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安度因] 極夜玩家 (全文完)

阿良車輪餅

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03 十人組·燎原之火·新的篇章

　　清理完上門挑釁的世家勢力，李想重回位置，挑選會還在繼續，那些訓練生們個個面無血色，再也不敢看向李想。

　　太強了，一個人就將一堆魔術師給殺乾淨了！

　　那些中小勢力知道這次是極夜繼上次動盪後的首次表態，大勢力，世家聯盟這些還能繼續保持觀望態度，但他們不能，必須快點作出決斷。

　　是跟隨極夜一起開創新時代，將寶全部押在李想身上，還是悄然退場，等待新一輪的收割，坐收漁翁之利。

　　李想並不干涉他們的選擇，甚至連視線都不投過去關注，而是閉目養神，開始剛才一系列戰鬥的復盤。

　　等他再度睜眼，原先等候挑選的中小勢力走了將近一半，還是有許多人不敢將賭注全部押在自己身上的，這點他早就預料到了。

　　剩下的勢力中也有搖擺不定的牆頭草，還需要進行新一輪的篩選。

　　訓練生們忐忑不安，只覺得一股強大而令人窒息的氣息在場中蔓延。

　　那些勢力紛紛發出各類邀請函，訓練生中有人歡喜有人憂，一如當初的他，沒有太多選擇權，只能隨波逐流，在命運的軸輪中尋找一線生機。

　　“落落，弄一份訓練生的全檔案給我看。”李想對身旁還處於驚愕狀態中的女性軍官說道。

　　她從恍惚裡驚神迴轉，連忙跑去取了機密檔案回來。

　　全檔案包括所有細節，從身體數據到身份背景，訓練成績到心性性格，可以說是將一名訓練生徹底吃透了。

　　李想迅速瀏覽，借助機械之心分析推演，他來自極夜訓練營，親身感受到這裡出來之人的潛力和非比尋常，當初只有兩個訓練營，衝殺而出的一批人都讓他感到異常棘手。

　　這次訓練營大量擴招，應該會有不少好苗子。

　　他仔仔細細篩選了好幾次，終於確定了一份十人名單。

　　李想將十人的檔案取出，放到一眾教官眼前，徵求他們的意見，教官們並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如實說出自己對這些訓練生的判斷。

　　不得不說，李想的觀察力和分析力遠超他們，韓石看了眼名單，這十人大部分是訓練營裡被極為看好的訓練生，有幾人看似名不見經傳，經過李想的提點和分析，他們才恍然。

　　有些潛力，李想看得比他們更遠。

　　“這才沒幾天，我就感覺到你在飛速成長，朝著老總教官靠攏。”韓石對他輕聲說道。

　　他是寇如海的得意門生之一，對寇如海瞭解極深，同時又是李想曾經的教官，兩相比較，恐怕沒人比韓石更清楚他們兩人的相似了。

　　“我的路還長著呢，老總教官有太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不過我保證，五年內，我會將極夜推到一個新高峰。”李想咧嘴一笑。

　　韓石點頭，他相信。

　　“總教官，你抽取這些孩子做什麼？”戈薇忍不住詢問。

　　李想看著她，過了片刻才淡淡說道：“我需要一些人幫我做事，可能會死，也可能會一躍而起，隨便他們選擇。”

　　戈薇和韓石對視了一眼，不再說什麼。

　　......

　　是夜。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酒香，篝火上架著“滋滋”作響的烤肉架，金黃焦嫩的烤肉被撒上了一把胡椒粉，發出幾聲“啵啵啵”的低鳴。

　　十名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少年少女圍聚在一起，手裡拿著酒壺，臉頰紅潤，看著被烤得外焦裡嫩的大塊烤肉，直吞口水。

　　但是沒人敢邁出第一步，即便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他們也不敢伸手去拿烤肉。

　　一旁茂密大樹的樹冠之下，李想盤腿而坐，雙眼映出漆黑的夜空，還有一些星辰之光在其中閃耀，轉瞬間又換成了高速旋轉的金色齒輪。

　　他對機械之心的運用越來越嫻熟，計算推演能力也提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有時候李想會覺得自己和塞西莉亞一樣，不像是個正常人類，更像是一台精密運作的超級機械和智腦的結合體。

　　蜜梨從未說過，隨著他的成長，連大腦都會進化這種事......

　　但他明確感受到，自己的推演能力在迅速增強，還有那堪稱過目不忘的超級記憶力，這些都是曾經機械輪盤的附帶功能。

　　極夜訓練營尚武，風氣悍勇，這些被挑選而出的訓練生都已經突破到了1級魔術學徒層次，在接受了李想的邀請後，他們心裡忐忑又驚喜。

　　總教官的親自邀請，第一次離開訓練營的任務，究竟是什麼？

　　幾名少女眼裡泛著星星，她們平日裡在訓練營高冷難以接近，如同一座座冰山，戰鬥時殺伐果斷，此刻卻成為了李想的一群小迷妹，視線從不離開他。

　　那股熾熱的愛意讓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些人都是平民出身，和李想類似，崛起於微末間，沒有魔法師天賦，有的甚至連完整的魔術迴路都沒，卻在極夜訓練營中廝殺出了一條血路，得到了最終考核A以上的評級。

　　比起那些剛出高中，擁有無數資源，從小就生活在優質環境裡的天之驕子天之嬌女，他們更加現實，更加能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

　　也更加能適應殘酷的生活。

　　“總、總教官......您喝酒嗎？”一名身材高挑，火辣性感的少女邁著小碎步偷偷接近李想，拿著自己的酒壺大膽上前，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李想瞥了她一眼，接過酒壺抿了一口：“坐，你的膽量不錯。”

　　聽到李想的稱讚，她興奮地臉頰通紅，連忙挨著他坐下，支支吾吾地說著他是自己偶像之類的話。

　　少女名叫姚葵，是戈薇班級裡序列第一位的訓練生，守護者資質，機械上天賦出眾，因此對有相同經歷，如今已然是槍械大師，緋紅重工幕後老闆的李想極為崇拜。

　　是他迷妹中的迷妹！

　　“在極夜的感覺如何？”

　　“累，苦，痛，但感覺很值。有時候睡醒睜眼，有種忍不住放棄的感覺，可我想成為像您一樣的槍械大師......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放棄。”姚葵如實回答，重新接過酒壺，捧在胸口，看向夜空。

　　“接下來我們會將第一燈塔圍困的那些世家子弟一一拿去和世家交易，路途上會非常危險，你們作為極夜這一批最優秀的種子，我希望能在你們去大學前親眼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

　　李想輕嘆一聲，

　　“這些世家，都是害得極夜和燈塔落到這一步的罪魁禍首，因為我們沒有力量，所以只能這樣繼續屈服。他們恨不得撲上來啃我們的人血饅頭，即便極夜大人寬恕他們，我也不會饒過他們！”

　　“有仇，必百倍報之。”

　　李想的聲音不輕，不遠處的其他九人也聽得真切，心頭俱是一顫，似乎有些猜到了之後的任務，越想越興奮，同時也滋生了更濃厚的緊張不安情緒。

　　“他們這些上層一直在不停的剝削我們。我的爸爸媽媽只是普通人，他們一輩子為我們所在的編號城市的貴族們打工，最後落得意外身死，卻什麼都賠不到！那天，我離開學校，來到極夜，我就想著要他們這些人付出代價！”

　　姚葵握緊拳頭，回想家裡的變故還有一雙雙冷漠的眼睛，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產生好感。

　　“你們十人的檔案我已經全部抹除，不會有人再知道你們的過往，我這裡有十份世家的資料，他們是這次交易的重點對象，也是極夜和燈塔最大的敵人。”李想從包裡取出十疊厚厚的資料。

　　聲音瞬間變得清冷。

　　“你們可以選擇現在離開，我不會追究任何責任，只要不洩露今夜的內容，你們可以遠走高飛，可以去往任何地方。要是說出去，我也能追殺你們到死！”

　　眾人悚然，感覺到那股恐怖殺意，紛紛低頭。

　　靠得最近的姚葵雙腿一緊，差點就全身血液逆流，身上冷汗不斷，大口喘氣。

　　那殺意太恐怖了。

　　李想掃視了一眼，其實早就確定，這些人是不會選擇離開的。

　　他們都和那些世家上層有血仇，不會同流合污，而且也只是區區的魔術學徒，連大學都沒讀，就算反叛也不會有話語權，只能淪為犧牲品。

　　但在這裡，李想會給他們一種可能，一次機會。

　　“如果願意留下，你們將參與到這個計劃中。每人隨機挑選一份世家資料，你們要拋棄過往的所有，我會將你們安插進這些家族，也許是底層，也許是某人的侍衛，也許是某一個工廠的工人......我要你們，將極夜之火，燃盡這些世家。”

　　姚葵心裡一陣震顫。

　　雖然有猜到一些，但是真聽總教官說出來，那種震撼感讓她差點高潮！

　　“這些世家都是新晉，不算厲害，距離世家聯盟還遙不可及，我覺得，難度不算特別大，如果能成功，未來還有更大的難關等著你們。考慮清楚吧，一旦選擇，你們可能需要付出很多，譬如貞操、譬如信仰等等。”

　　李想在極夜囚禁了那些世家子弟，然後打算讓他以此交換來極夜組織和燈塔學院喘息和撤退時間後，就開始了這個計劃的擬定。

　　極夜大人終究還是太仁慈了。

　　他心繫人類陣營，即便這些人公然來喝血吃肉，他也願意損耗生命來為他們抵禦災厄的攻擊。

　　但李想不是。

　　一直以來，他很敬佩那些人類陣營的先驅，但從不認同為那些蛀蟲去犧牲，這種荒唐的事情。

　　既然七大陸還掌控在帝族手裡，人類陣營的五大王座無法真正帶領人類走向輝煌，白王的態度曖昧不定，那他就走自己的道路。

　　極夜隕落，升起的不再是極夜，應該是黎明。

　　而他，肩負著極夜大人委託的重任，必將點燃極夜裡這第一把熾熱的火焰！

　　“我已經什麼都沒了，我不怕。”姚葵仰頭，正視他的目光。

　　“我們也不怕！”

　　其餘九人紛紛回應。

　　在極夜訓練營，他們才真切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好，那就來抽吧。”李想將資料平攤在地，十人依次過來抽取。

　　這一夜，一顆顆幼小的火星被點燃，終有一日將燃燒起燎原之火。

　　......

　　新年年初，燈塔學院事件的餘溫還沒散去，李想就任極夜新總教官，並在極夜訓練營屠殺一群世家之人的事情又引爆了七大陸。

　　一時間聲討之聲不絶於耳，但聲討歸聲討，大批人捏在李想手裡，他們也不敢逼得太過。

　　而且五大王座和三大勢力沒有表態，誰敢當那個不要命的先鋒？

　　李想安排著極夜組織這邊的撤離，燈塔學院早已人去樓空，極夜組織也正式宣佈解散，從台前轉到幕後，不再公開出現，各個部門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根據地，轉往核心據點和翡翠之森。

　　沒有人料到他們會將大批人馬朝翡翠之森安置。

　　那裡現在還是威賽克斯的地盤，而且盤踞著妖精王和巨龍王兩大強者，單一的世家勢力還真不好去追擊。

　　最令人疑惑的是威賽克斯的態度。

　　西洛公爵全程綠燈，完全不阻攔極夜和燈塔兩批人馬的進入，在所有勢力回過神來時，他竟然出了公告說已經將翡翠之森賣給了緋紅之月。

　　隨著威賽克斯的動作，一直被刻意隱藏的李想身世終於流出了大幅傳聞。

　　他是邪首白莉莉和蘭斯洛的兒子，這也解釋了為何白王會將白心瞳收回家族，對李想的態度也是亦敵亦友！

　　五王裁決書時，五王尤為關照這個年輕人等等事情都有瞭解釋。

　　據說放出消息的是卡塔斯兆菲委員會，李想倒也沒在意，畢竟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跟自己都不對頭。

　　身世的問題已經很難再隱瞞了。

　　隨著費鈺景的叛離，人類對邪徒的敏感性更高了，清掃活動還在繼續，卻刻意避過了緋紅之月，蘭斯洛是愚者的事情倒還沒傳開，不過估計也快了。

　　在這種時候，即將開始星空亂流，那些敵人卻突然揭露他那敏感的身世，塔羅牌和邪首，這可是當下人類陣營最大的敵人之一，這是打算在風尖浪口噁心自己。

　　李想被弄得氣憤不已，轉手將雷家和岳家被囚禁的子弟都殺了，以此表態。

　　距離三四月還有一段時間，雙月領主等人開始推波助瀾，要求徹底清算燈塔學院、極夜組織、李想，和他背後的那些組織與支持者，遵循帝族命令，一網打盡。

　　這是不打算給他去參加玩家考核的機會了。

　　就在這時，白王終於發話了。

阿良車輪餅

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04 落定·回家·齊聚

　　那些世家勢力在背後大佬的支持下是打算將極夜組織和燈塔學院逼迫到絶境，李想一批批放人，堅決不更改任何交換條件，只要拒絶，那些被困在第一燈塔後轉移出來的世家子弟就會身首分離。

　　他們的頭顱會被寄回那些家族，以此展現李想的鐵血和絶不退讓。

　　他用整整幾十人的頭顱將自己的強硬完全展露在了七大陸眾人面前，至此，再也沒有家族敢心存幻想，要麼同意交換條件，要麼派人來拿腦袋。

　　李想的狂暴行為成了不少人口誅筆伐的素材，他的名字也從一開始的平民崛起偶像轉變為殺戮血腥代言人，但正是這份鐵血，守護住了許多極夜組織和燈塔學院的同伴。

　　他們順利從七大陸撤退到了翡翠之森，一切都將塵埃落定時，“惡魔的兒子還是惡魔”、“打倒邪首之子”、“塔羅牌新愚者會是七大陸新禍害”之類的言辭甚囂塵上，終於有勢力上門到極夜總部，要求交出李想，否則血洗七大陸所有剩餘的極夜組織和燈塔學院人員！

　　也是在同一時刻，沉默許久的白王終於發聲了。

　　他讓此前一度被認為是李想最大敵人的白冬雪帶來了白家白龍令牌，白龍令牌代表著白王親臨，有著無上威壓，效力等同於五王裁決王書，在亞陸可以說是令行禁止。

　　白冬雪高調宣佈，五大王座之一的白家將會注資緋紅之月，成為其背後最大股東，按照五王裁決書的審判，李想有權力成立上層家族，且有資格進入世家聯盟。

　　而現在，緋紅之月的聲勢日益增大，不知道他是如何運營的，居然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將其擴大到這種地步，七大陸上層家族中，無人能出其右。

　　偏偏他還沒依靠任何組織勢力。

　　當初就有不少人懷疑過有大勢力暗中支持緋紅之月，不然它搞的可是最燒錢的軍工！這筆開銷哪裡來？那麼大的源質消耗，如果和威賽克斯沒有合作，光是那些源質就差不多要將其榨乾了！

　　哪裡還有餘力去發展別的？

　　而事實是，緋紅之月發展的異常迅速，集團公司早已融入到了0126號城市的方方面面，並且也滲透進了周邊的編號城市，緋紅重工以工作室的格局起家，目前是七大陸除了兩大重工外最大的槍械製作商！

　　這意味著任其繼續擴張發展，很可能會出現繼冬零重工、白氏重工外的第三個超級巨頭，那時候即便不三足鼎立，都足夠讓七大陸的格局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畢竟除了這兩大勢力，即便是另外幾個王座，大部分的機械和基建也是依託兩大重工所得，現在有了第三方供應商，定價會變，質量會變，也會有一大波其他新勢力藉此機會崛起！

