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安度因] 極夜玩家 (全文完)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06 出發·懷孕·被迫渣男

    陪了艾莉一家三口幾天後，李想才慢悠悠地趕往冬零家族地。

    對他而言，沒了鳴緒，第一夫人也不在的冬零家沒什麼值得他在意的東西，來這裡不過是為了償還昔日冬零王給的一些恩惠。

    這次過來，他乘坐最新款的虛空戰艦，由黑白兩人陪同，這對孿生姐妹對這個曾經收容過她們的家族也沒有太多好感，甚至言語間頗為不屑和看輕。

    真正收養她們的是第一夫人，至於冬零家，這些年看上去風光無比，實際上內部早就腐朽不堪，亂作一團。

    冬零王從不管理家族事務，全權交由第一夫人打理，而作為一名外姓女人，她做的不論再好，也不會得到冬零家之人真心的愛戴。

    家族的族語是家族榮光高於一切，而真正能奉行這句話的冬零族人少之又少，他們大多都對作為五大王座之一而沾沾自喜，享受著其他勢力難以企及的福利待遇，卻沒能拿出太多像樣的成績。

    靠著豐富的資源，外家的發展倒是很不錯，潛力種子一顆接著一顆崛起，但本家就黯淡多了，這麼多年來，還得依靠鳴緒這個他們眼中所不恥的**種子支撐，最後還將第一繼承者的名號給了她，就足以說明本家這些年的沒落。

    外家壓過本家的矛盾積累的不是一天兩天，前段時間第一夫人重傷，大長老囚禁她，妄圖獲取權力就可以看出點問題。

    現在她徹底離開冬零家，這些家族裡蠢蠢欲動的本家人自然不再掩蓋，這麼多年，在冬零愛的高壓下，這些人始終只能敢想不敢做，如今有了機會，還不得變本加厲的討要回來？

    說起本家的陋習，問題，以及以前對外家和她們這些侍從的欺壓，兩個小傢伙可以說上幾天幾夜不帶停歇。

    “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李想悠然長嘆，五大王座，除了鼎盛的白家外，其他四家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其中紀家和冬零家看起來問題最大，隱患最多，但不是這次的列王紛爭，這些東西還不會那麼快暴露出來。

    難以想像曾經冬零王是帶著這麼一群人離開亞陸，來到歐陸勵精圖治，將其治理得不亞於亞陸。

    “冬零王並非不賢明，從資料裡看，冬零家最初落地生根時，全靠他一手支撐，尤其是在最混亂的年代，能將一個白手而起的家族扶持到和老牌世家紀家一樣強大，可見他的家族經營能力。”李想翻動著桌上已經快被他翻爛的資料，疑惑地說道，“我很好奇，難道9級之上的魔力真有如此之大，能讓他放棄經營許久的家族，潛心修煉至今？”

    李想越想越覺得納悶，五王裁決會上，還有後來接走鳴緒，他單獨面見自己，都能看得出冬零王對冬零家的關心，那一句族語就能說明一切。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步入玩家之後，開始玩閉關和失蹤，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諸事不問，就這麼封閉在自己的小空間裡。

    要不是這樣，他願意出手，鳴緒就不會這種結局，每每念及至此，李想就有些不太爽，即便鳴緒是冬零愛設計了他和自己的女兒冬零櫻後的意外產物，可從與冬零王的接觸看，他並非不愛這個女兒。

    既然如此，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他性情大變到這樣？

    第一夫人現在就在新極夜聯盟休養，雖然她沒說什麼，但李想能感受到，她也對冬零王的變化很不解，甚至不滿，這才一狠心做了甩手掌櫃，直接不管不問了。

    幾十年來，她都任勞任怨的為丈夫管理家族，以前沒能得到名分，在家族裡不受待見，靠自己的血腥手段上位，後來阻礙重重，她做這件事，吃的苦絶對比獲得的東西要多得多，卻始終幫助冬零王做下去。

    說明她愛他極深。

    “主人，白認為力量並不能讓一個人產生如此大的變化，即便渴求已久。”操縱著虛空戰艦的白回應了一句，“白指的是五王境界的大人物們。也許9級之上對那些9級們有著致命吸引力，但按照主人您的說法，五王境的玩家對9級之上的摸索也有了一定心得，即便不使用白莉莉大人的方法，也有一天可以晉陞到這個境界，只是這種變故，不會讓一名五王大變。”

    “黑......黑覺得是感情。”一旁柔弱的黑抱住李想的手臂低聲說道，“會不會是白莉莉大人......”

    “感情？”李想低頭看她，這丫頭比起驍勇好戰的姐姐來柔弱不少，還很喜歡粘著自己，雖然戰鬥力不太夠，但是分析能力卻是一流。

    黑重重點頭，解釋了一通，李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黑認為，能讓他們這個層次改變，只有他們非常在意和看重的東西。

    月王為了女兒的安危不惜與眾多9級搏殺，要是李想沒有從天而降救下新月她們，她可能會冒著被重創的風險救下女兒，這也是青之君王帶走新月的理由。

    同樣，盾王對洛麗的感情之深，足以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對付潛在的危險——黑王。

    黑指出，一向溫和的李想自己，正是因為鳴緒的事情而大發雷霆，他醒來後分解災厄長城，千里奔襲殺死紀斬血等行為現在還是不少人的心頭夢魘。

    在此之間，就算是極夜覆滅，燈塔黯滅，李想也沒有這麼發洩過。

    能讓資料裡如此重視家族的冬零王忽然閉關不出，也許真的只有當初他深愛的那個女人。

    冬零王和白莉莉的感情糾葛不是什麼大秘密，第一夫人更是因為這飛醋才害了自己女兒，有了鳴緒，不過白莉莉只選擇了哥哥白師利、蘭斯洛以及西洛公爵，從結果看，她挑選的都是最頂尖的男人。

    同樣優秀的紀寧和冬零鳴翼都落選了，當然紀寧的心裡其實更在意夜王，但後者就不一樣了。

    他是唯一一個因為對白莉莉有極大好感，而當面出來維護李想的王，這麼做的第一個人是黑夜之影，作為母親最好的閨蜜，在身份未揭露前，她就毅然幫著自己。

    而冬零王還是五王之一，一言一行都會引起七大陸的重大變化，那種情況下，仍然願意關照李想，可見他對白莉莉的感情之深。

    仔細回想，他的變化正是逐漸發生在白莉莉復活之後，只是兩人究竟有沒有見過，是否密謀過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要真是黑猜的那樣，問題可就不簡單了。”李想皺眉，還想問下去，懷裡的黑卻忽然乾嘔了幾聲，小身體微微發顫，似乎有些噁心。

    她的臉色很差，變得有些慘白，李想連忙幫她揉了揉後背，這才舒展過來。

    “怎麼回事？”

    黑不是玩家，身體裡寄宿著災厄，難道是排斥反應？可她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沒道理現在出反應。

    但不是嚴重的傷病，以她的體質，怎麼會這樣。

    黑一臉驚恐，連忙搖頭，想說自己身體沒事，卻被姐姐給搶白了。

    “這是這個月第六次了，主人，有件事......”

    “姐姐，不要說！”

    黑掙扎著起來，想要阻止姐姐，卻被李想一把拉住，攬在懷裡。

    “繼續說，白。”

    白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醞釀語句，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是懷孕了，第三次嘔吐後，我帶著黑去悄悄找過醫生，她很確定的告訴我這個消息。”

    懷孕？！

    李想先是一愣，隨後看向黑那漲紅的臉頰，終於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那次第一夫人做的小惡作劇，他沒太在意，只是因此無奈將兩隻小蘿莉帶在了身旁，回到新極夜聯盟，他就做了甩手掌櫃，讓她們跟著其他人，融為一份子。

    等她們再長大一點，應該會漸漸有自己的思想，他不是第一夫人，不會永遠禁錮她們的自由，只要她們想，隨時可以離開。

    可好巧不巧，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你呢？”李想極為尷尬，此刻懷裡的黑身體滾燙，像是只熟透了的紅蘋果，一動不動，不斷捏著衣角。

    白倒是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沒有哦，我檢查過身體裡。不過主人，黑她想打掉的，作為女奴，我們沒有資格懷上主人的孩子，但我阻止了她，要是主人不同意，我們可以馬上去......”

    “不，留下吧。”李想眼皮跳了下，低頭看黑，難怪她最近一直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總是不敢和自己對視。

    心裡有些嘆息，讓黑這樣一個溫柔嬌柔的女孩做出這種決定，可見是下足了決心，做出決定時，她一定十分痛苦。

    這事，李想總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責任，雖然整個過程都是在自己無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但做了就是做了，不能逃避，這是男人該有的擔當。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為什麼在實力不斷提升後，反而生育能力提升了？

    按照正常規律，實力越高，繁衍後裔的能力越低，不然白王和盾王也不會把兩個女兒當作寶貝般寵著，冬零王一生也只有兩個女兒，月王也就四個，其他所謂的家族繼承者都不是親生的。

    黑王本就子嗣不多，現在留存下來的只有紀若雨和紀小意兩姐妹。

    這個規律甚至迫使盾王不得不當初偷偷陰一把蘭斯洛，為的就是擁有一個女兒！

    可李想倒好，和鳴緒有了辛夷，和艾莉更是有了一對兒女，現在連黑......

    幸好白沒有中，否則李想差點就以為自己成了播種機器。

    “我現在不能給你任何名分。”李想如實說道，這番渣男言論不得不說。

    在鳴緒沒有甦醒前，任何其她女人他都暫時不會給名分，就算艾莉也不例外。

    這是對那個願意為他而死的女孩的尊重，也是對其她女孩的尊重。

    誠然，他可以用謊言，輕易編織許多東西許諾給她們，這是貴族們慣有的套路，但並非李想所願。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他強大的實力，而不是其他，這些女孩也不是書中人物，玩偶工具，她們如果渴求真正的愛情，渴求許多，他是無法給予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人生都很漫長，漫長到有足夠多的時間去解決這些私人問題。

    “我......我不需要。”黑搖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作為一個一出生就注定是工具的女孩，她對自己的命運早就看透了，待在第一夫人身邊更多是為了報恩，她從沒想過能獲得什麼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愛情也好，人生也罷。

    因此第一夫人提出這個要求後，她和白可以果斷執行，完全不在意。

    能像現在這樣，她已經感覺是莫大的幸福了。

    大概揣測出了黑的心態，李想也只能默然不語，坐實渣男的身份也無可奈何，不過這是黑的個人經歷和性格所決定。

    在七大陸，每一位貴族和大人物身旁，這樣的女人數不勝數，他們根本不在意她們的想法，充其量就是玩具罷了，我有了興緻，過來，你乖乖分開腿就是了。

    **裸和殘酷。

    但他也清楚，一號、火鳳還有白彌茶她們一些人不是這樣。

    譬如彌茶，是真正的大家族小姐，就算本人灑脫不覊，可她必然是渴求一份真正的感情，也不願意這麼作為情婦都不如的存在活著。

    所以李想從不正面接受她們的任何感情，至少現在不行，一是鳴緒的態度，一是她們自己的態度。

    這兩關不過去，終究是鏡花水月。

    作為一名穿越者，他並不排斥後宮，這裡也不是一夫一妻制，可這些女孩都不是工具人，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情。

    “我知道了，這件事，等過段時間我會好好處理，呃，孩子還有多久出生？”李想頭疼欲裂，果然，感情上的事情遠比戰鬥要複雜和艱難。

    “我問過艾莉姐姐，她說、她說我們的週期會比一般人長一些，所以可、可能還有半年左右。”黑支支吾吾，心裡默念，艾莉姐姐，我不是故意出賣你啊。

    李想一樂，好啊，艾莉這傢伙，居然知道事情真相都不和自己說，不過她來自虛空，對這些事情不是很在意倒是真的。

    難怪這些日子看自己的眼神總像是在看負心漢。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07 攔截·血祖·清掃

    李想準備再問一些別的，還沒開口，虛空戰艦忽然發出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咚”，前方，空間劇震，另一艘赤紅色戰艦，宛若塗著一層鮮血，瀰漫著殺意，從斜刺裡撞出，和他們對碰在一起。

    奪目的劍光劈斬而下，劍氣冷冽，帶著毀滅之意，冷酷無情，竟然打算將這艘小型虛空戰艦斬作兩截！

    好霸道的做法！

    李想皺眉，為了不引起太多人注意，他特意挑選了一艘輕便型的非戰鬥式浮空艇，沒料到居然成了別人眼裡好捏的軟柿子。

    對方顯然是因為他們的戰艦擋路，竟然懶得繞道飛行，直接橫衝過來，不僅是碰撞，居然還發動攻擊，要毀掉戰艦。

    當。

    劍氣斬在戰艦的外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幸好如今緋紅重工的機械水平早就今非昔比，換成普通浮空艇確實擋不住那名玩家的凌空一劍，不過這艘虛空戰艦卻擁有足以抵擋低階玩家攻擊的表層。

    縱使如此，戰艦還是被劍氣掃得四處搖晃，眼看就偏離航道，不得不下落到地面。

    “主人......”白咬牙切齒，又是一臉愧疚，她將戰艦穩當停靠在地，等待著李想發號施令。

    這裡距離冬零家族地還有一小段距離，也算是當初歐陸的繁華城市邊緣，此刻卻戰火紛飛，廢墟遍地。

    經歷了異種浪潮，異種族大軍，還有列王戰爭的洗禮，各處都是戰火之地，沒有什麼人煙，建築也被盡數毀壞，只能依稀看出曾經的繁榮昌盛。

    這就是戰爭帶來的負面影響。

    每一次大戰，對普通人都是滅頂之災，戰後創傷更是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恢復。

    “下面戰艦裡的人聽著，乖乖出來投降，上交所有財物，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天空中，那艘赤紅色戰艦船頭有人昂立，趾高氣昂，熟練無比。

    一面紅色大旗緩緩拉起，上面綉著一隻赤紅獨眼，似乎是某個勢力的代表符號。

    李想和兩隻小蘿莉一起走出戰艦，疑惑看向天空，這是什麼勢力？

    “赤血傭兵團？”白努力抬頭踮腳確認，“沒錯，就是那群臭名昭著的天空大盜。”

    “赤血傭兵團，天空大盜？”李想咀嚼著新詞彙，這些年沒在七大陸，看來又出現了一些新奇玩意兒。

    不過聽上去就不是什麼好貨。

    看白咬牙切齒的樣子，就知道這群傢伙的風評很差，在她那裡的印象很不好。

    她簡單解釋了下，李想瞬間瞭然。

    自從緋紅重工大肆建造新式浮空艇後，這種曾經只有大勢力才能供養起的交通工具開始普及，適逢戰亂年代，想要擁有浮空艇的勢力日益增加，不管是作為交通工具，戰鬥設備，還是運輸物，各種浮空艇都是最好的選擇。

    而天空中的浮空艇多起來後，一些人也就把目光盯上了它們，總有浮空艇並非來自幾個超級勢力，不說上面運載的人和物資，就其本身便具備著極大的利用價值，天空大盜們應運而生。

