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安度因] 極夜玩家 (全文完)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46 禁忌之戀·城在人在·血染北陸

    一襲黑袍，性感窈窕，麗塔依舊是那個麗塔，英姿颯爽，和當年冰痕城說一不二的那位司令別無二致。

    只不過那時作為冰痕城守備司令，她只有7級，如今已然登臨9級，正式升格為守夜人軍團總司令，從夜王手裡接過了接力棒，繼續在極夜長城發光發熱。

    “呦，小李想，好久不見吶。”她雙手抱胸，微微躬身彎腰，一臉笑容，露出背部一條絲滑的誘人弧線，“今天怎麼有空來邊境，其他大陸情況如何？”

    兩人上一次見面還要追溯到好幾年前，鳴緒被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圍剿隕落，李想一怒之下趕往災厄長城，在麗塔的面前推掉了它，將災厄全部放進了七大陸，這是新時代最重要的一個里程碑。

    災厄長城倒塌，七大陸的時代進程陡然加速，許多勢力無法適應如此快節奏，紛紛湮滅在歷史的塵埃裡，時至今日，對於李想的衝動行為，依舊是眾說紛紜，有認可，有否定。

    但那都不重要了。

    他不需要其他人的評判，也沒有人有資格評論他。

    不過那件事對一直駐守在冰痕城，為之幾乎付出一生，還有不少戰友因而隕落的麗塔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和影響，差點與李想老死不相往來。

    她沒有談過戀愛，年少時有過一兩個傾慕的男人，不過最後都煙消雲散了，因此她完全無法理解李想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行為，好在時間終究撫平了這一切。

    夜王創建守夜人軍團，鑄造災厄長城，長年鎮守在邊境，為的是人類，為了延續玩家燈塔的理念，為了繼承極夜魔法師的意志，可最終依然解決不了根本性的問題。

    七大陸歌舞昇平，災厄長城戰爭不斷，兩極化的生活遲早會因堅持不下去而崩塌，星海依然在，長城不復存，是必然結果。

    李想破而後立，結束了幾百年來災厄與人類的戰爭，現在面對最終浩劫，他依舊一往無前，其他人也信任著他。

    這才是麗塔想要見到的曙光，有生之年能看到災厄和人類的戰爭結束已經賺到了，若是能堅持到浩劫過去，她死而無憾。

    想通後，麗塔沉下心修煉，厚積薄發，一路高歌猛進，竟是從7級飛昇到了9級，並且願意接過總司令的職位，駐守在極夜長城。

    李想淡然一笑，往事如煙，他有對有錯，不管如何，在冰痕城的那段日子，多虧麗塔等守夜人，他才沒那麼孤獨。

    而那裡的生活也感染了他，這才有了後面死守災厄長城，破而後立的一切事情。

    災厄長城毀在他手裡，同樣重建在他手中，無數前輩的遺志也在他身上得以繼承和延續。

    這就足夠了。

    “情況不容樂觀，極夜長城這邊呢，災厄神國有沒有新動向。”李想嘆氣，一路而來，見慣了生死殘殺的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每一波攻擊都會有不少人類永遠死去，在戰爭驟起的前幾天就有數千萬人喪生，數字還在擴大，縱使七大陸數百年來人口劇增到一個天文數字，也禁不起這種消耗速度。

    “還能怎樣，災厄神國暫時沒有動靜，但被它輻射影響到的那些異種和災厄變得無比可怕，看到那群傢伙，我忽然有些慶幸，還好不是災厄長城時期碰到這樣的敵人，否則就只能等死。”

    麗塔攤手，這裡的戰鬥不斷刷新著她對敵人和戰鬥的認知。

    以往七大陸自我封閉，內部各種傾軋和勾心鬥角，後來災厄入侵，差點成為天災，讓他們認清了自己實力的不濟。

    對於長年和災厄戰鬥的守夜人來說，那種強度不算什麼，完全可以接受。

    饒是如此，那些遺留下來，經驗豐富的守夜人們也快受不了這些新變異的敵人了。

    魔法免疫能力強，戰鬥力更高，悍不畏死，甚至沒有什麼領袖控制，只是一**的衝擊，永無止息。

    無論白天黑夜，城牆都在血戰，人是一批批輪換的，稍有不慎，被變異體攻上城頭，就會很麻煩，得出動8級、9級玩家來清理，但這種程度的戰力遠遠不夠。

    這還是在有機械生物以及源質重炮的支持下。

    “唯一慶幸的是這些戰士們經受過血與火的洗禮，韌性極強，不輕言失敗，極夜長城還能撐很久，如果只是這種規模的攻勢。”麗塔看著他如實稟告。

    “要是災厄神國出動真正的戰力，我會安排擬人化災厄進入戰爭。”一旁靜默不語的千齒虛影忽然開口。

    她仍是白衣白裙，多年過去，容貌絲毫未變，還是那個清純可人，外表清冷的少女形象。

    千齒虛影與海德拉是擬人化災厄中的代表人物，也是第一批被白莉莉親手擬人的災厄。

    擬人化意味著它們選擇捨棄災厄之身，朝人類靠攏，失去一些災厄特性的同時獲得了一定的智慧和思維能力，是和支配者截然不同的進化方向。

    擬人化計劃一直掌控在白莉莉和蘭斯洛手中，但要找到那種實力足夠，又有意願擬人化的災厄實在太難，找到後還要它經受住蛻變，一層層考驗之後，能成功的寥寥無幾。

    白莉莉後來選擇以邪種方式寄生各種生物，放棄了效率低，週期長的擬人化，倒是蘭斯洛一直有在堅持，偌大的撲克牌俱樂部便全是這類擬人化災厄。

    但總體數量和災厄總數比依舊微不足道。

    只有極個別的支配者放棄了原有的身份，加入到擬人化災厄中，其中典型例子是巨蛛女王。

    這股戰力一直被蘭斯洛和白莉莉捏在手中，近期轉交給了擬人化最成功的千齒虛影，她選擇了來馳援極夜長城。

    災厄神國降臨後，沒有擬人化成功的災厄全部被殺，防止它們異化，有不少逃逸到了星海，確實被輻射異化成功了。

    擬人化災厄處境很尷尬，要不是大環境如此，他們根本得不到人類的信任，昔日白皇便是抵制獵殺他們的核心人物，現在他放開了執念，但總體情況沒有好轉。

    畢竟不久前大家還是兩個陣營的敵人，殺得你死我活，根本沒有合作的可能。

    現在突然讓他們成為戰友，將後背交託給對方，誰也接受不了。

    因此接管了這麼一大波戰力後，千齒虛影從不主動與人類接觸合作，到了極夜長城，他們也是聚集在某處，不靠近人類基地，防止衝突發生。

    這個矛盾暫時還沒好辦法徹底解決，但這部分戰力又至關重要，李想的構思中，只有在比較嚴峻的時刻，才會選擇讓人類和災厄並肩作戰。

    畢竟這樣的風險太大，萬一內部出現重大變故，整個軍團會萬劫不復。

    現在千齒虛影忽然這麼說，麗塔也沒反對，可見極夜長城的情況並不真像麗塔說的那麼輕鬆。

    她只是不希望李想過多分心在這裡。

    邊境毀了就毀了，大不了死光，只要人類七大陸還在，總有火種能延續下去，可一旦七大陸淪陷，守住邊境還有什麼作用？

    麗塔做好了這種準備，只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和昔日的死敵並肩作戰。

    “人類這邊還是對擬人化災厄很不放心，如果千齒虛影行動，我們薔薇女僕團會全力協助，另外，塔羅牌餘部也會一起。”站在不遠處的希絲特莉亞淡然一笑，她和千齒虛影保持著一定距離，兩人之間恩怨糾葛太深，看來還沒解決。

    當初，3級的希絲特莉亞幫過李想不少忙，那時他還是個魔術使用者，前者也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弟對待，是薔薇女僕團中最傾心他的一個。

    要不是希絲特莉亞堅持，許多女僕都會倒向索菲亞陣營，拒絶承認李想這個新主人。

    滄海桑田，世事變幻，現在薔薇女僕團恨不得成為李想的後宮團，一個個對他讚不絕口，儼然以他的女僕身份為榮。

    塔羅牌亦是如此。

    這幾個組織在七大陸的名聲都挺爛，手上的案子不少，大部分成員都是赫赫有名的通緝在逃人員，要他們和一些勢力合作，無比尷尬，因此蜜梨將這些邊緣人都劃分到了極夜長城。

    在這裡無拘無束，沒有限制，他們會好過很多。

    有女僕團和塔羅牌協助，李想放心不少，他看向希絲特莉亞，後者故意偏過頭不看他，有點賭氣的樣子。

    是在怪自己太久沒有聯絡她麼？李想摸摸鼻子，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他現在還在密切聯繫的女僕團成員只有索菲亞，後者是研究院重要工作人員，地位不低，其她人，諸如琪亞娜、蕾亞、安德莉雅等都是偶爾聯絡下，只有希絲特莉亞，似乎很久沒有音訊。

    “嘖，少主不會在打希絲特莉亞的主意吧？”千齒虛影漫步走來，來到兩人中間，抬頭挑釁般看著李想，“她是我的人。”

    宣誓主權，極強的支配欲和佔有慾是災厄遺留的重要特性，在這點上，千齒虛影也不例外。

    她這麼一說，李想才記起和她有過的幾次交流。

    千齒虛影說過，她身體裡很早就寄宿著白莉莉給的邪種，因此混跡在人類世界中，希絲特莉亞所以為的愛人從始至終都是她。

    從未變過。

    只不過後來發現無法繼續隱匿下去，她才自導自演了這一出，讓希絲特莉亞有一個念想，不忘記復仇，還有印記殘留，這樣才能活得更久，活到她回到她身邊的時候。

    只不過這樣的真相對希絲特莉亞的衝擊力太大，估計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可看兩人親密的樣子，難道她已經接受了？

    難怪她不願意看自己？是有些害羞？！

    李想愕然，又想到了野瞳和新月，最後還是沒說什麼，世界都快毀滅了，她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留遺憾最重要。

    麗塔拉著他在極夜長城巡視了一圈，長城綿延萬里，氣勢恢宏，比當年的災厄長城更雄偉，更堅固，守夜人們也不需要再用黑色斗篷遮蔽自身，不需要掩藏過去，不需要因為來這裡而感到羞愧。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能來極夜長城第一線作戰的守夜人都是經歷了層層選拔，無一不是領域內拔尖人物，或是同階玩家裡的佼佼者。

    這是無上的榮耀。

    精氣神與那時死氣沉沉的守夜人軍團截然不同。

    “如何，沒讓你失望吧。”麗塔揮手，和他一起睥睨天地，氣勢豪邁，彷彿天地就握在掌心，器宇軒昂。

    李想點了點頭。

    “所以不用太擔心這裡，比起災厄神國，不知名的童話神國和科技神國才比較棘手，北陸那邊的聖堂神國也發起了入侵，聽說形勢不太好，小洛麗就在那兒，去看看她吧。”麗塔推了他一把，笑容燦爛，“這裡有我們。”

    李想不再扭捏，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當然選擇信任，轉頭對著希絲特莉亞所在的地方揮了揮手，朝天際再度飛起。

    李想走後，麗塔的笑容立即消失，變得凝重了許多，她看向天空，等到他的殘影徹底消失，才揮動背後披風，朝城堡走去。

    極夜長城堅固，但消耗也極大，日夜不斷的戰鬥中，無數人就這麼沉眠死去，她不知道究竟還能撐多久，但這一次，她不會再離開。

    城在人在，城毀人亡。

    ......

