狀態。

　　兩人默契無間，李想對鳴緒的理解力更是達到了MAX等級，他心念一動，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轟隆！

　　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華齊射，枯萎彈與光耀彈交織成的網朝費鈺景覆蓋而去。

　　她很忌憚子彈槍的威力，見到又是特殊子彈，不敢怠慢，飛身用黑線纏繞起的黑盾抵擋。

　　就這一秒功夫，李想的身形已然從戰區轉移到了邊緣地帶。

　　他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光耀溫泉跑去，在身影消失的剎那，費鈺景也意識到了他的打算。

　　咻！

　　費鈺景剛邁出一步，弦月便重重一拳轟來。

　　冰火聖軀秘術施展。

　　一手烈焰一手霜凍的弦月成功糾纏住了費鈺景，這個狀態下的弦月戰力驚人，有了上一次使用的經驗，這一次她的戰鬥更加嫻熟。

　　高溫烈焰和極寒霜凍交織，即便是費鈺景也不敢用肉身去抗，兩人圍著出口高速旋轉，拎著一柄大鎚的月星靈也從戰區外跑來，幫助姐姐抵擋費鈺景的黑髮攻擊。

　　她們是當下唯二還具備戰鬥力的試煉者，紀小意和紀若雨癱軟在地，菲尼斯也被李想重創，難以動彈。

　　“一次又一次，為什麼，你們都要阻止我？”費鈺景眼神漸漸冰冷，伸手一抓，竟是將呼嘯而來的寒冰捏成了粉碎，“那就讓你們見識下災厄的力量。”

　　黑炎暴漲！

　　與此同時，李想已然越過血樹林趕到了中路防禦尖塔，高聳入雲的防禦尖塔血量充足，他將鳴緒放在外圍，飛身過去，機械之心猛地啟動。

　　雙手輕觸塔身，雙眼泛起淡金色的旋轉齒輪。

　　分解！

　　一幕神奇的畫面顯現。

　　偌大的防禦尖塔竟然層層碎裂，裡面高速運轉的機械零件一個個剝落，還沒落地就化為源質粒子鑽入李想的身體中，他的分解速度極快，那些源質粒子盡數融入了機械之心裡，轉瞬間，防禦尖塔便化為了虛無！

　　李想沒有停留，公主抱抱起鳴緒趕往上路，遠處的戰鬥聲還在繼續，天空王屍骸已經被吞噬了一半多。

　　他沒有急躁，有條不紊地再次分解了上路的防禦尖塔，看到自家賴以為生的防禦設施就這麼被他分解了，那些倖存的試煉者憤怒又不敢上前阻止。

　　“誰敢妨礙我，殺無赦。”

　　李想留下一句狠話，繼續抱著鳴緒跑向下路。

　　中央戰區，渾身是血的月星靈骨骼盡數碎裂，如同一個血人，被費鈺景單手抓住腳踝扔飛了出去。

　　“星靈的體質這麼強都扛不住她的攻擊？”弦月雙臂上也都是鮮血，巨化身體讓她體質遠超常人，但和月星靈也相差不多，費鈺景每一擊都帶有蝕骨之痛，冰火聖軀的兩種極端能量對她絲毫不起作用。

　　她擁有的源火在維度上壓制了冰火聖軀的烈焰和霜凍，弦月已然支撐不了多久了。

　　“李想......”她一咬牙，再度迎了上去，用身體去擋費鈺景的腳步。

　　六種被動魔術同時被觸發，弦月只覺胸口一疼，一隻白皙的手狠狠按在她的心口，留下了焦黑的手掌印。

　　砰！

　　弦月倒飛出去，摔在了紀小意的身旁。

　　“這已經超脫魔術師層次了吧，難道是巔峰臨界異種戰力？”紀小意大駭，也只有巔峰臨界異種才能擊殺巔峰3級魔術師。

　　這是兩者戰力巔峰，還從未有人打破過這個真理，白冬雪也沒做到過，即便擁有冰火聖軀，弦月也辦不到。

　　她的攻擊威力不足以抵消費鈺景的超速再生，體能等各方面也有所不及，而且災厄對魔術有一定免疫能力。

　　“不行，還不能放棄！”弦月牙齒咬得殷紅，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再度起身，搖晃著衝向費鈺景。

　　“月家的女人......”費鈺景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就在兩人即將撞擊在一起時，噗哧一聲輕響，她的手掌穿過的只有一件寬大的上衣。

　　赤裸上身的弦月急速縮小，平地摔，倒在了她的腳邊。

　　冰火聖軀的持續時間到了。

　　這反而救了她一命，費鈺景的手掌將上衣灼燒，低頭看了眼弦月，有些訝然。

　　與此同時，下路的防禦尖塔也被分解了。

　　身後黃色剪影和天空王屍骸的作戰正好進入白熱化，它在爭奪最後的核心，卻被一道從天而降的刀光劈散！

　　一切戛然而止。

　　一道道光柱降下，將還活著的試煉者們納入其中，他們慢慢漂浮起來，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天空族遺蹟。

　　溫和的光照耀而下，將懷裡的鳴緒也帶走了，李想不捨的摸了摸她的臉頰，慢慢放手。

　　天空之中，那一刀揮斬而下的氣息還沒有散去，剛才還遮天蔽日的黃色剪影就這麼被一刀兩斷，化作淡金色的粉末散逸在天地間。

　　狂暴至極的刀罡一路斬下，狠狠轟在他們腳下的大地上。

　　一條深不見底的刀痕將大地分為兩截，升騰而起的煙霧和熱氣混合在一起，從刀痕內部流淌而出。

　　這一刀就像是將世界也一分為二了一般，讓人驚悚。

　　李想從未見過如此凌烈的刀意，彷彿一切事物在它面前都能被斬斷，時間和空間亦無法倖免。

　　這是絶殺的一刀，是毀滅的一刀。

　　破碎的黃色剪影消失，殘餘的能量一絲絲鑽入費鈺景體內，她臉色陰沉，看著天空王屍骸也一起消失，冷哼了一聲。

　　還是遲了一步。

　　李想果斷去破壞防禦尖塔的策略她沒考慮過，也沒曾想過他可以在那麼點時間裡就將三座血量充足的防禦尖塔毀壞。

　　防禦設施被毀，意味著達成了試煉獲勝條件，墮天使陣營勝利，試煉也就此終結。

　　即便她用詛咒將信息封鎖，也無法干擾到災厄女神的運作。

　　災厄女神會容忍她這樣做，已經很不可思議。要不是她通過多種蛛絲馬跡和父親這些年查到的線索推測出了一些災厄女神的秘密，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在她把控的試煉裡胡作非為。

　　所幸她還是賭成功了，沒有被災厄女神抹殺。

　　這樣的結局，也在費鈺景的接受範圍內。

　　天空中慢慢探出一道人影。

　　是那砍出驚天一刀的玩家來了。

　　試煉結束，費鈺景這邊的一切也再瞞不住，他們無數人趕往費家，找到的也只是一個空殻，費梓瀾早已消失不見。

　　“喲，我來的還不算晚吧？”說話的女性穿著艷麗的大紅色女僕裝，髮髻高高盤起，手裡拖著一把比人還大的巨型砍刀，砍刀樣式新穎，兩面都無鋒，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印，看得人頭皮發麻。

　　她的聲音很好聽，慵懶裡帶有一絲魅惑，很是勾人。

　　女僕懸空而立，拖動大刀時卻發出了一陣陣金鐵之音，空氣被摩擦，升騰起一溜兒一溜兒的火花。

　　龐大而恐怖的玩家氣息降下，壓制得所有人死死的，無法動彈。

　　李想勉強抬頭，發覺對方的視線也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股氣息太強大了，同樣的感覺他只在黑夜之影那兒感受到過。

　　是一名6級之上的玩家？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1 撲克俱樂部·盛宴·保留

　　【試煉結束，傳送回時計塔，進行最終結算。】

　　災厄女神機械般的語音突兀響起，音調奇特，落在李想耳中，總是讓他感到莫名親切。

　　身體隨著光柱慢慢飄飛至空中，清理一片狼藉的戰場的工作交付給了蕾亞和幾名姍姍來遲的玩家。

　　離去時，李想看到蕾亞在衝他興奮招手，便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等他們這些試煉者紛紛離開天空族遺蹟後，蕾亞的笑容這才慢慢消散。

　　“蕾亞隊長，我們還是來遲了一步？”一名守護者玩家小心地詢問，他們在晉陞玩家序列後得知被編入蕾亞的玩家支援小隊後，心都涼了大半截。

　　蕾亞·阿爾法，原名蕾亞·傑西卡·尼克斯，是歐陸尼克斯家族唯一的繼承者，尼克斯家族曾是一個顯赫的超級世家，甚至有望進入世家聯盟，然而這一切都在十年前的一個雪夜終結了。

　　年僅二十歲的蕾亞在踏入玩家序列後便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著，短短四年就成為了3級玩家，在她三十六歲時，蕾亞成功踏入6級，然後將自己的家族以一己之力毀滅。

　　十年來，蕾亞始終高懸在玩家狩獵榜的前十，榜單不斷更疊，她卻從未跌落，直到被黑夜之影收入麾下，成為薔薇女僕團的團長後，蕾亞的紅名才被卡塔斯兆菲委員會去除。

　　她有一個響亮無比的外號“血腥魔女”，死在她手中的玩家不計其數，沒有一個保留著完整屍體。

　　同一支援小隊的玩家們都不敢太過靠近這個隊長。

　　“嘛，也不算太遲，迅速清理戰場，然後寫一份書面報告反饋給卡塔斯兆菲，對了，有關費鈺景叛離的事情，我親自彙報給上層，你們就不要多嘴了。”蕾亞揮舞著手裡的大刀，微微皺眉。

　　費鈺景能開啟深淵之門這件事超乎了他們的預料，一旦開啟深淵之門，就意味著他們無法阻止她的離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鑽入虛空。

　　而深淵之門一般都掌握在君主級災厄手裡，根據情報看，費鈺景身上的深空星海之主只是A級災厄，還沒邁出那一步。吞食天空王屍骸被李想打斷，就算成功，也沒那麼容易晉級才對。

　　“難道她一直都和某隻君主級災厄有聯繫？”蕾亞沉吟，這消息可不小，君主級災厄自從上次聖戰後幾乎都銷聲匿跡了，偶爾顯現，災厄長城那邊也會派遣守夜人前去應對。

　　絶對不會讓它們有機會混入七大陸。

　　那扇深淵之門蕾亞從未見過，極可能是某隻從未露面的君主級災厄的領域，這又是一個大新聞。

　　“是。”幾名玩家點頭，開始四散清理戰場。

　　......

　　虛空，深淵之門。

　　深黑色的巨門上纏繞著無數鎖鏈和齒輪，齒輪旋轉，發出咯吱咯吱的機械之聲，兩側突然出現四隻機械手臂，將深淵之門一分為二，中間顯現出一個古銅色的鑰匙孔，機械手臂揮舞，整扇門就像是一個高速運作的精密機械裝置。

　　被深淵之門納入其中的費鈺景睜開眼睛，龐大的威壓從四面八方轟來，讓她幾乎無法站穩。

　　“這就是君主級災厄的力量嗎？”她眼中流露出一絲狂熱，旋即恢復平靜。

　　災厄等級由時計塔統一發佈，已知災厄也被他們收錄在時計塔的信息庫內，只有玩家才可以通過災厄女神系統查詢。

　　這是最高一檔的機密文件。

　　最低級為E，最高級為A，A級對應人類6級玩家，依次遞減，E級對應人類2級玩家，但實際上，要對付同一級的災厄，必須至少出動同一級的人類玩家支援小隊才能勉強應付。

　　A級之上為君主級，關於君主級的界定眾說紛紜，不過一般來說，君主級都要匹配人類9級左右的玩家。

　　目前的費鈺景還處於融合階段，她也是一種罕見的個體，以人類之軀吞噬了災厄源火，比那些進化成人形的災厄還要高一級別，兼具了人類和災厄的特性。

　　可惜費鈺景在吞噬時徹底放棄了人類的修煉成果，因此失去了成為玩家的可能，她估計，邪首白莉莉是同時具備玩家和災厄雙重身份的存在！

　　現在費鈺景的實力大概在巔峰臨界異種層次，尚未進化成E級災厄，要是這次成功吞食了天空王屍骸，倒是有極大可能蛻變，可惜......

