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安度因] 極夜玩家 (全文完)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七集 南柯一夢 004 等待·出生·天驕

    陳凡和姬晚晴對視了一眼，幽幽嘆氣，卻也無可奈何。

    沒有人能阻止得了白莉莉的降臨，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幫李想照顧好新極夜。

    雖然災厄長城一戰後，李想怒而推倒了災厄長城，然後又在異種浪潮入侵七大陸里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但他始終沒有真正放棄過新極夜，還有那遙不可及卻曾經答應過許多人的承諾。

    他會盡他所能的幫助人類陣營迎來真正的黎明，但前提是他們不扯後腿，不對他所愛之人下手。

    即便李想已經很少再摻和新極夜的事務，可它依舊是李想守護人類陣營最重要的一枚火種，如果新極夜解散，或者是在他遠赴星海後成為一些人的棋子，那他的心血就全部付諸東流了。

    無論是作為他的好兄弟，還是舊極夜的一份子，陳凡都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眼前。

    以前他的力量還不夠，現在，他們夫妻在軍部也能說上話，逐漸掌握了權柄，這些都是可以操作的。

    “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帶著辛夷走。”姬晚晴看著他，想要繼續勸說他，“你可以把辛夷交給我們，或者送到薔薇花園。有黑夜之影大人看護，即便是9級玩家，也要掂量一下後果。更何況你的血液裡流淌著白家的血脈，鳴緒又是冬零王和第一夫人唯一的女兒，辛夷是這兩個家族的重要後裔，白王和冬零王絶對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受傷害。”

    “任何敢威脅到她生命的人都要想下後果。”

    站在姬晚晴的角度，說出這些話來很正常。

    李想也相信，如果將辛夷交給陳凡夫妻，他們一定會像對待璇璇一樣對待她，視為己出。

    可他比誰都更清楚，高階玩家對血脈的淡薄，縱使是白莉莉、白王和蘭斯洛這樣的關係，為了利益依舊會反目成仇，更何況只是一個後裔。

    這樣太不保險了。

    要真是引起了一些9級玩家的歹心，陳凡夫妻和黑夜之影老師真不一定能護住辛夷。

    將她留給他們，也是變相給他們帶來危險。

    想清楚這些後，李想堅定的搖了搖頭，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三人又隨便聊了聊，難得能齊聚一次，李想和鳴緒堅持留下他們一家吃飯，五個人就在林中小屋弄了燒烤和野味小吃，年紀還小胃口卻不小的陳璇璇吃的不亦樂乎，她的機械天賦已經顯露了出來，和父母都不同，陳璇璇在機械上有著李想都驚嘆的天分。

    如果順利學習下去，她能輕鬆成為一名機械師，以威賽克斯的標準，最起碼也是瑪利亞教授那種級別，要是能成就玩家序列，她將和李想一樣，成為七大陸都搶手的玩家級別機械師，價值比普通低階玩家都要高得多。

    在和平年代，這樣的機械師是每個編號城市裡最上層的存在，而在戰爭年代，他們製作的機械武器裝備將會是大量普通戰士的核心物品，作用甚至比普通玩家還大。

    陳璇璇捧著一隻烤雞腿大口咀嚼，還不知道自己的教父都已經開始為自己規劃起了道路。

    吃飽喝足，姬晚晴安排陳璇璇在林中小屋裡睡下後，四個人又說起了當初的點點滴滴。

    “有人曾告訴我，當一個人開始懷念過去，說明他在變老，而當一群人開始懷念過去，說明時代在變老。”李想燒著篝火，輕笑一聲，看了看靠在自己肩頭有些倦意的鳴緒，心情平和寧靜，“也許再過不久，我們的時代就會真正過去，他們這些新新一代會崛起，將這個世界推向更不可知的方向。”

    “那恐怕得很久吧。”陳凡哈哈一笑，用手裡的樹枝撥動了下篝火，“玩家的壽命幾乎能近五百歲，就算加上多年戰鬥消耗，能活到三百歲的比比皆是，只要邁入這個序列，時代有時候會比我們老去的更快。”

    “誰知道呢。”李想點頭，陳凡說的也不錯，目前執掌七大陸秩序的可不就還是一百年前那一批人嗎？

    “新極夜的緋紅重工有許多機械界知名的大師，你們可以把璇璇寄送到那邊跟著他們學習，以她的天賦和條件，沒必要在高中前去學校讀書，純粹浪費時間。”李想對著兩人說道，“天草和小愛的女兒也在那邊學習，聽說俞白和蔚藍的兒子也三歲了？”

    “是啊，你不說我都忘記掉了，這些傢伙，一個個都偷偷結婚了，連場像樣的婚禮都不辦，要不是上次去那個什麼編號城市公幹遇見俞白，他這小子都不打算告訴我們呢！”陳凡咧嘴一笑，旋即神色漸漸淡了下去，嘆氣道，“唉，畢竟多事之秋，有了家室就有了牽掛，讓太多人知道就會傳到仇家的耳朵裡去，以前以為成了玩家就是超脫，原來只不過是掉進一個大坑裡。”

    “明白就好，看白莉莉他們，即便成為9級，9級之上依舊不是超脫，要想遠遠超脫在上，除非是真的神靈，創世神吧。”李想不去思考這些，那種擁有將他這個異時空靈魂拉扯到這個世界裡來的存在恐怕才有資格稱為真正超脫吧。

    那樣的存在生命階層不知道比他高多少，可能早已無視了時空和生死，能達到那樣的層次，又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呢？

    他距離9級之上還有漫長的距離，考慮這些純粹浪費時間。

    ......

    次日，陳凡和姬晚晴本來打算直接道別回南方軍部，然而正好碰上了鳴緒突然而至的分娩。

    有過經驗的姬晚晴自然當仁不讓成為了接生者，兩位男士急得團團轉，陳凡也有過一次經驗，不過還是心裡緊張擔憂。

    那時姬晚晴的實力還不算強，順利分娩依然消耗了十幾個小時，讓整個軍部醫院都時刻陷入緊張之中。

    而鳴緒，這可是8級接近9級的玩家，她的分娩必然更加艱難。

    兩個女人在小屋裡，兩個男人在外面，還帶著一個小蘿莉，一起團團轉。

    李想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麼緊張擔憂過，連當初參加玩家考核，身上壓著極大的重擔他都沒害怕過。

    陳凡也只能不斷安慰摯友，儘量說些別的東西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從早到晚，鳴緒的痛苦叫聲沒出現過幾次，倒是姬晚晴的擔憂，鼓勵，安撫的聲音沒有間斷過，反而讓李想更加著急，恨不得衝進去幫忙。

    可惜現在他進去也是幫倒忙，只好和陳凡在外面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爸爸，我餓！”陳璇璇再一次發出抗議，陳凡狠狠瞪了眼這個不知道看眼色的小傢伙，打算叫人來送她去莊園玩，卻被李想一把攔住。

    “正好，一會兒結束，鳴緒也該餓了，我帶璇璇一起去弄點吃的。”李想長出一口氣，也不等陳凡回應，抱起陳璇璇就朝著樹林外的小湖跑去。

    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想畏懼成這樣，陳凡哭笑不得。

    來到小湖邊，李想強迫自己心靜下來，跳下湖水，開始捕魚，陳璇璇則是歡快的去拔野菜，逗弄那些養在這裡的牲畜。

    過了半小時，李想將一大堆魚丟上岸，正想弄些羊牛肉，忽然一股強烈的心悸感從天而降。

    恐怖的威壓瀰漫在天空中，並非針對他，也不是針對寒陸，而是無差別的蔓延。

    彷彿有什麼東西降臨到了七大陸。

    然後同時，他也受到了通訊儀裡的重要消息，9級玩家們在白王的帶領下破開通道回到了七大陸，現在正各自趕往領地。

    李想心裡咯噔一下，帶著一大堆吃的，抱起陳璇璇立即跑回了林中小屋。

    剛落地，就看到陳凡一臉笑意：“恭喜恭喜，今天起，你也是當老爸的人了。”

    “生了？”李想驚喜萬分，將陳璇璇遞迴給陳凡，那堆吃的也顧不上了，全部扔在地上，就往林中小屋裡沖。

    屋子裡傳來嬰兒低低的抽泣聲，微弱燭火下，姬晚晴熟練的抱著她輕輕哼唱著，見到莽撞進來的李想，瞬間拉下來臉：“小聲點，小聲點，大的剛睡著呢。”

    “喔喔喔。”李想深吸一口氣，將氣息降低到極致，才發現渾身是汗的鳴緒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縮在被子裡，正甜甜的睡著。

    她和以前一樣，再痛再苦再難受都不會喊一句，一直默默忍受。

    李想坐到她身旁，輕輕握住鳴緒有些微涼的手，卻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給差點震飛出去。

    他踉蹌著扶住桌子，面色潮紅，又漸漸退去，這才發現姬晚晴嘴角掛著血絲，氣息也很亂。

    “鳴緒那會兒氣息忽然狂漲，我差點被重傷......還好剛突破到3級。”姬晚晴是守護者，本能的張開守護者之盾，饒是如此，還是差點被那一縷兒氣息重創，現在還是驚魂未定的狀態，剛才忘記提醒李想，見他沒什麼事，才放心下來。

    “她突破到9級了。”李想深吸一口氣，默唸咒文，然後施展魔法為姬晚晴療傷。

    他在神秘學魔法上的造詣不弱，對於治療魔法，在災厄長城時期專門請教過璐璐，頗有心得，順勢檢查了下姬晚晴的身體，才發現她身上還有身孕！

    而且鳴緒的那一縷氣息居然轟入了胎兒體內！

    他猶豫了下，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

    姬晚晴聽後緊張萬分，從李想這裡反覆確認了孩子和自己都沒事後才長舒一口氣。

    “這個男孩......我很早就懷了，可是一直沒能成功順產，大概和我的實力在不斷提升有關吧，等級太高的玩家太難擁有後裔了。”姬晚晴嘆氣，“隨著我的實力增強，他吸收了越來越多的養分，小身體就快撐爆了卻還遲遲不出生，這次出來我們本來打算再去拜訪一些高階玩家，看有沒有辦法。”

    “或許......剛才的會是一件好事。我感受到那個小傢伙成功吸收了鳴緒無意間洩露的氣息，9級玩家的氣息絶對能護住小傢伙，你才3級，應該攻不破這層防禦，不出意外，這個月他就會出生了。”李想笑了笑。

    這不過那一縷氣息裡帶著萬物母神的至高氣息，雖然很少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終歸是有，那個小傢伙長大後恐怕會因此感到苦惱不已吧。

    不過這也將會是一個絶妙的修煉契機，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涉及到永恆存在，李想暫時還是不和姬晚晴說了，說了沒用，徒增擔心，總之不會威脅到他的生命就好。

    “你要抱抱辛夷嗎？說實話，不是親眼看著鳴緒生出來，我真不相信這是你們的女兒。”姬晚晴將懷裡的嬰兒遞過來，小心翼翼。

    李想疑惑了下，低頭看，立即明白了她話裡的含義。

    還只是嬰孩兒的李辛夷有著一雙剪水美瞳，一隻琥珀色，一隻天藍色，純淨透明，皮膚雪白，頭上的頭髮絨毛般長短，是銀白色的。

    銀髮異瞳。

    這是冬零家最純正血脈的特徵。

    這意味著她繼承了鳴緒的冬零家血脈，同時還是最最最純正的那種。

    李想好奇的看著女兒，思考了很久才漸漸明白過來。

    他身上已經不具備人類血脈，說是白家後裔，然而所有的血脈都早被本源氣息所融合，虛空、機械、災厄、人類，四種混合成至高的本源氣息，而鳴緒這一役後萬物母神的氣息已然消退光，只剩下最純正的冬零家血脈，因此遺傳到了女兒身上。

    李想伸出手指，小嬰兒連忙用小手將它握住，溫暖柔和。

    女兒握住自己手指的剎那，李想就從她體內感知到了澎湃的本源氣息在湧動，暗金色的氣息構築了她的身體，而冬零家血脈則具現在外側，體質強大的驚人。

    “這小傢伙，是個天生的玩家？”李想愣了下，感覺到她身上同時有暗殺刺青、魔法符文以及信仰源泉，震驚不已。

    她明明沒有參加過玩家考核，這些玩家載體是哪裡來的？而且還一有就有了三個！

    和姬晚晴說了之後，她立即幫忙檢查，很快就感知到了小傢伙體內的信仰源泉之力。

    她是守護者，對信仰源泉的感知不會出錯，可她還那麼小，哪裡來的信仰？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七集 南柯一夢 005 覺醒·列王·摯愛

    李想和姬晚晴對視了一眼，從各自的眼底都看到了驚訝和不解。

    “信仰源泉誕生於一名玩家的腦海，由他一路而來的經歷、情感、人生等等組合而成，會在進入玩家考核後呼喚著已經成熟的那名3級魔術師，主要順利溝通，確定信仰，並且一直走下去，守護者的力量便會越來越強大。”姬晚晴解釋道，

    “我們的信仰就是我們戰鬥時的力量源泉，越堅定，越厲害。因為信仰源泉的特殊性，並不只有守護者具備，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身的信仰，可辛夷才剛出生......”

    “她身上的暗殺刺青源於鳴緒，那是萬物母神的記號。”李想抱過女兒，小傢伙在他手臂上不哭不鬧，吸吮著小手指，好奇地打量著他。

    即便竭力將身上的氣息掩蓋，李想依舊無法完全藏匿自己的高位氣息，可辛夷卻沒有一絲不適，看來本源氣息比他想像的還強悍。

    她的小身體裡蘊藏著巨大的能量，這比許多人來得幸運，當然，也可能是不幸。

    確認了辛夷的與眾不同和非凡之處，李想更是堅定了帶她離開的想法。

    不能讓她留在七大陸，這樣對辛夷，對其他人都絶對不會是好事。

    而且本源氣息的用法也只有李想可以教她，不然修煉過程中很容易出事。

    又抱了一會兒女兒，李想安排陳凡一家三口去莊園休息。姬晚晴為了鳴緒差點受重傷，卻也因禍得福保住了自己的兒子，她現在身體不適，陳凡也就不推辭了，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陳璇璇朝著莊園而去。

    他們走後，李想關上林中小屋的門，抱著女兒來到床邊，靜靜看著鳴緒，曾經是夥伴，現在是妻子的少女正在甜甜酣睡，她可能人生至今都沒幾次睡得那麼舒服，不用擔心敵人，擔心環境，擔心任何變化的因素，就這麼睡著。

    鳴緒身上的氣息還在逐漸變強，但屬於她和萬物母神的最後一部分都散逸到了空氣裡，朝著永恆之門的方向而去。

    雖然看不到她的魂體，但是李想清楚，她這一睡，再次醒來，就會是另外一個人。

    不知道她有沒有見到過辛夷，在那時心裡有沒有想過自己。

    李想心裡無比苦澀，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將頭上的汗水擦乾，然後將辛夷慢慢放到她的身側。

    似乎是感應到了母親的氣息，辛夷猛地抓住媽媽的手臂，小腦袋朝她蹭了蹭，無比艱難的抱住鳴緒也一起睡著了。

    妻子，女兒，家......前世遙不可及的一切在今生都完滿實現了，比起所謂的拯救人類陣營，復興七大陸那樣虛無縹緲的理想，他更在乎這個，也更滿足。

    這才是人生該有的經歷，人生應有的一切。

    夜漸漸深沉，李想也安靜伏在床頭睡著。

    ......