    聽了麗塔的話，李想轉道準備先去北陸。

    聖堂神國剛降臨就落下六條戒律，以無上法則之力禁錮了整片北陸，盾王帶領奧克斯家族和一群超級勢力和聖堂對決上，戰鬥血腥，比其他幾塊大陸都慘烈得多。

    聖堂牧首本人是個狂信者，對異端仇視到了極點，死後回歸，那種扭曲的價值觀和規則讓人喘不過氣。

    李想剛來到北陸，就被刺鼻的血腥味嗆到。

    這麼多年，他聞過的血氣味數不勝數，在邊境，曾有無數屍骨腐爛，那種味道繚繞在他鼻尖數天沒有散去，可和這裡的氣味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太慘烈了！

    放眼望去，許多機械都市外圍佈滿了屍骸，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數量還在增加，幾乎快壘成屍牆。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47 登天·攬月姬·答案

    北陸已經進入全面開戰狀態，各處都是烽火四起，火炮聲連綿不絶，神堂神國更是派出了海量亡者大軍不斷侵襲各個機械都市。

    最為顯眼的是某個巨大機械都市，它的正前方降落下了一座不遜於它的山峰，主峰高聳直入雲霄，其他輔峰也如巍峨巨山，環繞在其近側，散發著聖潔的白色光芒。

    這座山峰被星河環繞，壯闊無邊，能和七大陸頂尖的高峰媲美，依稀能看到雲霧繚繞，藥田錯落，偶有巨獸露頭，發出震動天地的嘶吼聲。

    山峰上不斷有穿著月白色僧侶長袍的男女衝下，都是聖堂牧首最虔誠的信徒，當初最後血戰，陪著他隕落，現今化為亡者大軍繼續追隨其身後。

    男的是僧人，女的類似修女，無一不顯露著狂熱的神情，悍不畏死，對著機械都市的防線不斷衝擊。

    他們身上蕩漾著皎潔聖光，能抵擋大量火炮傷害，比起那些普通僧侶，這些從山峰上衝下的更加靈活，身法詭異，綿長的機械城牆難以阻擋他們。

    衝過火力網，就是和機械生物的交戰。

    僧人修女們默唸經文咒術，各種奇異詭譎的術法落下，能將機械生物徹底瓦解，無法再繼續作戰。

    很快，這批僧侶大軍便衝過了第二道防線，和駐守在裡面的玩家碰撞，一**交鋒看得人心驚肉跳，無數人倒下後再也沒能起來。

    白色浪潮還在繼續下墜，這樣下去，這座機械都市必然會失守。

    李想懸浮在半空，看向那座高峰，視線透過雲霧，看見了一道披著薄紗，曼妙身姿若隱若現的麗影。

    她和周圍的聖潔氣氛格格不入，舞姿挑逗妖異，只是遠遠瞥了一眼，居然就勾動了李想心底潛藏的慾火。

    那股火焰在蔓延，熊熊燃燒著，指引著他朝高峰去。

    麗影似乎注意到了他，舞動的身軀更加狂野，在雲霧的間隙中時常暴露某些美妙光景，動作也變得**勾人。

    周圍的一些機械都市裡傳來了震動，有玩家被勾起了**，紛紛朝著高峰飛去。

    他們雙眼通紅，渾身燥熱，不顧一切的朝著高峰攀爬，越是接近那道麗影，動作便越急躁，越衝動。

    迎接他們的是無數白色的箭矢。

    光箭威力駭人，一下子就洞穿了玩家的身體，將他們轟飛，慘叫著墜落下高峰，身體還沒落地，就被一些奔跑出來的巨獸叼走，成為腹中美食。

    最可怕的是有些屍體從頭上飄過，依舊阻止不了那些攀登高峰的玩家，他們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

    李想皺眉，隨著麗影舞姿的變化，僧侶大軍的士氣也在節節高漲，聲勢愈發浩大，一步步逼近著機械都市的核心區域。

    他能感知出那道麗影的實力在9級之上層次，和焚天神國出現的黑影戰將相仿，應該是聖堂牧首座下的重要眷者。

    這些眷者是必須剷除的敵人，他們戰力不弱於七大陸的頂尖玩家，對亡者大軍有極大影響，一旦介入戰場，會將局勢扭轉。

    李想不再猶豫，邁出一步，朝著高峰飛去。

    高峰四周瀰漫著縷縷聖潔至極的氣息，這種氣對僧侶有益，對七大陸的人有害，長時間沐浴在這種氣息下，人會變得麻木，難以自我控制。

    所幸這種程度的聖光對李想的影響幾乎為零，他一路朝前，暢通無阻，很快就落到了距離麗影不遠處的懸空棧道。

    這條路其實是不通的。

    懸空棧道由兩根粗壯的鎖鏈構成，橫亙在半空，一旦踏空就會墜落下去。

    而在路的盡頭，原來作為終點的青石平台只剩下一小半，連帶著那凸出的山體一部分都是斷裂的，彷彿被什麼利器瞬間掃平，只留下一個光滑的切口。

    山體也只剩一半不到。

    “好霸道的劍氣。”李想閉目感受著切口處還殘留的些許氣息，他能肯定這個切口是被一把劍砍出，也許是那場浩劫時留下，隔了無數年，幾個紀元更替，居然還有氣息殘留！

    不知道對方是在什麼情況下斬出的這驚天一劍，看樣子是為了破壞這條懸空棧道，是為了阻止敵人，還是敵人為了阻止山上的人逃逸？

    李想默然，一步跨出，果然，他剛接近那個斷裂的平台，沉寂的劍氣便重新沸騰了起來。

    那殘留的氣息在凝聚，在對著他咆哮，彷彿在威脅他，不讓他繼續朝上面去。

    視野裡，妖冶舞蹈著的麗影停住了動作，美目投下來好奇和期待的目光，似乎在等著他，又似乎想看他被劍氣斬殺。

    那是非常複雜的情緒。

    要不是李想登臨了10級，對情緒的感知和把控到了極點，很難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

    肉眼可見的最後一道劍氣在凝實，這大概是那些瘋狂衝頂的玩家最後要面臨的絶殺。

    即便他們僥倖通過了光箭雨等關卡，最後也會在這一劍中灰飛煙滅。

    因為這殘留一劍的層次已然到了10級，別說是他們，就算北陸當下最強的盾王親臨，也難以突破。

    李想站在盡頭，反而沒有那麼著急，就這麼靜靜看著它凝聚，等待著揮出的剎那。

    他手裡的永生煉獄在低鳴，感受到了同等強力的氣息，讓它變得有些激動，忍不住就要衝出去迎戰。

    緋紅色的劍氣也在悄然沸騰，這是永生煉獄自發的力量，不受李想控制，在嚎叫，在回應著那道殘留劍氣。

    麗影終於現身了。

    她走到平台上一側，正對著李想，白色薄紗下什麼都沒穿，**絶美，完美符合人類男性對女性的一切幻想，簡直就是美的結合體。

    她的臉上還有一層紫紗，恰到好處的遮住了臉頰，又露出了部分容貌，僅是顯露在外的樣貌就足以讓人如痴如醉。

    李想認知中，見過的最美異性是鳴緒和白莉莉，兩人都是公認的絶世美女，顏值上堪稱無敵。

    但和眼前這似妖若聖的女人比，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如果是人類，她一定是被創造出的最完美，最漂亮的女人。

    這是他的直觀感受。

    畢竟能讓10級，心智堅毅如鐵的李想都心生一絲漣漪，那已經不是媚術能達到的範疇。

    這是她天生麗質自帶的功效。

    在她的背後，是磚瓦都十分講究的寺廟殿堂，像是藍星時期佛教和其他教種的混合體，各種風格都有，即便只剩下斷壁殘垣，也能感受到昔日的光輝四射。

    這一劍還在凝聚，彷彿穿透了時光，永遠都不會停歇，又像是轉瞬就會斬出，獨斷萬古！

    這種感覺就和當初李想面對白師利的神意一拳一樣，時光的感覺都凝滯了，觸及到神魂領域，能調動的不僅是周圍的宇宙粒子，還有不可見的魂力。

    屬於聖堂牧首的魂力自然是聖堂神國無處不在的白色聖光，在這一道劍氣上也有十足的體現。

    或者說，這一劍便是聖堂牧首抑鬱之氣的化身，當年的他在這裡斬出這一劍，既封絶了敵人，也封死了自己人的歸路，那種悲愴的氣息他能感覺到。

    冬零王從陰影世界帶來的傳聞中，聖堂牧首是一個狂信者，是一個瘋癲的人，但他何嘗不是一個竭盡全力想要守護當時所有人類的領袖？

    轟隆！

    劍氣縱橫。

    麗影忍不住眺望出平台，想看一看結果。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她在聖堂神國幾乎都快遺忘了自己的身份，終於見到一個人能突破重重屏障來到這裡。

    迎接這一劍，迎接牧首大人那悲愴到無數人慟哭的一劍！

    能接下來嗎？

    他能接得住嗎？

    她很好奇，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期待他被殺，亦或者期待他破解，來到自己的面前？

    李想沒有讓她等太久。

    劍與劍的對決瞬間落幕，緋紅色的劍氣被壓制了一下後就陡然爆發，將攜帶著聖光氣息的白色劍氣轟散！

    以勢不可破的威能將那剩下的一小部分平台也斬碎了。

    “我等的太久太久，久到我差點就忘了自己的名字。”和她那足以魅惑眾生的容貌不同，女人的聲音有些偏中性，低沉富有磁性，若是矇住臉頰，還真難辨雌雄。

    不過這樣的聲音多聽幾遍後會有種異樣的魅力，反而和她的絶世容顏和身段相符合，令人更加沉迷。

    李想不是沒聽過亡者說話，在亞陸，白師利與黑影戰將激戰時就曾對話，確認了對方有神識，有思維意識，不是真正的死人。

    可眼前的女人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沒有腐爛的氣息，沒有令人作嘔的不適感，好像她就是活生生的人，和自己一樣。

    “說明你還沒忘，不是嗎？”李想淡淡一笑，散發出極夜玩家獨特的氣息，10級的層次讓美貌女人瞬間一怔，看向他的眼神不再飄忽，多了一絲敬畏。

    “聖者，你已經是聖者層次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的年紀不大，可能都不過百。”女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愕，旋即嫣然一笑，“果然只有天才才能理解天才的世界，他要是還活著，一定能和你成為至交。”

    李想聽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跳脫話語，神情不變：“你說的他是指聖堂牧首嗎？你是什麼人。”

    “原來他的名諱居然還有人記得，現在是第四紀末期，滄海桑田莫過如此，竟然還能有人記得他！”美貌女人露出一個痴迷的神情，遙遙看向雲層中若隱若現的巨大巍峨聖碑，“你做到了......永恆不朽，百世流傳，這就是你要的永恆嗎？”

    “我很敬佩你們當初的誓死一搏，但現在化身為亡者重歸人類世界，這是在一世英名上抹污漬，何苦呢？”李想誠懇地說道，看來眼前的女人和聖堂牧首關係匪淺，聽她的話語，聖堂牧首也是在追逐永恆存在級，可惜最後沒能跨出那一步就隕落了。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美貌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聲怒嚎給打斷了。

    虛空之中，一隻龐大無比的巨獸橫空飛出，真身比起宇宙巨獸也毫不遜色，長相奇特猙獰，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將兩人一口吞下。

    “聖獸怎麼會在這！”美貌女人皺眉，似乎碰到了什麼無法理解的事。

    砰！

    李想沒有遲疑，手中的燼滅天堂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束，將巨獸貫穿，它嘶吼著後退，竟是生生吃了一槍，只是身形被彈飛，沒有受傷。

    好恐怖的防禦力。

    李想心中微微一凜，他人形態下的力量也達到了10級層次，一對一都不虛同階的白師利，這隻巨獸竟然可以硬吃燼滅天堂一槍，**強度已經不低於超級宇宙巨獸了。

    讓他不解的是巨獸憤怒至極，毫不留情，似乎連他身旁的女人也要一併殺死，難道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李想對最終浩劫的一些內幕愈發好奇。

    “他們都叫我攬月姬。”女人從他背後走出，怔怔出神，看著巨獸，似乎在緬懷著什麼，“我......算了，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總之我奉勸你儘早收手，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了。”