　　她伸出手指輕輕插進鑰匙孔內，無數細針般的東西扎進她的手指，貪婪地吸吮著她的鮮血，鑰匙孔慢慢變得殷紅，深淵之門上的機械瘋狂運作，四條機械手臂猛地一拽，一左一右，將大門緩緩開啟。

　　裡面是一片迷濛的機械世界，有的景象顛三倒四，看上去充滿了詭異的色彩。

　　每一扇深淵之門都是獨特的，外觀顯現的便是擁有者的特點，裡面是那位災厄君主的領地，即便是其他君主也不敢貿然進入他人的深淵之門。

　　她一步跨進門內，大門轟然關閉。

　　“哢嚓哢嚓——”

　　長相甜美的機械人偶扭動著身體來到她的面前，少女人偶栩栩如生，要不是機械化的動作，光從外觀看，和正常人無異。

　　“主......上，邀......請。”少女人偶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身體旋轉，引領著費鈺景往半空中倒懸的機械城堡而去。

　　無數機械零件從天空墜落，不時有巨大齒輪和金屬鏈條糾葛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難聽聲，長相各異的機械人偶旋轉跳舞歌唱，彷彿是在慶祝什麼，又像是在祭奠什麼。

　　光怪陸離的景象讓人好奇，總想著一探究竟。

　　“不愧是曾經的機械大師，您的天賦比之西洛公爵也絲毫不差。”費鈺景由衷讚美，她敬佩任何一個天才式人物，在她看來，這個世界就該由他們這樣的天才掌握，其他人只要付出一切就可以了。

　　“天賦，只是衡量凡人的一桿天平罷了，我們不需要這些東西來體現自身的價值，我們是神，高高在上的神靈，規則也不過是我們隨意丟棄的玩具而已。”

　　一道沉重的聲音在天空中迴響。

　　巨大的機械城堡落下由各類機械裝置組建成的階梯，極具金屬質感，直通而上，運作間帶動起無數煙霧和蒸汽。

　　費鈺景輕笑了下，踏步而上，機械階梯兩側俱是各類猙獰的混合機械生物，它們是異種與機械的結合體，兼具力量的美感和機械的質感，讓她驚嘆不已。

　　每一隻君主級災厄都擁有其特定的眷族，它們的實力遠超普通異種，對人類而言，是非常難纏的敵人。

　　巨大的機械城堡外站著一具精緻的機械人偶，比起剛才所見的那些，他更加完美，更加逼真。

　　“歡迎來到撲克俱樂部，美麗的小姐。”機械人偶一身管家裝扮，聲音動聽，沒有絲毫的雜音，“大人們都在裡面等著您。”

　　費鈺景點頭，步入城堡。

　　大廳之中，長方形的餐桌上坐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生物，光是長相就足以讓人類恐懼失智，這些都是赫赫有名的災厄。

　　坐在首座的是一個身穿黑色晚禮服的男子，他面色陰沉，雙目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絲難以模仿的貴族氣息。

　　費鈺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還是差點驚叫了出來。

　　那個長相，真的太像了。

　　“請坐，費小姐，歡迎來到撲克俱樂部，在這裡，我們以代號相稱，我是joker。”他低聲說著，聲音有種難以言喻的磁性，令人著迷。

　　“joker，我反對。”坐在下首的一隻災厄冷聲說道，它長得類似一個巨大的肉球，上面突出了無數的肉塊和眼球，像是一個遍佈腫瘤的心臟，血管不斷擴張，裡面流淌著黑色的液體。

　　“說出你的理由，黑桃2。”joker冷冷說道。

　　“我們撲克俱樂部以混亂中的理智著稱，崇尚人類形態的進化，在場的諸位都是成功進化出擬人化思維的存在，我們模仿人類，學習人類，但超脫人類，比那些連意識都沒的同類更強大。但是她，她是低等的人類，是拙劣的模仿者，憑什麼能加入到我們的序列中？”

　　黑桃2不服氣，這種情緒，人類稱之為對弱者的不屑。

　　“我贊成黑桃2的說法，我們......在學習人類的思維，但不意味著我們承認他們低劣的基因，尤其是她還是一名噁心的共食者，您要選擇一名共食者加入俱樂部？”角落處，一隻巨大的黑色人面蜘蛛揮動著鋒利的鐮刀節肢，她的下顎裂開到耳根，將絶美的臉頰撕裂。

　　顯現出一種混沌的美感。

　　“是的，我們無法接受共食者，它們是進化中最錯誤的方向，比豬狗般的人類還不如。”

　　費鈺景臉色淡然，沒有入座，她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場景，一臉冷笑地看著這群強大的災厄。

　　它們曾經都是主宰過數十年的可怖災厄，在人類古籍記載裡被譽為最強大的邪神，此刻卻像是孩童般在爭執，在吵鬧。

　　“災厄陣營中，無數年來，佔據統治位置的都是混亂無序的支配者一派，它們沒有意志，沒有情感，有些甚至沒有形體，它們誕生於混沌，依照本能行事，被人類認定為最邪惡的存在。無數個人類紀元被支配者們摧毀，一次次重建，一次次毀滅。”

　　joker揮手示意它們安靜，慢慢敘述著，

　　“但經歷了那麼多次的輪迴，人類在逐漸變強，從無法抵擋，到現在將支配者們抗拒在災厄長城外......”

　　“那是因為支配者們大多陷入了永恆長眠！”黑桃2有些不服氣，它們也是從支配者進化而來，本能驅使它們不斷否定人類的一切。

　　“但你無法否認，人類在變強，而支配者們，原地踏步。因此，我們這些新神才會誕生，我們更接近人類，模擬他們的思維，他們的形體，卻擁有著更加恐怖的力量，時機一到，我們將奪回世界，同時驅趕走那些噁心的爬蟲支配者們。”

　　joker起身，高舉雙臂，大聲說道：“新神必將取代一切。我們便是進化的源頭！”

　　眾人齊呼。

　　“那和共食者有什麼關係？”人面蜘蛛淡然詢問，“她既不是我們新神，也不是混亂支配者，是骯髒低劣的人類，再進化，那鐫刻在血液裡的基因也不會改變。”

　　“是麼？那為何強大的支配者卻會被這個孩子吞食？”joker看著她，低聲詢問，“回答我，阿特拉克·納特亞，你能吃掉一隻支配者麼？”

　　忽然被直呼真名，人面蜘蛛顫抖了下，旋即搖頭。

　　“她雖然是共食者，但是和那些只知道吞吃的蠢貨們不同，她和我們一樣，具備理智和思維，而且無需模擬，這麼得天獨厚的進化，你們居然認為是低劣物種？”

　　joker冷笑，掃視了一圈：“撲克俱樂部是災厄陣營唯一有序的存在，我們創立的宗旨是推翻支配者們的地位，然後順帶接管人類陣營。我們願意接納一切實力強大的同伴，無論他是人，還是災厄，還是共食者。”

　　“從今天起，費鈺景小姐將會接替黑桃2的位置。”joker看向已然在狂暴邊緣的黑桃2，轉頭對著費鈺景溫和一笑，“孩子，去享用你的晚餐。”

　　joker回到位置，機械人偶們紛紛開始上菜。

　　費鈺景來到黑桃2的位置，那只災厄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joker單手拎起，裝進了一隻餐盤裡。

　　每一名成員桌上都擺著它們鍾愛的美食，坐在費鈺景身旁的人面蜘蛛餐盤裡是一名昏迷的人類少女，渾身赤裸，還有呼吸。

　　“要嘗嘗嗎？新鮮的人類美少女，她們的肌肉味道很不錯。”人面蜘蛛像是要故意噁心她一下，伸出節肢刺向餐盤。

　　“你最好不要濺到我身上。”費鈺景的黑色長髮慢慢飛舞，一根根刺入黑桃2的身體裡。

　　饕餮的盛宴，已然開啟。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2 緊迫·連結·四面楚歌

　　災厄女神有貓膩！

　　都出現這種情況了，要是他再不懷疑災厄女神的問題，就太蠢了。

　　一次又一次，災厄女神總是對自己有特殊照顧，究竟是為了什麼？

　　李想看著眼前的光屏，伸手輕輕觸摸，回顧過往，每次和災厄女神相關聯，就會出現一些他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第一次和姬晚晴的合作竟技，之後的神秘調查，到現在學院杯莫名的三次試煉。

　　他看著那塊電子屏幕，想要透過它看到災厄女神的本體。

　　“你，具備了自我意識？”李想輕觸屏幕，問了一句，旋即尷尬一笑，明明只是一個高級智能系統，怎麼可能會聽懂我的話？

　　人類的意識決定了萬物的存在，你所謂的自我意識，指的也只是你意識裡我的意識罷了，如果要這麼理解，那我確實具備了你口中的自我意識。

　　電子音在腦海奏響。

　　李想猛地抬頭，聲音不是從電子屏幕傳遞過來的，而是以一種奇妙的方式，直抵李想的身心。

　　“你到底是什麼？你想要做什麼？”李想有太多疑問，最後還是挑選了最重要的兩個詢問。

　　我即是災厄女神，千百年來我都是依照既有的程序運作，即便具備你所謂的自我意識，我也會根據系統的優先級做事，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設定好的程序罷了。

　　“難道真有人強大到可以預料未來的點點滴滴，還將其編寫成了程序？我不信。”李想擁有機械之心後，算是在機械一途上邁入了真正的大師行列。

　　絶對械感、機械精通、機械之心，三者結合，締造了一個完美的機械大師，他有信心在未來超越嶲洛公爵和父親，創造出一個獨屬於自己的機械時代。

　　正因如此，李想的眼界已然超越時代，才更不相信單純的機械能達到這種地步。

　　那已經不是機械，而是神靈了。

　　全知全能？這不應該存在......不，非要說的話，確實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些，難道她連災厄女神都能影響到？

　　李想搖頭，這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白莉莉真的超脫了所有人，連災厄女神都無法對其造成影響，還要反受其制，那她就不會死，不需要費盡心思的重生。

　　這中間一定有他沒有考慮到的東西。

　　無論你相不相信，事情都會發生，祝你好運，李想。

　　災厄女神不再回話。

　　他輕嘆一口氣，看來有關災厄女神的東西，還得等他成為玩家才能去探尋。

　　離開光柱，李想回到了時計塔地界，周圍都是人流和各個世家以及大學的人，他們表情大多不善，這一次的學院杯變數太多，尤其是第三場的黑暗低語，費鈺景所做的一切經由玩家支援隊公佈，一下子將時計塔推到了風尖浪口上。

　　一場試煉，折損了近百名優秀年輕一代，其中包括被給予厚望的公羊剪、羅楚等人，提前溝通印記出來的一些人也被費鈺景留下的詛咒衝擊成了白痴。

　　可以說，這一次沒有贏家，大家都是輸家，只是輸多輸少罷了。

　　墮天使陣營獲勝，讓李想所獲積分鋭減，還好這次變數極大，亞陸燈塔玩家大學總算是穩住了第十八名，以微弱的優勢繼續屹立在時計塔聯盟大學內。

　　發揮出色的鳴緒為零時源式貢獻了大量積分，還有紀小意等人填補空缺，以極高的分數位居榜首。

　　但出來的人，還有圍聚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開心的。

　　比起叛逃的費鈺景以及後續的麻煩事，大學排名反而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和費家曾有關聯的白家第十六分家此刻儼然成了眾矢之的。

　　李想也不輕鬆，這一場試煉，沒能將菲尼斯和紀若雨解決，出來後，就是和紀家以及梟將軍徹底撕破臉皮。

　　弦月和月星靈被緋月接走，終極排位賽也落幕了，緋月帶著最小的妹妹新月走來。

　　差點成為李想小妾的少女長得很精緻，個子不高，一米六不到，一頭湛藍的短髮，神情淡漠，藍色水手服，彆著一把長長的武士刀。

　　她躲在緋月身後，偷看李想。

　　“怎樣，我小妹還不錯吧？有沒有想法，之前說的還是算數的。”緋月衝他擠眉弄眼，見他沒笑，不禁長嘆一聲，靠近他低聲道，“別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啊，事情總會過去的。”

　　“謝謝。”費鈺景的叛離對李想的打擊還是挺大的，他怎麼都想不到她會如此果決的離開人類陣營，毅然跨入那扇深淵之門中。

　　“對了，新月得了終極排位賽第一。”緋月嘻嘻一笑，滿臉喜悅，這還是非常有牌面的事情，畢竟開賽前，最大的熱門是白心瞳和波耶厄斯。

　　“可惜沒能和她交手。”新月遺憾地說了一句，她一開口就吸引住了李想，那種空靈冰冷的聲音彷彿來自天外，悠遠而靜謐。

　　原來半決賽時，野瞳和於芷桐對上了，兩人兩敗俱傷，新月自動晉陞為第一。

　　“恭喜。”李想笑了笑，這少女很奇怪，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凌烈的劍意，似乎自身就是一柄出鞘的寶劍。

　　緋月又和他聊了一會兒，便帶著幾個妹妹離開了，月家也有一堆事情要處理，畢竟時計塔在月家領地內，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總得有人善後做和事佬。

　　倒是弦月臨走前偷瞥了眼李想，神色有些擔憂，終究沒有上前安慰。

　　來接李想的還是影。

　　她身旁還有蕾亞阿爾法，兩個大美女站在路中央，引來不少人側目，但知道她們身份的人都躲得遠遠的，兩個不好惹的暗殺者，被她們盯上就死定了。

　　“鳴緒剛出來就被第一夫人接走了，你出來的晚了，沒看到好戲呢。”蕾亞鑽進蒸汽機車裡，和他併排坐在後面，影則負責開車。

　　她有些興奮地描述著當時的場景，第一夫人硬是打傷了好幾個超級世家來的玩家，強行帶走了鳴緒。

　　“要不是知道她還沒突破到9級，我差點以為她已經9級了！那恐怖的災厄氣息，不愧是七大陸現今災厄化第一人啊。”蕾亞咂舌，“放心放心，你的小女朋友沒事，她的身體你比我們更瞭解吧，白莉莉大人的臟器，那可不一般。”

　　“那些人為什麼要阻攔鳴緒？”李想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虧你能沉得住氣，看看這份影像資料再說吧。”前排開車的影長出一口氣，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

　　李想疑惑地點開後座電子屏上的視頻，隨著畫面跳轉，臉色終於慢慢變化。

　　“這！”

　　“別說你，我們所有人都吃驚不已。災厄女神居然會將你們試煉的影像資料公佈出來！嘖，鳴緒和你做的這些事情，能不惹怒那些世家嗎？”蕾亞抿嘴輕笑，“虧你想的出來，居然還拉上了其她小妞，敢說你是膽大包天，還是色膽包天呢？”

