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安度因] 極夜玩家 (全文完)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06 演戲·反叛·必殺

    方才還殺氣縱橫的戰場此刻已然變得一片肅靜。

    鳴緒獨立在極夜墓園內，慢慢散去自己的領域結界，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隨後轉身，就這麼朝著自己的虛空戰艦而去。

    誰贏了？誰輸了？有沒有人死？

    一艘艘浮空艇裡焦急觀望的玩家們伸長脖子看去，卻沒有一個能感知到李想和白冬雪的氣息。

    他們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難道是同歸於盡？

    很快，這個念頭就被他們打消掉。如果真是這個結局，第一個暴走的恐怕就是鳴緒。

    鳴緒如此淡定，大概率是李想打贏了白冬雪。

    回顧著兩人的交手，這些來自七大陸的玩家後怕不已，他們還下意識將這兩人當作後輩看待，但剛才分明是一場4級玩家之間的較量，那已經是玩家層面中都比較罕見的高端對決了。

    一艘艘浮空艇朝上方噴吐出一道又一道絢爛的蒸汽，交錯縱橫，然後倏忽間便消失在了空域裡。

    無論如何，都要率先將這個消息傳回七大陸，這可是足夠震驚上層的大新聞。

    李想離開災厄長城，出手阻止白冬雪追捕八雲愛夫妻，現在這通緝犯一家就在鳴緒的虛空戰艦上，看五大王座和三大勢力以及世家聯盟會有什麼反應。

    虛空裂隙中。

    白冬雪昂立半空，抬頭望天，入眼儘是一片濃重的鉛雲和無邊無際的虛空風暴，在這裡，時刻都有無數虛空隧道交織，破裂，形成，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捲入其中，再也回不到七大陸。

    即便是那些強大的神秘學魔法師，也不敢輕易涉足虛空領域。

    他輕輕揚手，一道即將衝來的虛空風暴瞬間被暴漲的白龍氣息撕裂為一圈圈漣漪，散逸在空氣裡。

    白冬雪負手而立，手指尖上有著點點血痕，臉上一抹煞白，血色盡失，剛才和李想的一記對拼可不是做做樣子，兩人都是用盡全力，一個施展禁咒，一個驚駭一槍。

    如果不是這招絶命對拼，他們無法營造出兩人勢如水火的局面，誰都知道李想和白家有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自從玩家考核後，白冬雪對李想也是敵意漸少，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那一槍，要是殺了我該怎麼辦？”白冬雪對著不遠處同樣裡在虛空中的黑袍少年笑了笑。

    很奇怪，同樣身處虛空裂隙，他需要時時刻刻用力量將那些亂流驅逐到體外，可對面的李想卻彷彿和虛空融為了一體，絲毫不受影響。

    他的體質血脈裡雖然有虛空之血，但是很稀薄，即便來自虛空之女，那也不夠支撐李想在虛空裂隙坦然自若才對。

    白冬雪百思不得其解。

    他當然不知道，李想壓制虛空靠的不是自身來自虛空之女艾莉的那部分基因，而是依靠他如今早和自身融為一體的本源氣息。

    那是至高層面的氣息，比虛空位階更高，自然能穩壓一頭。

    “那你的禁咒要是殺了我該怎麼辦？”李想反問。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默契。

    “如果你被我殺了，還有什麼資格聽這個秘密？”李想收起笑容，認真說道，“而且你有多強，我們心知肚明，在災厄長城，我們打得還不夠多？”

    白冬雪微微一笑，點頭不語。

    這是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秘密。

    三年時間，很多事物都產生了巨大變化。

    三年前，李想悄然找上白冬雪，將自己已知的許多辛秘都告訴他，包括白莉莉可能藏身新世界，帝族、災厄女神的問題，蘭斯洛的復活，古武種族的叛變和救贖等等。

    其中甚至包括了捲軸地圖。

    一開始白冬雪驚訝之餘無比不解，為什麼找他，為什麼不是其他人。

    然後李想坦然說了一句。

    “因為除了鳴緒外，你是我遇見過最強的同輩。”

    在他眼裡，要將七大陸從水深火熱和現在的困境中救出，改造出一個真正的新世界，必須集結一批強力的新鮮血液。

    而這樣一群人裡，還需要幾個能和自己匹敵的存在。

    白冬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密謀三年，表面水火不容，實際上早就是合作關係，為了掩人耳目，他們下了許多血本，包括這次白冬雪親自請纓出戰，來追捕八雲愛夫妻，也是為了能在這裡和李想一戰。

    “我在極夜墓園演得如何？”白冬雪悠然一笑，“你和鳴緒時常說我的演技太僵硬，我也沒辦法吶，既沒有你的花花心思，也麼有鳴緒的面癱臉，只能這樣本色演出了。”

    “很好了，他們都被我們騙了。”李想哈哈大笑，“好了，說說你得到的情報。”

    “好，軍部這邊......”

    白冬雪立即將已知的情報和盤托出。

    李想聽得很仔細，過人的記憶力更是能做到過耳不忘，白冬雪有時候還需要拿出資料文件核實。

    這些都是軍部和世家聯盟的機密信息，要是稍微有些出錯，就可能讓李想的部署付之一炬。

    兩人仔細核對，隨後李想便將蜜梨的研究結果告知了白冬雪。

    聽到新世界可能就在極點，白冬雪身體猛地一顫，強行壓抑住激動低聲說道：“那我們必須確保上古魔法陣能有效啟動。”

    “所以得靠你大力協助，清掃隊那邊，有你在，我就不擔心了。”李想重重點頭，“包括晚晴他們負責的這批虛空物資，也需要你從中協調，絶對不能讓軍部的人發現！”

    “我會儘力，但大規模的艦隊調動絶對瞞不過有心人，更何況還涉及到新極夜、威賽克斯這樣的超級勢力，運送虛空物資，你有把握嗎？”白冬雪沉吟片刻，有些為難地說道，“如果一旦被人發現我和你的關係，那這三年的努力就會付之一炬，屆時有關新世界的大計就可能被人破壞。”

    “這批虛空物資對災厄長城很重要！必須安全送到緋紅重工。我在三個月裡一定得製作出一批虛空戰艦和他們對抗，否則......”李想長吸一口氣，“七大陸就等死吧。”

    “這麼嚴重？”

    白冬雪一臉難以置信。

    這三年，他也時常去災厄長城以各種名義找李想的麻煩，兩人真打假打，不下幾百次交手，算是徹底坐實了宿敵之名，白冬雪也藉機瞭解過災厄長城的情況。

    那邊的戰爭血腥殘酷，確實讓他大開眼界，不過在李想的操作下，機械化災厄長城的防禦力極高，應對異種浪潮綽綽有餘，守夜人軍團更是一個個百里挑一的強力玩家，應該不至於被壓制得那麼慘。

    “嗯，因為她突破到了A級，今年就可能會衝刺君主級，屆時，她的晉陞會需要無數人類的血肉為輔，你覺得這些生命該從哪裡來？”李想嘆氣。

    這是他很不願意提起的一個名字。

    白冬雪悚然。

    “這麼快？三年時間，從E級到A級！”

    A級災厄完全可以和6級以上的玩家的交手，那已經步入到最高階層次，連他和李想暫時都無法觸摸到那個境界。

    那個叫做費鈺景的女人，究竟依靠什麼如此迅速的升級。

    當初的第十六分家，還有所有不好看費家，沒有在費鈺景最悽慘時施以援手的世家現在要是得知這種消息會怎麼樣？

    白冬雪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你是故意裝傻還是真不知道？紀斬血和她有私下交易。災厄的晉陞不僅要在星海裡大肆殺戮吞噬，還要一定的契機。她是共食者，還需要同時獵殺災厄和玩家，災厄還好說，玩家去哪裡殺，你以為呢？”

    李想白了他一眼。

    白冬雪悚然，記起最近三年不斷發生的低階玩家莫名失蹤案例。一些剛從人類之光畢業，或是進入各個超級勢力不久的新人玩家頻繁在邊境地帶執行任務時失蹤，起初他們都以為是災厄長城據點告破後，湧入邊境太多災厄陣營敵人所致。

    畢竟那些新人的作戰經驗不夠豐富，真碰上災厄，很可能命喪黃泉。

    不過這麼頻繁的事件還是引起了許多勢力注意，因此那幾塊邊境現在很少有玩家涉足。

    按照李想的說法，這分明時紀斬血洩露情報給災厄陣營，以致於那些玩家死於非命。

    這可是叛國罪！

    “我知道你和紀斬血將軍的仇怨，還有他個人的一些行為舉止我也不是很認同，但他畢竟是人類陣營資歷極老的高階玩家，現在還是軍部的絶對高層，沒有真憑實據，你這是污衊啊，李想。”

    白冬雪有些不敢相信。

    和塔羅牌交易，甚至和一些災厄進行交易都有，也常見，不過涉及到這種機密信息交易，還是洩露其他玩家行蹤讓他們招致殺身之禍，這就不是交易了，而是叛變。

    紀斬血現在是紀家本家代理執事，在軍部也位高權重，如果在修煉上更進一步，很可能更上一層樓，未來有機會頂替奧賽羅大將的職務，若是成為9級，大概率不是黑王候補就是進入卡塔斯兆菲委員會。

    這樣令人艷羨的前程，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為什麼非要去鋌而走險，和費鈺景做這種叛國交易！

    “在個人作風問題上，我承認他的問題不小，可叛國......”白冬雪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信息，“我知道他和費鈺景有交易，但你怎麼知道一定是這個呢？沒有證據，只憑你的一面之詞，如何讓我信服。”

    可他又想不到費鈺景除此之外還能通過什麼手段在三年內修煉速度遠超自己和李想，達到這個地步。

    即便是共食者也太誇張了。

    要麼就是如李想所說，吞吃了大量其他災厄以及玩家。

    可這樣的話......

    “你要證據，我也有。”李想看著他，輕輕背誦著一份又一份無比機密的文檔資料和內容，其中不乏一些死去玩家的檔案和行蹤，那是被絶對封閉的資料，只有清掃隊因為要徹查這些疑點才有機會保留和知悉。

    白冬雪一直在查這些事情，但從未想過源頭在紀斬血身上，此刻聽到他毫無錯漏的背誦著這些機密文件，他的臉色終於變了。

    李想是博聞強記，但那是建立在他看過那些資料的基礎上，能夠一字不差背出來，說明他一定看過。

    但那些資料的保密程度連他都難以輕易涉及，要不是這次清掃隊被委託徹查這些疑點，他根本接觸不到這些機密文件。

    它們被統一保管在憲兵部總部，需要一名軍神級人物親自開啟，才能從檔案室被調閲。

    寇如海死後，十大軍神成了九大軍神，要調閲這樣的檔案，首先得是這九人之一，而且還要得到憲兵總部許可，就算紀斬血不是主謀，也共犯。

    但另外八人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中好幾人更是遠在千里之外，作案時間都對不上。

    白冬雪面如死灰。

    寇如海之死是軍部還有世家聯盟與新極夜的內耗犧牲，他能接受，況且很多人都確實沒想到截斷一批物資會導致災厄長城九個據點的崩潰，要是早知後果如此嚴重，那些世家也不會傻乎乎跟著紀斬血參與其中。

    法不責眾，這件事最後只能不了了之，但世家聯盟也因此安靜了不少，不再給災厄長城添亂。

    這是一攤爛賬，發於私心，不過白冬雪並不覺得因此能確定紀斬血外通災厄。

    可眼下李想提出的這個問題，已經無法迴避了。

    出賣玩家信息，害死最主要的戰力，以此謀利，甚至因而為人類陣營締造了一個了不得的敵人，這就是叛國，實打實的叛國！

    以此推斷，紀斬血必然是早就與費鈺景剛聯繫後就打定了注意叛離人類陣營，那物資截斷一事就耐人尋味了。

    之前他說不知道會有這麼大的後果，大家都信，可現在，白冬雪不信了。

    他恐怕早就知道這批物資有多重要，同時戰局因此會怎樣發展，甚至可能就是費鈺景要求他去這麼做的。

    那他就是直接導致九個據點覆滅的罪魁禍首！

    難怪李想的神情這麼難看，難怪鳴緒會一點不給他面子就將八雲愛夫妻帶走，連演戲都懶得演！

    “紀斬血......該死。”白冬雪咬牙切齒。

    “但願出賣你們的不只是他一個。”李想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便離開了虛空裂隙。

    他明知道費鈺景告訴自己這些目的是為了撕裂人類陣營的內部和諧，可他還是要做，必須要做，不能讓紀斬血活得那麼舒服。

    否則他有什麼顏面去面對將總教官職責交給自己的寇如海？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07 前夕·藥劑·開炮

    災厄長城的局勢撲朔迷離，所有人都暗暗窺伺著這邊的動態，靜觀這輪平靜後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會有多恐怖。

    無光女皇的名號已經在冰痕城外打響，每一個守城戰士都知道對面敵人的首領曾是一名人類，三年時間，她和他們的副司令李想一樣，從最低階崛起，現在已然是能左右戰局勝負的關鍵性大人物。

    自從九個據點被攻破，邊境被入侵之後，七大陸便不再對災厄長城進行任何干涉和阻攔，任由其自由發展，甚至偶爾有部隊前來協助。

    那些超級世家也怕，生怕餘下的據點也被攻破，那時他們就不得不面對狂暴的異種浪潮和災厄了。

    短短三個月，緋紅重工便整出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虛空戰艦艦隊，震驚七大陸，沒人能料到李想真的可以從虛空世界調集這麼多虛空物資到七大陸，據一些目擊者透露，當時虛空之門開啟，是虛空世界的主宰，那位活過數萬年之久的虛空之主親自押運的貨物。

    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為什麼虛空之主願意協助李想。

    有了這一支虛空艦隊，災厄長城的空防能力將提升到一個全新的等級，讓一直處於劣勢的空戰有緩和的可能。

    長數千米的虛空主艦上，穿著一身緋月軍團深紅色軍裝的王重月英姿颯爽，正在總指揮室內對全局進行把控。

    “下令，全部戰艦，加速前往冰痕城！”

    指揮室裡一道道光芒亮起，操縱員紛紛戴上耳機，開始進行工作。

    幾道粗壯如巨龍般的蒸汽從虛空戰艦後方噴射而出，在推進器內，可以看到一顆顆燃燒的紫色虛空晶體在高速旋轉，提供著源源不斷的能量。

    剎那間，上千艘虛空戰艦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消失在了天際。

    王重月和邊河圖結婚近五年，現在就定居在雙子領地，自從新極夜大部分轄區搬到雙子領地、薔薇花園、翡翠之森後，其他產業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作為準核心成員，邊河圖和她分別在緋紅重工與緋月軍團任職。

    不僅是王重月，她的父親，弟弟現在都是新極夜的重要成員，她感激李想為自己帶來的這一切，三年一直潛心於浮空艇操作和艦隊建設，現在已然成長為緋月軍團內數一數二的浮空艇艦隊主管。

    這次的重要任務，火鳳她們不放心其他人，就讓王重月親自帶著艦隊來支援李想。

    除此之外，緋月軍團、極夜軍團、燈塔軍團、薔薇軍團以及於芷桐手下的梟軍團都在冰痕城集結了，聖戰的日子正在到來。

    冰痕城據點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事堡壘，大量軍團在此匯聚，浮空艇起降場上停滿了各種殺氣騰騰的戰艦，在城內，無數訓練場中數以千萬計的戰士根據軍團編製整齊站立，這邊的守城戰士也全部編入新的番號，命名為冰痕軍團，還有全是機械生物和機械化戰士組建而成的機械軍團，災厄化異種化戰士組建成的特殊軍團。