    清晨的日暮，光芒從窗外穿射而入，斜照在書桌上，映照出斑駁的光痕。

    李想是被辛夷的哭聲所驚動，他猛地抬頭，順著日光正好看到鳴緒那有些蒼白的臉頰。

    她背靠著床，安靜坐著，手裡抱著哭泣不止的辛夷，輕聲安撫，嘴裡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謡，卻始終無法讓她停止嚎哭。

    “誒呀，誒呀，這小傢伙和當初的你真是像極了，明明就是個小不點，火氣卻那麼大。”“鳴緒”，或者說白莉莉抱著她輕輕笑了笑，臉上撫媚自生，有種說不出的性感氣質透出。

    她的聲音變了，樣貌和體型雖然沒變，但是在李想眼中卻和白莉莉如出一轍。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的鳴緒離開了。

    似乎是覺察到了父親的悲傷，在白莉莉手裡哭泣不止的辛夷忽然不鬧騰了，小身體微微轉動，竟然伸出了小手指點向李想。

    李想驚愕了下，伸出自己的手，將那小手指輕輕握住，一股暖意傳來。

    “不愧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才這麼大就知道疼爸爸啦。”白莉莉輕輕吐出一口白氣，身上最後屬於鳴緒和萬物母神的氣息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澎湃洶湧的9級之上才有的恐怖力量。

    降臨還是成功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失敗過。

    “讓這個小傢伙跟著我吧。”白莉莉抱住辛夷，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的神色，“她的天賦遠超其他人，未來必定有資格和我們一樣追逐成為永恆存在的資格，只有我才能教她走上最正確的道路。”

    “成為永恆存在很重要嗎？”李想忽然抬頭看她，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頰，看著“鳴緒”，他的心就開始隱隱作痛，“永恆長河的盡頭，永恆之門的裡面是什麼，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那是當然。你沒去過，你就不會明白。所謂的七大陸，所謂的世界，在那些存在的眼中就只是囚籠，我們都是籠中之鳥，即便是七大陸外的災厄陣營都無法阻擊，人類在一個又一個紀元中毀滅，誕生，重複著這樣的生活。”白莉莉看著他，悠然說道，“枯燥，無趣，永無止境，沒有盡頭。只有離開這裡，去那邊，才是超脫，才能找到真正的生存之路，新世界，才是我們最合適的歸宿。”

    “超脫......超脫了之後呢，即便你完成了你的新世界，又如何？那之後呢......”李想一字一句說道，看著她，表情平淡，對那些沒有絲毫興趣。

    “超脫之後......”白莉莉還真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變強，為了所謂的理想而努力，完成新世界就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之後......

    “對於那些生活在七大陸的普通人而言，這裡是不是囚籠，災厄陣營和人類陣營的對抗有沒有意義，世界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都不重要，沒人在乎。他們只想要有一個穩定安寧的生活，想和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想就這樣安安穩穩過上一輩子，就可以了。如果能有這樣的生活，在囚籠裡又如何，被永恆存在們作為棋子又能怎樣？成為至高無上的神靈，終日對著螻蟻般的生靈就很幸福嗎？”

    “一個誰都不存在的世界，只有你，你面對的是無數螻蟻，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

    李想看著她，忽然抱過辛夷，站起身：“媽媽，我從沒有這麼稱呼過你，在你漫長的人生裡，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待我說的這些東西。可在我的......人生中，這些都很重要，比你說的這些重要得多。我的記憶裡沒有你的任何東西，你口口聲聲說很愛我，想要締造新世界給我，可從頭到尾，除了引導我走上這條路，將我當作棋子來佈局，來完成你的新世界，來達到你的目的外，你什麼都沒給過我。”

    “辛夷她不需要多麼強大的力量，多麼至高無上的身份和地位，她需要的是一個能陪伴著他長大的爸爸......還有媽媽，我需要的也不是什麼新世界，什麼超脫，什麼永恆存在，是鳴緒，還有她，還有我們的家。”

    “我會帶她去星海，去永恆之門，去找到鳴緒，你能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今天起，這一刻起，我不會再管任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李想從未有過這麼堅定的感覺，他忽然覺得，自己從前世重生穿越到這裡，成為現在的他，就是為了這一刻，為了去將永恆之門裡的鳴緒帶回來，為了扭轉一個既定的結局。

    去他媽的見鬼的永恆存在！

    看著他一步步離開，坐在床上的白莉莉臉上充滿了驚愕，隨後釋然，然後開懷大笑，最後抱著身體，抱著這具不屬於自己，卻不得不寄宿著自己魂體，不得不和自己一起締造新世界的身體，孤獨的一個人。

    慢慢流下了眼淚。

    ......

    李想離開的第二天，白莉莉復活的消息就傳遍了七大陸。

    起初很多人還以為是謡言，是不死心的塔羅牌餘孽在散播恐懼，可直到那些體內寄宿著邪種之力的人紛紛選擇覺醒，紛紛反叛出原有勢力歸降到白莉莉麾下時，他們終於感覺到了恐懼。

    白莉莉以鳴緒的身姿降臨七大陸，覺醒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激活所有邪種，那些願意接受她的餽贈，試圖更進一步的邪種們以最快的速度叛離了原勢力。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選擇了放棄，能面對這種誘惑放手的人屈指可數，但也沒有受到白莉莉的懲罰。

    這本來就是一個雙向選擇。

    新極夜的幾個重要部門裡多的是懷有邪種的人，他們本來在七大陸舉步維艱，被白王的鐵血命令所限制，後來又有白冬雪的清掃隊這個天敵，只有新極夜願意收留他們。

    後來這股力量也成為了新極夜崛起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就在這天，超過九成的人選擇離開，甚至拋棄了妻子、孩子，前往白莉莉所在的地方，發誓效忠於她。

    這比宗教傳播還可怕，力量對人的誘惑永無止境。

    尤其是那些一輩子都摸不到玩家門檻的3級魔術師們，這是一次脫變的機會，太難放棄了。

    那是一杯你明知道是毒酒都忍不住拚命想喝下去的東西。這是獵空的原話，她也是為數不多克制過來，放棄召喚和誘惑的人，沒人知道是什麼支持著她放棄。

    不過選擇放棄後，邪種就會脫離她的身體，曾經帶來的那些好處都將不復存在，實力受損嚴重，需要許多年才能恢復過來。

    各個勢力驚恐萬分，那些叛變出去的人有些曾經在勢力崗位中不可或缺，知道許多辛秘，是他們最不願意讓人挖走的核心。

    五王和9級玩家們的回歸原以為是塵埃落定，卻不料是混亂局面的伊始。

    9級們回歸，現在白莉莉強勢復生，之後沒多久，又有一個重磅消息傳出，三大超級勢力之一的卡塔斯兆菲委員會宣佈解散。

    三十位9級玩家各自加入或是組建起自己的勢力。

    而原來的災厄長城區域，邊境區域則被蘭斯洛的撲克牌俱樂部佔據，成為了擬人化災厄勢力的巢穴，虎視眈眈的看著七大陸。

    還有傳聞說無數沉睡已久的支配者們也漸漸復甦，蠢蠢欲動。

    威賽克斯正式宣佈和新極夜聯盟，組成一個超級巨頭，而軍部則從它和卡塔斯兆菲委員會的控制中脫離了出來，由奧賽羅大將統率，成為守護人類的唯一力量。

    五王獨立，世家聯盟也擰成了一股繩子，有的空降了9級玩家，有的乾脆合併依附，形成了一個真正只在乎自己利益，不再屈居五大王座之下的超級勢力。

    七大陸在李想走後陷入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混亂局面中。

    直到幾天後，許多玩家才知道這場浩瀚史詩戰爭被拉開序幕的起因——

    曾經的愚者蘭斯洛和邪首白莉莉，也是人類陣營唯二的兩名9級之上，同時公佈了成為了9級之上的四個方法。

    而在這些方法中，創造新的後裔和永恆之水兩種是最困難，也是最不現實的兩種。

    前者只是為了後裔鋪路，沒人願意幹這種蠢事——除了早就成就9級之上的白莉莉；後者的難度太大，越過永恆之門的人一共就那麼幾個，最後通過服用永恆之水成就了9級之上的只有蘭斯洛一人。

    其他都是失敗了。

    比起這兩個方法，顯然另外兩種靠譜多了。

    先達到9級，成為9級玩家後吞噬同樣強大的血脈即可，那麼9級玩家的目標就是那些高階擬人化災厄、支配者以及異世界的高階生命體。

    或者更加極端，如同費鈺景這般，在初期就成為共食者，不斷吞噬其他人，慢慢進階，這個難度更大，但是普適性更高。

    這兩種方法一出，七大陸徹底亂套了。

    每個人看待其他人的眼光都成了看食物一般。

    史詩戰爭即將打響，列王紛爭席捲大地。

    而唯一和正常動亂不相關的那個人穿著黑色斗篷，很快來到了邊境，懷裡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傢伙，朝著更前方而去。

    李想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邊境是和薇爾莉特學姐，那時的安德莉雅在他眼中根本不可戰勝。

    轉瞬間，他已經是名6級玩家，全力一戰甚至能匹敵8級玩家！

    他來到一處破敗的小鎮，懷裡的辛夷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竭力想觀察四周。

    遠方，曾經災厄長城的位置已然化為一片廢墟，再遠處，就是璀璨奪目的星海。

    緋紅色的海洋上全是鮮血和屍體。

    而在這些屍骨之下，埋葬的是人類還是災厄，是生命還是終結，無人知曉。

    悠揚而絶美的歌聲混合著戰鼓擂起的顫抖之音，一絲絲傳入到李想耳中，廝殺和鮮血在各地飛濺，而他的目光卻柔和而堅定，只是那樣深深看著遠方。

    像是看著摯愛之人。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1 父女·巨蛛女王·賠禮

    一年後，星海。

    曾經被災厄長城擋住的這一片天地現在完全沒了障礙，它和邊境無縫銜接，不過任何災厄陣營生物想要越過邊境依然得穿過撲克牌俱樂部的大本營。

    只不過撲克牌俱樂部可比昔日的災厄長城友善多了，無論是擬人化災厄還是支配者手下的混亂災厄，只要給予足夠的回饋，就能輕鬆出入星海和七大陸。

    此時此刻，七大陸各大勢力佔據著不同的地界，劍拔弩張，往日和平之景早已不復存在，要想生活在曾經肥沃的土地上，必須確認投靠某一方勢力，得到他們的庇護，方能爭取到一絲絲安全。

    同樣，加入勢力就要為其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無論是高高在上的玩家，作為中層支柱的魔術使用者，還是僅有一技之長的普通人，都必須為勢力做出貢獻，他們之間的區別只是得到多少，付出多少的不同而已。

    這個世界開始進入野蠻生長的階段，適者生存，不適者終將淘汰，叢林法則遍佈各地。

    這是白莉莉復生後帶來的最大變化，然而實際上一手促成這個局面誕生的是那些曾經被視為人類陣營最後守護者的9級玩家們。

    他們無法放棄那份誘惑，9級之上的魅力無與倫比，讓他們拋棄了所有，開始了爭奪利益，互相殘殺，尋求超脫。

    即便是奧賽羅麾下的軍部，在竭力保護人類陣營火種的同時也不得不參與到各種紛爭中，你不出擊，終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食物。

    剛生下兒子不久的姬晚晴總是會想起許多年前的終極試煉，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排位大賽。

    也是她這一生唯一一次和那個人的正面交手。

    被白莉莉控制的災厄女神系統給了他們合作型竟技模式，模擬出了一副人類末日的景象，反目成仇的兩人終於還是為了人類攜手對敵，然而列車之中卻是一批又一批神色迷茫，不知所措的普通人。

    列車通往何處，無人知曉，結局如何，誰也不清楚。

    竟技的最後是她捨身而死，讓李想完成了任務。

    也許早在那時，白莉莉就有窺見到今天之景的一角吧。

    她和丈夫一起為了人類延續而戰，情況倒是還沒到那種地步，而那個人呢......

    一隻渾身黑羽的巨大鷹隼從天空中飛過，盤旋了一圈，羽翼遮蔽天空，剎那間就消失在了城市的上空。

    它一路飛行，見到了各種末日景象，見到了各種哭喊嚎叫，不為所動，繼續前進，越過雪山，飛過草原，滑翔過荒野，進入了重重警戒的撲克牌俱樂部勢力範圍內。

    裡面聚集著各種擬人化災厄，它們比那些尚還在星海浮沉的同類要理智聰慧的多，野心也大得多，是人類的勁敵，亦是那些尋求突破的玩家的食物。

    黑羽鷹隼飛往高空，然後進入了漫漫鮮血和屍體匯合而成的星海上空。

    它眼神犀利，在一陣搜尋之後，終於見到了某座空曠島嶼上的那點明亮篝火。

    火光在漆黑之夜裡格外遙遠，那座島嶼全黑，偶爾有閃電划過，提供短暫的光明，照亮一處處恐怖的洞窟。

    黑羽鷹隼俯身飛下，滑翔了一陣，然後底下響起了稚嫩而清澈的小女孩童音，打破了這個死寂島嶼的寧靜。

    “爸爸！爸爸！是鷹兒來啦......”

    梳著兩邊不對等羊角辮的小蘿莉咿咿呀呀對著天空歡呼，長得比瓷娃娃還精緻，一頭銀白色的短髮隨風輕輕舞動，一雙異瞳格外漂亮，左眼天藍，右眼琥珀，兩隻肉肉的小短腿暴露在空氣外，身上是不太合身的獸皮衣。

    一個黑髮過肩的男人坐在篝火旁仔細盯著鐵鍋裡熬煮的肉湯，另一隻手麻利的燒烤著幾條透明大魚，要是熟悉星海的人，一定會被他所驚嚇。

    這種名為明魚的生物是星海裡很少見的真正魚類，不知道如何在這種惡劣環境裡生活下來，生性殘暴，尋常異種都不是它的對手。

    隨著火焰跳動，魚肉的香味漸漸蔓延開。

    “辛夷，跑慢點，別摔去。”男人看著女兒歡呼雀躍的樣子，一臉無奈。

    “知道啦，知道啦！”小蘿莉還沒等黑羽鷹隼落地，就猛地高高竄起，來到它的背上，笑著抱住那比她人還大好幾倍的黑木箱子。

    她很輕鬆就將箱子舉了起來。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幾隻躲藏在暗處的異種，嗖一聲輕響，一道黑色氣柱猛地貫穿而出，朝著小蘿莉的腦袋射去。

    “哎呦！”

    李辛夷感覺腦袋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有點暈乎乎的，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就從鷹隼的背上跌落下來。

    黑羽鷹隼怒嚎一聲，來不及救她。

    只聽到“撲通”一聲巨響，島嶼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李想微微抬頭，笑著問：“疼不疼？”

    “不疼，嘿嘿。”

    李辛夷抱著黑木箱從深坑裡跳出來，腦袋上還有一個黑色的印記，殘餘的災厄之力在慢慢瓦解，連她的皮膚都沒穿破。

    黑羽鷹隼飛下來，心疼地用喙蹭了蹭小主人。

    “不知道彌茶阿姨她們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誒嘿嘿。”李辛夷粉色的小拳頭稍微一用力，黑木箱子上的符文印記就全部分崩離析，散逸成了無數魔法粒子。

    要是有七大陸的魔法師看到這一幕，估計會氣得吐血。

    他們精心設置的魔法鎖採用了許多繁奧的符文，是保密手段裡最受人青睞的一種，現在卻被一個小不點用拳頭砸開了。

    打開黑木箱子，李辛夷一下子就跳了進去，然後迅速翻找著。

    很快就心滿意足的抱出了一大堆專門寄給她的零食。

    得知李想居然帶著不足月的女兒就這麼一個人跑去星海，白彌茶，李野瞳她們是又氣又笑，心疼之餘想方設法聯繫李想，最後還是外出任務的白靈找到了李想的蹤跡，然後讓自己的寵物擔任信使來回於七大陸和星海，為她們的心肝小寶貝送必需品。