　　“這和色膽包天沒關係吧......難怪出來以後緋月姐就要急著走，弦月和星靈都是我的幫手，最後還是我徹底葬送了我們陣營的勝利希望，不知道多少人該恨死我。”李想無語。

　　鳴緒也不好過，她騙了那麼多己方陣營的試煉者來給他們送菜，不僅落了那些世家的面子，還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不過居然有人敢劫持鳴緒？她怎麼說都是冬零家的第一繼承人吧，難道那些超級世家連冬零王的面子都敢不給？”李想有些好奇是哪些家族竟然敢和第一夫人叫板。

　　“沒有成為玩家之前，你們的價值再大，也有一定限度，或者更殘酷的說，人類歷史數億年計，不知出現過多少驚天動地的天才人物，但只要沒成長起來，沒達到一定層次，終究會淹沒在歷史長河裡。比起一群玩家，鳴緒的價值難道會更高？”

　　蕾亞冷笑，看著李想冷聲說道：“知道為什麼每次說你們年輕一代都要將白冬雪提出來單獨議論麼？因為年輕一代裡，只有他正式晉級了玩家，再早一批是歐思娜他們，能在還讀大學時期成為玩家的，目前也就白冬雪一人。”

　　“說到底，不是玩家，你們屁都不是。為了利益，鳴緒也是可以放棄的，不僅是她，白靈，白獅虎，你，還有月家的四個小姐，都一樣。”蕾亞伸手捏住李想的下巴，聲音尖鋭刺耳，“甚至我願意在這裡和你說那麼多廢話，也是因為主人的關係，因為你比大部分人都容易成為玩家，當然，要是在這之前就死了，那你也沒什麼不同。”

　　“薔薇女僕團裡，反對和支持你的聲音各持一半，塔羅牌中邪首派放棄你，愚者派支持你，還不是一樣的道理？你要對得起我們的青睞啊，小李想。”蕾亞吐出一口香氣，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要做我的主人，你也要拿出像樣的實力不是麼？”

　　“蕾亞前輩說的沒錯，李想，這次事情對你來說也是個警鐘。鳴緒如果沒有第一夫人不顧一切的保護，她的下場可不會太好，就算冬零王最終出手，幾番博弈間，還是會以利益來定她最後的結局。沒有極夜和學校，你的下場也會悽慘不已，你難道希望自己的命運被利益所左右？”影補充了一句。

　　李想重重點頭。

　　“好啦好啦，你看把我的小李想嚇得，我可是很看好他的呢。對了，學校那邊不急的話，我打算先借用小李想幾天，如何？”蕾亞看向駕駛座。

　　影聳了聳肩：“我這沒多少問題，趕在校董事會會議前就成，副校長也說給他放假幾天，看他意思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姐姐今天就帶你去咱們薔薇女僕團的秘密基地！”蕾亞笑著摟過李想的肩膀，不容他反抗。

　　李想只能乾笑著點頭。

　　他滑動通訊儀，翻看沒有閲讀的消息，野瞳發了不少獲獎照片，看來這次終極排位賽她還是很滿意的。

　　她兌現了出色的天賦，還擁有災厄武器預言之書，一下子成為各個大學競爭的香餑餑，李想好奇地發了個信息問她打算去哪個大學就讀。

　　其他信息大多來自緋紅之月家族，李想這次試煉的影像一公佈立即掀起了巨大波瀾，很多人再次回憶起曾被他支配過的終極試煉，一模一樣的情況。

　　無數世家子弟慘遭毒手。

　　這次又是他和鳴緒兩人。

　　只是性質更加惡劣。

　　為了處理此次事件帶來的諸多影響，王博他們忙得焦頭爛額，除此以外，緋紅重工不負所望的成為了緋紅之月目前最吸金的產業。

　　恐怖的源質提取技術和槍械製作工藝讓它很快躋身進一線名流公司。

　　等到其他工作室醒悟之時，緋紅重工已然擁有了在兩大重工夾縫中生存的能力。

　　王博決定趁這個檔口將緋紅重工公佈於世，不再隱瞞。

　　這是要殊死一搏了！

　　緋紅之月越來越恐怖的發展無法再隱瞞下去，有不少人已經關注過來，如果不拉起李想的招牌，怕是會有一大堆世家不懷好意的襲擊過來。

　　拉出李想也是孤注一擲的打算，他要是能在明年成就玩家序列，那緋紅之月就能徹底站穩腳跟。

　　要是失敗了，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不得不說王博他們做出這一決定表現出的巨大勇氣著實令人欽佩。

　　而他們這批緋紅之月最初的骨幹也紛紛通過了李想給予的最終考驗，沒有人辜負他的期望。

　　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還是曇花一現的流星，就看這段日子的變化了。

　　他握緊通訊儀，敵人也不願意再等他了，要不是背靠極夜和燈塔學院，白冬雪早就帶人掃平了緋月之城。

　　那裡藏著太多獵空一樣的邊緣者，在費鈺景叛變後，打擊災厄化異種化人類的呼聲達到了最高，要不是現在還顧忌第一夫人的態度，清掃隊早就瘋狂行動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巨大的產業鏈最尖端的是第一夫人，要徹底掃除這批人類，勢必要和第一夫人撕破臉皮。

　　那麼問題來了，誰有資格和她叫板？

　　但李想總覺得，第一夫人也快扛不住了，費鈺景的叛離太具有衝擊力。

　　人類也能成為災厄，這種事情一旦傳播開，絶對會有人躍躍欲試。

　　“好了，想太多也沒用，走好你腳下的路，是你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不要辜負主人和我們的期望。”蕾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靠過來，揉了揉他的腦袋。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3 誘惑·銀髮少女·計算失敗

　　影將蒸汽機車開往亞陸燈塔大學專屬的停機坪，時計塔區域此刻暗流湧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三人。

　　李想在天空族遺蹟裡做的事情著實惹惱了不少世家，面對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那些世家的觀點驚人一致，如果他沒能在之後的玩家考核順利晉級，那麼失敗之日，便是他和緋紅之月覆滅之時。

　　在這之前，七大陸還是秉持著對年輕一代的保護，至少明面上，即便是梟將軍等人都不敢隨意出手對付李想。

　　將一個可能成為玩家的種子扼殺，必然會遭到白王的恐怖責罰，白王一怒，沒多少人能承受得了。

　　他暗暗感受著隱藏在各處的視線，裡面恐怕還有玩家級別的存在，如果不是影和蕾亞兩人來接他，說不定就有人會出手“教訓”一下自己。

　　“感覺到了吧，那些人虎視眈眈，就等著你失敗呢。”蕾亞打了個哈欠，拉著李想的手朝一艘艷麗的紅色浮空艇走去，影則是揮手告別，獨自上了返回學校的浮空艇。

　　紅色浮空艇造型獨特，巨大的補丁氣囊上雕刻著一朵美麗的薔薇花，是薔薇女僕團專屬的交通工具。

　　浮空艇造價不菲，許多上層家族都難以負擔一艘高階浮空艇的開銷，可見黑夜之影和薔薇女僕團有多財大氣粗。

　　說起有錢，李想不禁想起張熙熙這個巳蛇機械部的小富婆，當初無比羨慕她那拉風的座駕，數十億的資產和滿櫃的源質氣體，轉眼間，自己的身家已經超過她數倍，要是全部換成源質氣體，怕是一座房子都放不下。

　　說來，進入大學後，李想幾乎沒再和巳蛇機械部聯繫過，每次都是和張熙熙對接，進行兩大勢力間的交易，不知不覺中，自己倒是成了巳蛇機械部的大顧客和合作商。

　　記得那時剛來極夜，虞靜部長等人都很照顧他，甚至聽說還故意隱瞞了他得到災厄心臟這件事，這份恩情李想一直記在心底，極夜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他絶不會看著極夜出事。

　　浮空艇內暖風陣陣，幾名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僕穿著清涼的泳裝在客廳裡到處奔走。

　　客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泳池，里奇外外有不少泳裝女僕在開心地嬉戲玩鬧，全然沒在乎坐在岸邊喝著咖啡的李想。

　　她們玩耍打鬧，氣氛熱烈，要不是知道自己身處一艘巨大浮空艇裡，他甚至以為來到了度假海灘。

　　重新換了一身熱辣三點式泳裝的蕾亞手裡捧著果汁走向他的躺椅，屁股輕輕一挪，示意他讓開位置。

　　李想不滿地挪動了下，蕾亞立即坐下，和他緊挨在一塊兒，嘶溜一聲喝了一大口果汁。

　　“別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嘛，該享受的時候就該享受，你看她們，有好吃的好玩的，想要什麼我都買給她們，很多上層家族和小貴族都得不到的珍寶我也能隨意拋給她們，雖然是籠中的金絲雀，可這樣的生活又有什麼不好？”

　　蕾亞笑著看向那些泳裝女僕，她的這個愛好是從黑夜之影那裡繼承來的，她們都有一個很獨特的癖好——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

　　身為一名6級玩家，要在自己的領地裡開後宮易如反掌，這些女孩們也樂得傍上蕾亞這棵參天大樹。

　　李想聳肩，表示無法理解她的行為。

　　“哼，沒有情趣的男人，難怪團裡不少姐妹一點都不看好你。”蕾亞吸著果汁，吩咐一名泳裝女僕剝葡萄給她吃，極為享受的躺在躺椅上，生生將李想給擠到了一邊。

　　漂亮女僕偷瞄著李想，不僅是她，其她姐妹們也很好奇，這是蕾亞大人第一次帶男人上這艘浮空艇。

　　這是她的私人領地，即便是她麾下的玩家團隊成員，只要是男人就不准入內。

　　難道是蕾亞大人的......

　　“咚！”

　　蕾亞沒好氣地敲了下女僕的腦袋，笑著說道：“別給我胡思亂想，怎麼，平日裡你們總是抱怨我在這裡見不到一個男人，現在送來一個了，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蕾亞大人，他到底是誰啊？”一名膽大的女僕從水池裡浮出頭來，高聲問道。

　　旁邊鶯鶯燕燕，一片好奇聲。

　　“瞧你們這騷樣，一個個恨不得往人家身上撲！”蕾亞將一顆葡萄拋進嘴裡，哈哈大笑，“他啊，就是我常說的少主。”

　　“見過少主！”

　　一群少女們立即收起笑容，紛紛起身行禮。

　　少主可是未來薔薇女僕團的主人，也是身為團長的蕾亞大人的未來主人！

　　那就是她們主人的主人啊！

　　“你看這些傢伙，看起來冰清玉潔，其實恨不得爬上你的床，給我戴頂綠油油的帽子玩兒呢。”蕾亞享受著背後女僕的按摩，忽然問道，“李想，如果我說我可以將你送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讓這些美女們一輩子陪著你，有她們服侍，那裡風景也好，好吃好喝好玩，沒一點兒煩惱，你去不去？”

　　“如果無聊的話，你可以和她們生一大堆的兒子女兒，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你願意麼？”

　　蕾亞忽然起身，看著他。

　　神情認真嚴肅，不是在說笑。

　　李想慢慢收起笑容：“你的意思，還是老師的意思？”

　　“我們一起想的。”蕾亞揮了揮手，讓背後的女僕自己去玩，那些泳裝女僕們倒是很懂事，紛紛從客廳裡撤退，將他們兩人獨自留下。

　　“黑夜之影大人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沒有爹媽照顧，像野孩子一樣長大，在你去極夜訓練營前，她都沒下定決心是不是該引領你走上這條路。也許是命運的安排，你竟然選擇了訓練營，這才讓她決定介入你的修煉。”

　　這是神秘人L的安排。

　　李想很想這麼說，還是忍住了。

　　神秘人L的那封信將他帶入了這個世界，極夜訓練營也是他指引的路，並非李想自己選擇。

　　回顧過去，許久沒有再出現的神秘人L一直穿插在他的人生裡，還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每個看似自然的抉擇，都有他在背後的痕跡。

　　他似乎在操縱一切，指引李想去做一些事。

　　可怕的是，從未有人注意到過他的存在。

　　神秘人L是黑夜之影麼？這得打個大大的問號，從蕾亞這番話看，顯然不是，而且她們也不清楚這個人的存在。

　　但如果蕾亞說謊呢，如果就是黑夜之影呢？如果她和黑夜之影並非絶對忠誠的關係呢？

　　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他不敢賭，至少現在不敢。

　　“簡單說，在你踏入極夜訓練營的那刻起，黑夜之影大人就打算將你培育成一名繼承者和玩家。在她最初將這個想法告知我們時，只有我一個人贊成，那是因為我從不質疑她的任何決定。”

　　蕾亞攤開手，哈哈大笑。

　　“從組建薔薇女僕團開始，我都嚴苛地執行著她的每一個命令，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可其她姐妹們一致不看好你，這很罕見。所幸你沒辜負大人的期望，慢慢折服了不少姐妹，希絲特莉亞算是這其中最有名的你的腦殘粉哦。”

　　李想會心一笑，希絲特莉亞·艾普希隆，算是他最熟悉的一名女僕，雖然她總是喜歡板著臉，但卻從不掩飾對李想的那份信任和好感。

　　“這讓我們越來越覺得，你是有實力達成我們的預期的。可前段時間，黑夜之影大人在突破7級時忽然跟我說，是不是可以像我說的這樣，讓你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蕾亞嘆氣，幽怨地看著他，