    早就建造完畢的無數機械工坊和軍工廠在日夜不停的工作，為軍團提供各類支援，務必在大戰前夕將每一個戰士都武裝到牙齒。

    星海那一側也很有默契的開始調集異種大軍，三年久攻不下災厄長城，蘭斯洛變得有些焦慮，他知道，只要不徹底擊潰自己的兒子，那就無法真正闖入七大陸。

    他們也在豪賭。

    一旦新世界裡的9級玩家們歸來，那些七大陸還在隔岸觀火的超級世家們也加入到血戰中，那他們越過災厄長城的可能性就會再度降低。

    撲克牌俱樂部擁有人數優勢和戰力優勢，要不是李想在機械上的成就超過了蘭斯洛的預期，災厄長城沒可能支撐這麼久。

    這一次，無光女皇費鈺景成功突破到A級，也正式拉響了終戰的序幕。

    越來越多的游離勢力被綁上戰車，這一場戰爭的勝負極可能會影響到兩大陣營未來的發展，誰也不敢小覷。

    虛空戰艦剛抵達冰痕城，李想便直奔冰痕城堡，去見麗塔。

    李想一到，麗塔便召集所有主事開會，這是戰前最後一次會議，將決定開戰後的最終佈署。

    王重月雖然是虛空艦隊的艦長，但是在這大佬雲集的會議裡也只能站在最外側，遙望著人群中央的那個少年。

    曾幾何時，他們一起在浮空艇上逃亡，那時的李想只是一名極夜訓練生，卻有著令她都震驚不已的殺伐果斷，為了救下冬零嵐母女，他願意以身做餌，跳下浮空艇吸引黑鱗部隊。

    那之後，王重月主動或是被動接收了大量有關李想的信息，直到他救下自己和邊河圖。

    一切都像是夢境般迷幻。

    麗塔右眼戴著黑色眼罩，上一次和千齒虛影的大戰，那個白裙少女奪走了她的右眼，而她也一擊讓對方重傷，不得不休戰半年來恢復元氣，那半年，沒了千齒虛影參戰，冰痕城的壓力驟減，總算是熬了過來。

    此刻她站在一邊，將主講台交給了李想。

    大家都知道，實力最強的麗塔只是名義上的司令，實際掌控全局的是這名4級玩家，副司令李想。

    三年，從1級到4級，沒人對李想的地位有異議，實力就是底氣。

    李想在後方宣傳板上掛上了一幅軍事地圖，上面詳細標註了各個軍團的防禦路線，主要職責，甚至細化到了每一支大隊的作用。

    這份防禦方案佈置得極其詳細和周密，任務分配也十分合理，可見在參謀一途上，李想的能力也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這一戰，也許現在在場的諸位，可能會有大半的人再也回不來。”

    講完佈署，李想沒有打氣，沒有誓師，沒有動員，而是直接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在場的人紛紛靜默，沒有回應也沒有否認。

    九死一生。

    “這些是時計塔和緋月研究所最新研製的興奮藥劑，製作者是知名學者蜜梨教授，藍色的是靜默藥劑，注射後可以控制體內任何異常狀態，保持最佳狀態一個月；紅色的是沸血藥劑，注射後可以激活身體潛力，但是有極大的副作用，不在生死關頭不建議使用。”

    李想讓人打開一排排鐵箱，裡面還有非常精密的機械鎖，開鎖之後，許多藍色、紅色藥劑紛紛從托架上升起，藍色的澄澈如大海，紅色的沸騰如鮮血。

    一看到這兩種藥劑，在場眾人立即本能的產生了興奮感，身體活力也增加了不少。

    學者蜜梨，時計塔最年輕的一批新晉學者，曾經是亞陸燈塔玩家大學信標學院的學生，後來加入時計塔成為大學者索菲亞的親傳弟子，三年來發表了無數含金量極高的研究論文，同時被授予了數個研究獎項。

    另外，她還是學者中罕見的藥劑師，蜜梨研發的藥劑盛行七大陸，供不應求，之前那可以保養容顏的藥劑現在還是七大陸最流行最暢銷的一款，為她聚斂了大量財富。

    也有傳言說蜜梨是李想的女人，現在聽到她居然為了這次大戰準備了如此多數量的超級藥劑，眾人心裡暗暗震驚。

    靜默藥劑和沸血藥劑在黑市上都炒到了天價，原因很簡單，除了蜜梨本人，沒人能有複製這兩種藥劑的能力。

    因此每一份藥劑都是獨一無二，她親手而做，藥劑價格完全得看蜜梨的心情，她生產的多，價格就降低一些，生產的少了，立即飆升。

    這是下了血本啊。

    不說這些藥劑所需要的價格，單單能讓蜜梨心甘情願做這麼多藥劑，就可見他們關係不一般。

    這一堆，起碼也要蜜梨製作半年之久，她是學者，最重要的資源便是時間，別說半年，一個小時很多時候都不願意浪費。

    這些人並不知道，蜜梨還特意耗費三年時間為李想準備了一支獨一無二的復生藥劑。

    使用後，只有當李想生機降低到最低警戒線時，復生藥劑的功效才會發揮出來，能在一瞬間就修復他毀壞的肌體，內臟重塑，血肉再生，骨骼還原，以及生機激活。

    等同於另一條命。

    李想不傻，三年，再愚鈍的人也能看出蜜梨對自己的感情，她不說，李想就不問，如果有天她要攤牌，李想便會鄭重考慮再回覆。

    他欠下的感情債可不少，但現在大家都知道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且那些女孩們也很在乎鳴緒的真實想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提出來。

    等大戰過後，等一切落幕，有的是時間去解決感情糾紛。

    現在李想只能做一回負心人，對所有的愛意視而不見了。

    靜默藥劑和沸血藥劑數量不少，但分起來還是有些捉襟見肘，只能顧及到一部分不能輕易死去的人，不過也足夠了，在戰前算是極大鼓舞了他們的士氣。

    這一晚，冰痕城迎來了不眠之夜。

    深夜時分，各處燈火依舊通明，星海處異種浪潮的集結已經完畢，隨時可能發起攻擊，年輕的情侶膩在一起，瘋狂享受著最後的夜晚，也許天一亮，他們就會天各一方，再無相見之日。

    道道鋼鐵洪流在城牆處湧動，運輸物資，進行佈署。

    整個晚上都充斥著引擎聲和汽笛聲，時而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呻吟，在夜空中奏響。

    凌晨，第一支浮空艦隊終於騰空而起，與此同時，夜空下的星海忽然流轉起無數滾動的陰影，彷彿潮水湧動，看得人頭皮發麻。

    那不是浪潮也不是流水，而是數不勝數的異種在朝著災厄長城高速奔襲。

    曾經的終極試煉，只是被囚禁的幾百隻異種就看得人戰意全無，而現在，底下的異種數量以億計，茫茫一片，看不到邊際。

    “開炮！”

    一聲令下，浮空艦隊的重炮和底下的源質火炮同時發射。

    來自天空和陸地的雙重打擊下，火力兇猛，一下子就在那堆流動的陰影中點燃了火光。

    可惜這個數量的火炮轟入異種大軍裡就像是石沉大海，根本激不起一絲浪花，就淹沒不見了。

    災厄陣營那邊也沒有停歇，一艘又一艘虛空戰艦升起，他們的戰艦更加成熟龐大，每一艘都相當於一支艦隊的主艦，只比王重月乘坐的那艘超級主艦小上一點。

    和這些虛空戰艦比起來，天空中屬於災厄長城一方的浮空艦隊就像是孩子一般。

    “難怪李想要迫不及待建造一支虛空艦隊，這......這也太誇張了。”王重月心中無比驚駭，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數百艘災厄方虛空戰艦，幾乎說不出話來。

    它們每一艘都極大，做工精緻，設備齊全。

    要不是親眼所見，王重月絶對不信災厄方能有這種科技水平，況且誰來駕駛戰艦，難道是那些擬人化災厄？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和七大陸一樣，陷入了一個誤區。

    還以為星海那側的敵人是那種無序混亂的支配者，然後實際上，他們現在所面對的敵人，是一群同樣具備智慧，各方面還比你強的類人生物！

    不阻止他們，憑七大陸的世家聯盟，一定不是對手！

    轟隆！

    對方的虛空炮威力駭人，三連射後，自己這邊的幾支浮空艇艦隊直接湮滅在空氣裡。

    直到戰艦化為火球墜落，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無數青紅色火團閃耀，那些從七大陸支援過來的勢力以及暗中窺伺的世家勢力終於變了色。

    他們完全錯估了災厄長城戰爭的慘烈程度。

    那些浮空戰艦有的是世家捐贈，象徵性的援助，打探消息的同時也想給李想看看他們的底蘊，因此才會第一時間發出第一波襲擊。

    誰知道，就第一個照面，對方的虛空炮就將他們的艦隊轟殺乾淨了。

    原本還想證明自己，卻成了炮灰，那些世家勢力灰溜溜撤回來。

    李想大手一揮，這邊的虛空戰艦終於升空作戰。

    兩邊的虛空炮火對轟，對方的火力雖猛，不過一落到虛空戰艦的艦身上，就見一道光芒閃過，漣漪漸起，將火力給抵消乾淨了。

    這就是虛空能量的作用。

    也只有虛空戰艦才能對抗對方火力強勢的虛空炮。

    第一波異種已經開始攀爬災厄長城。

    “傳我命令，開戰！”李想高舉右手。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08 搏殺·對話·反轉

    戰爭號角被吹響，隨後聲音便被無數重炮的轟鳴所淹沒，漫天如黑雨般的源質火炮呼嘯著砸進異種大軍中，轉眼之間，災厄長城就被濃煙和烈火所吞沒，一枚枚砲彈如流星雨呼嘯而下，有些和虛空炮撞擊在一起，還在空中就化為烈焰，燃燒成一片火海。

    天空中數百艘虛空戰艦對著災厄長城不斷傾瀉著鋼鐵洪流和虛空砲彈，將數個軍團壓制得死死的，第一批攀登的異種終於通過數量優勢成功來到了城牆頂部。

    從城牆外側看，能清晰看到黑色的異種浪潮彷彿流動的黑毯一樣覆蓋在長城表面，密密麻麻，沒有盡頭，沒有邊際。

    現在暫時歸屬於災厄長城的八大軍團各自佔據著冰痕城幾個重要守備點，嚴陣以待，和第一波異種浪潮開始交戰。

    戰火熾烈，天際忽然瀰漫起滾滾黑煙，霧氣繚繞，所有人的心頭莫名一緊，彷彿心臟被一隻無形大手死死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冰冷的殺意在天際掠過，朝著下方掃蕩過來，似乎有一個極強的存在神識橫掃而過，在黑霧裡慢慢睜開了眼睛。

    麗塔帶著一群黑袍守夜人昂立城頭，在黑霧出現後一個個跳向天空，鑽進了霧氣中。

    災厄長城這邊的虛空艦隊，最外側的一艘戰艦忽然劇烈顫動了起來，好似一剎那的光芒都被剝奪了，艦身驟然出現各種巨大冗長的裂紋，瞬間擴展，瀰漫到整體，隨後火焰、蒸汽、油霧還有虛空晶核一起燃爆，整艘戰艦化為一個燃燒著的火球，從天而降。

    被奪走的光芒再也回不來了。

    黑霧邊緣，一道嬌俏的身影靜默站立，黑色長髮隨風舞動，手中跳躍著熾熱的黑色火焰，就是這道黑火將虛空戰艦直接擊潰。

    這一束黑火是比災厄源火還要恐怖的火種，象徵著極致的黑暗與無盡的混沌。

    費鈺景朝李想勾了勾手，她特意在這裡等著他，三年來，兩人的戰鬥次數不下百次，每一戰過後，費鈺景都會有驚人的提升和進化，作為一名共食者，她的成長速度快得嚇人，可饒是如此，李想居然能跟上她的腳步，並未走遠。

    一個是A級，一個是4級，從等級上看，費鈺景近乎碾壓，可她心裡很清楚，如果只是將李想當作一個普通的4級玩家，那是會吃大虧的。

    他能爆發出的真實戰力可能遠不止4級，無論是那個可以以力破解其他人領域的古怪領域，還是那把足以震懾支配者的燼滅天堂，都足夠讓費鈺景警惕。

    李想飛往天空，抽出赤鋒蛇刃，和費鈺景遙遙相對，回應著她的戰意和熾烈的殺意。

    “如果你現在願意回頭，我不會殺你。”費鈺景笑顏如花，一根長髮飄舞空中，猛地化為一條咆哮的毒蛇，同時還生長在她身上，不斷朝著李想嘶吼，“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災厄長城，是守不住的。”

    “守不住守得住，還得守守看才知道。你要殺過去，就得踏著我的屍體。”李想冷冷搖頭，他大概是唯一一個不斷被撲克牌俱樂部勸降的人，可惜他意已決。

    費鈺景疑惑看他：“你究竟為了什麼，七大陸的人值得你這麼做？如果是為了新極夜，joker已經答應過你，只要你願意投誠，他會另闢一塊世外桃源給你，足夠你守護新極夜。”

    “那你又是為了什麼呢，他也好，白莉莉也罷，這些上位者們都想著重塑這個世界，可要是讓他們動手，第一步就是先清理大部分無辜可憐的普通人，下位種族。這絶對不是正確的做法。”

    李想看著她，淡淡回應：“三年血戰，死了多少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們想活下來，他們又何嘗不是呢？好多年前，我曾經跟鳴緒說過生命的重量，能夠重新活一世，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理解這點。”

    “誰都不想死。”

    “可他們太弱小了，弱肉強食，自古法則。”費鈺景搖頭否認，她就是在這種環境下被逼著走上這條道路，“你擋不住我。”

    李想沒再和她說下去，兩人的理念從一開始就不同，是沒法繼續溝通的。

    他曾經也不是這樣，但自從漸漸受到極夜和燈塔的感染，見識過許許多多以前沒看到過的景象後，他逐漸承認了這份力量帶來的責任。

    也許每個人守衛災厄長城的原因都不一樣，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這裡必須守住。

    轟隆！

    費鈺景驟然出現的李想背後，氣息鎖定，無數髮絲幻化成的黑蛇穿刺而來，這一擊快得不可思議，李想根本無從抵擋，瞬間死亡陰影就籠罩到了全身。

    等級上的壓制在這一刻顯露無遺。

    兩人交手速度極快，底下的戰士一開始還能看清他們的動作，隨後就只能看見一道道隱約的光線穿梭閃現，再也不知道戰局情況。

    每一次交手爆發的能量傾瀉而下都能轟殺一大片異種。

    李想手裡的赤鋒蛇刃死死纏繞著費鈺景，不給她拉開距離的機會，另一隻手上燼滅天堂噴吐著湛藍色光澤，淨化光束一次次閃過，將黑霧驅散，將天際染白。

    黑霧之中，麗塔和千齒虛影這兩老對手也交上了手，這兩場戰役的結果幾乎能決定最後的戰爭勝負走向，偏偏他們的戰力又遠超其他災厄和玩家，旁人只能看著，插不上手。

    撲克牌俱樂部的成員們許多都是君主級災厄，可即便知道9級玩家們不在七大陸，它們也不敢貿然進攻災厄長城，這是一種微妙的制約，如果不能百分百確定9級們無法出手，要是一旦他們加入戰局，那雙方就將正式進入真正的紀元終戰。

    那時，支配者們也會從沉眠中甦醒過來。

    顯然，蘭斯洛還不覺得現在是發起紀元終戰的最好時機。

    可一旦災厄長城被攻破，一切就不好說了。

    熊熊烈火在天際翻滾。

    底下，扛著一把斬骨刀的於芷桐靈活的穿梭在戰場中，每一刀斬出，都會有一隻異種被血淋淋劈開。

    她明明只有3級魔術師實力，戰力卻強悍的可怕，在沒有玩家和災厄的戰場，如入無人之境，根本沒有異種可以擋住她一刀。

    於芷桐的修煉方式就是無盡的殺戮，災厄長城就是她最好的戰場，她曾經多次向李想提議讓自己來這裡血戰，可最後都被奧賽羅大將阻止，他愛極了這個女兒，不希望她在成為玩家前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現在奧賽羅大將三年未歸，苦修三年的於芷桐再也忍耐不住，豁出去了都要參加這場血戰，李想默許後，她是第一個帶著軍團趕來的七大陸之人。

    戰鬥！戰鬥！戰鬥！

    自己還不夠強。

    於芷桐心無旁鶩，一路斬殺過去，驚得其他軍團戰士都不敢隨意靠近，看著她會讓人有種錯覺，不知道誰是守城方，誰是攻城方。

    她的身上不斷爆出暴雨般的刀罡，氣息所指，絶無生機。

    “好厲害的小妹妹，她就是於芷桐嗎？”費鈺景一邊和李想糾纏一邊低聲淺笑，將視線投向災厄長城處，“也是你的人？”

    費鈺景的氣息何其強大，只是鎖定，就讓於芷桐渾身氣血翻湧，差點就從長城上翻了下去。

    她一直平靜如水的臉頰終於微微變色，強行施展好幾個禁術，才堪堪將那氣息抹去，這麼一耽擱，身上就被幾隻異種的利爪給穿透了。

    鮮血飛濺，但於芷桐毫不在意，反手一刀，將那些異種直接斬作兩截。

    一股又一股強大的能量洪流在她的傷口匯聚，以極快的速度把傷勢治癒，分明就是災厄陣營的超速再生能力。

    “我就說這小妹妹為什麼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原來她也是從新世界裡出來的。”費鈺景指尖遙遙一點，虛空中匯聚出一道烈芒，將一隻衝天而起的機械生物狠狠壓了下去，然後頃刻間便被無數異種撕裂。

    “你知道什麼？”李想始終記不起孤兒院裡的事情，只知道那個地方極可能就是新世界，當初白莉莉將他們都放置在新世界裡，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才解放出來。

    “知道一些，猜到一些，想到一些。”費鈺景輕笑了一聲，躲過了他的一劍，背後的虛空也被洞穿，她不為所動，看著李想幽幽說道，“她在新世界對吧，而且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李想總覺得自己缺少關鍵一環，無法將所有細節聯繫在一起。

    白莉莉在新世界，曾經將他們也放置在那裡，現在失控的災厄女神，了無音訊的帝族，以及久去未歸的9級玩家們......