    “為什麼？”李想看著她，這女人好像還能交流，敵意不是那麼明顯，又顯然知道許多內幕，但言語間的絶望感完全不像是當初誓死經歷過血戰的人。

    她太絶望了，彷彿什麼東西都不能勾起她的希望。

    “一切都將終結，都將死去，無法更改，這是宿命，是神意，是詛咒，不僅是你，還有我，還有所有人，還有這個宇宙，亦是如此。”攬月姬的眼睛忽然失去了高光，喃喃說道，“‘它們’很快就會降臨，來到這裡，屆時宇宙也將湮滅，無人能夠倖免，包括永恆存在們！”

    更大的浩劫？針對整個宇宙！？

    李想從言語中嗅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黑暗，直覺告訴他攬月姬沒有說謊。

    “因為覺得贏不了，所以就等死？”李想不承認這種窩囊的事情，他的人生字典裡從未有過屈服、放棄等字眼。

    “你們連這場浩劫都撐不過去，不是嗎？你很強，但你打不過他，打不過和他一起回來的那些人，注定了死亡。”攬月姬看了看他，有些惋惜，“你還很年輕......放棄吧。”

    李想掃視了下一旁突襲過來的聖獸，忽然將極夜玩家的氣息徹底釋放。

    如同山嶽般巍峨的高大身影驟然顯現，衝天而起，隱入光影的帷幕中，極夜玩家的神話生物形態。

    黑色長袍裡探出一隻大手，噗的一聲，將衝刺過來的聖獸攥住，然後捏爆，化作一團血霧！

    攬月姬被這一手驚住了。

    “這就是我的答案。”

    李想沉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落到大地，落在每個人的耳中。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48 它們·花開花落·等待

    李想的反擊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管聖堂神國曾經經歷過什麼，他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聖堂牧首失敗了，不代表他李想會失敗，就算敵人來自宇宙之外，就算注定無人能倖免於難，他還是要一試。

    這就是他的道，他的路，他一直以來貫徹的信念。

    他能成就極夜玩家之名，能在最黑暗時刻作為光明出現，便是因為這種無法被摧毀的信念。

    攬月姬看著他，眼神有些迷離，那是什麼，是年輕氣盛？是年少無知？是螳臂擋車？是飛蛾撲火？

    不。

    她忽然有些動搖了。

    千百年來，她在這裡活著，孤獨的活著，看過花開花落千萬年，雲卷雲舒一紀元，漫長到幾乎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是誰，卻從沒有過一絲動搖。

    當初那一戰，天地寂滅，連縱橫宇宙，各個世界無敵手的他都輸了，被浩劫淹沒，徒留聖碑。

    不僅是他，還有之前的所有紀元，無人生還，都死在了一場場浩劫之中。

    原以為身死道消的他們卻被未知的力量牽引，成為亡者，既而捲土重來，再回世界。

    只是那背後的力量太過恐怖，強悍到讓她戰戰兢兢，再不敢升起一絲抵抗之意。

    如果說那時他們還有信心抵禦浩劫，和這裡的人類一樣抱著死戰的心堅守，在見識到“它們”的力量後，那一份堅守的心便煙消雲散了。

    正如她剛才所說，那是抵擋不了的災難，是真正的宇宙之劫，強如永恆存在們也無法逃脫，只能等待著被殺死。

    可這個年輕人展露出的氣息，居然讓她產生了一絲莫名的動搖感，很不真實，但情緒的波動卻是實實在在的。

    “‘它們’是誰，是指使你們作為浩劫捲土重來的幕後黑手嗎？你說的宇宙湮滅會波及到永恆存在級？”李想回頭看她，高峰下的廝殺還在繼續，不過因為她沒再舞蹈，不會有新的玩家攀登過來。

    “‘它們’......不可被感知，不可被描述，不可被理解，不可名狀，是真正的未知恐怖。我只知道‘它們’復活了我們，不，應該不包括我。總有一天，在紀元無法繼續更替時，‘它們’就會打破桎梏，來到這片宇宙。”攬月姬眼神迷離無光，低聲呢喃著，情緒波動極大，好像隨時可能瘋掉。

    李想皺眉，這種描述與永恆存在級接近，在他的印象中，所有永恆存在也有這種不可名狀性質，那是位格維度上的碾壓，人類太過渺小，理解這件事本身就會給他們帶來毀滅。

    誦其名，就會引來難以想像的恐怖。

    但顯然攬月姬口中的“它們”和永恆存在們不同，似乎更強，更詭異，並且不在這片宇宙。

    “據我所知，宇宙之主是阿撒托斯，傳聞是造物主的眷者，比三原柱神的位格還高，‘它們’來自宇宙之外，那就說明其他宇宙也存在了？”李想問道。

    多元宇宙構思是尤格·索托斯提出，也是他比較傾向的可能性。

    真正的造物主創造了無數宇宙，每一個宇宙都有祂的一名眷者看護，而在漫長的歲月中，各個宇宙之主締造了每個宇宙的文明，還有所有生物。

    強大如宇宙巨獸，弱小如螻蟻，都是被創造出的生物，本源相同，連三原柱神也不例外，因此祂們更難以接受這種籠中世界的設定，想要逃脫，出去看看。

    但話本裡的人物能否走出來，這事本身存疑。

    如果“它們”的位格和造物主相同，那確實幾乎無法戰勝。

    李想還需要成為永恆存在，回歸到三原柱神的位格，最後達到阿撒托斯那個等級，恐怕才有資格接觸到那個層次，這也許還遠遠不夠。

    對於大多數生命體，個別優秀的，能走到9級便是巔峰了。

    “當然存在，人類世界擁有一扇門的事情眾所周知，他早些年也探索到了類似的情報，可惜他說沒到永恆存在級根本沒有資格探尋門的真相。”攬月姬嘆氣，一念及此，回憶裡全是那個男人的音容笑貌，可他終究是不在了。

    她索性將已知的一切全盤托出，反正這些情報隨著時間推移，李想總會知道，提前說出來沒什麼。

    知道和能做什麼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李想安靜聽著她敘述，偶爾提出質疑，攬月姬很快就會解答，直到他滿意為止。

    在她看來，“它們”的位格應該還無法和造物主相提並論。

    假設造物主是真正的全知全能，無所不能的存在，那祂必然可以輕而易舉毀滅和創造任何東西，不受一切桎梏。

    但“它們”明顯辦不到。

    這些死而復生的亡者後，身體實際上早就腐朽，支配著他們軀體的是殘存的神念，並不完整，更偏向於扭曲與黑暗。

    因此她不認為聖碑之上端坐的還是那個聖堂牧首，只不過是一縷亡魂回歸，被操縱的無情殺戮機器罷了。

    他表現得再像，他不是他這件事也不會改變！

    既然無法徹底復活一個人，那就說明“它們”還沒達到那個位格。

    “你們這些已經聖者級別的人，無論是肉身還是魂體都已經超脫了這個宇宙的桎梏，難以真正磨滅，就算徹底死亡，也不會回歸永恆之地，不受三原柱神與永恆存在們管轄。”攬月姬說出了一個重要情報。

    這是聖堂牧首得來的寶貴信息。

    10級之下，強如9級之上依舊受制於永恆存在們，死後神魂回歸永恆之地，甚至可以被毫髮無損的復活，本質是能夠量產的東西。

    李想想到了複製體鳴緒，她就是尤格·索托斯藉由鳴緒創造出的生靈，實力在9級之上，各方面都是不認識李想的鳴緒演化而來。

    這樣的生靈祂說過能捏造無數個，因此讓李想不必太在意，要是喜歡鳴緒，大可以捏一大堆給他。

    前提是和萬物母神無關。

    已經與萬物母神融合，神魂合二為一，徹底覺醒的鳴緒本體是無法被複製和創造的。

    她本身的位格與李想相當，甚至比尤格·索托斯還要高半個層次，祂自然無法創造和利用。

    難怪祂要弄一個複製體鳴緒來迷惑他，曾想用她來取代鳴緒，借而操縱李想。

    “不到聖者，就算死亡，依然是輪迴的重新開始，太過痛苦。”攬月姬不住嘆息，嬌媚的容顏露出絶望的表情，惹人生憐，“成為聖者，好歹可以讓你和身邊的人如他們這般成為亡者，日後復甦，再重臨故土，也好過記憶被清空，不斷永生輪迴，卻永遠只能是他人手中的玩偶。”

    “成為亡者能怎麼樣？可以擺脫這種宿命？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李想搖頭，對攬月姬的看法不贊同，心底有一絲情緒被勾起，忽然間想到了和白莉莉最初的那番對話，“超脫......超脫......原來如此，她說的超脫還有這層含義，至少到10級，才能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

    從永恆之地回歸後，被暗算分屍的白莉莉寧可神魂與災厄女神融合，想盡一切辦法復活，也不願意就這麼回歸永恆之地！那時候的她應該還沒到10級，卻知道了一些內幕，所以才變得如此急躁和焦慮。

    從始至終，她的眼中都沒有過白王他們，一開始，她的高度就比所有人都高，在他們還在躊躇是否與帝族交易，還在奢求進入五王境，尋找9級之上的道路時，白莉莉早已看穿一切，洞悉了最終浩劫和“它們”的秘密。

    她一直在準備，她說“它們”不可戰勝，僅憑人類的力量是不夠的，需要新世界，需要超脫，需要走到彼岸看真實的風景！

    原來指的一直都是來自宇宙外部的“它們”，不是最終浩劫的亡者，更不是星海裡盤踞的災厄。

    她要自己不斷變強，甚至不惜以復活鳴緒的噱頭逼迫他邁出那一步，前往永恆之地。

    為的便是讓他能有超脫的實力，能擺脫普通人的宿命。

    她說自己一直都在為了他做很多事，並不是說說而已。

    “他們沒告訴我全部，是覺得萬一熬不過最終浩劫，那知道更殘酷的真相只會更絶望嗎？”李想心裡暗暗嘆氣，覺得應該找時間和母親好好談一談。

    “不管你怎麼看，眼前的難關你就過不去，放棄吧，我不想看到第二個他。”攬月姬看著他，柔情似水，似乎在找某個人的影子，最後還是嘆了口氣，不再勸說下去。

    因為從李想的眼神裡，她只看見了堅毅，執著，沒有放棄兩個字。

    “你又是怎麼回事？從你剛才的敘述中，似乎並沒有將自己劃歸到亡者中，你和聖堂牧首他們不一樣？”李想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攬月姬微微點頭。

    她的情況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

    沒有那種腐爛的氣息，也沒有帶上詭異聖光，因為她還是個人類，並非死而復生的亡者。

    這聽起來很奇幻，卻是事實。

    浩劫來臨，聖堂崩碎，所有人都被歷史湮滅，包括高高在上的聖堂牧首也未能倖免。

    但有一個人從無止境的輪迴裡得到了不一樣的命運。

    唯獨她，聖堂牧首的未婚妻攬月姬，從浩劫中倖免，在這座高峰中活到了現在。

    “他那一劍不僅隔絶了敵人，自己人，還同時撕裂了時間、空間以及一切法則，你應該能感知到，這裡什麼都沒，好像是被遺棄的某個地方。”攬月姬飄退到後方的斷壁殘垣，這裡還遺留著昔日大戰的痕跡，卻沒有人煙。

    那些浩浩蕩蕩衝下高峰的僧侶全部來自高峰的另一側，那裡高屋建瓴，隨著神國降臨而復甦，是真正的亡者聚集地，但卻和這兒徹底隔絶。

    唯獨這裡，被拋棄了。

    一劍獨斷萬古，一劍隔絶時空，一劍封絶規則！

    李想心頭微微一顫，聖堂牧首的強大還在他的想像之上啊，這份對時空與宇宙的規則之力的理解，不愧是10級巔峰，不知道自己極夜玩家形態下全力一劍能不能起到類似的效果。

    也許可以，但那必然會耗盡他的魂力，魂力的恢復時間極長，等於是自廢了一半。

    他能想像，在末日的最後一刻，災難無法挽回，世界即將支離破碎，重啟在即，還在獨自戰鬥的聖堂牧首最後來到這裡，用最後一劍為心愛的女人謀求一絲生機。

    只是這樣的永生不滅對她來說究竟是恩賜還是詛咒，難以言說。

    “我不能離開這裡，歲月的力量會瞬間侵蝕我的身體，讓我化為虛無，也絶對不能和那些亡者過多接觸，他們的詭異氣息也會污染我。”攬月姬還沒等他開口，就將後面的問題都回答了，“如你所見，從那一戰落幕至今，我就在這裡，一個人生活至今，你是第一個完整看完我的舞蹈，順利來到這裡的人，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