    從衣服，到尿布，到奶瓶等等，應有盡有。李辛夷的這些便宜阿姨還有姑姑們恨不得將她從一歲到十八歲的東西都準備妥當，生怕這小傢伙在星海受到一點委屈和危險。

    連在七大陸很難求到的魔法捲軸都寄過來一大堆。

    然而李辛夷的成長速度遠超所有人預期。

    一年時間，李想剛突破到7級，女兒就已經肉身堪比1級玩家了。

    她甚至還沒有系統修煉過，只是單純靠那股本源氣息和非凡的體質就能和臨界異種戰得有來有往。

    而這小傢伙現在雖然能跑能跳，能說會道，但實際上才剛滿一歲！

    李想都不知道自己和鳴緒是生了個天才還是個怪胎。

    她非常喜歡戰鬥，因此那些寄來的公主裙什麼的沒幾天就破破爛爛了，李想只好動手給她做了一套耐用的獸皮衣，就是造型實在不敢恭維，要是被那些女人看到，估計得被口水淹死。

    他還記得那一次見到白靈，後者差點抱起辛夷就跑，好像他這個老爸才是洪水猛獸一樣。

    他基本不回覆她們的信箋，偶爾讓辛夷錄兩段話寄回去也就是了，不說並不是他不想念她們，還有那些七大陸的朋友們，只是他在這裡漸漸習慣了孤獨，忽然不知道怎麼和他們交流。

    總覺得沒有找回鳴緒前，自己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

    李辛夷一邊吃零食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箱子裡還有什麼，她很清楚什麼東西是哪位阿姨送來的，小小的心裡有譜著呢。

    唯一讓她困惑的就是，爸爸從不提媽媽的事情，只告訴她，他們要去找媽媽。

    媽媽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

    黑羽鷹隼在寒夜徹底來臨前再度騰空，不捨的和小主人又玩鬧了一陣，然後朝天空盡頭而去。

    吃飽喝足的李辛夷屁顛屁顛跑到火堆旁，坐到李想的腿上，靠著他的胸口甜甜睡去，這是她的專屬位置，一年來都沒變過。

    李想慢條斯理的吃著手裡的烤魚，喝著肉湯，心思卻不知道飄飛到了哪裡。

    不一會兒，遠處忽然出現了一片陰影，那片陰影逐漸靠近，成形，化作一隻巨大的蜘蛛，光是身軀就有數米長，偏偏卻看上去線條柔美，每一根節肢都完美無缺，身軀上是一件精緻貼身的暗金色長袍，上面綉滿了各種圖案，掛著水晶般的徽章。

    巨大蜘蛛的頭部浮現出一張女人的面孔，容貌堪稱絶美。

    “阿特拉克·納克亞女王，能見到昔日最為著名的支配者之一，真是我的榮幸。”李想沒有看背後的陰影，笑著說道。

    巨大蜘蛛是棲息在星海的舊日支配者之一，也是當初被費鈺景所吞噬的那只人面蜘蛛阿特拉克的創造者，巨蛛一族的真正母神。

    她曾在三百年前的聖戰中擊殺過數名9級玩家，後來遭受白王的攻擊重創後陷入沉睡，之後被蘭斯洛喚醒，成為了撲克牌俱樂部的成員之一，自身也從支配者轉化為擬人化災厄。

    這種由混亂支配者轉型的君主級災厄，都被統稱為舊日支配者。

    尊名被人喊出，她卻不是很在意，反而和眼前這個男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許久才從腹腔裡發出清冷而略帶沙啞的聲音。

    “她沒事吧。”

    “辛夷？她能有什麼事情，憑你手下的那些異種怎麼可能傷到她，要讓她受傷，起碼也得是蛛魔。”李想嘴角微微上翹，知道對方來的目的是詢問剛才的誤傷。

    當然，要不是這小傢伙，換個人類3級玩家，可能都會被那突如其來的巨蛛毒液腐蝕而死。

    暗金色本源氣息恰好克制一切劇毒，當初對付奧西里斯時，他的絶死穢氣也無法對李想造成半點傷害。

    “她沒事，我的領地又會有事。”阿特拉克聲音平淡，聽出任何感情，李想卻是“噗哧”一笑，想到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一堆事情。

    他剛來這裡，不知道闖入了巨蛛女王的巢穴，一通亂殺後將暴怒的阿特拉克從邊境引回來。

    他們在這座島嶼上戰了三天三夜，而辛夷卻偷偷溜到她的洞穴裡將許多蛛魔卵直接當成燒烤吃掉了。

    意識到自己無法殺死李想，後者也無法傷害到自己後，阿特拉克決定休戰，和一名超強人類玩家不死不休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後。

    回到巢穴，她才看到燒烤自己蛛魔卵的小傢伙，又氣又笑，送祖宗般送了回來，然後勒令他們父女絶對絶對絶對不允許靠近自己的巢穴。

    剛才有手下的異種偷襲小傢伙，她生怕這記仇的小鬼第二天想起來，又來自己的巢穴搗亂，這才出來和李想交涉。

    她不可能常駐在巢穴附近，尤其是最近這個階段。

    “我管不住她，總不能把她綁我身上吧。”李想繼續吃魚，看了看懷裡的小傢伙，她太頑皮了，和動如脫兔，靜如處子的鳴緒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這份機靈勁隨的是誰。

    要不是李辛夷的體質夠強，他還真不敢放任她在島嶼上胡亂轉悠。

    在星海，即便是高階玩家也有隕落的風險，越往深處越是如此。

    巨蛛女王來到他背後，絶美的臉龐，櫻桃小嘴一吐，猩紅色的長舌如同蛇般一路而來，來到李想的面前，舌尖上立著一顆明亮璀璨的珠子，如夜明珠般漂亮動人。

    李想能感受到裡面蘊含的澎湃力量，以及令人心悸的災厄之力。

    能讓現在的他感到一絲心悸，說明這裡面的本源力量必然來自9級，位階還不低。

    “這是我放在體內哺育了一百年的巨蛛晶體，裡面蘊含著我們一族最強大的血脈能量，如果是我的後裔，吞吃了它就能立即晉陞到A級災厄。”巨蛛女王明明伸出舌頭，卻能清晰的說話。

    “這份賠禮也太貴重了點。”李想沒有伸手，他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即便對他也有巨大裨益，更別說還是娃娃的辛夷。

    “吃了它，小傢伙的體質能更精進一些，不過提升有限，但她身體能因此獲得至高的巨蛛血脈，擁有我族的一切能力，可以說是我的半個後裔。”

    巨蛛女王繼續說著。

    巨蛛一族在體力、耐性等方面遠超許多高階種族，尤其是毒抗方面。

    辛夷能抗住普通巨蛛毒素，不過要是巨蛛女王吐出的劇毒，別說是她，李想都會夠嗆。

    而服用了這個，她將免疫一切巨蛛毒素，甚至擁有類似的能力，這還只是一部分。

    作為賠禮，何止是貴重，簡直是壕無人性。

    “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李想也不拐彎抹角了，這東西對辛夷的好處極大，他會收下，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2 逼退·冰粟·搗蛋

    “這段時間我要去邊境處理戰務，無暇管理這座島嶼和星海上的瑣事，我聽一名後裔提到，冰粟君王似乎最近不斷騷擾著它們的巢穴，已經有不少巨蛛死在它的手中。”阿特拉克女王揮動著節肢幽幽說道，“那傢伙是我們巨蛛一族的天敵，族內現在只有我才能和他一戰，但邊境的招募令無法拒絶，我不希望一年半載後回來，看到的是一個個空蕩蕩的巨蛛巢穴。”

    冰粟君王是百年前最強一批君主級災厄，被玩家燈塔的黑火所傷後一直沉眠，直到那些黑火被費鈺景吸收，它才得以復甦，差點覆滅了冰痕堡據點，幸好甦醒之後它為了恢復力量，離開了星海邊緣，去往了不知何處陷入新的沉眠。

    不然，當初的戰況可能就不會是這樣的了。

    它是支配者，亦是最有名的冰系災厄，能力和屬性上都很克制偏暗系的巨蛛。巨蛛引以為傲的劇毒和蛛絲在冰雪領域中效果遞減，因此同階級下，巨蛛會被冰粟君王所屬的冰熊天克。

    不過上升到君主級和支配者這一等級，就不存在真正的克制一說，誰強誰弱，取決於它們對力量的掌控，對法則的領悟，這一點上，年紀更大，活得更漫長的阿特拉克女王更有優勢。

    “你讓我去對付一隻支配者？我才7級。”李想淡淡一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絶。

    6級剛邁入高階門檻，而7級也不過是當初黑夜之影的層級，真正能和支配者對話的只有極少數8級和9級玩家們。

    這點眾所周知。

    阿特拉克女王輕輕一笑，迅速編織出了一張細密的蛛網，將李想懷裡的小傢伙用蛛絲勾出來，將她安放在了蛛網床上，彷彿母親般搖動著蛛網，小傢伙明顯睡得更香了。

    “巨蛛還能操縱夢境和睡眠，我也會將這兩種能力送給這個小傢伙。”

    阿特拉克女王繼續添加籌碼，她不在乎付出多少，只在乎結果。

    至於李想能不能和冰粟君王交手，她可比大部分災厄都更有發言權。

    在李想還是6級時就能和自己過招，幾次帶著辛夷逃生，就足以看出他比其他玩家更強悍的實力。

    升階之後，他和辛夷身上那種神秘的本源氣息已經能壓制住她的巨蛛氣息了。

    那可是一名舊日支配者，位於食物鏈頂端存在的本源氣息！竟然還不如他們的位階高。

    而且阿特拉克女王也從很多渠道聽聞過李想的戰績和事蹟，他殺不了冰粟君王，但絶對有能力幫她驅趕走這個煩人的傢伙。

    這就足夠了。

    “還不夠。”李想烤著火，吃著烤餅，悠悠說道。

    還不夠！

    阿特拉克女王面色一沉，下意識看向蛛網上沉睡的辛夷，壓抑住了殺氣，一字一句說道：“來日前往邊境，我會注意儘量不主動對新極夜的人出手。”

    “成交。”李想嘴角微微上翹。

    ......

    第二天，紅月剛剛升起，還在迷糊中的李辛夷就被抱起，像個樹袋熊般掛在李想身上，隨著他往星海更深處而去。

    根據阿特拉克女王給予的信息，他很快就找到了冰粟據王的棲息地。

    剛接近那個島嶼，天象驀然大變，整個天空彷彿都被冰雪籠罩了一般，強大蒼茫的氣息從四周墜落，籠罩住李想。

    那是一個龐大到難以言喻的領域，領域深處，一雙黑白眼睛窺視而來。

    冰粟君王的投影分身虛浮在空中，下方是連綿的飛雪和狂風，領域成型，將他置身其中，無數風雪呼嘯，暴風雪即將來臨。

    李想的衣服上瞬間染上了一層冰霜，懷裡的辛夷打了個噴嚏，揉著惺忪睡眼抬頭，被那只巨大冰熊嚇了一跳。

    “辛夷，換個地方去睡，爸爸一會兒就回來。”李想將懷裡的小傢伙往下一扔，不顧她的反應，抽出背後的永生煉獄，手握燼滅天堂，一步步朝著天空走去。

    他的腳下彷彿形成了一條無形天梯，通往冰熊虛影。

    那道虛影巨大到遮天蔽日，雪白的毛髮栩栩如生，裡面是一隻又一隻蠕動旋轉的眼珠，皮毛之下的肌肉如同肉蟲般湧動，看得人汗毛豎起。

    無數白色氣體從地面升騰而起，天空似乎被冰凍住了一樣。

    “吼！！！”

    冰粟君王發出了震天般的怒吼，對李想而來，是警示，亦是威脅。

    沒有強者會讓他人隨意進入到自己的領地中。

    李想不為所動，身上泛出暗金色的氣息，將領域盡數隔絶在外。

    只要他所過之處，那裡的冰雪領域就會失效，離開後，又會重新恢復。

    意識到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對手後，那道冰熊虛影立即下沉，發出了雷霆咆哮般的一次重擊。

    風雲變色，雷霆呼嘯，冰雪交加。

    被爸爸扔飛到地上暈頭暈腦的李辛夷勉強抬頭，才在風雪中看清了對局的情形。

    一旁幾隻異種頂著風雪要偷襲她，卻被幾隻攀爬而來的巨蛛給制止了。

    巨蛛們圍繞李辛夷編製成一個巨大的蛛網，為她遮蔽風雪，阻擋敵人。

    這是巨蛛一族對純血血裔的尊重舉動，雖然這名奇怪的純血長著人類的身體和面容，但是體內的血氣不會騙人，她和至高的女王是同一血源，這就足夠了。

    小傢伙咧嘴一笑，一下子跳到蛛網上，將它當成了舒服的床躺著，就這麼看老爸和支配者的大戰。

    轉瞬間，兩方完成了第一次對沖，純粹的力量互搏。

    巨大而恐怖的冰熊虛影在對撞的剎那就被湛藍色的光柱所湮滅。

    初始狀態的燼滅天堂，淨化能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李想看著在虛空中漸漸湮滅的虛影，深吸一口氣，正襟危立，強勢轟碎冰粟君王的投影分身，一定會引來這名支配者的真身。

    他低頭一看，李辛夷已經退到安全位置，還有一群巨蛛守護，不用過分擔心。

    頭頂，一道比剛才虛影還要大幾百倍的大傢伙慢慢浮現，李想只能看到對方的一隻冰爪，就足以遮天蔽日，將這一片天地覆蓋。

    他想到了當初見到的時間巨獸的利爪，這些遠古存在們不僅戰力驚人，連身軀都無比龐大，光是這體格，投放到七大陸，就如天災一般令人絶望了。

    宛如巨大山脈的冰爪直接轟下，氣息恐怖，似乎要直接摁死底下的這個渺小人影。

    然而在接近李想的剎那，還有數百米的距離，就再也無法揮動。

    一股足以匹敵冰粟君王暴虐氣息的黑色火焰從他身上旋轉騰起，赤紅色的永生煉獄揮斬出一道璀璨奪目的劍光，將那只冰爪抵住。

    這火焰來自至暗本源的權能，比費鈺景吸收走的黑火更加純粹，經過他體內的暗金色本源氣息滋潤，已經變得無比強大，裹挾在劍刃上，彷彿連時空都能湮滅斬碎。

    冰粟君王發出一聲淒厲的怒吼，它認得這種火焰，猶如見到天地般縮回了爪子，它的冰雪在這種黑火下變得脆弱不堪，就像它能克制巨蛛的劇毒和蛛絲一樣，這種黑火十分克制它的冰雪能力。

    冰層一塊塊融化，冰爪一下子消失不見，連帶著盤旋在星海上空的冰粟君王都在急速上掠。

    李想握緊永生煉獄，化為一道黑色火焰，只留下殘影，繼續追擊。

    升躍到了深空區，李想才終於看清了這只遠古支配者的全貌，它的形體和冰熊相近，不過還有巨大的骨翼和冗長的尾巴，有點像是巨龍。

    要是完全展開，恐怕長度要超過萬米，難怪單憑它沉睡的氣息就能將冰痕堡據點終年化為冰天雪地。

    它所在之處，就是極寒之地。

    深空區再往上就是即將達到天之盡頭的星空區，沒有人能突破星空區，曾經有一名9級玩家不斷往上飛行，最後力竭也沒能抵達星空的盡頭。

    他說星空區之上可能還有類似永恆之門的存在。

    永恆之門在永恆長河的盡頭，永恆長河在星海邊界，也是這片世界的邊界。

    他堅信，所有生物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囚籠，有界限，就能突破，外面才是更為廣袤的真實世界！

    可惜即便這位9級玩家都沒能探索到星空盡頭。

    這麼多年來，沒有人能抵達星空區邊界。

    李想隨著冰粟君王一路往上，手裡的永生煉獄火焰驟起，讓它不敢鬆懈，繼續朝上而去，很快就雙雙離開了深空區，來到了星空區。

    一進入星空區，李想就明顯感覺到氣息一滯。

    這裡比下面的世界艱險的多，空氣稀薄，到處充斥著虛空亂流和天地異像，稍有不慎，被席捲進去，再出來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星空區也被稱為天空禁區，尋常浮空艇根本無法涉足，它們的材料可不如高階玩家的身體結實。