　　極夜魔法師大人一事讓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極夜組織和燈塔學院，他們覬覦魔法晶塵和晶核，又擔心極夜勢力報復，恨不得將其一網打盡，多方勢力一直糾葛了數個月，現在白王驟然放出白龍令牌。

　　他們才幡然醒悟。

　　一切的源頭早已從極夜大人過度到了這個李想身上！

　　他們不得不承認，要解決當下所有難題，首要解決的就是這個之前還不被很多玩家放在眼裡的3級魔術師。

　　燈塔學院最負盛名的學生，極夜組織新總教官，極夜大人的繼承者，邪首白莉莉的兒子......種種身份重疊，在他們被李想的一套組合拳打懵後，白龍令牌讓他們再度清醒，這個年輕人根本沒有他們預想的那麼簡單。

　　星星之火，終於燎原。

　　在白王表明態度後的第二天，威賽克斯也發出了公告，西洛公爵親自回應一切疑惑，並表示威賽克斯不會阻攔緋紅之月的發展，還會提供一定交易渠道，為其旗下的緋紅重工大開綠燈。

　　與緋紅重工簽訂了百年合作契約，威賽克斯這邊的代表人是剛結束成年禮，被隆重推出的西洛公爵獨女，塞西莉亞威賽克斯。

　　這一擊重拳又是讓那些勢力大吃一驚。

　　李想這邊肯定是掌握了一些源質的不明來源，不知道是源質礦還是一些粗糙的提取技術，總之任由他發展下去，威賽克斯的地位也將受到挑戰。

　　他們滿心以為威賽克斯總該出來一同抵制，卻驚愕的發現，西洛公爵毫不在意。

　　轉頭一想，李想的父親蘭斯洛也是威賽克斯的人，雖然他在現今年輕一代幾乎無人知曉，但是在老一輩耳中卻是如雷貫耳。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西洛公爵全然不在乎弟弟是愚者這件事情。

　　暴擊還在繼續。

　　就像是說好的一般，在威賽克斯表態的第二天，時計塔也正式回應了七大陸那些翹首以盼的勢力，他們確實得到了極夜大人遺留的神秘魔法捲軸。

　　並且證實了李想的話。

　　這份魔法捲軸可以將普通人的魔術迴路重新開闢以及提升天賦等級。

　　只要運用得當，全民魔術時代即將到來。

　　死亡魔術迴路也將會是過去式。

　　人們將不用再為能否具備玩家資質，或者是天賦等級不夠這些事情而頭疼。

　　他們未來只需要考慮如何修煉，選擇什麼方向即可。

　　門檻一旦被跨過，人類陣營將會多出一大批魔術使用者，將會是一個嶄新的時代！

　　時計塔專注研究，致力於推動人類發展，之前的魔術體系就是時計塔的先賢們開拓而出的，現在這份魔法捲軸等於是將魔術體系徹底完善了，他們怎麼可能不接受。

　　與此相對，任何以非正當理由找緋紅之月麻煩的勢力都將被時計塔列入黑名單。

　　時計塔不會再和他們合作，名下的時計塔聯盟大學不會再接受這些勢力的弟子入學等等。

　　那不搞這緋紅之月，再重新針對極夜組織和燈塔學院總行了吧？

　　還真不行。

　　最後一天，李想發出了最後一條公告。

　　極夜組織解散，燈塔學院撤校，兩大勢力在七大陸除名，那些殘餘之人會全部進入緋紅之月，成為其一份子。

　　緋紅之月的總部也搬進了翡翠之森。

　　這一波整合讓人始料不及，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李想會存著重建極夜和燈塔的念頭，沒想他竟然真的乾脆合併了。

　　頓時，一群勢力只覺得自己和小丑一樣，被耍得團團轉。

　　派那麼多人去圍獵燈塔學院，好不容易等來極夜大人隕落，卻被擺了一道，無數年輕後裔被困，氣不過去截殺，卻被告知現在對方已經有了新保護傘......

　　全程就是在受氣和自找苦吃。

　　這些，都是那個叫做李想的年輕人搞出來的鬼。

　　這幅龐大的圖卷是在李想和極夜單獨談話的一天定下來的，極夜的思想很簡單，只要燈塔理念和極夜信念還存在這個世界就足夠了，至於勢力，不過是包裹的外皮而已，什麼都一樣。

　　就像極夜魔法師隕落，還會有新的繼承人出現，李想會成為一名極夜玩家，再帶領手下無數的玩家打破這禁錮著他們所有人的真正極夜。

　　迎來黎明。

　　這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白家和威賽克斯那邊，也是李想妥協後的一部分反饋。

　　威賽克斯那邊，一直沒有將蘭斯洛當作叛徒看待。

　　自從白莉莉死後，西洛公爵就將心思全部放在了製作一個完美的白莉莉機械生物上，諸事不理，連親女兒都改造成了機械生物，他的執拗和專注一如曾經深深掩埋的對白莉莉的愛一樣，令人很難理解。

　　這些年，五王都很難見到這位站在人類頂峰的機械大師，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這一次他推出塞西莉亞，顯然是要將威賽克斯交替給女兒的意思。

　　“在父親大人眼裡，我也好，家族也罷，甚至整個威賽克斯，都不及那個女人重要。”

　　塞西莉亞那天如是說，眼裡充滿了不甘和不解。

　　她和李想合作，要向父親證明自己的價值。

　　站在李想的角度，這事情只有好處，他當然答應了下來。

　　他現在需要時間，更多的時間，同樣還需要更多的助力！

　　索菲亞接近上千次的沙盤推演，得出的結果都是極夜大人隕落，極夜傾覆，燈塔黯滅，血流成河。

　　誰也無法改變這個結局。

　　因此她才一度反對李想接手薔薇女僕團。

　　那天他第一次打破她的演算後，索菲亞破天荒決定賭一把。

　　奇蹟發生了。

　　李想又一次打破了她無數次的沙盤推演結果。

　　似乎凡是涉及到李想命運的推演，全部變得不准和未知了。

　　這給了索菲亞，還有無數人更多的信心，但李想清楚，這份信心的來源是他在不斷成長與變強。

　　因此，時間、資源是不嫌多的。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他就完成了所有佈局，將極夜組織和燈塔學院從滅亡邊緣硬生生拉了回來，然後將緋紅之月推出，借助巨頭站穩腳跟。

　　二月底。

　　最後一批被困住的年輕人放回家族，緋紅之月也得到了最後一筆大額財富，終於從上層家族晉級成了世家！

　　與此同時，李想安插的十名訓練生也悄然進入了那十個世家，成為一手只有他知道的暗棋。

　　三月的第一天，李想啟程返回了白家。

　　白冬雪帶著白彌茶、白獅虎還有白雨涵悄然來到極夜總部，帶走了李想和李野瞳兄妹。

　　感觸最深的便是野瞳了。

　　她記得那是同樣的一個夜晚，星空，微風，一批人中，白海霆換成了白冬雪，其他都沒變化。

　　哦，她沒有坐著輪椅了，身邊還有心心唸唸的哥哥在。

　　李野瞳沒想過哥哥會同意白王的要求，回到白家。

　　在她的認知裡，哥哥還從未妥協過，無論是對自己人，還是對敵人。

　　但這一次，為了極夜、為了燈塔、為了緋紅之月，他願意妥協。

　　這在她看來，反而是一種最大的不妥協。

　　他不願意屈從命運安排好的軌跡，你要我這樣，我非不。

　　那種來自骨子裡的抗爭意識讓她著迷。

　　永遠都忘不了離開孤兒院時，哥哥那寬厚溫暖的肩膀。

　　“哥......”李野瞳看向和白冬雪幾人站在一塊兒的李想，忽然笑了。

　　李想不是第一次乘坐浮空艇，但那股震動還是頭一次影響到他的心境。

　　他忽然有些徬徨。

　　事情在原計劃裡還有幾個備用方案作為解決方法，並不是一定要回白家。

　　但白王這一次的邀請給他很不一樣的感覺。

　　似乎是什麼在召喚著自己回去。

　　艙室裡充滿了各種酒精的味道，浮空艇側後方的鍋爐室裡冒出滾滾黑煙，拖出長長的尾跡。

　　“歡迎回家，我說過，你一定會回來的。”白獅虎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只是願意去白家見他一面而已，我本身是不會選擇重歸族譜的。”李想搖頭，淡然說道，“我也不會屬於任何一個分家，或是本家。我有了緋紅之月，也將為它奮戰到底。”

　　“你還真是死腦筋啊！”白彌茶瞪了他一眼，想到之前自己苦口婆心勸他回來，好心卻被當成驢肝肺，現在白王一句話，他就回來了，心裡極不是滋味。

　　“哼，活該你受罪。”白彌茶看了眼他裸露手臂處的許多傷痕，估計身上也不少，這些日子，那些世家勢力幾次將他逼到絶境，要不是白王發話，他能不能挺到星空亂流還真是兩說。

　　兩人相視，過了一會兒哈哈大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迴首第一次相見，白彌茶總覺得恍如隔世。

　　怎麼看著這個傢伙越來越順眼了呢？不行，這怎麼行。

　　她扭頭不去看李想，屁顛屁顛地跑去找野瞳說話了。

　　白彌茶一走，後面的白雨涵才有機會上前。

　　“恭喜。”白雨涵舉杯，“那次在侯城，你和嘉爾奈德麗讓我和冬雪吃了虧，很厲害。”

　　“謝謝，我沒想過還有一天能和你這樣一起喝酒，說話。”李想淡淡一笑，那時作為主考官，她曾將李想捧到天上，又摔回大地，最後帶走了野瞳，這才拉開了他在這個世界人生的序幕。

　　“我也沒想過，那時候隨意放棄的一個小傢伙，有朝一日能走到連我都不得不仰視的地步。”白雨涵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附耳低聲說道，“晚上來我房間，有話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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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05 極夜將至·黎明可期

　　白雨涵房間。

　　房內的風格讓李想大吃一驚。

　　被外人稱為“白魔女”的白雨涵竟然是一個機械狂人！

　　她在浮空艇上的臨時房間裡都堆滿了各種機械裝置和零件，還有幾台破舊的金屬操作台。

　　白雨涵剛從浴室出來，只披了一條鬆垮的浴巾，她擦著頭髮，示意李想坐下。

　　李想看了眼鏽跡斑斑的機械沙發，無奈坐下，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瞥見了白雨涵的身體——很大一部分散發著機械的光澤。

　　機械化人類？！

　　“很吃驚？”白雨涵沒在意他的目光，乾脆將浴巾拋飛到一邊，就這麼曳步走向冰櫃，彎腰問道，“喝什麼，酒還是飲料。”

　　“飲......料吧。”李想將視線撇開一些，這畫面還是太刺激了。

　　白雨涵將一罐冰鎮果汁拋來，自己則是打開了冰啤酒一口飲盡，順手將那鐵罐捏成了一張薄薄的鐵餅。

　　她手指的力量和驚人的操縱力立即吸引了李想的注意。

　　要將這種鐵罐恰到好處的捏成薄片，需要很強的力量控制力，也是目前他的力量達到瓶頸後準備細化研究的一個新方向。

　　白雨涵的手指纖細修長，使用機械精通能力後，李想愕然發現那裡面居然不是骨架，而是機械骨骼！

　　她赤著身體走來，大大咧咧坐到李想身側，又開了一罐冰鎮啤酒，臉頰慢慢浮現一片紅暈，長舒口氣，靠在了沙發靠墊上。

　　“聽朱莉說你有很強的機械天賦，那時我還嚇了一跳。自從你離開侯城，我們帶走了心瞳後，我就沒怎麼關注過你，後來再次注意到，還是因為你突然在終極試煉鬧出了大動靜。”

　　白雨涵扭頭看他，

　　“聽說你去了天空竟技場，我一度擔心你是不是識破了我的身份，著實擔驚受怕了一陣，還好現在看，你也是剛發現不久吧，我的這個身體。”

　　“是，要不是機械方面的能力進化了，我還真看不出來。”李想點頭承認，進化了機械之心的他才看清了白雨涵的身體。

　　即便如此，平日裡她穿著衣服，那種材質應該是特製的，可以將她的機械身軀給阻擋住。

　　和塞西莉亞一樣，白雨涵的身體有一部分是機械化的，只是精密度沒有塞西莉亞那麼高。

　　後者已然成為了機械和人類結合的新物種，畢竟操刀的是西洛公爵，這個世界站在機械學最頂峰的男人。

　　“大約十年前，我因為死亡魔術迴路覺醒而一直痛苦著，天賦好，卻沒有一絲機會成為玩家，讓我不斷自暴自棄。一次任務，我失誤了，帶領的小隊全滅，我自己也跌落懸崖，四肢斷裂。”

　　白雨涵輕輕揉著手裡的啤酒罐，低聲訴說，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終於可以解脫時，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他將我搬到了機械台上，然後救了我，而我，也變成了現在這樣。”

　　“最開始，我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誰能忍受的了，身體裡還有機械零件存在？我算什麼？人類，還是機械。是不是還要上油，定期檢修？太荒謬了。但久而久之，我發現自己的實力再度提升，對身體的控制能力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後，我才意識到，他拯救了我。”

　　白雨涵忽然靠近他，熾熱的氣息讓李想有些懵。

　　“3級魔術師巔峰也不是臨界異種的對手，這是鐵律。”

　　“沒錯，我曾經嘗試過，但是輸了。”李想點頭承認，現在的他又有新的一輪突破，身體各方面都達到了人類理論極限值，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絶對把握能戰勝臨界異種。

　　要是能再進一步，就不是問題了。

　　“但我打破了這條永恆的真理。”

　　白雨涵嫣然一笑，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我不僅擊殺過臨界異種，甚至還擊敗過1級玩家。只有極少一部分人知道我為什麼能以魔術師身份成為分家議員，被家族如此看重，因為目前來說，其實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魔術師。”

　　“魔術與機械並行，我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已經到了一個人類難以企及的程度，同時我比人類的消耗更低，防禦力更高，即便面對玩家，都有一戰之力。”

　　“機械化士兵！”一個詞從李想的腦海突兀冒出。

　　這是一個很大的構想，也是這些年西洛公爵曾經努力過的方向，他一直堅持未來可以以機械取代人類與災厄戰鬥，這樣人類就能在保存實力的同時不斷提升。

　　或者另一種說法，機械化人類批量製作，能迅速量產一大部分有戰力的士兵。

　　然而這個研究最後還是被否決，不人道，且有太大的不確定因素。

　　後來他也只是製作了一些失敗的機械生物和稱得上是佳作，卻是唯一的塞西莉亞。

　　那之後，西洛公爵常年隱居，專心於白莉莉分身的製作，這塊研究落到了塞西莉亞的身上，成為她所創立的機械教會的核心宗旨。

　　可惜一直沒能再進一步。

　　而現在，他們所期待的完美作品，就在李想的眼前！

　　“我曾經很迷茫，那個人救了我之後，只告訴我，等到某一天，會有人來指引我的方向。我一直在等，幸好，終於等來了你，李想。”

　　白雨涵嘆息，感覺像是解脫了一般。

　　“救你的人難道是......”