    李想看得出，她已經太疲倦了，一個人能忍受數個紀元的孤獨，早已到了生理極限，沒有發瘋，沒有變成怪物就是奇蹟，她很難繼續支撐下去。

    現在是因為交流，讓她重新有了人的感覺，但很快，這份感覺就會遺失。

    只有到聖者境界，她能離開這裡，追尋不一樣的命運，可數個紀元過去，不斷修煉的她依然只是9級之上，遲遲邁不出最關鍵的一步，她嘗試過無數的方法，最後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和大部分被圍困在9級之上的人一樣，無法尋找到神魂領域修煉魂力的辦法，肉身和精神都熬到了極限，卻沒能進入心靈世界。

    除了情況特殊的白莉莉和蘭斯洛，現在只有李想和白師利成功踏出這一步，李想還是取巧了，否則還得多等起碼十年，而白師利天縱奇才，近乎用了一輩子的光陰，硬是踏出了自己的路，同樣幾乎難以復刻。

    每一條10級的道路都有屬於它自己的命運，無法被複製。

    “殺了我吧。”這是攬月姬最後的請求，她真的太疲倦了。

    李想淡淡一笑，收起燼滅天堂和永生煉獄，大踏步朝高峰外走去。

    “我覺得你還可以再等等，既然數個世紀都等過了，為什麼不嘗試再等下？我想我的命運還挺值得你觀摩的。對了，你覺得你的宿命是在今天等到我，我倒覺得不是，你等的不是我。”

    “不是你？難道還有人能來到這裡？不，不可能，聖者級別太難，像你這麼年輕，和他如此想像的人更是找不到第二個，太多紀元我都......”

    “你等的，不是我，也不是別人。”

    “你等的是他。所以在他來之前，千萬別死。”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49 師徒·大勝·責任

    洛麗穿著一身花紋華麗繁複的宮廷長裙，戴著一頂黑色的小巧軟帽，帶著貴族小姐特有的優雅氣質，一手提著裙襬，一手卻是握緊了沾滿黑色血液的長劍。

    她從未想過和老師的重逢會是在這樣一個日子，這麼一個尷尬的場合。

    這太不符合這些年她苦心經營的淑女小姐形象了！

    初見時，她只有十四歲，是盾王摩根·奧克斯最珍愛的掌上明珠，是北陸人見人愛的小公主，是哥哥姐姐們眼中永遠長不大的小不點。

    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她跟著他駐守災厄長城，三年戰火，經受了血與淚的洗禮後她以為自己變得成熟了，強行表白，強行要老師在她成年後娶她。

    在那時的洛麗眼中，老師就和父親一樣，巍峨如山，永遠擋在自己的面前，彷彿不會倒下。

    那之後災厄長城倒塌，洛麗被先一步送回北陸，她只能聽著一個個噩耗，老師戰死，那些殘酷卻又美麗的回憶被葬下，自己卻無能為力。

    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渺小與孱弱，無比渴望著力量，所以才有了後來的洛麗塔軍團，有了北陸獨樹一幟的試驗區，她努力證明著自己，組建勢力，期望能有朝一日讓那個男人看到她的風采。

    這一等，就是那麼多年。

    三年，三年，又三年，她都不知道過去多少個三年了，連老師的女兒都比自己高了，她也從十四歲的蘿莉成長為身材修長，美麗動人的御姐。

    洛麗總覺得老師嫌棄自己年紀太小，太幼稚，不成熟，這才不願意交往，她努力變化著，無論是實力、經營還是其他方面，她逼迫自己成熟，像一個大姐姐般照料著其他人。

    可她還沒準備好，為什麼他就來了呢？

    噗哧！

    黑色長劍從一名亡者僧侶的胸口拔出，散逸的氣息如同消逝的光芒，令人沉醉。

    這是第幾個了？

    她自己都快記不清了，自從聖堂神國降臨，北陸便陷入了最艱難的戰鬥期，哥哥姐姐們都跑去了第一線，而在他們和父親眼中，自己還是那個小不點，沒有被委派什麼任務，本可以蜷縮在後方，就和在災厄長城時一樣。

    可她不甘心，帶著自己的軍團硬是奔赴了第一線。

    “其、其實......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半響，洛麗紅著臉憋出了一句話來。

    她捏著裙襬的手在微微顫抖，該死，該死，該死，為什麼會讓老師看見自己這麼不淑女的一面！

    說好的成熟、溫柔、可愛、知性呢！

    幾年來經營的人設完全毀了！

    這一刻，比起讓人絶望的浩劫，洛麗更不敢面對李想直勾勾的眼睛。

    “你長大了，嗯，各種意義上。”李想淡淡一笑，作為老師，和自己唯一的學生開小黃腔實在不妥當，但他找不到第二句話來形容此情此景。

    洛麗真的和當初那個小不點完全不同了。

    她身姿綽約，身體張開後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成熟韻味，紅潤的臉頰，精緻的容貌，堪稱傾城傾國。

    尤其是那種若有似無的勾人氣息，不是小孩子會有的味道。

    她在改變，就和情報裡描述的一樣，這些年，她的變化很大很大。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

    能讓她發生那麼大的變化，顯然是心裡住進了一個人。

    “真、真的嗎？”洛麗的眼睛頓時亮起了小星星，這是多年來她聽過的最心動的一句稱讚！

    這是她多年來執著努力想要得到的評價。

    而且是出自老師之口。

    “真的。”李想鄭重點頭，還要說些什麼，卻被磅礡而來的大軍打斷了。

    他們還身處戰場呢。

    突然，李想身形暴退，拉起洛麗的手急速朝後飛掠。

    就在同時，一隻黑色的巨大獸爪無聲無息從虛空裡探出，向著洛麗抓去，攪動著聖光氣息，味道卻腐爛至極。

    雖然無聲，但威力極大，空間的波動感十足，竟然讓10級的李想升起一絲威脅感。

    “9級之上？”李想目光冰冷，收斂笑容，臉頰森寒，沒料到對方會出動如此強的戰力來對付等級不高的洛麗。

    “吼！”

    一聲低吼，體型龐大的巨獸從虛空中鑽出，探出的大爪子再度轟來，籠罩住李想和他懷裡的洛麗。

    洛麗雙目圓睜，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這隻巨獸的層次太高，只有6級的她完全抵禦不住，要不是李想在身側，光是威壓就快震得她身體崩解了。

    這一刻，她才明白在培訓學院時指導老師們反覆強調的層級差異有多恐怖。

    強悍的敵人甚至只需要用眼神就能殺死他們這樣弱小的6級，確實，他們在6級中已經鶴立雞群，放到七大陸任何一個超級勢力都可以穩坐中層管理的位置。

    但戰爭就是如此殘酷，不會管你的實力，管你的出身，管你的年紀，碾壓就是碾壓，扛不住，就只能隕落。

    李想無懼巨獸的襲擊，同樣伸出拳頭，直接大碰撞，一拳轟出，與巨獸爪子對沖，激烈震盪，天空中的星辰似乎都因此搖動著，雲海崩開，顯露出巨獸的完全體型。

    這隻巨獸不是宇宙巨獸，更像是只縫合怪，模樣猙獰，身體都是七拼八湊起來的，但它身上的威壓濃郁，聖堂神國降下的聖光讓它戰力大漲，逼近9級之上巔峰。

    這等戰力在亡者大軍中都是最高一列，一般不會輕易出現，死一個就少一個，可現在居然針對洛麗出手，可惜沒料到這裡還潛伏著一個更強大的人。

    它接連爆發出恐怖怒吼，眸子變成了血紅色，如同兩輪血月，冰冷殘忍，直視李想，卻無法突破他的防禦。

    鐺！

    又是一次硬碰。

    虛空被巨獸的爪子禁錮住，阻止兩人逃遁，它近乎免疫魔法，李想隨手丟出去的禁術大半失效，轟擊在它身上的也幾乎沒用。

    果然，來自各個神國的亡者無論強弱，都對七大陸玩家體系的許多攻擊手段有免疫能力，包括機械攻擊也一樣，被大大削減，難以起到十成作用。

    這無疑會加劇玩家們的壓力，同階對戰，即便是那些培訓學院裡出來的天驕，大概率依舊不會是亡者的對手，必須依靠境界壓制去擊殺。

    洛麗不再是當年那個會被戰鬥嚇壞，蜷縮在李想身上不敢睜眼的小丫頭，她睜大眼睛，不遺漏任何戰鬥細節。

    老師是七大陸僅有的四名10級之一，是最頂層的玩家，觀摩他和一隻強悍巨獸的對戰，是無數玩家夢寐以求的事情，她要藉機參悟晉陞之路。

    李想覺察到洛麗的眼神，頗感欣慰，故意放慢動作，多打一會兒，給她領悟的時間。

    巨獸和他交戰過程中漣漪擴散，掃向天際，竟是將空中不少建築掃毀，無數高峰如同星辰般隕落下來，還沒落地，就和亡者的屍體一樣化為飛灰，散逸向天空更遠處。

    轉瞬間，他們便騰挪到了深空區，化成電芒，交錯廝殺，速度極快，吸引了不少高階玩家的視線。

    這是最頂尖層面的戰鬥，不在近處根本看不清楚。

    施展出極夜玩家形態後，李想站立在天地間，成為頂天立地的巨人，披著暗黑色斗篷，光影浮動間看得無數人精神恍惚，不敢繼續直視。

    這就是老師的神話生物形態！洛麗只覺得自己無比渺小，像是一隻螞蟻般匍匐在他身上。

    只有到了9級才能接觸到神話生物形態，她感覺精神在被恐怖而無形的力量衝擊著，眼睛迷糊，一陣恍惚，再也看不清楚戰鬥細節，眼看就要迷失在萬千星辰中，忽然一股清涼感從腰間升起。

    李想將一絲本源氣息注入洛麗體內，讓她不會受到自己的神話生物形態影響，不然一戰下來，洛麗沒有突破，還得將自己搭進去。

    他可不想看到極夜神國裡多了一個精緻的少女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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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戰鬥震懾天地，李想手段層出，使用各種攻擊方式轟殺巨獸，藉此窺探這些亡者的優缺點。

    果然，近乎所有的玩家手段在亡者面前效力都會減半，他也不例外，機械攻擊稍好，大概只被削減了三成，而唯一不受干擾的是本源攻擊與魂力攻擊。

    後者不必多說，那是突破10級的關鍵點，境界壓制下就算亡者也難以抗衡。

    而前者，李想敏鋭覺察到，並非他的本源氣息位格太高，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是本源氣息獨一無二，無法被記錄和描述，即便亡者有愈戰愈勇，不斷完善自身的詭異能力，依舊沒辦法二次抵抗本源氣息的攻擊。

    每個人的本源氣息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唯一，無法被複製。

    這相當於是與生俱來的印記，縱使三原柱神這一層次能復活生靈，也做不到復刻本源氣息，祂們做出的只是輪迴後的生物，並非原體。

    因為本源氣息來自一個人的一生，點點滴滴都是命運，交織在一起，你要復刻一個人的一輩子，不是只有他就完事了，還有他所處的環境，接觸過的人等等，都需要復刻，等同於要復刻一個完整的當時的人類世界。