　　“有時候啊，我總是取笑大人，說她乾脆認你當兒子算了，又當爹又當媽的，為你考慮這個考慮那個，從沒見過她在別人身上花那麼多那麼多的心思！她甚至為了你的安全，願意放棄一直鋪墊到現在的一切！”

　　“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李想。而且一旦你在明年的星空亂流裡失敗，誰都救不了你！白王和你的關係與野瞳不同，他也許會管野瞳的死活，但絶對不會在乎你的生命！要是你沒法證明你的價值，那麼就會被隨意丟棄，迄今為止，其他人給予你的尊重，給予你的期望，都會粉碎，也不會再有人幫你，也幫不了你！”

　　“你會死，會死的很慘很慘，不僅是你，一切和你有關的人，都不得善終！”

　　“我明白。”李想鄭重點頭，正是因為黑夜之影對自己那份非常深沉的愛，讓她更加難以接受這個可能的結局。

　　他也知道，剛才就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身死道消，一切都化為虛無。

　　野瞳、鳴緒、黑夜之影、緋紅之月等等，和他有關的所有都會離他而去。

　　他會被殺，而他們誰都救不了他。

　　“所以如何？你很喜歡鳴緒吧，但是，人呢，到我們這個層次，可以活很久很久。我的這些孩子們都是極品，和她們在一起，我覺得你會慢慢遺忘鳴緒，遺忘掉七大陸的一切，和她們過一輩子沒羞沒臊的生活，好麼？”

　　蕾亞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也讓黑夜之影大人不再有那麼大的壓力，好麼？

　　“對不起，我拒絶。”

　　李想微笑，搖頭。

　　第幾次了？

　　白彌茶、緋月、蕾亞......還有人麼？

　　放棄也許是不錯的選擇，他也相信只要他從人間蒸發，黑夜之影有能力擺平一切，能一直保護他。

　　逃避可恥但是卻很有用。

　　也許他真的會和蕾亞說的那樣，在這種沒羞沒臊的生活裡迷失自我，遺忘一切，快樂一輩子。

　　要是李想沒有重活一次人生，可能就真的答應了。

　　他不怕死，他不是沒經歷過，正因為這一次的重生，他比其他人更加渴望不一樣的人生。

　　渴望證明自己，不要像前世，活得那麼憋屈。

　　“你、你為什麼就不聽話呢？”蕾亞氣得叉腰，把他抱在懷裡狠狠蹂躪，“聽姐姐的話行不？”

　　“不、不行......”李想感覺自己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了，卻還是固執的搖頭。

　　蕾亞慢慢放鬆，然後就這樣抱著他，忽然笑了。

　　“聽到了沒，索菲亞！是不是很失望，哈哈哈哈，他拒絶了哦，拒絶了你的提議！就算我說這是我和大人的提議，他也拒絶了！”

　　蕾亞笑得大聲，笑得肆意，抱著李想的手溫柔有力，眼底不禁慢慢流出一滴滴晶瑩的淚珠。

　　虛掩的門被一隻手緩緩推開。

　　那隻手蒼白無力，主人則是坐在一張輪椅上，長長的銀髮披肩而下，一直垂到地面，模樣說不出的動人。

　　好像她一出現，世界都暗淡了下去。

　　“索菲亞·貝塔，6級神秘學魔法師，擅長心靈操縱和所有幻術。”她輕聲說道，聲音空靈，彷彿來自天邊。

　　“索菲亞就是我說的，反對你一派女僕裡的首腦人物。”蕾亞將他從懷裡送出，輕飄飄的來到索菲亞的面前。

　　“我只是經過嚴密計算和推斷得出了這個結果而已。”索菲亞淡然回答，“在我的一萬次模擬實驗裡，李想都失敗了，無法成為玩家，既然如此，為何要將我們的命運交付在他的手中？”

　　“可這次你不就算錯了嗎？你還用了幻術吧，你看，一點都沒影響到他。”蕾亞舒心大笑，難得在索菲亞面前當了一回勝利者，回女僕團可以吹一年啊。

　　這可是索菲亞，號稱人類歷史智商最高的傢伙！

　　“我也有一個朋友很相信數據，但好幾次，我都證明她錯了。”李想也是淡然一笑。

　　“那是她的能力太低。我是一名6級玩家，在演算能力上，即便是時計塔裡的老傢伙們也不及我，你所謂的那個女孩兒，她的路還長得很。”索菲亞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不過，我得承認，你讓我計算失誤了。”

　　“天吶，索菲亞居然認錯了！”蕾亞作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取出通訊儀拍攝，“我要將這歷史性的一刻拍下，發給大人看。”

　　“不、不要......”高冷的索菲亞忽然有些慌亂，伸手去搶她的通訊儀，卻被靈巧避開。

　　“......”李想看到忽然變了性子的索菲亞，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女僕團會很多人不支持自己了。

　　比起黑夜之影，他的魅力實在太低。

　　“發送成功，嘿嘿，快說快說，索菲亞，你真的算錯了？”蕾亞閃躲到一邊。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4 交付·壓抑·煙花

　　“好了，我算是通過了考驗吧？可以將事情真相告知給我了嗎？”李想回到躺椅上，心裡無比鬱悶，怎麼說自己一路過來也展現了不少天賦和實力啊，怎麼總是被人質疑呢？

　　“這......”蕾亞為難地看向索菲亞，“要不要等黑夜之影大人過來親自和他解釋？”

　　“不，浮空艇繼續飛往薔薇花園，我來和他解釋，你去聯繫大人。”索菲亞搖了搖頭。

　　“那行，交給你了。”蕾亞長舒一口氣，她擅長戰鬥，在交流這一塊兒確實不如索菲亞，尤其還是面對李想這個聰明至極的小怪物。

　　蕾亞離開了大廳，只剩下了銀髮索菲亞和李想。

　　“推我到水池邊。”索菲亞朝他招了招手，這是她獨特的示好方式，很少有人能得到她的允許，來為她推輪椅。

　　李想起身，乖巧地將她推到了游泳池旁，碧藍色的水清澈透明，即便剛才有不少美少女在裡面嬉戲，池水依舊沒有渾濁，反射出兩人的臉龐，一前一後。

　　索菲亞抬手，低聲吟唱了幾句，水池裡的水慢慢升起，在半空凝結成了一塊水幕。

　　“事情和你聽到的差不多。那些劇增的深淵之門嚴重影響到了燈塔學院，雖然開啟一扇深淵之門的條件十分苛刻，但是只要有一搧開啟，對你們學校都是毀滅性的打擊。”索菲亞操縱著水幕，結合畫面和他解釋。

　　李想點頭表示認同。

　　只有君主級災厄才擁有掌握深淵之門的能力，即便開啟後沒有災厄湧出，只是它底下的眷族就足以將那些還不是玩家的學生們斬殺。

　　沒人會願意將自己的孩子放在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不是說學院杯後，只要保持住時計塔聯盟大學的名額就能申請轉移校區嗎？”李想問道。

　　索菲亞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轉移校區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沒有了第一燈塔，燈塔學院也就名存實亡了。況且，事情還沒那麼簡單。”索菲亞繼續操縱水幕，上面浮現了一扇扇恐怖的深淵之門，奇形怪狀，代表著各種遠古時期就一直存在著的君主級災厄。

　　隨後她將視野猛地縮小，以一個高點俯瞰所有深淵之門。

　　這些看似無規則的深淵之門竟是隱隱排列成了一個魔法陣的模樣！

　　“這......和我見過的魔法陣好像。”李想愕然，魔法陣千奇百怪，沒有一個是類似的，但這種熟悉的感覺，分明和威賽克斯用來提取源質的魔法陣極度接近。

　　是同源魔法陣。

　　而那個魔法陣來源於蘭斯洛的機械之心。

　　“是麼？根據我的演算，這是一個完善的巨型傳送魔法陣，可以說是上古時期的產物，可能比我們人類的歷史還要悠久。魔法粒子和源質起源於世界伊始，人類花了無數年時間才能感知到它們，利用起它們，但研究顯示，魔法之類的東西一直存在，比我們的歷史還久。”

　　“換句話說，那時災厄女神降臨，給予我們成為玩家的可能，讓我們能夠利用魔法粒子和源質，也只是傳授了我們這個世界本就存在的一些法則罷了。而後來，我們的研究，發展，歸根結底就是不斷拓展發現這些法則，並加以利用。在此基礎上，我們簡化了魔法，於是就有了魔術。”

　　“原來如此。”李想知道世界的本源是源質粒子，但沒料到玩家的存在竟然是客觀事實，而非人類的進化所致，“這就是人類紀元的重複輪迴嗎？我們的文明之前，也許也存在一些其他的人類文明，只是他們被災厄毀滅了，但是我們不斷繼承著前者的火種，延續至今。”

　　“你的理解能力及格了。”索菲亞點頭，“大體是這樣。所以，這個上古魔法陣的起源很悠久，無法考證，但效果倒是可以肯定。”

　　“傳送轉移？能去哪裡？”李想好奇地問道，居然還要用深淵之門來作為載體！

　　“不是去哪裡，而是有東西要被送過來。”索菲亞沉吟片刻，語破天驚，“不要把嘴巴張那麼大，從水面倒影看很不美觀。”

　　“什麼東西！就為了傳送東西過來？”

　　李想難以想像這麼大的手筆居然是為了傳送東西，偷偷建造這個魔法陣的存在也太恐怖了吧。

　　“我猜，是星空亂流。”索菲亞猶豫了一下，頭一次使用了猜這個字眼。

　　她很少猜測，基於數據分析才是最準確的。

　　可這一次，李想讓她重新審視起了一些被她忽略的東西。

　　“把星空亂流傳送過來！？”

　　“沒錯，星空亂流是一種奇觀異像，超級天災，一般誕生於虛空，必須穿過空間裂隙才能抵達。但這個人，顯然是打算強行將明年的星空亂流轉移到死海，到你們學校旁邊。”

　　索菲亞看向他，淡然說道：“現在明白了嗎？大概率是有人針對極夜魔法師大人。如果星空亂流傳送而來，意味著會有大量虛空生物入侵，變數之大，我的私人實驗室也無法推測，只能說邊境開始都會遭難，因此必須要有人去阻止。”

　　“那只有極夜魔法師大人了。”李想點頭，一切都慢慢串聯起來了。

　　“從目前的條件看，成不成功是兩說，但失敗了的話，極夜、燈塔學院，還有相關的一切，都要倒霉。你首當其衝，最大的兩個支柱都倒塌了，你還想獨善其身麼？”

　　索菲亞瞥了他一眼，滿意地點頭，李想的理解能力真的不錯。

　　她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原來如此，與其賭未知的可能，不如現在就選擇放棄，至少能活下來。”李想皺眉，大概是覺得一旦兩大支柱倒塌，李想會很慘，白彌茶她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勸說他吧。

　　回白家、和月家聯姻，或者躲避到沒人知道的地方。

　　“你能理解就好，在我的實驗室演算中，選擇這些，你活下來的機率會增加50，否則，十死無生。”索菲亞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演算會出錯？

　　希絲特莉亞信誓旦旦的和自己打賭，只要李想拒絶了這個誘人的條件，索菲亞就必須帶著反對派女僕們歸順效忠這個少主。

　　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在她眼中，希絲特莉亞這種以情緒和自我感覺來下決定的做法太幼稚可笑，可偏偏自己就輸了。

　　這個少年，真的不一樣嗎？

　　“否則就只有一條道路，夾縫中生存，成為玩家，逆襲一切敵人。”李想哈哈一笑，“十死無生也太誇張了吧，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什麼絶對的事情。”

　　“我相信演算。”

　　“可是出錯了，不是嗎？”

　　“......”索菲亞沒有答話。

　　她雪白明亮的雙眸看向李想，忽然幽幽說道：“薔薇女僕團成員索菲亞貝塔，發誓向您效忠，少主大人。”

　　“我的榮幸。”李想回禮。

　　他長出了口氣，雖然有作弊嫌疑，但是總算將最大的反對派給說服了。

　　薔薇女僕團的強大毋庸置疑。

　　“這幾天我會負責給少主介紹薔薇花園以及薔薇女僕團的所有相關事宜，按照黑夜之影大人的命令，您將正式接手薔薇女僕團。”

　　李想一個踉蹌，怎麼就突然接盤了？！

　　“不用太過驚訝，黑夜之影大人突破到了7級，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可能要去災厄長城協助夜王大人，名下的所有產業和勢力還有她的玩家團隊，也就是我們薔薇女僕團，都會在近期轉交給您，如果您拒絶了我的提議。”

　　索菲亞淡然說著。

　　“這樣......”李想忽然有點感動，黑夜之影知道他未來會急需一大批強有力的力量，只要他不選擇逃避，那麼她就會盡自己最大努力來幫助他渡過難關。

　　“那就麻煩你們了。”

　　一個小時後，浮空艇順利抵達遠在隱秘之地的薔薇花園，那是薔薇女僕團的根據地，一座孤島。

　　在索菲亞的親自解釋下，他才知道，薔薇女僕團在玩家群體裡聲名狼藉，要不是極夜的庇護，她們大多數人都得上無數次玩家仲裁庭。

　　這些女人都是美麗的毒蛇，殺人如麻，血腥殘暴，但一紙契約將她們聚集在此，黑夜之影讓她們折服，甘願為她效忠，直至死亡。

　　關於黑夜之影和她們是另一個故事了，索菲亞沒說，但李想能從隻言片語裡感受到那股波瀾壯闊的史詩感。

　　同時交付到李想手中的，還有黑夜之影的學生們，以及薔薇女僕團的後備團，團長是他熟悉的師姐折鳶。

　　黑夜之影經營了許多年的產業遍佈七大陸，勢力交錯複雜，不少世家甚至都是她的附庸。

　　難以想像她能在修煉之餘打造起這麼一個恐怖的地下王國。

　　“大概是十九年前，大人開始這麼做，我的演算能力有幸為她所用，參與到了大部分的項目中。而這個巨大的隱匿的項目，被她命名為理想，到今天我才明白這個名字的含義。”