    “她要復活，她要回來，可是必須要有人打開那扇門才行。”費鈺景忽然衝過來，毫無殺意，猛地抱住了李想。

    李想手指按在燼滅天堂的扳機上，槍身對著她的胸脯，只要開槍，這個距離，不說殺死費鈺景，也一定能重傷她。

    但她顯然沒有殺意。

    “你為什麼不開槍呢。”費鈺景雙臂環繞著他，身體貼得緊緊的，柔軟的曲線和肌膚死死契合著他，彷彿情侶擁抱般，熱烈而激情。

    “你到底想說什麼。”李想左手攬住她的腰，心思有些飄忽不定，他們認識了那麼多年，卻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相擁。

    “我呢，這三年從紀斬血這裡得到了許許多多有關你們的情報，慢慢交匯在一起後，漸漸有了點小疑問。古武七脈守護的是封印災厄的方法，卻只有一份通往新世界的地圖，帝族盤踞在新世界，卻不敢出來，只是遙遙控制著七大陸的人，而從各方面信息看，帝族也不過是普通人而已。”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瞭解了下，帝族擁有的最強大力量是刷新和掌握災厄女神的權限，前者之前甚至能控制住9級玩家，後者是開闢玩家時代的根源。而實際上，帝族從未展現過任何他們自己的力量，和月家女人交合，子嗣幾乎都留在新世界，只有女兒會離開，回到月家，三百多年來周而複始。”

    “可是，你有沒有瞭解過呢。”費鈺景抱緊他，貼耳低吟，“月家之所以被選中，是因為她們的族語，生生不息，在繁殖能力上，遠超其她女人。然而這三百多年來，那些回來的本家女孩並未有太多出色之處，以另一個角度看，月家女人和其他七大陸男人的子嗣反而不少很強大，譬如月星靈小妹妹。”

    “那四位小姐呢？”

    “誰告訴你，她們一定是帝族血脈？”

    李想悚然，似乎抓住了什麼一直遺漏的東西。

    “你一定一直以為月家繁榮至今是由於帝族血脈和月家血脈的結合吧，畢竟四位小姐就是鐵證，可要是仔細探討下，你會很容易就發現，月家強大的女孩很多都負有其他血脈，並非帝族之功。月王沒有過丈夫，有了四個強大的女兒，她也從未否認過她們的身世，大家都會想當然覺得那是帝族的後裔，可實際上呢。帝族總強調自己是災厄女神創造者，每當七大陸出現強者，不穩定因素，就想著抹平，不敢離開新世界，需要繁殖能力極強的月家人來協助繁衍，種種跡象表明......”

    “帝族只是普通人？！”李想接口，這是第三次聽到這個說法，不過這次是從他口中而出。

    只有普通人才會這麼畏懼，這麼欲蓋彌彰，因為壽命不長，才需要旺盛繁殖力的種族來交合誕下子嗣。

    “三百多年前，災厄女神系統降臨，將大災變後的七大陸推往玩家時代，對於一個人類紀元而言，這實在太短，但如果把藍星時期也算上呢？我們本就同處一個紀元，藍星時期，一直蟄伏在星海的支配者們被莫名其妙喚醒，藍星破碎，化為七大陸，有這麼一批倖存者，他們製作了一個叫做災厄女神的系統，他們蜷縮在原有的世界，怕極了支配者們，但又需要有一群人守護他們......”

    “地核極點藏匿，然後將力量給予那些人，讓他們進化，變強，然後受自己控制去對抗災厄，建立秩序，新的一切，自己躲在幕後做操縱者。可他們逐漸發現，那些外面的人越來越強，而自己只是普通人，待在新世界太久，也無法再適應外界的環境，壽命太短了。”

    費鈺景頓了頓，看著他，繼續說道：“幸好有災厄女神系統，可過了許多年，他們又發現，真正製作這個系統的老一輩們挨不住，一個個死去，新老更替，新生代們無法掌握這個逐漸強大的系統，必須得讓她擁有一個持有者，一個和她融為一體，足夠強大，足夠能支配她，又不得不受制於他們的人。”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09 真真假假·復戰·本心

    “設計對付9級之上的白莉莉，然後將她的靈魂囚禁在災厄女神系統裡，或者是別的什麼形式，反正她就在那裡。所以西洛公爵痴迷於機械生物，痴迷於災厄女神的重塑，因為他痴迷著她。所以即便塔羅牌鬧翻天，白王依舊無動於衷。”

    “因為他們都知道！白莉莉活不過來。”

    李想抱著她的手越來越緊。

    “是不是很震驚，反轉又反轉。你所敬重的極夜魔法師，也是這個計劃的執行者之一，難道你就沒有疑惑過嗎？僅僅是joker被背叛而死，僅僅是一次設計伏殺，值得那個女人去為這些小事復仇？她從心底裡，就沒看得起任何人，哦不，也許你是唯一的，畢竟你是她最愛的兒子嘛。除此以外，什麼東西能進入她的眼睛呢？以她的心性，居然會復仇，你不覺得奇怪嗎？”

    “所謂的復活也好，後來她作為災厄女神做的一切都罷，只是為了有人能打開那扇門，將她從新世界帶回來，那時，才是末日。”

    為什麼她想要一個新世界，一個沒有其他人，只允許她和自己存在的新世界。

    因為白莉莉被所有人背叛了。

    李想攥緊拳頭，若當初真是他們一起設計陷殺蘭斯洛，然後將白莉莉的靈魂囚禁在災厄女神中，那白莉莉這麼針對極夜魔法師他也能理解了。

    “那蘭斯洛呢？他說他和白莉莉與帝族交易，卻因為被他們背叛而死，你也在場不是麼？”

    “哈。你信麼？源質提取技術、災厄武器製作技術，真的是他創造的嗎？”費鈺景輕笑一聲，不屑地說道，“不得不承認，joker是一名極其偉大的機械師，和西洛公爵一樣，屹立於人類的巔峰。但這兩樣技術的成就遠超西洛公爵，你又有什麼理由相信一定是joker研發的？”

    “仔細想想吧，源質提取技術和災厄武器製作技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第一次，剛成玩家的白莉莉和還是魔術師的蘭斯洛殺了災厄，帶回了一把災厄武器，後來白師利到來，白莉莉被迫去了燈塔學院，一年後，蘭斯洛帶著源質提取技術回來找白莉莉。後來，蘭斯洛創建了塔羅牌，正式提出塔羅牌和自創的災厄武器，從提取技術，到塔羅牌到災厄武器，那時他一直在輔佐白莉莉。”

    “非要說，那也是他們一起研發的技術，可白莉莉不在了，他怎麼說都對咯。你知道被自己所愛之人背叛的痛苦嗎？愛之深，恨之切。要不是這樣，白莉莉為什麼不找joker他幫忙呢？為什麼不引導他去開啟那扇通往新世界的門呢？而非要是你！只能是你，李想！”

    “另外，捲軸地圖是封印災厄的方法，這些年白莉莉一直在對外輸出擬人化災厄，她掌握著災厄武器兌換，大批量的災厄武器是怎麼生產的？封印災厄，是不是把它們做成武器更貼切呢？那既然這是樓蘭紀元的產物，憑什麼說是他發明的？！”

    你所見，所聞，所知，不一定是真相。

    “七大陸內，除了我的信徒，還有誰會覺得我的路是正確的？”

    “至於你的父親，抱歉，我這具投影分身裡的記憶不包含這個，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只有我的安排而已。”

    “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復活，我在死前，或者說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看見’了我的死亡，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安排著我的復活。”

    無數的話語湧入李想的腦海。

    她一直在等自己嗎？

    “joker也明確和你說了，他想要的是新世界裡的這兩樣技術，而並非什麼協助你救出白莉莉，一家團圓，從一開始，他的眼中似乎就只有這片世界，何曾有過那個深愛自己的女人，何時有過你這個許久未見的兒子。”

    費鈺景似笑非笑，雙臂依舊輕輕的環著他的脖子，

    “當然，這一切也只是我的推測和猜想罷了，新世界裡究竟怎樣，白莉莉到底想做什麼，joker他又在圖謀什麼，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我只是覺得，要是帝族全滅，新世界已然掌握在白莉莉手中，為什麼這些9級玩家還要義無反顧的趕去那裡？”

    “因為......他們不敢讓她出來？”李想嘴裡有些苦澀，這些結論裡有太多推測，可結合他已知的所有細節，毫無疑問，費鈺景的猜想**不離十，“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那麼多呢，如果你現在是站在我這邊，我還能理解，可顯然，不是。”

    “沒錯，就像我告訴你我和紀斬血的一切交易一樣，我的終極目的只是為了越過這座長城，重返七大陸，以無光女皇之名君臨天下。告訴你這些，原因很簡單，那份地圖捲軸指引著通往新世界的道路，不過需要同時啟動七個魔法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吧。”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李想驟然抬頭，抱緊她的手猛地收縮。

    這件事蜜梨才剛通知他不久。

    “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費鈺景挑眉，“我想告訴你的，是這個。”

    她鬆開一隻手，青蔥指尖上跳躍起一道幼小的黑色火焰。

    那黑火裡蘊含的氣息李想無比熟悉，他詫異地看向費鈺景，三年來的無數次戰鬥，他一直很疑惑費鈺景是從哪裡得到的這股力量。

    這是來自混沌本源的一部分權能，而混沌的分身，便是他手裡的那把燼滅天堂。

    而鑽進他體內的那一部分混沌氣息卻已經被李想融合到了自己的本源氣息中。

    “這是至暗之火，來自永恆之門後的一名神秘存在，他的強大足以與造物主匹敵，這也是當初燈塔玩家用來點亮所有招魂塔的火種。招魂塔能指引人類，亦能引導亡魂，而亡魂再度戰死，散逸的靈體會去哪裡呢？”

    費鈺景輕輕一笑，指尖彈了彈，火苗逐漸變大。

    “三年來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亡魂戰士們再度死去，散逸化為的靈體卻不再留存於七大陸，我仔細研究過第一夫人的亡魂魔法，似乎連她都無法控制亡魂靈體的動向，也就意味著，它們會散逸到一個連她都觸及不到的世界。然後我想到了那一次的深海國度試煉，據說樓蘭紀元被災厄女神完美復刻，裡面的亡魂周而複始的重複著紀元末日的那段時光。”

    “他們去了新世界？”李想立即醒悟，旋即一個念頭湧上心間，再也不能平靜。

    費鈺景微微點頭，然後看著他：“是啊，恐怕那些招魂塔就是散逸在七大陸各處的魔法陣，它們組建成了七個能夠開啟完整通道的上古魔法陣，只是正統的燃料並非你們所想的源質資源，而是亡魂和我手裡的至暗之火。”

    “這就是你非要越過災厄長城的理由？”李想恍然大悟，抱著懷裡柔軟到極致的嬌軀，只覺得身體一陣冰冷，寒意刺骨，“你要殺那麼多的人，就是為了收集亡魂打通一條去往新世界的通道？”

    “我願意和你分享這條路，李想。”

    感受著手上嬌軀傳遞來的熱感，李想淡淡說道：“那如果我說不呢。”

    “你當然可以拒絶，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勸你。”費鈺景的回答同樣斬釘截鐵，“要是這樣，你就只能看著我越過災厄長城，邁入新世界了。”

    下一秒，兩人驟然分開。

    整個冰痕城據點突然開始顫動，轉眼間就是地動山搖，連帶著災厄長城都有種要崩塌的感覺。

    如海浪襲擊的波濤聲逐漸變強，一波又一波巨浪般的能量拍擊在災厄長城上，連天接地，將那些在城牆上戰鬥的異種和人類紛紛席捲而下。

    淡黃色的剪影在費鈺景的背後浮現，她遙遙立在黑霧盡頭，看著李想的眼神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懸浮在空中的李想忽然覺得全身有些虛浮無力，身體似乎變得格外的沉重，手裡的赤鋒蛇刃竟然差點一墜，那恐怖的重力讓他身體微微一傾，好不容易才重新控制回來。

    這也多虧了他的身體足夠強橫，才能在重力驟變的環境下快速適應下來。

    而其他玩家和底下的戰士們則沒那麼好運了，突然改變的重力讓他們步履闌珊，所幸敵人也受到了同等影響，才沒出現被人瞬殺的情況。

    能大範圍影響到一整塊區域，這是領域的威力，可是災厄不同於人類，擁有領域能力的極少。

    但他眼前的費鈺景恐怕就是這少數里的一員，從未使用過的新能力。

    費鈺景徹底撕破臉皮釋放出了領域，也就意味著這場大戰必須要拚個你死我活，再無迴旋的可能。

    瞭解到了這點，一股肅然的氣息在災厄長城漸漸瀰漫。

    隨後一道喊殺聲劃破天際，打破了短暫的寂靜。

    “殺！”

    夜空之中，一抹劍光刺破雲霄，只是一剎那，李想便被三隻猙獰可怖的F級災厄圍住了。

    這次前來的不僅有撲克牌俱樂部的擬人化災厄，還有那些尚未成為支配者，也不具備擬人化意識的普通災厄。

    它們只有殺戮本能，任何活著的生命體都是它們吞噬的對象。

    黑霧翻滾，三隻災厄從三個方向朝李想夾擊而來。

    一陣陣類似獸吼般的吠叫在四周響徹，李想靜默，手中的赤鋒蛇刃划出一道燦爛的軌跡，將沖襲過來的一隻災厄擊飛。

    邁入4級之後，他的實力不斷飛漲，現在一對一那些普通的F級災厄，已經毫不畏懼，心臟劇烈跳動傳輸而出沸騰的血液，讓他時刻保持著最佳狀態，本源氣息幽幽散逸，對那些災厄而言就像是致命的毒藥，讓它們不敢輕易靠近。