    別說是三原柱神，李想估計阿撒托斯都辦不到，也許只有那隱於幕後的造物主能做到。

    正因如此，締造了亡者大軍的“它們”可能早就洞悉了人類玩家的一切，為此做了足夠的準備，卻依舊沒辦法抵禦本源氣息，再怎麼戰鬥學習，也無法進化出抵抗本源氣息的能力。

    唯一即是永恆。

    李想掃視戰場，將自己的氣息釋放出來，全身心搜索了一圈，又得到了許多佐證。

    那些新的玩家職業同樣沒被針對，因為他們剛出世，亡者背後的幕後黑手們沒能跟上這個速度，就沒了對策。

    不過隨著戰鬥時間推移，總有一天，新職業也會被摸透，只有本源氣息永恆不朽，難以捉摸。

    “走出自己的路，難怪白皇要走這麼一條艱難的道路。不管是當年的那群人還是現在的我們，太多人將視線聚焦在白莉莉和蘭斯洛身上，全部忽略了他。說不定他從一開始也知道這些事情，為此做了準備，毅然走自己的道路，否定白莉莉的災厄化方針，也是因為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李想恍然大悟。

    然而實際上，這對兄妹都沒錯，以各自的能力走向了頂峰，為人類開闢了生路。

    這也許是戰爭進行到中後期，人類陣營尋求獲勝的一個要點！

    李想豁然抬頭，催動手裡的永生煉獄，一道恐怖的劍氣橫斬向巨獸，直接將它的額骨撕裂，從頭到尾一刀兩斷，不留一絲生機。

    他突然的暴起看得洛麗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抱緊了他的身體，被那可怕到極致的威壓所折服。

    這就是老師，登臨玩家巔峰的老師，舉世無雙，天下無敵！

    這就是自己中意的男人。

    心裡激盪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欣喜感，這份喜悅滿溢身體，就快噴湧而出。

    隨著李想斬落這頭巨獸，高層次的戰鬥落幕，底下玩家們放聲高呼，一掃心中的陰鬱之氣。

    這些亡者不是無敵的，同樣的高階戰力，人類也能戰勝它們！

    這無疑給所有產生搖擺心理的戰士打了一劑強心針，開戰不久，北陸就陷入這種局勢，如果不能打出一兩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士氣會越來越低。

    李想從深空區飄退回來，和其他幾個神國一樣，靠近聖碑時，他明確感知到了聖堂牧首的氣息，不過對方還在被限制，無法離開聖碑，暫時不能參戰。

    但封印終有解除的一天，那時，就是人類傾盡全力之日。

    落地不久，懷中的洛麗還在瑟瑟發抖，死死抱著他不肯鬆手，再也沒有一絲淑女風範，像是可憐的小貓咪，惹人憐愛。

    李想伸手摸了摸愛徒的頭髮，淡笑道：“這才是真正的你嘛，明明年紀不大，何必裝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我......我哪裡小了啦！”洛麗牙齒還在打顫，卻忍不住和他鬥嘴，嬌憨的模樣看得李想大笑，她故意挺胸，顯露出那渾圓細膩的曲線，卻被李想直接忽略，頓時滿臉黑線，小拳頭不住捶打他的胸口，以發洩心中的不滿。

    孩子孩子孩子，在他心裡，自己就只能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嗎？

    她也想在他面前成為一個女人，一個能讓他心動，讓他有感覺的女人！

    “好了，別再胡鬧了，戰鬥還在繼續，身為軍團長，你得肩負起責任。”李想收斂笑容，將她放在地上，“能自己站起來嗎？”

    “能！”洛麗賭氣般跳起，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深吸一口氣，看向屍橫遍野的戰場。

    躁動的心終於寧靜下來了。

    老師說的對，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她的責任很重，千萬條生命在自己身上呢。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50 劍芒·疑惑·情感

    落日的餘暉映照在北陸大地上，本該是極為普通的晝夜更替，此刻卻充斥著血與火的味道。

    聖堂神國的攻勢不減反增，隨著一座座須彌高峰落下，一波又一波亡者大軍奔騰呼嘯過來，朝著各個機械都市發動進攻，他們大多是曾追隨聖堂牧首的僧人、修女，一個個身上有詭異聖光加持，面無表情，對機械都市的防禦圈發起一次次懾人的攻勢。

    機械都市外，洛麗塔軍團等精英部隊節節敗退，本想為這些據點要塞分擔一部分火力，但對方的攻勢實在太猛，根本招架不住，沒有防禦圈的掩護，在外作戰死傷率極高，洛麗消耗不起，最後不得不朝後撤退，就近鑽進某個機械都市中重整旗鼓。

    聖堂神國降下的淨化聖光看似聖潔，實際上對活著的生靈有極為恐怖的反噬作用，稍有觸及，再堅韌的肉身也會散化成血泥，不比迷霧神國的詭異迷霧簡單。

    李想佇立高空，靜靜看著一場場永無止境的廝殺，觀察著聖堂神國的亡者大軍，不是他不願意出手協助，而是即便加入戰場，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戰爭人數到了這個規模，說白了就是純粹的絞肉機，以命換命，但卻決定不了勝負的走勢。

    這場瀰漫整個七大陸的浩劫最終勝負只取決於至高者和最高一層間的戰鬥，誰贏，接下來就是打掃戰場的事情。

    若是李想等人戰敗，即便七大陸各個要塞守衛成功，脫身的幾位主角大手一揮，湮滅這些要塞只是時間問題，若是結局相反，即便所有要塞不幸全被攻破，七大陸依然有重建的希望，遺留的亡者也會慢慢被清理乾淨。

    他現在能做的便是不斷觀察，制定新的戰略機會，然後找出敵人的弱點，從無盡黑暗裡搜尋到一絲勝利的希望。

    至於下方的戰爭......

    李想嘆了口氣，終究無法徹底割捨，但他還有要事，不能在北陸久留，這裡還有餘地，在聖堂牧首等最高階戰力沒有出現前，他不可能在某個大陸長久待下去。

    熾烈的劍芒從蒼穹陡然間斬落，這一劍驚艷了歲月，消彌了時光，所有人都不禁抬頭觀看，被它的鋭利和威能所折服。

    遠在某座高峰上的攬月姬也是霍然站起，踮著腳尖不住眺望，尋找著那道劍光下隱藏的人兒。

    這一劍氣勢如虹，狠狠斬擊在蒼茫大地上，成片成片的聖堂亡者如潮水般倒塌，分解，化為劫灰，消失在空氣裡。

    連同一起消失的還有李想的身影，他斬出驚天一劍，為北陸緩解了壓力，很快就感應到上空那座聖碑發出了異動，有什麼東西在竭力突破桎梏，想要出來和他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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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想立即遁走，不給祂鎖定自己的機會，自己已經和迷霧新娘有了一定聯繫，再加上聖堂牧首，等祂們成功脫離桎梏，自己的壓力會非常大。

    他一路飛行，先是去了寒陸，那裡有藍星時期某位主角的科技神國，許多景象似曾相識，讓他很是懷念。

    只不過此藍星非彼藍星，李想來自異宇宙，這個宇宙更像是他那個宇宙的平行宇宙，有著相似的軌跡和世界，但並不一樣。

    搞清楚許多辛秘後，他也已經明白，自己是異宇宙那個李想的靈魂穿越到這個宇宙，復生在這個李想的身體上，而這個李想所在的玩家紀元恰恰和異宇宙藍星時期李想的世界高度相似，人物風情等等，只是核心不一樣。

    “那七大陸之前的藍星時期和我穿越前所在的藍星是不是不一樣？”李想一直有這麼一個疑惑，可惜始終得不到解答。

    起初他不知曉自己的穿越還橫跨了宇宙，但多元宇宙概念被尤格·索托斯提及，又得到多方證實後，他已經確認了這個問題。

    自己的靈魂來自異宇宙，而穿越前的那個藍星恰恰和現在所在的七大陸高度相似——人物這一方面。

    玩家紀元前的藍星紀元並非自己魂穿前的那個世界，讓他頗為好奇，可惜藍星時期遺留下的資料太少太少，只能看出世界格局等許多東西別無二致，與他魂穿前的世界一模一樣。

    風土人情，國家地理等也是如此。

    但那個時代，也只是浩瀚藍星紀元的一個部分，整個藍星紀元從人類誕生初期到那位主角隕落，紀元毀滅，藍星被打崩成七大陸，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現在呈現的神國顯然是藍星昔日的最終形態，科技風味濃郁，最後一批遺民則是活到最近的帝族，他們借助極高的科技手段苟活在地心世界，以災厄女神遙控玩家紀元的人類。

    這從側面又反映出一個問題，紀元湮滅並非意味著人類全滅，帝族的先人必然是藍星時期最後的遺民，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躲過了那場浩劫，活了下來，然後延續至今。

    但那場浩劫在他們血脈中印刻下了最深層次的恐懼，直到災厄出現，人類岌岌可危，到後來玩家崛起，兩大陣營分庭抗禮，甚至最巔峰時期月家為他們輸送高質量的少女，幫助繁衍，災厄女神完全掌控了9級，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都不敢離開新世界一步！

    李想覺得這批藍星遺民應該知道一些辛秘，他們活下來沒有遭到天罰之類的事情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

    要麼是藍星時期的科技強度已經可以讓他們躲過浩劫，但既然這樣，為什麼這麼強盛的科技帝國還是湮滅了？要麼是他們依靠什麼手段完成了躲避，而這其中的要點是——

    最終浩劫的目標並非徹底滅絶人類。

    這就是李想敢於啟動“方舟計劃”的原因之一，雖然大概率在七大陸被毀後，這些送出去的人類也會被找到並殺死，但李想確實抱著一絲希望，願他們能和昔日的帝族一樣苟活下來，重鑄人類光輝——

    如果七大陸被徹底毀滅了的話。

    看著眼前強盛繁榮的科技神國投影，李想環顧四周，駐守在寒陸的夜王第一時間趕到他身側，神似黑夜之影的容貌讓他有些尷尬，那聲老師差點脫口而出。

    夜王的身段更修長，雙腿筆直雪白，以人類的審美而言，她的美令人沉醉，女武神一詞似乎是為她量身定做。

    不過這種美還達不到鳴緒、白莉莉那個層次，與攬月姬的絶世更有一定差距。

    但夜王的高位者氣質完美彌補了這點，難怪她當年的魅力不輸月王，曾被高傲無比的黑王暗戀。

    想起這段有趣往事，李想不禁笑出聲。

    “笑什麼，總覺得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夜王捋了下額間長髮，瞥了他一眼，“我和你母親是平輩，雖然我們這個層次不太講究倫理道德問題，但你要真有什麼想法......也得等浩劫結束吧。”

    李想差點從空中驚得掉下去，果然即便成為10級，骨子裡刻著昔日藍星價值觀的他完全無法理解七大陸土生土長的至高者們的思維。

    他們崇尚戰力，到了這個層次，對倫理道德的在意幾乎為零，感情比較稀薄，一般以利益和修行為最優先考慮。

    夜王同樣需要強大的子嗣繼承許多東西，高傲如她，能看上眼的男人不多，並不介意和李想有一場或者幾場魚水之歡，這都是小事。

    看著她這麼一本正經的說這種事，李想卻是完全接受不能，也不知道這種風氣叫開放還是扭曲......實力到達他們這個層次，壽命極長，確實很多東西早已不適用，可他就是擺脫不了靈魂裡的一些堅持。

    更何況，感情，本就是他很看重的東西，若是成為一個人形播種機，那他對鳴緒的感情又算什麼呢？

    夜王不知道自己的隨心一說會引起他心裡那麼大的波動，見他神情變化不定，更加疑心，一連追問後才大致明白李想的意思，有些不解。

    更多的是感慨。

    因為她從李想的回答裡找到了自己遺失許久的一些東西。

    在李想和鳴緒的感情曝光，到後來兩人為了對方捨棄一切的事情，其實不少強者難以理解。

    人生伴侶確實挺重要，是人生的另一半，可他們的壽命漫長，這樣的伴侶想要，可以有幾十上百，在一起多半也是因為性情相投，為了繁衍子嗣，真真切切的愛情，呵，這種東西怕是早在一次次晉陞中遺失殆盡了。