    他們專門劫掠各種落單的浮空艇，只要感覺能吃的下，甚至不在乎對方是不是屬於超級勢力。

    這些傢伙依靠虛空戰艦的速度優勢，來無影去無蹤，四處遊蕩殺戮，是非常令人頭疼的對手。

    天空大盜一般都是由游離玩家組成，就和在南陸戰場時見過的老鼠等人一樣，很多以前是被驅逐出七大陸，在邊境遊蕩的危險強者，趁著混亂時代紛紛湧現而出。

    在天空大盜中，赤血傭兵團又是最有名的幾個之一，他們的首領赤血本身是3級玩家，成員都在1-3級，實力強悍，犯下的案子也不少。

    “沒想到我的無心之舉居然會有這麼多連鎖反應。”李想苦笑，當初只是無意間見到蘭斯洛的虛空戰艦，偷偷仿製了一批，它們優異的性能自然能輕鬆取代老式蒸汽驅動浮空艇，倒沒想給這群渣滓提供了溫床。

    要是和平年代，有一些超級勢力制約，他們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偏偏現在七大陸沒有一個地方是和平的，讓這些渣滓更加肆無忌憚了。

    “主人，您的意思是？”白有幾個認識不久的好姐妹就是死在一些天空大盜手裡，她們這樣邊緣化的侍女往往是許多勢力裡無足輕重的人，一般勢力也不會因為她們去招惹如同蝗蟲般的天空大盜。

    她痛恨這些傢伙，但自己又沒什麼力量。

    不過李想此行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她不敢任性。

    李想卻是咧嘴一笑，抬頭看向赤紅色戰艦悠然說道：“既然碰到了，我就順帶清理所有這些雜碎吧。”

    “是，主人。”白挑眉，注意到他話裡那句“所有”，心情不禁激盪了起來。

    倒是赤血戰艦上昂立的人似乎很不爽他們的反應，又重申了一遍要求，當然要求歸要求，他們做事從不留隱患，男的殺光，女的帶走，戰艦也一併收走。

    不過要是能瓦解對方的戰意，兵不血刃，他們當然樂意。

    注意到下方戰艦隻有一人兩女，看年紀還不大，站在船頭的玩家冷笑了一聲，對著艙室內的某人說道：“赤血大哥，看來是碰上好貨了，一男兩女，年紀就在二十歲上下，卻有這種好船。”

    “這是緋紅重工特製的輕便型虛空戰艦，沒有一點地位是很難買到的，也只有那種材質才能擋住我的劍氣。”艙室內的高大紅色人影慢慢走出來，臉色陰鶩，視線投射向下方，“還真只有三個人。”

    “有點地位......赤血大哥，會不會有麻煩？”那名玩家皺眉，吃他們這口飯，翻車的事情也不少見，要是一不小心踢到鐵板，就算是他們赤血傭兵團，也不一定能兜得下。

    “無妨，在七大陸能弄到這種虛空戰艦的人不少，二手貨賣出去也夠你們去不夜城瀟灑好幾天，既然肥羊自己送上門了，哪有不吃的道理？”赤血冷笑著搖頭，七大陸不能惹的年輕人他心裡都有譜，更何況背後還有血祖這位9級撐腰，真要出事，虎皮一扯，對方也只能打落牙齒吞肚子裡了。

    他打量了下三人，兩隻雙胞胎小蘿莉身上沒有魔法粒子流動，不過能跟在一個家族少爺身邊，應該至少也是魔術使用者，不過魔術師在他眼中就和普通人無異。

    至於她們的主人，那個黑髮青年，氣質不凡，僅僅站在那裡，都能給人一種極強烈的壓迫感，可偏偏赤血從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一絲魔法粒子的波動。

    只要是玩家，不管和自己的差距多大，魔法粒子的波動總隱瞞不了，唯一的解釋是他不是玩家，可能是多年的上位者經歷讓他自然養成了這種氣息。

    能將氣息養成這樣，說明來自一些非常強大的勢力，劫掠這種人，必須斬草除根，不能留下蛛絲馬跡。

    李想感受到赤血身上的氣息在不斷變化，最後變成濃郁無比的殺氣，心裡冷哼了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

    因為他和赤血的差距太過巨大，對方感覺不到他身上流淌的魔法粒子，誤以為他是普通人了吧，從神情看似乎覺得自己是名門之後，又不願意放棄到手的肥肉，這是打算殺人滅口了。

    “主人，能不能把他讓給白。”白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出嗜血的殺意，比起妹妹黑，她更喜歡殺戮和血腥，能給幾位新姐妹報仇的機會她豈會放過。

    李想卻是搖了搖頭：“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這兒，我親自解決。”

    “是。”白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就收拾心情點頭。

    鐺！

    李想輕輕彈指，一股恐怖的氣勁順著他的手指轟向赤紅色的戰艦。

    昂立在船頭的赤血和那名玩家神情錯愕，在氣勁即將落定時驟然露出驚愕無比的神情，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怖感，一瞬間瀰漫在周身。

    赤血晉陞到3級很久了，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致命般的危機感，當機立斷，一躍而起。

    他身旁的那名玩家以及整艘戰艦就沒這麼好運了。

    戰艦整個直接爆開，像是被什麼東西貫穿了一般，在高空中留下一個超大的空洞，透過它能看清後面蔚藍的天空景象。

    “大人，有些誤會！”赤血額間全是汗水，瘋狂大吼，意識到對方的實力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層面後，他立即換了一副面孔，也顧不上戰艦和團員的損失，大聲求饒。

    “大人息怒，我無意冒犯！”赤血發覺惹不起後直接見風使舵，身體卻是距離李想遠遠的，遙遙相對，但也沒有離開這片區域。

    能一指就彈爆整艘赤血戰艦，對方至少也是領悟了領域能力的高階玩家，知道自己逃不掉，乾脆躲在遠處，竭力解釋。

    底下的黑和白張大嘴巴，一臉不可思議，自從李想回歸，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新主人動手，那時他從冬零家帶走她們姐妹，還只是7級玩家，親眼目睹了9級之上的威能，兩人心裡即便有底，依然無比驚愕。

    黑下意識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心情複雜，這就是她的孩子的父親嗎？

    李想一言不發，等待著赤血的後續。

    他說過要順帶剷除所有渣滓，言出必行，看赤血的樣子，是準備搬出後台來壓自己了。

    “這位大人，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我是血祖門下學生，他老人家就隱居在歐陸。”赤血微微躬身，自己先出手砍得別人，但以他的性格，要認輸服軟絶無可能，看青年樣子，應該是某個超級勢力內部培育的年輕種子，實力可能剛突破6級，掌握了初級領域。

    搬出血祖名號，在歐陸基本可以橫著走，冬零王不在的情況下，他想不出還有誰能在這裡抗衡這位老牌9級。

    只是用一次他的名號，以後上供的資源又得多一成，赤血有些肉疼的想著。

    李想看著他，眼神澄澈，不為所動，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問道：“血祖，隱居在歐陸的前卡塔斯兆菲委員會成員？”

    “沒錯，第八席。”赤血點頭，對方連這個都清楚，看來是大家族子弟無誤了，不過這麼年輕的6級，恐怕來自五大王座，這次真是踢到了鐵板上，說不定還要親自去五大王座道歉。

    他核算著可能付出的代價，有點難受。

    李想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冷笑不止，繼續說道：“誤會，你出手打算劈斷我的戰艦，這是誤會？”

    “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我正好在這片空域巡邏監視，最近在抓捕一些罪犯，我的同伴看錯了，誤將大人的戰艦看成敵艦才會發動攻勢，大人您也讓他們付出了代價，這事......”

    實力差距太大，赤血不得不低聲下氣，

    “您應該知道，這片空域現在歸屬血祖老師，鬧大了，對大家都不好。”

    “空域歸屬他？我不記得七大陸的空域有什麼劃分吧，就算有歸屬，不應該屬於冬零家麼？”李想看著他，笑著問道，“血祖的手伸得挺長，連空域都要管一管。”

    “主人，歐陸空域是連接七大陸的要塞地段，光是劫掠來往艦隊，他都能大賺一筆。”白小聲湊近他說道。

    赤血驟然抬頭，不滿地看向那個小丫頭，怎麼這等人物身邊的僕從這麼不知道好歹，他認定這對沒有魔法粒子波動的雙胞胎不過是李想的玩物，而區區玩物居然尊卑不分的插話！

    李想感知到了赤血的情緒波動，立即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也不氣惱，繼續說道：“那這幾年，血祖趁著冬零王不在，賺了不少咯？”

    “不僅是資源，他霸佔這片空域，還肆意販賣人口，提供軍團，讓歐陸的戰亂永無止息。”白補充了好幾句，氣憤填膺。

    李想扭頭看向小傢伙，怎麼以前沒發現她是個憤世嫉俗，正義感這麼強的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聰明的白微微低頭，支支吾吾地解釋了理由。

    她這樣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朋友，卻一個個因這些天空大盜而死，怎麼會不氣這些混蛋。

    “我瞭解了，就你說的這些，單獨任何一項，都足以讓血祖上絞刑台，我會處理，你放心。”李想摸了摸白的小腦袋，她親昵地蹭了蹭李想，心滿意足。

    只要主人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她這麼想著。

    赤血聽呆了，看傻了，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們在說什麼？

    讓血祖老師上絞刑台？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傲立在七大陸頂端的9級玩家啊，是無數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即便是五王也不敢肆意說可以裁決一名9級的生命。

    七大陸這場紛亂的開始就是9級挑起，現在連五大王座都被波及，號稱突破9級之上的白王也沒有動手清掃任何9級，這個年輕人居然誇下海口說自己會處理。

    赤血想笑，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李想走近後，他漸漸看清了這個青年的模樣。

    “你......李想？！”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08 趕赴·冬零璇·生日宴

    認出他的身份後，赤血面如土色，頭大如鬥，直冒冷汗，渾身發寒，怎麼也沒料到是這個殺星親至。

    “血祖隱居在哪裡？”李想問道，聲音冷漠，毫無感情。

    這些所謂的天空大盜清理起來不是難事，關鍵在他們背後的支持者，一個久負盛名的9級玩家，只要他還在一天，這些渣滓隨時都能死灰復燃。

    赤血顫抖著看他，終於知道那句讓血祖上絞刑台不是說說而已，而他確實也有資格這麼說。

    “大、大人......血祖曾是卡塔斯兆菲委員會......”赤血顫慄著說道，話才講到一半，就被李想粗暴的打斷了。

    “那又如何，他這樣的9級，我又不是沒有殺過。”李想冷冷看他，有些不耐，自己還要趕去冬零家族地，沒空陪他耗下去。

    赤血感受到李想變化的殺氣，恐怖氣息撲面而來，讓他通體冰寒，難以自已。

    “我、我......不知！”

    不能說，說出來就是死。

    赤血想不出自己怎麼才能從這個殺星手裡活下來，不說也許是一條生路。

    可他顯然想錯了，李想只是不願意再多麻煩一步而已，但得到了他不配合的答案後，聲音頓時變得更為冷厲。

    “那你就上路吧。”李想不再多說，右手向前虛按。

    轟隆一聲，赤血一臉驚恐，還有話憋在嘴裡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他後悔不已，卻無力反抗，連慘叫聲都沒，就此爆作一團血霧。

    神形俱滅！

    “住手，這裡是血祖管轄的空域，你是什麼人，竟然敢肆意襲殺赤血傭兵團的人！”

    遙遠的天邊，有一道氣息波動傳來，聲音低沉，好似野獸吼叫。

    “你又是誰？”李想瞥了眼天邊，氣息波動不弱，粗略估計是名高階玩家，難怪有底氣和自己叫板。

    “冬零外家新任長老。”遠方，那人傳音，並接著說道，“我來迎接血祖門下的朋友前去參加晚宴，你竟然敢對血祖的人動手，是哪家不懂事的後裔，你家長輩難道沒教你過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惹這種基本道理嗎？”

    “冬零外家......什麼時候和血祖沆瀣一氣了？”李想悠然笑著，他想起了那個被他誅殺的冬零家前家主，還有他的兒子，侵佔了鳴緒的惡魔之翼，罪無可恕，那一戰後，冬零家最有權勢的大長老也被第一夫人格殺。

    他還以為冬零家正忙著和異種浪潮、異種族大軍以及費鈺景的戰爭呢，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和天空大盜開宴會？

    李想低頭看向黑白，兩隻小蘿莉搖頭，表示不清楚各中原因。

    “小輩，說話嘴巴放乾淨些，血祖現在是我冬零家外家家主，他的門生和冬零家交好有什麼不妥？”那名老者一步步從空中跨越而來，這個年紀的高階玩家不少，戰鬥力已經退化，比起一些新生代的中階玩家尚且不如。

    等他走進，他才發現了不對勁，爆炸過後的氣息殘留著，他敏鋭的覺察到眼前青年的強大，神情變得不自然，調頭就準備走。

    “外家家主？真有意思，這麼有趣的晚宴，我自然得去看看。”李想也不再驅使虛空戰艦，直接用光團帶起黑和白，徑直追著那名長老而去。

    他們越過破碎的山河和廢墟般的大地，這裡經過一次次戰火洗禮，沒有冬零家的修繕，漸漸變得荒蕪，普通人近乎滅絶，此刻還能行走在冬零家族地附近的至少也是魔術使用者。

    不過這些魔術師一旦碰上異種之類的怪物，基本就死定了。

    普通人死光後，他們就被迫充當起各個勢力最底層的苦力，什麼髒活累活都得干，昔日和平年代，他們的身份地位不低，在小城市裡比肩貴族和上層家族成員，有著無數人羨慕的生活，可現在，連牲畜都不如。

    隨著七大陸的各個戰役陸續打響，非玩家的龐大群體終於意識到和平的可貴，才明白災厄長城還在時的生活有多麼幸福。

    這一切，都是他們親手葬送的。

    在所有勢力圍剿燈塔，對付舊極夜時，他們袖手旁觀；

    在這些人爭先恐後針對鳴緒，阻撓李想抵禦外敵時，他們依舊沉默應對；

    而現在，異種浪潮越過邊境，異世界種族入侵，他們認為是依靠的大勢力，9級們紛紛換了嘴臉，反過來欺壓他們。

    這就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一股悲哀的氣氛瀰漫在空氣裡。

    冬零家族地和當初來時區別不大，就是戰線又縮回了一大圈，外面被盡數佔領。

    族地中心地帶，蒸汽升騰，作業不止，各種龐大機械在運作，不斷修建著新的防禦工程，最外圍的外家戰士們裝束統一，但神情木然，沒有絲毫生氣。

    那名長老幾乎是以踉蹌的樣子衝入到了人群中，瘋狂朝著中心大樓跑去，血祖大人就在那裡，估計只有他才能擋住這個跟來的瘋子。

    李想帶著黑和白落地，四顧了下，沒有在意各種視線，視線裡有些敵意，更多的卻是不解和困惑。

    他其實有些失望，那時入侵冬零家，外家的頑強抵抗和各種魔法陣還是讓他有些頭疼，7級的實力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出這裡。

    可現在，基本的防禦高階玩家的措施都沒。

    難道第一夫人離開後，整個冬零家沒落至此？

    不是說費鈺景在大肆攻打冬零家麼？為什麼這些人還在正常工作著？

    他滿心疑問，黑和白也很不解，這裡變化不大，卻讓她們覺得無比陌生。

    “走吧，去見一見那位叱吒歐陸空域的血祖大人。”李想帶著她們邁步向前，周圍的戰士連阻擋都不敢，讓他更加失望。

    這樣的家族，鳴緒真的還願意回來嗎？

    走了幾步，終於有一個聲音傳來。

    “你、你......”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年，他鼓起勇氣抵抗著李想散發出的恐怖氣息，連話都說不清，殺氣讓他雙腳打顫，能站到李想跟前已經是他的極限。