    只是片刻，那三隻災厄又恢復了活力，其中一道黑影倏忽間衝向李想，筆直射來。

    他雙眼有金色赤瞳旋轉，剎那間就將那道黑影定格在半空，這是一隻長相怪異的巨蟲，蠕動的身體和毛毛蟲一樣，不過卻有數十米長，頭頂長著一根錐形尖刺，一陣收縮，竟有點點血光湧動。

    它的速度似乎不受費鈺景的領域影響，極快，一下子就來到李想近前，尖刺直奔他的咽喉。

    巨蟲發出興奮到極致的嘶鳴，它清楚眼前的人類有多麼強大，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血肉有多麼美味，沒多少災厄能抵擋住這種誘惑，它繼續射來，然而身體忽然一滯。

    赤鋒蛇刃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從巨蟲的口器處穿過，一路直通到尾部，然後穿透而出，像是串著燒烤一般，李想面無表情的看著它，它的雙瞳中還閃爍著不解和疑惑，回應它的則是湛藍色的燼滅天堂。

    淨化萬物。

    一切恢復平靜。

    另外兩隻F級災厄想逃，卻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只是剎那，他就在黑霧裡襲殺了三隻F級災厄，和三年前那個差點死在災厄手裡的新手相比，李想的成長令人驚嘆。

    能在災厄長城一直活下去的人，都有著七大陸遠不能想像的毅力和修煉速度。

    可他們沒辦法離開這裡，只能死戰到底。

    天空中的夜色漸漸散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而下，自從冰粟君王離開後，這裡的冰天雪地便消失了，有了陽光就有能量，疲乏不堪的軍團戰士們推開各種屍體，繼續奮戰，一次次將幾乎衝破防線的異種殺死。

    周而複始，永無止境。

    高高盤旋在空中的費鈺景輕輕揚手。

    巨大而恐怖的重力領域消散。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而那些狂暴的異種也開始了如浪潮般的退卻。

    第一戰，算是走向了尾聲。

    黑霧裡衝出十幾道黑袍身影，比剛進去時又少了好幾人，災厄陣營的犧牲也不小，尤其是被當作炮灰使用的異種們，一夜間就死去過百萬，遍地殘骸，要是時計塔的學者在這裡，會被這麼多的研究材料驚喜到發瘋。

    可在這裡，這些只是無用的屍體，在異種浪潮離去後，戰士們才慢慢將屍體一個個拋下城牆。

    有敵人的，有同伴的。

    又是一次血戰過去，不知道是不是聽過費鈺景那些話的原因，他總覺得這一次格外疲倦，彷彿身體都在透支，戰意也漸漸回落了，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那些話。

    其實他也清楚。

    這些都是別人對他說的，既然是別人說的，那就帶有他們的主觀判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說得出真相呢？

    縱使極夜魔法師真的參與過協助帝族坑殺白莉莉的計劃，但他確實一直在為人類，在為極夜奮戰，直到最後身死也沒有離開過燈塔。

    夜王亦是如此，以她的戰力，即便在七大陸再造一個王座也不一定不行，可她心甘情願守在災厄長城。

    他對蘭斯洛的瞭解最開始來源於維納斯，維納斯深愛這個男人，自然會有很多美化過的東西，可誰又能說蘭斯洛一定是個騙子？

    否則他怎麼能讓目空一切的白莉莉愛他愛到那種地步？

    沒有對錯，沒有好壞，沒有善惡，沒有真假，世界本就是複雜和變化的。

    他抬頭，眼眸漸漸明亮，唯有本心，才是最真實的。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10 瞬變·求援·死局

    這一次的血戰連夜不歇，只是短暫的停頓後又拉開了新的帷幕。

    一整條災厄長城都陷入了紛飛的戰火中，僅存的幾個據點不斷承受著災厄陣營毫無節制的強攻，在無數次的殺戮和死亡後，守城的各大軍團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一戰，它們是打算徹底摧毀災厄長城，為此不惜聯合支配者，整片天空都是黑霧，無數災厄在嘶吼，尖嘯，瘋狂朝著七大陸湧動。

    它們像是篤定了9級玩家們不會出場一樣。

    即便是支配者和君主級擬人化災厄也需要大量扈從和下屬，這樣的消耗戰會讓它們千百年來的積累付之一炬，要是強攻不下，甚至可能失去現有的領土和地位。

    畢竟星海內部的戰爭不比這裡少。

    “求援，必須向七大陸求援。”麗塔一抹臉上的血污，雙手都因為劇烈的廝殺而發麻了，她抬頭看向天空，濃濃黑霧裡，災厄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殺之不盡。

    可守夜人卻是死一個少一個，這樣下去，這支存活了數百年，一直屹立在災厄長城的軍團就要徹底銷聲匿跡了。

    9級玩家們的分身也全部消失了，此刻主事七大陸的便是那些超級勢力的二把手們。

    麗塔跳回城頭，急速跑向冰痕古堡，喊來了一名守夜人怒吼道：“快，你現在就乘坐浮空艇趕往七大陸，通知五大王座、三大勢力和世家聯盟，讓他們迅速派遣增援過來！否則最多一個月，這裡絶對會被攻破。”

    “可、可是空域已經被徹底封鎖了，浮空戰艦的戰場太恐怖，憑我們的戰力很難獨立穿越過去。”那名守夜人一臉苦澀，然後取出了沒有聲響的通訊儀，“通訊儀的信號被截斷了，傳不出消息。”

    麗塔一拳狠狠砸在冰柱上，整個古堡劇烈顫抖了下，讓那些在古堡裡做事的下屬們紛紛嚇得站起身，低頭不語。

    目前守衛在冰痕城的是緋月軍團、極夜軍團、燈塔軍團、機械軍團、薔薇軍團、冰痕軍團、梟軍團以及特殊軍團，這八大軍團大部分來自新極夜，是精英中的精英，幾乎出動了整個新極夜勢力的一半戰力，另一半則是靜守在雙子領地、薔薇花園和翡翠之森。

    饒是如此，在這幾天的消耗戰中，八大軍團的人數已經少了一半多，看樣子，李想是不可能將全部戰力投入到這場戰役裡，就算他願意，也沒有用。

    災厄陣營那邊的聲勢大到令人髮指，要不是在更高階的玩家戰場上，他們始終佔據一定優勢，恐怕冰痕城早就成了災厄的領地。

    而其他據點，沒有多少新極夜的軍團，完全依靠這些年的積澱，更是死一個少一個，雖然他們的壓力沒有這邊主戰場那麼大，但是也撐不了太久，最多勉強不被攻破，最後的結局還是得看這邊主戰場的勝負。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行，必須讓人去求援！這邊撐不住的。”麗塔雙眼泛紅，忽然將那名守夜人拉到跟前，“快，去聯絡王重月艦長和洛麗小姐。”

    “是！”守夜人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朝著外側跑去。

    不一會兒，風塵僕僕，滿臉疲倦的王重月和一身白衣都被染成暗紅的洛麗跑了進來。

    “麗塔司令！您找我？”王重月扯了扯領口，她剛才還在指揮艦隊和對方的虛空戰艦作戰。

    “空域真的徹底被封鎖了嗎？”麗塔連忙問道。

    王重月重重點頭：“是，即便看上去有無數空隙，一旦我們的浮空艇妄圖往外離開去求援，那麼一定會遭遇最猛烈的炮火封鎖，那種情況，就算我的主艦也走不掉。”

    “它們是吃定了我們？知道我們要求援，所以切斷了所有路徑。”麗塔心裡泛起一絲深深的無力感，以往對付災厄，她只需要不斷的殺戮就行，敵人是無意識無思維的怪物，以暴制暴，一了百了。

    可現在不同，對方的主將是人類般的存在，洞悉了他們所有的後手安排，這比支配者們難纏多了。

    “如果能從陸路走的話，也許可以，我們後方暫時沒有被入侵，只不過需要耗費更多時間，不一定能撐到救援來。”那名守夜人低吟，“多虧李想大人開始修建後方的道路和設施，不然走陸路，沒有一個月絶對到不了邊境，現在的話，趕得快，大概小半個月能到邊境。”

    “問題主要是邊境......”

    那名守夜人頓了頓，面露難色，看了看王重月和洛麗，

    “兩位的戰力太弱，邊境現在被異種肆虐，很容易陷入包圍圈出不來，可沒有洛麗小姐和王重月艦長，其他人又不夠資格去求援。”

    洛麗是盾王最疼愛的小女兒，有她出面，奧克斯家族必然會施以援手，現在奧克斯家族正在北陸邊境抗擊越過來的異種大軍，以盾王家族的底蘊，抽調一部分玩家來這裡肯定沒問題。

    王重月雖然隷屬於新極夜，但是王家和陳凡他們一群軍部新興派聯繫密切，能聯繫上陳凡，就能通過他求援軍部總部，同時姬晚晴也能朝卡塔斯兆菲委員會等地方遞消息。

    不過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點他沒說，在場幾人心中肚明，但誰也沒說。

    “這不是問題，我立即抽調三名守夜人和一隊精英戰士跟著你們從陸路出發，即刻啟程，立即求援。”麗塔大手一揮，報了三個名字給那名守夜人，那名年輕守夜人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他叫威廉，曾是白冬雪那一輩的天之驕子，來自一個中等世家，由於家族惹怒了幾個超級世家而被陷害，一直流放到災厄長城，才讓那些超級世家平息了怒火，現在的他已經將自己視為守夜人一份子，不再和原來的家族聯繫。

    “是，我立即去找他們。”威廉點頭，沉著臉對兩女說道，“兩位請在後面等我。”

    幾人退散後，麗塔背後忽然浮現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求援真的有用嗎？”她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一股獨特的魅力。

    她是冰痕城麗塔欽定的另一位副司令，也是一路跟隨麗塔血戰過來的老搭檔。

    她還有另一個身份，薔薇女僕團成員璐璐·琪亞娜·普賽，聖服教會的創始人，加入薔薇女僕團前因為大力推廣聖服教會，讓七大陸的不少世家記起了曾經支配著他們恐懼的邪首，因此成為了妖女被通緝。

    黑夜之影救下她之後，璐璐排名在歐思娜前，一直負責團內的內務工作，後來犯了黑夜之影的忌諱被派遣到災厄長城服役一年，一年之後繼續留在了冰痕城直到現在。

    她說完這句話，身影漸漸從陰影裡走出來，雖然穿得一身潔白，但卻沒有絲毫聖潔的感覺，渾身的血腥味比麗塔還重許多。

    薔薇女僕團的成員每一個都是殺人鬼，手上沾染著無數人的鮮血。

    “有沒有用，求援過才知道，不是麼？”麗塔嘆氣，神情卻已經告訴了璐璐她的答案。

    要是真的有用，七大陸恐怕早就怕援兵過來了，這麼大的戰爭，他們沒道理不聞不問，除非此刻七大陸也是一團糟。

    可只要還有一絲機會，她就不會放棄，因為她肩負的不只是守衛災厄長城的任務，現在堅守在冰痕城的人全部是她的人，她肩負著他們的生命。

    難道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一個個絶望到底嗎？

    璐璐從裙子下取出一條長長的槍盒，從盒子裡取出了安放妥當的槍身，又拿出靜放在另一側的通體純白的槍管，慢慢裝在槍身上，氣息從容不迫，一股淡淡的殺意蔓延開。

    從剛來時的1級到現在的3級，璐璐的成長速度極快，如果這麼修煉下去，她應該有望突破6級桎梏。

    看到這截槍管，麗塔的神色猛地一變，她伸手握住璐璐雪白的手腕，冷聲說道：“你瘋了，不要命了麼？”

    這截槍管的全部材料取自一隻支配者的身體，擁有非常狂暴的災厄氣息和能量，至今沒有被消彌乾淨，而這樣組裝成的災厄武器是最不穩定，最可怕的一類。

    別說是璐璐，就算是她自己也不願意使用這樣的武器作戰。

    稍有不慎，就會被裡面的災厄意志同化。

    “我要確保少主不會出事。”璐璐執拗地搖頭，繼續組裝長槍，“抱歉麗塔，不能繼續守護你了，我得保護少主，他要是死了，我就沒臉回女僕團了。”

    “真是瘋了，黑夜之影那個女人到底給予了你們什麼好處，為什麼要這麼為她賣命！”麗塔扶額，她還以為憑著兩人多年的情誼，璐璐會回頭，可看她這個樣子，是打算去協助李想守城了。

    以這種最極端的方式。

    “這是我們的生存之道，我們每一個人都罪大惡極，原本陷入在最深的泥沼裡無法自拔，是主人救了我們，在入團時，我們就下定決心，為女僕團奉獻一切，靈魂，**，人生，所有可以使用的，都隨意讓少主使用。”璐璐看著她，又淡淡說了一句，“抱歉，麗塔。”

    然後便衝了出去。

    她根本沒寄希望於求援。

    天地驟然變色，純白色的槍火，冰晶碎裂般的蔓延開，無數光點化作一條冰晶凝聚的光帶，橫跨不知道多少距離，直接轟擊在黑霧裡的費鈺景身上。

    虛空碎裂，狂暴的能量不斷被抽取，將她轟得朝後倒退了好幾步，也讓被圍攻的李想得以喘息。

    李想已經發現了求援信號被阻截的事情，看來白莉莉也動手了，他們都想要讓災厄長城化為飛灰。

    只要這堵百年來抵禦災厄的唯一屏障破碎，那七大陸便將進入徹底的大洗牌之時。

    身旁走來一個白衣白裙的少女，她手裡拿著一柄純白長槍，氣息迫人，少女對著他遙遙鞠躬，聲音甜美耐聽。

    “薔薇女僕團，璐璐·琪亞娜·普賽，見過少主。”

    “你就是璐璐姐姐？我學過你創造的魔術【淨化污穢】，幫我度過了一段艱難時期呢。我和聖服教會的關係也很不錯，很高興見到你。”李想笑了笑。

    璐璐再次鞠躬，臉色平靜，泛著微紅：“這是璐璐的榮幸，能與少主並肩而戰。”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守不住的。”費鈺景高舉右手，黑色的髮絲纏繞其上，又是好幾團濃郁的黑霧慢慢浮現，“放棄吧。”

    說實話，費鈺景完全不懂他在堅持什麼。

    為了勸阻李想放棄，蘭斯洛親自現身，她將有關白莉莉和當年之事的推測全部說出，七大陸的那些軟弱世家不值得他死戰，極夜和夜王的託付也不值得，他在守護著什麼呢？

    難道真是那些隨手就可以覆滅，根本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嗎？

    人類紀元最不缺的就是普通人了，這樣的人就和稻草一樣，割了一茬又長出一茬，性命如螻蟻，有什麼好守護的？

    回應她的是李想和璐璐手中的槍。

    冰痕城後方。

    一輛裝備齊全的重卡中，以威廉為首的三名守夜人帶著一隊十人精英魔術師小隊，護送著王重月與洛麗離開，後備車廂裡，機械彌茶安坐在洛麗身旁，輕輕握住她的手，緩解她的緊張。

    三年前，才十四歲的洛麗還傻傻的說著要嫁給師父，現在的她已經長大成熟，像是一個大姑娘，褪去了稚嫩，多了一份知性。

    還有一年就成年了，當初的約定還算數嗎？

    洛麗抬頭，透過天窗看向戰火紛飛的災厄長城，想著老師，心裡酸酸的滋味不斷上湧。

    ...... ......