    和誰睡就像是今天吃什麼一樣平常，不值得太過在意。

    沉穩如白皇，膝下幾乎沒有子嗣，紅顏知己卻是一抓一大把，只不過位格太高，留不下後代罷了，這也是他對野瞳那麼上心的原因。

    但基於他們對人倫的一些認知，李想從不覺得白師利對野瞳是父愛，更多是對強大後裔的關懷，家人感情，真的還存在這些人身體裡嗎？

    他曾一度懷疑。

    兩人為此交談許久，李想毫不顧忌的展露自己的情緒，讓夜王又是驚奇，又是羨慕。

    “啊，真好啊，我都快不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感覺了。”夜王撩起飛舞到眼角的髮絲，笑了笑，多年前的記憶也開始模糊不清，也許那時候青春年少，自己也對某個少年動情過吧。

    可惜那樣的感情終究是鏡花水月，轉瞬即逝。

    “浩劫過後，如果可以，希望能找個男人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她如是說道，只不過還沒說完，就被李想給打住叫停了。

    這麼明顯的插旗行為李想是絶對不允許的，他搖頭：“這種事情，你要是在意，我以後一定幫你安排，先說說這個科技神國的情況吧。”

    夜王微微點頭，隨著他的視線一同看向遠處懸浮的巨大神國，神情一凝：“每次看到這個神國，都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他們發展的這種科技文明看上去太恐怖了。”

    “確實，那也是走到極致的一個文明。”李想承認。

    可惜終究沒能抵禦過最終浩劫的侵蝕。

    他想問的是有關科技神國現下的古怪情況，偌大神國，完全封閉，能看到裡面隱隱綽綽的人影，卻不見任何亡者大軍來襲。

    和其他幾個陷入連綿戰火的大陸不同，寒陸全體戒備森嚴，卻沒遭遇任何敵人。

    科技神國一直懸浮在上，彷彿海市蜃樓，毫無動作。

    “我也不清楚情況，接到其他大陸的戰報後，我第一時間聯繫了所有玩家基地的駐守著，這裡還有你新極夜聯盟的總部，防禦力極強，我有信心抵禦住第一波的攻勢，然而其他大陸開戰至今，這個科技神國依舊毫無動靜。”

    夜王迎風佇立，目光直射科技神國，

    “不僅如此，無論我們怎麼接近，那邊的人影都不為所動，要不是知道這是浩劫的一部分，我差點以為他們只是一群過客，太詭異了。”

    比起其他大陸的戰火紛飛，寒陸太愜意了，但夜王也不敢隨意調動大軍去別的大陸增援，萬一前腳一走，後腳敵人就開始入侵，那就完蛋了。

    可這麼僵持著，聽著其他大陸的噩耗，也不是個滋味。

    觀察了一陣，李想確認毫無氣息散逸出來後，也只能作罷，沒打起來也好，要是到處戰火不息，也不是好事。

    至少此刻寒陸的玩家們可以通過影像視頻看一看其他大陸的戰鬥，進行深入學習。

    又交談了幾句，確認無誤後，李想便動身前往海陸，那裡還有一個神奇的童話神國，不知道威賽克斯它們應對的如何。

    夜王看著李想遠去的身影，久久沒有移開視線，知道他和漫天星辰融為一體，這才轉過頭，嘆了口氣。

    ......

    海陸如今被威賽克斯執掌，還有幾個超級勢力坐鎮，實力不弱，卻缺少一個鎮定人心的大人物，西洛公爵沒有出山，光憑塞西莉亞連幾個9級都快壓不住了，她實力畢竟有限，需要一個主心骨來穩定局勢。

    李想深思熟慮了好一陣，最後決定讓無光女皇費鈺景和複製體鳴緒去馳援。

    七大陸的9級之上就那麼幾人，供不應求，都有各自的大陸需要鎮守，只有費鈺景和複製體鳴緒沒有陣營，前者是共食者，名聲不太好，後者孤身一人，來這裡幫塞西莉亞正好。

    此刻三人一起站在高樓平台上，看著那個巨大的童話神國，神情不一。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51 兄妹·承諾·遊戲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

    現在站在高台上的三人不僅是女人，還都不是一般的女人，一個以共食者身份走到9級之上，一個來自神秘古老的永恆之地，是三原柱神之一親手捏製的生命體，一個掌握著當下七大陸最富有的機械公司，富可敵國，背靠大山。

    這樣的三個女人湊成的何止是一台好戲，弄個驚人連續劇都不是問題。

    而且她們還都和現在人類陣營名義上的領袖之一極夜玩家李想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一個是昔日初戀，一個是同母異父的妹妹，一個是酷似妻子的侍從。

    無數玩家對著她們腦補出許多愛恨情仇的大戲，若不是浩劫時期，她們一起出場，足夠引發巨大的動盪。

    此刻三人齊刷刷看著不遠處的糖果巨山，童話神國看上去童真有趣，更像是孩子們喜歡的遊樂場所，然而事實上，已經有不少玩家一去不返，在裡面被殘忍殺害。

    李想的身影從天際顯現，塞西莉亞衝他興奮地招手，其她兩女也是面露喜色，不過沒有她表現得那麼明顯。

    李想甫一落地，就先是對著費鈺景淡淡一笑：“影兒呢？沒被上次的事情驚嚇到吧？”

    “嘖，男人啊，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妹妹，李想哥哥，這麼久不見，你就不先關心關心我嘛？”此時的塞西莉亞已經將兩種人格合二為一，一般都展露出幹練的御姐形象，只有私底下對著親近之人才可能展現少女的那一面。

    她對著李想撒嬌，卻是完全不顧及時間場合，而且也未切換到那個少女人格，看得複製體鳴緒微微一愣。

    來到人類世界已經有好幾年，她在努力適應新身份，新生活，對身邊的這群人也有了十足的瞭解，塞西莉亞這一面她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瞪著眼看向李想，神色不善。

    這傢伙，明明只有一個妻子，就是自己複製的那個本體，怎麼又和這麼多女人糾纏不清？

    李想直接無視了她的炯炯眼神，轉身用力揉了揉塞西莉亞的腦袋：“你早就不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還用得著粘著哥哥撒嬌麼？”

    “不是她就不能撒嬌啦，哼，說到頭還是你不在乎我！”塞西莉亞享受著李想的揉捏，嘴角微微上翹著，語氣卻是不饒人，“總之我不管，你可不能有了媳婦忘了妹妹。”

    李想大笑，和她們玩鬧了一陣，費鈺景才轉回話題。

    那一次突兀的襲擊，影兒和艾希都嚇得不輕，兩個小傢伙現在形影不離，被安置在南陸的統一戰線大本營裡，這群小傢伙們如今能算半個戰力的只有還在新世界的辛夷，其他都是半桶水晃悠，長輩們可不敢讓他們在這個時節四處瞎逛。

    聽到兩個女兒沒有大事，李想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也在將寒陸的人抽調去南陸，寒陸有科技神國降臨，不夠安全，最重要的家人們應該好好安置起來，沒有任何外敵入侵的南陸才是最穩當的地方。

    說完這些，他又將從攬月姬那裡聽來的秘聞通通說了一遍，這些東西之後還會去白莉莉那裡求證，但他覺得應該先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參考下。

    其中包括他對神國亡者們的觀察結果。

    除了魂力不被限制外，只有新戰力能一定程度抵抗亡者，舊時代的玩家再怎麼修行，同階下基本沒有希望一對一戰勝亡者，只有極其逆天的幾人有機會。

    這是大問題，解決不好，戰爭中後期便會因此直接潰敗。

    聽到有關輪迴和“它們”的事情後，複製體鳴緒陷入了沉思，費鈺景和塞西莉亞的臉色也不太好，這些秘聞太驚悚，真要這樣，絶對是十死無生的局面，絶望至極，完全沒有迴轉的餘地！

    “10級才是超脫，這點我倒是能證明。”複製體鳴緒皺眉，現在她已經將自己視為七大陸一份子，不再有回到永恆之地的打算，反正放她出來時，尤格·索托斯也抹除了她身上殘留的氣息，說到底，她只不過是尤格·索托斯隨手製作來糊弄李想的東西。

    以祂的位格，完全不會在乎她的生死情況。

    想起來有些諷刺和無奈，但複製體鳴緒也感到很慶幸，至少這樣就不會被尤格·索托斯盯上，只要李想不強迫她幹嘛，她就可以任性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

    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現在也漸漸理解了李想當初說的那句話。

    要做自己，她不是鳴緒的影子，應該去活出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

    “只要不到10級，最後的魂體必然回歸到永恆之地，這是無窮無盡的輪迴，某種意義上說，即便不經歷最終浩劫，我們大部分人也都無法超脫，只能一次次的回歸和重生。”

    複製體鳴緒強調了這點，她就來自永恆之地，所說的話的真實性毋庸置疑，從側面佐證了攬月姬的說辭。

    費鈺景嘆氣，超脫，這曾是她最執著的一個追求，要超越芸芸眾生，要不再被其他人掌握命運，要站在最高點，只有她能操縱別人，誰都不能操縱她！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9級之上又如何，死後依舊是一縷殘魂，逃離不了這個宇宙，掙脫不了這個命運。

    但至少她已經看到了希望，費鈺景沒有停止自己的修行腳步，她還很年輕，在9級之上裡都算是年紀小的，有著廣闊的成長空間。

    她還是獨一無二的共食者9級之上，在吞噬之路上走的極遠，未來可期。

    而且，費鈺景抬頭看了眼李想，她最愛的男人已經到了那個位置，她又怎麼甘心落於人後？

    “這消息只能說有好有壞吧，先不提那女人所謂的‘它們’，但她有句話說的不錯。”複製體鳴緒鼻子哼了一下，有些不爽費鈺景對著李想放電的那種眼神，“你想一個人扛起所有，要開闢出生路，未免太狂妄了。”

    “是啊，李想哥哥你總是這樣，一言不合就將責任全部擔在肩頭，從不考慮自己能不能撐住，也從不推脫。極夜時期就是這樣，你完全可以拒絶極夜魔法師甩來的責任，畢竟那時你連玩家都不是，非要去抗一個9級的責任，難道你對自己的生命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塞西莉亞不住點頭，對這點她和複製體鳴緒的看法一致。

    要不是那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李想本不會死在災厄長城，他大可做甩手掌櫃，任由費鈺景攻破災厄長城，讓那些星海的混蛋們入侵七大陸，給那些只知道窩裡橫的蠢貨們一些厲害嘗嘗。

    當初他的死訊傳開，塞西莉亞差點就瘋了，恨不得投入整個威賽克斯的財力，為他討回一個公道。

    李想死後，鳴緒又被針對，最後香消玉殞，直到如今還不得不沉睡在萬物母神的神國裡休養。

    作為事件參與者之一，費鈺景深有同感，她也不懂李想為什麼要為那些人類做到那一步，他不像是這麼有責任心的傢伙啊。

    三個女人嘰嘰喳喳，其實言辭間還是希望李想可以儘量置身事外，天塌下來，還有白莉莉和蘭斯洛兩個大佬扛著，暫時輪不到他李想。

    她們真的害怕某天一睜眼又聽到摯愛之人的死訊，那種悲痛經歷過一次就足夠了。

    李想苦笑，他何嘗不明白三人的話中之意，自己那次一死，不知道傷透了多少人的心，可有些事情，就是不能放，放不開。

    他確實可以甩手不幹，災厄長城時，既然七大陸不支持，索性獨自離開避禍，以費鈺景的性格，他真要走，絶對不會阻攔。

    那惡果自有人吃。

    可他一走，還堅守在災厄長城不可能離開的守夜人軍團該怎麼辦？

    那些從新極夜跟著他來到戰場，那些因為他才有了價值，本無法回歸七大陸的戰士們該怎麼辦？

    他既然選擇了極夜玩家的道路，就該當得起“極夜將至，黎明可期”這句話。

    先輩燈塔，到後來的極夜魔法師，他們確實做了不少錯事，可在對待人類文明上，都是一個態度。

    護道者若是面臨浩劫，必當第一個粉身碎骨。

    他談不上是大義凜然的護道者，但人類文明如今的那一份光確實握在他的手中，又怎麼能隨意丟棄呢？

    “你看他，費姐姐誒，你看看他，這個榆木腦袋，這個死腦筋，怎麼就聽不明白，就不會轉彎呢！”塞西莉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對著李想指指點點，氣急敗壞的模樣逗樂了一旁的複製體鳴緒。