    唯有極個別的世界級浮空艇才能到星空區和深空區的邊界地帶飛行。

    到了這一層面，冰粟君王的冰雪領域也忽然消失了。

    天地寂靜，只有璀璨的星空和奪目的紅月，安靜到了極致。

    很多力量在這裡都無法施展開，而且這裡沒有源質粒子，沒有魔法粒子，他只能依靠體內儲存的力量在星空區活動，一旦消耗殆盡，就會墜落。

    從星空區落地，即便是他，也要摔個粉身碎骨。

    李想看了眼前方同樣速度減緩的冰粟君王，看來災厄也一樣，在這片天地沒有特權，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和補給來行動，不過和災厄相比，人類的續航能力顯然弱不少。

    可惜李想不是普通人類。

    他依靠陰影和虛空兩種秘術不但沒有被拉開距離，還縮短了距離，嚇得冰粟君王加快飛行速度，心裡晦氣不已。

    它沒有變成擬人化災厄，自然不會思考，對李想，或者說是他身上的黑火是本能的抗拒和害怕。

    要不是黑火，它真的回頭開戰，打到最後，跑的應該就是李想。

    李想以精準的定位能力將冰粟君王逼退出了巨蛛一族所在的區域，然後也迴避了之後他的前進路線，一直到將它追趕到靠近費鈺景的無光島嶼，和才收手。

    冰粟君王感覺到了後面消散的氣息，才放緩了腳步，可不願意回頭再面對這個恐怖的黑火持有者，它從星空區緩緩下降，正好看到一塊沒有光芒的島嶼，準備在那裡棲息一段時間。

    李想嘴角微微上翹，費鈺景已經突破到了君主級，一對一並不虛冰粟君王，她還持有黑火，足夠這只支配者喝一壺，短時間應該不回再回來騷擾巨蛛一族了。

    至於他。

    他往回慢慢飛行，看著周圍的星空和猩紅之月，有些感慨。

    按照記載，星海是銀河系破碎後的景象，那些島嶼就是昔日的一顆顆星辰，巨大，沒有邊際，沉浮在殷紅的星海裡。

    那麼星空區更外面的區域是什麼地方呢？

    他頭頂的紅月和那些真正遙不可及的星辰代表著什麼，象徵著什麼？

    李想有些好奇，可惜實力不允許他去探索。

    從星空區緩緩落下，剛才所在之地的風雪已經漸漸平息，李想回到地面，卻只看到空空落落的蛛網，不見辛夷。

    就在他準備釋放本源氣息去感應辛夷的位置時，一旁的黑暗森林裡忽然傳出“騰騰騰”宛如巨獸踏地的聲音，不一會兒，滾滾黑煙從森林裡瀰漫而出，一道嬌小的身影跑得飛快，這麼大的聲音和這麼濃的煙塵居然是因為她的奔跑引起的！

    李辛夷摀住小腦袋，像是捅了馬蜂窩的熊孩子一路飛奔，見到了李想，像是見到了救星，飛快朝他跑來。

    李想還在淺笑，不知道這小祖宗招惹了什麼東西，居然也有她害怕的怪物。

    隨著她背後那追逐的巨大身影漸漸浮現，李想臉上的笑容終於慢慢凝固了。

    光是黑色身影就傳遞來了一股比冰粟君王還要恐怖的氣息，那種黑暗本源的感覺令人顫慄，絶對是一隻極強的支配者，還在冰粟君王之上！

    他看到了張開的純黑色羽翼，裡面似乎就是無盡的黑暗，讓人移不開視線，很快就會墜入其中。

    “這小混蛋！”李想又氣又笑，一把抱住飛奔來的李辛夷，然後帶著她頭也不回的朝著遠處疾馳。

    那種存在也不是他現在能對抗的！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3 中央會議·任務·女兒的成長

    父女倆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那座島嶼，鬼知道辛夷招惹了什麼存在，光是氣息就讓李想感到有些顫慄，說明那至少是屹立在災厄陣營之巔的支配者，恐怕只有頂尖9級玩家才能和它們交手。

    這樣的怪物居然還棲息在星海，沒有參與到七大陸的戰鬥中嗎？

    李想從黑羽鷹隼處送來的信箋得知，現在的七大陸，9級玩家們各自為陣，自從蘭斯洛和白莉莉公佈了晉陞9級之上的辦法，那些9級們就和瘋了一般，四處作戰，打算以吞噬完成他們多年的心願，再也顧不得人類陣營和七大陸的安危。

    其中黑王是最瘋狂的一個。

    據說他返回非陸後發現自家族地被李想一陣鬧騰還揚長而去，族中最有天賦的新生代（紀若雨和紀小意）都叛離出了紀家，而他的那一次聖決又將中生代榨了個乾淨，雷霆暴怒之下對整個非陸進行了一輪慘無人道的清洗，連黑蓮國度這種時計塔聯盟的玩家大學都沒放過。

    鐵蹄之下，無人倖免。

    黑王拉開了戰爭的序幕，其他9級也就不再蟄伏，各自作戰，以掠奪他人為目標，瘋狂想要成為第三個9級之上。

    9級數量太多，真的全部暴亂，連白王也頗為頭疼，他和盾王、月王聯合，才堪堪壓制住好幾次恐怖的9級大戰，但也僅限於此，要阻止他們蠢蠢欲動的心已經不可能。

    而趁著這個機會，蘭斯洛的撲克牌俱樂部和白莉莉新成立的邪首王庭也立足了腳跟，一個佔據所有邊境，一個將亞陸硬生生佔據了一半，與白家遙遙對立。

    不過這些已經和李想無關了。

    他們要鬧也好，要戰也罷，都無所謂。

    他的眼中只有星海盡頭，只有那一扇永恆之門。

    ......

    亞陸，邪首王庭，中央議會。

    長百米、寬百米、高百米的巨大的殿堂內，環形議會桌圍繞著最中央三個巨大的王座，層層疊疊，彷彿永無止境，連綿不息。

    第一個王座由劍與骸骨鑄造而成，陰暗恐怖，透出令人驚懼的氣息，坐在位置上的是現在控制著鳴緒身體的白莉莉，她的椅背上插著一柄巨大的黑色闊劍，正是改造之後的黑君王。

    第二個王座由機械與密文搭配而成，神秘學和機械學相融在一起，展現出了邏輯和非理性的極致結合感，坐在位置上的是一襲黑衣的愚者蘭斯洛。

    第三個王座沒有模樣，只有空缺和雛形，不知道是為誰準備。

    王座之下，環形議會桌上坐著一個個擬人化災厄，舊日支配者，撲克牌俱樂部成員，以及來自邪首王庭的邪將們。

    那些邪將不少曾經是世家聯盟或是其他大勢力內的掌權者，現在激活了體內邪種，戰力上升了一個層次，紛紛歸順在白莉莉麾下。

    比起像那些9級們自行探索升階之路，跟隨兩名真正的9級之上顯然更有前途。

    邪首王庭和撲克牌俱樂部的聯合也意味著戰爭將進入一個更高階段。

    除了黑王，其餘四王也不得不聯手，組成全新的四王聯盟來對抗他們的聯合。

    至於那些9級們，整合了大部分的世家之後也開始了互相聯手或是乾脆敵對，將七大陸劃分成了一個又一個分割開的勢力圈子。

    時計塔聯盟大學盡數關閉，那些學生們在這種暴亂環境下只會成為強者眼中的食物，還不如儘早回歸家族或是尋找能庇佑自己的勢力。

    黑王毀滅黑蓮國度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些9級們已經徹底瘋了！

    西洛公爵至今不知所蹤，塞西莉亞果斷將威賽克斯與新極夜聯手，也形成了一個超級組織，雖然暫時還沒有9級存在坐鎮，但他們掌控著源質資源，財大氣粗，還有無數機械造物，拼消耗也完全不懼其他勢力。

    要是真有9級打他們的主意，那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有可能重傷他們，而這代價誰都不願意付出——自己拼得重傷，只會淪為其他人眼中的獵物。

    畢竟現在的9級、支配者、舊日支配者、新擬人化君主級災厄們是互相間最大的死敵，在無法入侵其他高階世界時，吞噬對方是他們進階的唯一機會。

    如果只是為了新極夜和威賽克斯這塊肥肉，讓自己成為這些人的獵物，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中央議會大廳裡充斥著各種激盪的氣息，座位尚有不少空缺，氣勢卻已然凝聚到了極致，彷彿隨時都會衝破穹頂，直刺雲霄。

    坐在第二排的費鈺景現在有無數頭銜加身——無光女皇，共食者，君主級災厄，紅桃Q，且自身和王座上的兩位巨頭有極深的覊絆，是新生代最有實力和權勢的人。

    能在短短幾年就崛起到這個位置，沒人再敢小看她。

    會議開始。

    白莉莉沒有說任何廢話，直接拋出一個重磅消息：“9級玩家，詛咒人偶師受了重創，我已經收到了有關她行蹤的準確消息。只要到達9級，君主級這一層次，你們要想再進一步，只能靠吞噬同階敵人，這是一個好機會，誰想去？”

    “她在哪個區域？傷勢多重？”詢問之人全身裹在黑斗篷內，顯然曾是七大陸的大人物，擔心暴露身份，才以偽裝示人。

    居然真有9級玩家來投誠。費鈺景心裡盤算著，有些驚訝。

    她還以為那些9級都會自我衝擊9級之上，不想附庸在白莉莉和蘭斯洛之下，看那人所在序列，應該是白莉莉麾下邪首王庭裡的高層。

    邪首王庭的強大還在她的意料之外啊。

    “逃去了非陸，傷了她的是我，前段時間正好看到她，打了一架。”白莉莉輕描淡寫的說著，“實力大概受損了三四成吧，要完全康復估計得幾十年，是你們最好的機會。”

    詛咒人偶師是9級神秘學魔法師，據說是七大陸最精通神秘學的人，她一直深居簡出，只在卡塔斯兆菲委員會任職，在委員會解散後就不知所蹤。

    七大陸不少人深受她的詛咒影響，譬如現在還被沸血詛咒折磨的苦不堪言的紀小意，要是能殺掉她，不知道多少人會長舒一口氣。

    問題在，她逃去了非陸。

    “非陸......聽說黑王那個瘋子又發動了一次聖決，將紀家高層幾乎榨乾了。”那黑斗篷沉吟片刻，冷冷說道，“現在紀家的全部戰力就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這種瘋子見人就殺，我們這個層級跑去非陸一定會驚動他，我放棄。”

    黑斗篷對黑王忌憚不已，當即棄權。

    不少人都紛紛點頭，不想去直面僅次於上方兩位巨頭的9級巔峰存在。

    五王原本的戰力就傲視所有9級，兩次聖決後，黑王的戰力又提升了一截，也許已經能和白王抗衡，不是他們這種普通9級能對付的。

    詛咒人偶師跑去非陸也是考慮到這點。

    在七大陸晃悠，她要面對許多同階的虎視眈眈，而去了非陸，只要躲過黑王的追殺即可。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時，費鈺景忽然開口了：“請將所有信息發給我，我去狩獵她。”

    眾人悚然，紛紛看向第二排端坐的少女，不少人認出了她的身份，驚訝之餘更覺得這個少女是在不自量力。

    她靠依附兩位巨頭起家，雖然也跨入了君主級，但年紀輕，戰鬥經驗少，只能算是剛入門的9級，即便是實力只剩下六七成的詛咒人偶師也不一定會輸給她，更別說還有一個恐怖的黑王了。

    白莉莉低頭看向費鈺景，見到她和自己對視，忽然又想起了那次的降臨，微微一笑。

    這女孩兒，終於慢慢撿起了自己該有的鋒芒，這樣，才有和鳴緒一較高低的機會嘛。

    “好，我會安排人送給你的，以你的進度，吞噬不超過十個詛咒人偶師級別的同階，就應該能晉級到9級之上了。”白莉莉微微點頭，話音剛落，又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他們驚訝於費鈺景的精進之快，又更驚恐於白莉莉能一眼看穿她的實力進度。

    這說明白莉莉的境界要遠高於9級，難道9級和9級之上真有這麼大的差距？

    他們更擔心的是，白莉莉其實已經晉級到更高的層次！

    否則一個新晉的共食者再吞噬不到十次就能和自己平起平做，誰都輕鬆不起來吧。

    聽她的口氣，可能已經到傳說中的10級了！

    “共食者果然是最快最迅速的晉級方法，可惜我早已邁入9級，不然也會嘗試走這條路。”那名黑斗篷乾笑著。

    只要是人類，就基本都知道費鈺景的發家史。

    她早年依附白家第十六分家，在京北學府名氣極大，不過那時最多也只能算個人才，連時計塔聯盟大學都沒資格進。

    後來在白莉莉的偽降臨中傷到了根本，被剝奪了成為玩家的可能，不過又因禍得福，獲取了太古永生者的權能，那之後就以共食者的身份行動著，在學院杯後成功吞噬樓蘭王大部分屍骸，接觸到了蘭斯洛，自此在星海開啟了共食者道路。

    可以說是陰差陽錯走上了這條路。

    在方法公佈前，誰敢像她這樣放棄玩家正統道路，去走人人唾棄的共食者之路？

    這麼多年，連星海都沒出現過幾隻共食者，這種人見人打的怪物根本活不下去。

    聽出了對方語氣裡的調侃，費鈺景卻沒有惱怒，反而淡淡笑道：“是啊，既然閣下如此後悔，不如成為我的一部分，一同晉陞9級之上，如何？”

    “你在挑釁我？！”黑斗篷聲音驟然拔高。

    “你說是，那就是吧。”費鈺景毫不畏懼，挺起胸口看向他。

    眼看氣氛變得焦灼，但最後那名黑斗篷還是長出一口氣，沒再接話，他已經感受到了兩名巨頭的目光，自己不敢去殺詛咒人偶師，在氣勢上已經弱於這個小女孩了，除非她死了，失敗了，否則兩位巨頭一定會偏袒她，而不是自己。

    ......