    七大陸，軍部南方總部。

    三個月前，陳凡還沒料到局勢會瞬間變成這樣，他從晚晴那裡聽說了災厄長城的情況，以及李想的傳話，費鈺景會發動一次極大的血戰，但他怎麼都沒料到，這不是極大，而是終戰！

    虛空戰艦出發後，所有人都曾鬆一口氣，覺得局勢還能拖下去。

    現在是最微妙的時刻，只要災厄長城不會徹底崩塌，就沒人敢出手去幫，因為不知道9級玩家們的最後結果，以及後續的發展，災厄畢竟是外敵，更重要的是人類陣營內部的權力交替結果。

    要是9級們歸來時局勢有變化，那擅自作出決斷的世家極可能被清算，成為替罪羊。

    可現實狠狠擊潰了他們的一切。

    真正從新世界回來的9級，只有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兩位。

    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只知道他們順利歸來。

    隨後，一切妄圖協助災厄長城的勢力都被壓制住了。

    兩位9級，一個坐鎮威賽克斯，一個坐鎮卡塔斯兆菲委員會，他們是紀斬血的靠山，奧賽羅大將不在，光憑白準又怎麼能抗住他們兩人的壓力，軍部也陷落了。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11 危機·心亂·蓄勢

    陳凡急得團團轉，他知道現在越是著急，越是不容易思考出有效的對策，可他怎麼能不著急？

    在災厄長城被圍困的是他多年來的唯一好兄弟，是帶著他從極夜訓練營一路走來的摯友，是那個連重生秘密都告訴了自己的男人。

    讓他眼睜睜看著李想戰死在災厄長城，絶無可能。

    辦公室裡，同樣急切的還有姬晚晴，她安坐在沙發上，臉頰卻滿是焦慮和緊張。

    李想發出的上一道命令是將新極夜所有產業直接收縮到薔薇花園、雙子領地和翡翠之森，這三處根據地最安全，但同時也幾乎無法再和外界產生聯繫。

    三年前他去災厄長城，也有讓鳴緒做過類似的事，不過那時並沒有阻斷緋紅重工和七大陸的各種交易，可這次，在完成那支強大的虛空艦隊後，緋紅重工在七大陸的所有據點全部被炸燬，這代表他已經徹底放棄了七大陸這塊潛在市場。

    連帶著折家這個剛冉冉升起的機械產業新星也果斷拋棄了所有份額離開七大陸，這是一擊重拳，針對七大陸，也針對他自己。

    而且這麼做，就代表著李想決定留下那部分火種，在那三處根據地慢慢發展，跟隨他到了災厄長城的那些軍團和新極夜的戰士，就是他最後的執著。

    要是解決不了圍困的問題，他們都會死。

    “我已經把璇璇......送去了薔薇花園，她在那裡會很安全，薔薇女僕團的前輩們也會是最好的老師。”姬晚晴吐出一口濁氣，又摸了摸肚子。

    她和陳凡還有一個兒子。

    還有七八個月就要出生了。

    可她做出這個決定，分明是打算和陳凡一起破釜沉舟了——如果實在沒有解決辦法的話。

    “你也去，你肚子裡還有我們的孩子，不能跟著我去送死。”陳凡搖頭，頭一次堅決否定姬晚晴的決斷，“新極夜的人比我們還急，可聽王博說，李想的最後一道密令是沒有他的親自調度，新極夜不准出手，任何時候都不行。”

    “他這就是不希望新極夜再參雜到這些事情來，寧可死在災厄長城，也要保留新極夜的火種，可火鳳、一號、獵空她們會答應嗎？”姬晚晴捏緊拳頭，聲音冷徹，“吞天翼王和雙月領主太過分了，他們就不擔心城牆告破後的問題嗎？”

    陳凡嘆息，是啊，他們都不知道新世界發生了什麼，可結果就是如此，從那裡回來的只有這兩名9級玩家，恰恰是他們，和新極夜有著血海深仇，說是巧合，誰信？

    原本執掌七大陸當下權柄的是五大王座、三大勢力以及世家聯盟，其中世家聯盟魚龍混雜，立場不確定，但必然會以自己家族的利益為先。

    五大王座都有8級玩家坐鎮，也是當下最強大的一批戰力，而三大勢力，時計塔與世無爭，學者們就是保持著絶對中立才能一直屹立七大陸巔峰不倒，蜜梨和索菲亞有心無力，根本說不動那些只會埋頭研究的學者們。

    卡塔斯兆菲委員會成員基本都在新世界，現在兩名9級回歸，自然聽從他們的安排，至於威賽克斯，西洛公爵不知所蹤，塞西莉亞雖然獨掌大權，但是此刻吞天翼王就在威賽克斯總部坐著喝茶，她什麼動作都做不出。

    最後的軍部，本就隷屬於卡塔斯兆菲委員會和威賽克斯，奧賽羅大將不在，最有資歷的是8級玩家白準大將，然而8級和9級一字之差，戰力卻是相差不少，任何一名9級都能獨自應對數名8級的圍攻。

    白準現在既要坐鎮白家，又要分心軍部，這邊的事情自然不好過分干涉。

    最要命的還有一件事，萬一其他9級玩家回不來了，那麼七大陸的格局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8級們現在擔心的是這個，比起各個勢力和家族未來的走勢以及利益分配，格局變化，災厄長城的戰鬥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是所有勢力的想法，他們不是一個人，一群人，而是一個龐大的結合體，就像是一台精密到了極致的機械裝置，里奇外外每一個零件都要有所顧慮，牽一髮而動全身，每一個世家的沉浮背後都有無數屍體和血肉，他們絶不想成為其他人上升的墊腳石。

    而這份重擔，以不同的重量壓制在每一個勢力成員身上。

    越是強大，擔子越重，此時做事就會越畏首畏尾。

    0001號城市，白家。

    白準坐在一個青色蒲團上，室內全透明，諸天星辰在天空中肆意翻飛，時而流星滑過，時而爆裂成氣霧，時而又孕育成新的星辰，這是難得一見的星空全圖，只有在五大王座的最高層修煉室裡才能見到，據說是藍星破碎前的星辰全貌，有助於各種秘術的修煉，尤其對低階玩家的作用極大。

    他的下首還坐著兩男三女，年紀極輕，一人一個青色蒲團，以環形圍繞著白準排開。

    “心瞳，放下你的預言之書，等你參加了即將到來的一次玩家考核，成為正式玩家後，才能真正運用它的力量，現在強行窺秘，只會遭到劇烈反噬；彌茶，別以為你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在這裡，心念一動，就會有連鎖反應，你是逃不出去的；靈兒，你現在正在2級升3級的重要關卡上，要是心靜不下來，這一次的修煉就白費了，還有......”

    白準抬頭睜眼，看向身側的五人，他們是當下白家最有潛力的五個年輕後裔，除了年紀最小的白心瞳還沒成就玩家序列，其他四人都早已跨入玩家境界，可以說是幾百年來白家最鼎盛的一代。

    可現在，他們五人各有心思，即便被他強行鎖在這個星辰修煉室裡都無法靜心。

    “獅虎，冬雪，為什麼連你們都不能靜心？比起她們，你們和李想的交情不深吧。”

    聽到那個名字，五人的身體都是一震。

    白獅虎喟然長嘆，沒有回答，他曾將白靈和白冬雪視為畢生之敵，之後野瞳回歸，讓他多了一個新對手，更是欣喜如狂，隨著白彌茶的強勢崛起，白獅虎覺得自己以戰變強的道路又寬廣了一分。

    但等到李想傲然七大陸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終極目標應該是他才對。

    自此之後，他潛心修行，收斂了狂傲之氣，為的便是有朝一日戰勝李想。

    他是最早知道李想的人之一，那時的他連魔術使用者都不是，根本沒入他的眼，之後兩人在學院杯遇見，李想已經足夠讓他重視，到後來一起進入玩家考核，一起成就玩家序列。

    三年，白獅虎自認修煉速度不慢，也是坐2望3的層次，可和那道身影比，卻差了太多。

    要是他就這麼死在災厄長城，他篤定，自己這一生的修煉恐怕再也難以精進。

    至於白冬雪，實際上他和李想的關聯比這裡其他四人更密切。這三年，兩人是最親密的戰友，聯手做了很多事，打過許多次未分勝負。

    上次的虛空艦隊，也是他一手協同促成。

    可他也沒料到，戰事會急轉直下，到這個地步！

    那一次在虛空裂隙，他分明和自己提及過，紀斬血的問題，為什麼自己下意識要去否決，連帶著也沒發現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的問題！

    事到如今，再無回天之力。

    “三叔......”白冬雪面色有些苦澀，“要是災厄長城真的破了，我們有能力守住七大陸嗎？”

    白準沉默。

    這個答案誰心裡都清楚。

    守不守得住是一個問題，更大的問題是，誰去接替守夜人軍團去守？

    七大陸如此廣袤的地界，要是被異種大軍入侵，唯一的抵禦方法就是各自建立城牆和堡壘，分界而治，那時，大家自顧不暇，誰會為了別人去拚命？

    那個時候，先死的是大批量的普通人，淪為異種的血肉糧食，之後是那些小勢力，貴族，乃至上層家族。

    “我們守不了，也不會去守七大陸，白家才是我們的根基。”白準搖頭，“況且兩位大人也沒有明確說出新世界的情況，一切沒有定論，只要撐到9級玩家們回歸，戰線就能推回去。”

    “可他們現在敢這麼做，不就很大程度上表明了一些事嗎？要麼9級們短時間回不來，要麼這就是他們的集中意志，先清算災厄長城......”白彌茶忍不住怒吼道，“總之事情已經發生了，吞天翼王和雙月領主在封鎖一切，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不要妄議。”白準目光如炬，看著她，眼神灼灼，“彌茶，你是第四分家的第一序列繼承者，未來要繼承家主之位，這樣急躁和衝動的性子要改，對你的修煉和掌權都不是好事。”

    “我才不要什麼鬼的家主位置！誰要誰去當，我也不需要這個修煉室，你們愛待著就自己待著吧，我要去災厄長城，誰擋我我就殺誰！”

    白彌茶猛地站起來，雖然只是2級玩家，但是白獅虎能明確感受到她身上暴躁的殺意和恐怖的氣勢。

    原來她已經這麼強了嗎？

    “混帳東西！”白準手指微彈，將白彌茶狠狠壓回了位置，“你去，你去能做什麼？陪他一起死嗎？”

    “一起死怎麼了，總好過在這裡看著他死！我就是喜歡他，怎麼了？我就是要嫁給他，當他的女人，怎麼了？家主，我不稀罕，這個白家，我也不想待了！”

    白彌茶臉色通紅，再度掙扎著要起來，卻被一隻白皙的手給輕輕按住了。

    “彌茶，夠了，不要小孩子氣。”白冬雪淡淡說道，手指輕輕在她的肩頭滑動了下，“繼續修煉。”

    “你！”白彌茶心有所感，猶豫了下，老老實實坐了下去。

    ......

    雙子領地。

    火鳳、王博、獵空、一號、趙凌空等人圍坐在圓桌旁，面面相覷，誰都沒說話，凝重的氣氛卻始終揮之不去。

    誰也不願意第一個開口，但都在等待那個先開口說話的人。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

    門口的波紋忽然慢慢浮現，彷彿透明的牆體被什麼東西穿透了一般，走出一道人影來。

    剛剛還有些躁動的幾人立即冷靜了下來，獵空更是直接苦笑。

    “哈，小傢伙們，就算你們坐在這裡坐到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去災厄長城的，別想太多了，累了就去睡覺，餓了就去吃東西。現在新極夜的很多東西還需要你們幾個來主持，還是說你們打算讓少主的心血付之一炬？”

    蕾亞拖著手裡的銀白色斬骨刀笑了笑，打了個哈欠。

    薔薇女僕團的團長大人親自過來監視他們，他們立即明白是絶對不可能找機會跑去災厄長城的。

    可是想到那裡，想到李想......

    “蕾亞大人，難道您就不擔心他的安危嗎？”火鳳率先開口，她對李想的感情很特殊，原本只是一個普通僱傭兵的她因為那個少年而走到今天這個想都不敢想的位置，那麼多年過去了，她記得的依舊是那個晚上，他找自己喝酒，那個孤寂落寞的背影。

    他一直很孤獨，要是最後時刻，還是沒有其他人陪著他的話。

    她接受不了。

    就算是死，她也願意去死在他身邊。

    蕾亞睫毛微微顫動了下，幽幽說道：“是啊，擔心又有什麼用呢？少主的死命令已經下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執行，完美完成，現在的局勢，即便主人突破到8級也挽救不了，你們去，除了多幾具屍體，又能做什麼呢？”

    他們聽得心塞，卻知道這就是事實。

    砰！

    獵空猛地起身，推開椅子，悶聲說道：“我回去睡覺了。”

    她一走，這場自始至終沒有一人發言的會議也宣告了結束，無疾而終。

    這就是現狀，即便有能力，有意願去援助災厄長城的勢力也都隱而不發，不敢輕舉妄動。

    兩名至高的9級玩家正虎視眈眈，他們明確下達了禁令，要是有人敢打破，即便是8級玩家也難逃一死，純粹的送死誰都不會去做。

    一股陰霾漸漸籠罩在了七大陸的上空。

    ......

    冬零家。

    “鳴緒，你不想去救他嗎？”八雲愛和天草烈急得團團轉，他們被李想救了一命，現在李想到了最後時刻，他們死也要去幫忙，可是卻被這樣死死鎖在了冬零家，寸步無法動彈。

    而鎖住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恰恰是鳴緒！

    鳴緒坐在門口，穿著鮮艷的和服，安靜看著庭院外櫻花樹隨風舞動，櫻花一瓣又一瓣墜落，掉進湖心，蕩起一陣陣漣漪。

    月影白霜就在她的雙腿上放著。

    “他如果死了，我會殺光所有人陪葬。”鳴緒淡淡回應著他們，“但現在，我不能走，你們也不能走。”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12 會面·計劃·入侵

    非陸。

    坐在越野車上的紀斬血心情激盪，興奮不已，摟著美女副官柔軟的腰肢，一臉喜悅。

    美女副官的心情極其複雜，她曾設想過許多種不同的結局，卻從未料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和紀斬血聯合對付李想，背叛七大陸的人竟然是最頂級的兩名9級玩家！

    這要是傳出去，9級玩家們長久以來維持的信譽和形象都將蕩然無存。

    “怎麼？還接受不了嗎？哈哈，正常，換做是我，我也一時間無法接受。”紀斬血開懷大笑，“要不是兩位大人親自找上我，我是絶對不會輕易摻和到這種事情裡去的。”

    他已經擁有無數人難以企及的身份、地位、權勢和實力，正如白冬雪所說，他認為紀斬血沒有任何理由出賣背叛七大陸，一旦暴露，那是必死的。

    因此即便李想拿出了極具說服力的證據，白冬雪依然沒有信服，還是覺得他只是在內耗，在和李想較勁罷了。

    可實際上，他切切實實在和費鈺景合作，做一些徹底背叛人類陣營的事情，原因很簡單，他的背後有吞天翼王與雙月領主撐腰，他們才是這件事的最高裁決者。

    女副官沉默不語，她已經徹底被綁上了那艘船，即便背叛人類陣營這件事讓她惶恐不安，現在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就算退出，也難逃一死。

    越野車又疾馳了一陣，來到一處偏僻之所。

    空地上停靠著一艘不起眼的浮空貨船，造型古老陳舊，是淘汰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款式，氣囊上滿是亂七八糟的補丁，能不能再度起飛都是個問題。

    兩人登船，一走進艙門，紀斬血就看到內部裝飾的十分華麗，和外面的破舊截然不同，許多設備年份雖久，但都是曾經數一數二的限量版，只有訂購才能獲取。

    實力達到9級，根本不需要什麼交通工具，這是當年雙月領主剛修煉不久後獲得的獎勵，一直被他當作坐艦使用至今。

    女僕帶著兩人一路往上，來到二樓的會客廳，客廳裡坐著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的男子，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正是男人最穩重最成熟的年紀。