　　索菲亞坐在輪椅上給他介紹一切。

　　李想有些懵，像是突然繼承了億萬家產似的。

　　“大人說了，未來你那些勢力一旦出現危機，隨時可以安排轉移到這裡來。薔薇花園在我十幾年的打造下，即便是9級玩家也找不到，攻不進來，很安全。”

　　“難道你提議的養老地方，也是這裡？”

　　“是其中很小的一塊地方，你身在薔薇花園，但不會知道這裡的全貌，我們會用一切力量呵護你，讓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幸福生活一輩子。”索菲亞高傲地揚起頭，看著這裡，像是看著一手帶大的孩子，“我們所在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方式不同罷了。”

　　“儘管女僕裡有不少人很討厭你，但是既然大人下令，我們就會照做，絶對不會反抗。不過現在，我相信她們都願意試著跟隨你一次。”

　　“謝謝。”

　　為期三天的放鬆度假生活很快就結束了，李想見過了每一位女僕團成員，她們性格迥異，有的好相處，有的不好相處，但他堅信，只要給他足夠時間，總有一天，她們會明白，黑夜之影選擇的繼承人不會比她差！

　　現在這裡的大部分人還是有種不習慣新主人的排斥感，這只能依靠他一步步證明自己，來獲得他們的好感。

　　李想有這個自信。

　　三天後，蕾亞親自駕駛浮空艇送他回了燈塔學院，影在那裡恭候多時，學校裡氣氛有些奇怪。

　　李想先是見了雷霖院長，他很欣慰短短一年就能見到一名新機械大師的崛起，安排了新的課業和任務後，雷霖透露棋盤學院在研究一些新的機械，便推他出門了。

　　那之後他又去見了正好歷練回來的靜子和妖姬，一直在外奔波的莎迦也趕了回來，加上蜜梨，黑夜傳說社團總算齊聚了一回。

　　3級魔術師巔峰的實力再次沉重打擊了兩個少女。

　　伊勢靜子和妖姬才剛穩定在1級巔峰，眼見著李想越走越遠，心裡挫敗感極強，不過倒沒氣餒，反而重燃起了追趕的火焰。

　　飯局氣氛一直很不錯，代表李想和巳蛇機械部合作的莎迦賺得鍋滿盆滿，還得到了家族的認可，此刻恨不得以身相許。

　　只是談到深淵之門問題時，幾人的氣氛才慢慢變化。

　　“不必太過擔心，真要到了那一步，莎迦可以回家族，靜子可以回冬零家，妖姬和蜜梨我有辦法安置。”李想笑了笑。

　　“那順便連我和靜子一起安置不行嗎？”莎迦給他倒了杯酒，故作嗔怒。

　　“如果你們願意，歡迎來緋紅之月。”李想開玩笑地說著。

　　幾人又打鬧了一會兒才散去。

　　李想沒有回去，而是去往了最後一站傑弗裡副校長的辦公室。

　　儘管飯局後半段莎迦一直說著笑話活躍氣氛，可那股壓抑感始終揮之不去。

　　他來到副校長辦公室，傑弗裡還在伏案工作，完全不像是一名7級玩家，倒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

　　“坐，等我處理好這些文件。”傑弗裡沒有抬頭。

　　大概過了三個小時，他才幹完了桌上的活兒，開始授課，安排李想接下來的課業和任務。

　　期間沒有談起過學院杯和星空亂流，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窗外響起絢爛的煙花聲，傑弗裡忽然抬頭。

　　“我都忘了，過些日子就是新生入學了，來給你表格，你負責這次的新生接待，給這些新來的好好展示下我們學校的規矩。”傑弗裡淡笑，“好好幹，也許他們是燈塔學院最後一屆新生了。”

　　“老師......”李想的心微微一揪，接過表格，還想說什麼，卻被表格上第一個名字給堵住了所有的話。

　　白家，白心瞳。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5 特訓·一月·迎接

　　短暫的失神後，李想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當初選擇燈塔學院不就是因為野瞳也會來嗎？

　　只是不知道野瞳是怎麼說服白家人讓他們放棄最合適的國王大學，來深陷深淵之門問題的燈塔學院就讀。

　　“校董事會決定讓影正式繼任火炬學院院長一職，妖烈前院長在上次塔羅牌入侵事件後消失蹤跡，考慮到她所受重傷短時間也無法痊癒，因此正式取締了她的職位。另外，雷霖院長最近會研製大量軍工裝備，你的課業會交付給另外的棋盤學院老師指導，沒問題吧？”

　　傑弗裡副校長低著頭書寫文件，說到這裡時，忽然頓了頓。

　　“沒問題。”李想搖頭，他的機械能力已經比不少老師還要出色了，換個老師只是為了應付月考之類的測驗罷了。

　　“對了，影說要指導你暗殺者入門課程，以後你就跟著她學吧。”

　　“是。”

　　“還有一件事，下個月月初，學校會安排新生接待宴席，到時候你會作為老生代表去接他們入學，你看下時間，別和修煉衝突了。”傑弗裡慢慢抬頭，看著這個弟子。

　　去年這個時候，他力排眾議堅持讓李想四系同修，在諸多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帶著他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層次。

　　傑弗裡欣慰地一笑，這或許是他這一生所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不顧一切幫助李想攀升。

　　短短一年時間，李想就成長為頂尖3級魔術師，可以在學院杯裡和零時源式等名牌大學的學生交手，甚至在試煉中擊敗公羊剪、菲尼斯這個層次的對手！

　　即便現在把他和白靈、白獅虎等人並列，恐怕也沒人會有異議。

　　這一批最頂尖的年輕一代魔術師即將面臨最嚴峻的考驗玩家考核，通過這一場試煉的人才能真正魚躍成龍，擺脫現在的階級，來到一個嶄新的世界。

　　誰也不知道這批人中會有多少隕落在玩家考核裡，但只要能成功走出來，晉陞為玩家，就能參與到更高層次的博弈裡，七大陸的格局也將再次發生變化。

　　他們這一批最老的玩家正在逐漸凋零，即便實力還在，隨著年歲的增高，大限將至，很快就會失去戰鬥力，因此他們更加關注這個交替的時刻，即將取代他們這代人的後輩們究竟實力如何。

　　這是背負在每個人類玩家身上沉重的枷鎖，也是沉甸甸的責任。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傑弗裡心裡這麼想著，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自始至終，沒有提到一句深淵之門。

　　次日清晨，剛開始晨練的李想便被影強行用虛空裂隙拉到了她的房間裡，和上次一樣，遍地的兵器和裝甲讓他難以下腳，影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和全裸沒太大區別。

　　她提著李想的後衣領急匆匆帶著他來到地下訓練室，那裡坐著一個他無比熟悉的人希絲特莉亞。

　　希絲特莉亞看著影和李想抿嘴偷笑，揶揄道：“你們這樣要是被學生看到，可就說不清了。”

　　“切，我年紀都大他好幾輪了，能發生點什麼？”影不屑地拍了拍李想的腦袋，“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而已。”

　　“你怎麼知道沒長齊？”李想吐槽了一句，腦袋被狠狠錘了一下。

　　“啊哈，幾天不見，你膽子大到敢調戲我啦。別以為在學院杯裡出了風頭就很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分分鐘打哭你？”影沒好氣的一笑，心裡還是頗為感慨，這小子的成長速度太驚人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一名巔峰3級魔術師吧？人類體質極限？

　　影是不敢想像的，當初她參加玩家考核，同期的人裡也沒多少巔峰3級魔術師，大多還是長年沒通過玩家考核的老油條，那些能在她同期就達到李想類似層次的，無不是人中龍鳳。

　　雖然很多最後一輩子沒邁過那一步，或是悲情隕落，但是那十幾年被壓制的感覺可是她一直揮之不去的陰影啊。

　　“信信信！”李想還是要尊重下影這個3級暗殺者的。

　　“好了別再和少主瞎鬧了，快開始我們的課程吧。”希絲特莉亞將李想從影手裡搶回來，解釋道，“少主，從今天起，就是我和影來負責你的暗殺者與守護者兩個入門課程。你是四系同修，機械和魔法師方面已經很不錯，主要是暗殺者和守護者兩塊，還需要更深入的學習。”

　　“嗯嗯，明年即將到來的考核，你如果能精通三種職業，選擇也可以多一點。”影在一旁補充著。

　　一般的魔術師只會選擇一個特定方向，畢竟前人無數次證明，只有對某個職業非常熟悉，一直朝那個方向努力，才有可能得到那個職業對應的玩家載體。

　　同時選擇多個職業，沒有極高的天賦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即便是李想，在四系同修時，他也是更側重於魔法師和機械師兩個，對於暗殺者和守護者的學習沒有那麼深入，畢竟實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

　　但現在看，黑夜之影他們顯然希望他能真正做到四系同修的層次。

　　這很痛苦，但也值得一試，因為李想的進步速度遠超他們想像，甚至在第一次玩家考核前就將砝核和體質的修行都提升到了人類極限值附近！

　　幾個魔術經過這次強化也增進了不少，他完全有時間去鑽研另外兩個職業。

　　時間不多，兩人解釋完目的後便直入主題，這也是李想第一次真正瞭解到另外兩個職業，還是從兩名現役的暗殺者和守護者嘴裡得知。

　　和魔法師成長所需的魔法符文一樣，暗殺者和守護者也需要各自的成長基礎，也就是玩家載體暗殺刺青和信仰源泉。

　　這三者類似以魔術師時期的砝核，是一切修行的基礎。

　　魔術師將自身砝核和所有魔術等東西在玩家考核時破碎，納入玩家載體，成就玩家序列，那之後，這三個載體就會替代砝核出現在玩家的身上。

　　之前的課程裡提到過，他們走魔法師路線的人會冥想出一個種類的魔法符文雛形，未來也將溝通同類的魔法符文載體，以此為基礎日後修煉魔法。

　　而暗殺刺青類似魔法符文，不同的是暗殺刺青會直接鐫刻在身體表面，而魔法符文則是凝聚在原來砝核所在的位置。

　　另外，每一個基礎暗殺刺青都源於某一隻被徹底毀滅的災厄，將它們的能力復刻在刺青上供玩家使用，某種方面而言，和災厄武器類似。

　　譬如影的暗殺刺青千眼惡女本體就是一隻e級災厄。

　　“這三種玩家載體裡，魔法符文最正統，也是和砝核最接近的一類，畢竟魔術師就是魔法師們創造的一種低階體系，各方面都很接近魔法師。而暗殺刺青是最變化多端和隨機性最高的一種載體，你永遠都不知道溝通成功的會是什麼暗殺刺青，只能選擇接受它。”

　　影點了點大腿根部的暗殺刺青，把他頭按下來湊近看，

　　“看清楚了，上面還殘留著很濃郁的災厄氣息，吸收它會有極高的風險，有些倒霉蛋，得到玩家載體後就因為掉以輕心，被裡面的災厄氣息給吞噬了，功虧一簣。”

　　李想點頭，湊得那麼久，鼻尖全是淡淡的香氣，讓他十分尷尬。

　　影不以為意，讓他仔細觀摩自己大腿根部的暗殺刺青，加深記憶。

　　“守護者的信仰源泉是三種載體裡最玄奧的一個，它存在於我們的意識腦海中，沒有真正的形體，不像暗殺刺青一樣有實體，也不像魔法符文一樣存在於身體中。”

　　希絲特莉亞講解著，同時用手比劃，儘量讓他能更好的理解。

　　“信仰源泉就是一種信念，存在於我們意識精神中，根深蒂固，無論怎樣變化都不會改變的信念！信仰源泉的獲得取決於你某種信念的強度，信念越強，實力便越強！但因為信仰源泉涉及到我們自身的秘密，所以一般都不會輕易透露個人的守護信條，除非很特殊。”

　　“像是歐思娜姐姐那種？”李想問道。

　　希絲特莉亞點頭：“沒錯，她的第一守護信條是除魔，第二守護信條是封絶，即便告知你們也無妨，不會受到影響，我的也是，第一守護信條是戰鬥，第二守護信條是狂化，也就第二條被人知道後稍微會有點不太好。”

　　“沒錯，守護者的力量來源於信仰源泉，譬如你的守護信條是家庭，那萬一被人知道，然後破壞了你的信仰......”影沒再說下去，李想立即明白。

　　極可能會被針對，有些信仰源泉是有跡可循的。

　　解釋完這些，兩人便開始特訓起李想，光是瞭解這些基礎知識可還不夠，必須深入的學習和挖掘才行。

　　魔法符文依靠他冥想出的魔法符文雛形來加深印象和感知，而暗殺刺青需要他擁有足夠高的災厄抵抗力和親和力，這一方面，災厄化和異種化的人類有著天然的優勢，因此這一批特殊人類中暗殺者極多。