    費鈺景嘆氣，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你認為你有開天闢地，終結時光的魄力嗎？換句話說，浩劫來臨，你有終結災難，匹敵一切敵人的實力嗎？歲月沉浮，紀元更疊，七位歸來的亡者每一個都是最頂尖的至高者，一對一你也不一定有勝算，還能一對七嗎！”

    塞西莉亞做著最後的努力，規勸著李想。

    攬月姬的話中意思很明顯，不希望李想平白送命，要是選擇投降，未來也有機會化身為天地主角之一，屆時回歸，未必沒有復甦的可能。

    只要還保留自身，總有轉機，雖然這轉機幾乎為零，但總好過被人挫骨揚灰，化為虛無的好。

    10級後，不再被永恆之地約束，一旦死亡，鬼知道魂體到底會去哪裡。

    也許就是真正的死亡。

    塞西莉亞是真的苦口婆心，聽完這個秘聞，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哥哥死腦筋抗爭到底，如果敵人真是來自宇宙外的至高者，那獲勝的概率幾乎為零。

    不死戰到底，要是能和其他幾個神國一樣保留下，他們大部分人有機會化為亡者，也許是新的開始。

    雖然塞西莉亞完全不像成為那種生命體，但宿命，有時候就是這麼殘酷。

    她其實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是亡者還是活人，都是命數，她在意的是李想，不希望又一次見到他魂飛魄散，死在面前。

    那種錐心的痛比自己死了還難受。

    費鈺景又何嘗不是，可她開不了口，她比塞西莉亞瞭解李想多了，要他終止自己的一些既定想法，難於登天。

    這也是為什麼她在知道李想記憶裡的費鈺景不是自己，這一世他真正愛的人是鳴緒後，會果斷放棄，走自己道路的原因。

    她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恰恰因為如此，她比任何人都愛他愛得卑微，愛得深沉，愛而不得，愛無結果。

    這就是命吶。

    “好啦好啦，早知道你們會像鬥地主一樣一起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念個不停，我就不說了。”李想苦笑，打斷了三女的話，這樣唸下去，還不得被她們念死，“我保證，我保證不會做衝動的事情，一旦事不可為，絶對不枉送性命，行了吧？”

    不白給，不白給還不行麼！

    李想求饒，提出折中的要求。

    要他放棄，那是免談，無論敵人是誰，有多強，有多麼絶望，他不可能坐以待斃。

    不過這一次，他承諾不會再像災厄長城那次一樣，視死如歸，做好犧牲的覺悟去做事。

    李想的身後還有許許多多牽掛他，他牽掛著的人，他會考慮到這些，實在敵不過，再找尋它法，不去魚死網破。

    三女稍微心安了一些，但塞西莉亞還是有些不放心，伸出晶瑩青蔥的小指，強行要求李想拉鈎，要他許下承諾，不輕易死去。

    說完這些，話題總算回到了童話神國上，他們能扯皮那麼久，原因還是在童話神國與科技神國類似，並未主動侵襲大陸。

    它早已砸落在大地，覆蓋了不少面積，卻沒有派出任何亡者大軍。

    這邊的機械都市也沒有遭到任何襲擊。

    它沉寂著，不過李想可以肯定，它已經復甦。

    費鈺景旋即解釋起來，近期他們已經派人去探測過童話神國，有趣的是只有接近神國邊界的人才會被吸納進去，無論實力高低，都會陷進去。

    而離開那個危險距離，就不會被吸走。

    如今大概有幾十名玩家消失，前幾天終於有一名倖存者出來了，他們實施了隔離，研究院的人趕來進行檢查研究，就差切片了。

    得出的結果很神奇——

    那名玩家完好無損，和進去前沒有區別。

    裡面沒有氣息污染他。

    他心有餘悸，說自己是僥倖離開了童話神國，然後根據他的描述，這個神國很奇妙，進入的生靈被一視同仁，需要遵守神國規定，違抗者必死。

    “規定是什麼？”

    “在神國中，你可以進入許多遊戲場景，按照神國的規定做遊戲，勝出有獎勵，失敗有懲罰，那名玩家就是意外得到離開的獎勵出來的。”

    “遊戲？”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52 分離·糾纏不清的感情·回來吧

    遊戲，在前世，這就是李想最熟悉的東西之一。

    那時他整天窩在工作室裡製作槍械，心裡唸著妹妹和初戀，什麼興趣愛好都沒，唯一稍微能提得起興趣的便是各種各樣的遊戲。

    可惜前世終究居無安所，人無定形，這唯一的小愛好最終也隨風而逝了。

    李想和三女商談著童話神國，對此她們也百思不得其解，從未聽過這種稀奇古怪的神國，居然還要進入者玩遊戲通關！

    “聽說神國都是創造者的心相和經歷演化而成，看來這位歸來的亡者主角特別偏好遊戲？”塞西莉亞努著嘴一臉好奇，“從玩家的反饋看，只有通關神國裡的遊戲，才有機會見到那位存在。”

    “要知道具體情況，恐怕只能親身進入，要徹底瞭解，也可以嘗試挖掘那位主角曾經所處紀元的信息，這方面，就交給研究院去做吧。”李想點頭。

    有關最終浩劫，由索菲亞和蜜梨領導的研究院一直在不斷收集相關信息，然後瘋狂推演浩劫走勢以及古今過往。

    想要擊敗這些歸來主角和他們的神國，就必須瞭解他們曾經所處紀元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研究院能忙得過來嗎？”費鈺景有所懷疑，雖說那是聚集了七大陸最聰明一批人的地方，但人力始終有限，李想安排給他們的任務未免太多了。

    李想點頭，眼神堅定，他選擇信任蜜梨和索菲亞，只要她們沒有對自己開口，他就會這樣一直信任下去。

    正如三女之前所說，把所有責任都承載在自己肩上，即便是他也扛不住，終有一天會被壓垮，他必須開始信任其他人，將責任分散下去。

    最終浩劫不是一個人，不是一群人的浩劫，而是這片天地，這個世界的浩劫，誰都躲不過去。

    “相信蜜梨吧，不到萬不得已，你們不要主動進入這個童話神國。”李想掃視了眼糖果巨山，此刻還有人影在周圍聳動，很快就被神國邊境吸納其中，他從偌大的神國裡感知到了一絲異動。

    那股氣息很甜膩，同時也充斥著死亡的恐怖。

    有人在裡面，並且是10級，實力極強，一雙眸子若隱若現地打量著這邊，最後定格在李想的身上。

    應該是童話神國的主人，那位不知姓名和來歷的歸來主角。

    對方饒有興緻地打量著李想，和其他幾名主角帶著試探和猜忌的氣息不同，祂很直接，也將自身的位置暴露給了他，似乎還在期待什麼。

    這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敵友不分，但不是災厄之主和迷霧新娘那種純粹的惡念。

    “祂既然有封鎖神國的能力，自然也有將所有進入之人困住的實力，你們千萬不要貿然進入，不然我也不一定能救你們出來。”

    李想又鄭重地叮囑了三女一遍。

    他不厭其煩，一次次叮囑，就是擔心三人沒能按捺住，萬一落入敵人圈套，他會變得無比被動。

    三女也是不厭其煩地點頭應承，不敢懈怠，李想的關心夾雜在字裡行間，聽得她們很是感動。

    這邊事了，他準備前往南陸，和白莉莉商議一下最新的情報，也算是完成了一個小輪迴，審查了七大陸當下戰局情勢。

    見到他要走，塞西莉亞一噘嘴，有點不開心，但嘴裡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複製體鳴緒給一把拉到了旁邊。

    “你不是說有最新的機械生物要給我看看嗎？趁現在空，我跟你去把把關吧。”複製體鳴緒推了下塞西莉亞，衝她擠了擠眼睛。

    塞西莉亞看了看李想和費鈺景，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跟著複製體鳴緒離開了。

    兩人登上準備好的虛空戰艦離開，站在雲梯口，複製體鳴緒朝李想投射來一道戲謔的目光，對著他挑了挑眉，似乎在問“你該怎麼感謝我？”

    李想報以一笑，目送兩人離開後，這才回頭看向一旁的費鈺景。

    此刻，夜風淒迷，星辰遍佈，遠方的神國燈火漸明，看來是某些遊戲開始了。

    兩人相對無言，吹著風，靜默而立，過了許久，費鈺景才輕輕笑出聲。

    “十多年了......一不留神，就十多年過去了。”費鈺景捋了下髮絲，聲音隨著風聲飄蕩在四周，“距離那場統一招錄考試。”

    這是她的第一個心結。

    那時兩人都青春年少，她是侯城費家的小姐，許多人眼中的天之嬌女，品學兼優，天資極高，統一招錄考試又穩穩覺醒了六條魔術迴路，等級不低，一下子就被京北學府相中。

    若不是費家和邪首白莉莉早有瓜葛，她拿著的就是最普通也最常見的逆襲大小姐劇本，從小家族的大小姐崛起成能影響一定勢力的七大陸世家大小姐。

    至於李想，那就坎坷和離奇許多了。

    曾幾何時，費鈺景拿自己的婚姻做賭注，想要將李想綁定在自己身上，她太愛他了，愛到無法自拔，愛到即便明知作為邪徒和他難以善終，依舊不顧一切到瘋狂，到瘋癲。

    直到鳴緒的出現，打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讓她終於清醒。

    那個少年早不是記憶裡的他，他有他所愛的女孩，可惜不是自己。

    她早就知道一切，明白一切，所以狠下心割捨這份感情，甘願自欺欺人，以追求名利和力量的理由拋棄了李想，儘管那時的李想對她還有一份飄忽不定的感情，只要她願意，有的是辦法讓心地善良的李想因愧疚而不敢放棄自己。

    但她還是毅然選擇了放手。

    她告訴自己，對方心裡的人不是自己，她不要一份鏡花水月般的愛情，不要嗟來之食，不要卑微之愛。

    想要，就公公平平地和她爭個高低，讓李想看到真實的自己，讓他自己去做選擇，哪怕一敗塗地，哪怕萬劫不復，哪怕永遠錯過。

    這才是她。

    無光女皇，費鈺景。

    世事變化無常，原本隨著白莉莉復甦，她徹底叛變人類陣營，成為共食者，甚至還暗中參與了針對鳴緒的計劃，她本該和李想越走越遠，不再有任何交集。

    然而偏偏，心底那份熾熱的感情愈演愈烈，燃燒著她的一切，迫使著她如同撲火的飛蛾般湊上去自殺，本以為是個無法挽回的悲劇，卻在最後一刻峰迴路轉。

    費鈺景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時候自己會突然對他瘋狂告白，然後以交易的名義對他說出那句“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誠然，誕下一個血裔有助於她穩固自己的人性，免得在成為共食者太久後逐漸喪失本心，血裔還能在關鍵時刻成為降臨的工具，復生的道具等。

    但再多理由，她也騙不了自己，要一個孩子，真正的原因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是為了有一個念想，在未來也許再無交集的情況下留下一個能讓自己思念和寬慰的點。

    影兒那個小丫頭生來就很懂事，大概是詭異的生長環境和單親家庭讓她成長得極快，平時從不對自己撒嬌，也從不開口要求什麼。

    比起大部分的小孩，她的童年太過悽慘，終日在無光島嶼上鍛鍊廝殺，像是宇宙巨獸的幼崽一樣。

    但她從未有過一句怨言，有時候懂事的讓人心疼。

    “我一直以為影兒性格樣貌都隨我，你這個便宜老爸遺傳給她的大概只有過人的天資和機械上的天賦了。”費鈺景不等李想一同感慨，一下子將話題扯到了女兒身上。

    李想靜默，沒有說話，任由她繼續說下去。

    他知道，現在身旁的少女不再是那個叱吒七大陸的無光女皇，令人聞風喪膽的共食者，而是和他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扎著馬尾，穿著白襯衫黑皮鞋的漂亮女孩。