    他的半邊臉頰上各有一輪彎月，像是刺青，又像是與生俱來的胎記。

    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竟然是以真身相見，女副官身體猛地顫慄起來，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

    卡塔斯兆菲委員會第十八席，9級暗殺者，雙月領主。

    別看他似乎年紀不大，其實是最早一批暗殺者玩家，成就玩家序列也很早，只不過邁入9級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情罷了。

    “大人！”紀斬血恭敬單膝跪地行禮，一旁的女副官根本直不起身，就這麼一直匍匐在地，渾身大汗淋漓。

    “斬血，最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雙月領主沒有讓他起身，只是捧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濃茶，聲音清冷陰寒，“吞天在威賽克斯抽不出身，現在誰都不知道西洛到底在哪，要是逼得緊了，引到他出手，事情也不好辦。”

    “回大人，那些事我都妥善處理完畢了，實際上有兩位大人坐鎮，即便是五大王座也只能按兵不動，根本不用另加監視。至於西洛公爵......為什麼大人要如此忌憚他？他真的也是9級嗎？”

    紀斬血一直無法理解西洛公爵為何能與五王他們並列齊名。

    有這種疑問的玩家不在少數。

    眾所周知，9級是另一個世界，而9級玩家中，9級之上的白莉莉和蘭斯洛又是另外一層，緊隨他們的是五王，至於夜王和極夜魔法師，眾說紛紜，有說他們戰力略遜五王，也有說他們已經達到了五王層次，從上次極夜魔法師出手情況看，確實比一般9級強大太多。

    在他們之後，才是一群其他9級。

    而這之中，西洛公爵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和五王齊名，卻並不是高階玩家，很多人都覺得他地位如此之高是因為威賽克斯的特殊性，而非他本身實力。

    雙月領主淡淡瞥了眼紀斬血，冷笑道：“你覺得如果不具備和五王相當的實力，我們為什麼會把他和五王並稱呢？西洛在機械上的造詣遠超你們的想像。”

    機械成就至高？！

    紀斬血心頭一凜，沒再問下去。

    “好了，既然事情都辦妥了，那就沒什麼可顧慮的，聽說從災厄長城那裡漏出來了幾隻小蝦米，你去處理下吧，雖然他們不可能求到什麼援助，但既然出來，就徹底粉碎了他們最後的念頭。”雙月領主揮了揮手，目光灼灼看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紀斬血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就是為了確認一下，就千里迢迢把自己叫來，然後沒幾分鐘就打發走，雙月領主那趾高氣揚的架子讓他很不爽，但又無可奈何。

    畢竟自己才6級，他可是9級。

    說起來，自己停滯在6級的時間已經很久很久了，昔日那個等級修煉時間都落後自己的黑夜之影居然都在衝刺8級大關，紀斬血捏緊拳頭，豁然抬頭，低聲問道：“大人，那......”

    “放心，答應了你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不過強行借助外物提升到7級，那你這輩子就沒有機會一窺9級之門了，你願意？”雙月領主輕笑了一聲，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後輩，承受不住修煉的寂寞，抵擋不了各種誘惑，最後決定走捷徑，放棄了修行。

    只有9級玩家們才知道一路從魔術學徒修煉到9級有多麼艱難，每一個都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足以橫推一個時代的強者。

    看到紀斬血隨身攜帶那個女人，他就知道這傢伙已經縱聲行色，無法自拔了，心志消磨，再修煉下去也只是徒勞。

    在尋常玩家眼中，能到6級天關的都是極強的存在，可在他這樣的9級眼裡，6級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要和他們一樣在時間長河裡久存，9級才是開始。

    要不是無數次探索讓雙月領主絶望到清晰知道自己無法抵達9級之上的境界，他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搏一搏。

    那個女人，答應了自己，所以他願意為她賣命。

    目前唯二掌握著9級之上秘密的人，這種誘惑他實在放棄不了，那時的自己，和現在的紀斬血，又有什麼區別呢？

    只不過比他稍微多走遠了幾步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紀斬血可沒想那麼多，他要的只是晉級，再進一步，至於9級的門檻，現在都沒邊呢。

    “你真的想清楚了？”雙月領主心有所感，淡淡說道，“就在不久前，有一個人用類似的話問了我。”

    紀斬血嚇了一跳，還有人能讓雙月領主有求於他？他都是9級了，還需要什麼東西？想到唯一可能的答案，紀斬血不敢再抬頭看他的眼睛。

    “想清楚了。”

    ......

    載著王重月和洛麗的重卡一路飛馳，很快就來到了最近的邊境地帶，多虧李想之前提議重建這些貿易道路，他們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在幾天內趕到邊境。

    到了邊境，一股肅殺之氣瞬間瀰漫開來。

    這裡已經被無數異種所毀，沒有人煙，曾經的城鎮破敗不堪，斷壁殘垣之下屍骨無數，異種大軍就和蟲潮一樣，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威廉和其他兩名守夜人對視了一眼，全神貫注，不敢有所鬆懈，離開了災厄長城範圍，基本不會受到災厄威脅，可成批量的異種浪潮依舊可怕。

    而且之前還有幾次災厄精準襲擊玩家的例子。

    後車廂內，洛麗緊緊依偎在機械彌茶懷中，小腦袋一晃一晃，不知道在想什麼，王重月則是一臉凝重，時不時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風景。

    後車廂與前方駕駛室連接的車板忽然被敲響。

    “兩位小姐，接下來我們將穿越邊境腹地，請提起精神，一旦出現問題，要第一時間跟著我離開。”

    威廉的聲音傳來。

    王重月高聲應答：“麻煩大人了。”

    三名守夜人加一支精英魔術師小隊，這是災厄長城能給予的最大幫助，她們身上的擔子極沉，必須救援。

    王重月的目的地是雙子領地，她不信軍部，也不信世家聯盟，唯一能求援的只有新極夜本部，還有一半的戰力沒有出動，要是能趕往災厄長城，未必不能守住冰痕城。

    最壞的情況下，也可以將陷入險地的李想救出來。

    而洛麗的目的地自然是北陸奧克斯家族。

    她是盾王最疼愛的女兒，在家族裡也一向深得哥哥姐姐們的寵愛，只要奧克斯家族還有餘力，必然會出兵協助。

    重卡又行駛了一段路程，終於進入了邊境腹地，這裡的情景比外面還要恐怖，遍地尚未徹底腐爛的屍體，有的被啃食了一半，有的面目全非，男女老少，誰都沒有倖免。

    王重月不住嘆氣，她聽說過寇如海中將死後的一些事情，身為一方守將的安德莉雅少將直接帶著部隊撤離邊境，導致0010號城市邊境陷入絶境，一夜之間，連帶著0010號城市都徹底淪陷了。

    她用一城的無數條生命作為獻祭，這是徹徹底底的魔女作風，安德莉雅在加入薔薇女僕團前就凶名赫赫，以冷酷無情著稱，可誰也想不到她會這麼果決，這麼狠心。

    那之後，又有幾個親近新極夜的邊境准將撤離駐地，這些都是黑夜之影的授意，直接繞過了李想這一層，甚至連火鳳他們都沒決策權，只能眼睜睜看著數個邊境被毀。

    這邊也是受害地之一，即便後來軍部出動大量軍隊征伐，收回許多邊境，可戰爭的傷害依舊鑄造，這副地獄之景就是對他們的心靈拷問。

    洛麗看得臉色發白，縱使三年來在災厄長城看過無數慘狀，這裡的景象依舊有些震撼。

    和血肉橫飛的戰場不同，這裡更像是屠宰場，一方對一方的虐殺和屠戮。

    “嗯？有點不對勁。”王重月直覺敏鋭，看向窗外，“為什麼......”

    洛麗冰雪聰明，順著王重月的視線看去，立即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

    四周有不少被槍矛貫穿的屍體，直勾勾的插著，豎立在大地上，如同在獻祭著什麼似的。

    還有屍體被綁在建築上，風車上，身上滿是各種傷痕，殘缺不全，也有屍體被開膛剖肚，拉成一張極大的人皮，噁心至極。

    這都是非常殘酷的刑罰手段。

    經過兩女提醒，那些魔術師也反應了過來。

    異種是沒有意識和思維的怪物，它們看到活人就是獵殺和吞吃，屍體殘缺留下還算正常，這麼多古怪的死法，更像是在發洩怒火，只有人類軍隊橫掃之後，才會有這種慘狀。

    為了緩解久攻不下的怒火，和損失帶來的狂躁，往往在攻下一塊地域後會下令屠城。

    人間煉獄，莫過於此。

    可現在是異種浪潮而過，為什麼也會有這種情況？

    “難道是......它們進化出了類人的智慧？”王重月打了個寒顫。

    洛麗頓時驚醒，她在災厄長城見到過類似的異種，數量很少，不過卻和人類無異，擁有一定的智慧和思維，非常難對付，不會像普通異種一樣只會無腦衝鋒，它們更可怕，也更難纏，據說進化成災厄的機率也更高。

    可在災厄長城時，它們展現出來的智慧也沒那麼高，從這片地獄場景看，它們已然有了和人類極度接近的智慧和邏輯思考能力！

    這意味著......

    “如果這批異種入侵到了七大陸，它們完全有能力隱藏在人類城市裡，我聽師父說過，曾經在他的故鄉，就有過類似的異種暴動，那些異種甚至能進行偽裝，藏匿在人群裡，等到一聲令下，就開始襲擊人類。”洛麗咬牙冷聲說道，“不是說軍部已經清理乾淨了所有從災厄長城入侵的異種嗎？”

    “全部那只是對普通民眾的說辭，不過確實沒有什麼異種能穿過邊境入侵到七大陸的編號城市，那裡的防禦等級極高，很難輕易突破。”王重月搖頭，說到一半，忽然僵住了，“就算是它們這種智慧，也過不了檢驗關卡，除非......”

    幾名魔術師看向她，等待著後文。

    洛麗頓了頓，給出了答案。

    “除非軍部有意放鬆關卡。”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13 放棄·靜候·大招

    軍部放鬆關卡讓智慧型異種潛伏到人類城市，這種匪夷所思的結論要不是出自洛麗和王重月之口，那些魔術師根本不會相信。

    可現在親眼所見，事實依據就擺在眼前，讓這些在災厄長城浴血奮戰的戰士們無比心寒。

    雖然被放逐到了災厄長城，但是他們不少人並未對七大陸和人類陣營徹底死心，畢竟那是他們親友所在，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殘忍的，他們是真正的棄子，連帶著整片七大陸，所有人類，都是那些上位者們可使用可拋棄的東西而已。

    “他們就不怕被災厄徹底統治世界嗎？！”一名魔術師忿忿不平，他來自一個超級世家，來災厄長城也是為了給家族某位大佬背鍋，家族甚至承諾過給他回歸的機會，可現在看，這一切都是笑話。

    連智慧型異種都被放進七大陸了，他們難道還會在意災厄長城的死活嗎？

    “有什麼好怕的？富貴險中求嘛。”洛麗的語氣滿是諷刺，然後對著他們說道，“各位哥哥姐姐請務必護送王重月姐姐到新極夜，我的話，只要到北陸就安全了，不用花費太多人手在我這裡。”

    而且還有機械彌茶在，這句話她沒說。

    機械彌茶的戰力已經堪比一名1級玩家，這是她的殺手鐧。

    “這......”那名魔術師有些為難，說實話，在他們心目中，洛麗的份量比王重月重的多，如果洛麗出了什麼意外，他們根本無法向李想副司令交代。

    “聽洛麗的吧，奧克斯家族主宰北陸，肯定有些不為人知的手段。”王重月也贊成兵分兩路的建議，她們肩負著求援重任，要是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萬一失敗，那怎麼對得起麗塔司令的信任？

    前方的威廉也表示了贊同，一番協商後，決定讓三名玩家和五名魔術師跟隨王重月去新極夜，另外五人跟著洛麗去北陸。

    越過邊境，預想中的攔截和異種浪潮都沒有，他們很輕鬆便抵達了第一座編號城市，因為附近被異種入侵較嚴重，城市的關卡十分嚴格，那些軍部士兵會仔細盤查每一個進城的人。

    當看到是一支三名玩家組成的小隊，那些士兵立即放行——在七大陸，玩家擁有極高的權利和權限，上層的鬥爭再怎麼激烈也很少傳到下面來。

    進入編號城市後，洛麗立即找了前往北陸的裝甲列車，謹慎起見，她準備多換幾次交通工具，而不是直接通過浮空艇趕往北陸。

    雖然這麼做大概率效果也不大，但是總比沒有好。

    而王重月有三名玩家陪護，也懶得和那些暗中窺伺的宵小玩什麼捉迷藏遊戲，就這麼大搖大擺前往亞陸的新極夜聯絡站，然而乘坐官方浮空艇回雙子領地就是了。

    王重月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趕回雙子領地，她甚至都沒回家看一看丈夫和女兒，就直接跑去總部找火鳳他們。

    “月姐，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他出事了？”剛從總部大樓裡走出的一號撞上行色匆匆的王重月，兩人同時低呼了一聲，然後各自錯開。

    “沒出事，但也差不多了，先別問那麼多，帶我去見王博和火鳳，還有各個軍團的主要負責人，全部召集到會議室來！”王重月在新極夜的職位不算高，可現在她也顧不得這些，催促著一號去召集所有人。

    聽到她要找軍團負責人，一號立即意識到王重月是來求援的，眼瞳中剛升起的火焰瞬間熄滅，變得極度冰冷。

    “你、你這是什麼表情？他在災厄長城可撐不了太久，你知道麼，軍部可能將智慧型異種放到了七大陸，這樣下去，人類陣營遲早會毀在那群人的手裡......”王重月抱著一號的雙肩不住搖晃，卻發現她有些興味索然，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

    “我知道啊......但是那又能如何呢？”一號看著她，雙手死死攥緊拳頭，身體微微顫抖，就在王重月的背後，蕾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

    她拖著手裡巨大的斬骨刀，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

    “是重月回來了啊，長途跋涉一定很累吧？先去休息如何。”蕾亞一步步走來，聽到她的聲音，王重月回頭，一臉興奮，但聽到那句休息，臉色又變得古怪了起來。

    “蕾亞大人，現在災厄長城正在最危急的時刻，我沒時間休息......”王重月心裡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終於開始慌張起來。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但休息對你來說更重要不是嗎？”蕾亞上前一步，猛地抬起右手。

    一記手刀。

    “蕾亞......”

    王重月的話沒能說出來，就被她打昏過去。

    蕾亞一把扶住她軟綿綿的身體，來到一號跟前，將王重月交給了她：“把這孩子送回家去吧，她那麼久沒回家，也該好好休息下了。”

    一號接過王重月，心裡滿是苦澀。

    連她都離開災厄長城過來求援了，可見那邊的局勢已經危急到了千鈞一髮的地步，縱使如此，她們依舊只能看著，無能為力。

    “蕾亞大人......”一號抬頭，雙眸澄澈，看著她，忽然問道，“難道，9級就真的無法戰勝嗎？”

    “9級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你以為我們不想去救少主嗎？可即便整個薔薇女僕團聯手，恐怕也打不過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就算加上幾名8級玩家也難。”

    蕾亞嘆氣，看著一號倔強的表情輕聲說道，

    “這是等級上難以踰越的障礙，我們也無能為力。每一位9級玩家都是人類陣營許多年來橫推一個時代的天才，即便少主這麼驚才絶艷的修煉者，我們也不敢說他一定能達到9級的境界，由此可見9級的可怕。”

    她難得這麼正經的回答問題，要不是知道不說清楚，一號這個小妮子不會死心，她才懶得解釋那麼多。

    一號這些人，大部分連玩家境界都窺測不到，更別提遙遙在上的9級了，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煩惱。

    “那我們就連陪他一起死都做不到嗎？”一號抱緊王重月，又想起那時被鳴緒帶到災厄長城，她曾有機會和李想在一起的。

    “一起死？你覺得有什麼意義嗎？人最寶貴的既不是權力、財富，也不是等級，而是我們的生命，如果連命都沒了，其他都是空的，別傻了，帶著她去休息吧，一切等大戰過去之後才會有定論。”

    蕾亞不想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討論太多，揚了揚手便朝大樓外走去，她這幾天的任務就是將任何妄圖跑去災厄長城的小傢伙給攔住。

    就在她前腳剛跨出大門時，後腳便聽到了一號的大叫。

    “蕾亞大人！”

    蕾亞疑惑地回頭，看到一號微微顫抖著身體，明明恐懼害怕的要命，卻死死盯著她沒有移開視線。

    對一名普通的魔術師而言，6級玩家的壓迫感太強烈，要是稍微有些敵意，魔術師的身體都可能會承受不起而受到重傷。

    “並不是每個人都將自己的生命視為最珍貴的東西！也許對你們這種高階玩家，生命很寶貴，比一切都重要，但對我們這些普通的修煉者，有些東西遠比自己的生命要重要的多！珍貴的多！”一號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大聲對著她喊道，

    “比起永恆無限的生命，為他而死時那一刻的熾烈更加讓我在意！”

    ......