    星海。

    李想將冰粟君王引去了費鈺景的無光島嶼後帶著辛夷朝更深處而去，有了巨蛛女王給的巨蛛晶體，辛夷不再受毒瘴氣的影響，不用李想在她身側包裹本源氣息，自己就能如魚得水般在星海殷紅色的海洋裡遨遊。

    她不喜歡游泳，似乎還有點深海恐懼症，因此乾脆用巨蛛的吐絲能力編製成蛛網，自己歡快地在蛛網上奔跑。

    李想也從未來過星海，只能根據打聽來的消息和沿途其它災厄的提示朝著星海深處而去，可整整一年時間，他都沒看到永恆長河的影子。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撞上不少不具備思維和意識的兇狠異種與它們的主人災厄，那些傢伙長相醜陋，嗜血成性，一看到活著的物體就會進攻。

    在李想的監督下，李辛夷也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戰鬥。

    她在李想這裡學習戰鬥技巧，魔術使用方法，天生就覺醒了六條S級魔術迴路，而且在暗金色本源氣息的協助下將其全部提升到頂級品質，僅僅一年就成為了出色的3級魔術師。

    不過這還不夠。

    李想當初可是邁過了3級魔術師的巔峰，能與臨界異種一較高低。

    女兒李辛夷的體質天賦和基礎還在他當初之上，因此他也要求辛夷能一對一戰勝臨界異種——而且不准使用本源氣息和過人體質。

    一旦被對方轟中足以湮滅一名3級魔術師的攻擊，就算她輸。

    才一歲多的李辛夷天天苦著臉戰鬥，終於明白了比別人聰明，起點高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喜歡用純粹的**去碾壓敵人，而異種中能抗住她純**攻擊的屈指可數，即便是那些臨界異種也很難一連挨上幾下，這種摧枯拉朽式的碾壓型戰鬥方式讓她太過輕易就獲取勝利。

    根本不需要用到技巧，戰術和魔術等其他手段，但一旦碰上更高層次的敵人，她就會變得手忙腳亂，那些技能運用不夠熟練，體質攻擊又不足以殺死對方，很快就會落敗——就是敵人也殺不掉她這點比較尷尬。

    這讓李辛夷越來越肆無忌憚，對李想而言，這可不是優秀的作戰方式。

    因此他果斷重新教導女兒戰鬥，限制她的體質優勢，只要戰敗，今天就沒有零食吃。

    在零食的誘惑下，本來就天賦極高的李辛夷進步神速，終於完全熟練掌握了3級魔術師該有的一切。

    這讓曾經花費了無數努力的李想唏噓不已。

    這才是真正的天選之子啊。

    小傢伙什麼都沒做，一出生就蓋過了所有種族的幼崽，基礎體質更是讓巨蛛女王那種級別的存在都羨慕不已，更可怕的是她同時遺傳了鳴緒過人的暗殺者天賦和李想的戰鬥天賦，在機械上的造詣同樣驚人。

    連當初李想絞盡腦汁才突破的臨界異種境界，她也隨隨便便就完成了！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4 永恆長河·回家·驚醒

    李想父女在星海漫無邊際的遨遊著，大部分島嶼都是空曠無人，只有成堆的詭異生物和可怖嗜血的異種。

    隨著七大陸戰局的鋪展，越來越多的災厄朝著七大陸而去，星海反而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區域。

    越往深處，星海的詭異恐怖就越令人驚異，同時能在這些地方生存下去的生物也逐漸變少。

    環境在變差，生物氣息在變少，這是李想最直觀的感受。

    要不是有巨蛛女王的餽贈，憑辛夷的實力已經無法在這種惡劣環境下自由行走，縱使如此，突如其來的可怕氣候依然讓小傢伙苦不堪言。

    而她就這樣迎來了自己的二歲生日。

    李想喂她吃了一些零食，給她放了假，今天不用繼續學習和戰鬥。

    小傢伙歡呼雀躍，在他們此刻棲息的無人島嶼上到處飛奔玩耍，像是一隻史前巨獸般到處肆虐。

    李想則是坐在篝火旁，靜靜修煉，感悟著8級的門檻和自身實力的提升點。

    玩家每一級的提升都需要突破自我，對應的職介進化各有各的要求，暗殺者方面，要不斷領悟暗殺刺青裡的暗殺戰技，最後達到融會貫通的地步才行。

    而魔法師則要不斷完善那枚魔法符文。

    獨屬於他的神秘學魔法符文已經在升入7級時從進階符文演變到傳說符文，機械和神秘的合二為一讓李想彷彿窺伺到了昔日蘭斯洛的道路。

    他正是作為一名魔法師和機械師而成就了9級玩家序列。

    機械一途看重的是邏輯，精密，結構等數理化內容，對合理性有著極高的要求，而神秘學則恰恰相反，對應著古老、神秘、不可知、推演等繁奧的神學內容，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兩者原本是不可交的兩條平行線。

    但事實證明，即便是平行線，在走到盡頭時依然會交匯在一起，成為一個獨特的融合體。

    機械之中加入神秘學，就會產生某些驚人的變化。

    譬如製作的機械生物開始具備真正的意識，製作的機械武器裝備彷彿災厄般能反噬主人等等。

    同時一些機械還能具備神秘學特徵，令人驚嘆。

    這都是李想參透並且在琢磨的環節，可惜在星海，他沒有任何條件製作機械，只能依靠黑羽鷹隼空運過來一些簡單的零件，然後教導女兒最基礎的機械知識。

    即便如此，他依舊把最基礎的蒸汽武器玩出了花樣，辛夷當玩具使用的一把蒸汽手槍就是他嘗試結合兩者的新產物。

    源動力為蒸汽，但卻具備著精緻繁奧的魔法花紋，在蒸汽傾瀉之後可以切換成神秘形態，打出一些不可知的攻擊。

    還有一些有趣的小設定裝置，譬如上面的幸運輪盤，每一次攻擊都會自我轉動，顯示出的數字將是額外附贈的傷害值，而一旦三個數字一樣，就會觸發幸運效果，攻擊威力乘以十的同時附帶一些攻擊特效。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魔化蒸汽武器，類似魔化源質武器，不過採用的是更普及的蒸汽類武器——前景更廣闊，能使用的人也更多。

    雖然威力在不同人的手上差距會很大，但是卻能讓一些不是魔術使用者，或者沒辦法弄到魔化源質武器的人成功補上一塊短板。

    他已經將設計圖寄回了新極夜的緋紅重工，以那些工匠們的實力，應該很快就能製作出弱化版的魔化蒸汽武器，為深陷戰亂中的人們帶來一絲福音。

    這是他唯一能為他們所做之事。

    他知道，在七大陸，自己的名聲已經臭到了極點，家家戶戶，無論是哪個勢力，都萬分唾棄他，更甚於現在攪動著七大陸風雲的那些9級玩家們。

    恐怕除了新極夜聯合外，沒有多少人對他還有好感。

    在他們眼中，李想親手毀了災厄長城，釋放了白莉莉，禍亂七大陸的罪魁禍首。

    而目的，僅是為了一個女人。

    他們不記得他昔日的功績，曾經為了他們死守災厄長城，甚至戰死，不知道多少戰士犧牲在那裡，卻永遠得不到公道，連一座簡單的墓碑都沒。

    人們都是健忘的。

    但那又如何呢？

    李想甩頭，將雜念從腦海裡驅逐出去。

    視野裡，辛夷抱著槍一溜煙兒的跑了回來，衝著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喊：“爸爸！爸爸！那、那裡......有，有一條好長好長的河！”

    河？

    好長的河流？

    李想起身，疑惑的走過去，忽然覺察到辛夷身上竟然沾染了一絲永恆存在的氣息。

    雖然微弱，但也讓他瞬間炸毛！

    還在拍著小胸脯的李辛夷呆滯地看著爸爸舉起燼滅天堂對著，湛藍色的光柱猛地傾瀉而下，將她整個人籠罩住。

    暖暖的，燙燙的，好舒服。

    她張開手，像是在洗澡一般，任由光柱洗禮著自己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那股微弱的永恆存在氣息終於被盡數驅逐，李想才長舒一口氣，問起了詳細的緣由。

    李辛夷手腳並用，勉強解釋清楚，就在島嶼的盡頭，再往北而去，就能看到一條冗長到似乎沒有邊際的七彩河流。

    那河流看起來彷彿沒有時間概念，像是在流動，又像是完全靜止，透過它甚至能看到許許多多奇妙的海市蜃樓景象。

    李辛夷玩心重，下意識就打算越過星海朝河流游去，不過在游了一會兒，就因為對他的恐懼，只好怏怏回來。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平時從不會真正忤逆父親，是很聽話的人，可在看到那條河流時竟然有種一窺究竟的衝動，以至於下意識跳進星海朝它游去，都沒有反應過來！

    幸好平時李想揍她的次數不少，關鍵時刻記起老爸的那張臉讓她恐懼戰勝了好奇，才回來。

    李想聽得頭皮發麻，連忙抱起她，再也不讓小傢伙離開自己半步，熄滅了篝火後便朝著她說的方向而去。

    辛夷身上有他的本源氣息，位階等同於永恆存在們，按照白莉莉的說法就是十三四級的玩家層次，即便是巨蛛女王這樣的舊日支配者也很難蠱惑到她，那條河流居然可以輕易欺騙辛夷，並且讓她沾染上一絲永恆存在的氣息，極可能就是他尋覓已久的永恆長河！

    永恆長河是連接星海和對岸的河流，白莉莉說過，只有趟過它，才能來到對岸，才可以看到那扇永恆之門。

    然而在星海尋覓了近兩年，他一無所獲。

    壓抑住內心的躁動，李想來到了島嶼的邊界，順著辛夷的手指看去，果然見到了那條璀璨如星辰的河流。

    五彩斑斕，倒映著許多他見過，沒見過的諸多景象，時空的概念都被模糊了。

    一股古老而蒼茫的氣息在蔓延過來，不過很快就被李想身上的本源氣息所驅逐。

    手中象徵著至暗本源分身的燼滅天堂開始微微顫抖，變得無比活躍，它在瘋狂吸收著那種古老氣息，力量也在提升。

    只有最純粹的永恆存在氣息才會被這把槍吸收，作為充能，說明這條河流就是傳說中的永恆長河。

    他靜靜看著，燼滅天堂平時只能靠吸收他的本源氣息充能，現在有了新的能源，一次性吸了個飽，十分滿足。

    當它徹底充能完成後，那些古老氣息還在飄蕩，影響著周圍，說明氣息濃郁到了極點，且無比斑駁。

    除了最頂尖的三原柱神外，永恆存在們還有無數，氣息各不相同，都站在巔峰，人們只能仰視。

    李想感受到了太古永生者的氣息，他對這股氣息格外熟悉，畢竟當初差點被它殺死。

    那巨大的黃色剪影分身至今歷歷在目。要是讓那種級別的存在降臨七大陸，不知道有什麼人能阻止。

    站在這裡，真切感受著這些永恆氣息，他終於明白了當初白莉莉說的那句話。

    我們無法戰勝那些古老強大的神秘存在。

    這不是意志，實力的問題，而是存在層次，位階的差距，就像是電腦裡的低維度生物和電腦外的高維度生物一樣，整整差了一個大生命層級，用什麼來戰勝它們？

    你使用的魔法，戰技，一切攻擊手段只是人家權能法則的一部分，隨時可以剝奪，可以收回，在它們眼中，就是一群掌握著一些力量法則的螻蟻而已。

    李想能感受到永恆長河在流動，在遠去，也許現在不過去，他就再也見不到這條通往永恆之門的河流，也可能它在利用更高層面的蠱惑，欺騙他下去。

    可不管怎樣，為了鳴緒，他現在終於見到了永恆長河，只能選擇下去。

    懷裡的辛夷難得變得那麼安靜。

    “召喚黑羽鷹隼，讓它帶著你回七大陸，你想跟著姑姑還是阿姨們都行，總之不要再跟著爸爸了。”李想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看到她眼中迷濛的霧氣，輕輕一笑，安慰道，“傻瓜，爸爸是去找媽媽，不是不要你了。”

    “可、可辛夷也想去......”她縮著腦袋，兩隻小手死死抓住李想的衣服，有些不捨，心裡卻也明白以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進入永恆長河。

    “乖，我已經召喚了它，今天就回去，等收到回覆，我再下去。”李想看了眼永恆長河，發現自己的心境變化後，它的流淌速度似乎也隨之改變。

    它在等待自己？

    李想抱著辛夷坐在島嶼邊界，靜靜看著那條靜動態交替的長河。

    過了數個小時，睡得迷糊的李辛夷抱著黑羽鷹隼的脖子破空而去，小傢伙睡得正甜，這樣也好，少了一些生離死別的感覺，他也不用太過傷感。

    辛夷離開後，李想繼續盤腿修煉，燼滅天堂的四個狀態，藍色初始狀態，紅色暴烈狀態，黑色陰影狀態以及最後的白色最終狀態他都已經掌握了。

    不過最終狀態象徵著時間與空間模式，使用的還不夠熟練，但卻讓他已經對時空有了不一樣的理解和概念，因此能敏鋭覺察到永恆長河的與眾不同和可怕。

    如果不是深諳時空、陰影和虛空三種權能法則，他還真不敢肆意進入永恆長河，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其中，成為那些海市蜃樓的一部分。

    而永恆長河出現，周圍的災厄氣息也頓時一空，對那些星海生物而言，它也是個避之不及的天災。

    紅月沉下時，李想見到了又飛回來的黑羽鷹隼。

    它來自翡翠之森，據說身體裡流淌著當初那只小精靈龍的血脈，因此對李想和李辛夷格外親昵，似乎預感到之後再無見面機會，它瘋狂蹭著李想的身體，許久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辛夷就拜託你們了。”李想對它一點頭，然後朝著星海走下。

    海洋很冰涼。

    星海由猩紅色不知名液體構成，有些地方溫潤，有些地方冰涼刺骨，有些地方燙如沸水，就和星海本身一樣詭異而未知。

    辛夷很討厭這些液體，也討厭游泳，深海恐懼症的她基本只在島嶼上活動，要離開島嶼漫遊星海時，她會用蛛網代步，像剛才那樣直接跳進星海裡游泳，可以斷定是受到了蠱惑。

    要不是自己平時夠嚴厲，小傢伙得出大事，料想到這點，李想才下定決心放回她。

    現在的辛夷只差一步成為玩家，那之後完全有自保能力，而且她的那些叔叔阿姨，姑姑們等都不是吃素的，知道辛夷回去了，白莉莉應該也不會束手旁觀。

    只是李想不希望辛夷面對盯著鳴緒臉龐的白莉莉而已。

    他希望從未真正見過母親的辛夷第一次見到那張臉就是真正的鳴緒，而不是佔據她身體的奶奶。

    將燼滅天堂放回到背後，和永生煉獄交疊在一起，李想深吸一口氣，猛然鑽入星海，潛水，朝著前方的永恆長河而去。

    他不知道游了多久，明明近在咫尺的河流卻彷彿永遠都在對岸，無法接近。

    就在體內的力氣都快耗盡時，李想猛地驚醒，抬頭，站起身，渾身濕漉漉的，意識也變得清醒了許多，驀然迴首，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站在了永恆長河裡！

    無數永恆存在的氣息包裹著自己，差點就讓他迷失在了裡面！

    李想嚇出一身冷汗，四顧，發現自己就像是站在一條普通的小河裡。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5 考驗·回顧·8級

    李想停住腳步，發現自己只是在一條普通而靜謐的河流上站著，微涼的水流從腳踝處滑過，帶著絲絲涼意，淙淙的流水聲在耳邊不斷迴響，動聽輕盈。

    他抬頭，沒有了熟悉的紅月，變幻莫測的星海天空，只有一輪皎潔明亮的圓月，星辰點點，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靜肅的味道。

    微風吹拂。

    樹葉嘩啦啦作響。

    李想環顧四周，那些無人島嶼，充斥著災厄和異種的猩紅星海都不見了，兩側是極為普通的石子路，路往外延伸則是樹葉嘩嘩作響的樹林。

    好安靜啊。

    他的心彷彿也因此寧靜了下來。

    李想錯愕的抬起手，背後的燼滅天堂和永生煉獄也不見了，五感恢復到了常態，感應不到魔法粒子，體內體外都沒。

    這一刻，他徹底成為了一名普通人，和前世那個自己一樣的普通人。

    河流一直朝前延伸，但他卻很疲乏，想離開這條長河，去岸邊坐坐，去樹林裡休憩一下，就在這微風明月的夜景下躺著睡覺。

    什麼都不想。

    李想咬了咬嘴唇，驅散了這些沒來由的衝動，繼續朝前面走著。

    隨後河流變得滾燙起來，像是一下子進入了炎熱乾涸的沙漠，滾滾熱氣噴薄，兩岸卻是冰天雪地，讓他身處冰火兩重天，受著各種煎熬，瘋狂想上岸緩解那種痛苦。

    炎熱、極寒、雷霆、沼澤、毒瘴、狂風、飛雪、沙漠......轉瞬間，李想就像是經歷了無數區域，不再強悍的身體經歷了無數次錘煉，要不是這些年的修煉讓他意志變得無比堅毅，還真不一定能扛過去。

    這是對他靈魂的考驗，無關**，而靈魂恰恰是強者們最脆弱的地方。

    很少有人會錘煉自己的魂體，因此那天看到光是魂體就能讓8級玩家顫慄，9級玩家如臨大敵般的白莉莉時，他才會如此驚愕。

    白莉莉的魂體能逼退A級災厄費鈺景，以及達到君主級的海德拉和千齒虛影，可見她魂體的強悍。

    難道成為更高層次的存在需要在魂體上進行鍛鍊？

    李想這麼想著，視線一陣迷糊，畫面又發生了改變。

    他在永恆長河裡驟然看到了無數光影，裡面有許許多多生物的人生和記憶，就這麼瘋狂湧入他的腦海中，差點就讓他迷失了自己。

    這得多虧他的兩世人生，否則在那一剎，他就會因為過多的記憶而忘卻了自己的身份。

    那些冗長的記憶和人生慢慢被消化，成為了他的一部分經驗，其中不乏一些高階生物，有它們的修煉史，隕落戰等等，能為李想提供很多修煉上的經驗。

    繼魂體、精神記憶的錘煉之後，他又進入到了新的考驗環節。

    此時李想也大概摸清楚了永恆長河的考驗模式，它先是將自己從原來的狀態剝離出來，一層層進行考核，只要有一項不符合要求，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賴以為傲的一切在這裡都行不通，包括相當於永恆氣息的暗金色本源氣息也不見了，只能被動接受著它的無窮考驗。