　　“蘭斯洛·威賽克斯，你的父親。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達到了無數機械師夢寐以求的層次，並且創造了我這個作品。”

　　十年前。

　　李想還在孤兒院裡。

　　“他不是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嗎？”李想豁然抬頭。

　　如果沒死，為什麼不來孤兒院帶走他和野瞳？

　　蘭斯洛，不是死在了永恆之門裡嗎？

　　“對大部分人而言，他確實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而實際上，蘭斯洛一直活著，他從永恆之門裡出來了，帶著復仇和憎恨，以新的方式復生了。”

　　白雨涵看著他，慢慢說出了一個驚人的真相。

　　“到底怎麼回事？”李想感覺到事情越來越複雜和古怪了。

　　按照極夜大人的說法，以及維納斯曾經給他的解釋，蘭斯洛早該死在永恆之門才對。

　　白雨涵輕輕敘述著，將塵封已久的秘密告知他。

　　這是蘭斯洛根植在她身體裡的印記，借她之口在合適的時機告訴李想。

　　亦是他拋出的橄欖枝。

　　李想徹底傻了，整個人愣了好久，才慢慢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當初，五王、蘭斯洛、西洛、極夜、夜王、白莉莉十人越過永恆長河進入了永恆之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蘭斯洛永遠留在那裡。

　　出來的人也被帝族使用災厄女神強行“刷新”，白莉莉因此而死，但死後一年，刷新的效果莫名其妙減弱。

　　不僅災厄女神發生了間歇性抽風事件，他們這批人記憶逐漸重塑，蘭斯洛也從永恆之門歸來了。

　　或者說，那扇門從未真正關閉過。

　　按照蘭斯洛的說法，他是回來復仇的，同時要將自己的新理念帶給人類，以及整個世界。

　　“他成功將機械融入了我的基因中，還有這個。”白雨涵拿起李想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處，那裡除了心臟的劇烈跳動外，還有一股熾熱的暖意。

　　有火焰在裡面燃燒。

　　“源火！”李想驚叫。

　　那股感覺太熟悉了。

　　“是，他將自己的源火分了一部分給我，這也是我能和玩家作戰的根本原因之一，但是除了你之外，還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白雨涵的胸口溫熱，微微起伏，但李想卻沒心思去感受那份旖旎。

　　這太震撼了。

　　還有機械和人類基因融合，這不就是他身體裡能擁有機械之心的原因嗎？

　　“他已經是徹頭徹尾的災厄，為了當年的事情決定復仇，同時打算將整個世界改造成一個嶄新的世界。”白雨涵低聲說道，“人類、災厄共存。”

　　“他告訴我，是希望有一天在你能掌握機械之心後，可以選擇加入他的陣營，大戰即將來臨，李想。”白雨涵聲音越來越淡，“你能明白嗎？他，還有白莉莉，都在朝著更神秘的方向走去。白莉莉意圖將災厄和人類的基因結合，創造出嶄新的物種，締造她所謂的新世界；而蘭斯洛則是將人類和機械結合，意圖以此站到世界最頂端。”

　　人類、災厄，兩大陣營都不是他們理想中的最完美生物，統治新世界，必須是他們意向中的新物種。

　　“不管誰會勝出，都要提前站隊，你是唯一一個具有多項選擇的人，白莉莉和蘭斯洛都願意對你拋出橄欖枝。”白雨涵看著他，忽然嘆息，“說實話，當我身體裡如同被刻印般接受了這些信息後，我差點就崩潰了。”

　　“在他眼裡，我大概只是個傳話筒，一個試驗品，讓他確認機械和人類基因結合是否可行的試驗品。蘭斯洛要製作的是新物種，而西洛公爵一直想將機械擬人化，無論哪種理論成為現實，亦或者都成功了，對人類終究是一場變革和浩劫。”

　　白雨涵只是傳遞蘭斯洛的意思，她本身沒有站在任何一方，或者說她根本不具備這種抉擇的資格。

　　說完這一切，她感覺身體空了一大半，長久以來的壓抑感終於消失了。

　　她的使命完成了，蘭斯洛也撤除了他留下的印記。

　　“將機械和人類結合，打造成新的世界？”李想難以理解，也不願意去理解，“他也好，白莉莉也好，究竟在永恆之門看到了什麼，才會毅然選擇走出新的道路來？為什麼非要將人類世界給毀滅再重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蘭斯洛的理唸成功了。你看我，我同時保留了人類和機械的特性，並且和所謂的機械化人類有很大的差異——我具備遺傳性。”

　　白雨涵疲倦地躺在他身旁。

　　“遺傳性？”

　　“沒錯。我剛才說了，我的基因裡融合了機械元素，也就是說，我保留著人類的性徵，同時還帶有機械基因。未來，我可以和人類結合，生出同樣性徵的孩子！”

　　“他們會遺傳這部分基因，生來就有一定的機械性能，同時又和人類一樣具備思維和特性，一代代更加完美。”白雨涵點頭，“直到產生蘭斯洛預期的完美個體——你這樣的物種。”

　　李想悚然。

　　他是人類、災厄、機械三者的完美結合體，這件事在他不斷變強的過程中他已經慢慢覺察到了。

　　即便突破到人類極限值，他還在不斷成長。

　　因為他根本不是人類。

　　機械之心不是單純的機械裝置，而是一個源源不斷的機械基因庫，它在改造李想的身體，因此他才能擁有令人驚嘆的機械能力。

　　只是基因庫早就和他身體裡的一切完美融合了！

　　換句話說，蘭斯洛也好，白莉莉也罷，他們將自己的兒子作為試驗品，進行最終實驗。

　　只是兩人都不曾想過，他們選擇了同一個人，悄然將自己的試驗都放在了李想身上！

　　蘭斯洛不知道白莉莉已經給予了李想如此大的災厄能力，白莉莉亦然。

　　他們都對各自有所保留，不知不覺中造就了比他們預期還完美的融合個體。

　　目前，這個只有李想本人知道。

　　“不僅如此，蘭斯洛他還在災厄和異種身上進行試驗，將它們也機械化。”白雨涵一陣頭疼，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李想回憶起了那個小女孩。

　　她從樓蘭王肚子裡復甦，重新得到源火，復活。

　　而且還具備了人類個性。

　　難道她也是白莉莉進行的試驗品？

　　將災厄擬人化！

　　不僅嘗試人類的災厄化，還嘗試災厄的擬人化，只是她和蘭斯洛一樣，沒有等待自然進化，而是強行推動了這個過程。

　　用他們的能力和技術在進行先一步的研究和嘗試。

　　這兩個人，在用自己、人類、災厄、機械嘗試創造新物種和新個體，然後打造自己滿意的新世界！

　　意識到這點後他感覺未來必會有一場席捲整個世界的浩劫。

　　不單單只是和災厄的對抗。

　　“你的立場是什麼？”

　　李想抬頭看她。

　　一字一句回答。

　　“我不會加入他們任何一方，我就是我，接受了極夜和燈塔理念，自然會貫徹它們，為人類引航。”

　　極夜將至，黎明可期。

阿良車輪餅

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06 白家·恩怨·白靈

　　浮空艇越過山海大地，最終來到久違的0001號城市，降落在了一個規模堪稱恐怖的超級停機坪上。放眼望去，天空中滿是密密麻麻的白龍浮空艇，各種規格都有，有些是戰艦，有些是運輸艦，也有小部分偵查艦。

　　這裡是白家專屬的帝國停機坪，周圍還有數不勝數的天空軌道，好幾列超長的蒸汽裝甲列車呼嘯襲來，壓得軌道發出吱呀吱呀的巨響，猙獰的異獸雕塑巍然屹立在列車頭部，裡面載滿了白家各處的成員，正趕往七大陸進行緊張而有序的日常工作。

　　李想透過浮空艇的窗戶將這些景象盡收眼底，不僅感慨著五大王座和其他勢力猶如天塹般的差距。

　　發展至今，白家掌握著最龐大的資源和最豐富的人才，一代代的建設下已然成為了一個運作自如的超級機械，一個隨時可以覆滅無數人的戰爭機器。

　　白王注重多樣發展，因此現在白家在各個行業領域都佔據著近乎龍頭的地位，要是這個家族憑空消失，那亞陸必然會瞬間陷入癱瘓狀態，無數家庭破碎，世界一片混亂。

　　作為一名白家子弟，從小就享受著旁人艷羨的目光，即便是邊緣地區的破落小分支，擁有的財富都遠超尋常貴族階級，在侯城那樣的小縣城裡掌控半城經濟，坐擁數個商會那都是基本操作。

　　這就是白家龐大的底蘊帶給所有白家人的福利，也是他們真心誠意將那句族語“白王無上”奉為信仰的緣由。

　　他們頭頂處，幾艘大陸級的戰艦紛紛張開巨大的源質帆布，速度逐漸加快，在一群軍部作戰型浮空艇的簇擁下躍入大陸間特有的虛空裂隙，朝著新大陸而去。

　　“在七大陸有不少邊緣區域，它們地勢險惡，邊境部隊難以覆蓋到，距離災厄長城又有一大段距離，是與世隔絶的荒古之地，經常會遭到突如其來的異種浪潮襲擊。那裡還有許多土著生活，他們也是我們五大王座的子民，這些戰艦會隔三差五運輸物資過去援助。”

　　白冬雪忽然站到了李想身側，看著遠去的戰艦面色凝重，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曾經纏著父親去過一次荒古之地，那裡的淒涼之景令我印象深刻。和我同樣年歲的孩子，連飯都吃不飽，水都喝不上，生活在髒亂的環境中，他們原住民以打獵畜牧種植等農耕活動為生，朝不保夕，毫無安全感可言。”

　　“為什麼不把他們接到七大陸內側？編號城市的居住度還沒滿吧，而且我看許多城市附近也有山川荒地，雖然沒有開發過，但是總比那種險地好的多。”李想疑惑問道。

　　“可以，但是誰來處理後續的工作？教育、建築、飲食、文化等等，李想，你該比我更清楚，即便給你一群優質的下屬，豐厚優渥的資源環境，要打造出一個不錯的城市也需要大量時間金錢投入，對一名玩家而言得不償失，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沒有任何利益可圖。”

　　白冬雪看向他，目光中透出一絲無奈：“李想，這個世界終究是缺乏資源的，每個人都渴望得到的更多一點，誰願意去施捨給別人？這些土著，說難聽的，即便全部死了，也和螻蟻無異。五大王座還能抽手管管，但是其他勢力？哼，不來搗亂就不錯了。”

　　“......”

　　“人類的劣根性讓人作嘔，尤其是我們這種大家族成長的子弟，對這點看得尤為透徹。你以為彌茶小時候是這樣的性格嗎？要不是見慣了廝殺爭奪，各種權力傾軋，她本身是很單純的女孩。就像是我，背負著無數人的期待崛起，一旦中間一個環節出錯，等待我和我的家人的就是無底深淵，就像紀家曾經舉世無雙的紀斬血和紀山寒兄弟倆。”

　　這點李想不得不承認。

　　“那白家為什麼要去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李想問道。

　　“哈，這些疑惑，還有你心裡的那點問題，等見到了二伯，你自己問他吧。”白冬雪大笑，“他是白王，執掌著我們家族命運的人，你要的答案，他都能給。”

　　浮空艇劇烈顫抖，終於完全著陸。

　　長長的下機板鋪開，白彌茶第一個飛也似的從上面衝刺下來。

　　“哈，悶死老娘了，回頭我一定要和機械部的人說說，這些浮空艇年久失修，裡面的味道至少給我弄一弄吧，老娘差點被毒死。”她大口喘氣，引來無數人注目。

　　見到是白彌茶後，那些穿著白龍制服的人連忙散開，生怕招惹到這個姑奶奶。

　　一堆衣著鮮明，身姿挺拔的士兵靜候在前方，為首的中年人穿著顯眼的軍部制服，目光威壓，正是前來迎接的軍部十大軍神之一的白準。

　　“三叔！”

　　白冬雪為首，身後跟著白彌茶、白雨涵、白獅虎還有李野瞳，齊聲對著白準行禮。

　　“不必多禮。”白準昂首闊步，他氣勢如虹，逼得眾人不禁往後紛紛退了幾步，讓開一條路來，讓他能直面最後方的李想。

　　“你就是李想？”白準早在一年多前就聽過他的名字，但始終沒有機會見一見這個白莉莉的獨子，鬧得七大陸風雲跌宕的年輕人。

　　“是。”李想抬頭回應，目光如隼，絲毫不懼。

　　“很好，你和你母親一樣傲氣的很。小妹從小到大都爭強好勝，我這個做三哥的和她關係最好，不想一晃幾十年過去，她的兒子都那麼大了。”白準聲音很重，引來不少人偷聽。

　　他的話分明就是在為李想鋪路。

　　白家中對於李想回家之事各執一詞，贊成派反對派人數相當，且兩極分化，竟是沒有中立派存在。

　　而白準等幾個白家最重要首腦人物一直沒有發聲，這次他親自來接李想，又當面說出這番話，是將立場直接亮明了。

　　“你和他們一樣，叫我三叔即可。”白準大手一揮，“冬雪，你們舟車勞頓，你帶著弟弟妹妹先去歇息吧，我和李想走走。”

　　這話一出，白冬雪自然照做，李野瞳眼中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偷偷朝哥哥遞了個眼色，便隨著白冬雪他們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支開了這群年輕人，白準催促著李想上了他的私人越野車，那邊迎接的士兵也被全部打發了。

　　“這個時節回來，家族裡面聲音亂七八糟，你要是跟著他們晃悠，怕是會招惹不少麻煩，還是跟著我好些。”白準發動越野車，徑直朝著另一個方向開去。

　　李想知道白家內部對自己有成見的人不少，尤其是第十六分家和第四分家，一個被自己還有費鈺景徹底弄癱瘓了，另一個悉心栽培的白海霆也被自己殺了，他們在白家根深蒂固，能拉攏一大批反對派也正常。

　　“我不怕麻煩。”他傲然抬頭。

　　雖然為了緋紅之月選擇回家，但是他並不畏懼任何挑戰。

　　“我知道你不怕，我怕，更怕他們找死。”白準哈哈大笑，豪邁地說道，“以你現在的戰力，獅虎能否勝你都在兩說，更別提那堆廢物了，唉，要不是你和心瞳橫空出世，獅虎他們之後，白家還真找不出能獨當一面的後裔。”

　　“這麼緊迫？”李想聽出了他話中的焦慮。

　　“是啊，你以為世家和王座之間的紛爭如此簡單？五王相互制約，五大王座之間的競爭自然落在我們這些頭部玩家還有後面一批又一批年輕人身上了，中生代、新生代等等都要佔據鰲頭，白家才不愧這第一頭銜。二哥他橫掃一世，但要是後繼無人，也不能肆意佔據如此大的資源。”

　　“他除卻修為，最看重的便是白家的發展，這些年更是損耗了不少心力為白家打算。”白準嘆了口氣，“冬雪這一代後，要不是心瞳撐起了場面，這次試煉大年，白家居然拿不出第二個人來！這些混帳小子們也太不爭氣了。我主要負責家族裡的人才教育，唉......怎麼和你說起了這個，哈哈，真是奇怪，明明你也是他們的同輩，卻總讓我覺得是在和他們的前輩商談一樣。”

　　“三......你放寬心，彌茶不是也崛起了嗎？白家如此大根基，指不定就會冒出一兩個突然崛起的年輕後裔。”李想笑了笑。

　　“也是，你看得很清楚嘛。”白準微笑著點頭，越野車朝著更內側行駛，到了這塊區域，幾乎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很偏僻，很幽靜。

　　“這裡就是淨心堂，白靈那丫頭閉死關的地方。”越野車猛地一頓，停靠在了一處宏偉殿堂前，白準手握方向盤，嘆了口氣，“她想單獨見你。”

　　“白靈？”

　　李想不記得自己和這位白家第一的天之嬌女有什麼交集。

　　“嗯，她這次突破死關失敗了，大概一到兩年內就會死，她出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囑託我把你帶過來，具體事宜你親自問她。”白準一臉惋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靈兒她從小就被冬雪壓制，她的好強之心遠超任何人，在冬雪順利通過玩家考核後，她毅然決定閉死關，嘗試突破3級魔術師巔峰桎梏，然後再隨你們一起去星空亂流，成就玩家序列。”