    災厄長城，冰痕城據點。

    自從麗塔派出王重月和洛麗後，這邊的戰爭便不分晝夜的進行著，沒有一方有休息時間，災厄長城這邊日夜輪換，每一名戰士一天只有兩三個小時的淺睡眠。

    玩家們精力充沛，幾個月不睡問題都不大，而災厄和異種最恐怖的地方便是它們的耐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畏死亡，這樣的敵人足以讓人絶望。

    但冰痕城硬是守住了一波又一波滔天攻勢，將成群的異種從城牆攆了下去。

    戰鬥！戰鬥！戰鬥！

    唯有戰鬥！

    只剩戰鬥！

    天空中忽然灑下一道冰晶流光，星星點點的光芒墜落在戰士們疲乏的身上，竟然有種生機復甦的感覺。

    遍體的疲乏消失了，傷痛也暫時不見了，猶如迴光返照一般。

    這是璐璐的治癒魔法，她在驅散和治癒這兩塊上鑽研極深，雖然只是一名3級玩家，但卻會不少禁忌類治癒魔法。

    李想手裡的燼滅天堂也對著下方隨意一槍，湛藍色的治癒光束碰到人類會將他們的生機激發出來，甚至能讓重傷瀕死的戰士重新站起來，而一旦異種被射到，身體瞬間變化為虛無，散逸到空氣裡。

    等級提升後，初始狀態的燼滅天堂也能爆發出和當初截然不同的威力。

    費鈺景剛從黑霧裡鑽出，就被他們兩人的氣息一起鎖定，不讓她插手其他守夜人和災厄的戰鬥。

    “你們都自顧不暇了，還有餘力照顧那些戰士麼？”費鈺景依靠強大的吞噬和吸收能力不斷補充體力，打消耗戰，她完全不懼。

    令她驚異的是李想展現出的恐怖戰鬥力。

    人類4級玩家，充其量也就能和B級災厄一戰，勝負還未可知，可他居然能和自己一對一完全不落下風，要不是他還兼顧著下面的戰鬥，也許還可以壓制住費鈺景。

    她可是進化到A級災厄的共食者，是令無數玩家顫慄的無光女皇，所過之處，連光芒都將被剝奪。

    還有費鈺景花費無數心血掌握的至暗黑火，這是她的大殺器，即便是麗塔，在沾染到了至暗黑火後都會受傷，不快速處理甚至會有重傷的可能，可李想......

    她再度用黑髮甩出一道黑火。

    看到那恐怖的火焰，璐璐的臉色微變，朝後飛快退散，避免被殃及池魚。

    她嘗到過一次黑火的滋味，痛徹心扉，要不是李想第一時間用燼滅天堂將鑽入她體內的黑火熄滅，璐璐恐怕早就失去了戰鬥力。

    李想嘴角微微上翹，手裡的燼滅天堂切換成陰影模式，然後隨意一槍，黑色的衝擊波將黑火連帶著髮絲全部摧毀，不留一絲痕跡。

    殘餘的火種落在他身邊，卻彷彿極度畏懼般四處逃逸，飄散到各個虛幻空間裡。

    費鈺景眯起眼睛，又一次確認了李想的特殊性。

    要熄滅至暗黑火就和天方夜譚差不多，當初這些火種讓堂堂冰粟君王不得不沉眠來應對，可見無論是玩家還是災厄，面對這種級數的源火都沒太好的方法。

    可李想的燼滅天堂就能輕易化解黑火的威脅。

    要全是燼滅天堂的功效，費鈺景也就認了，確實有些非常強大的災厄武器能讓一名玩家實力提升一個台階，至暗黑火畢竟只是混沌本源的一個小分支，被一些強悍無比的災厄克制她能接受。

    可是，這些黑色火種散逸到李想身邊，卻瘋狂逃逸，生怕被他觸及，這就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費鈺景花費無數心思才得到的殺手鐧，居然在境界上畏懼一個4級玩家？簡直就匪夷所思。

    要知道，一直戰鬥過來，她的至暗黑火只要碰到敵人，就恨不得如附骨之疽般纏繞上去，將敵人吞噬殆盡才肯罷休。

    就算是麗塔也一樣。

    可面對李想時，至暗黑火的唯一做法就是逃，害得她在與李想的戰鬥中不得不放棄這個攻擊手段。

    到底是為什麼呢？

    既不是特殊魔法，也不是她不知道的秘法，難道是體質原因？

    費鈺景知道李想結合了好幾種不同的血脈，可血脈階層不是越雜越高，相反，越純粹的血脈才有提升的空間。

    到底是在畏懼什麼呢？

    李想心裡淡淡一笑，至暗黑火的本源來自混沌，而燼滅天堂就是那位象徵混沌的神秘存在的分身，他自己體內現在將幾種至高氣息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獨屬於他的本源氣息，本源氣息的層級至少也在混沌那個層面，至暗黑火不怕才怪了。

    要是靠得太近，完全有被他吞噬的可能。

    兩人遙遙對峙，璐璐閃在一旁，握緊手裡的長槍，隨時待命。

    “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讓我的至暗黑火無法奏效，但是那並不是我唯一的手段，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離開災厄長城，放棄抵抗。”

    費鈺景收斂了氣息，看著他，無比認真的說道。

    這表情，像是在憋一個大招。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14 太古永生者·隕落·李想之死

    咚！

    所有人耳邊都響起了一記沉鬱至極的重鼓聲，如同無數面古老的戰鼓卡著同一時間，一瞬間全部奏響般。

    李想胸膛裡的熾熱心臟也開始了從未有過的強勁脈動，渾身的本源氣息都在沸騰，燃燒，朝著心脈湧動，手裡的燼滅天堂在低聲鳴叫，似乎在回應著什麼，又好像是在提醒他什麼。

    黑霧中的玩家和災厄，下方的戰士和異種，身體都因為這一記鼓音而顫慄。

    隨後黑夜漸漸褪去顏色，遠處星海的流光也不再絢爛，時光凝固，歲月沉澱，好似一切都在這一秒停歇了下來。

    黑夜轉換為白晝，白晝瞬間來到正午，烈日還沒出現多久，又漸漸步入黃昏，最後時間定格在夜幕降臨之前，黃昏離去之時。

    遠古的呢喃聲在天際響徹，一道淡黃色的人形剪影從永恆之門裡緩緩走出。

    明明是在星海的盡頭，越過彼岸才能見到的永恆之門，此刻卻清晰顯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好像就在附近，就在不遠處。

    淡黃色人形剪影背後還有一對冉冉升起的光翼，光束之下，星海的流光都在朝後退散，將掩蓋其上的黑霧消散，露出一座又一座黑暗籠罩的島嶼。

    有的島嶼化於烈火，有的島嶼凝於寒冰，有的島嶼置身雷霆，各不相同，卻紛紛為這道剪影讓出一條通道來。

    “共食者進化到A級之後便能比其他災厄更早窺伺到永恆之門的秘密，我們是天選之子，對永恆存在們的敏感度比任何生靈都高，也更同意獲得‘它們’的青睞。我能收服至暗之火便是因為這個......”

    費鈺景說著，雙瞳之中漸漸映照出如同淡黃色人形剪影般的光芒，一層霧狀的薄膜在她的眼睛裡閃爍，流離。

    “永恆存在，是指永恆之門後和造物主一個層次的神秘存在們嗎？”李想捏緊手裡的燼滅天堂，第一次得到它時，他便窺伺到過那位神秘存在的一絲殘碎記憶。

    和它進行戰鬥的都是難以名狀的恐怖存在，那些君主級災厄，被人類陣營視為大敵的支配者們在那樣的戰爭裡也只能是炮灰。

    現在看，費鈺景從永恆之門召喚而出的淡黃色人形剪影顯然也是這個級數的存在。

    “曾經的A級災厄，深海與星空之主，它並未真正死去，或者說它也不過是那位永恆存在的一個小小化身，我花費無數時間，偷偷吞噬了那位存在所有遺留在這裡的化身，終於在最近得到了它賜予的神諭。”

    費鈺景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漸漸散發出琉璃般的色澤，比起令人作嘔的災厄氣息，這股奇妙的氣息反而令人心安，舒適。

    【The Most A and Prolonged of Life】

    【Umr at-Tawil】

    莫名的呢喃聲在李想的腦海裡奏響，這是混沌之源的聲音，那位賜予他燼滅天堂以及完整化身的神秘存在的聲音。

    “太古永生者，塔維爾·亞特·烏姆爾。”李想不知不覺便道出了它的名字和稱號。

    剎那間，費鈺景的臉上佈滿了異樣的驚恐，瘋狂、扭曲、邪性等等奇怪的表情一閃而過，終於還是被她控制住了。

    光是念出真名，就差點讓她陷入瘋狂狀態。

    在她的意識裡，這片世界的主宰是9級玩家、君主級災厄（擬人化災厄所進化而成）以及遠古支配者，而實際上，穿越過封閉的永恆之門，才能見到一批真正的至高生物，永恆存在們。

    那是和他們完全不同的生命體，和創造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同一級，自然遠高於她，因此她發自心底的敬畏和恐懼，無法訴諸其形，無法言表其名，無法傳遞其神，乃無形無狀，不可描述之存在。

    可李想竟然能念出它的真名！

    縱使如此，依舊無法阻止那道淡黃色人形剪影朝著災厄長城走來，它帶著上古氣息，充斥著毀滅、混亂與狂暴，麗塔在黑霧裡和千齒虛影激戰，此刻也都停止了生死搏鬥，朝著那道剪影看去。

    只是看，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恐懼和顫抖。

    那是怎樣的存在？只是飄然而至的氣息就讓她這種巔峰6級玩家想要逃離，即便9級們也不曾給她過這種窒息的恐懼感。

    千齒虛影同樣不好受，一隻腳踏進君主級大門的她掌握了力量的本源，因此對這種至高存在有著與生俱來的恐懼，僅僅是一道剪影，就能讓她陷入無盡的瘋狂。

    她喘著氣，雙目通紅，眼看就要從人類理智形態化身為無意識的支配者形態，一旦退化，那她未來就沒有機會再進行擬人化。

    她在抵擋著這種來自本能的誘惑，這份變化落在麗塔眼中，她握緊手裡的大刀，卻意外發現雙手沉重無比，居然連刀都舉不起來。

    “呵......”千齒虛影白色的裙襬四處翻飛，露出姣好潔白的身軀，喘氣聲越來越濃重，眼看就要徹底喪失理智時，從黑霧裡忽然伸出一條白嫩的小手臂，猛地抓住了她的右手。

    然後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千齒虛影不受控制地被拉近了那扇周圍鑲嵌著各種深潛者圖案的深淵之門中。

    小女孩災厄雙眼透著幽綠色光芒，將千齒虛影扯進自己的深淵之門裡，那是她的領地，也是傳說中的深海國度，李想曾去過一次。

    上次在死海吞噬了足夠的災厄氣息後，她一度陷入沉眠，借助著白莉莉的幫助終於成功突破到了君主級。

    她的本體曾在上個時代與白王血戰，最後隕落，只剩下這麼一縷源火偷偷藏匿在災厄女神所繪製的虛擬世界裡，一直借助樓蘭王殘魂沉眠，在李想來到之後才甦醒過來，這一次，終於借助各種輔助力量邁過了這道檻。

    君主級災厄能輕鬆控制自己的深淵之門，在門內近乎無敵，這也是高階玩家很難殺死它們的原因之一，再強悍的攻擊，一般也只能讓它們陷入沉眠，時間一到，自然又會甦醒。

    深淵之門能隔絶內外氣息，千齒虛影終於慢慢從混亂狀態中恢復過來，她看著同是白莉莉製作的擬人化災厄，小女孩不著片縷，在深海之中遨遊，那些面容猙獰的深潛者眷族們環繞著她，不敢輕易接近，展現出臣服與敬畏的姿態。

    但看著她時，眼瞳中卻泛著嗜血的渴望。

    小女孩游向深淵之門，自言自語道：“我得把哥哥也帶過來。”

    白莉莉對外輸出的擬人化災厄大部分抵禦不住星海的誘惑，被同化為支配者形態，放棄了擬人形態，千齒虛影記憶裡成功的例子似乎只有她和小女孩，後者已經成為君主級災厄，再也不會受到星海影響。

    而她距離那一步也近在咫尺。

    不過她們兩個也有很大的區別，小女孩的神智進化不完全，十分依賴白莉莉，而她卻有著獨立的思維和判斷，但也因此沒有得到白莉莉更多的照顧。

    在接觸了蘭斯洛後，她有過借助蘭斯洛的力量進階的念頭，並沒有非得效忠白莉莉的想法，對於自己的變化，白莉莉有察覺，卻任其自然。

    看著不斷追求著自己掌握絶對力量的費鈺景，她更加篤定了這種心思。

    可到頭來，似乎一切都在白莉莉的算計中。

    門外。

    隨著淡黃色剪影一步步走來，星海也被攪動起一陣又一陣古怪的漣漪，那些風雷水火都被輕易踏碎，化為虛無。

    要是讓它衝擊到災厄長城，那冰痕城一瞬間就會毀滅！

    機械化災厄長城也無法抵擋住這樣猛烈的撞擊！

    李想深吸一口氣，忽然笑了。

    “你還想要抵擋！？”費鈺景臉色蒼白，從永恆之門召喚太古永生者的剪影幾乎耗盡了她的所有能量，但這股力量也是毀天滅地級的。

    只要讓它撞擊到災厄長城，那麼一切都會蕩然無存。

    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手段摧毀李想的倚仗，他應該會果斷離開了吧。

    然而事實是......