    “你”了一段時間後，他頽然跪倒，再也抵抗不住那股無形殺氣。

    太強了。

    根本不是他能抵禦的。

    “你是......本家分支的一個少爺？”黑蹙眉，似乎在思索什麼。

    那個少年慢慢抬頭，看清了黑的容貌後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豁然起身，掙扎著朝李想走來：“是你是第一夫人身邊的侍女？！”

    “是我。冬零家怎麼了？本家少爺也要做這種苦力活？”黑掃視了一下四周，那些人紛紛後退，眼神裡只有恐懼和不安。

    他們都被嚇破膽了。

    李想竭力收回殺氣，才讓年輕人稍微好過點。

    他跪倒又起身，重複了好幾次後才穩住身形，絮絮叨叨解釋了起來。

    原來第一夫人走後，本家內部就產生了巨大變故，那些本家各個派系的人不敢大權旁落，紛紛爭奪起來，鬥了個你死我活，鳴緒死後，家族繼承者的位置也空缺著，在他們眼裡，權力可比冬零家的發展重要多了。

    最後的結果是某一位分家家主引來了血祖，將其他競爭者血腥屠戮，而血祖又帶來了費鈺景，將冬零家徹底控制住，成了現在這個傀儡模樣。

    不管曾經是什麼身份和地位，只憑實力說話，他這樣弱小的傢伙就只能在這裡干苦力，所謂的冬零家早就淪為了費鈺景和血祖掌心裡的玩物。

    前者只是為了無光女皇的名氣，很快就成了撒手掌櫃，後者則是嘗到了王座的滋味，再也不願意放棄，乾脆自封外家家主，把控了整個冬零家。

    人群裡還有幾個灰白色頭髮的少年少女，他們都有著冬零家血脈，漂亮和極具氣質的長相是特性，李想當初也因此被鳴緒所吸引。

    這些年輕人義憤填膺，冬零家並不是完全爛到了骨子裡，可只要反抗，就會被殺，或者派到這裡做苦力。

    “大、大人，請救救我二姐，自從她被血祖帶走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年輕人涕泗橫流，抱住李想的大腿。

    冬零家引以為傲的外貌現在卻成了他們的噩夢。

    “這是你們的家族，要救，你們自己救。”李想冷漠回應，甩開他，“我只是找人清算而已。”

    年輕人呆若木雞，但很快就明白了他話裡的含義，又哭又笑，然後不斷高喊著他二姐的名字。

    李想心裡唏噓不已，繼續走著，忽然發現身後跟了一個銀髮赤瞳的漂亮少女，她穿著工人的粗布麻衣，赤腳，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

    有一剎那，他似乎從她的身上看見了鳴緒的影子。

    不過她的年紀還不大，十三四歲的模樣。

    “跟著我幹嘛？”李想不解地問道，這大概是冬零家某個血脈比較純正的血裔，可惜這個年紀，估計還沒開始修煉，血祖那種人不會有心思幫助冬零家後裔修煉的。

    黑和白湊上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銀髮赤瞳意味著血脈非常濃郁，這是純血後裔的顯著特徵，冬零家只有鳴緒是例外。

    “大人，您要是去找血祖，應該需要一個人帶路。本家大樓有一百二十六層，周圍還有無數建築，找個人不簡單，我不僅可以為您帶路，還能為您解答任何疑惑。”少女壯著膽子湊上來，身體還在微微發顫，眼神卻是格外堅毅。

    李想知道自己的威壓對普通人而言有多恐怖，即便他竭力收斂，一般人感受到後也會不由自主地跪伏而下，更何況這麼近的距離。

    他不由得多看了眼少女。

    一個偌大的家族，要是一個像樣的後裔都沒，那就太悲哀了，畢竟流淌著五王的血脈，總比普通世家要好些。

    以他現在的境界，一眼就能看出少女的血脈濃郁程度，天賦情況等，這是一個不錯的苗子，培育起來，玩家是妥妥的，未來不可限量。

    “很好，前面帶路吧。”其實以李想的實力根本不需要什麼引路人，實在找不到，直接炸了那幢大樓，不怕血祖不出來。

    但他願意給這個少女一個機會。

    少女拉起衣服下襬屈膝行禮：“大人，我叫冬零璇，很榮幸為您服務。”

    冬零璇其實還有一件事沒說，她在看到李想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那是鳴緒姐姐的丈夫，如今七大陸盛傳的極夜玩家李想。

    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上一次李想入侵冬零外家，她作為本家分支的一位小姐恰好目睹了大戰的全過程。

    她的血脈濃度很高，年紀又小，一直被家裡人視作分家崛起的希望，為了讓她遠離紛亂的本家，冬零璇從小就在歐陸偏遠地帶生活，只有血脈測試時才回來過，因此家族裡知道她的人不多。

    原本這個年紀該去高中就讀，可惜家族劇變後，她所在的分家被直接剷平，要不是依靠關係，她可能早就被血祖盯上帶走，和那個少年的二姐一樣悽慘下場。

    多虧外家和她的分家關係不錯，這才逃過一劫。

    冬零璇的眼神很平靜，但身體裡滿藴的怒火卻在無止境的燃燒著，這才是李想想要看到的東西。

    要是一個家族的人連自己都對外部的欺壓無所謂，這樣的家族也就沒有存在必要了。

    血祖是強大的9級，冬零家沒有什麼人能抵禦他，只能選擇性屈服，但這個家族裡應該還有人不服，像她一樣渴求著希望。

    只要有這樣的人，李想不介意幫助他們一把。

    冬零璇領著他一路走去大樓，很快就被外面的侍衛攔截，一個穿著奴隷服飾的前家族小姐，三個來歷不明的人，怎麼可能有資格參加血祖大人的慶生宴。

    李想打聽了下，知道是生日宴會後，笑得更加燦爛，說自己是來祝壽的。

    然後便走了進去。

    兩個人連冷哼都沒，直接爆成一團團血霧。

    冬零璇的眼神立即一緊，這些侍衛是魔術師，能用眼神就殺死他們，不愧是極夜玩家。

    她不知道9級之上有多強，甚至連玩家的強度也不清楚，但她知道殺掉她全家的血祖有多厲害。

    而身後的年輕人，據說一個人屠殺了數名不弱於血祖的9級！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09 對峙·還債·學生

    “什麼人？”大樓宴會廳燈火通明，男男女女們貴族打扮，觥籌交錯，暢談正歡，從門外傳來的劇烈爆炸聲讓他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些不解。

    冬零璇本以為血祖他們會在某一層行歡作樂，畢竟這裡怎麼說都是冬零家的主樓，這麼明目張膽也太不將冬零家放在眼裡了。

    然而事實是血祖和他的下屬以及狐朋狗友們就這麼**裸的在宴會大廳行樂，舉辦盛大的生日宴。

    完全就把這裡當做了他自己的行宮。

    冬零璇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當目光落在最中央那個高大黑髮老人身上時，她下意識就想要低頭，可剛做出動作，身旁的青年便制止了她。

    “不用畏懼他，抬頭挺胸，這些人都是你家族的死敵，害死你全家的兇手，難道你不想仔細看看他們的樣子嗎？”李想一步踏出，只聽到哢嚓一聲，地面居然絲絲龜裂。

    堅若磐石的黑石地板竟然就這麼爆裂開，亂石迸射，讓人驚嘆。

    冬零本家大樓可是歷經數代人修建的超級建築，這種黑石堅硬如鐵，是許多源質武器的重要材料，一般玩家想憑肉身力量就踩碎它，等同於天方夜譚。

    喝止的人是一隊裝備齊全的戰士，他們負責宴會的守衛工作，每個人身上都有類似赤血所穿制服，印著血祖的血紋標記。

    冬零家的陷落比李想預期的還要徹底。

    在宴會廳內幾乎看不到銀髮的人，說明這裡沒有一個冬零家純血後裔，有老有少，穿著打扮光鮮，看來都是來祝壽的。

    “真是有趣，冬零家的本家大樓裡居然沒有一個冬零家的人。”李想聲音不重，卻能輕鬆傳遍整個宴會廳。

    “冬零家的那群廢物有什麼資格來參加老師的生日宴？”護衛隊走出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氣勢洶洶，目光直接越過李想，鎖定在他背後的冬零璇身上，“是你帶他們進來的？”

    “我......”冬零璇知道此刻不能露出膽怯的神色，邁出腳步，打算正面回應中年男子，可對方的氣息如同山嶽般驚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而且他背後的那個高大黑髮老者也轉過頭來，視線被他們所吸引。

    只是一瞥，冬零璇就感覺渾身陷入了冰寒之境，身上居然散發出了一絲絲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氣！

    地下，浮現諸多紋路，猶如赤紅色的鮮血在流淌，熾熱繁盛，是一個個剛剛凝結而成的魔法陣，充斥著恐怖的殺意。

    周圍的魔法粒子快速游離，被調動起來，圍繞著黑髮老者盤旋。

    血祖是一名9級神秘學魔法師，他最擅長的便是魔法陣圖，一旦領域張開，佈置好自己的魔法陣，可以輕鬆與一般的9級對抗，而他血祖之名來自於他那一半非人的血脈。

    據說血祖曾吞噬一隻來自狼人與血族世界的長生種，對方是那個世界數一數二的血族，那之後，他的體內便流淌起血族的鮮血，擁有可怕的自癒能力，肉身強度絲毫不遜色那些專注肉身的玩家。

    濃郁的血氣勾起了李想心底一些久遠的回憶，他看著前方，眼神有些游離飄忽。

    在還是魔術使用者時，他也曾利用不完整的機械之心能力大肆吸收血氣和生命力，為自己提供能量支持，那之後還收服了現在血族的女王暮，簽訂了契約後，他身體裡其實也有一部分血族血脈，只不過比起他的本源氣息和來自至暗本源的血脈，血族血脈太弱小，可以忽略不計。

    中年男子看到李想忽然呆住，還以為他是被血祖的氣勢所折服，冷笑不止，準備看他怎麼死。

    冬零璇已經快被那種壓迫感給逼瘋，一旁站著的黑白兩隻小蘿莉還好，但也是氣喘吁吁，難以抵擋血祖的威壓。

    這就是9級，任何一個都是橫推一個時代的天才人物，有著無數機遇，注定是人類世界的領頭者。

    不過這些在李想眼中都毫無意義。

    血祖眯著眼睛，身旁還有一道道熾熱的目光，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宴，如果被人攪亂，他的面子還往哪裡擱？

    一個年輕人，帶著一個冬零家的小丫頭，還有兩個更小的小鬼，就敢來他的生日宴搗亂，這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隱居幕後太久，七大陸的人都忘記了他這個9級。

    “年輕人，如果你只是想為冬零家的這個丫頭出頭，我勸你還是現在就離開的好。你家裡人難道沒有和你說過現在歐陸真正的掌權者是我麼？”血祖一步步走來，地上展現出越來越多的魔法陣，不過他沒急著動手，“既然能走到這裡，說明你背後的勢力不弱，今天是我的生日，看在你家裡人面子上，我放過你，帶著她們離開，這個冬零家丫頭也可以放給你。”

    “老師，冬零家的女人天資都很不錯，這樣放過是不是太可惜了些。”站在血祖背後的一個修長男子陰惻惻的說著，他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冬零璇的身體，毫不掩飾那種貪婪和**，他明明記得清掃過冬零家的女人，為什麼還遺留了這麼漂亮的小傢伙？

    周圍的護衛們慢慢圍攏上來，不過都只是魔術使用者，只有血祖的那些親傳弟子才是玩家。

    在場還有其他許多勢力的人，他們前來祝壽，多半和血祖有利益瓜葛，看來都想分一分冬零家這塊大蛋糕，就算得不到冬零家的東西，其他產業，甚至是空域權也好，每一個都能為他們賺取不少利潤。

    在這種年代，資源就是一切。

    李想摸了摸鼻子，正好奇為什麼沒人認出自己來，目光掃過酒杯，正好從倒映的酒水裡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難怪了。

    自從晉級後，他的身體包括樣貌其實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要是回頭看當初的高考生，怕是一隻瘦小猴子，和現在截然不同。

    他一直在變化著，不是親近熟悉之人，很難一眼認出來。

    那個赤血能很快認出自己，估計沒少關注他的信息。

    感受到這些人看著自己像是在看待宰羔羊一般，李想反而覺得有些新奇有趣。

    冬零璇快撐不住了，這是李想有意讓她承受的，為了看一看她的天資極限。

    能硬抗9級玩家氣息到現在這一步，已經非常了不起。

    當初在極夜訓練營，他甚至連總教官的眼神都扛不住，不敢直視，而冬零璇以普通人的身體竟然可以抵擋住血祖的氣息那麼久。

    這就是五大王座純血血脈的天賦，確實可怕。

    他一路走來，披荊斬棘，遇到過不少對手，那些出身不錯，血脈純正的往往能給他製造大量麻煩，到了玩家階段，他也不敢小視。

    “你很不錯，現在交給我吧，等這裡事情全部結束，我親自指導你修行。”李想滿意地點頭，手指輕點了下冬零璇的額頭，剎那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了巨大變化。

    銀髮飄逸，額頭瑩白，泛出點點光澤，美眸微閉，之前的緊張和心悸感全部消失，清麗絶美的臉頰上慢慢生出一絲絲妖異的紋路，暗金色，像是充滿魔性的符文印記。

    這是什麼東西？

    這絶不是紋身，裡面蘊含著連自己都會膽顫心驚的氣息，詭異的同時還有一股神聖氣息交織，非要說的話，這股氣息裡蘊含著他夢寐以求的一些答案！

    血祖睜大眼睛，他渴求突破9級之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偷偷修煉到9級巔峰後，他摸索著，獨自探求，甚至距離五王境也不再遙遠。

    他知道，五王境和9級巔峰距離不多，那種感受清晰可見，而唯有9級之上，模糊而遙遠，在接觸了幾次邪首本人後，他才隱約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強悍和界限。

    而現在，這個年輕人烙印在女孩臉上的詭異印記裡居然蘊含著9級之上相關的氣息！

    冬零璇感覺身體像是浸泡在溫泉裡一樣，暖暖的，很舒服，她如天鵝般雪白的脖頸上也有絲絲暗金色紋路流淌而過，蔓延向下。

    這股氣息幫她抵擋住了所有血祖身上蔓延來的壓迫感。

    血祖更加好奇，他不停盯著李想，表情變化，最後終於悚然。

    年輕，擁有9級之上的氣息，會來給冬零家出頭——

    幾個要素結合在一起，年輕人的身份呼之欲出，為什麼會招惹來這個大煞星！

    血祖急速後退，彷彿要將自己壓縮進時光之中。

    他是很強，是9級沒錯，可對方更可怕，孤身一人斬掉了近十名9級的聯手，是被驗證的新9級之上！

    也是第一個和他們動過手的9級之上，用實力證明了那個境界和9級之間的鴻溝差距！

    “怎麼，現在想走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轟隆一聲，大樓搖動，穿透來一股恐怖的波動，宛如一個龐然大物在復甦和覺醒。

    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的層次太低，根本不能第一時間感受到環境的變幻。

    李想用無上之力鎖住了時空，封絶了虛空隧道。

    血祖寒毛炸立，頭皮上起了一層層疙瘩，勉強轟出一拳，帶著陰惻惻的血腥氣味，拳影重重，交織在一起，連宴會廳都顧及不到，打算直接轟爆這裡，強行開闢一條逃生之路。

    李想沒有去管周圍的人，他們被血祖的拳影擠壓，面容露出驚恐的神情，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周圍人一樣化為一團團血霧，爆裂開。