    這側面說明永恆長河的位階比永恆存在還高！

    永恆也並非至高麼？

    他這麼想著，新一輪的考驗也已到來。

    這一次，李想經受著七宗罪、七美德的輪番折磨。

    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

    七美德：正義、節儉、堅韌、勤奮、慷慨、節制和忠誠。

    彷彿里奇外外要將他刷的一乾二淨。

    李想有些慶幸自己當初在很弱小時為了掌控六條魔術迴路而向守夜人老頭詢問過有關情緒控制和調節的辦法，以期穩定住人格。

    七美德不用說，能成為高階玩家且還沒有墮落的人基本都具備好幾個類似的美德，除了正義有些困難外。

    不過這恰恰是李想最拿手的一個。

    從極夜魔法師那裡接過火炬的時候，恐怕整個七大陸沒有比他更加富有正義感和守護感的人，雖然最後這份狹隘的正義被他自己親手撕碎了，但那份感覺卻成為了彌足珍貴的記憶，長留心間。

    永恆長河也並非強制要求他達到這些情緒的極致，更傾向於體驗過，且能控制住這一方面。

    七宗罪亦是如此，幸好自己各方面都很節制，沒有過分涉足，李想心裡這麼想著。

    不過考驗依舊十分折磨人，不會因為你本身足夠強大就會降低難度。

    只是相對簡單了而已。

    譬如**一關，李想還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赤身**的自己環抱著許多少女，享受著那種極致的肉慾歡愉，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白彌茶、白靈、一號、火鳳......等等熟人，真是有夠尷尬的。

    誰讓他一直接觸著不少漂亮強大的女性呢。

    闖過這一層後，李想的潛意識再度甦醒，回過神來，又看到了最初的畫面。

    自己站在永恆長河裡，遠處是星海，天空是紅月。

    就好像才剛跳入海中，剛開始游泳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等待著，身體則是自主的朝前而去，但他知道，只要沒有闖過這一層層的考驗，就不可能抵達永恆長河的對岸。

    最可能的結局就是和那些迷失的靈魂一樣，永遠被禁錮在這裡。

    他深吸一口氣，發現感知和實力又回來了，背上的兩把災厄武器也還在。

    不知道永恆長河是直接屏蔽了他的感知，還是將他抽離到另一個維度。

    現在恢復現實......也不一定真的回來了，也許還是虛幻。

    總之他迅速調整狀態，迎接著下一次的考驗。

    李想在身上覺察到了那種細微的變化，那些湧入的記憶和人生沒有消失，隨時可以調閲，等於是讓他一瞬間就像是了無數生物的經歷，增長了一截恐怖的知識，七美德和七宗罪的體驗也還在，魂體明顯變強了。

    一直都鬆動著，卻無法邁過的8級門檻彷彿就在眼前。

    看來只要度過這些考驗就會有好處，這正合他的心意，還好將辛夷那小丫頭送回去了，憑她的能力，來這裡就是作死。

    下一次呼吸，暈眩感驟起，然後他睜眼的剎那，居然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個金屬操作台前。

    所有感知再度消失，只剩下他最熟悉的機械天賦。

    不過蘭斯洛轉贈的那些能力並不在，只有他自己最純粹的機械能力。

    這是來自前世和今生的整合。

    在機械一途上，他已經走入大師級殿堂，從最初那個只會製作蒸汽手槍的學徒到現在能輕鬆製作機械生物的大師，這麼多年來，他的名字響徹機械界，也成為了繼西洛、蘭斯洛兩人之後的第三個機械大師。

    看著眼前熟悉的裝置和工具，李想長出一口氣，頭頂的蒸汽燈搖晃著，散發著微弱的光暈，沒有任何提示，沒有任何要求，只有工具、裝置和零件。

    該做個什麼好呢......

    以一般角度思考，這種針對天賦的考驗應該是希望他能突破自我，製作出迄今為止最好的機械裝置吧。

    不過由於限制了其他能力，魔化物品反而做不出，只能做最純粹的機械裝置。

    而那些東西，早就被七大陸所有的工匠們做爛了，包括蘭斯洛和西洛在內，他們後期追尋的也是神秘和機械的結合體，向著高階機械進發。

    畢竟真正的機械始終是死物，死物就有其極限和缺陷。

    “做什麼好呢？”李想心念一動，有了靈感，雙手靈巧的動了起來。

    當下最年輕，最著名的機械大師辛勤勞作著，一如最初接觸這個世界的機械學時那樣，狂熱，狂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氣呵成的完成了手中的作品。

    李想很滿意。

    那是一個純機械打造的花園，裡面有三個機械小人——李想，鳴緒和辛夷。

    他們幸福的生活在這個花園裡，過著他最想要的生活。

    沒有其他東西。

    這就是一個單純到極致的玩具，裝飾品。

    卻承載著他最美好，最原初的夢想。

    他要的只是這樣的人生而已。

    李想忽然覺得，自己擁有這樣的天賦，最初不就是為了雙手製作出自己的夢嗎？

    這是孩童時期的夢想，亦是他人生所期望的終點。

    這才是最想要，最完美的作品。

    啪嗒一聲——

    彷彿鏡子碎裂了。

    他再度回到永恆長河中。

    流水淙淙。

    身體裡的機械天賦在那一刻徹底脫離了蘭斯洛的陰影，成為了獨屬於他李想的東西。

    現在的他，才是一名真正的獨立機械大師。

    製作，創造，永遠都是以熱情和夢想為依託，而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李想所感知的世界再度發生變化。

    這次，他回到了魔術使用者時期。

    從剛接觸到魔術迴路為起始階段。

    每一條魔術迴路都要經受最為嚴峻的考核。

    李想嚴陣以待，只是魔術迴路上的考驗，就讓他有種經歷了漫長人生的錯覺，不過回報也是豐厚的，讓他對這些最基礎的東西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

    要在每一點上都達到極致啊。

    魔術迴路之後，便是魔術學徒時期，從每條魔術迴路的覺醒，使用，到魔術的啟蒙。

    他好像又回到了許多年前，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他如饑似渴的學習著，運用著，戰鬥著。

    還記得那時在杭城站第一次面對一名魔術學徒，在執行任務的他差點夭折，更早前，連修煉都不會的他和費鈺景、雷烈、白珊珊一起面對塔羅牌的外圍成員，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一直迴蕩在他腦海裡，成為了後來他不斷修煉變強的信念。

    經歷了極夜訓練營的磨礪，在終極考核時初露鋒芒，隨後進入到燈塔學院，他終於朝著魔術師的行列邁進。

    那時，才剛接觸到力量的初始。

    李想跟隨考驗重新體驗這一切，將它當作另一次的修行，也是對過往修煉人生的查漏補缺，在許多人覺得是繁瑣和煎熬的考核中感受到了另一種樂趣。

    幸虧當初每一次戰鬥都有認真復盤，他的缺陷少之又少，面對這些考驗才會稍顯輕鬆，否則恐怕會被永恆長河這種一絲不苟的態度徹底逼瘋。

    總算是熬過了魔術使用者階段，再次回到現實。

    李想長吁一口氣，驚異的覺察到似乎時間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很快他就恍然，永恆長河似乎有著禁錮時空的能力，能讓時間流速停止也很正常。

    不過能直接干涉到時空流轉，這絶對是大手筆，至少9級們也遠遠做不到。

    現在不知真實實力的白莉莉當初也只是依靠全知全能推測未來一角，窺伺未來，嘗試改變，卻從未聽她說過有什麼改變未來的例子。

    難怪她說前往永恆之門就能救回鳴緒。

    即便鳴緒連魂體都消散了，要是有這種力量，起死回生也不算什麼吧。

    當初一起越過永恆長河的十人，五王、白莉莉、蘭斯洛、極夜魔法師、夜王和西洛不愧是七大陸最頂尖的十名至高存在，他們可沒有自己那麼多驚人的奇遇，能通過永恆長河的考驗，屬實厲害。

    畢竟白莉莉是在之後揣摩了很久，才設計起自己的人生。

    她為李想安排了璀璨的一生，為他鋪路，才有了現在遠超其他人的他。

    當然，也不排除永恆長河對每一個個體的考驗都不同的可能。

    這大概是他們能在9級中脫穎而出的主要原因吧。

    按照夜王的說法，在去永恆之門前，他們的真實戰力並不比其他9級高出多少，至少還在同一水平線上，而現在，這幾人才是9級巔峰。

    李想捏緊拳頭，發現通往8級的門在鬆動，就差臨門一腳。

    而同時，他也再度進入了新的考驗——玩家層次的考驗。

    暗殺者和魔法師兩個職業果然是分開的，看來永恆長河是針對每個個體設計的考驗。

    玩家層次他更熟悉，畢竟才過去沒幾年，經歷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從1級到7級，每一個階段都是穩紮穩打而來，他也打破了玩家的固有桎梏，無法越兩級挑戰這點在他身上行不通。

    回過神來，考驗已然結束，而李想也順利突破到了8級。

    現在的他，已經和當初紀家的紀東辰一個級別，無比接近9級層次。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6 最後的考驗·入侵·救援

    “8級......”李想重回到永恆長河處，感受著身體湧動起來的澎湃力量，戰技、能量、掌控力、魔法、領域等等一切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最巔峰狀態。

    在玩家圈子裡有一個共識，進入6級之後便意味著邁入了高階玩家序列，而6級這個分水嶺的一大特徵是玩家自己擁有的玩家載體晉陞到了最高級層次，以及擁有了一個獨一無二的領域。

    而從6級開始，沒前進一步都是對意志、領悟力、運氣、資源等等的重大考驗，有像紀斬血那樣永遠卡在6級再無寸進可能的玩家，有像黑夜之影那樣處於7級長時間終於在厚積薄發中成功突破到8級的幸運兒，也有像紀東辰那樣一生耗在8級，不敢進一步，又心生幻想，猶豫不決，最後身死道消的人......

    每一步都是天塹，稍有不慎就會跌下萬劫不復的深淵。

    相比較，鳴緒真的堪稱幸運之子。

    在魔術使用者階段，她沒有過多情緒，反而規避了各種晉級勝敗的風險，戰鬥起來也讓人難以捉摸，玩家階段，擁有至高血脈的她幾乎沒有停頓過，後來又獲得了萬物母神的青睞，修行速度一發不可收，連李想都望塵莫及。

    而在生命最後階段，由於白莉莉的降臨，讓她的身體早早突破到了9級之上，達到了無數9級玩家可望而不可即的層次。

    唯一的坎坷就是這一次的魂飛魄散。

    如果李想沒能成功，那她就再也無法復活。

    這大概就是命運齒輪的作用吧，永遠不會有人一帆風順的走到頂點，強悍如白莉莉和蘭斯洛，一個隕落成為災厄女神的肉身載體，一個死在永恆之門內，歸來卻以災厄之身，再也不是昔日那個愚者。

    他們也在命運之下掙扎，只不過相對其他人更遊刃有餘一些而已。

    那我呢？

    李想回顧自身，陷入了茫然。

    他記得索菲亞曾說過，他的命運似乎不在這個世界，無法捉摸，無法推演，無法預測，無法看清。

    這一點也和當初極夜魔法師所說的最後底牌類似。

    他是穿越者，是重生者，能輕易理解這點，但如果這一份命運是由造物主掌控，這位不是被認定為三原柱神層次的存在嗎？

    祂可以這樣影響自己的命運，那照道理三原柱神也能啊，這樣鳴緒為什麼會死，至暗本源也沒再干涉他的人生。

    李想始終覺得三原柱神是永恆存在裡的至高者，但絶非那個可以操縱穿越命運之存在的層次。

    難道所有世界所認知的造物主和他心目中的形象並不一樣？

    好消息是，只要有這樣的存在，李想就有更大的機會復活鳴緒。

    他不在乎其他東西，只在乎這點。

    深吸一口氣，李想繼續看向永恆長河的盡頭，斑駁的光芒中似乎能看到長河對岸的光景，隨著暈眩感襲來，他知道，最後的考驗也將到來。

    永恆長河並沒有將他強行拔高到9級，說明並非只有9級才能通過永恆長河。

    甚至可能只要通過考驗，人人都能來到河對岸，見識那一扇永恆之門。

    ......

    虛空世界，陰雲密佈，壓抑得令人絶望。

    虛空之城橫亙在空間之中，周圍是無盡的亂流和紛雜的粒子，無數虛空生物發出憤怒的咆哮聲，卻不斷節節敗退，朝著最核心的虛空世界世界之心而去。

    空氣在微微震顫，迴蕩著奇異的蜂鳴聲，不遠處裂開的虛空間隙，一艘接著一艘巨大的戰艦從裡面穿出，將密密麻麻的戰士和精鋭玩家投放到戰線中。

    由眾多9級玩家以及原世家聯盟組成的新聯合體是當下唯一能匹敵白莉莉邪首王庭和蘭斯洛撲克牌俱樂部的勢力。

    它等同於世家聯盟加卡塔斯兆菲委員會，聲勢浩大，戰力驚人，甚至讓五大王座都不得不退避三分。

    看到那多到近乎沒有盡頭的人類戰士和成千上萬的人類玩家，艾莉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虛空世界和陰影世界一樣，是眾多獨立小世界中為數不多能和人類陣營叫板的地方，由於虛空亂流和眾多虛空特質對人類傷害極大，而對它們則是大補藥，因此很少有人類敢直接入侵到虛空世界。

    她的父親虛空之主也相當於一名強力的人類9級玩家，在虛空世界時足以匹敵一名五王級存在。

    除此以外，無數虛空生命體在虛空世界也能和各類玩家戰鬥，不弱下風。

    唯一的弱點是虛空生命體每一個誕生都很艱難，數量始終上不去，可以說死一個少一個，但同時它們的生命悠長，沉眠後再度甦醒，人類可能都會過去一個紀元。

    種種原因交織，讓虛空世界和七大陸始終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虛空世界裡也沒有什麼值得人類玩家奮不顧身的寶物，與其侵略虛空，不如找其他小世界。

    可現在，自從9級之上的秘密揭露後，不斷有玩家嘗試入侵虛空世界，吞噬虛空生物來提高戰力。

    一直作為獵食者的虛空生物第一次成了別人的食物！

    這一次的戰爭突如其來，但艾莉未料到會浩大到這個地步。

    起初，憑藉虛空世界的天時地利優勢，它們輕鬆擊潰了一次次入侵，並給予敵人重創，但隨著入侵者數量越來越多，戰局終於發生了變化。

    而到現在，這一批沒有邊際的戰艦進入後，人類方已經佔有壓倒性優勢，而且強者方面，與父親相對而立的就有六名人類9級玩家！

    其中有兩個熟面孔，吞天翼王和雙月領主。

    艾莉知道他們就是害死鳴緒的罪魁禍首。

    強者的數量還在增加，不少虛空生命體朝著虛空之城和世界之心圍聚過來，生怕被數不盡的人類吞沒。

    戰爭還在繼續，虛空之主一個人獨擋六名9級完全落在了下風，那六人眼瞳中滿是血腥和期待，就像是瘋子一般，恨不得將眼前的虛空生命體生吞活剝了。

    這一刻，艾莉感覺他們更像是災厄！

    瘋了！

    全部都瘋了！

    “媽媽......”她的裙子下縮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和她一樣身上雕刻著幽紫色的虛空符文，頭上還有一隻微微凸起的尖角，雙瞳粉紫色，心臟處的虛空晶核璀璨無比，仔細看還能見到一絲絲暗金色的氣息在徘徊，遊蕩。