　　“她想突破巔峰桎梏！”李想驚嘆，目前為止，他認識的人裡只有昨晚的白雨涵突破了這層桎梏，利用人類和機械基因結合，將自己塑造成了新的完美個體。

　　原本死亡魔術迴路覺醒讓她無法繼續前進，這次李想帶來了極夜大人的遺贈，給了她新的希望，不過看白雨涵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參加這次的星空亂流。

　　除此以外，最有可能突破這層人類桎梏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了。

　　他擁有人類、機械、災厄三重基因的完美組合，因此誕生出來的暗金色氣息還在日益壯大，即將形成他的個人獨特風格，以目前的進展看，這幾個月就能突破。

　　可這畢竟是特例中的特例。

　　人類再強，也無法修改自身基因，這層桎梏不解決，問題的根源就沒法處理。

　　因此蘭斯洛選擇了機械，白莉莉選擇了災厄。

　　那白靈呢？

　　白準沒再多說。

　　李想走進宏偉殿堂，裡面像是一個巨大的演武場，又像是祭祀用的特殊祭壇場景，幾乎沒有傢俱，照明的是水晶燈以及手臂粗的牛油蠟燭，拉出各種光怪陸離的影子。

　　“坐。”一個身姿曼妙，一頭瀑布似的黑髮垂到臀邊的少女背對著李想鴨子坐著，左腳踝上繫著一串兒鈴鐺，隨風輕輕搖動，身上不著片縷，黑絲長髮下的雪背上有著猙獰的惡魔刺青。

　　肌膚勝雪，處子幽香散逸於空氣裡，讓人心安。

　　李想挑了一個蒲團，剛坐下，白靈又開口了。

　　“近些。”

　　他無奈，只好起身，乾脆坐到白靈的面前。

　　一坐下，愕然發現白靈是真的什麼都沒穿！

　　他尷尬地要起身，卻被她用左手拉住了。

　　“坐。”

　　聲音清淡，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她的右手抱著一把長劍，劍身泛起一抹艷麗的紅光，色殷如血。

　　白靈長得很好看，氣質空靈到讓人不敢去看，彷彿看一眼就是對她的褻瀆。

　　兩人相對而坐，就這麼靜靜過去了一個小時。

　　她用手裡的布反覆擦拭血紅長劍，什麼都沒說。

　　又過去了約莫半個小時。

　　“其實小時候，我很討厭你。”

　　李想一怔，抬頭看去，發現燭火燈影之下，白靈空淨的臉頰上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大概不記得了，其實你出生後不久，一直和心瞳住在我家裡。那時候我才三四歲，看到只有小不點般的你們兄妹被二伯抱來，很好奇。”

　　“二伯什麼都沒說，只是囑咐爸媽照顧好你們兄妹，說什麼都不能讓你們的身份洩露。”

　　“自從你們來了後，爸媽的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無論我多麼努力，表現的多麼好，他們總喜歡抱著你們，把我晾在一邊。所以我恨極了你們兄妹，但心瞳很乖，從不哭鬧，你最讓人討厭，每次我接近的時候，你就哭個不停，爸媽就會趕走我。”

　　“但我不服氣，我就趁著他們沒在的時候來抱你，你還撒尿在我身上。”

　　“後來，我才隱約知道了一些關於你們兄妹的事情，我早慧，通過察言觀色理清了事情的大概，原來你們就是小姨的孩子。”

　　“又過去了兩年，你會爬，會走，會說話，學的第一個詞卻是靈兒姐姐。”

　　“我去了公學上課，有一天回家，發現爸媽倒在血泊裡，你們也不見了，我瘋了般去找，卻一無所獲。這十幾年來，我終於將那時帶走你們的人全殺了，二伯沒有追究這件事，畢竟是家醜，很多人不願意你們留下。”

　　“歡迎回家，弟弟。”

阿良車輪餅

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07 交心·決定·凡人

　　“歡迎回家，弟弟。”

　　白靈就這麼抱著劍坐在他跟前，語氣清冷，不帶絲毫感情，卻讓李想一瞬間鼻子發酸。

　　前世今生，他在孤兒院時都曾無數次設想過，自己的家究竟是怎樣的，會不會還有什麼哥哥姐姐在，會不會只是因為意外，自己和野瞳才會流落到孤兒院，會不會其實他們一直在辛苦的尋找自己兄妹倆，會不會......

　　在許多難眠的夜裡，他想著要是能有一個悉心照料自己的姐姐就好了。

　　“十幾年來，我總是會夢見那個夜晚，爸媽倒在血泊裡，你和野瞳不見了，我發瘋般到處找，卻什麼都找不到，好像整個世界一下子就只剩我一個人。”白靈輕撫劍身，目光定格在李想的臉龐上，忽然抬起左手，朝他的臉頰摸來。

　　“讓我摸摸你，好麼？”

　　“嗯。”

　　觸手冰涼。

　　“當年究竟是誰把我和野瞳劫走的？”李想抬頭問她，“你全殺了沒事嗎？”

　　“很多分家和旁系都參加了。小姨留下的孩子讓他們太害怕了，當初小姨在白家就招惹了不少人，他們完全無法理解她的思想，那一次夜雨行動，無數白家人喪生在她手中，很多我們的同齡一輩都是單親家庭，他們對你們的恨意從未消退過。”

　　白靈輕聲敘述，

　　“不過都沒事了，那些傢伙全部死在了我的劍下，不過參與那些事情的人中，還有幾個，不好動手。”

　　李想看著她，知道接下來會是最重要的對話。

　　“牽頭的人是十六分家的老祖，白瑜。她是上幾代中聲名最顯赫的玩家之一，也是目前家族裡舉足輕重的人物，6級守護者。”白靈摸著紅色長劍，聲音逐漸冷徹，“你的那個初戀便是她一手提攜起來的，在發現她沒有價值後便果斷拋棄。白瑜的野心很大，她就是看重費鈺景的野心才將她收到門下，這些年十六分家的動作不小，白瑜很有可能想在二伯之後繼承白王之位！”

　　“所以十六分家也不過是她手裡的一顆棋子麼？”李想點頭，表示能夠理解。

　　這種走在最頂端的玩家對權力以及力量的渴望超乎一般人想像。

　　達到那個級數，要是不再參與和災厄的戰鬥，那漫長的時間自然都會放在人類陣營裡的勾心鬥角上。

　　權力、金錢、資源、女人、男人、身份地位等等，總有不少東西還能讓他們去追逐。

　　“是，白瑜殺了我的爸媽，如果不是白家內部派系太過混亂，她豈能那麼囂張？”白靈嘆氣，握緊了手裡的劍，又慢慢放了下去，“可惜我的突破失敗了，最多一年，快的話幾個月，就會死。”

　　她對力量太渴求了。

　　白冬雪猶如一座重山般壓在白靈的心頭，無法戰勝他，她就不能走出自己的道路來，因此白靈才會鋌而走險的去嘗試在3級魔術師層次突破巔峰的行為！

　　可還是失敗了。

　　這就像是創世神禁錮在人類身體裡的限制一般，誰都無法打破。

　　李想用鑒真之瞳檢查了下白靈的身體，赫然發現她的砝核已經化為虛無，完全破裂了！

　　砝核是一個魔術使用者的魔力源泉，可以說是第二心臟般的存在，砝核破裂，意味著她不能再使用任何魔術，同時體內的源質能量也會日益枯竭，得不到有效的補充。

　　而且不僅僅是砝核，她的魔術迴路也全部碎裂，沒有一條是完整的。

　　“靈兒姐姐，你的砝核......”李想不禁驚呼了一聲。

　　聽到了這個久違的稱呼，白靈欣慰一笑，搖了搖頭：“我在突破時嘗試自行將砝核充能到極限，模擬進階玩家序列時的破裂情形，沒想到控制力不夠，砝核在過分充能後直接抵擋不住太過強大的魔法粒子衝撞而直接炸裂開，連帶著我的魔術迴路也全部碎裂了。”

　　這對於一名魔術使用者來說是毀滅性的災難！

　　也是不可逆的變化。

　　砝核重塑的例子不是沒有，但那要建立在人為毀壞的基礎上，而白靈這種情況是因為她模擬進階玩家時的場景，被魔法粒子所摧毀，而這個過程中沒能得到玩家載體的補充，是無法被重塑的。

　　“這......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李想心頭一緊，好不容易在白家見到了一個和自己親近的同齡人，對方卻連一年都活不過，要這樣悽慘的死去，他接受不了。

　　“辦法還有點，可不值得。”白靈搖頭，嘆氣，“如果我還是那個家族繼承者序列第二位的白靈，那也許家族會願意捨棄一大波資源來救我，可現在即便用大量資源堆砌，將我的命救回，我也只能在源質能量無法補充的情況下漸漸淪為廢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這樣的人生，我不要，家族也不會這麼去做。資源，一向是留給值得擁有的人，而不是用在廢人身上。你回家了，不出意外，我的序列位置就會讓給你，以你現在的戰力，一對一，獅虎不是你的對手。”

　　白靈抱劍淡淡一笑，

　　“不用太在意這個，能在死前看到你，我就很滿足了。生老病死是人類的本質，我自己做的決定，也不需要家族去為我承擔，只是可惜，不能手刃白瑜那個老妖婆，有點遺憾。”

　　“靈兒姐姐......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你有去問過白王麼，也許他能有禁術......”

　　“不，我不想以一個廢人的樣子活下去。其實這也不錯，我已經向家族申請了，等到三四月份開啟的星空亂流，我會隨你一起進入，由於砝核和魔術迴路的破碎，那些積蓄在裡面的能量現在全部瘋狂湧入了我的身體，這段時間裡，我會保持巔峰戰力，而且可能可以觸摸到雨涵那個境界。”白靈抬頭看他，目光澄澈堅毅，“有我保駕護航，你一定能順利晉陞玩家序列，有什麼危險，我也能幫你抵擋，反正總是一死，能幫到你的話......”

　　“那如果你有機會成為玩家呢？”

　　李想忽然打斷了她的話。

　　白靈愣了下。

　　確實，成為玩家是唯一一定能救她命的辦法。

　　她走的是暗殺者職業，需要溝通一個暗殺刺青才能成為玩家，問題是她已經將砝核與魔術迴路破碎，等真到了星空亂流，她沒有任何誘餌去吸引那些玩家載體！

　　“沒可能的，玩家載體會被一名魔術使用者的體質、特性以及他所用的砝核等特異性物質吸引，在玩家考核前，一名魔術使用者必須儘可能提升自己的實力，增加對玩家載體的吸引力，才有機會在考核中讓它們接近自己，然後破碎掉身體裡的砝核和魔術迴路來納入它們。”

　　白靈搖頭，

　　“這也是為什麼只允許3級魔術師參加的原因。3級魔術師是魔術使用者裡最成熟的個體，有最大的機會吸引到玩家載體，即便再厲害，1級和3級也有天壤之別，就算僥倖能吸引到玩家載體，身體也承受不住那份威壓而無法進階。我現在的情況每況愈下，是不可能吸收到玩家載體的。”

　　白靈並不後悔。

　　如果她按部就班，沒有經歷這次死關，直接和他們一起去星空亂流，成為玩家的概率會極大，但很難有機會超越白冬雪。

　　白靈追求的是至強之路，是容不得有人站在自己身前的。

　　如果死關過去了，那她就能以超越3級魔術師的戰力進入玩家考核，一旦成為玩家，便是有史以來最強的1級玩家。

　　家族裡目前最有機會的是白雨涵，但她似乎對成為玩家興味索然。

　　可惜她失敗了。

　　“換句話說，只要有東西能代替你的砝核和魔術迴路吸引到玩家載體，你就有很大機會成為玩家，不是麼？”李想看著她，忽然一笑。

　　“不存在那種......”

　　“有。在我的身體裡，就有這樣的東西存在。”李想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臟，就在不久前，他剛得到了一樣東西，能夠確保他順利成為一名玩家。

　　此前無數人追逐的至寶——極夜魔法師大人的晶核。

　　“你瘋了！那是極夜大人留給你的最後底牌！萬一你沒能成為玩家，你知道會有多少人因你而死麼？”

　　一直平淡清冷的白靈情緒失控了。

　　她明白了李想的意思，但那樣太冒險了。

　　將晶核轉移給自己，那就意味著李想有可能無法得到玩家載體，他要是成為不了玩家，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陪葬！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姐姐，我絶對不會讓你就這麼死掉的。”李想看著她，語氣堅定。

　　“我不是為了晶核叫你來的，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見你。”白靈心裡微微一熱，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情蔓延到了全身。

　　一直以來，自從家人死絶後，她在白家都是孑然一人，從不和任何人搭對。

　　在其他人眼裡，白靈就是一個與世隔絶的女人，每天除了修煉就修煉。

　　在家族裡也就只有白獅虎等幾人有機會和她說上幾句話。

　　從小到大，她都在眾人驚嘆的目光裡成長，卻從未和其他人有過任何交集，直到現在即將身死道消，也沒有多少人在意過。

　　恍如一抹燦爛的煙花，從綻放到湮滅，只是給自己欣賞。

　　而在今天，那個她一直等待的，能欣賞自己最美一瞬的人終於來了。

　　“也許這就是天意，你見了我，正好讓我知道你缺這一枚晶核，和你比起來，少一顆晶核對我而言又算什麼呢。”

　　李想能從剛才白靈的一系列話裡深刻感受到她小時候對自己和野瞳的愛，那是發自內心，姐姐對弟妹的感情。

　　讓他對這個白家不再感到那麼冰冷。

　　“我會讓白王從我身體裡取出晶核給你，安心等著吧，我們會在星空亂流一起成為玩家。”

　　李想起身，不等白靈回話，就大步朝外走去。

　　......