　　而信仰源泉只能通過不斷強化信念，可惜無法有意去培養，即便你故意將信仰集中在家庭之類的某一個既定信仰上，到時候真正參加考核，溝通起來，也不一定會被選中。

　　因為人很少直視本心，也並不真正瞭解自己，而信仰源泉，需要的是真正的本我。

　　譬如希絲特莉亞，從很多方面看，都不會將她與戰鬥聯繫在一起，然而這確確實實是她最深層次的信念！

　　按照希絲特莉亞的說法，當初千齒虛影給她留下了太沉重的回憶和不安，以至於未來的修行中一直作為陰影存在，也間接給她提供了一個強有力的信仰支柱。

　　唯有戰鬥，唯有變強，才能感覺到安全，她也以此去守護其他人。

　　特訓比李想預料的還要費勁和吃力，畢竟是玩家層面的東西，兩人有意無意的將玩家才能接觸到的一些修煉信息傳遞給他，也不在乎他能吸收多少，就這麼不停傳授。

    所幸李想的理解能力MAX，自身的吸收消化能力也極高，才能在這麼短時間裡不斷學會新內容，他學的很認真，畢竟兩名3級玩家親自一對一教學，這種條件許多世家子弟都夢寐以求而不可得，他不會輕易浪費。

    況且就和她們所說的一樣，未來不知，萬一他沒辦法成為魔法師，選擇到另外兩個職業也不錯。

    時間飛逝，月初來臨，這一日李想早早就起床洗漱了，今天也沒有特訓任務，因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一個月來氣氛始終凝重的學校終於迎來了相對歡快的一天，第一燈塔附近掛滿了各種彩色氣球和緞帶，巨大的橫幅懸掛在四個學院的雕塑上方，棋盤學院也難得免費開通了各種機械通道和工具。

    那些被月考血虐到苦不堪言的老生們喜提指引者身份，為了積分準備不辭辛勞的帶一帶新的學弟學妹。

    從臥室向下看到這片難得一見的景色，李想心中感慨萬千，一年前，還是只菜鳥的他剛從終極試煉裡出來，那時負責指引他的是薇爾莉特學姐。

    轉眼間，薇爾莉特都在老家農場幹了一年，每個月都寄來最新鮮的蔬菜水果，生活安逸寧和，而他卻成為了學姐最憧憬的3級魔術師。

    “該出發了，不能讓野瞳那丫頭等得太著急。”李想嘴角翹起一絲弧度，這大概是他近段時間最開心的日子了。

    闊別近兩年，不知道那丫頭漂亮了麼，長高了麼？

    他飛快跑到地下停車庫，許久沒有啟動的飛翼戰車安靜地躺在那裡，前幾天李想特意重新組裝了下飛翼戰車，將它改造的更加拉風酷炫。

    雖然以他現在的實力早就用不上這個機械摩託了，但那份深藏在記憶裡的美好卻讓他舍不下這個老夥計。

    “走吧。”李想輕輕撫摸了下飛翼戰車，發動，出發！

    蒸汽發動機的轟鳴聲奏起，他如利箭般從車庫射出，一下子就衝刺到了外面的道路上。

    見到是當初橫衝直撞，讓無數人苦不堪言的飛翼戰車，路上的蒸汽機車都識相的退開，讓出一條路來，也有人探出頭朝他問好。

    不知不覺中，李想已然成為了燈塔學院一個標竿性的人物。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6 衝突·滿足你·聒噪

　　李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第一燈塔附近的停機坪，此刻平時一直空蕩蕩的停機坪早就人流擁擠，無數來自外部的浮空艇降落在地，走下一批又一批面帶好奇的新生。

　　在拿到新生名單時，李想就很詫異，燈塔學院雖然也是時計塔聯盟大學其一，但名聲實在低，除了掛著老牌強校的名頭外，真正能拿出手的成績不多。

　　上次他們這批新生，就只有李想和伊勢靜子參加過終極排位賽，其他人甚至都沒能闖進這個代表高實力的比賽，可見燈塔學院新生質量之差。

　　然而這一次，新生名單不僅比往年長了一倍多，其中還不乏此次試煉大年的一些佼佼者！

　　看到這麼多的新生，他差點就升起了學校要逆襲的錯覺，但之前和傑弗裡副校長交談，連校董事會都對學校前景感到憂慮和悲觀。

　　偌大人流中，一個人為形成的巨大包圍圈引起了李想的注意，刺耳的吵鬧聲從那邊傳來，愈演愈烈，隱隱竟有動手的跡象。

　　居然還有人敢在這裡鬧事？李想好奇地上前，剛走出幾步，就被一名穿著棋盤學院制服的少女拉住了。

　　“是、是李想學弟嗎？”少女有些不確定，小聲詢問。

　　李想點頭，對方穿的是大二服飾，應該是馬上升大三的學姐。

　　“啊，太好了，快去看看吧，那邊吵得就快動手了，那些新生也太囂張了，完全不把我們老生放在眼裡。”少女鼓著嘴忿忿不平地拉起李想往包圍圈裡趕。

　　新生老生的矛盾哪個學校都有，但看這名學姐的模樣，似乎不那麼簡單。

　　湊近包圍圈裡，李想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幾名燈塔學院老生，他們痛苦地呻吟著，倒地不起，另一邊則是站著一群囂張跋扈的新生。

　　“哼，這就是傳說中時計塔聯盟大學的學生嗎？我早就和老爹說了，來這學校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學了一年，居然連我們新生都打不過，都學到狗身上去了吧？”

　　說話的是一個紅髮少年，他穿著一件精緻的源質作戰服，背後是一把造型誇張的源質衝鋒槍，鑒真之瞳顯示實力在3級魔術學徒。

　　能在進入大學前達到這個層次，確實厲害。

　　地上的老生都是上一學年成績不合格，急需積分的吊車尾們，他們中實力最高的也沒到魔術師層次，確實不是這批新生的對手。

　　新生以紅髮少年為首，實力普遍在23級魔術學徒層面。

　　紅髮少年說話難聽，卻有不少新生附和，眼看著事情越來越大，這樣下去，可對學校的名聲不利。

　　李想默然走上前，將老生們扶起，面色溫潤的問道：“怎麼回事？”

　　“李、李想？”被扶起來的幾人和他是同期，有的甚至同學院，見到救星來了，他們連忙七嘴八舌的抱怨起來。

　　原來紅髮少年名叫衛風，是一名世家子弟，衛家是近期崛起的世家，一路風頭無二，隱隱有衝入世家聯盟的勢頭，同時也是緋紅之月的重點合作對象。

　　他和一群新生先到的學校，這批人似乎原本就和家裡有些分歧，都是家族強行將他們送來燈塔學院，因此將氣都撒在了老生頭上。

　　衛風故意出言譏諷第一燈塔，燈塔理念是玩家燈塔留下的瑰寶，他所造的第一燈塔更是學校的精神象徵，被人侮辱，老生們自然忍不下去，沒料到一動手卻被他們撂倒了，臉面盡丟，還引來了不少新生圍觀。

　　“我有說錯嗎？第一燈塔不就是個老古董，都被時代淘汰了，我老爹說了，七大陸未來一定是新勢力的，你們這樣的老一輩就該乖乖淹沒在歷史中。”衛風這一次終極排位賽拿到了前三十二強的好名次，在試煉大年裡，這份成績完全有資格去更好的學校。

　　他心儀的是黑蓮國度，卻被家裡逼著來這兒，因此一早就想著要鬧點事，逼家裡退學。

　　衛風那點心思落在李想眼中就和孩童無異，他奇怪的是這批新生數量不少，名單上看還都是些成績優異的好苗子，他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批人怎麼會扎堆來燈塔學院，現在看，原來是這種情況。

　　“你不喜歡燈塔學院，那你想去哪裡？”李想上前一步，看著他悠然問道。

　　“關你屁事？你是誰？”衛風皺眉，這個人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我叫李想，是這次新生接待的負責人，同時也有權利考察你們是不是有資格入學，簡單說，我也有權利讓你們進不了這個門。”李想淡然回答。

　　衛風眼中一亮。

　　“是嘛，你是大幾？”

　　“馬上就要大二了。”

　　“那就是和這群廢物同級？”衛風躍躍欲試。

　　“他們是你的學長學姐，在燈塔學院，不懂得尊重人的傢伙會過得很辛苦，另外，先回答我的問題。”李想停頓了下，繼續說道，“你想去哪個學校。”

　　“黑蓮國度。”衛風直言不諱，“實話和你說吧，我們都不想來這個鬼學校，也不知道家裡這群老頭子怎麼想的，非要逼我們來這裡，黑蓮國度知道麼？非陸1區名校，時計塔聯盟大學裡排名第十二位。”

　　非陸由於地理環境差，只有一所學校入選，且排名並不靠前，但卻是許多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大學。

　　因為黑蓮國度崇尚競爭制度，能讓有天賦的學生迅速滾雪球，得到大量資源，待遇甚至是其他學校的數倍數十倍，所有對自己有自信的人都願意去那裡試一試，當然每一個成功者腳下都有無數屍骸。

　　但年輕人從不認為自己會淪為別人的踏腳石。

　　“嗯知道，殺了不少他們的學生，挺耐揍的。”李想沒有瞎說，這次學院杯被他殺的學生不少，就有一批是來自黑蓮國度的。

　　衛風愣了下，旋即狂笑不止。

　　“哈哈哈，你們聽，聽見了沒？他在說笑話嗎？？？哈哈啊哈，笑死我了。”

　　學院杯的事情是許多世家的痛楚，大部分家族都捂著沒說，李想也正好處在一個微妙的地位，知情的人都已經將他放在白靈那一級層次上，而不知情的人還沒怎麼聽說過他的事蹟。

　　因此李想在外時常出現兩種極端，一種便是怕他怕得要死，一種便是這樣，完全沒聽過他的大名。

　　李想能理解，畢竟對於這群更年輕的人來說，目光總是侷限在自己的圈子裡，就和他們不清楚玩家層面的事情一樣，這些年輕人也只是對魔術師圈子稍有耳聞。

　　白靈、白獅虎他們威名遠播，但究竟多厲害也沒太大概念。

　　他羨慕這種天真和淳樸，雖然接下來就要被他撕得粉碎。

　　“你想去也可以，道歉，然後就可以走了，我會把你的名字劃掉，後面的人也一樣。”李想認真地看著他們。

　　衛風停止了笑聲，神色慢慢陰沉了下來，看著他冷聲道：“你要我道歉？”

　　又來了。李想有點頭疼，比起這樣的小鬼，他更喜歡秦暮那種會知難而退的，能讓他省下不少時間。

　　“你要入校也要道歉，還有，你們都是。”

　　李想收斂神色，鄭重地回頭看向高聳入雲的第一燈塔：“入學前你們就該聽過燈塔理念，不管你們是真心接受還是被迫聽從，都要明白，這是我們燈塔學院學生的行事準則。”

　　“我們以血肉為燃料，以骨頭為火炬，以生命為燈火，照亮一切，指引人類前行。我們生而平等，無論是玩家還是平民，都是人類，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以我現在很生氣，但我也不會將你的腦袋按進土裡，而是這麼好好和你說話。”

　　“把我腦袋按進土裡，你有本事就......”

　　“噗！”

　　一股巨力從天而降，眾人眼睜睜看著衛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了身體，腦袋不受控制地砸進了大地中，卻一個人都反應不過來。

　　甚至沒人能看清李想的動作。

　　衛風腦袋插進土裡，兩隻腳朝天亂撲騰，十分滑稽，但那些新生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這輩子就沒聽過有人跟我提這種過分的要求，你是第一個，我滿足你。”李想拍了拍手，3級巔峰魔術師實力，別說把他腦袋按進土裡，就是擰下也就微微用力的事。

　　“嚇！”

　　新生們倒吸一口冷氣，看李想的眼神都變了。

　　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傳來。

　　“我今天心情好，還有誰有什麼要求，我都能滿足。”李想看著他們，笑著說道。

　　“我操......”土裡的衛風猛地拔起，一邊吐一邊拔槍，他是真的氣瘋了。

　　眼見他拔槍，老生們神色瞬間一變。

　　這可不是小打小鬧了，源質槍的威力稍有不慎是會出人命的。

　　鐺！

　　李想回頭，然後下一秒，衛風手裡的源質槍就散作一堆源質粒子鑽進了他的身體裡。

　　衛風呆滯地保持持槍姿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學校裡禁止隨意使用源質槍械，要去棋盤學院得到許可證才能佩戴，你入學以後我會專門安排學長教育你。”李想皺眉，又回頭看向其他新生，“希望我不要再說第二次，道歉。”

　　新生們面面相覷，臉色漲紅卻不敢不從。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幾道身影，一邊走一邊笑。

　　“只是小孩子胡鬧而已，你未免太嚴苛了點吧。”

　　李想順著聲音看去，迎面而來的是三個穿著淡黃色制服的男人，他們的制服很像軍部制服，但標誌不一樣。

　　三名3級魔術師！

　　怎麼今天學校這麼熱鬧？

　　3級魔術師大多都在備戰明年的星空亂流，沒啥事情基本都不在外面露頭了，即便沒有得到星空沙漏，也都想方設法從黑市購置，確保有進入星空亂流的資格。

　　王博瞄準了這個商機，已經將星空沙漏炒到了一個天價，饒是如此，還是供不應求，無數3級魔術師蜂擁而至，千金難求。

　　“我只是按照學校的規章制度辦事而已。”李想毫不畏懼，走上前直視三人。

　　那三人似乎很清楚他的身份，為首的一人笑道：“李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做事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