    “魔法陣，開！”血祖知道不拚命不行了，瘋狂催動體內的血脈之力以及各種魔法粒子，壓箱底的絶活一股腦兒甩出，拖延住李想的時候同時展開自己的神話生物形態。

    那是一頭渾身長著黑毛的殭屍狀高大怪物，傲立在大樓裡，四肢上是鋒利的長指甲。

    那些魔法陣璀璨如煙花，可惜一個個在李想的腳下化為虛無，他的領域能力再度進化，類似於複製體鳴緒那種萬法不侵，這種程度的魔法陣瞬間就凋零了。

    無法對他造成絲毫影響。

    冬零璇徹底看呆，在李想的有意保護下，她們三個身處戰場卻不受影響，還能近距離觀戰。

    其他宴會廳裡的人早就在剎那就化為了飛灰。

    中年男子也好，剛才一臉色迷迷看著自己的陰惻惻男子也罷，都一瞬間消失為血霧。

    這麼強大的人，願意親自指導自己的修行？

    她有些回不過神，還是在李想的提醒下收斂心神，繼續觀戰。

    這對她未來有莫大好處，9級層次的交鋒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血祖氣急敗壞，變身後他依舊無法破開李想的封絶，說明對方的領域之力遠超自己，要不是強大的自癒能力，剛才對碰的第一下，他就差不多得交代了。

    這差距未免太大了點。

    “你的實力比我預估的要弱啊，比起嗜血狂魔他們，還差了點。”李想冷笑，還以為他能稍微多撐一下，可惜失望了。

    血祖又氣又笑，嗜血狂魔是什麼人，那是9級巔峰裡的至強者，據說已經達到了五王層次，和他們自然不同，他在9級巔峰裡能排前列，但也不算最強一列。

    更為驚悚的是，李想已經斬掉了嗜血狂魔，還不是一對一。

    龐大的殭屍身軀在大樓裡騰挪，怎麼都無法離開他的禁錮範圍，氣息在慢慢削弱，戰敗是注定的了。

    李想沒有急著殺掉他，而是反覆和他戰鬥，讓冬零璇可以看清各種招式以及應對方法，儼然是將他當成了教導徒弟的靶子。

    砰！

    血祖不堪受辱般大吼著，卻被李想無情鎮壓了回去。

    “你讓學生做天空大盜劫掠戰艦時，有沒有想過這麼一天。”李想咧嘴一笑，忽然說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句話是他前世最喜歡的一個台詞，道盡了江湖真諦，也是他上一世人生的寫照，助紂為虐者，必死無疑。

    他們以為9級就不會有人來制裁，就是最頂峰，可以肆意享受掠奪的快感，可惜並非如此。

    李想眼神一冷，取出燼滅天堂，那一刻，血祖感覺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機。

    他有話在喉嚨裡翻滾，可腦海裡全是剛才那句“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就這麼愣住了。

    槍響。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10 復仇·菲兒·債

    血祖那如同殭屍般的身體緩緩倒下，額頭上有一個兩指寬的黑洞，燼滅天堂的陰影形態裡有一種湮滅神識和魂體的槍技，霸道無比，直接斷絶了他復活重生的可能。

    大樓宴會廳早已一片狼藉，要不是李想展開結界封印，這幢樓多半支持不住，會瞬間崩塌，而宴會廳裡的其他人可就沒那麼好運了，全部死在了餘波中。

    畢竟血祖自身難保，也不會顧及到他們的安危，而李想則沒必要，也不想去做。

    這頭血殭屍有十幾米高，身材壯碩，黑白相間的毛髮冗長交錯，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腐爛味。

    冬零璇強自鎮定，一名9級在自己的面前被格殺，戰鬥場景還被記錄下來，以供自己觀摩學習，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她偷偷瞥向收回燼滅天堂的老師，對方被逼得各種底牌層出，連神話生物形態都展露了出來，而老師卻似乎什麼都沒用，只是最簡單的戰鬥技巧以及槍技，就擊敗了她心目中無法戰勝的血祖。

    每一招每一式都能看清，感覺也能模仿，可在老師手裡，就變得威力驚人，難以抵擋。

    作為家族主要培育的年輕後裔，雖然她還沒正式接觸魔術迴路和修煉方法，但是耳濡目染下，對於修行也有不少瞭解，家族裡的長輩時常掛在嘴上的話是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和資本，很多人都能爆發出超過同階的戰力，尤其是武器裝備，會是戰鬥勝負的關鍵。

    但這一條，在老師手中反而變得無效了。

    她很清楚，即便沒有那毀滅神識的最後一槍，老師僅憑自己的格鬥技巧就能碾壓血祖，看上去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子的比試。

    這就是境界差距對力量層次的領悟帶來的差異嗎？

    她緩緩閉上眼睛，腦海裡繼續迴旋著戰鬥中的每一幕，老師烙印在她身上的特殊符文直接將這場戰鬥記錄在了她的腦海中，可以隨時查看，暫停，回放，每一個細節都能觀察到，簡直就是一場別開生面，能夠隨意調動的4D電影。

    血祖死了，這個消息如同潮水般一下子在冬零家蔓延開。

    冬零璇睜開眼睛，由她帶路，為老師清掃其他還殘留在冬零家的一些外人。

    血祖一派的人碰見就是趕盡殺絶，她沒料到連跟著老師的兩個小女僕竟然也有強大的戰力，她們能輕鬆合力殺死一名低階玩家，更不用說那些魔術使用者。

    天色漸晚，月輝灑下，籠罩在地平線上，一棟棟高大建築的剪影格外陰森，就像隨時可以吞噬人的怪物。

    這裡是冬零本家的產業區，冬零重工的一些核心研究室都放置在這，可惜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片廢墟。

    無光女皇的大軍席捲而過，將冬零家的根基盡數摧毀，她離開之後，血祖又來到這裡，將剩下的冬零家之人囚禁起來，用於享樂，他控制了歐陸空域，同時還控制了大半個冬零家，一下子擁有無數財富的他根本沒有在意冬零重工的爛攤子。

    這個曾經能夠比肩威賽克斯和白氏重工的超級軍工廠就這麼湮滅在時代的塵埃裡。

    李想默然不語，聽著冬零璇的介紹，和她一起在廢墟裡瞎逛，這裡明顯有戰鬥過的痕跡，地上彈殼灑得到處都是，有些牆體還能看到卡在裡面的金黃色子彈。

    “子彈槍......”這種遺失的技術是李想最初來到這個世界後安身立命的絶活，師父老鬼就是子彈槍製作大師，而子彈槍也是一些槍械高手青睞的高階武器，不過隨著等級的提升，子彈槍的威力也漸漸不夠看了。

    曾經製作的一些特殊子彈現在成為裝飾品放在家中，它們難以傷到9級存在，而不能在這個層面使用，對於李想而言就是廢棄品。

    但這不代表子彈槍被時代淘汰了。

    相反，在日益加劇的恐怖戰爭中，子彈槍是不少低階戰士的噩夢，要是特殊子彈，有些還能傷到低階玩家，足以扭轉小範圍的戰局結果。

    在他的授意下，緋紅重工如今也有不少子彈槍專家，可惜子彈槍的使用者人數一直提不上去，無法成為一支超級軍團。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見子彈遺留下的痕跡。

    冬零璇恭敬地等在一旁，黑和白以李想的名義開始處理起冬零家的內務，她們本就一直跟著第一夫人，對此很熟悉，他的要求很簡單，讓冬零家的人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即可。

    他會將不屬於這裡的所有人驅逐出去，包括費鈺景殘留的擬人化災厄，讓冬零家族地物歸原主，至於後續他們怎麼發展，那是他們的事情。

    他只是不希望鳴緒甦醒後回來，卻發現從小到大生活的家園都沒了。

    李想彎腰撿起一枚彈殼看了看，心頭微微一凜。

    這種子彈，是早些年自己偷偷製作的一批黑貨，那時他還是一名燈塔學院的學生，組建了黑夜傳說社團，悄然開辦了自己的槍械工作室。

    這一批子彈就是試生產的產品，按道理沒什麼人會收集它們啊。

    他轉了一圈，冬零璇緊跟其後，隱隱覺察到老師的變化。

    果然，這裡的痕跡，無一例外都是這些子彈造成，全是他親手製作的第一批子彈。

    難道冬零家還有狂熱的子彈槍愛好者？甚至特意收集了他製作的這些子彈？！

    那時生產後為了不被人注意，他讓莎迦分批銷售，不是刻意收集，很難湊到這種數量。

    會不會是和鳴緒相關的人？

    李想來了興趣，用了氣息追逐能力，很快就在一間廢棄廠房裡找到了源頭。

    他飛躍了外牆，借助衝勢一路攀登而上，轉眼間就翻到了廠房頂。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味道很濃，也不是最近產生，應該是長時間累積導致。

    下方廠房內。

    “這次多虧了萊恩大人的幫忙，不然以我們的本事，怎麼能有機會來這裡撿漏，唉，有個好爹就是好啊。”聽聲音是個中年男人。

    “呵，萊恩大人的老師是血祖大人，那可是9級玩家！比冬零家的那些分家家主都強不知道幾個層次！而他老子更是赫赫有名的金獅子萊恩，據說投靠邪首王庭後是繼無光女皇大人後最有機會成就9級之上的大人物！”另一個有些猥瑣陰柔的聲音笑了笑。

    兩人一邊說一邊笑，神情愉悅，還不知道外面早就翻天覆地了。

    李想聽得有趣，金獅子萊恩，這個人他倒是知道些，是為數不多從一開始就彰顯本性的9級玩家。

    比起嗜血狂魔他們那種開始壓抑本性，以人類支柱形象顯露在外的9級，他從一開始就沒壓抑過自己。

    金獅子萊恩身上有著異種族血脈，從小就天賦異稟，他曾被奧克斯家族收留，因為過人的天賦而獲得了和本家子弟相近的資源，但後來無意間露出殘暴本性，折磨殺死了許多僕人，還沒參加玩家考核就被驅逐出了北陸。

    這之後他得到冬零外家“the one”計劃邀請，依靠援助成功通過玩家考核，成為了一名玩家，也因此進入了冬零外家。

    好景不長，沒多久，這傢伙又暴露出了殘忍天性，這次折辱並殺死的是幾名冬零家的本家少女！

    冬零王將他逐出外家，他便幹起了類似盜匪的勾當，一名玩家做這種事，自然引起了不少勢力的注意，他臭名昭著，連塔羅牌等組織都不願意接收他。

    萊恩也不喜歡被拘束束縛，獨來獨往，時常活躍在邊境，每一次都能從追捕中逃逸，還在戰鬥中不斷變強，等到他的懸賞額度接近薔薇女僕團團長蕾亞時，許多勢力才意識到這個傢伙已然成了高階玩家。

    實力不強時他就能躲過追殺，變強後更是無人能擋，他也很聰明，不去招惹五大王座以及三大超級勢力，最過火的一次招惹了邊境部隊，曾被夜王追殺，一直逃了七天七夜，差點隕落，最後由於災厄長城的戰事，夜王才放棄了追捕，讓他逃過一劫。

    沒料到那一次逃亡經歷，成為了他叩開9級大門的鑰匙。

    多年後，金獅子萊恩以9級之姿重返七大陸，也藉此洗刷了身上的污點。

    成為9級，必然會受到其他9級的制約，也瞞不住，他得到了諒解，獲得了自己的封地，加入卡塔斯兆菲委員會，也收斂了很多。

    在許多9級眼中，這是浪子回頭的典型案例，至於他早些年犯下的罪行，是年輕不懂事。

    畢竟實力就代表著一切。

    能和一名9級交好，可比交惡強多了。

    不是每一個人都和李想一樣，願意為一些不知名的部下之死去復仇，將他們當做和自己平等的生命。

    實力提高，看待人有時候目光就會不同，人和人，是有區別的，至少在9級眼中就是如此。

    第三個刻薄的聲音在工廠裡響起：“哼哼，你們知道就好，能夠靠上小萊恩大人，給大人當條狗，就不知道是多少人修也修不來的福氣！小萊恩大人吃剩下的東西，隨便賞賜一些給你們，就夠你們活一輩子。好好在這裡干，那、那個人既然可以成為9級之上，他留下的東西就一定有研究價值，這事關金獅子大人的晉級，都打起精神！”

    “那當然，我一定為小萊恩大人盡心辦事，嘿嘿，倒時候還請大人您也多多關照。時間不早了，大人您要休息了吧，不知道您看上哪個女人，我這就帶人去地牢抓來！”中年男子賠笑著。

    李想聽冬零璇說過，地牢是他們關押一些冬零家後裔的地方，現在應該被黑和白一鍋端了，冬零家居然沒落成這樣，什麼阿貓阿狗都敢騎上來拉屎撒尿。

    不知道鳴緒看到聽到這些，會有什麼反應。

    她應該不會有太多表情波動吧。李想這麼想著。

    他們口中的“那個人”多半是自己，成為9級之上後號稱接近神靈，很多人擔心會有言出法隨和無所不知，因而都不敢輕易直呼姓名，怕被聽到。

    金獅子萊恩想研究自己留下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什麼。

    刻薄的聲音繼續說道：“其實那個菲兒挺有味道，可惜被小萊恩大人預訂了......”