　　白王宮殿。

　　聽完李想的一系列敘述，白王始終沉默，過了許久才開口。

　　“你想清楚了？沒有這枚晶核，你也許無法成為玩家。以往也有過天賦極佳，橫推一個時代的年輕人沒能成為玩家，最後在一次次考核中抑鬱而死的例子。在沒有邁入玩家序列前，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有時候，事情並非你想像的那麼容易。”

　　“我從沒覺得成為玩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相反，這一年多，近兩年的時間裡，我始終認為玩家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要成為玩家必須擁有足夠的天賦和努力。正因如此，我才更加相信自己，即便沒有晶核，我也有足夠的底蘊去成為一名玩家。”李想堅定的回答道，“我有這份自信，也有這份實力。”

　　白王深深看了他一眼，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五王裁決時，那時的少年遠沒有現在那麼自信。

　　他在成長，飛速成長著。

　　“好，如你所願，我會將晶核取出，移植進白靈的身體裡。同時，我們的約定不會改變，如果你沒能成為玩家，我將不會在你死後庇護那些緋紅之月的人。”白王沉聲說道。

　　“那是自然，但如果我成為了玩家，希望你也能遵守約定，讓緋紅之月未來的發展不受白家的干涉。我要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豪門。”李想仰頭。

　　他不會進入白家體系，不會和那些人去爭奪白家的一絲一毫。

　　他要的是自己親手創造的一切。

　　“好！”白王點頭。

　　“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說。”

　　“我聽白冬雪說起過七大陸邊緣地帶的事情，這幾天也見識了白家的許許多多，很多......和我想的不一樣。我承認你為人類，為白家做了不少事情，但為什麼，不試著去抗爭一下帝族？你也是燈塔學院出來的，為什麼如此排斥燈塔理念？”

　　“帝族......麼？”

　　白王似乎沒料到李想會這麼直接的問出這個問題。

阿良車輪餅

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08 小鎮·本心·路雨

　　“帝族也只是和我們一樣的凡人。”白王又補充了一句，視線上揚，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東西，“有血有肉，長得一樣，除了能掌控災厄女神之外，和我們並無別緻。”

　　“新世界在永恆之門的後面？”李想並不意外這個答案，若這個世界真有神靈存在，他也不意外，但從目前看，帝族是人類的概率最大。

　　他們藏匿在永恆之門後面，躲在新世界裡，通過操縱災厄女神控制著外面七大陸的人類。

　　“是，也不是。”白王看著他，默然，片刻後才繼續說道，“這個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我不能說。”

　　“我聽極夜大人說，刷新的效果已經大幅度減弱了，既然是這樣，是不是意味著帝族在影響力在不斷減少？”李想看著白王，將積存已久的問題一股腦兒都拋了出來，“我感覺你不畏懼帝族，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先選擇沉默，之後又出手幫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白王視線下移，有點不太適應。

　　不知道多少年了。

　　自從妹妹死後，再也沒有人敢站在他的身側，用這種平等的語氣，這種態度來詢問自己，“你到底想要什麼？”

　　太像了。

　　“無敵，自然無所畏懼。我等待的只是一個時機，一個能將七大陸和外面世界徹底統一的時機。”白王沒有隱瞞，這是他第一次將心中所想透露給別人聽。

　　在他的感知裡，這個使命也許無法靠他一個人完成，如果說要有一個繼承者的話，眼前的少年是最合適的。

　　“藍星時期，我們的世界是完整統一的。即便遠古來自外域的支配者們逐漸統治了星空，依舊無法入侵到我們的家園，直到人類紀元被毀滅，藍星破碎，世界變得分崩離析，我們不得不經曆數百年的苦難時期才慢慢崛起。”

　　白王右手一揮，幻化出一幅幅燦爛絢麗的景象。

　　“現在的人類內部還不和諧，我們需要等待更好的時機，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他看著眼前變幻莫測的星球圖象以及一次又一次的災難和戰爭。

　　“你似乎對古歷史很瞭解？”白王將手一揮，抹去了空氣裡的幻象，聲音低沉而悠遠。

　　李想點了點頭，他來自藍星時期，對他們而言的古歷史，只是他經歷過的一個人生罷了。

　　“有句古話，我很贊同，因此這也是我摒棄燈塔理念的原因。”白王伸手輕點，空氣裡慢慢浮現出幾個蒼勁有力的金色大字。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

　　從白王宮殿出來後的李想神色嚴肅，他握著晶核朝淨心堂一步步走去，全然沒有理會周圍指指點點的一群白家子弟。

　　李想的回歸觸動了不少人敏感的神經，若是他真的被白王收回祖祠，那必然會引起一波巨大的動盪。

　　以李想的戰力，排進繼承者序列前五是妥妥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人會被他所影響，手頭的資源必將緊縮一部分，沒人願意他回來。

　　各個分家與旁系悄然聯合，準備以他的出身為由誓死反對李想回歸白家。

　　邪首白莉莉和愚者蘭斯洛的兒子，單單這重身份就讓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拒絶這個提議。

　　連帶著之前已經回歸白家的野瞳也被拉出來議論紛紛。

　　當然，那些放任底下人大肆反對的老祖們並不會真的對野瞳動手，他們知道，野瞳是白王唯一的女兒，既然他不顧所有人反對將她接回了白家，那麼現在還冒頭針對野瞳的人，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們也明白，不管自己這邊怎麼鬧，最終決定權依舊在白王手裡，只要他發話，沒人敢反對，也不會有人反對。

　　這種信仰已經根深蒂固到骨子裡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所擔憂，所緊張的事情，在當事人李想眼裡連屁都不是，他沒有在乎過，也從未考慮過回白家。

　　事情鬧得越沸沸揚揚，只會讓白王心裡越失望。

　　他沒能從白王口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礙於某些原因，他似乎無法明確解惑，但能知道帝族並非神靈也足夠了。

　　李想從不畏懼和人作戰，要對方真是能操縱生死、掌控輪迴的神靈，那麼又另當別論了。

　　淨心堂裡，白靈依舊那樣跪坐在蒲團上養神，只是在見到他手中那一顆晶核後澄澈的眸子裡倏忽間冒出了一層層濕潤的霧氣。

　　他真的這麼做了。

　　兩人相對無言，李想將晶核慢慢放在她的面前便告別了。

　　“我和彌茶還有約，先走了。靈兒姐姐，你好好休養，星空亂流再見。”

　　出了淨心堂，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越野車上一臉好奇卻又不敢開口詢問的白彌茶。

　　這丫頭沒個消停，用通訊儀催促著他出來見面，說是有要事商量。

　　李想無奈，每次和白彌茶見面，聽她說有要事商量，一般都很坑。

　　幾次都是這樣。

　　“呦，李想表哥。”白彌茶見他出來了，連忙揮手。

　　“切，你這叫的一點都不誠心。”李想一邊吐槽她一邊上了越野車，一臉緊張地看她，“要去哪裡？先說好了，我是不會再給你當免費打手了。”

　　“知道了知道了，弄得我一直在坑你似的，放心，這次一定是好事。”白彌茶神神秘秘地回了一句，讓李想心裡更加不安。

　　“你越是這麼說，我越是不太安心。”李想雙手抱頭，靠在座椅上，“說吧，要是真得和人打，我也得有個心裡準備，不是麼？”

　　“說了不是就不是啦，你這蠢貨怎麼就不信我呢？”白彌茶一邊開車一邊張牙舞爪，活脫脫一隻母豹子的模樣。

　　“嘖，你現在的模樣和那時求我跟你一起回白家的樣子，天壤之別啊。”李想不禁感慨，雖然之前他一直沒想過白彌茶也能做出那種小女兒姿態，嗯，還蠻可愛的。

　　“砰！”

　　越野車猛地一陣抖動。

　　差點和一輛迎面開來的蒸汽機車撞在一起。

　　那輛蒸汽機車上跳下幾個白家子弟，罵罵咧咧，正打算找他們算賬，一看到車上是白彌茶，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跑回車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彷彿是為了佐證她的霸道和野蠻一般。

　　“哇，你是想害死我麼？這麼快的速度，還不減速。”李想抓著扶手，後怕地說道。

　　“李想。”

　　“幹嘛？”

　　“下車！”

　　“？”

　　“你這個混蛋，我要和你決鬥！”

　　白彌茶俏臉微紅，胸口起伏不定，一手指著陸地，一手按著方向盤，終於忍無可忍。

　　這傢伙什麼不好說，非要說那次最讓她害羞的時刻！

　　......

　　一個小時後，被白彌茶撞得幾乎七零八落的越野車驟然駛入一個偏僻的鄉鎮裡。

　　很難想像在白家族地附近居然還會有這麼樸素的城鎮，就和當初李想見到冬零嵐一家時的燈塔小鎮一般，彷彿還活在上個時代中，鎮民都過著與世隔絶的生活。

　　其實七大陸都有不少這樣的城鎮，裡面生活的人跟不上飛速變化的時代，也不願意為了跟隨時代而遺失本心，他們就這樣過著小日子，朝九晚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家人一起渡過溫馨而簡單的生活。

　　世界無論怎樣變化，他們都一如最初。

　　沒有災厄，沒有玩家，沒有魔術，沒有機械，只有平和與寧靜。

　　越野車的轟鳴聲停在了小鎮外。

　　“下車，車子聲音太大了，進去不好。”白彌茶一扯安全帶，從車上一躍而下，沒料到觸動了剛才“決鬥”時的傷口，差點沒站穩。

　　李想看到後偷笑幾聲，也是跳下，同樣牽扯到傷口，疼得哇哇直叫。

　　“你還真敢下口咬，屬老虎的嗎？”李想一邊抱怨一邊跟著她往小鎮裡走去。

　　小鎮很安靜，來來往往的鎮民生活單純幸福，在見到白彌茶和李想後紛紛報以真摯的笑容。

　　“彌茶小姐好！”

　　“彌茶小姐，這是帶了男朋友回來嗎？”

　　“彌茶小姐的男朋友好帥啊！”

　　“去去去，做你們的事情去。”白彌茶俏臉一紅，揮手驅趕了一些好事的鎮民，回頭對李想解釋了起來，“你可別想歪了。”

　　“我想歪什麼？”李想嘿嘿一笑，“你好像和這裡的人很熟？”

　　“嗯。”白彌茶熟練地帶著他在小鎮裡繞彎，只要看到他們兩人，那些樸素的鎮民都會滿懷笑容和感激地打起招呼，“每一個擁有繼承者序列的白家子弟都能得到一塊封地，享受家族的保護，在封地裡，你可以擁有自己定製的律法，不必聽家族差遣。”

　　“這原本是為了讓一些最後沒能兌現天賦，意外隕落的白家子弟可以妥善安置家人，不被其他旁系分家欺負的政策。”

　　李想點頭，這很人性化。

　　比起崇尚狼性競爭的黑王紀家，這條政策實在太友好了。

　　家族內部的競爭有時候比外部還強，一旦有人隕落，要是沒人出手援助，可能整個小家族都會煙消雲散。

　　但有了這個政策，至少能讓成功進入家族繼承者序列的年輕子弟不再有後顧之憂。

　　“我家裡雖然除了我沒有第二個能拿出手的人，但父母輩和爺爺輩都很強勢，在第四分家幾乎說一不二，即便我失敗了，只要我們這一代人能培育出優秀的下一代，就不會讓家族香火斷掉，因此我的封地家裡沒有任何要求。”

　　白彌茶隨手拿起剛才送來的一個果子，放到嘴裡一咬。

　　汁液飛濺，香甜入口。

　　“我每一次代表家族出戰，都會用浮空艇載回一批無家可歸的普通人，他們都是我創造的戰爭的受害者，我將他們安置在這裡，過上新的生活，起初，我不能被他們理解，也不被家裡理解。”

　　“家裡職責我浪費資源，任性跋扈，時間久了，我就更加懶得去理會他們，唯我獨尊，想什麼做什麼，不知不覺就養成了這樣的性格。”

　　白彌茶看了眼這個寧和的小鎮。

　　“和那些乖乖女，懂得小鳥依人的傢伙比起來，我大概一無是處，肯定嫁不出去吧！家裡給我安排了好幾次相親，對方都被我揍得跟豬頭似的，落荒而逃，哈哈哈。”白彌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該自豪，被我這樣揍居然也沒事，哼，老娘就算要嫁，也得嫁個比我強的男人，不是麼？一副弱雞模樣，床下不行，大概率床上也不太行......”

　　“等等，好好說話怎麼就突然車軲轆壓到我臉上了？”李想剛想安慰她，冷不防被超高的車速給一下子甩飛了出去。

　　“我說的是實話嘛......”

　　“別這樣裝可愛，我會吐。”

　　“李想，你找打！”

　　兩人又打鬧了一陣，白彌茶帶著他坐在地上，忽然說道：“十年，我從被他們人人喊打，到認可，用了十年時間。現在他們不再罵我冷血女魔頭，也不會再提當初我帶兵摧毀他們家園的事情，所以我堅信，只要努力，一切都會變好，不是麼？”

　　“是。”李想鄭重點頭。

　　“走，說了那麼多廢話，也該帶你去做正事了。”白彌茶跳起來，一把拉起李想，朝著鎮中心跑去。

　　鎮中心是小鎮最繁華的地方，坐落著幾個店舖，還有一個超級大的教堂。

　　教堂外，幾名修女正在傳道佈施。

　　一個嬌小可愛的身影在人群裡不斷穿梭，分發著手裡的傳單，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哥哥，姐姐，你們週日來教堂嗎？我們會舉辦一場盛大的音樂會哦。”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來，將手裡的傳單往李想手裡塞。

　　他低頭去接，忽然愣了下。

　　“小雨？”

　　“李想哥哥！”

　　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正是那時他執行第一次任務時遇見的路雨。

　　身形修長，穿著黑色修女服的冬零嵐順著路雨的叫聲看來，手裡的傳單“嘩啦啦”全部掉在了地上。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李想轉頭看白彌茶，發現她正一臉笑容看著自己。

　　“李想哥哥，真的是你嗎？”路雨鼻子一酸，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直接飛撲進了他的懷裡。

阿良車輪餅

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09 老妖·詮釋者·噩耗

　　“小雨，你怎麼在這裡？”李想摸了摸路雨的小腦袋，將她一把抱起。

　　一年多前的試煉任務，路雨只有六歲，和母親冬零嵐差點一起喪生在冬零家手中。

　　那之後，她們坐著民用裝甲蒸汽列車離開了0127號城市，上次遺忘小鎮之行後，第一夫人特赦了母女倆，還給了她們一份產業繼承，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李想弟弟！”冬零嵐跑了過來，和他擁抱了下，滿臉激動，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是茶茶姐姐救了我們！”路雨抱著李想，回頭看向白彌茶，“我們的家在一次異種浪潮入侵中被毀滅了，茶茶姐姐正好路過，就把我和媽媽帶到了這裡。”

　　“這事我和冬零家溝通過了，就是一直沒機會和你說。”白彌茶大大咧咧地一笑，“是準備給你個驚喜來著，哈哈。”

　　“謝謝你。”李想點頭，抱著路雨往教堂裡走去。

　　冬零嵐也漸漸平復了心情，開始敘述起她和路雨在這裡的生活。

　　雖然那時第一夫人給了她們母女一份產業，但孤兒寡母行動起來很不方便，她們在那裡的生活並不如意，恰好一次突然而至的異種浪潮讓她們碰上了外出執行任務的白彌茶。

　　在白彌茶的邀請下，她們決定來這個小鎮生活。

　　“冬零家的轄地不是在歐陸一區麼？為什麼會遇到異種浪潮襲擊？”李想不解地問道。

　　目前最容易被異種大軍入侵的地方是七大陸邊境，以及災厄長城附近。

　　歐陸一區地處歐陸內陸地帶，除非從天而降的深淵之門或是虛空裂隙，否則不可能會有異種出現！

　　“應該是和即將來臨的星空亂流有關。”白彌茶將路雨抱了過來，四人圍坐在教台前，“星空亂流不是普通的天災，這次有大量玩家載體分佈在裡面，玩家載體不僅會吸引魔術使用者，也會吸引災厄與異種前往，怕是那片區域要被星空亂流所覆蓋。”

　　“現在還不能確定星空亂流的具體地點嗎？”李想問道，他記得塞西莉亞有說過，她一直在尋找星空亂流的確切地點，可惜始終不可得。

　　“是，按照以往情況，一旦玩家考核生成，災厄女神便會發佈考核任務，魔術使用者都可以接受這個任務，那時才會真正公佈考核地點。但這次星空亂流是天災異像，應該會提前一段時間顯現，但究竟會提前多少，誰也不知道。”

　　白彌茶點頭，

　　“只能說時間在三四月內，這是幾位大預言家的預言，聽說野瞳的預言之書也得出了類似的結果。”

　　“我們之前所在的地方被徹底封鎖了，第一夫人也沒再聯繫過我們母女，聽說那片區域相關信息都在歐陸消失匿跡，很可能已經出現了星空亂流異像。”冬零嵐補充道，“我能提供地理信息和地圖詳情給你們。”

　　“李想哥哥又要出遠門了嗎？”路雨縮在白彌茶懷裡，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小雨可以一起去嗎？”

　　“等小雨長大了，也成為魔術使用者後，李想哥哥就帶你一起出遠門，現在不行哦。”李想笑著看她。

　　“好，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從教堂出來後，李想和白彌茶一人一份冬零嵐親自繪製的詳盡地圖，李想看著興高采烈的白彌茶，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她沒等李想發問，又拉著他趕往小鎮裡唯一的機械鋪。

　　推開門，一股濃重的機油味和燒酒味混雜在一起，令人無比懷念。

　　白彌茶捏著鼻子尖叫道：“老鬼，老妖，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又喝了一晚上酒！”