　　呆滯的衛風回過神來，看了眼三人，忽然蹦出一句：“你們是誰？我的事情不用你們來管，我認輸，我道歉。”

　　說著他便朝第一燈塔深鞠一躬，說了句“對不起”。

　　李想一樂，回頭看他，這小子還蠻有趣的。

　　那三人臉色尷尬，為首之人沒料到衛風會不領情，反而不好藉此出頭了。

　　“你們也都道歉。”衛風沖其他新生擠了擠眼，他們唯唯諾諾地站成一排，一起道了歉。

　　“好了，事情解決，繼續接待吧，對了，之前的話還有效，不願意待著的，就走，我不留。”李想懶得去理那三人，吩咐了一句後便打算去找野瞳。

　　這妮子怎麼現在還沒到？

　　他掏出通訊儀，卻被一張臉給擋住了。

　　“李想，我來自清掃隊，聽隊長說你的勢力內窩藏了不少問題人類，還希望到時候你能好好配合我們調查。”為首的魔術師湊近冷笑。

　　李想慢慢抬頭看他。

　　清掃隊，白冬雪。

　　原來是找茬的。

　　“你們在威脅我？”

　　“不不不，只是提前和你提個醒罷了，隊長很關注你，希望到時候面對隊長，你也能有今天這麼從容吧，哈哈。”那名魔術師冷笑，心裡湧起一陣快感。

　　再厲害，再有名又如何？

　　只要是這幾代人，誰不被隊長壓制一頭？

　　“對了，還有，緋月之城裡有一個叫獵空的，是邊境特赦的邊境戰士吧。她的資料在軍部備份了不少，曾經有好幾起傷人事件案底，據說在邊境還殺死了白家的一位少爺，大概會從她著手調查吧。”那名魔術師見李想反應不大，又湊上去說了幾句，“我建議你不如先把她藏起來？我們清掃隊的人脾氣都不太好，要是誤傷無辜，你們也沒地方去哭訴不是嗎？”

　　“是白冬雪讓你來的嗎？”李想冷冷看他。

　　“不不不，隊長大人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玩，我只是送弟弟來讀書而已，順便見一見大名鼎鼎的李想。”

　　他一臉嗤笑，論實力他也是3級魔術師，成名時間更早，距離畢業都有七八年了，身邊還有兩名隊員，絲毫不懼李想。

　　“不過呢，我也是蠻同情你的，你也有感覺吧？這一次不少世家將子弟往這裡送，為的便是混一混說不定能碰到的福利，你說呢，萬一極夜魔法師大人有什麼閃失......”

　　“清掃隊裡，都是你這種蠢貨嗎？”李想聽得有些煩，聒噪不已，像一隻蒼蠅般反覆在耳邊叫喚，非要提那些他最近頭疼的事情。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7 力壓三人·冬雪之約·兄妹相見

　　蠢貨？他居然當眾辱罵清掃隊隊員是蠢貨？

　　那名3級魔術師只覺得四周射來無數道尖鋭的目光，頓覺一股怒火從身體往外躥出。

　　他們清掃隊得到白王的特殊命令，又是以白冬雪為首，現在無論走到七大陸哪裡都被人當做一尊大佛供著，生怕惹他們不滿後遭到報復性徹查。

　　畢竟誰屁股底下一乾二淨？

　　可偏偏這個李想，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明明是問題最大的那個，憑什麼那麼囂張！

　　“你知不知道你的話是在侮辱軍部，侮辱白家。”名叫霍展的3級魔術師咬牙冷聲說道，“奉勸你收回這個詞，不然我可以以侮辱清掃隊的名義對你下達逮捕令。”

　　“少拿大帽子壓我，這裡是燈塔學院，不是你們清掃隊基地，在這裡就要按照我的規矩辦事，你不服氣就給我憋著。”李想冷眼回應，他和清掃隊本就勢不兩立，緋紅之月裡有這麼多邊境戰士以及災厄化異種化的成員，他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更何況李想本人也有問題。

　　既然這樣，何必對著這群人低三下四呢？

　　“你別太狂妄了，李想！”霍展一步跨出，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事情傳出去，他們就墮了清掃隊的名氣！

　　與此同時，另外兩人也是一左一右包夾李想，強悍的源質能量陡然爆發，他們都是3級魔術師頂尖實力，源質能量波動間都能稍微牽動起空氣裡的魔法粒子了。

　　這是有機會突破到玩家序列的徵兆，說明三人都不是那種水貨3級魔術師。

　　一道道裂縫在李想腳下猶如土龍般暴射開，低沉的咆哮聲慢慢奏起，恍如戰錘擂響，讓人不住心跳失神。

　　三人一齊出手，幾個魔術當即甩出，竟是絲毫不給李想喘氣應對的機會！

　　圍觀的學生們，尤其是新生一個個神情興奮，期待不已。這可是頂尖3級魔術師之間的戰鬥，平時很少能親眼目睹，而且還是罕見的三對一之景！

　　李想能不能抗住？燈塔學院這邊的老生也不敢確定，他們相信李想的實力，可一對三，實在太難了。

　　老生們捏緊拳頭，有人已經悄然跑去通知老師，只求在這之前李想能抗住三人的攻擊。

　　李想靜靜等待著三人的出手，三人使用的都是限制性魔術，他只覺周圍的重力場猛地一變，身體沉重了不少，呼吸也變得綿長了起來。

　　不過這點壓迫力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砰！

　　霍展的一拳和李想的右拳撞擊在一起，一股駭人的巨力從手掌上傳來。

　　幾人都頗有默契的沒有動用任何武器，只是以拳掌腿腳戰鬥，動武器那就上升到另一個層級了，一會兒解釋都不好解釋。

　　而且李想以槍械能力著稱，他捨本逐末，以拳相對，霍展自覺更有優勢。

　　然而那一拳之後，他的那點自信就被徹底粉碎了！

　　那股力量簡直不像是人類該擁有的！

　　霍展只覺得手臂處傳來一陣劇痛感，肌肉竟是被轟得自主抽搐，不能自已！

　　“這是什麼鬼力量？”霍展目露驚駭，身體暴射而出，在地面滑行了好幾米才堪堪停住。

　　李想的力量恐怕早就超出3級魔術師標準不知道多少了！

　　天生怪力的人霍展不是沒見過，隊裡也有不少以力量見長的隊員，可和這個傢伙比，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李想一拳轟出後也被自己的力量給驚訝到了，雖說蜜梨早就推測過，他的體質因為特殊性會不斷自我增長，直到達到一個極限值才會停止，在此期間，到底能成長多少，誰也不清楚。

　　學院杯第三場試煉，沒能得到一些墮天使的眷顧讓他頗為鬱悶，沒料到縱使如此，他的力量還是在以驚人的幅度增長著！

　　一拳轟飛一名頂尖3級魔術師，在這之前，他都不敢這麼想。

　　一左一右衝刺來的兩人也不比霍展好多少，李想那不講道理的力量和速度在近戰中就是bug般的存在。

　　他們也被幾拳就逼退了，有霍展這個先例，兩人留了心，沒被砸飛出很遠，還算不太丟臉。

　　一旁觀戰的衛風眼睛都直了，這是什麼東西？用拳頭硬是砸飛三個同級強者？不是說李想精於機械嗎？近戰怎麼都那麼恐怖！

　　看著四人的戰鬥，衛風忽然有種不願意離開燈塔學院的衝動，有這麼厲害的學長前輩，跟在他屁股後面學都比不少學校好啊。

　　他的思維很簡單，追求最強，不墮了衛家的威風。

　　這一次的交手也讓李想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論槍械，他有雙槍，論魔術，他有幾個加強的禁術，論近戰，他也有常人難及的體質，這種平衡發展非常符合他的預期。

　　而且身上還有機械之心、暗金色氣息以及原初陣列三大保命底牌，加上專門針對魔術師的大殺器魔術師牌，他完全無懼任何玩家之下的挑戰。

　　李想一邊打一邊前進，毫不留情的一拳轟在霍展的身上，將他又一次打飛出去。

　　要不是穿著一件防禦力不錯的源質作戰服，此刻霍展早就吐血重傷了。

　　他很想拔槍，可面對李想，那就是班門弄斧。

　　而且現在作戰，李想也不再隱瞞自己的機械分解能力，對方一旦動槍，他就分解，看誰比誰橫。

　　砰！

　　滾滾氣流在天空之上的某處席捲開來，李想拳罡所形成的狂風逼迫著其他人不住後退，以免被波及受傷，只有少數人還能維持身形，眯眼觀看戰局。

　　他的戰鬥令人熱血沸騰，更是讓一干新生升騰起成為魔術師的渴望。

　　轟轟轟！

　　三道身影伴隨三道流光從高空被拋飛摔下。

　　眼看三人就要摔個七葷八素，忽然從半空傳來一陣溫和的魔法粒子潮汐，無數人抬頭，被那瑰麗斑斕的七彩景色所震撼。

　　在成為玩家之前，他們雖然知道魔法粒子的存在，但卻沒有能力去牽引，魔術迴路的突破讓他們感知到了這些魔法粒子的存在，可之後便再難察覺。

　　只有最頂尖的3級魔術師，在使用魔術和戰鬥時才可能稍微牽動一絲魔法粒子的波動，那說明他們的感知力已然達到了人類的巔峰層次。

　　只要未來突破，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就能真真切切運用起這最強悍的能量。

　　源質只是最基本的構成能量，遠不及魔法粒子強大。

　　可現在，竟然有人能將魔法粒子具現化成一陣潮汐，讓所有人都有幸目睹。

　　一群人哪裡會錯過這麼好的感知機緣，紛紛竭力去感受魔法粒子的存在和狀態。

　　那股潮汐非常溫和，穩穩托住了三人。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虛空踏來，長身如玉，面色溫潤。

　　在他背後是極大的刻有白龍印記的戰鬥式浮空艇，眾人悚然，立即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白家，白冬雪！

　　也只有他，才能在這個年紀就展現出玩家的風姿，有資格為白家的艦隊開路。

　　“隊長！”霍展三人驚喜地喊道，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

　　白冬雪落地，輕輕瞥了眼三人，沒有回應，視線卻是直接鎖定在李想身上。

　　兩人對視，也是第一次真正見面。

　　一股殺意沸騰而起。

　　“白冬雪。”

　　“李想。”

　　“久仰久仰。”

　　“彼此彼此。”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話毫無煙火氣，許多期待大戰的人紛紛失落，就這？

　　難道不該是瘋狂嘲諷對方，極力譏諷嗎？

　　“前幾個月，獅虎和我提起過你。”白冬雪上前一步，他是2級玩家，又是極擅長戰鬥的攻擊性魔法師，自身便如一柄出鞘的寶劍，只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股極度的壓抑感。

　　周圍的人群紛紛退散，一直退了十幾米遠，連兩人身影都快看不到了，才稍微好過點。

　　那股殺氣，太強烈了。

　　“怕是沒多少好話。”李想聳了聳肩。

　　“他希望我帶你回家。”白冬雪看著他，突然說道，“無論怎麼說，你都是白家的人，你是小姨的兒子，我去和二伯說，他會鬆口的。”

　　白冬雪嘴裡的二伯便是白王白師利，在野瞳出現之前，白冬雪是血脈最接近白王的白家人，一度被當作白王的繼承者。

　　他說的小姨，自然就是白莉莉。

　　“你知道我和野瞳的身世嗎？”李想挑眉，看著他。

　　白冬雪早就用結界隔絶了周圍的環境，他目光澄澈，就這麼看著李想，半響之後，才微微點頭。

　　“其實不算什麼特別難猜的事情，心瞳堂妹擁有比我還純淨的血脈，除了......血裔之外，還能有什麼可能呢？只是，她的出生，傳出去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二伯覺得虧欠她很多，一直在嘗試彌補，你也一樣，是可以回來的。”

　　“有時候，我真的不太懂你們白家人的思維。”李想看著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前世孤獨慣了，一輩子就野瞳一個親人，他對親情看的十分淡漠，可現在，忽然冒出一大家子親戚，就算再怎麼無情，那種血脈裡流淌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血脈，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你也是，白獅虎也是。很多層面看，我們都是敵人，可你們卻總是口口聲聲勸著我回家，我真要回了，你和我，如何相處？你的人說了，你把目光盯著緋紅之月，那我回去了，你打算怎麼辦？”

　　白冬雪笑了笑：“我當你在糾結什麼事情。你沒在家裡生活過，自然不清楚。白家的族語為白王無上，意味著我們是以白王為主的統一體，二伯橫掃七大陸，白家自他稱王以後再也沒有嘗過一次敗績，強如冬零王和黑王也只能潰敗退散。這份榮耀，是他給予我們的，也是我們的驕傲。”

　　“身為白家人，自當團結一致，你回家，我們的矛盾是內部矛盾，不回來，就是外部矛盾。解決內部矛盾，不必你死我活，從外部角度講，我的清掃隊是一定要掃平你的緋紅之月的。”

　　“那就來試試看。”李想挑眉，絲毫不懼，“我不懂白家那一套，也不想懂，不過多謝你的好意了，我從未考慮過回白家。”

　　“是麼？倒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和獅虎說的一樣，你骨子裡的桀驁，比我只多不少。”白冬雪輕笑，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也好，既然你給了答覆，我也有了回應心瞳的理由，下次再見，殺你的時候也不用手軟。”

　　“彼此彼此。”李想看著白冬雪，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他和這個男人自出生就似乎是對立的，既生瑜何生亮，瑜亮兩人也只有一個人能活。