    “菲兒？你說那個女人啊，可惜可惜，她是小萊恩大人的女人，不過聽說她之前用那個人的槍傷到了小萊恩大人，被囑咐先好好調教下，這會兒估計早就不成人樣了。”猥瑣聲音不住嘆息，“也不知道那種婊子，小萊恩大人還會想嘗一嘗嗎？”

    “那可不一定，畢竟涉及到那個人的東西......”刻薄聲音正說著，忽然感覺身體一冷，廠房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開啟，“什麼人？！”

    “聽你們一直在說我，我就來了。”李想帶著冬零璇走進來，笑著看向他們。

    沒魔法粒子波動，就是普通的魔術使用者。

    “什麼......是你！”刻薄聲音的主人是一個高大男人，和他的聲音很不符，一瞬間就明白了李想話裡的意思。

    其他兩人還不明白，面露疑惑，不善地看向兩人。

    “不，不要殺我，我們可以談，什麼都可以談！”刻薄聲音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像是見了鬼一般拚命磕頭。

    冬零璇已經見慣了其他人看到老師的反應，但還是有些吃驚。

    這就是絶對力量的威懾力嗎？

    “你很聰明，比他們兩個好些。”李想看向另外兩人，剎那間，他們的身體就如同灰燼般被風吹散了。

    冬零璇還能看到他們化為飛灰時臉龐上的驚恐之色。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成為了灰塵。

    “帶我去見見那個菲兒。”李想輕輕拍了拍他。

    他顫顫巍巍的起來，一步一抖，朝著裡面走去。

    盡頭房間裡鎖著一個女人，全身**浴血，手腳都被鐵鏈禁錮著，不過身上還算乾淨，大概是那個小萊恩大人放過話，她沒受到什麼羞辱，不過手腳上全是傷，觸目驚心。

    這些都是折磨人的手段，不傷及身體，卻痛徹心扉。

    “菲兒......你原來叫菲兒。”李想看著她，平靜的臉龐第一次有了波動。

    冬零璇驚呆了，她感受到臉頰上符文的悸動，來自老師的情緒波動，她竟然感受到了老師的心情。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怒火，在燃燒，好像要把她的身體都燃燒起來！

    李想記得這個女人，好多年前，她帶著自己去的武器庫，還煞有介事的說會借錢給自己，不過要計算利息。

    “我......”她不太好能說話，吐出一個詞就咳出了大量的鮮血。

    李想上去融化了所有鐵鏈，輕輕抱住她，然後取出了燼滅天堂，湛藍色的光華籠罩住了女人。

    “你知道我欠你多少錢嗎？”李想輕聲問道。

    “七十二萬藍星幣，不算利息。”

    “你介意我換個方式還麼？”李想沒有得到答案，她昏死過去了。

    但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11 緣由·費提克·金獅子

    唯一還活著的男人戰戰兢兢，像是見了鬼一般看著李想，還有他懷裡昏過去的女人。

    見鬼，該死，怎麼會這樣！他心裡不住謾罵著，為什麼會在這裡碰上這個人！

    他們幾人本來是冬零外家僱傭來的員工，平日裡面對那些趾高氣揚的外家成員，受氣不少，這次找到機會投靠在了小萊恩大人的麾下，本以為將時來運轉，卻沒想因為一個女人而惹上了殺身之禍。

    他記得這個女人是冬零家女僕培訓中心的員工之一，那個不斷為冬零本家和外家量產各種優質女僕的組織現在已經被血祖摧毀，裡面的女人全部成了他和他學生們的玩物。

    上次遠道而來的小萊恩大人不知怎麼一眼相中了這個叫做菲兒的女僕，他們屁顛屁顛的為小萊恩大人抓人調教，卻不料她居然持有一把李想親自製作的子彈槍，幸好這女人戰力很弱，他們拿下她後立即獻給了小萊恩大人。

    就在小萊恩大人打算享用她時，異變陡生，她居然在貼身衣物裡還藏著一把李想製作的子彈槍！

    時至今日，他還覺得無語，居然有女人會在內衣內褲裡藏槍，所幸小萊恩大人早就是玩家，那一槍沒能打斷他的玩意兒。

    不過槍裡的子彈附魔過，還是李想親自製作，讓小萊恩大人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因此囑咐他們先在這裡好好調教這個女人，不傷及她的身體，不斷摧殘她的精神，讓她知道厲害。

    這種事情其實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在如今這個年代，任何一個戰敗的家族裡都會不斷上演，只是把女僕換成家族夫人、小姐而已，除了有涉及到李想製作的槍外。

    聽說上繳的槍械落入金獅子萊恩大人手中，似乎讓他瞥見了一絲晉陞9級之上的秘訣。他還以為能藉此徹底搭上萊恩家族的線呢，沒想到金獅子那邊還沒回應，卻先引來了正主。

    李想將菲兒交給冬零璇，黑和白也趕到了這裡，她們一覺察到李想的氣息發生變化，便馬不停蹄地跑來，生怕出事。

    “冬零家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李想隨口問道，朝著那個已經癱軟在地的男人走去。

    白撇了撇嘴：“處理的差不多了，冬零家族人有一部分早就遷移到了歐陸其他據點，留在這裡的大多是棄子，不過活著的人不少，只是或多或少受過些折辱，血祖沒殺掉他們，大概是顧及冬零王大人。”

    “人，有時候真是一個非常矛盾的結合體。他明明很懼怕冬零王哪一天突然回來，可又不願意放棄費鈺景留下的這塊肥肉，既然做了這事，本應該做到底，卻又擔心被人事後清算，還留下了一堆隱患。這種心性，就算讓他知道9級之上的晉陞方法，他也上不去了。”李想冷笑，將血祖貶的一無是處。

    他見過的許多9級，不少都是血祖這樣的類型。

    漫長的修煉和生命讓他們漸漸變得患得患失，猶猶豫豫，沒了當年的鋭氣，實力也因此原地踏步，無法再精進，換做是他，他一定會將冬零家所有人斬草除根，絶不留下一個隱患。

    畢竟是一個王座，誰能保證活下來的人中就不會出現一個未來能夠匹敵自己的人？

    梟將軍，紀斬血，還有他一路來殺死的一個個敵人，都是栽在這個跟頭上，人就是這樣，總是重複著錯誤，死循環，無法擺脫。

    他收的這個徒弟冬零璇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她的天賦，再加上自己的教導，未來說不定能超越血祖，即便今天他不動手，幾十年後，血祖也會面臨一樣的困境。

    “不是每個玩家都像主人一樣強大。”白揚起頭，信心滿滿的說著。

    “剛才你也聽到了，我欠菲兒七十二萬藍星幣，其實折算了利息後，當時我就用資源還給她了。”李想聳了聳肩，來到那個男人面前。

    只不過在李想心裡，這份恩情遠遠不止這個價值。

    聽到還清了，男人感覺心頭莫名一喜，這麼說，自己可以不用死了嗎？

    李想蹲下，拍了拍他的臉頰，淡淡說道：“她覺得我還的八十萬資源足夠了，可我覺得遠遠不夠呢。”

    “我、我......我可以幫大人您償還，多少錢，多少資源都可以！是、是小萊恩大人讓我們折磨她的，他，他......”男人語無倫次，想要把小萊恩推出來頂鍋，話說到一半又嚥了回去。

    他不敢。

    他悲哀的發現，即便在生死關頭，他也不敢將那個人拉出來墊背。

    李想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伸出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我覺得還是我親自確認下比較方便。”

    “不、不、不......求求你，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迴蕩在廠房裡。

    冬零璇微微顫抖了下，恐懼感瀰漫上全身。

    強行將一個人的魂體從活著的肉身里拉扯出來，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就像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刀刀切割殺死一般，痛苦，絶望，難以忍受，卻又無可奈何。

    只有到9級之上，才會擁有神魂雛形，那些9級玩家的魂體也脆弱不堪，更別說這些普通人。

    李想將他的魂體撕碎，吸收，也將需要的記憶提取了出來。

    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不複雜，但看到菲兒從貼身衣物裡取出手槍對準小萊恩那個部位時，他還是被震驚了一下。

    那把槍，是後來一次他為了紀念製作的第一把蒸汽手槍而隨意做的子彈手槍，在缺錢的那一陣委託葉羽出售，換到了一筆不菲的資金。

    難道當初購買了它的人就是菲兒？

    但她顯然不是無意間買到的。

    除了這把手槍，還有一把也在她手中，包括這些特製子彈，要將他早期的作品收集，難度不小，畢竟那時售賣都是隨意，要從別人手裡回購，付出的資金絶對不少。

    這明顯就是虧本買賣。

    那時候的李想可不是什麼機械大師，製作的槍械堪堪可用，沒什麼收藏價值。

    她卻花費那麼大力氣收集了兩把，還有子彈就更難了。

    也許還不止兩把......

    “難道是從那次外家任務時，就關注我了？”李想摸了摸鼻子，輕笑了聲，要是鳴緒在，一定會說自己太臭屁，說不定人家只是碰巧收集到呢。

    不過既然有了這份記憶，那他欠的人情債也就有著落了。

    “黑，白，你們帶著璇兒回新極夜聯盟，這裡就隨便他們吧，對了，還有菲兒也是，拜託你們了。”李想回頭看向兩隻小蘿莉，然後一臉歉意地對黑做了抱歉的動作。

    她有了身孕，還讓她這麼跑動跑西，無論是主人還是丈夫，自己都不太稱職啊。

    所幸她已經和艾莉說過，艾莉應該會有安排。

    兩人點頭，臨走前，白好奇地問了一句他會去哪裡。

    李想猶豫了下，隨後笑著說道：“討債和還債。”

    ......

    老師死了。

    費提克·萊恩看著手裡碎成粉末的藍水晶，神色不定。

    他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金獅子萊恩，他的老師是老牌9級玩家血祖，後者剛佔據了歐陸的空域，手上握著大量資源，除此以外，他還入住了冬零家，那個被費鈺景弄得一片狼藉的五大王座之一，現在已經是他的私人領地。

    想到冬零家，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些漂亮的銀灰髮少女，不愧是貴族血統，玩起來就是帶感。

    那裡應該已經被老師建造成了天空。

    為什麼老師會突然死掉？

    這個世界上，能殺掉老師的人屈指可數，他聽父親說過，只要到了9級這個層次，魂體可以隨時分離，只要有一絲殘留，就有復生的機會。

    真要趕盡殺絶，異常困難。

    正因如此，9級們很少互相殘殺，或是結下什麼死仇，對自己，對對方都不好。

    不過9級也並非不能被殺死。

    費提克·萊恩心頭一凜，莫名其妙想到了一個男人，一個比他年紀還小一些的男人。

    他就殺掉過9級，還不止一個。

    那也是父親再三叮囑絶對不能去招惹的人。

    “媽的，死就死了，反正我也不靠他活。”費提克·萊恩啐了一口，下身還有些隱隱作痛，那天被那個女人近距離一槍，要不是玩家的那玩意兒堅硬如鐵，差點就徹底報廢了。

    休養了那麼長時間，終於好得差不多，他心思一動，想著要不去找點樂子，忘記這些煩人的事情。

    “傑克，老傑克！”他呼喚著管家，叫了好幾聲卻都沒收到反饋。

    老傑克是從萊恩家族裡帶回來的老人，一直跟著他，知道他不少愛好和秘密，一般都會等候在門外。

    費提克又呼喚了幾次，依舊沒有得到回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起身，緊閉的房門忽然吱呀一聲開啟。

    一道黑色的人影走來，神情輕鬆愉悅，就像是在自己家的後花園散步，但他的裝束實在算不上休閒，黑色夾克衫上全是血污，彷彿剛經歷過一場血腥殺戮。

    “你是在找一個頭髮花白，笑起來卻很猥瑣的老頭嗎？”李想優哉游哉地走進他的房間，隨意倒了一杯茶，“如果是他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的腦袋和身體分得有點遠，應該是聽不到你的呼喚了。”

    “見鬼，你是誰？誰允許你擅自進入我的房間？”費提克看著他，目露不悅，刺鼻的血腥味讓他很難受。

    “我應該沒走錯吧，費提克·萊恩，萊恩家族的大少爺，金獅子萊恩的獨子，血祖的得意門生？”李想說出一連串的稱謂，將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是你？”

    他的模樣和那個男人記憶裡的差不多，不過真人更為魁梧，相比當初也只是和手下電子通訊，沒有真人會面。

    “是我，你是誰？”費提克看著李想，卻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有這麼一個年輕的仇家。

    他更不解的是對方既然如此清楚他的身份背景，為什麼還敢大搖大擺的入侵到這裡。

    他自己還是一名3級玩家，面前的青年年紀不大，難道也是3級不成？

    “那就沒錯了。”李想點了點頭，看著他笑道，“你知道你老師的事情嗎？”

    “他死了......”費提克皺眉，這是剛收到的訊息，藍水晶的粉末之前還在掌心，距離出事不到一個小時，眼前的青年竟然也知道了。

    要麼他的渠道通天，要麼他是當事人之一。

    當事人......

    費提克心頭一跳，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該不會是......

    “是我，李想。”

    哢嚓——

    心裡什麼東西碎裂開了。

    “叮咚——叮咚——”

    就在這時，費提克放在一旁的通訊儀傳出了聲音。

    他看了眼李想，將通訊儀拿過來，居然是父親的視頻通訊要求！

    自從說要閉關後，他就再也沒有聯繫過自己。

    費提克又看了看李想，按下了按鈕。

    一個高大，容貌和他有八成相似的中年人出現在通訊儀的投影光幕中。

    寂靜。

    費提克甚至沒有說話，他感覺得出，父親真正想聯繫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這個人。

    他和李想平靜對視，隔著數萬公里，遙遙相對。

    “我是金獅子萊恩，你應該聽說過我，李想。我知道你很強，已經是9級之上，但費提克是我唯一的兒子，你知道，一名9級想要有後裔是多麼困難。你和血祖之間的矛盾與我無關，我也不會摻和到任何你的事情中，歐陸和冬零家全部由你接盤，我希望費提克能安全回到我的身邊，他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親自去新極夜聯盟拜訪你的女人和孩子，你想清楚，沒必要為一個普通女人和我翻臉。”

    十足的上位者氣息。

    金獅子萊恩的實力比嗜血狂魔還高一線，他始終認為那些9級的死與月王脫不了干係，他也觸摸到了9級之上的邊緣，覺得那種力量並非絶對凌駕在他們之上。

    關鍵是他覺得李想沒有和自己翻臉的理由。

    難道真的因為一個普通女人？那種女人，七大陸要多少有多少，真是這個理由，不如說他是在故意搞自己。

    要是故意和自己作對，他也不會客氣，必然露出獠牙給這個年輕人看。

    可他顯然不懂李想。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12 擊殺·破裂·方法

    從父親和李想的談話中，費提克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導火線是什麼。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區區一個魔術學徒會成為自己被這傢伙盯上的原因！

    此刻李想就站在這裡，似笑非笑看著他，神情淡漠，無論怎麼想，費提克都覺得對方只是找了一個對付自己的藉口而已。

    李想為什麼要對付自己，想來和父親有關，可明明是9級玩家間的矛盾，怎麼就牽扯上了自己......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聽完金獅子萊恩一半威脅一半協商的話後，李想偏了偏頭，“我很忙，很趕時間。”

    “趕什麼時間......”金獅子高大的身影在光幕裡閃爍著，預期的答覆沒有出現，這個年輕人的思維方式和他想像的不同。

    “趕時間送人去投胎......沒什麼事情，我就掛了。”李想最後看了眼金獅子，眼神簡單隨意，卻有種睥睨一切的感覺，“別急，馬上還會來找你。”

    嘟嘟嘟——

    通訊儀被掐斷了。

    “喂，李想，我覺得我們......”費提克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死亡般的威脅，絶望，恐怖，各種很少體驗過的感受一**奔襲到大腦。

    他後半句話是以顫音和不連貫的音色說出的，由於身體陡然間高速飛行，聲音也變得飄忽不定，衝著某個方向遠去。

    砰！！！

    嗡嗡嗡嗡嗡嗡——

    費提克的身體轟砸在牆面上，一瞬間就炸開了那面完全由黑石構成的牆體，他以前一直有個疑問，到底是玩家的肉身硬，還是這種黑石牆面硬。

    現在，李想告訴了他正確答案。

    飛出牆體後，他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砸在後方的一扇巨大鋼鐵之門上。

    那一刻，整扇鋼鐵大門都在顫抖著發出刺耳的尖嘯，久久沒有停歇。

    在費提克看來，只過了一瞬。

    眼角餘光瞥見李想抬起手，甚至話都沒來得及說完，他就像是幻影般衝刺到自己面前，接著身體不由自主就飛了出去，連疼痛感都沒能跟上李想的速度。

    尖鋭刺耳的警報聲奏響，這裡是費提克十分鍾愛的私人基地，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裡依舊保持著高質量的精緻生活，防禦力量亦到了極致。

    在一場場戰爭中，他意識到3級玩家也不過是戰爭汪洋裡一朵兒不起眼的小浪花後，他果斷請求家族協助，締造了如今這個號稱9級之下無法入侵的鋼鐵堡壘。

    警報聲持續了好一陣，很快就有玩家趕來，他們都是受邀保護費提克的生命安全，可等他們趕到時，自家主子已經只剩下一顆腦袋露在鐵門外，鮮血、腦漿、破碎的頭顱，耷拉無力的屍體。