　　“臥槽，老妖快起來，快起來，白彌茶那小祖宗又來搗蛋了！”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老鬼咕嚕一下爬起來，撥開滿地的燒酒瓶，一腳踢在另一頭的矮小白髮老頭腦袋上。

　　“靠！你瘋了嗎？是想踢爆老子的腦袋嗎？”矮小白髮老頭慘叫一聲，“讓我睡個好覺......什麼？你說誰來了？”

　　“老妖！你再不起來，我就真一腳踢爆你的腦袋了！”白彌茶捏著鼻子跳到矮小白髮老頭跟前，抬起長腿，嚇得老頭一個翻身躲閃到一旁。

　　“白彌茶！你要幹嘛！你可是3級魔術師，這一腳下去，我怕是腦漿都爆開了，咦，你怎麼帶了個凱子......”老妖一邊躲閃著一邊看向李想，總覺得有些眼熟，“這凱子不就是老鬼的徒弟嗎？你怎麼和自己的哥哥搞上了！”

　　“你才和自己的哥哥搞上了！氣死我了，我要殺了你！”白彌茶俏臉一紅，張牙舞爪地跑了過去。

　　老鬼也看到了李想，兩人對視良久，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老師......”李想看著老鬼，回憶起那段短暫卻充實的時光，就是這位老人將他帶進了槍械的殿堂內。

　　“什麼都別說了，你很不錯，小鬼，那把重狙寂滅我看到了，非常厲害，恭喜，你出師了！”老鬼心中無限感慨，他這一輩子帶過不少徒弟，有天賦高的，有天賦一般的，但能讓他承認出師，由衷感到自豪的徒弟，李想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嗯。”李想笑了笑，看向打鬧不止的白彌茶和老妖，“這位就是您說過的，在0982號城市的老朋友？”

　　那時他招惹了狂鐵，老鬼曾經打算將這條退路留給他，只是沒想到後來老鬼先被塔羅牌發現，追殺中不得不自己啟用這條後路，藏匿到0982號城市。

　　那之後，兩人就一直沒有過聯繫。

　　“對，老妖，源質冷兵器方面的大師。嘖嘖嘖，那彌茶丫頭對你是真的好啊，老妖這傢伙性格古怪，這輩子也只承情過一個半人，那半個是我，一個則是這彌茶丫頭。他封爐多年，現在只願意為彌茶丫頭開爐打造兵器，她帶你過來，是想幫你一把啊。”老鬼嘖嘖讚歎，“怎麼，你已經上手了？”

　　看到那熟悉的賤賤笑容，李想不知道該笑還是氣，這老鬼還是那麼老不正經。

　　嘴巴臭，性格也差。

　　“啥，彌茶丫頭，你被這小子騙上床了？！”老妖猛地一愣，殺氣騰騰地看向李想，“肚子裡有了嗎？幾個月了？白家不知道吧？”

　　“有個鬼啊！你才被騙上床了！老不死！我揍死你！”

　　咚咚咚！

　　白彌茶忽然很後悔把李想帶到這裡。

　　沒料到有朝一日，她彌茶大魔王也會和兩個老流氓，一個小流氓共處一室！

　　她打得累了，一屁股坐到主位上，自顧自喝水，不再看李想，讓他們自己溝通。

　　老妖捂著滿頭包，十分警惕地看著李想，小心靠近。

　　“老妖前輩不用緊張，我不會動手的。”李想輕笑了下，眼神卻在放在了他那雙被拳套包裹住的拳頭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身為一名槍械大師，李想看人總會先看對方的雙手，如果對方也是一名製作師，雙手便是一個人全方面最好的體現。

　　老妖的拳頭十分有力，肌肉發達，一雙源質拳套精緻無比，比他見過的大部分冷兵器都更勝一籌，對方確實是這方面的大師人物。

　　“廢話少說，今天讓你來，是準備教你冷兵器的製作。”老妖揉了揉拳頭，聲音變得凝重起來，“不用驚訝，你和塔羅牌那點破事，我們倆都知道。”

　　“我也知道了。”一旁的白彌茶舉手。

　　老鬼立即解釋了一番。

　　原來當初他和極夜在塔羅牌時都參與過蘭斯洛的災厄武器製作計劃，這是件極度機密的事情，目前知情者就只有在場幾人以及即將隕落的極夜。

　　這件事甚至在蘭斯洛留下的文件裡也沒提及過。

　　“你的父親有一個非常宏大的構想，不僅想打造災厄武器，還要將其與我們的冷兵器與熱兵器特性相結合。因此我也向老妖討教過不少有關冷兵器的知識。”老鬼說起蘭斯洛，眼中升起由衷的敬佩。

　　在他眼裡，這位塔羅牌的創始人比威賽克斯的西洛公爵還出色。

　　“這些年，我一直躲避邪首派的追殺，也從不和愚者派聯繫，就是怕這件事被人知道。災厄武器是目前最有效抵禦災厄的東西，可惜獲取難度太大，如果能批量生產，怕是會引起巨大動盪。”

　　“動盪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某些人盯上，他們不在乎人類陣營和災厄陣營的戰鬥，更在乎自己家族勢力在人類世界的地位，要是被這種人盯上，我們就完蛋了。”老妖臉色一暗，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過往經歷，“幸運的話只是被囚禁起來不斷鑄造武器，不幸的話，想死都會變成一種奢望。”

　　“人類陣營的陰暗面......”對此，李想也是深有體會。

　　“我們兩個老頭離死也沒多少年了，這種秘密帶進土裡也是浪費，如果能傳到你手上，也算物歸其主。原本我們還打算等你成為玩家再教你這些，可現在看，時間不允許了。”老鬼沉聲數道，看了眼一旁偷聽的白彌茶，笑了笑，“多虧彌茶丫頭，我們才能在這裡過上一段安穩的日子。”

　　“不用謝，你們也幫我製作了不少武器。”白彌茶抿了口茶，“我就是不太明白，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要這樣迫不及待讓我帶李想過來繼承衣鉢。”

　　“這次星空亂流，有點不太對勁，還有很多很多東西，讓我們感覺這世界要變天了！”老鬼摸著鬍子，猶豫了下，還是將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上次終極試煉，我們就感覺到災厄女神有點問題，如果她真的出現了變化，那星空亂流之後，很可能會開啟一場難以想像的戰爭。”

　　“疑點太多。而且就和那冬零家的丫頭一樣，七大陸許多地方莫名其妙出現了不少異種浪潮......總之早一步將這些技藝傳給你們，我們也能心安一些，未來星空亂流之後，我們也許會跑去李想小子的緋紅重工幫忙。”老妖接話，“為可能來臨的大戰做準備。”

　　兩人的語氣沉重。

　　他們看到的還不多。

　　李想一路經歷過來，看到的異變更加多，包括這次學院杯，還有前不久白雨涵說的有關蘭斯洛復生之事，所有一切似乎都在醞釀著一場恐怖的驚變。

　　白莉莉培育的小女孩災厄也開始在七大陸活動，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聽你們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反正我不管，人我帶到了，這次去星空亂流，你們都負責給我把武器裝備都翻新一下。”白彌茶捧著水杯，嘴上在笑，眉目間也浮現了一絲憂愁。

　　兩人沒再遲疑，直接開始對李想灌輸知識。

　　李想有機械之心輔助，加上本來就超高的天賦，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老妖是冷兵器大師，冷兵器和熱兵器有共性，也有不同點，要從零開始入手還是很難的。

　　不過還好有機械之心在，讓李想的學習速度飛速提高，不至於跟不上進度。

　　他們主要想傳授的還是當年試驗的一些心得和內容。

　　即便這批人只締造了一把半成品災厄武器黑君王，但也證明了製作災厄武器的可行性。

　　這是未來李想最大的底牌。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在老鬼和老妖瘋狂教學下，李想總算是囫圇吞棗般先將知識都給記住了，消化還需要一段時間，但那是之後的事情。

　　在老妖的協助下，李想將毒刺融化，重新塑造了一把新的源質冷兵器。

　　早些年他有過追獵者，可惜在翡翠之森裡被破壞了，毒刺雖然有過一定加成，但是長時間使用下，早已破敗不堪。

　　李想看著手裡的新武器，這把名為詮釋者的黑色長劍，心裡激動不已。

　　詮釋者在加入了他特製的初始陣列後變成了魔化武器，擁有一個特殊技能詮釋萬物。

　　在戰鬥時有一定機率觸發這個特殊技能，一旦觸發，將會把敵人“詮釋”，洞悉敵人的攻擊變化，情緒走向等。

　　就在詮釋者完成的第二天，李想從白彌茶那裡得到了一個這輩子都不太想聽到的消息。

　　極夜大人即將隕落。

阿良車輪餅

第十九集 鐵血教官 010 隕落·未來·新時代

    三月初，春日剛至，萬物復甦，無數勢力都迎來了嶄新的一年。

    各種招聘，入學，測驗接連不斷，就在盎然生機開始席捲七大陸時，一個微小卻如火苗般的消息在各處漸漸傳開，等待被確認之時，軒然大波已然醞釀完畢，一名人類歷史上必然會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傳奇人物即將迎來人生的最後一刻。

    所有人屏氣凝神，即便曾經前往逼宮過的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此時亦拖著傷殘之身從秘地走出，仰望星空，緬懷著這位曾為人類陣營頂天立地過的至高存在。
微風輕拂。

    極夜大人的隕落意味著燈塔學院和極夜組織最後的倚仗也將煙消雲散，他們心有不甘，卻不得不加快速度龜縮進翡翠之森，只有極個別人才能悄然隨著隱匿部隊重回死海，來送這位傳奇最後一程。

    坐在浮空艇上，抱著詮釋者的李想沉默不語。

    一旁的白彌茶也是眉頭緊鎖，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讓無數人手足無措，就和當初眾人逼宮，無數勢力圍剿燈塔學院卻被反將一軍一樣，極夜大人總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一直覺得極夜大人應該能撐過這個春天，至少等李想從星空亂流裡歸來，了卻心願再撒手人寰。

    不曾想，這位傳奇竟是甘願順應天道，就這麼悄然迎來自己的大限之日。

    “我發了簡訊通知過其他幾人，他們應該都會到。”白彌茶忽然開口。

    她指的自然是同為極夜七子的幾人還有俞白那對小情侶。

    冬零鳴緒、姬晚晴、陳凡、天草烈、八雲愛、俞白、利蔚藍，加上她和李想，是極夜最優秀的一屆畢業生，亦是當下年輕一代中出類拔萃的一批。

    其中她、李想、鳴緒三人更是達到了3級魔術師層次，有了參加這次玩家考核的資格。

    浮空艇呼嘯而下，靜悄悄落在了燈塔學院的停機坪處。

    沒有了那些死氣與深淵之門，現在的死海澄澈透明，和尋常海洋一樣，邊境部隊來到這裡大肆清理了一堆被污染的海洋生物後，死海煥然一新，未來極可能成為附近邊境的重要漁場。

    受益最多的自然是0010號城市邊境處的部隊，安德莉雅掌握了巨大權柄，又成功突破到了4級玩家，被軍部正式授予少將軍銜。

    這是第一位晉陞將級序列的邊境准將，而且還是極夜系，身上背負著許多案底的薔薇女僕，開了這個口子，意味著軍部開始重視起邊境區域的防護，其中的高層博弈無人知曉，但至少說明極夜大人隕落後，大人物們反而更加重視起邊境防護了。

    今天，一向只待在將軍殿裡尋歡作樂的安德莉雅也一身黑色勁裝，悄然來到了燈塔學院。

    她迎風而立，英姿颯爽，靜靜看著高高佇立的第一燈塔。

    過了一會兒，燈塔學院的重要人物一一到場，最年輕的便是剛升任火炬學院院長不久的影。

    亞陸燈塔玩家大學徹底在人類歷史上除名，取而代之的是一所新興高校，得到了時計塔聯盟大學的最後一個名額。

    原亞陸燈塔玩家大學的許多老師教授被安插到了其他時計塔聯盟大學裡，只要他們不是根深蒂固的極夜系之人，就會被欣然接受。

    四大學院的學生能轉校的都轉了，燈塔是一種信念，只要心中存有，身在何處都一樣。

    而不願意轉校，或者沒有太多資源的學生，則是跟隨幾位院長正式加入了新極夜組織。

    成為極夜組織下屬燈塔部的成員，原四大學院則成為部署下的四個司。

    “黑夜之影大人！”安德莉雅的高冷在見到想念已久的主人時一瞬間盡數崩塌，像個小女孩般歡快地跳到黑夜之影的身旁。

    她的兩邊分別站著希絲特莉亞和蕾亞，希絲特莉亞還是從前那樣，一臉正經嚴肅的女僕姿態。

    蕾亞則是笑意吟吟的摸了摸安德莉雅的腦袋：“呦，小莉雅，又長大了不少嘛。”

    她的笑容曖昧不已，看得安德莉雅俏臉一紅，別過視線，不敢看她。

    兩人低沉的笑聲總算將僵硬的氛圍打破了，在場不少人是老友重逢，原本是難得一聚的盛宴，可是一看到孤零零的第一燈塔，心裡剛升起的那份喜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在那裡，有一個曾經將他們無數人教育成才的老人即將離去，授業恩師在這些玩家眼裡份量極重，更何況極夜大人一定程度上還影響了他們的三觀。

    一艘龐大的大陸級浮空艇從遠處飛來，恐怖的氣旋壓的他們睜不開眼。

    浮空艇猶如一隻猙獰的巨獸，張開了獠牙，頂部飛揚的是一面純黑的旗幟。

    一股肅殺之氣在天空中瀰漫開。

    剛從浮空艇裡跳下來的李想和白彌茶氣息一滯，差點被這股殺氣給淹沒！

    “是守夜人軍團的特製浮空艇！”白彌茶雙眼冒著星星，一臉羨慕和崇拜，“夜王大人來了！”

    對於好戰的白彌茶而言，終年守衛著邊疆，直面災厄第一線的災厄長城是最吸引她的地方，而駐守在那裡的守夜人軍團則是猶如偶像般的存在。

    她靠著李想拚命朝上面看去，一點兒都不願放過。

    巨大的浮空艇無處降落，就懸浮在半空中，一道閘門打開，身著黑色披風的夜王背著長劍縱身一躍，穩穩落地，蕩起一陣漣漪。

    她朝李想一步步走來，一旁的白彌茶驚得說不出話來。

    夜王是個女人。

    這不算什麼秘密，但對於沒見過夜王的人來說，卻是震撼無比的消息。

    “跟我去極夜那裡。”夜王來到他的跟前，一如既往的冷艷。

    “是。”李想點頭，伸出被白彌茶抱住的手臂，跟著她朝第一燈塔而去。

    夜王頓了下，回頭看了眼白彌茶，低聲問道：“你就是白彌茶？”

    “是是......是，夜王大人！”白彌茶在夜王面前就和小迷妹一般，不住點頭，兩眼放光，連話都快說不出清楚了。

    夜王大人居然和她搭話了！

    “嗯，你父母都曾是優秀的守夜人，即便光榮退役了，在軍團中依舊享有昔日的榮光，不要給他們丟臉了。”

    “是，夜王大人！”白彌茶激動不已，站得筆直，目送兩人離開。

    李想倒是第一次聽說白彌茶的身世，這傢伙的爸媽竟然是守夜人。守夜人一般都是戴罪之身或是拋棄世俗身份的隱者，只有極少數大家族青年才俊會通過一定關係進入守夜人軍團歷練。

    這部分守夜人會光榮退役，但在服役期間與其他守夜人別無二致。

    一樣的待遇，一樣的危險。

    無數尋求突破的年輕後裔便是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了災厄長城，用他們的屍骨將城牆一次次築高。

    “夜王大人！”

    “始祖。”