    “阿尼紐斯，乖，媽媽在，不要怕。”艾莉無奈地看了眼縮在自己長裙裡，死死抱住媽媽大腿的兒子。

    她還按照虛空語給兒子起了一個意藴為“勇氣”的名字，希望他能比媽媽更勇敢，敢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做一個大男子漢。

    可不知道是不是虛空之主才寵溺他，還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偷偷借種從李想那裡得來的兒子什麼都好，尤其是天賦簡直完美結合了人類和虛空生物的所有優點，還有傳承自爸爸的至高氣息，可偏偏性格軟弱，極度依賴母親，怕生到了極點。

    這到是像誰的性格？

    艾莉一陣無奈，她性子活潑，敢愛敢恨，趁著李想沉睡之際膽子大到偷偷借種，而李想就不必多說了，她發現自己深深愛上這個男人時，腦袋裏早就充斥滿他的身影。

    也不是這樣的性格啊......難道小時候他是這樣的嗎？

    現在他是不是去了永恆之門，是不是準備拚死復活鳴緒，他和鳴緒似乎還有一個女兒，年紀和阿尼紐斯差不多大。

    艾莉思緒翻飛，心情從輕鬆又慢慢回到了緊張。

    虛空之城外，每一隻虛空生命體都必須承受著成千上萬名人類戰士的攻擊，還有超過五名玩家的圍剿，剛死掉，就被他們瘋狂分食，血肉橫飛，讓艾莉有些膽顫心寒。

    是不是自己死了，也會被人這樣吃掉？

    從來都是她吃別人，還是第一次被當作獵物看待。

    “艾莉，帶著阿尼紐斯從世界之心處離開。”父親的聲音忽然傳入耳朵。

    艾莉心頭一緊，抬頭看，發現以一敵六的虛空之主身上氣息微弱到了極致，一隻金色羽翼的鳥人不斷噴出燃金之血轟進在他身上，每一次都能抵消大量虛空氣息。

    在他後方，兩輪新月高速旋轉，將幾隻巨大的虛空巨獸切割成無數血肉。

    上方還有一面大到難以看到盡頭的金色圓盾，中間是一枚旋轉的符文，散發著如日輝般的烈焰，彷彿從天而降的懲戒與審判，將虛空之主的虛空領域轟得支離破碎。

    他支撐不了太久了。

    一旦虛空之主死亡，這片世界就會陷入真正的黑暗，所有虛空生命體都要完蛋，世界之心也會自我封閉，等再次開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抱緊了裙子下的阿尼紐斯，艾莉深吸一口氣，壓抑住上去血戰的衝動，慢慢朝著世界之心移動。

    由於中途因為李想的死甦醒，她的沉眠沒有完成，現在只有5級玩家的實力，在虛空世界能和6級一戰，想贏很難，也難以被殺。

    不過在那些9級眼中，她依舊弱小。

    包括兒子也一樣。

    要是被盯上，就死定了。

    她一邊移動，一邊召喚更多的虛空生命體為自己做掩護。

    虛空生命體們悍不畏死，保護女王就是它們的使命，況且女王還有了後裔，那就是未來的虛空之主。

    眼看她就要來到虛空世界之心處，忽然一陣奇異的波紋蕩漾開。

    在艾莉的身旁，虛空裂隙凸顯，一雙隱匿，佈滿著各種三角形的眼瞳陡然睜開！

    豎瞳秘術。

    精神震盪攻擊刺穿了艾莉的身體，輕易的洞穿她的虛空晶核，裡面飽含的瘋狂力量如同流火般灼燒著她的內臟和身體。

    “快......跑！”艾莉感覺身體即將瓦解，這麼恐怖的攻擊絶對是9級玩家的手段，居然還有一個陰險的盯在這裡！

    她用最後的力氣將裙下發抖的阿尼紐斯推出去，希望兒子能跑掉。

    而自己則被那詭異眼瞳徹底撕裂。

    眼瞳之下，是一張猩紅巨口，吐出黑暗到極致的氣息，彷彿能湮滅一切光明。

    只要咬下，這個虛空之女的一切就將被他吞噬。

    天空中，吞天翼王搧動翅膀怪笑，攔截住了虛空之主：“別掙扎了，那是黑王的攻擊，以她的實力，在瞳術照射的第一下，就魂飛魄散了！”

    黑王！

    連黑王都來了！

    虛空之主伏在氣息下的眼瞳微微顫抖。

    眼看鋒利的牙齒就要徹底撕碎艾莉的身體，忽然一道極致的金色光芒從一旁閃過。

    “不准欺負我媽媽！”

    黑髮紫瞳的小男孩猶如利箭般躥出，眼瞳裡燃燒著火焰，強行從虛空通道中衝了出來。

    所過之處，所有氣息都化為了虛無，那條原本供他逃生的虛空隧道也直接崩塌。

    那只巨大黑色眼瞳中發出一陣狂熱之氣，猩紅巨口狠狠咬下。

    哢嚓！

    阿尼紐斯在最後時刻抱住了艾莉，鋒利的牙齒穿刺進了他的小身體，卻只是刺破表層，再也無法寸進。

    “阿尼紐斯......”艾莉即將潰散的意識又重新聚攏，想伸手卻什麼力氣都沒了。

    黑王從陰影帷幕裡鑽出的半張臉頰恐怖駭人，早已不是那名端坐在王座上的強者，此刻看去，更像是隱藏在黑暗裡的恐怖巨人，詭異驚懼。

    他張開嘴，打算再度狠狠撕咬下去。

    “不准欺負我弟弟！”

    又是一道聲音打破了他的動作。

    一旁的陰影被虛空通道撕裂，狠狠衝出來一道小身影。

    李辛夷氣得哇哇亂叫，伸手就吐出了一大堆巨蛛蛛絲，將黑王的牙齒全部捆住。

    劇毒從蛛絲裡滲出，這種毒素即便是黑王也不敢輕易吞食，他掙扎，可蛛絲粘稠牢固，愣是糾纏在他的牙齒上。

    轟隆！

    猩紅，猶如巨龍般的舌頭彈射出。

    狠狠砸在李辛夷的腦袋上，卻像是砸在鐵鍋上一樣，發出一陣陣脆響，將她彈飛到阿尼紐斯的身旁，她順勢用蛛絲將弟弟和艾莉都捆住，朝著虛空通道一甩。

    一道俏影走出，將他們接住。

    “大姑姑！二姑姑！一起打這個大壞蛋！他要把弟弟吃了！”李辛夷摀住腦袋上的紅包，氣得不住揮動著小拳頭。

    抱住阿尼紐斯的是一襲白衣，一手捧著預言之書的李野瞳，而接住艾莉並迅速治療的是黑色緊身衣，身材傲人，多了一絲成熟風味的塞西莉亞。

    兩人齊刷刷看向黑王，目光無懼。

    因為在她們後面，還有更強大的存在正不斷靠近。

    多虧預言之書還有魏琳琳的提醒，她猜到了艾莉懷有哥哥的孩子，要是兒子死在這裡，給哥哥的打擊不會比鳴緒的死小。

    野瞳已經再也不想看到哥哥的那種絶望眼神了。

    在她的背後，白王浩瀚而恐怖的氣息不斷席捲而來，壓迫著這條通道。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7 浴血·阻撓·瓦解

    “紀寧，你瘋了。”白王低沉而滄桑的聲音從通道內傳來，將那巨大豎瞳籠罩過來的領域盡數粉碎，將李野瞳、塞西莉亞、艾莉以及兩個小傢伙全部保護在內，不讓他的氣息靠近。

    剛晉陞2級玩家的野瞳能清晰感覺到黑王那瘋狂而混亂的上位者氣息，和父親白王的悠遠充滿厚重感的氣息截然不同，紀寧正在走向混亂無序的邊緣，他的身上還夾雜著沒有消化完全，不斷變異著的強大災厄氣息。

    看來黑王還吞噬過一名支配者，大概正是那名支配者的緣故，才讓他趨於崩壞和失控。

    但同時，吞掉了一名支配者意味著他的力量再度拔高，居然能和白王正面衝擊不落下風。

    昔日的輝煌一戰，冬零王和黑王相繼敗在白王手中，盾王與世無爭，月王強項不在戰鬥，因此才坐實了白王第一玩家的位置。

    二十多年過去，白王在修煉一途上更為精進，他始終秉持著自我修煉的宗旨，既沒有借助永恆之水，亦沒有借助任何外力，就這麼一步步走在9級的巔峰道路上，那麼長時間下來，居然沒有絲毫的停滯時刻，始終穩步朝前，確實和黑王所說的一樣，觸摸到了9級之上的門檻。

    這是獨屬於他的道路，由他開闢出來的修行法則。

    亦是當下白王對所有白家子弟的要求，血脈純淨，不準有一絲污穢力量滲透，純粹借助白家血脈的天賦之力來進行修行。

    也許在漫長的修煉道路上，很多人無法超越宿敵，甚至逐漸被那些墮落到災厄陣營，獲取災厄化力量的玩家反超。

    可總會有那麼一兩個繼續走著，最後來到和他接近的層次，那時他們會明白這條路亦是一條通天之途！

    野瞳是白王和白莉莉的女兒，只不過是通過借種培育所得，兩人之間沒有真正發生**關係。

    但也得益於此，野瞳沒有被白莉莉的本源血脈所感染，她繼承的只有預言之書的力量，以及最純淨的白王血脈。

    作為白師利唯一的後裔，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是父親最看好的傳承者！

    他從一開始，在得知野瞳的存在後，便苦苦尋覓，從未放棄，藉著預言之書認主的偽裝尋找女兒，務必將她培育成新一任白王！

    野瞳心裡無限感慨，感情更是極其複雜。

    原來他對自己，是真的愛，而不是源於白莉莉，源於對妹妹那份畸形之愛誕生的愛屋及烏。

    他對自己是父女之情，純粹，真摯，甚至到了他願意親口說出來那樣的話的地步！

    野瞳的記憶裡，回到白家後，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白王親自教導一直被她當作是監視或是睹人思情，追憶白莉莉。

    可逐漸她發現白王對自己有求必應，竟然還願意耽擱自己的修行來抽出大量時間指點自己，也不允許野瞳學習過多其他派系的繁雜知識。

    因為他一直在做的，就是將自己的領悟和經驗以及道路展現給野瞳看。

    他就是在培育下一任白王！

    在七大陸發生劇變，白王從新世界歸來後，他召開了一次白家族內重要會議。

    參加者有一群元老，分家家主，外家的家主以及他們一群年輕後裔。

    會議上，白王鄭重說了三件事。

    第一，白莉莉復活之後，七大陸就會進入戰亂時期，人類陣營可能因此覆滅，而白家作為五大王座之首，必須肩負起保留人類火種，抵禦外敵，誓死戰鬥的責任！他們一直享受著最好的資源和待遇，現在也應該承擔最重的責任與使命。所有具備戰鬥力的人都要參戰，戰功功勛可以兌換一切，上到白王自己，下到外家幕僚，都不得在任何時候退縮避戰。

    第二，他一直都將野瞳作為繼承者培育，白王在會議上直言不諱，更是挑明了一旦在未來的戰役中發生意外，他要是不幸隕落，就由女兒白心瞳來接任。同時，他也表明，任何人都有競爭白王之位的資格，若干年後，要是有人能比白心瞳的成就更高，可以取而代之。

    第三，他赦免一切李想犯過的罪行，既往不咎，只要他願意回來，白家大門永遠為他敞開。同時他的親人就是白家的親人，他的孩子亦是白家子弟。

    三件事，將那個看似沉默，實則內斂之中蘊藏著熊熊火焰的男人勾勒分明。

    尤其是第二件事，他直言不諱，卻得到了所有白家子弟的敬重和承認。

    包括白冬雪也欣然同意，野瞳偷偷去問時，他只是說，正因為會這麼說，這麼做，所以他才想成為和白師利一樣的男人。

    在得知阿尼紐斯可能出事後，白王親臨，為他們阻絶黑王。

    其實站在他的立場，完全不用因為這個和黑王撕破臉皮。

    至高者們真的和哥哥說的一樣六親不認嗎？野瞳第一次產生了困惑，覺得至少他不是這樣的人。

    虛空通道中，黑王還在和白王進行對抗，不過這只是他的一具分身，怎麼可能與白王親臨相抗衡。

    可他忍受不了到嘴邊的鴨子飛掉，因此拚命反抗。

    艾莉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沒有黑王氣息的壓制，以她變態的虛空之身，這種傷勢也能迅速復原，瞬間看呆了塞西莉亞。

    塞西莉亞自己也有極高的復原能力，但那得益於自己機械和人類身軀相結合的特殊身體。

    而艾莉則純粹靠的是虛空血脈。

    小傢伙阿尼紐斯又變回了那個靦腆的樣子，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媽媽的裙子裡，可卻被一旁的李辛夷抱住甩來甩去，都快哭出來了。

    李辛夷好動活潑，阿尼紐斯靦腆內向，和各自的母親正好相反，也不知道傳承了誰的特徵，看得野瞳哭笑不得。

    她掃視了眼阿尼紐斯，小傢伙剛才硬抗了一下黑王的攻擊，居然毫髮無損，而李辛夷也是一樣，除了腦袋上多了個大包外一切正常。

    哥哥到底是生了什麼怪物啊......

    黑王這邊的情況讓其他六名9級玩家頓時感到壓力巨大。

    那可是白王，一個籠罩在所有9級頭頂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們糾纏著虛空之主，後者已然十分虛弱，隨時可能死去，但就是那麼頑強，始終吊著一口氣，時間越拖，變化越大，現在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能將黑王分身壓制的死死，可見白王是親臨虛空世界，他一人對付他們六人都綽綽有餘了。

    可他們也捨不得到嘴的肥肉。

    虛空通道里，一艘艘巨大的虛空戰艦撕裂空間駛來，上面印著威賽克斯和新極夜的標誌，比他們入侵的戰艦要華麗的多，巨大的多。

    每一艘都是母艦級別。

    一顆顆大威力的流星砲彈轟來，對準密密麻麻的戰士，對準那些正和虛空生物廝殺的玩家，附加了無數魔法的砲彈威力駭人，似乎是新研製出的款式，竟然能轟傷低階玩家！

    隨著一個個玩家倒下，終於在人群裡引爆了恐慌，他們的戰意不再昂揚堅決，產生了退縮之意。

    每一個玩家都是經歷了許多磨難而誕生的天選之子，他們雖然渴望力量，但是更加惜命，犯不著為了吞噬這些虛空生命體就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

    可天空中的六名9級玩家還沒離開，他們就不能先行撤退，進退兩難之境下，死傷一下子飆升。

    “傷亡太嚴重了，再這樣下去，沒結束戰爭，士氣就會全面崩潰。”執掌著烈日金色圓盾的中年男子冷聲對著幾名同伴說道，“該作出決斷了。”

    要殺掉虛空之主，至少還要幾個小時。

    而他一個人的屍體是大家六個人分食，這個前提還是黑王能撐住，否則白王進入虛空世界，他們六個人能不能安然脫身都是問題。

    得不償失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們的猶豫不安，虛空之主原本泯滅的鬥志又提高了不少，竭力支撐。

    “繼續進攻。看樣子黑王至少還能撐一個小時，我們有機會殺掉它！這可是虛空世界的主宰，位格不在支配者之下，吞掉一個，就有極大的提升，已經有人證明了這點。”吞天翼王眼神裡充滿了瘋狂，他還很年輕，未來的道路很長，但也因此愈發急躁。

    他在9級裡只能算中下游，連番受挫後聲威更是大減，他需要的是一個王座，而獲取王座，只能拚命，只能碰運氣，而不是這樣一步步去修煉。

    以他的資質，修煉到五王層次可能需要漫長的一個紀元！

    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

    有人表態，有人附和，幾個想反對的也只能繼續戰鬥下去。

    還在想辦法從虛空通道進入虛空世界的白王冷哼了一聲，猶如悶錘一般轟砸在他們的腦海中。

    他是本體親臨，會被虛空世界本能排斥，因此必須慢慢靠近。

    但這不代表他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那六人中有他的老熟人，有昔日的戰友，此刻卻和瘋子一般想著吞吃一名虛空主宰的血肉獲得晉陞。