    李想平舉起手裡的燼滅天堂，混沌之源給予他這份力量，不僅是為了淨化人類、災厄，也是為了抵擋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

    陰影形態下最完美的一擊。

    即便是4級狀態也只能勉強使用的終極戰技【陰影之晝】。

    剎那間，漫天星雨，一切寂寥無聲。

    天空又有白晝變為了黑夜，光芒被盡數剝奪，明明是極度的陰暗，卻彷彿白晝般給人溫暖，希望。

    淡黃色剪影一步步踏來，最後在災厄長城的前方，在那些已經狂暴的戰士們面前化為了燦爛星火，散逸在空氣裡。

    和它一同墜落的還有李想。

    他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一片羽毛般飄飄蕩蕩朝著災厄長城下方無盡的異種浪潮裡掉落。

    璐璐睜大眼睛，大聲吶喊，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被剝奪的不僅是光芒，還有他們的聲音。

    她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李想墜落到漫天黑壓壓的異種浪潮裡，被瞬間吞沒。

    璐璐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

    黑霧之上，傳來一聲嘆息，裡面包含著驚異，不解，悔恨，還有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如冰河般清冷，卻讓人痛得揪心。

    費鈺景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什麼東西消失了一樣，她伸手瘋狂在空氣裡胡亂抓著，卻什麼都碰不到。

    然後一口血箭噴出，同樣墜落，不過她的方位卻是星海處的某座島嶼。

    瀰散的血珠化為金色的微光落下，將地面上大片的異種燃燒起來，一道又一道金色火焰噴射而出，終於將光芒和聲音都帶了回來。

    兩方最重要人物的退場將戰鬥徹底引導至尾聲。

    重新奪回身體自由的璐璐第一時間朝著災厄長城下飛去，手裡的長槍發出無數次槍擊，將那些攔路的異種轟碎，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殺了一片，又有好幾片堆積上來。

    麗塔眼眸一亮，千齒虛影和費鈺景的退場讓她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她指揮守夜人們進行最終決戰，自己則是第一時間攔在了瘋狂的璐璐面前。

    “你瘋了？！就算是你，這樣下去，也會被那些異種吃得骨頭都不剩！”麗塔一把拉住璐璐的手，將她強行扯回來，“別讓他白白犧牲！”

    “他沒死！”璐璐掙脫著她的束縛。

    “這麼多異種，你看著他耗盡心力那一槍了！他死了！李想死了！”麗塔和她對吼，然後將璐璐強行扔回了災厄長城，幾名守夜人立即湧上去將她壓制住。

    這一戰，在天亮之際徹底結束。

    冰痕城付出巨大而慘痛的代價後贏得了勝利，剩餘的災厄帶著異種浪潮退散，不出幾個小時，其他據點也傳來了一樣的勝利喜訊。

    撲克牌俱樂部出動了不少頂級災厄，可依舊被他們死死守住了，蘭斯洛似乎早就料到了類似的結局，沒有什麼神情變化，也召回了自己的虛空艦隊。

    這場戰鬥其實並沒有結束，等到費鈺景修養好，必將捲土重來，或者蘭斯洛還會派遣其他部下來攻城，只要他願意，總能將戰爭打響。

    比起消耗，災厄可不懼怕人類。

    只不過費鈺景那邊還有另外的安排，他才沒有過度插手，對於他而言，災厄長城存在與否的意義並不大，他的目標在更裡側，也已經有了完整的佈局。

    只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災厄長城最後會以這樣的結局迎來勝利。

    這一晚，是唯一一次沒有慶祝的勝利之夜，疲倦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還是所有人都目睹的那驚艷一槍。

    有人用生命抵擋住了對方的絶殺。

    異種浪潮退散後，璐璐第一個跳下城牆，不顧可能遭遇到災厄突襲的危險，四處搜索。

    在漫天屍骸裡，她終於找到了半截赤鋒蛇刃。

    連災厄武器都斷作了兩截，那人呢？

    她繼續搜索，直到天明，直到中午，直到黃昏，卻什麼都沒。

    璐璐捏著那半截赤鋒蛇刃，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絶望感湧上心頭。

    麗塔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兩人多年協作，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她都沒見過璐璐露出這種表情。

    李想的死讓她十分惋惜心痛，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讓她難以處理的事情。

    那個少女，一定會來吧。

    她要是看到這半截赤鋒蛇刃，會怎麼樣呢？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五集 為你永眠 015 生與死·尋找·虛空

    李想的死訊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七大陸，快到洛麗都沒來得及帶著兄長們來災厄長城，行軍才到一半，就聽到了這個噩耗。

    洛麗幾個人高馬大，繼承了盾王優良血統的哥哥手足無措，第一次看到幼妹哭成這樣，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刺痛了他們的心，他們卻怎麼都安撫不了她。

    哭了一整天后，洛麗忽然停止了哭泣，就這麼呆呆坐在越野車裡，不吃不喝，遙遙望著災厄長城的方向，彷彿靈魂都被抽離了一般，像個木偶似的呆坐著。

    李想戰死災厄長城，以生命阻截了災厄陣營這次陣勢浩大的攻城戰的消息滿天飛，受到打擊最大的莫過於新極夜組織的人，他們曾堅定的認為李想就是下一個極夜魔法師，從魔術師時期的不被人看好，到玩家考核時的一鳴驚人，隨後以新人玩家的身份擊殺了幾名老玩家，又在災厄長城徹底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三年晉陞到和白冬雪相當的4級，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呼聲最高，也是最被老一輩看好和忌憚的年輕玩家。

    很多人預測，只要讓他這樣修煉下去，最多十年，他就能邁過6級的天關，正式進入到高階玩家序列，那時七大陸的格局必將為之改寫。

    可最後，誰也沒能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王博整個人如墜冰窟，說實話，沒有親眼看到李想的屍體，他絶對不會相信李想會死，可偏偏，傳遞迴消息的是璐璐。

    雖然沒找到李想的屍體，但卻帶回來了半截赤鋒蛇刃。那可是災厄武器！在戰鬥中被破壞的災厄武器屈指可數，很多都是原主人死後遺落到了不知名地界，等待著被新主人發現，很少聽說災厄武器毀壞的情況。

    要是災厄武器那麼容易損壞，它們也不會成為玩家對付災厄的第一利器了。

    既然連赤鋒蛇刃都斷了，難道李想的身體還能比它更堅韌？那麼恐怖的異種浪潮，別說是4級玩家，就是6級，也會被瞬間吞沒，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王博以最快的速度將李想最後的決斷公佈，然後迅速施行。

    他曾說過，一定要將災厄長城的形象進行扭轉，普通人也好，魔術使用者也罷，必須讓他們認識到，災厄長城是人類抵禦災厄的第一線，而不該是所謂的放逐之地。

    他戰死的形象被大肆渲染，而進行阻撓和不援助的世家與軍部則被不斷提及，也許這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種子，也許明知真想，這些底層也做不了什麼，依舊只能乖乖聽命於世家和軍部。

    可只要種子埋下去，總有一天，會有參天大樹起來。

    做完這些後，新極夜在七大陸徹底銷聲匿跡。

    紀斬血大概是聽到這個消息後最開心的那個！

    李想終於死了。

    他的心腹大患已除，至於群龍無首的新極夜，已經翻不起任何浪花，只要他們不會傻到回七大陸發展，和世家聯盟搶資源，有李想戰死的光環籠罩，其他勢力短時間也不好去打他們的主意。

    不過這樣下去，新極夜就是慢性死亡，結局如何，紀斬血也不在意了。

    李想一死，雖然攻城失敗了，但是他們沒了最大的阻撓，那些蟄伏安插在七大陸的異種蠢蠢欲動，就等待著一個命令。

    一夜之間，和李想有關的所有人都沒了聲音，他們全部退回雙子領地，更重要的成員甚至著手返回目前最安全的薔薇花園，翡翠之森暫時關閉了和外界連通的通道。

    歐陸，冬零本家。

    第一夫人靜靜躺在飄滿玫瑰花瓣的溫泉裡，兩隻一模一樣的和服蘿莉靜靜等候在旁邊，面無表情，手裡捧著白色毛巾，像是瓷娃娃一般。

    “災厄長城那一戰，是什麼情況。”冬零愛呼出一口白氣，氣息環繞在溫泉上方，隱隱展現出一隻鬼魅的形狀。

    鬼魅飄然到半空，然後忽然鑽進了一隻蘿莉的身體裡。

    和服蘿莉身子晃悠了下，慢慢說道：“最後一戰，李想和費鈺景對拼了一記，費鈺景疑似召喚了來自永恆之門的生物，李想用耗盡生命力量的一槍阻攔了它，隨後跌入異種浪潮中，生死不明，只留下半截赤鋒蛇刃；費鈺景身體崩解，差點隕落，需要在星海休養至少五年，等待身軀重新生長。”

    “生死不明？”冬零愛看向她，眸子裡泛著幽幽光澤，“連災厄武器都斷成兩截了，人類的身體還能抗住這種衝擊？”

    “沒有找到任何屍體殘骸，現場也沒有他的氣息留存，彷彿人間蒸發一般，不敢斷言必死。”

    “呵。”冬零愛笑了笑，又問道，“鳴緒呢，她在哪裡？”

    “她在院子裡，薔薇女僕團的璐璐·琪亞娜·普賽也在，小姐可能會離開院子，要不要攔住她？”那只小蘿莉歪著腦袋問。

    她和姐姐都是冬零愛的試驗品，也是唯二成功的災厄化人類改造體，雖然不曾修煉過，但是兩人聯手，實力足以匹敵3級玩家。

    “在這個家裡，現在除了我還有誰能攔住她？”冬零愛不置可否的一笑，鳴緒突破5級大關後，不僅在年輕一代裡所向睥睨，放眼上幾代，也沒人可以和她爭鋒。

    她甚至已經被認定為零時源式建校以來最有天分的學生。

    這可是目前七大陸排名第一的玩家大學，走出過十幾名9級玩家。

    而鳴緒真正有多強，在這個家裡，也只有她最清楚。

    拚死一戰，她未必不能和6級玩家一較高低。

    要是等她再修煉幾年，紀斬血還真不一定能擋得住了。

    “那......”小蘿莉不敢輕舉妄動，遞上了白毛巾給她。

    冬零愛眼眸漸漸冰冷：“誰也不要去管鳴緒，讓她自己放手做想做的事情，你們跟著我去見一見雙月領主。”

    “是。”

    某不知名院落。

    璐璐跪坐在門口，雙手捧著那半截赤鋒蛇刃，低頭不語。

    房間裡的八雲愛和天草烈一臉焦急，卻不敢去驚擾那個坐在風車邊靜靜看著櫻花樹和樹邊鏡湖的和服少女。

    她還是保持著那時的姿態，月影白霜安靜放在雙腿上。

    都過去了半天了，璐璐心裡滿是愧疚和悔恨，鳴緒無論哭鬧打罵，她都能接受。

    在李想來到冰痕城後，璐璐便接到了暗中保護他的命令，可最後還是沒能完成。

    三年來，她看著李想變得比自己更強，覺得沒什麼人能擊敗殺死少主，他就是天之驕子，注定崛起，睥睨一世。

    然而最後一刻，她連阻止他開槍都做不到。

    院落裡安靜的有些詭異。

    八雲愛捏緊拳頭，自從知道無法去災厄長城救援李想後，鳴緒就一直是這個狀態，但她肯定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等來的是一個簡單卻讓人難以接受的死訊。

    她實在忍不住了，正打算起身，鳴緒的聲音卻比她更快。

    “我要出去一趟。”

    “鳴緒，不要衝動！”八雲愛抬頭，可哪裡還有鳴緒的身影，同樣驚恐萬分的還有一直跪坐的璐璐，她懷裡抱著的赤鋒蛇刃不見了。

    憑空消失。

    好快的速度。

    她的感知根本沒能覺察到鳴緒的任何動作。

    要是她不是拿走赤鋒蛇刃，而是殺死自己，那應該連反抗之力都沒吧。

    鳴緒就穿著那件和服，緊緊抱住赤鋒蛇刃往外飛去。

    她的速度極快，一瞬間便離開了冬零家，坐上了一艘小型浮空艇。

    ......

    是夜。

    千里之外非陸的一座要塞中，燈火通明的小樓裡無數人在其中緊張忙碌，整理著各種情報。

    這些精英士兵都是憲兵部培育的年輕一代佼佼者，放到外面，任何世家都會不惜代價的招徠他們，能召集這麼大一批精英，也只有現任憲兵部部長紀斬血有這個能力。

    辦公室中，一臉陰鬱的紀斬血看著他們忙活，眉宇間透出一股陰厲之氣。一份份情報經由女副官之手傳遞到他桌上，他不住翻閲，最後目光定格在一份剛出爐的絶密級情報上。

    他的動作忽然變得僵硬，又反覆細讀了幾遍情報內容，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女副官不解地看他，白天還好好的，晚上忽然就跑到情報中心來查看情報，她完全無法理解紀斬血心中所想。

    大概是意識到了女副官的疑惑，紀斬血抿了一口茶水，揮手先驅散了那些情報人員，只留下她一個在場。

    “白天，雙月領主出事了。”紀斬血說出了一個石破天驚般的消息，“聽說是第一夫人上門找茬，然後兩敗俱傷，他需要休養一段時間，這消息不會有錯。我們的計劃正在最關鍵時刻，他要是想引誘潛在敵人送死，這個時機也不對。”

    “怎麼會！第一夫人不是只有8級嗎？我聽說8級和9級之間的差距很大，為什麼她能打傷雙月領主大人！”女副官面容驚恐。

    “那可是第一夫人，掌握著亡魂魔法的女人，鬼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反正兩個人都重傷了，也許第一夫人半隻腳已經邁進了9級序列呢？在9級中，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都只能算中下游，接近墊底，否則他們也不會和我們合作了。”

    紀斬血氣喘吁吁，然後又點了點這份情報，

    “冬零鳴緒，這個時間點離開冬零家，不知道去了哪裡。她想要幹什麼？必須查清楚。”

    “她不過是5級，威脅不到我們的計劃吧。”女副官看了他一眼。

    “也是，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吶，這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李想一死，白冬雪他們一定會把目光盯在我身上，我們做的那些事情壓不住太久，現在只能先靠這兩個9級壓住他們了。”

    紀斬血淡淡說道。

    女副官疑惑地問道：“我們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她只知道自己這邊和費鈺景交易，連兩位9級都參與其中，放任費鈺景手下的智慧型異種潛入七大陸，阻撓災厄長城抵擋，壓制李想派的勢力，干的都是背叛人類陣營的事情。

    計劃的終極目的她還不是很清楚。

    “嘿嘿，雖然這是最高級機密，不過告訴你也沒事，記住別說漏嘴啦，我們的目標是放出被困在新世界的邪首白莉莉。”

    紀斬血嘿嘿一笑，

    “聽說只有她擁有9級之上的秘密，否則那兩個9級為什麼要鋌而走險做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新世界現在的情況如何，但只有他們成功離開，很可能其他9級都被白莉莉困在了新世界中。只要打開通往新世界的穩定通道，她就能重獲自由，屆時，我也能得到我夢寐以求的進階材料。”

    聽到是白莉莉，女副官猛地一滯。

    然而還沒等她繼續詳細詢問，紀斬血已經急不可耐的將她壓倒在桌上，撩起黑色短裙......

    ......

    災厄星海，無光島嶼。

    一個不速之客來到這裡，慢慢走向費鈺景沉眠的宮殿。

    沒有千齒虛影護衛，那些異種根本擋不住她的步伐。

    鳴緒伸手摘下兜帽，乾脆扯掉身上籠罩的黑色斗篷，一步步走入宮殿，那些妄圖阻撓她的異種全部被她背後猙獰的黑影吃掉了。

    宮殿裡也沒有任何光芒，在這座島嶼上，光已經被費鈺景剝奪。

    奇怪的是，她依舊能看清周圍的事物。

    宮殿正中央是一個沸騰的血池，裡面滿是粘稠的鮮血，看上去像是紅酒般，冒著氣泡。

    費鈺景不著片縷，就這麼浸泡在裡面，只露出一個腦袋。

    “覺得出氣了麼？”她沒看鳴緒，輕聲問道。

    “他沒死。”

    鳴緒舉起赤鋒蛇刃的手因為她的一句話而頓住了。

    “不過你要是現在殺了我，他就真的死定了。”費鈺景笑著睜開眼睛，直視鳴緒，“考慮清楚了嗎？我現在根本沒有反抗之力，是你殺死我的最好機會哦。”

    “他在哪裡？”鳴緒歪著腦袋，背後的恐怖黑影在嘶吼，卻不敢接近費鈺景這個貨真價實的A級災厄。

    “虛空，他在虛空世界。”費鈺景長出一口氣，笑著看她。

    鳴緒抬起的手慢慢落下，這是一個她能接受的答案，她似乎不在意其他東西，得到答案後便轉身準備去虛空世界。

    “你不想救他嗎？”費鈺景忽然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