    費提克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按進了鋼鐵大門內一樣，幾乎沒有反抗之力，還在不自覺抽搐的雙腿十分詭異，明明生命氣息已經消散，他的屍體卻還在抽動著。

    這說明對方殺死他是剎那間的事，快到他的身體都無法反應，現在才有了正常的反饋。

    這裡是費提克的秘密基地，費提克是金獅子萊恩的獨子，是血祖的學生，前者現在是邪首王庭最赤手可熱的戰將，後者剛剛掌握了歐陸局勢。

    他們受邀來保護費提克，卻從未考慮過真有人會對這個身份背景大得驚人的少爺下手，此時看著費提克被插進鐵門還在抽搐的屍體時，總覺得那麼不真實。

    荒謬至極的景象。

    下一秒，又是一聲爆炸般的巨響，鋼鐵大門沾滿了鮮血，被李想一腳踢爆，連帶著費提克的屍體一起，化為漫天血雨，從空中灑落。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一名身材高大，**上身的光頭大漢，他身上拳是刀疤，肌肉結實，一看就是以力量見長的玩家，主子被人當面打死，要是不能妥善解決，他們絶對無法承受金獅子降下的怒火。

    無論對方是誰，都必須擒下，交給可能馬上就會趕到的金獅子大人。

    連環兩拳帶起狂暴的風聲，右邊還有一個人抬腿踢來。

    這些招式看起來簡單，不過由玩家施展後，威力大得驚人，颳起的狂風猶如龍捲般將地面破碎，緊隨其後的還有各種魔法，武器，光柱。

    這些玩家的戰力不弱，畢竟能被費提克看重，個人實力毋庸置疑。

    但他們的一切攻勢在李想眼中都和小孩的拳打腳踢沒有區別，萬法不侵，魔法免疫的能力讓他直接無視了呼嘯而來的恐怖火球，至於快貼到胸口的拳頭，打中李想後，那名玩家沒有迎來預想中的胸膛爆裂的血腥場面。

    反而是他的拳頭，以一個不正常的姿勢被摺疊，整個人像是蝦米般彎曲，飛出。

    落地後抽搐不止，內臟粉碎，大口嘔血，拳頭開始變得漆黑腐爛。

    撤退！

    這是見識了李想超恐怖戰力後的直觀反應，數名玩家扭頭就跑，端著武器，不敢和他再糾纏下去。

    他們見過殺人，見過同伴被打死，卻從未見過玩家被這樣宰小雞般弄死，實力差距太大，根本對抗不了。

    也許事後會惹來金獅子的瘋狂清算，但總比直接在這裡被人打死好些。

    “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逞強。”李想聳了聳肩，只一個照面，就有三名玩家死在他手裡，當然，對現在的他來說，殺死一名玩家就和捏死一隻螞蟻差不了太多。

    費提剋死了，菲兒的仇也算報了一半，剩下那一半，還得著落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要不是他主動打電話過來，李想還無法定位他的位置，現在正好，省得他還要跑去邪首王庭找人。

    只要是機械設備，就無法逃脫他的掌控，費提克的通訊儀在他手裡已然變成了一個定位器。

    出乎意料的是，金獅子並沒有主動出擊，他的坐標沒變，大概是覺得自己應該不會真的動手，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女人，在他這樣的存在眼中，為這麼一件小事動手，難以理解。

    李想覺得應該不會太慢，對方馬上會有所行動。

    他以雷霆手段殺死費提克，順帶轟爆了他的魂體，金獅子那裡肯定有所察覺。

    他大搖大擺地在這個秘密基地裡來回查看，不得不說，作為邪首王庭的得力幹將，金獅子在這場列王紛爭裡獲取的好處絶對驚人，只是一個3級玩家，因為是他兒子，竟然能花費如此大代價締造這麼一座享樂堡壘。

    防禦力不必多少，光是外圍架設的數百亹源質火炮，一起發射下，就算是新極夜的軍團入侵，也要被逼退。

    除此之外還有不要錢似的各種防禦型魔法陣，不是那種粗製濫造的魔法陣，而是確有效果，會消耗不少資源的超級魔法陣。

    這種級數的防禦型魔法陣，在白家分家大本營，也就這種規模了。

    還有各類武器裝備精良的軍團，近百名玩家守護。

    什麼時候玩家這麼不值錢了？

    人類玩家是人類紀元一代代更疊至今所結出的最燦爛果實，沒有這批人，他們大概率早就被災厄吞噬。

    但自從白莉莉開啟這場紛爭後，越來越多的玩家都自身難保，光是李想一人，直接間接殺掉的玩家就有近百人，幾乎是一期能通過玩家考核的人數。

    再深厚的底蘊也經不起這樣消耗，可他們還是對權力和資源趨之若鶩，妄圖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主宰更多的土地和人命。

    李想忽然想起以前希絲特莉亞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人類最大的敵人不是災厄，是人類自己。

    “坐標動了。”李想掃了眼手中的通訊儀，金獅子出發了，還算在預期中，要是他能自己送上門就更好了。

    可惜事與願違，金獅子的目標並非費提克的秘密基地，在得知兒子死訊後，剛放完狠話的他沒有主動來找李想麻煩，而是朝著另一個相反方向去。

    速度很快，難道是調兵遣將？

    李想饒有興緻的看著通訊儀，最後愕然發現金獅子的目的地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邪首王庭。

    他去了邪首王庭。

    難道是去告家長？覺得自己沒有把握對付他，就去找了現在能為自己撐腰的白莉莉？

    越想越有可能。

    李想噗哧一聲笑出來，從屍山血海裡慢慢起身。

    就在他閒逛的功夫，這座鋼鐵堡壘已經被清洗成了一座空無一人的巨大墳墓，他不知道這種地方應該誰來住合適，但肯定不是這群人渣。

    “既然你不願意來，那我就去找你。”李想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去邪首王庭，他隱隱有感覺，一旦和白莉莉再會，兩人必然會因為鳴緒身體的所屬權談崩。

    即使她之前信誓旦旦說，只要鳴緒回來，就會物歸原主。

    可在尤格·索托斯那裡聽說了白莉莉的真實目的後，李想不覺得她會輕易歸還鳴緒。

    但現在其實不是最好的戰鬥時機。

    他剛邁入9級之上不久，和已經10級的白莉莉戰鬥，大概率會輸，就算加上複製體鳴緒，勝算也不大。

    不過他還是選擇了過去。

    從開始到現在，李想還沒因為敵人太強而真正退縮過。

    一艘普通的浮空艇尾翼處噴射出不正常的數十道蒸汽，以燃燒壽命的代價爆發出了遠超極限的速度，朝著天際穿梭而去。

    不知道上一次親自駕駛浮空艇是什麼時候，李想都記不得了。

    記憶裡，印象最深刻一次是躲避黑鱗部隊的追殺，那時的他劫掠了一艘浮空艇，同行的還有冬零嵐母女以及王重月。

    這位後來新極夜聯盟最偉大的浮空艇駕駛指導員就在駕駛室指導李想如何操縱浮空艇，那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的龐然大物。

    在他的機械操縱能力下，這艘普通浮空艇已經燃燒起了自身，爆發出的速度甚至不遜色於一艘虛空戰艦，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一定會驚呆的。

    這已經脫離了常識範圍，即便用魔法陣驅動加持，也不可能讓一艘普通浮空艇達到這個速度，絶無可能。

    李想掌握的是機械相關的法則，這也是他有信心和蘭斯洛爭鋒的原因。

    這也是極夜玩家相較於至暗本源，多出來的一部分巨大權能，從理論上說，蘭斯洛現在掌控的一部分機械本源也來自於他。

    因為極夜玩家便是機械的根源。

    浮空艇划出一道絢爛的白光，朝著邪首王庭的方向飛去。

    邪首王庭，無光牧場。

    金獅子萊恩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嚇得一群異種四散逃離，不敢靠近。

    一名9級玩家對它們這些異類而言，威脅性是致命的，就算是隨意散發出的氣息，也會對它們造成不小的傷害。

    這裡沒有光芒，充斥著黑暗與血腥的氣息，聽說是無光女皇用來培育手下，養殖放牧的場地，要不是有急事，他才不想來這種鬼地方。

    事實上，整個邪首王庭願意和無光女皇打交道的人就寥寥無幾。

    墮落後，她是臭名昭著的共食者，會以災厄為食，也不抗拒食用人類。

    共食者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整個食物鏈的最頂端，且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即便是9級，他也無法完整吞噬同階的支配者，對方身體裡有太多斑駁的雜質，對人類百害而無一利，只有那龐大的能量源泉才是他們所需的東西。

    可只有完全吃下去，才能汲取到能量源泉的一部分，這聽說也是造成黑王變成一副鬼樣子的原因。

    他吞吃了太多同階，尤其是支配者和君主級災厄，它們和人類的互斥性太多，會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一個人的本質。

    要不是已經確認這是通往9級之上的捷徑之一，誰會這麼做。

    而前段時間，吃掉一些低階災厄帶來的負面效應被李想那把槍上的氣息所中和，讓他欣喜若狂。

    僅是低階災厄就讓他痛不欲生，更別說高階了，但李想留下的氣息竟然有中和的作用！有了這重保證，吞噬將不會變的那麼不可逆。

    他相信無光女皇會很感興趣。

    對方是共食者，理論上不存在和他一樣的排斥反應，但從手下以及王庭其他人的反饋中看，她也碰到了類似問題，看來就算是共食者，也無法在大量吞噬下確保不被排斥。

    而現在，他有瞭解決方法。

    有了無光女皇的協助，對付李想也會順手多，正如之前通訊儀裡他所說的那樣，他會讓李想付出代價。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13 交談·反水·差距

    如果有選擇，金獅子絶對不願意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無光牧場。

    這是個什麼性質的地方，他比大多數人要清楚。

    無光女皇這些年崛起的速度堪稱神蹟，災厄長城一戰時，她還只是個剛成為災厄的共食者，而現在，已然能比肩9級玩家，據說真實戰力已經逼近五王境。

    一名共食者能如此迅速的提升戰力，白痴也能猜到她是怎麼做的，而無光牧場就是她的廚房，裡面飼養的無論是人類，還是災厄，都只是她私人的食物。

    而共食者，恰恰最討厭被無關人等入侵自己的私人餐廳。

    牧場裡隨處可見各類異種，它們謙卑地生活在這裡，等待著有朝一日有幸上無光女皇的餐桌。

    金獅子走在鬆軟的土地上，鼻尖繚繞著各種混雜的味道，他看了眼對向的那座虛空城堡，步伐忽然慢了下來。

    “金獅子萊恩前來拜訪無光女皇。”他聲音猶如轟雷，在無光牧場裡響徹，很快便傳進了虛空城堡中。

    過了一會兒，一顆耀眼的大火球從虛空城堡裡升騰而起，為金獅子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隨著火光飛舞，他也看清了腳下那條蜿蜒詭異的道路，道路兩側是泥濘的沼澤，有無數鬼手從中伸出，魂體淒厲的嘶吼聲隱隱傳來，空間波動微妙，如果沒有這個火球照耀，貿然走向虛空城堡，很可能被周圍的沼澤吞沒。

    這些古怪沼澤讓他這名9級玩家都有種心悸感，還好沒有狂妄到直接走過去。

    萊恩心有餘悸，順著火光的指引走在了通道上。

    土地一踩就下陷，很軟，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土壤。他下意識往下看了眼，旋即悚然，那根本不是什麼泥土，而是一堆又一堆被剝皮了的血肉，它們凝固在一起，組成了腳下的大地，新鮮血肉的肉質鬆軟，因此踩上去才會有這種異樣感。

    這女人，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虛空城堡懸浮在半空，萊恩一步踏入，身體便被大門吸收了進去。

    城堡內沒有其他設施，只有一個巨大的血池和一張長長的餐桌，周圍站著一群低頭看不清容貌的女僕，身穿黑白制服，動作整齊劃一，像是沒有生命的機械。

    餐桌前坐著一名絶美的少女，黑色長髮飄飛，容貌精緻，雙手雪白纖細，但從外貌看，和人類無異。

    費鈺景小口咀嚼著嘴裡的食物，面前是一個餐盤，刀叉握在手中，動作優雅，最前方是一個巨大的骸骨，看上去像是什麼野獸的屍體，被炭火烤得油光發亮，肉香味滿溢在大廳內。

    餐盤裡則是一隻完整的獸腿，肉質鮮美，香脆可口，外皮炸得焦黃，看上去就讓人極有食慾。

    “請坐，為金獅子大人上餐。”費鈺景沒有看他，對著一旁的女僕說道，“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萊恩微微點頭，一名女僕走來為他拉開座椅，他愕然看到那椅子竟是一隻附著在上的災厄，面容扭曲痛苦，似乎是被強行釘在了座椅中。

    他瞥了眼費鈺景，見她沒有反應，只好硬著頭皮坐下，那一剎，一種極致的愉悅感從身下傳來。

    “這是......”

    “我的一些不聽話的下屬。它們的魂體被禁錮在椅子中，只要有人坐下，就能直接吸收它們的能量，怎麼樣，比起生吞活剝，這樣‘吃’起來，味道應該稍微好些吧。”

    少女露出一個惡魔般的笑容。

    金獅子不知該怎麼回應她，但從她想方設法剝離生物原有的本源再進行吞噬這件事情看，她確實碰到了和大家一樣的問題。

    吃太多，即便是共食者也難以消化啊。

    確認這件事後，他更有信心說服無光女皇出手了。

    女僕為他擺好餐具餐盤，然後俯身切割了一塊獸肉，身子搖曳的剎那，金獅子看到了她的臉頰。

    女僕根本沒有臉......

    “倒酒。”費鈺景繼續說著，抬頭欣賞著金獅子的表情，“她們是我抽離了魂體的屍骸女僕，沒有自主意識，但保留著生前的習慣和一切，只要你願意，稍微幻想下，她們就能長得和你想像的那人一樣。”

    金獅子看著女僕忽然舉起叉子猛地戳進雪白的手臂中，然後用酒杯接住了流下的緋紅鮮血。

    不一會兒，滿滿一杯血酒擺在了他的面前。

    而他心意一動，對方還真就變幻成了那個女人的模樣！

    “這是虛空巨獸的肉，富含大量能量，平時可是想吃都吃不到的。”費鈺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殷紅的鮮血流入她的咽喉，帶來了極致的愉悅感，“這些酒都需要她們的鮮血醞釀，我將美酒注入她們身體，混合在鮮血裡，經過許久的培育，酒香令人沉醉。”

    瘋子，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金獅子尷尬地舉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心裡障礙讓他喝不下去，但酒味確實濃郁香甜，讓人沉迷。

    虛空巨獸的肉也很好吃，是世間少有的美味。

    他隨意吃了幾口，便迅速進入主題：“李想對我的兒子動手了。”

    聽到李想這個名字，費鈺景驟然停下了手裡的刀叉。

    她沒有抬頭，但已經展露出了極大的興趣，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金獅子簡單說了事情起因經過，便說出了自己通過李想製作的槍械遺留下的氣息消除了排斥反應的秘密。

    令他意外的是，被他認為是談判重要籌碼的秘密並沒有讓這個少女多驚詫。

    他刻意先說秘密，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他們這個層面的合作，互相間的誠意和信任比什麼都重要。

    可費鈺景只是簡單“嗯”了下，然後忽然說道：“所以你兒子為什麼要不知死活的去招惹他呢？”

    “什麼......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金獅大感意外，這個女人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他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殺掉了我唯一的兒子，你該知道，9級誕下後裔有多困難，而且還是在我事先聲明的情況下，依舊動手了。”

    “你所謂的聲明就是那種聽起來就像是讓他好自為之的威脅之語？難道在你眼裡，一名9級之上還要聽從你的話不成？”費鈺景好笑般抬起頭，一雙美目盯著這個邪首王庭如今最赤手可熱的邪將之一。

    “既然你那麼忿忿不平，為什麼不直接過去找他，我猜他一定在等你，何必千里迢迢先來我這邊呢。”

    金獅子皺眉，聲音越來越冷淡，手裡的刀叉也放到了一邊：“無光女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和你分享了有關他的一個秘密，你我聯手，有極大可能擊潰他，一旦挖掘出這個秘密的核心，我們通往9級之上的道路將一帆風順，這是其他9級做夢都想要的東西。而你卻和我說這些。”

    “作為你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回報，我不是請你喝了血酒，吃了虛空巨獸的肉嗎？”費鈺景搖晃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9級了，有點懷念那個味道......”