    要是修煉能這麼輕鬆，那修煉體系就是個笑話！

    共食者萬中無一，許多在弱小時期就死了，有些承受不住過多的各種生物血肉氣息而崩解，真正走到支配者層次的幾乎沒有。

    費鈺景依靠的是身體裡太古永生者的力量才穩固住了這些東西，現在也開始慢慢成長出自己的特性。

    可這麼一個共食者，靠的也是白莉莉和蘭斯洛聯手製作！

    而另一條道路，所謂的吞噬同階存在就更是無稽之談！

    至少沒有像他們描述的那麼簡單。

    白王比大部分人瞭解自己這個妹妹。

    從永恆之門出來，只有蘭斯洛一個人成功喝下了永恆之水，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以他才狠心將蘭斯洛留在那裡，不敢讓他回來。

    經歷過永恆長河，感受過永恆存在氣息的人都會作出類似的決定。

    蘭斯洛身上沾染了太強太恐怖的永恆存在氣息，一旦成為它們的降臨體，那七大陸就徹底毀了。

    因此他才背負上叛徒的罵名，作為那個本該最後關閉永恆之門的人卻退縮了，然後“意外”害死了蘭斯洛。

    白師利始終覺得，守護人類，守護家族，守護親人，才是玩家，才是最強玩家的使命。

    他得到這個稱號，就要踐行這份職責。

    要將一切不穩定扼殺在搖籃裡。

    至於妹妹，她成就9級之上確實是依靠吞噬支配者，可所有人都忘了白莉莉的特殊性。

    她早就具備了和災厄溝通的能力。

    從她和蘭斯洛獵殺那只災厄，獲取了新技術後，她就不是普通人類了。

    她的血裡包含著至高氣息。

    沒人知道當初她和蘭斯洛究竟經歷了什麼，得到了什麼。

    但白師利堅信，那才是她成就9級之上的關鍵。

    這群蠢貨，傻子，混蛋！

    看到對方還不退卻，虛空戰艦開始吹起帶著特殊節奏的號角，號角聲響起，激發出戰士們骨子裡的嗜血性，尤其是這批戰士，很多都是昔日的緋月軍團、極夜軍團的成員，他們的至親，戰友很多死在災厄長城，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批有能力卻不援手，還阻礙他們的傢伙們。

    廝殺繼續，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那些虛空生命體發現有援軍趕到，重新組織起了戰線。

    白王的眼瞳自通道中傳出目光，看著那些混雜著各種血脈的戰士們浴血奮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定下災厄長城的規矩，一直將夜王和極夜禁錮在邊境和長城，將那些有問題的人送過去守衛，戰死。

    這是他做的事情，他一直覺得沒錯。

    直到那一戰，直到災厄長城被李想推倒。

    “我沒錯。”白師利揚起頭，高傲而冷漠。

    黑王的巨大豎瞳和猩紅巨口發出毀滅般的慘叫，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分身忽然遭受了重創，讓白王提前一步瓦解了他的防禦。

    而那六名和虛空之主酣戰的9級玩家們瞬間炸毛，紛紛退散，下達了退軍的命令。

    “居然敢襲擊我......的獵物。”黑王離去前聲音飄忽不定，似乎陷入了極為恐怖的憤怒狀態。

    豎瞳粉碎，白王也一隻腳終於跨入了虛空世界。

阿良車輪餅

第二十八集 星海遨遊 008 解決·幻象·彼岸

    黑王的突然離去將所有計劃全盤打亂。

    六名9級玩家都不敢再戀戰，紛紛朝著虛空隧道而去，準備帶著手下人離開虛空世界。

    沒有黑王牽制白王，他們絶對無法殺死虛空之主。

    吞天翼王和雙月領主對視了一眼，第一時間從戰場撤離，絶不和剛進入虛空世界的白王對峙。

    在新世界的日子，他們真正見識到了第一玩家的風采。

    在所有9級都被限制得死死時，只有白王能坦然自若的抗住白莉莉的所有攻勢，甚至能逼迫她不斷組織防禦。

    要不是最後依靠魂體復活，她還真不一定能從新世界離開。

    戰場上，來自新極夜和威賽克斯聯盟的重甲戰士們裝備精良，質地優渥，無懼普通的武器和彈藥，以壓倒性的優勢碾壓過世家聯盟的軍團。

    綜合下來，這些重甲戰士實際戰力驚人，能以一敵十，迅速抗住大量敵人，而身後的虛空戰艦更是火炮連發，將一團又一團煙火在虛空世界裡點亮。

    “盡數驅逐，一個不留。”白王深沉的聲音響徹世界，言出法隨，令行禁止。

    那些重甲戰士彷彿受到了鼓舞一般，戰力更加恐怖，從以一敵十翻倍到以一敵二十！

    野瞳驚愕地看向那道巍峨的背影，白王本尊起碼有兩米高，雙肩寬厚，猶如一個站立的神靈，讓人不敢用視線去直視。

    他能用聲音鼓舞起戰士們的鬥志，效果堪比高強度的振奮士氣的魔法！

    塞西莉亞一襲黑色緊身衣，身姿曼妙，黝黑的戰衣上反射出光澤，滑溜順暢，有著流水般的美麗線條。

    她上前一步，取下腰間的一柄精緻華貴短槍，槍尖斜指天空，有種空桑淒愴的美感，明明身上沒有一絲魔法粒子波動，卻給人一種如臨大敵般的感覺。

    塞西莉亞是半機械半人類生物，也是西洛公爵真正意義上的最高作品，她混合著兩種血脈，同時還兼具著威賽克斯家族和白莉莉的血脈特徵，擁有著遠超其他人的機械天賦。

    如果沒有李想，她將會是後西洛時代最強大的機械師。

    徹底克服了人格分裂問題後，此刻的塞西莉亞是曾經兩個人格的真正結合體，已經堪稱完美。

    這也是西洛公爵敢將威賽克斯交託到她手中的原因。

    無論是人格魅力，機械水平，還是戰鬥實力，塞西莉亞都具備了成為一家之主的資格。

    而這些年威賽克斯如火如荼的發展也印證了這點，讓那些以為西洛公爵離開，威賽克斯就會沒落的人大失所望。

    她對著天空射出一槍，黑色流火砸進那幾艘巨大的艦船之中，燃燒起恐怖的烈火。

    那幾艘艦船都是吞天翼王麾下，裡面剛坐上不少鳥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驚嚇到，紛紛逃竄出來，而那些看似堅硬無比的鋼鐵巨獸就這麼被射穿，燃燒成巨大的火球從通道外墜落！

    塞西莉亞的攻擊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蘊含著她對機械裝置的極致理解，命中的都是最脆弱的部位，自然一下子就引爆了整艘艦船。

    這是**裸的報復。

    吞天翼王咬牙，只能把這口氣吞下肚子，一邊抵擋著白王浩瀚如煙的氣息，一邊迅速和其他9級一起從虛空世界撤離。

    他們麾下的戰士們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不能迅速撤離，就會成為重甲戰士們的驅逐殺戮對象，包括那些參戰的低階玩家，也擋不住這些裝備精良，背後還有虛空戰艦支持的超級軍團，紛紛在大戰之中一個個隕落。

    看到那些玩家一個又一個戰死，白王緩緩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一個紀元的積累，就在幾句話中灰飛煙滅。

    白莉莉他們準確抓住了人類陣營真正的軟肋，貪婪和不滿足永遠是人類自身最大的敵人。

    看著重甲浪潮將那些敵人盡數吞沒，野瞳將不安分，還想和阿尼紐斯玩耍的李辛夷一把撈到身旁，瞪了她一眼，小妮子這才安穩下來，和她一起步入那條由白王之力強行開闢而出的虛空通道。

    塞西莉亞和艾莉也帶著阿尼紐斯緊隨其後，離開了虛空世界。

    至於虛空之主和這裡的殘局，自然有白王坐鎮處理。

    ......

    星海盡頭，永恆長河。

    李想感覺腦袋要炸裂了一般。

    轟隆！

    轟隆隆！

    耳鳴聲不斷，他揉了揉腦袋，皺眉，總覺得這個感覺異常熟悉，可又想不起是什麼。

    “李想，李想，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耳邊迴蕩著少女嬌柔稚嫩，卻無比動聽的嗓音，嗡嗡作響，他緩緩睜開雙眼，視野一片模糊，陰暗深灰，過了幾秒才逐漸好轉，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

    少女的臉龐湊得很近，一隻冰涼的手還搭在他的額頭上，漂亮的眼瞳中充滿了關切的神情。

    “頭，有點暈。”李想用力揉了揉臉頰，又拍了幾下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原木的味道絲絲鑽入鼻尖，頭頂的老式吊扇嘩啦啦不斷旋轉著。

    課桌上是熟悉的課本，鉛筆盒，還有許多前人和自己協同留下的塗鴉。

    周圍安靜如水，一個個穿著校服校褲的身影趴在桌上休憩著，偶爾還傳來一陣又一陣輕微的鼾聲。

    他抬頭，看到黑板上寫著一排大大的粉筆字——

    距離高考還有36天！

    夏日的炎熱空氣在教室裡匯聚。

    一隻微涼的小手忽然從下面輕輕握住了他的左手。

    “我帶去你醫務室看看吧？”少女又湊近了一些，明眸皓齒，精神動人，一雙水靈的眼睛輕輕眨動著。

    費鈺景......

    李想感覺意識在逐漸恢復。

    似乎做了一個又長又奇怪的夢。

    夢裡的自己成為了一個槍械專家，貌似還加入了一個恐怖組織，自己的青梅竹馬也嫁給了其他人，最後還飲彈自盡了？

    真是一個蠢到不行的三流英雄末路劇本啊。

    他轉頭看向臉頰貼著課桌，正歪著頭看他的費鈺景，忽然湊近，在她誘人的唇尖吻了一下。

    費鈺景的眼睛猛地睜大，下意識想要抗拒，小手卻被他死死抓住，最後只能紅著臉任由他親吻。

    過了一會兒，兩人分開，李想指了指大門，費鈺景會意，和他一起輕手輕腳的出了教室。

    教室外的空氣炎熱，正午時的滾滾熱浪足以將他們身上的熱感引爆。

    兩人牽著手朝空曠的教學樓外走去。

    這個時間點，基本不會有人在外面亂逛。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教學樓，熟悉的一切。

    李想微笑，感覺身體異常輕鬆。

    “你、你......”費鈺景還陷在剛才他那驚人的大膽舉動裡沒有反應過來，臉頰微紅，低著頭看鞋尖，腦袋裏一團亂糟糟的。

    “呼......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我高考失敗了，然後帶著野瞳遠走高飛，而你也嫁給了一個叫白雲飛的人。”李想的記憶斑駁不齊，只記得在那個夢裡，自己永遠生活在煙與火之中，重複製作著武器。

    而野瞳，最後也在醫院裡自殺。

    “呸呸呸，夢和現實正好相反啦。”費鈺景用手指輕輕在他掌心滑動了下，嬌俏地說道。

    她知道李想的壓力有多大，因此很少再給他施加來自自己這邊的壓力。

    在她看來，只要能考到同一所城市，未來還有更廣闊的機會在一起。

    她相信李想的能力，更相信他的未來。

    兩人漫步在無人的校園裡，李想感覺自己從沒有這麼輕鬆過，可心裡總是空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夏日的陽光刺眼傷人，但同時也帶給李想許久沒有體驗過的親切感。

    西大門的門衛房間裡，獨眼的白髮門衛老爺爺小憩著，所有教室只有吊扇的聲音在迴蕩，偶爾有刷刷刷的奮筆疾書之聲穿過，很快就消失匿跡了。

    聯排的食堂前是幾個空曠的籃球場，李想記得自己總會在晚飯後和幾個同學來這裡打會兒球。

    侯城中學作為有名的省重點高中，無論是基建還是設施都完美無瑕，在這裡走出一波又一波學子，朝著更高的殿堂進發。

    “在想什麼呢？”費鈺景感覺今天的李想格外沉默，有些不對勁，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李想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在校園裡漫步，帶著她走過許多熟悉的地方，然後竟然朝著校門而去。

    “再過一會兒午休就結束了......”費鈺景有些擔憂他的狀態，又有些期待。

    李想笑了笑，拉著她朝門外走去。

    獨眼白髮門衛眯著眼，彷彿什麼都沒看到。

    離開了學校，李想拉著費鈺景行走在街道上，繼續在各種熟悉的地方穿梭，遊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他拉著她來到了自己的家。

    那個狹小的租借儲物室。

    透過窗，能看到裡面正埋頭看書的野瞳，她還是坐在輪椅上，安靜沉默。

    費鈺景還是第一次被他帶到家附近，之前也見過幾次野瞳，不過都是在外面的餐館，沒見過居家狀態的她。

    她好奇的打量著，又縮了縮頭，擔心會引起李想的不悅。

    他很忌諱提及家裡情況和妹妹，這是他的弱點，也是他的自卑源泉。

    兄妹倆相依為命，靠救濟而活，據說還是從孤兒院逃出來的，經常被鄰里街坊們指指點點，說是厄運的源頭，掃把星。

    可今天的李想完全不同。

    他只是靜靜看著窗戶，直到野瞳感覺到了什麼，驟然抬頭，有些驚愕，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們。

    李想對著妹妹擺了擺手，然後拉起費鈺景繼續走著。

    “你今天......”

    “鈺兒，你知道夢和現實有什麼區別嗎？”

    “嗯？”

    費鈺景看向他的側臉。

    “夢，無論多美好，總有一天都會醒來。”

    李想看著她，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我一直在帶著你尋覓，尋覓著我丟失的一部分，我也在潛意識裡告訴自己，這樣也好，回到真正的最初，回到最開始的地方重新開始，彌補一切遺憾。可最後，我的心還是告訴我，有些東西丟了，就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我在找一個人，找一個我真正深愛，也深愛著我的人。只有她在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現實。”

    費鈺景疑惑地看他，隨後表情變為釋然，然後隨風而逝。

    記憶裡的風景就這麼消散了。

    學校也好，家也罷，一草一木，那些曾經深深印刻在記憶裡的一切都隨風消散，化為光點散逸開。

    這曾是李想最大的執念，曾是他重回一生後努力追尋過的東西，但現在，他心裡已然明確，在這裡，有更重要的東西早就替代了它。

    成為他真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鳴緒。

    鳴緒。

    鳴緒。

    只有救回鳴緒，他的生命才算完整，他的人生才是開端。

    無數的幻象和鏡花水月如同鏡面一般破碎，浩瀚散逸，彷彿星辰般層層疊疊，化形到天空之上，而那些糾纏著他的永恆氣息也一股股消散，成為了虛影泡沫。

    李想再回過神來，還是站在冰涼的永恆長河裡，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什麼幻象和考驗，有的只有一條筆直通往盡頭的道路，一條只為他敞開的通道。

    最後的考驗比任何一次都簡單，卻差點讓他再也回來。

    不需要實力多強，不需要有多麼逆天的能力和天賦，只是直面本心，失去記憶，回到過往。

    只有牢記住來這裡的原因，自己本心的需求，才能打破這些幻象。

    否則他就將一輩子在這裡徘徊，和那些亡靈一樣，重複著美夢編織而成的人生。

    也許那樣的生活也不賴。

    永恆長河能將他所思所想，所需要的一切具現化，和真實世界又有什麼區別呢？

    唯一的區別就是幻象裡不會有鳴緒，不會有他真正尋覓的人。

    如果他不是如此堅定，就此沉迷在幻象裡也不是壞事。

    可他以最堅毅的本心回應了永恆長河，讓它明白，自己需要的只是那一個人兒。

    因此，這條道路也應運而生。

    李想收斂心思，繼續朝前走去，這一次他的路途上不會有任何阻礙。

    冰涼的河水一分為二，而那盡頭，就是彼岸，就是曾經只有那十人抵達過的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