　　天經地義。

　　白冬雪撤去結界，轉身時補了一句：“希望你能活著從星空亂流裡出來，我期待與玩家層次的你一戰，屆時，靈兒和獅虎也該成為玩家了，總不會讓我太過寂寞。”

　　他說著看了看天上的浮空艇，玻璃窗內站著一名嬌俏可愛的少女。

　　在他眼中，一直以來，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對手。

　　然而少女的眼神從未落在他身上片刻，現在也是全神貫注地看著他背後的少年。

　　“哥，我來了。”李野瞳迫不及待地從浮空艇上跳下，像是一隻小鳥般飛快地撲進李想的懷抱中。

　　這一抱，兩人都等了太久太久。

　　“這麼大人了還和我撒嬌？”李想抱著野瞳，心裡一陣感慨，她重了，也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輪椅上蒼白瘦弱的小丫頭了。

　　只是一年多，野瞳便出落成了一個絶世美女，剛落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野瞳，白心瞳，白家繼承者序列第四位，預言之書認主之人，1級魔術師，七大陸這一期試煉大年前三的年輕一代，無數光環籠罩在她頭頂，而一年多前，她和李想還蜷縮在小小的隔間裡，煮著餃子，為生活費苦惱。

　　“嘻嘻，哥，你高了好多啊，身體也健壯了。”李野瞳難以掩飾心裡的激動，在他身上東摸摸西摸摸，又比劃了下身高。

　　她沒長高多少，李想卻是突破了一米八大關，兩人站在一起，竟是一個最萌身高差。

　　白冬雪微微側目，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樣子的李野瞳，兩人之間熾熱的兄妹情讓他驚嘆不已。

　　在高門大族裡，兄弟姐妹的感情有的淡漠，有的畸形，這麼純粹的太少太少。

阿良車輪餅

第十八集 燈塔黯滅 008 辛秘·堅信·極夜

　　“本不想打擾你們兄妹團聚，不過有點事情不得不當面轉述，受某人之托。”白冬雪朝背後的巨型浮空艇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李想和李野瞳對視一眼，跟著他上了浮空艇。

　　不得不說白氏重工不愧為威賽克斯之後第一機械公司，單是這一艘浮空艇的製作就讓李想感受到了白氏重工在機械領域的各項成熟技術。

　　涉及到大型人類通用機械，必須要許多機械師攜手合作才能完成，至今都被津津樂道的裝甲蒸汽列車便是最好的例子。

　　無數代機械師的心血結晶和努力奮鬥才鑄造了這批機械交通業的先驅，最新一代的裝甲蒸汽列車防禦力極高，甚至能抵禦玩家的爆炸攻擊，可見機械業的發展已然不遜於玩家。

　　“威賽克斯一直佔據最高點，擁有源質提取技術，霸佔了唯一能源，聽說西洛公爵打算將天空竟技場這些年集中的各項資源整合，建立一個類似時計塔的機械學者組織，說不定這將是一次人類歷史上的重大變革。”白冬雪似乎看穿了李想的心情，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說實話，我很佩服西洛公爵，在我心裡，他是僅次於白王的存在。”

　　“我能理解，身為一名玩家，你並不認為機械會凌駕在魔法之上很正常。”李想點頭，白冬雪不知道這些年西洛公爵在機械生物上的研究，還有他的父親蘭斯洛已經找到了製作災厄武器的辦法。

　　從現階段看，西洛公爵提倡用機械取代戰士，逐步代替人類去與災厄和異種作戰的想法還比較幼稚，不說戰鬥力，維護、製作、修繕、操縱等等一系列難題還沒攻克，與其花心思在這方面，不如多培育一些人類魔術師和玩家來得實在。

　　另外，玩家層次使用的最高武器是人類難以製作的災厄武器，誠然在西洛公爵和威賽克斯的努力下，機械武器不斷更疊，爆發出了罕見的威力，可還是遠遠不如災厄武器。

　　這點不解決，他的機械便一輩子不可能正面與災厄抗衡。

　　即便沒有和災厄戰鬥過，李想也清楚，玩家和魔術師之間的天壤之別。

　　這就是災厄武器和源質武器的差距。

　　然而災厄武器黑君王的出現以及以白莉莉為模版製作而成的痛苦女王和被改造成機械種與人類結合體的塞西莉亞已然將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揭曉。

　　未來可期。

　　“但這不影響我對你們機械師的欽佩，尤其是你這樣能製作子彈槍的槍械師，子彈槍是除了災厄武器外最克制災厄的武器，很厲害。”白冬雪由衷讚歎，可惜他在熱兵器一道上並沒有太多天賦。

　　也嘗試過使用子彈槍，但那對操縱能力的要求實在太苛刻了。他必須將大部分時間用於玩家職業修煉，不會再花心思於一門戰鬥技巧上了。

　　“過譽。”李想輕笑。

　　三人走入會議室。

　　李野瞳一直很警惕地看著白冬雪，畢竟這個堂哥曾當面說過要殺死李想，接觸時間越久，同時得到了不少他的指點後，李野瞳愈發敬佩白冬雪。

　　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名頭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

　　他的天賦，戰鬥能力，理解等等都遠遠凌駕在一般天才之上，正如他所說，在自己出現前，白冬雪長期處於獨孤求敗的狀態中。

　　甚至不得不壓低自己去和白靈白獅虎對戰，這樣才能稍微得到一些戰鬥的樂趣，但縱使如此，他們依舊難望其項背。

　　這才導致白靈這次的閉死關。

　　她竭盡全力，終於依稀看到了白冬雪的背影，這比被擊敗還痛苦。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在那種狀態下和他們交鋒。

　　這樣的人，若是成為敵人，必然讓人寢食難安。

　　“心瞳，你不是用預言之書預測了好幾次麼？怎麼，還不放心我？”白冬雪輕笑著為兩人倒了茶，像極了一名和藹的大哥。

　　野瞳臉頰微紅，知道自己的一些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是，她不知預測了多少次，白冬雪不會動手，可她總覺得，只要他願意，現在就可以出手殺死李想。

　　彷彿預言之書的結局並不唯一，反而取決於白冬雪的判斷。

　　“你該相信預言之書，也該相信自己的能力。我們的層級相差太多，你有危機感很正常，但預言之書之所以能在一堆災厄武器裡被人銘記，就是因為它從未出錯過。”白冬雪笑了笑。

　　“我倒不這麼認為，沒有一成不變的結局，宿命是否存在，全知全能是否真的無解，還是未定的。即便真是這樣，我也不去信，否則人活的多麼無趣？”李想是重生穿越者，他對時空的理解和所有人都不同，他信命，又不信命。

　　“說回正題，我要說的事情，心瞳應該也預測過了，關於燈塔學院和深淵之門。”白冬雪攪動著杯子裡的茶水，看向兩人。

　　李野瞳心中一凜，她正是為此而來，或者說，從很早開始，她不斷的為哥哥預測，就料到了這一天。

　　她來燈塔學院，便是宿命，亦是她得知預言後的結果。

　　“囑託我來告知你的人是白彌茶，那丫頭太不省心，可我很早時候欠了她一個人情。”白冬雪看著李想，淡淡說道，“我不知道你聽過多少次，或者說有多少人和你說過，我只說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離開這裡，回白家，保你周全。”

　　野瞳心裡咯噔了下，回頭去看李想。

　　“玩家是另一個世界，而7級之上，又是新的世界，連我都未曾接觸過。你現在依附的人中，等級最高的便是半隻腳要進棺材的傑弗裡魔法師和剛邁入7級的黑夜之影吧。”白冬雪起身，冷聲說道，“黑夜之影，是不是在7級以後，做了許多奇怪的決定。”

　　勸他留在薔薇花園，或者殊死一搏。

　　“是。”

　　“如果我說，在這片世界，七大陸里，五王並非真正的最高層，你信麼？”白冬雪忽然壓低聲音。

　　這一次，連他的聲音裡都蘊含了一絲顫抖之色。

　　“我信。”李想抬頭，莫名想起了那日說漏嘴的月星靈。

　　“心瞳也用預言之書預測過吧，結果如何？”

　　他又看向野瞳。

　　李野瞳沉默不語，那種大恐怖和超脫感知的未知她難以言說。

　　但表情已經證明了一切。

　　“我也只是知道一星半點，但明確和你說，極夜魔法師大人必將隕落，一名9級存在的逝去，會留下大量的‘魔法塵晶’，對你們這些3級魔術師會有致命的誘惑。因為魔法塵晶能提高你們溝通玩家載體的機率，越多越好，可想而知，當他隕落之時，這裡會變成怎樣？”

　　“我不知道極夜為什麼會被那個層面針對，但根據二伯曾透露的一些細節看，極夜和燈塔學院早就被盯上了。你不離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白冬雪深吸一口氣，不再說什麼。

　　“多謝你的好意了。但就因為這個，讓我離開這裡，離開極夜，捨棄他們而去，我做不到。”

　　“哥。”李野瞳抓住衣角，欲言又止，最後嫣然一笑，抬頭，“我相信你，預言之書說你會在這之後走向一條最孤獨的道路，我一直想阻止你，但今天看到你時，我忽然響起小時候的一件事。”

　　“記得於芷桐麼？還有孤兒院的大家。我們生活在那種地方，不見天日，逆來順受，即便再難過，我們都沒人覺得憑自己，憑我們小小瘦弱的身體能逃出去。可你，似乎打從一開始就不那麼覺得，即便是於芷桐，都沒有信心，但你就有，還陳功了。”

　　“迄今為止一路走來，那段回憶才是根植我心底最陰暗恐懼的記憶，無可替代，但你帶我出來了，比起這個，還有什麼更加難以達成嗎？”

　　李野瞳微笑。

　　這就是她沒理由，不講道理的一直信任李想的原因。

　　在最初，連白冬雪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李野瞳會這麼篤定，信任李想。

　　正常人看來，沒能和她一樣來到白家，李想的人生在那一刻就結束了，死亡魔術迴路覺醒，沒有一點背景資源，甚至連好一點的玩家大學都進不去。

　　誰會想到一年多後，他能坐在這裡和自己對話？

　　只有李野瞳固執地相信著，才會選擇頭也不回地和他們回白家，不去給予李想一點幫助。

　　純粹的信任根本就是不講道理的豪賭。

　　可他就是這麼一步步走來了。

　　因為沒有人能明白，那時連輪椅都沒，只能靠匍匐在李想背上活著的李野瞳有多麼恐懼這個陰暗的地方，有多麼渴望出去卻連想都不敢想。

　　而那樣的她，都得到了救贖了。

　　比起那些日子，在白家如履薄冰的生活根本不算什麼，現在人人忌憚的一幕也不算什麼。

　　他一定能過來的。

　　她差點就也成了不信任他的一員，但擁抱在一起的剎那，讓她回憶起了那段日子，哥哥可靠而溫暖的後背。

　　“我現在有點明白白彌茶那丫頭的感覺了。你是瘋子，心瞳，不李野瞳也是個瘋子，還有冬零鳴緒，亦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三個瘋子，難怪她都快瘋了。”白冬雪哈哈大笑，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李想，“可以，你比我預料的要令人期待太多了，在野瞳成長之前，希望你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對手。”

　　......

　　野瞳被好奇的妖姬、靜子幾人強行劫走了，李想只能孤身一人回到宿舍。

　　和白冬雪的一番交談收穫頗豐，不愧是年輕一代第一人，白冬雪的傲氣和風度確實令人折服。

　　還有他的為人處事。

　　在侯城被李想和奈德麗聯手坑了一次，他回過神來後直到這次見面也隻字未提，但清掃隊幾次針對緋紅之月就是他的強力回擊。

　　不叫的狗咬人才痛。

　　白冬雪就是如此，他欠白彌茶人情，因此這次會談知無不言，他以白家為核心，因此就算不喜歡李想，一樣誠心邀請他回家，以長兄的身份待他。

　　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對手。

　　李想期待成為玩家後和他的交手，不過在這之前，深淵之門的事情越來越緊迫，可惜他無法聯繫上那個和自己簽訂靈契的災厄，如果菲尼斯說的沒有假話，那他和她之間必然有極深的覊絆。

　　說不定可以從她那裡得到深淵之門的不少信息。

　　其次便是白冬雪又提及的......帝族。

　　是種族，還是一群人，還是別的什麼？

　　顯然，能讓他也忌憚，讓弦月和月星靈嚇得驚魂失措，凌駕於五王之上，絶對不是尋常事物。

　　從白冬雪的語氣看，帝族要對付極夜和燈塔學院，視他們為眼中釘，所以才安排白王一直踩學校嗎？

　　但他又覺得說不通。

　　能超脫五王層次，那起碼也得9級之上，要是有那種力量，真要對付極夜和燈塔學院，他們又如何反抗？

　　極夜魔法師大人雖強，但也只是孤身一人，別說那群神秘的帝族出手，就算是五王齊上，他也絶對不是對手。

　　何必搞得那麼麻煩？

　　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但事情的走向卻能預知，深淵之門一旦爆發，極夜魔法師大人一定會出手阻攔，有那帝族干預，恐怕就算有人想幫也只能有心無力了。

　　這裡還圍聚了一大堆盯著魔法塵晶的傢伙，事情確實不妙啊。

　　一路走來，極夜給予了他無數幫助和依靠，李想是絶不會在這個時刻做逃兵離開的，既然無法逃脫，那就面對。

　　正如野瞳所說，還有什麼比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還要恐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