    兩人一路走過，周圍都是發自內心的崇敬之聲，極夜大人隕落後，在邊境地帶，能和白王一樣享有莫大榮耀的便只有這位一生固守災厄長城的夜王。

    聽到那聲“始祖”，夜王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和自己樣貌酷似的黑夜之影，嘴角微微上翹，隨意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繼續帶著李想朝第一燈塔而去。

    “聽說那丫頭自顧自改名成了白莉莉，她恐怕討厭極了夜這個姓氏吧。”夜王低聲自語，又像是說給李想聽。

    黑夜之影和他的母親白莉莉據說是十分要好的閨蜜，在白莉莉死後，黑夜之影更名為白莉莉，悄然照顧起了李想，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和白莉莉有關。

    她本來姓夜，這個姓氏來自夜王。

    “為什麼？”李想順勢一問。

    “因為她不希望一輩子頂著我的光環活著吧。她長得和我很像，連帶著天賦，身上的源血都十分接近我，從小到大，她雖然沒見過我幾次，但總是被人拿來和我比較，家族對她的希望應該是成為第二個我吧。”

    夜王停頓了下，笑著看他，“而這，恰恰是她最討厭的東西。她嚮往自由這點，和我都像極了。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各方面都像極了我，卻又不得不承認，在她的世界裡，一定會羨慕能夠自行擺脫白家宿命的白莉莉。”

    “我和極夜是最老一批的玩家，代表著一個即將沒落的時代，白師利他們一批人則是繼我們之後最完美的一代人，而這些人中，白莉莉又是最特殊的一個。我第一次見到有人類能在二十二歲就登臨玩家之巔，然後繼續朝前行進，一年就超越了所有人。”

    “在那之前，白莉莉被稱為白師利的影子。他們是兄妹，亦是對手，在白家一直存在兩個派系，分別支持她和白師利，但論天賦和各方面能力，白師利始終更勝一籌，可她後來徹底顛覆了所有人的觀念。她不僅超越了白師利，還擊敗了所有人，達到了9級之上的境界。”

    “在你的母親身上有著太多葉子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她想要成為的不是她，而是不想變成我的影子罷了。”

    “從沒聽老師說起過這些，她這樣活著，很痛苦。”李想感慨道。

    畢竟比起白師利一批人，黑夜之影還有一定差就，而且這差距極可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越來越大。

    “是啊，我還聽過她學生時代的八卦，據說有不少男生追求她，只因為她長得和我很像呢。”夜王輕笑了下，“要是在床上和你歡好的人腦袋裏都想著的是另一個人，你抓狂不？所以葉子她，喜歡女人。”

    “但終有一天，我相信她會和你一樣，找到自己真正存在的價值，那時，她不再會是我夜薇的影子夜葉，而是一個嶄新的存在。去吧，推開這扇門，這次由你來。”夜王在後面推了他一把。

    李想伸手，第一燈塔的大門有無數機械裝置構成，沒有特殊秘密根本無法開啟，除了他。

    他悄然運用機械之心，所有機械裝置在他面前就和玩耍過無數次的朋友一樣，十分聽話，在他的掌心間慢慢運作。

    哢嚓一聲，大門開啟。

    “無論看多少次都對這機械之心佩服不已啊。”夜王感慨，雖然剛才一直在說白莉莉，但是在她心目中，那個幾人中最沉默寡言的男人也是一樣的逆天。

    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白莉莉還妖孽不少。

    李想走進第一燈塔，大門再度關上，夜王守在門口，其他人都只能靜靜等待著結果。

    名為極夜的老者一如既往安坐在地，背對著他。

    李想走上去開始將這些日子的事情總結彙報給他。

    極夜組織和亞陸燈塔玩家大學解體，組成了新極夜組織。

    以十二極夜看小說到吞噬 之主和總教官為首，下設極夜部、燈塔部、緋月部，部屬下還有無數司，司下設有各個細分的科，科內是最小結構單元【隊】。

    曾經的一盤散沙在外面的高壓下終於狠狠攥成了一個緊緊的拳頭，極夜組織、亞陸燈塔玩家大學以及緋紅之月組建成了一個嶄新的勢力，未來他們將以新的領袖，極夜玩家為首。

    屬於極夜魔法師的篇章就此翻過，不捨也好，不甘也罷，終將落幕，然後迎來一個新的時代。

    “極夜將至，黎明可期，這就是我的承諾。”李想低頭輕聲說道。

    是在說給極夜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極夜玩家......好，你想在星空亂流裡同時激活三個職業？”極夜的聲音有些乾涸，彷彿每說一句話都會透支許多生機。

    “是。”

    “很好，這是最開始我和傑弗裡給你擬定的道路，在此之前沒有人能真正同時激活三個職業，還能在機械上有所建樹。可你不同，你身體裡流淌著最優質的基因，自身亦有著無限的潛力，你能選擇放棄我給的晶核，這點更加難能可貴。”

    李想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極夜忽然轉過身，身體幾乎乾癟，沒了人樣，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極夜玩家......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去吧，去開拓屬於你的新時代，去開拓一個真正的未來，沒有災厄......沒有殺戮......沒有戰爭......”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集 星空亂流 001 相聚·歸宿·亂流

　　日夜緩緩交替。

　　一代傳奇隕落之後，無數人悲痛欲絶，但嶄新的希望也在一絲絲燎原的星火裡悄然升起，等待著屬於他的那一刻到來。

　　李想從第一燈塔裡走出，在他離開的剎那，這座屹立了數百年，為無數人和亡魂指引過歸途的神聖建築轟然倒塌。

　　看著第一燈塔分崩離析，遠眺的眾人黑壓壓一片，默哀，紛紛鞠躬。

　　夜王提前一步乘著浮空艇離開了，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般，沒有在眾人面前留下任何悲傷的神情。

　　十二名極夜之主也隨著人流漸漸隱沒於黑暗之中，他們身負重任，在極夜大人隕落之後，新領袖尚未崛起之前，新極夜組織的重責就擔在他們的肩上。

　　蒼老的傑弗裡等人還沒離去，看著毀壞的第一燈塔和昔日人流湧動的學院舊址久久不能釋懷。

　　這裡是他奉獻了一生的地方啊。

　　在這批前輩之後，站著的是遠道而來的一批又一批昔日的極夜畢業生，他們有的在大勢力工作任職，有的在高等院校教書育人，但沒有一個忘卻過極夜大人的餽贈，以及那隕落之際激活的魔法晶塵。

　　隨著人潮的一層層褪去，位於最後方的鳴緒等人終於顯露了出來。

　　白彌茶興奮地朝她揮手，鳴緒也是輕笑著回應，讓李想無比詫異，這兩人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那麼好了？

　　在鳴緒後方，姬晚晴陰沉著臉，殺氣騰騰的看來，但終歸沒有真正翻臉，她拉著陳凡的手，後者一臉尷尬，處於李想和姬晚晴之間最不好受的就是他。

　　幾人移步過來。

　　氣氛有些微妙。

　　學院杯之後大事頻頻發生，燈塔學院和極夜組織的解體更是將李想推到了懸崖，驚爆而出的身世則是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偏偏沒有任何闢謠，白王還出來抬了一手李想，幾乎坐實了他的那個驚人身世。

　　邪首白莉莉和愚者蘭斯洛，對於他們這代人陌生的很，可他們的長輩卻記憶深刻，一生難以忘懷。

　　兩人差點改寫了人類歷史，遺留下的塔羅牌組織即便四分五裂也嚴重影響著人類陣營的秩序。

　　前幾次為了搜尋白莉莉遺骸而針對古武家族的行動更是讓無數家族遭難，姬家顯然是最慘的那一批，舉族被滅，讓那時還只是孩子的姬晚晴背負上了一生難以化解的血海深仇。

　　然而，命運造化弄人。

　　她的摯友和最喜歡的男人都和那個組織有關。

　　陳霏的事情沒能瞞下去，事情暴露的那段時間，兩人大吵了一架，姬晚晴差點就離陳凡而去，打算遠嫁給南陸一個當地世家的公子哥。

　　還好陳凡關鍵時刻不孬，直接帶著軍部小隊殺向了婚禮現場，不管三七二十一搶起新娘就是跑，那個世家新晉不久，哪裡能容許家族重要繼承人被這麼當場綠帽，立即發佈了絶殺令，無論天涯海角也要將陳凡追殺到底！

　　聽到這裡時，李想有點詫異，在他印象裡，陳凡雖然是個莽人，但絶不是個蠢貨。

　　帶著軍部部隊橫掃世家繼承者婚禮，這種蠢事一旦公開，他會立即被開除學籍，上軍部法庭，最好的結果也是發配邊境，不得回歸，更何況這傢伙還是軍部重點培育對象，去過憲兵隊歷練。

　　要搶回姬晚晴，或者說化解矛盾的辦法有許多，這個是最不理智，最毀前途的做法。

　　可他偏偏就這麼做了。

　　“那後來呢？”李想忍不住詢問，幾人一起上了浮空艇，邊走邊說。

　　姬晚晴的表情很凶，卻沒了殺意，可見事情最後是解決了。

　　能讓她暫時放下這麼大的仇恨也很不可思議，對於姬晚晴而言，在深愛和滅族之恨裡做抉擇，絶對是件異常痛苦的事情。

　　“後來，我們兩個被追殺了。起、起初......晚晴還是不理我，我甚至差點在追殺途中死掉，然後我們就莫名其妙地掉到了一個秘境裡......”陳凡朝李想打了個眼色，這個動作兩人很熟悉，其他人是看不懂的。

　　他的意思是接下來的劇情是**走向，要看的話得通過另外的渠道......那就怪了！

　　確實是觸發了**劇情，只是他不方便再說。陳凡做了這個“你懂的”表情後便閉嘴了，因為姬晚晴已經掐住了他的後腰肉，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迴旋，疼得他倒吸幾口冷氣。

　　事情的經過自然沒有那麼簡單，眾人也明白了，誤會什麼的都是在那個秘境裡解決的。

　　對於姬晚晴的深仇大恨，其他人知道的極少，就沒怎麼摻和進討論。

　　看著一臉猙獰的姬晚晴還有痛並快樂著的陳凡，李想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同情，他偷偷瞥了眼和白彌茶站在一起的鳴緒，一段時間沒見，她又長大了點，好像現在才開始發育一般，身材愈發玲瓏，變得凹凸有致了起來，從一米五幾的嬌小蘿莉身成長了些，那份傾城傾國的美人資質在逐漸顯露。

　　原先的鳴緒還不算真正的絶色，現在成長之中的她卻慢慢顯露出了這份會令無數少女艷羨的天賦，尤其是在這幾名各異的美女中，她的與眾不同更是被襯托得一覽無遺。

　　希望她可不要學會姬晚晴的手段啊。李想在心裡祈禱了下。

　　“這是我羅列的必殺之人名單，你看下。”姬晚晴朝前一步，來到李想跟前，取出一張染紅的羊皮紙，“無論天涯海角，這些人我都必殺之，要是裡面有你的熟人，那就只能對不起了。”

　　她的語氣生冷，再怎麼容忍，她也難以對李想這個身世產生好感，沒有白莉莉和蘭斯洛，她的家族就不會滅絶，這點無法否認。

　　李想接過羊皮紙看了眼，然後還到了她的手中：“這些都是邪首派的人，他們現在依舊躲藏在七大陸的某些地方，有些人確實是我的熟人，不過也是我的必殺之人。”

　　“白莉莉如果復活了，我會挑戰她。”姬晚晴深深看了他一眼，拉著陳凡到空餘的座位上坐下。

　　她沒再壓制自己的修為，在南陸的一年多學習生涯，姬晚晴的境界飛速提升，已然成了李想、鳴緒、白彌茶三人之後的最強者，很快就要突破2級魔術師層次。

　　眾人小聚了下，俞白和利蔚藍過來感謝李想寄來的新源質武器，現在緋紅重工出產的武器在七大陸十分熱銷，尤其是在李想能無限提供初始陣列的情況下，加上老鬼和老妖兩人也趕往緋紅重工幫忙，這個新晉崛起的第三重工迅速打入了魔化武器行業。

　　能得到李想親手製作的武器，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願望。

　　利蔚藍也和父親葉羽相認了，葉羽上月初前往緋紅重工任職，跟隨老鬼在槍械中心負責槍械研發，父女倆不再糾結過往，正式開始了新的生活。

　　除此之外，八雲愛和天草烈也徹底掌控了八雲家的諸多產業，從被本家排擠，搖搖欲墜的小分支成功上位，因為和李想以及白彌茶的交情，八雲家得到了不少白家的支持，本身又是做機械二販子生意，現在一躍成為緋紅重工重要的下游夥伴之一。

　　浮空艇在亞陸做簡短停留補給，又將其他人都放下後，即向歐陸一區飛去。此次的另一個目的地便是冬零嵐提供的劇變之處，他們三人決定先一步去探探底。

　　人都走乾淨後，鳴緒舒了口氣，她不是很能應付這種場景，雖然大家關係都不錯，但是她獨來獨往習慣了，也只有和李想獨處時才能徹底放鬆。

　　“鳴緒妹妹，這片區域你有研究過嗎？”白彌茶擠到她身旁坐下，舉起手裡的通訊儀點出地圖光幕，賭氣似的將李想晾在一邊，只和鳴緒親近。

　　鳴緒身子微微朝李想靠了靠，有些不太習慣白彌茶的過分熱情，她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著地圖，隨後搖頭。

　　“沒，這塊是一個分家掌控的，我不涉及。”

　　“這樣嘛......對啦，這個月你有沒有空......”

　　“嘟嘟嘟！！！”

　　就在白彌茶說話之際，三人身上的通訊儀同時發出悲鳴般的聲音，一封來自災厄女神的郵件強制開啟，彈射而出，映照在空氣裡。

　　與此同時，整個浮空艇突然毫無來由的劇烈震動起來，李想閃電般抓住扶手，不讓身體傾斜。

　　只一剎，巨大的浮空竟然翻轉了一圈，來不及反應的鳴緒一下子撲進李想的懷裡，順勢抱住了他的腰，嬌小的身子就像個抱枕似的依偎在他身上。

　　白彌茶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她同樣一個踉蹌，反應速度不及李想和鳴緒的她一下子跌倒在地，痛得驚呼。

　　“怎麼回事？！開浮空艇的混蛋發瘋了嗎！”白彌茶嘴裡罵罵咧咧，心裡將浮空艇駕駛員祖宗十八代都操了個遍，目光上掠到通訊儀光幕上，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緊急試煉任務——玩家考核，正式發佈。】

　　在這之下，顯示的是此次玩家考核的地點。

　　她擦了擦眼睛，怔怔問道：“我是不是沒睡醒，看錯了？”

　　“沒看錯。”李想皺眉，透過光幕能看到外面原本還是晴空萬里的風景，此刻卻遍佈著黑壓壓的烏雲，如同煮沸的開水在沸騰著，一股莫名而恐怖的氣息逐漸蔓延。

　　這是天災降臨的前兆。

　　光幕地圖顯示，這次的玩家考核地點以冬零嵐所繪製的地圖為中心，朝外以圓弧狀輻射開，光是半徑就接近數萬公里！

　　難怪他們距離歐陸還有不少路程，竟然也會受到天災的影響！

　　而且星空亂流的時間分明提前了。

　　日月無光，黑雲壓寨，翻騰的黑色浪潮將整片星空都扭曲了。

　　經歷過一次雷暴雲層的李想對天災尤為敏感，他一把抱起鳴緒，將她輕放在地，就朝著駕駛室跑去。

　　“你們兩個待在原地不要亂動，我去看看。”

　　浮空艇還在劇烈搖晃，彷彿隨時都會墜毀，現在可還在高空區，這個高度墜落，除非是玩家，否則誰都會死得屍骨無存！

　　白彌茶驚恐地看向窗外，黑雲和咆哮的氣流組成的空間裂隙四處都是，整片空間都被撕裂開了，浮空艇隨時可能鑽入其中一個裂隙，然後飛向不知道哪裡去。

　　她想過無數次自己的死法，但沒有一個是這樣憋屈的死在浮空艇裡。

　　這種惡劣天災，即便是白家這些資歷極老的駕駛員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下飛行，十死無生。

　　“特麼的，老娘該不會運氣背到還沒開始考核就死了吧？”白彌茶破口大罵，緩解著心裡的恐慌和壓力，她低頭看，卻發現鳴緒面無表情，蜷縮著身體，以最安全的姿勢躺在地上。

　　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在這個時候都能如此冷靜，她的腦袋裏難道就沒有恐懼這種情緒嗎？

　　白彌茶心裡驚嘆，又記起當初寇如海總教官說過鳴緒和別人有些不同，似乎天生不具備大部分情緒，也就這些年和李想相處多了，才稍微有些變化。

　　外表看似天然呆，實則一片純白。

　　大概是注意到了白彌茶的視線，鳴緒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淡淡說道：“別怕，相信他。”

　　她的語氣堅定而充滿信任，白彌茶這才記起來，李想可是當世有數的機械高手，說不定也懂操縱浮空艇？

　　可他去了那麼久，怎麼沒一點信息......