    “你瘋了嗎？你知道現在自己在說什麼嗎？！”金獅子渾身寒毛豎起，猛地起身，下方椅子裡的災厄發出暢快的聲音，聽在耳中極為詭異。

    “她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麼，我看是你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金獅子萊恩。”

    李想的聲音從虛空裂隙中傳來。

    他走出隧道，漠然看著金獅子，緩緩落地。

    “你、你們，你們居然聯手了？”金獅子看著兩人，一臉難以置信，他知道費鈺景和李想有舊情，但那是魔術使用者時期的不成熟戀愛，對他們這個境界而言，感情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這也是他對李想為了菲兒瘋狂報復自己感到不理解的原因。

    而現在，明明無論是陣營，還是關係都已經走到兩極化的兩人居然再度聯手了。

    一個是邪首王庭的邪將，撲克牌俱樂部的重要成員，一個是人類玩家中的至強者，兩人還曾在災厄長城殺的你死我活，李想之死也是費鈺景一手造成。

    金獅子覺得兩人之間有極深的仇恨倒是很正常，這就是他毅然選擇費鈺景作為第一盟友的原因，可現在看，全部猜錯了。

    “你看他的表情，不打算解釋給他聽，讓他死得瞑目嗎？”費鈺景輕笑，拍了拍手，封鎖了虛空城堡的所有通道。

    “邪首王庭內部禁止互相殘殺......”金獅子身上湧現巨大的危機感，一對一，他都沒自信能打過無光女皇，更別說還有一個9級之上在場。

    他這是羊入虎口啊。

    “上一個這麼說過的人叫何逸，好多年前，在終極試煉裡，被我和他聯手殺掉了，我現在還記得何逸死前的表情，和你一樣錯愕。”費鈺景舔了舔嘴唇，興奮地說道，“說到底，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和他不能聯手呢？至於你說的秘密，很可惜，我早就知道了。”

    她曾經偷偷接觸過好幾次辛夷，之前李想還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願意給辛夷一滴源血，如今真相大白了，有了這滴源血連結，她也可以享受到辛夷身上那股來自他的本源氣息。

    李想自身的本源氣息已經進化到非常恐怖的地步，貿然吸收他的反而不是好事，可辛夷不同，她還很弱小，即便那股本源氣息對其他生物宛如劇毒，但對黑王以及費鈺景這樣的強者，那一點點反噬根本不算什麼。

    但它能協助他們淨化掉吞噬帶來的排斥反應。

    耀眼的光芒照射下來，隨後被黑影掩蓋。

    砰！

    像是爆炸般的雷霆巨響，李想藉著空中的衝勢轟出簡單一拳，這一拳直奔金獅子的面門，隨後，空氣裡的塵土，地面，城堡的牆面都被這一拳附帶的力量所震碎，轟然巨響中化為了虛無。

    他的突然出手讓金獅子措手不及。

    年輕人根本不講武德啊！

    金獅子心裡吐槽了一句，倉皇應對。

    看得出來，李想壓根懶得和他解釋，直接出手！

    那簡單的一拳帶起難以置信的巨大沖擊，城堡的地面嘩啦一聲陷了下去，彷彿被數百噸重的大鐵鎚猛揮了一記，轟然巨響中朝兩旁盪開，城堡牆體上的玻璃窗在一次次猛烈的撞擊中化為漫天碎屑，劈頭蓋臉撲向金獅子。

    金獅子以最快的速度展現了自己的神話生物形態，一隻閃閃發光的巨大金獅，和他的外號一樣。

    但和普通的獅子不同，他的體型極大，渾身都是金燦燦的毛髮，背後還有一堆燃燒著深紅色火焰的翅膀，噴吐著璀璨的光華。

    李想的拳勢被他釋放的金色領域所阻擋，但側翼的衝擊力還是差點將他掀飛出去！

    他知道有些玩家專注於鍛鍊**力量，在達到9級後能比其他玩家強出一截，但那都還在可控範圍內，絶對不會像李想這般擁有雷霆炸響似的恐怖衝擊力。

    一旁觀戰的費鈺景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當腦海中響起極夜玩家這個名詞時，她心情無比複雜，曾經愛過的少年又一次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她有些迷茫，又有些難以自抑的欣喜。

    變強，變強，變強。

    就像當初第一次接受白莉莉的力量一樣，她從未如此渴望過更強大的力量。

    咆哮的金獅子和李想轟擊在一起，萊恩不愧是無限接近五王境的9級玩家，本身還是一名守護者，極致的防禦力讓李想看似強悍的攻勢並未起到預期的效果。

    一面巨大的金色血盾豎立起來，防住了李想衝刺過來的一拳，但也僅是這一拳，當他第二次揮動拳頭時，那面血盾已經分崩離析。

    “這是極致的力量，已經完全凌駕在9級之上了。”費鈺景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開打至今，李想幾乎沒有動用燼滅天堂和永生煉獄，也沒有使用任何魔法或是戰技，僅是依靠純粹的肉身力量和速度，就牢牢禁錮住了金獅子。

    他的領域能破除其他人的領域，蠻不講理的將對方拉低戰力，自身還帶有萬法不侵的體質，簡直耍賴。

    面對這樣的敵人，金獅子只能選擇硬碰硬，力量和力量的對決，速度與速度的較量，這恰恰是他和李想之間難以磨滅的差距。

    費鈺景感覺自己不用出手了，乾脆抱肩坐回位置，觀摩著這場結局早已注定的戰鬥。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14 殺·質問·愛情

    劇烈的拳腳碰撞聲響徹城堡，電光飛濺，塵土瀰漫，四面的玻璃窗一扇接著一扇爆開，除了費鈺景坐著的餐桌，整個宴會廳已經找不到第二處完整的地方。

    那些無意識的無面女僕依舊呆立在兩側，低垂著頭，彷彿這場戰鬥和她們無關，偶爾飛來的碎屑轟擊在某個女僕身上，一下子就將她那嬌柔的身軀給炸得粉碎。

    沒有預料中的血肉橫飛，肢體斷裂，被炸飛的無面女僕像是充了氣的氣球一般鼓漲起來，皮膚表層能清晰看到青筋和血管，就這麼爆裂開，就和普通氣球氣太滿而炸裂差不多。

    這些人早就沒了魂體，空留一具被強制改造過的軀殼。

    下一秒，金色的鮮血再次從金獅子身上濺射而出，衝進費鈺景面前的餐盤裡。

    她用手撕開一條油膩膩的烤肉，沾了沾金血，放入嘴中，微微閉眼，享受著裡面充沛的力量和能源。

    “不愧是來自宇宙其他世界的宇宙巨獸種族，血液裡充滿了力量的味道。”費鈺景輕聲讚歎，喝了一口血酒，臉上浮現一絲紅暈，“真期待將你端上餐盤時會有一副怎樣的光景。”

    金獅子沒空理會她，他身體緊繃，每一口噴吐而出的氣息都化作氤氳的霧氣，在空中散逸，蘊含著大量精華，整座虛空城堡就快承受不住兩人的攻擊。

    李想這個瘋子根本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眼神淡漠，每一拳每一腳都充滿了極致的力量，彷彿是在宣洩著什麼。

    這個人無法交流。這是金獅子得出的結論，而另外一個虎視眈眈的傢伙也同樣是個瘋子，兩個瘋子湊在一起，今天他必然凶多吉少。

    強烈的生命危機感讓他不斷爆發著潛能，金獅子的種族天賦展露無遺，在李想如此狂暴的攻勢下依舊沒有落到下風，身體上每一部分的肌肉都在狂歡，竭力爆發出超過極限的實力。

    單純的肉身對拼下他確實不算劣勢，宇宙巨獸的名頭不是說說而已，在浩瀚星空中，有許多超級種族擁有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有些一出生就相當於人類9級玩家的實力，只不過9級之後的道路對任何種族都一樣，需要拼盡全力去抵達。

    在這點上，造物主似乎變得一視同仁。

    金獅子一族在宇宙巨獸裡能排到上游，比起吞天翼王的種族更加強大，接觸的隱秘知識極多，突破9級後，萊恩就有機會回歸種族，離開七大陸。

    但他沒有這麼做，為的便是在這裡尋找突破9級之上的契機。

    原以為七大陸最多就五王和寥寥無幾的幾人能和自己對抗，在完全激發金獅子一族天賦後，他自信就算打不過也能從容逃走。

    現在，這個年輕人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類人種族的身體天賦也能和金獅子一族比肩，單憑肉身就能與竭盡全力，底牌盡出的他對殺，絲毫不落下風。

    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都在這場戰鬥裡分崩離析。

    李想打得很盡興，也盡了全力，當得知還有宇宙巨獸種族時，他很好奇如今自己的肉身究竟強大到了何種地步，他需要一個不錯的參考對象，那些人類9級顯然不夠格。

    正好這個時候金獅子衝了出來，滿足了他的要求。

    他沒有動用絲毫其他的能力，除了固有領域外，只使用了肉身的力量以及腦海裡存留的格鬥技巧。

    和他預期的差不多，即便成為了9級之上，覺醒成極夜玩家，並且許多次提升了自己的身體強度，和接近五王境的宇宙巨獸本體對戰，依然無法占盡上風。

    歸根結底，這副身體還是有所侷限，儘管他的魂體已經有了神魂的雛形，甚至容納著來自其他宇宙的“他”，還有至暗本源的東西，可肉身的限制就是如此。

    一個人再怎麼強悍，也無法和一種屹立在宇宙之巔，出生便證明了生命體肉身可以達到怎樣極限的種族比擬。

    他已經一次次超過了這具肉身的極限，並且從最初，白莉莉就有意識引導著他往現在這個方向去。

    因此他能全面壓制金獅子本體狀態的萊恩，但也只是壓制，要想將他殺掉，必須動用其他能力。

    極夜玩家賦予他的最核心東西是屬於至暗本源的對於力量規則的掌控，以及對機械一途的徹底掌握。

    這才是他最核心的底牌。

    當突兀飛出的機械飛爪刺穿自己的胸口，看著李想身上忽然多出一對類似蒸汽機動裝置的東西后，金獅子在錯愕中被轟飛，隨後一抹亮麗的緋紅劍光掠過他的後頸，什麼東西被狠狠切割開了。

    力量在流逝，血液在凝固，感知和意識則是在瘋狂退散。

    要死了......

    如此突然的一擊，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做，上一秒他還在思考如何擺脫李想的攻擊，如何騙過這裡的主人，偷偷離開無光牧場。

    而下一秒，他的後頸就被砍翻，刺穿，連帶著魂體都被拉扯出，什麼都沒了。

    李想的這一擊看在費鈺景眼中，也著實驚訝了她一次。

    她的雙手還保持著握住刀叉的狀態，嘴角流下一滴油膩的汁液，神情愕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那巨大的金色身影轟然倒地，隨之一起崩塌的還有她牢牢維持的虛空城堡。

    偌大的餐桌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空地上，城堡支離破碎，四周洋溢著金色的光華，那是金獅子被殺時滿溢而出的血氣精華。

    周圍潛藏的異種與災厄蠢蠢欲動，一名9級死後噴薄而出的精華無比吸引人，它們低吼著，卻不敢和牧場主人奪食。

    在這裡生活的每一個生物都知道，它們變強，艱難的活下去，只不過是為了在上餐桌時變得更美味一些而已。

    每一個生物體內都被費鈺景種下了印記，可以隨時剝奪生命精華。

    看著金獅子那洋溢著金色精華的龐大身軀，費鈺景的喉嚨動了下，成為共食者後，她的食慾非常顯著，有時候強得難以控制，正如金獅子之前預測的一樣，這些年過分吞噬各種生物後，她也受到了極大的排斥反應——

    那種反應比黑王還劇烈，要不是本身就是共食者，有著最強的抗排斥能力，她早就在無邊的排斥中化身成只有食慾的怪物了。

    因此費鈺景始終認為辛夷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

    她是鳴緒和李想的女兒，卻和自己更為親近，同時吸收了一滴她的源血，嚴格說，已經變成了他們三人的共同結晶。

    她的源力也能幫助費鈺景擺脫排斥反應。

    吃掉金獅子，她感覺自己應該能徹底進入五王境。

    距離面前的男人，只差一步，一小步。

    李想落地，看著她，神色複雜，一如當初，最後微微嘆氣，什麼都沒說。

    早在好幾年前，他就發現，自己腦海裡一直揮之不去的初戀其實始終是那個世界裡被他所放棄，最後嫁給白雲飛，作為女強人孤獨終老一生的女人。

    那個世界，他放棄了摯愛，毅然走向一條不歸路，而費鈺景則自始至終都在等著他回頭，等他回來，最後被家族等種種壓力壓垮，不得不嫁給白雲飛，但她從未讓白雲飛碰過自己一下。

    她借助白家的勢力以最快的速度締造了自己的商業帝國，在白家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無力強迫這個女人做任何讓步，讓自家的繼承者體面的混在她身旁，以丈夫的身份獲取各種利益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如果不選擇這樣，費鈺景也許會將自己的商業帝國分離出白家，這對白家而言是難以估計的巨大損失。

    而她遲遲沒有離婚，賭得不過是一口氣，不過是像青春年少時一樣跟摯愛的男人撒嬌。

    可惜他一直沒能領悟這點。

    成為極夜玩家後，李想才漸漸融合了原有的記憶，並且得到三原柱神那種近乎全知全能的分析力後，才慢慢想通了許許多多的問題。

    但錯過就是錯過。

    在這個宇宙，這個世界，這個七大陸，費鈺景不再是記憶裡那個人兒，雖然關係依舊，甚至性格，模樣也沒有變化，但是世界的不同，已經讓她養成了不一樣的所有。

    她從一開始就和父親費梓瀾一起作為白莉莉安排的釘子在自己身旁，也許相識到相知到相戀都是計劃，她的目標也一直是獲取類似白莉莉般的權力地位和力量。

    這裡不再是那個普通的世界，錢財不會是萬能的，締造一個商業帝國不算什麼。

    費鈺景的驕傲依然，所以和前世一樣，她甘願放棄一切去選擇自己的道路，哪怕失去家族，失去所有親人，失去一切，成為共食者，都還是要這麼走下去。

    “你好像心情很複雜。”費鈺景抬頭看他，目光澄澈，帶有一絲好奇，“能說說是什麼嗎？”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麼？”

    “最開始，你為了給我一個京北學府的名額，寧願冒險和白雲飛訂婚，之後在終極試煉裡幫我，不顧一切也要和我在一起，但同時，你進入白家也是為了資源，為了擺脫下層家族的命運，甚至不惜用各種手段混進0001號城市以及白家的上游社會。”

    李想看著她，淡淡敘述道，

    “你對權力和力量的渴望，其實在那時就有了端倪，不過我始終覺得你深愛我，我關注更多的是我們的未來與感情。直到你徹底倒向白莉莉，甚至不惜成為她的降臨容器，和你父親一起編織奪舍的計劃，為此......你偽裝成她的狂熱信徒，還毅然選擇和我決裂。”

    至今他還記得死兆星幕時兩人的分手對話。

    她毫無遮掩的露出對力量的渴望和迷戀，為此寧可放棄和他的戀情，也要投身到邪首陣營去。

    雖說其中也有李想醒悟自己真正愛上的是鳴緒這個緣由，但要是那時費鈺景不選擇分別，她還是那個青梅竹馬，李想絶對不會因為鳴緒而拋棄她。

    成年人不會做選擇，一定會全部要，雖然過程可能會很困難，但李想願意嘗試，願意花漫長的時間讓兩個女孩接受自己，接受他能給予她們幸福這件事。

    可她還是放棄了。

    原本那之後，分道揚鑣，他們在對立面上，互相殺戮也正常。

    可一次次，學院杯也好，後面的玩家考核，災厄長城之戰，費鈺景總是表現出那種奇怪的狀態。

    對力量毫不掩飾的追求，卻又對自己的感情放不下，她沒能果斷捨棄，但做的很多事情卻依舊以追求力量為主。

    矛盾，無比矛盾。

    她到底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只是單純把自己作為一個收藏品的話，何必這麼唸唸不忘呢。

    可既然愛自己，明知道自己無法接受她共食者模樣的情況下，還是毅然走在這條路上！

    為什麼要這樣。

    他這麼說著，第一次，當面質問著她如此搖擺不定的原因。

    死兆星幕時，她真要殺了自己，取走原初陣列，那時的李想大概率不會還手，災厄長城那一次次戰鬥，她本有機會徹底殺死他，也沒有動手。

    直到現在，亦是如此。

    “呵，男人......”費鈺景抬頭看他，眼中流淌著奇妙的光澤，欲言又止。

    “因為道理很簡單啊，我愛你，但你不愛我，這是一個無解的循環，李想，你還不明白嘛？在你說出你的那個夢時，我就知道啦，你愛的一直是那個夢裡的費鈺景，不是我，她不是現在的我。”

    費鈺景看著他，輕笑了一聲，哭了，

    “你愛她，你和她經歷的一切，才是真實。我不是她，我只是這個世界的青梅竹馬，和你記憶裡的那份經歷不同，那個人也不同，到最後，你終究會明白。正如你說的那樣，你愛的是鳴緒，不是我，可、可我啊......站在你面前，這個活生生，這個費鈺景啊，一直無可救藥的愛著你。”

    “你讓我怎麼辦才好啊......我爭不過鳴緒，可我愛你，永遠得不到，就算在一起，你也只是因為對那個她的愧疚而已，我不需要這種卑微換來的感情。”

    我的心失去了一部分，只能尋找另一樣東西去填補它。

    只有這樣，心才能變得完整。

    我愛你，所以我一次次的放過你，一次次的搖擺不定，難以割捨一切和你相關的東西；

    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會和不愛我的你在一起。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15 兩個壞消息·想要孩子·主角歸來

    李想聽完，一陣發呆。

    他這才發現，從始至終，自己一直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個世界費鈺景對自己的愛。

    他穿越而來，並非原本的李想，準確說還是另一個宇宙李想和至暗本源的結合體，他所思所想都是基於自己的準則，從未考慮過縱使一開始便篤定成為邪徒的費鈺景其實也深愛著他。

    愛而不得，所以她才會毅然選擇放棄，死兆星幕時，李想對鳴緒的感情已經呼之欲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而她瞭解的李想，是一個認定便不會放棄的男人。

    一步晚，步步晚，在感情上，她確信自己敗給了鳴緒，因此與其繼續糾纏著他，還不如放手，各自追求自己的道路。

    只是最初，終極試煉時，費鈺景並未覺察到李想和鳴緒之間的感情。

    那時她有危機感，但覺得他們之間更多的是戰友情誼，從極夜訓練營一路扶持過來，短短兩個月時間，要產生愛情未免太倉促。

    畢竟她才是那個從小陪伴李想長大的人，是青梅竹馬，是初戀，甚至終極試煉前妥妥佔據著他完整的心。

    費鈺景也輸在這點上。

    她滿以為自己的優勢很大，縱使鳴緒再怎麼合李想的心意，也不至於在兩個月時間裡讓他變心，放棄自己。

    可惜她不知道，此李想非彼李想，他穿越重生而來，前世的記憶和今生的記憶有差異，世界也變得不同，而在上一世，他已然和費鈺景走過一條完整卻不完滿的結局。

    這一世，是新開始。

    他根本不是在這個世界和她一起長大的李想。

    “呼——”

    將心裡積壓的感情宣洩出來後，她感覺好多了。

    兩人對視，默然，不知道該怎麼進行接下來的話題。

    費鈺景看著他，莞爾一笑，說道：“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啦，反正現在也解決不了，不是麼？鳴緒一天沒有復活，你就一天不可能正視其他任何一份感情，我可比你這塊木頭清楚你自己的多。”

    “......”李想默不作聲，在感情上他確實屬於後知後覺那種類型，無意間已然辜負了不少好女孩。

    不說費鈺景，艾莉還有白彌茶等人還在等著他呢。

    “說回正事吧，你回七大陸後還沒有見過白莉莉大人，是麼？”費鈺景點了下餐桌，讓李想坐過來，笑容收斂，淡然問道。

    李想點了點頭，坐在了椅子上，下方尖嘯的災厄在哭嚎，從李想身上散發出的至高氣息讓它痛不欲生。

    “那你知道她的真實目的嗎？”費鈺景吃著最後一點烤肉，面色微紅，似乎很感興趣。

    李想思考了下，還是將在永恆之地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費鈺景身體裡蘊含著太古永生者的分身，對永恆存在必然有所瞭解，三原柱神以及阿撒托斯，還有背後的宇宙造物主這些隱秘之事讓她頗為驚訝。

    這些東西也和她從太古永生者處得知的一些知識相關。

    “一旦她在人類世界成就為永恆存在，七大陸和所有一切都將消失，化為她的一部分，必須阻止她。”李想嘆氣，說實話，他不太想和這個便宜老媽為敵。

    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理性上。

    她的實力太強了，起碼也是10級，比自己還高一個境界，就算加上複製體鳴緒也絶不是對手，除非鳴緒復活，可她還掌握著偌大的邪首王庭，真要開戰，李想的勝算極低。

    另一方面，恐怕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自己了。

    “和我猜測的差不多，不過要阻止她，幾乎不可能。不說她的實力已經到了10級，她還有邪首王庭，以及蘭斯洛大人的協助，你怎麼和她打？”費鈺景看著他，爆出驚天秘聞，“驚訝吧？我也是最近才偶然得知，蘭斯洛大人在幫她晉陞。”

    “他們之間不是有無法調和的矛盾嗎？不出意外，蘭斯洛他可能當初與帝族有過契約，準備一起聯手對付白莉莉，只是陰差陽錯下，他死在了前面。”李想皺眉，這是一個最糟糕的消息。

    蘭斯洛的戰力應該和白莉莉相差無幾，最低也是9級之上，還控制著一股災厄側的巨大力量——撲克牌俱樂部。

    他們聯手，那就勝算全無了。

    “表面上是如此，但事實是，要不是蘭斯洛大人最後時刻的救援，在他們離開永恆之地時，真正會死的就是白莉莉。她一死，魂體被帝族收走，正好成為完美容器，這也是原來的劇本。”

    費鈺景幽幽嘆氣，

    “可惜最後時刻，蘭斯洛大人出手了，他成為了替死鬼。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因此決裂，帝族也刻意將當初和那些大人物的契約透露給白莉莉大人看，就是為了挑撥離間。”

    “那他們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李想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驚悚了。

    從白莉莉復活至今，和蘭斯洛近乎沒有一點交集，雖然兩大勢力關係密切，但是那都源於手下人。

    可以說無數人都在靜觀其變，想要根據兩人的關係選擇陣營，要是他們聯手，那也沒太多選擇了。

    要麼大家聯合起來對抗他們，要麼直接臣服。

    “難道是為了對付五王他們？”李想猜到一個可能，能讓白莉莉忌憚的人不多，要說還有什麼人能阻攔到她，也就五王那些最頂尖的玩家了。

    她和蘭斯洛公佈9級之上的秘密，讓七大陸陷入混亂局勢，也是為了削弱五大王座的統治力。

    要是她和蘭斯洛堂而皇之的走到一起，五王必然聯手，如今黑王神智恢復，隨時可以回歸七大陸，憑藉他和辛夷的關係，大概率會選擇聯手昔日的宿敵們，一同針對白莉莉。

    畢竟她的目的是毀滅這個世界。

    費鈺景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然後說道：“如果我說是為了對付你，你信麼？”

    “我？！”李想悚然。

    “既然她是全知全能，未必沒有看到最後一戰的畫面，裡面的人才是她該提防的最主要敵人。”費鈺景點頭。

    “可她明明說過自己的全知全能無法看穿我，而且尤格·索托斯也......”李想下意識接口，但立即閉嘴，聯想到了一絲恐怖的可能。

    “也什麼。尤格·索托斯告訴你，祂的全知全能也無法看透你，對吧，因為你的靈魂來自另一個宇宙，你也覺得這很合理。”費鈺景攤手，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況且你大概率與那位宇宙造物主相關，祂的權柄無法觸及你也正常，你是這麼認為的吧。”

    李想默然。

    沒錯，在和費鈺景聊之前，他始終這麼認為，宇宙造物主的權柄必然遠高於尤格·索托斯，而他還是至暗本源，同位格，尤格·索托斯無法觀測他也正常。

    但問題是，這一切，都是經由尤格·索托斯之口得到，推測來，而非確鑿的事實。

    既然尤格·索托斯都無法利用全知全能看穿自己，那只繼承了祂部分權柄的白莉莉更加不可能，一路而來，許多事實也佐證了這點，讓李想萬分放心。

    但費鈺景的這一席話驚醒了他。

    一路過來的這些東西，完全可以偽裝，沒有任何參考性。

    至於尤格·索托斯，祂說的一定是真實的嗎？

    至少在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及鳴緒的事情上，祂毫無疑問欺騙了自己。

    這麼一想，李想便不敢再說他們的全知全能必然無法看穿自己了。

    “其實不用看穿看透，只要能看到一些，就足夠了。譬如她所見的未來終戰畫面裡有你，且你是最主要的核心敵人，那麼她必定會提防你，做好妥善準備。”

    “她和蘭斯洛決裂的事情，不需要騙過其他人，只要騙過你，就足夠了，在最後一戰，忽然出現的蘭斯洛足以顛覆戰局結果。”

    費鈺景這麼說著，繼續觀察著李想的表情。

    她知道，要不是今天自己說出這個可能，李想大概率不會往這個方向去考慮。

    “至於我說的這些從哪裡得來，恕我無可奉告，你信不信都無所謂，我只是突然想告訴你，就算是辛夷治好我排斥反應的報酬吧。”費鈺景輕笑了下，“現在，我還有一個足夠驚爆的消息，你打算用什麼東西來換？”

    “你想要什麼。”李想抬頭，漸漸明了，費鈺景用剛才的消息作為鋪墊，原來是為了現在這一刻，看來這個消息還要可怕。

    能得到這麼多一手消息，她恐怕與太古永生者的聯繫越來越緊密了。

    回想起永恆之門內那個虛無的高大身影，李想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下。

    永恆存在級比他還是高出了兩個大境界，相當於魔術使用者和他的差距。

    “一個孩子。”費鈺景直言不諱，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我們的孩子。”

    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果，感情、理性、未來發展等各方面來說，這都是最好的回報。

    實力越是強大，越能體會到那些大人物不顧一切想要後裔的心，連盾王那樣的人，都願意為了一個女兒去和帝族合作，背叛白莉莉。

    擁有後裔，會讓他們具備更多的人性，相對神性就會減少許多。

    否則隨著實力進階，神性越大，就越不像人。

    到9級之上還好說，等10級時凝聚神魂，他們的人性就會非常淡薄，等到最後進階，說不定就會變成那種虛無縹緲的永恆存在。

    之前李想在永恆之地看到的不少永恆存在就是如此，與其說祂們是一種生物，不如說是一段歷史，一個物品，一卷書籍等。

    連生物形態都沒了。

    要是最後變成那種東西，還有什麼意思？

    這是費鈺景從太古永生者處得到的情報，後者之所以能與她正常溝通，比大多數永恆存在更具備人類思維和理智，就是因為祂擁有無數生物分身，且還有散落在宇宙各個世界的後裔。

    根據李想的情報，她越發篤定誕下後裔能增加人性這點。

    連三原柱神都選擇化身為生物形態，說明純粹神性的狀態並不好。

    只是這話聽到李想耳朵中，結合她之前那一番近似告白般的宣洩，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

    似乎是覺察出了李想的異樣，費鈺景臉色微紅，嗔道：“你在想什麼呢。”

    “呃，如果消息的價值足夠大，可以。不過我無法對你還有那個孩子負責，你應該明白這點吧。”

    這是多麼渣的話啊，說出這種話來，李想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

    “我要你先兌現承諾。”費鈺景豁然抬頭，一副不可以商量的表情。

    李想愣住了。

    萬一消息的價值並沒有他預期的那麼大，豈不是虧......好像也沒虧，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就在他還舉棋不定時，費鈺景忽然湊上來，雪白的雙臂環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咬住了他的耳朵。

    一絲絲幽幽的體香散逸到鼻尖。

    “因為我們的體質緣故，也許會很多很多次才可能成功哦。”

    她沒有給李想拒絶和反應的時間。

    她一次次的索取，索求著，心裡想著，這樣的時候，他的心裡應該只有自己吧。

    哪怕只是這麼一天，這麼幾天也好。

    能從鳴緒手裡把他奪回來......

    她的眼神逐漸迷離，發出婉轉啼鳴。

    ......

    三天後。

    “白莉莉的最終底牌真有這麼可怕？”李想泡在血池溫泉裡，感覺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是。她曾透露出預言畫面裡的一角，我也向野瞳求證過......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故意將她拉進這件事，她是自己作死，想要用預言之書窺伺一二，還好我發現的及時，不然你可能只能見到她的屍體了。”

    費鈺景也泡在血池裡，比他更加虛弱，但臉上全是滿足感。

    野瞳驗證了這點。

    預言畫中，未來的七大陸將陷入此次人類紀元最黑暗的大動亂年代，列王紛爭，殺戮不止，而極夜玩家也將橫空出世。

    這是已經驗證的一部分。

    第二部分是一堆其他紀元時期的強者將復甦，入侵到七大陸，協助白莉莉進行清算。

    這些人都是曾經人類紀元的王者，主角般的存在，一個個被召喚回來，為她的晉陞服務，湮滅所有膽敢反抗的敵人。

    每一個人類紀元，都有一個天地間的主角，這也是人類世界的與眾不同之處。

    可惜他們都沒能將自己的紀元挽救，隨著紀元覆滅一起湮滅在歷史的塵埃裡。

    而現在，白莉莉將他們一個個召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