　　再看鳴緒，她忽然有些羨慕這兩人。

　　在第一次見面時是這樣，在總教官設宴款待畢業生時也是這樣，包括後來的終極試煉、學院杯等等，他們互相間的默契和信任彷彿天生就存在一般。

　　根本不容許任何人插入。

　　她有點明白費鈺景那女人的心情了。

　　駕駛室。

　　李想推開駕駛員的屍體，嘗試操縱這艘浮空艇。

　　他的運氣很差，在第一次波動時被外面的氣流衝破了防護層，然後直接身體機能粉碎而死。

　　星空亂流形成時的恐怖氣旋將這艘浮空艇的擋風防護層直接摧毀了，這名駕駛員修為不夠，生機在剎那間斷絶，但死前他啟動了備用防禦層，成功阻止了氣旋衝入浮空艇內部，為他們三人保留了逃生機會。

　　如果沒能啟動備用防禦層，光是入侵的氣旋就足以破壞所有儀器，那時即便是他來，也控制不了失控的浮空艇。

　　機械之心啟動。

　　李想雙瞳中泛出金色齒輪，穩穩操縱浮空艇躲避一個又一個虛空裂隙。

　　他不知道玩家考核究竟是怎樣的，這些虛空裂隙通往哪裡，裡面有什麼也一無所知，絶對不能拿來賭命，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合適的迫降地點。

　　李想一邊駕駛浮空艇，一邊放低飛行高度，視線裡終於出現了狼藉一片的大地。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集 星空亂流 002 迫降·搜刮·虛空

　　視線的盡頭，遠方大地一片狼藉，曾經定居著無數平民的編號城市轟然倒塌，從情景看幾乎是一瞬，連防禦措施都沒來得及啟動，這座城市便在大地震顫，星空亂流入侵的瞬間化為了廢墟。

　　哭嚎聲，慘叫聲，不絶於耳，倖存下來的人類從建築殘骸裡爬出，絶望而痛苦。

　　看著此情此景，李想的心緊緊揪住了。

　　正在這時，大地上突然騰起一團巨大的火球，那是一艘同樣飛翔在高空的浮空艇被氣旋入侵，墜地燃燒起的景象，幾個僥倖從廢墟裡跑出的人看著火球靠近，什麼都沒做，就這樣一起化為了灰燼！

　　不是每個人都有他們這種運氣，也不是每一艘浮空艇上都有他這種精密操縱者。

　　“看來也有不少勢力悄然來這邊探索，不過現在看，反而成了一場災難。”李想看著前方如同網格般密集的虛空裂隙，裡面漆黑一片，隱隱有著幽暗的光芒一閃而過，帶來一股令人心寒的顫動。

　　這些虛空裂隙還不穩定，在強大氣旋的干擾下，整片空間都處於躁動狀態，按照他的推測，這種狀態還會持續五到十個小時，這期間貿然闖入就要承擔機毀人亡的風險。

　　滾滾黑雲之中還有一股龐大無匹的意志在檢索，堪比天地威壓，在這道冰冷意志面前，所有的偽裝都將卸下，它會將你從內至外探測到底，如無形寒潮掠過所有空間，好似在檢查著什麼。

　　“這個難道是玩家禁制？”李想聽夜王說起過，玩家考核時會有來自異度虛空的至高存在放出意志分身檢測考核場地內是否有玩家層次的人，這個是被絶對禁制的。

　　一旦有玩家悄然進入被檢測到，等待他的便是無限虛空的放逐之旅。

　　亦或者是粉身碎骨的即時死亡。

　　無人能夠反抗。

　　強大如白莉莉，9級之上的存在，也對這道意志分身無可奈何，她曾有個很好的姐妹死在了玩家考核中，白莉莉嘗試過入侵玩家考核，卻無功而返。

　　她也是唯一一個做了這種事情卻沒有遭到懲罰的玩家，但也沒能成功突破玩家禁制，並且揚言要是真的闖進去了，她也無法規避虛空放逐。

　　換言之，此刻紛亂的大地對李想他們而言反而是比較安全的場所。

　　外面七大陸必定亂成一團，災厄女神忽然發佈玩家考核任務，突如其來，沒有預兆的星空亂流吞噬了大片區域——比預想的範圍大太多。

　　勢必打亂了無數勢力的佈局與安排。

　　而在這空檔的五到十個小時，他有很多事情可做。

　　沒了玩家協助，外面的傢伙恐怕也不敢在這期間進入星空亂流。

　　李想操縱著浮空艇一路降低飛行高度，終於接近了地面，沿途又看到從天而降的爆裂火球，數十輛蒸汽機車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燃起洶湧大火，裡面的人也沒了氣息。

　　他將浮空艇迫降在一處無人的區域，停靠之後，立即飛身返回艙室。

　　白彌茶依偎在鳴緒懷裡，兩人躺在地上做著防禦手勢，衣衫凌亂，倒是讓李想一飽眼福了。

　　聽到降落成功的聲音後白彌茶舒了口氣，抱著自己的鳴緒自始至終都很穩定，難以想像她的鎮定力究竟是怎麼練就的。

　　鳴緒翻身起來，一把抓起一旁的長條琴盒，裡面是她最重要的武器重狙寂滅，藏青色的西裝制服腰間彆著惡魔之翼，右側是一把暗金色的短刃，閃爍著刺眼的寒光。

　　檢查完畢，她正要往外走，卻被李想一把抓住小腦袋。

　　身後被摸了幾下，鳴緒的臉頰刷得緋紅，不解地回頭看他。

　　“你呀，裙子都翻在外面了，也不注意......”李想敲了敲她的腦袋，攤手笑道。

　　“敲頭要長不高呀......”鳴緒撅著小嘴，摀住腦袋。

　　“砰！”

　　緊閉的浮空艇艙室大門被一腳轟開。

　　變形的艙門就這麼直衝而出，嚇了李想一跳。

　　“我去四周看看，牙酸。”白彌茶的聲音傳來時她早已從艙室裡跳出，飛速跑開了。

　　“我們也分開探索下吧，一個小時後回這裡集合。”李想和鳴緒對視一眼，兩人立即動身，朝著兩個方向高速跑去。

　　李想決定先在附近的城鎮看看，這一次意外來到星空亂流內部，三人都沒帶夠食物和水，就算是玩家，也無法違背人類生理機能特性，該吃該喝該睡，只是需求量較低。

　　但鬼知道這次玩家考核會持續多久。

　　身上的通訊儀在進入這片區域的瞬間就沒了信號，現在就和一塊廢銅爛鐵沒差，即便擁有機械之心都無法修復。

　　是那股龐大的意志分身隔絶了信號，不是依靠技術就能修復的問題。

　　浮空艇迫降點兩側都有城鎮，他朝著遠離的方向而去，極速奔跑中他感受到大地深處有隱約的震動在彙集。

　　那股震動感起初十分微弱，隨後慢慢延伸開，和天空處的亂流相呼應。

　　一道又一道虛空裂隙猶如透明玻璃般插在大地和天空之間，不仔細看還真難發覺，要是走錯一步，就可能墜落某道裂隙內，沒法再回來。

　　“不能在外面晃太久，有什麼東西要來了。”李想迅速跑到最近的小鎮裡，到處都是屍體和建築殘骸，他臉色極差，在屍體中迅速穿梭，很快就搜刮了一大包食物和清水。

　　在這種環境下，幾乎沒有平民還能生還，幸運或者說不幸還保留一絲意志的幾個人身體都重創了，難以行動，李想補了一刀，讓他們早點解脫。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以往的玩家考核，災厄女神都會提前髮佈任務公告，給予當地勢力和民眾足夠的撤離時間。

　　但這次，她卻是冰冷而絶情的在降臨那一刻才發出公告。

　　李想懷疑並非考核提前了，而是通告延遲了。

　　而且什麼時候啟動不好，偏偏在他們進入之後啟動，還在那一刻才發通告。

　　從樓蘭古都時就懷疑起災厄女神的李想不得不將一切聯繫在一起思考。

　　跑回浮空艇迫降點，鳴緒與白彌茶同樣拿著一大包物資等候著。

　　“怎麼樣？”李想將三人的收穫歸攏，平均分配後足夠他們度過數個月的饑荒期。

　　“到處都是虛空裂隙，幾乎無人生還。”白彌茶搖頭，“暫時沒看到我們這樣還僥倖活下來的魔術師。”

　　“我這也是。”鳴緒附和了一句。

　　玩家考核的具體內容無法洩露，但每一次傷亡都極其慘烈，可見競爭性之強。

　　這可不是什麼試煉與學院杯，是真真切切的搏殺。

　　生者方有一線生機成為玩家。

　　李想皺眉，心裡的悸動感越來越強，體內的災厄氣息在被牽動，自從和小女孩締結了靈契之後，他對災厄的感觸便越來越深。

　　天空中烏雲翻滾，忽然一剎，竟是分割成數個大小不一的雲塊，彼此交錯運動，虛空裂隙鑲嵌其中，在無數雲層下，一隻猩紅的眼瞳慢慢張開了。

　　它取代了日月的位置，俯瞰大地，注視著一切。

　　緊接著，在猩紅眼瞳的下方緩緩伸出一隻光影交錯的巨手，透明，泛著金色光澤，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那些虛空裂隙，平展開。

　　手掌中握著一本巨大的古書，封皮上閃爍著無數李想都不看懂的古文字，古書體型極大，若是放下來，足夠容納一個小型編號城市。

　　巨手將古書翻開，金燦燦的光芒奪目閃耀，三人不禁眯起眼睛，光輝灑落，隨後它將古書對著大地翻轉過來。

　　每一頁金色紙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古字。

　　仔細看，又好像是一個個虛無縹緲的世界。

　　巨手貼近大地，龐大的威壓席捲起一股狂暴浪潮，將那些殘破的建築物如多米諾骨牌般推倒，在接近地面百米的地方，巨手停住了。

　　下一刻，巨手猛然抖動。

　　那古書跟著震顫，所有金色字元彷彿失去了依靠，從書頁裡掉落而出，紛紛砸在了大地之上。

　　最近的一個就在他們三人前方千米之處，驟然而起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一塊陸地被砸得升起，筆直朝上飛著，土塊石礫四濺，衝上高空數百米才停歇住。

　　然後原來的地方儼然成為了一處大地與大地之間的斷崖。

　　也有金色符文砸落後濺起一團又一團虛無的燃燒火球，大片黑煙騰空而起，遮蔽了天空。

　　成千上萬的金色字元從古書裡掉落，這些都是魔術師們夢寐以求的玩家載體，在墜落大地後或是逃逸，或是靜止不動。

　　同一時刻，那些虛空裂隙內也有了動靜。

　　一雙雙幽暗的眼睛窺伺而出，有的直接探出了佈滿綠色鱗甲的爪子，光是手爪就有一輛蒸汽機車那麼大。

　　“虛空生物也會被玩家載體吸引？”李想意識到問題所在，和兩女對視了下。

　　她們懷有同樣的疑惑。

　　除卻這片世界外，整個大世界裡還存在著無數小世界，它們位於虛空之中，只有打開虛空通道或是虛空裂隙才能抵達。

　　有的世界，譬如血族與狼人世界、翡翠之森等已被人類征服，但大多世界還沒被探索到，這也是時計塔學者們的一個大課題。

　　在無數世界的外圍，是一片浩瀚的海洋，由群星、火焰、雷霆、冰凍等特異物質構成的“災厄海洋”。

　　而這些世界裡，陰影世界、虛空世界是最危險的，虛空生物和災厄很像，但它們中的高階族群擁有著堪比人類的智慧生物，本身還具備著強大無匹的力量，肆意打開虛空通道，進行虛空穿梭，掠奪其他世界。

　　它們唯一的弱點便是無法成長，血源和種族桎梏了它們的一切，從出生就注定了強弱，擁有極高的起點，卻沒有成長空間。

　　“麻煩，這些傢伙比異種還難對付。”白彌茶皺眉，拔出背後的源質闊劍，虛空生物裡的高階生命具備智慧，對付起來很困難。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所有進入這裡的生命都無法規避玩家禁制，只要實力達到玩家層次，就會被禁止入內。

　　那些從虛空裂隙裡掙扎著出來的虛空生物們顯然是有目的的朝著那些金色字元墜落點而去。

　　一隻龐大的虛空牤牛踏空而起，將無數建築殘骸踏地粉碎，朝著剛才離他們最近的那個玩家載體墜落點跑去。

　　虛空牤牛身體上閃爍著各類的虛空符文，幽綠色的鱗甲上長出數條猙獰的觸手，隨著跑動在不斷揮舞。

　　“我走的是守護者路線。”白彌茶摩拳擦掌，“我們守護者只能通過自己的信仰源泉感召去感應那些玩家載體，沒法主動搜尋，你們怕是幫不上我的忙了。”

　　守護者偏重防禦，李想一直以為白彌茶會走攻擊性魔法師之類的路子，她忽然說打算走守護者職業，讓他頗為震驚。

　　這傢伙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嗎？

　　“你的信仰源泉是什麼？”李想問出口就後悔了，這東西怎麼能問呢？

　　白彌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真要知道？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免了，免了。”李想連忙擺手。

　　“好啦，逗你玩呢，我先走一步了，玩家考核後再見。我剛才已經感知到了我的信仰源泉，必須趕過去了。”白彌茶抄起地上的背包，果斷離去，“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你儂我儂了。”

　　看著一個接著一個虛空裂隙裡爬出的生物，李想和鳴緒對視了一眼，他們眼中都沒有任何恐懼之意，有的只是熊熊燃起的戰火。

　　兩人從骨子裡都是好戰好勝的，從約定了一起變為最強開始，就各自在道路上飛馳前行，而能跟上李想恐怖修行速度的人，放眼望去，似乎也就只有鳴緒。

　　“來了，狩獵開始。”李想取下背後的詮釋者，黝黑的劍刃下映照著無數光澤。

　　在星空亂流之下，他和鳴緒接近最強，無所畏懼。

　　兩人一左一右衝著那虛空牤牛跑去，疾馳的颶風驚動了周邊的虛空生物。

　　它們扭轉過龐大的身軀，有些詫異地看著兩個渺小如黑點的人類。

　　不是高階虛空生物便不具備思維意志，它們的身體裡只殘留著殺戮本能，在見到活著的生物時，第一反應就是滅殺。

　　只是這次，它們踢到了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