    她壓抑了太久，沉默了太久，需要一次爆發和宣洩。

    自己誤會了她太久，一直覺得她熱衷於力量和名利，甚至不惜為此放棄自己，獨自離開。

    李想至今還記得費鈺景說出自己是邪徒身份後的情緒大轉變，她笑得肆意盎然，先是挑明了自己和鳴緒朦朧的愛情，然後指出他和她之間早已破碎的初戀之情，最後點明自己的追求。

    那恰恰和李想的本心相違背。

    她變了，變得讓他看不清，或者說從未看清過，包括後來的一系列事情，費鈺景一步步走向李想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還甘之如飴。

    最後更是不顧一切，放棄掉父親和家族，投身到災厄陣營，成為人不人，災厄不算災厄的共食者。

    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她在昭示著她的野心和追求，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就和她說的一樣，成功只看結果，不看過程，如果她無敵了，將李想作為裝飾品放在儲藏櫃裡又如何？

    這是偶爾，李想還是會疑惑，這個少女真的是當初那個和他青梅竹馬，為了讓他一起去京北學府不惜拿婚姻做賭注的女孩嗎？

    巨大的反差讓他有種詫異感，難以接受，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費鈺景真的是表現出來的那樣，前世今生，她一共騙了自己兩次，但前世飲彈自盡前，他透過窗口反光看到的那道落寞身影和無光的眼神又算什麼呢？

    他無法理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最後只能任其而去，同時也鬆了口氣。

    這也是李想心裡最愧疚的地方。

    在學院杯最後，費鈺景大聲質問自己，甚至發洩般刺穿鳴緒的身體，眼神裡滿滿都是一句“你為什麼不試著留下我！”

    可他最後依舊選擇看著她離開，成為共食者，沒有挽留，任她癲狂，走向萬劫不復。

    為什麼呢？

    也許那時，他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了。

    他對費鈺景還有情意，可這一生最愛的女孩已經找到，此生不渝，誓死守護，是不會發生改變的。

    與其傷她心，讓她難受，無法抉擇，還不如一刀兩斷，果斷點。

    他愧疚的是為了弄斷這份感情，變相促就了費鈺景之後扭曲的道路。

    這份責任是他的，因果是他種下，是他嘗到的。

    一次次的不捨，一次次的游離在外，一次次的若即若離，李想閉上眼睛，各種感情反覆湧上心頭。

    不用言說，費鈺景也能從他的情緒變化裡體會到他的感情。

    他擔心他們三人會成為昔日冬零王、第一夫人和白莉莉的翻版，一場痛苦的感情害苦了三代人，因此李想始終對費鈺景狠不下心，又不敢太過放縱她。

    費鈺景還在說著影兒有關的事情，從她嗷嗷待哺，到能爬能走，到第一次說話，第一次喊媽媽，第一次問爸爸在哪裡，她隨意說著，李想聽著，繼續著情緒的交流。

    這些事情她都沒和李想說過，這是她和影兒的回憶，點點滴滴，如今卻是最美好的記憶。

    “現在才發現，她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同樣的悶葫蘆，有什麼話都死死憋在心裡，死都不肯說，氣死我了。”費鈺景似乎想到了什麼好氣的事情，又氣又笑，“還有一次，她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偏偏嘴上非要說沒事，然後在我外出處理事務時，差點被島上的災厄吃掉！”

    那是有史以來最驚險的一次。

    就差一步，影兒就成了災厄的口糧，還好她中途回島拿遺落的東西，小丫頭還死憋著不哭，明明害怕得不行。

    她身上有著李想傳承的血脈，本源氣息非常獨特，對災厄有著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和辛夷類似，但由於母親不同，影兒更靠近災厄側，也更容易吸引到支配者的注意力。

    要是影兒因此死掉，她大概會真的發瘋。

    再也無法抵禦共食者的排斥反應，化身為沒有意識的怪物。

    “那次，我把整個無光島嶼所有能動的東西都殺光了，一個不留，生怕未來再出現什麼東西威脅到她的小命。”費鈺景苦笑了下，“我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害得她好幾年孤身一人，大概現在孤僻的性子就是那時候養成的。”

    “這不怪你，現在她不是和艾希玩得很好嗎？等......浩劫結束，你和她一起搬過來住吧。”李想嘆氣，看著她，終於緩緩說道，“我想鳴緒會很高興的。”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53 答案·變故·純白神國

    李想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費鈺景又怎會還不懂。

    只是這臨終遺言般的邀請讓她有些不適，心裡高興之餘飛快白了李想幾眼，李想旋即恍然，尷尬一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是啊，自己怎麼突然就往身上插旗了？

    李想苦笑著搖了搖頭，驅散掉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又看向她：“這麼多年，這麼多磨難和誤解都過來了，真挺不容易，你要保重，不必將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裡，實在想傾訴，隨時找我。”

    “呵，還不是跟某人學的。”費鈺景甜蜜一笑，心情舒暢，這是她離開七大陸後最開心的一天，心中所思所想得償所願，原以為遙不可及，一輩子都難以觸及的人竟然就這麼回來了、

    她也想透徹了，沒有什麼東西是十全十美的，浩劫之下，誰生誰死誰也不清楚，他們能做的只有把握好眼前人，珍惜每一次的相見，因為誰也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有再見日。

    “你也保重，君心我心，別死了。”費鈺景微微踮起腳尖，捧起他的臉頰淡淡一吻。

    李想順勢環住她的腰，回以長吻。

    這一吻後，真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什麼樣的情形了。

    吻別後，費鈺景獨自佇立在高台之上，怔怔出神，看著他離開的位置，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此生，她的願望究竟是什麼呢？

    是成就無上榮光，如白莉莉一樣屹立在世界之巔，掌控至高權力，絶對力量嗎？

    自出生以來，她的心裡就被父親烙印上了白莉莉的痕跡，父親對邪首的狂熱和推崇，她那一件件驚天動地的事蹟，自幼便鐫刻在費鈺景心底。

    她一直以白莉莉為目標，奮力追趕，哪怕放棄最珍視的感情，也要嘗試一次。

    可到頭來，已經無比接近白莉莉的她此刻站在這裡，捫心自問，卻一下子得不出那個平時隨口即出的答案了。

    野心、力量、權力這些真的是她所追逐的嗎？

    很久，費鈺景都沒說話，最後才抬頭，眼眸中蘊含著濃郁的水霧，有晶瑩淚滴滾落而下，帶著七彩光華，淒婉而傷感。

    “我要的是他，只是他，只有他......”

    她得出了最終答案，一直以來都在逃避的答案。

    因為鳴緒，因為知道了他並非這一世自己的青梅竹馬，因為李想曾帶著她經歷他以前的世界，所以她早就明了，從統一招錄考試筆試結束後的那一次天台，他問她何去何從時，一切就都有定數了。

    那是女人獨特的直覺，當李想平靜詢問自己打算去哪個學校時，她就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可能會越拉越遠，心中莫名的擔憂害怕。

    因此才那樣回答，努力鼓勵他不要放棄，暗示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去京北學府，以最青澀的姿態表露著她對他的喜歡和依賴。

    回頭看，那時的自己真的太稚嫩，太柔弱，如果稍微勇敢一點，稍微強勢一點。

    還沒遇見鳴緒的他一定會被自己牢牢握在手心。

    “可這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如果啊......”費鈺景苦笑，看著星辰中閃爍不定的光芒，眼中不斷有淚滴滑落，出神地看著遠方，像是要將那個人的身影烙印進內心深處。

    哪怕一個又一個紀元更疊，還能記得，永不忘卻。

    夜風再度吹拂起少女的髮絲，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淒美。

    ......

    李想趕到南陸時已經是白晝。

    路途中間出現了一些小插曲，他擔心的問題還是發生了。

    大戰逼近，人類陣營這邊精神壓力太大，而本就曾針鋒相對的人類玩家、擬人化災厄、異化戰士三者產生了較大的摩擦，曾經，人類玩家固守七大陸，擬人化災厄遊走在邊境和星海，而異化戰士大多被遺棄在災厄長城。

    三者互不關聯，相見便是一戰，矛盾始終存在，但至少不會集中爆發。

    現在強行將三者拉到一個陣營，有些本來就恩怨極深，在戰爭中使一些小手段也很正常。

    可在血戰中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是戰爭中最忌諱的事情。

    一旦發生，本就搖搖欲墜的信任頓時蕩然無存。

    李想及時趕到，才沒讓事情進一步發酵。

    起因是一名人類玩家暗中拖延擬人化災厄的補給品，導致那一片戰線連鎖反應，全面崩潰，而夾雜在其中的異化戰士兩頭不是人。

    這次事故葬送了數名擬人化災厄的生命，它們跑去撲克牌俱樂部和邪首王庭要求公道，同時展露血腥本性，夜襲了人類玩家某個小隊，將他們屠戮殆盡。

    戰爭中發生這種事情，處理辦法不用多說，必然從重。

    李想直接出手殺掉了事故源頭幾人，重重懲戒了所有參與者，然後決心將三者徹底分化開。

    不得不說夜王他們想的很透徹，與其讓這些互相猜忌的勢力強行在一起，不如乾脆分開，各幹各的。

    擬人化災厄全部調動到邊境區域，用以應付災厄之主，人類玩家全部收縮回七大陸的機械都市防禦。

    至於異化戰士們，則看他們目前自身情況而定，和人類玩家交情不錯的可以留下，其他人也是一律去極夜長城或是北陸那種對他們比較友好的大陸。

    但這樣一來，機械都市的防備會萎縮不少，沒有那些不容易被殺死的擬人化災厄，許多工作便必須人類自己完成，這會增加大量傷亡。

    卻又無可奈何。

    這只能說是自食惡果。

    李想嘆氣，對於人類的劣根性和窩裡鬥，他比誰都清楚，那些暫時臣服自己的超級勢力也是迫於當下形勢，一旦浩劫過去，他們就會跳出來搞事。

    他暫時想不到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只能繼續這麼壓著。

    來到統一戰線聯盟的總部，看著那些巍峨如山的建築，李想心底才稍微好過一些。

    至少在機械這一塊，他確確實實給七大陸給人類文明帶來了質的飛躍。

    南陸剛經歷過巨大戰火，百廢待興，不到幾年時間，新極夜的工程部就將這裡重建了，變得比原來更恢宏，更氣派。

    無論是月家族地還是統一戰線聯盟總部，放在以前，都是現象級的建築群落，攻防一體化，安全係數極高。

    任何人出入總部都需要遵守那一套進出流程，他和白莉莉也不例外。

    白莉莉和蘭斯洛在最高層的一間巨大會議廳等著他。

    走進會議廳，三股截然不同的氣息立即包圍了李想，他豁然抬頭，看到端坐在高高王座上的三人。

    白莉莉居中，蘭斯洛和白師利一左一右，呈環繞之勢，將她包圍住。

    見到李想，白莉莉悠然一笑，朝他招了招手：“你來啦，這幾天有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李想微微搖頭，暗中觀察著三人的神態，白莉莉輕鬆寫意，蘭斯洛波瀾不驚，面容幾乎掩藏在一張人皮面具下，而白師利則是威嚴肅穆。

    他猶豫了下，還是把和攬月姬的那番對話複述了下，還著重講了一些他對亡者生物的看法。

    有關最終浩劫，三位大佬聽得都很認真，李想說完，倒是一直沉默的蘭斯洛第一個開口。

    “按照你的說法，只有新誕生的東西才不會被亡者相對克制？”

    李想重重點頭：“沒錯。幾個新玩家職業被克制的程度非常小，而玩家中最常見的三大職業普遍被亡者壓制。尤其是魔法師，它們對魔法有較高的免疫力，差不多能越一兩級硬抗。”

    這都是他通過實戰觀測而得，大量數據佐證，幾乎可以認定為事實。

    一旁的白師利也附和道：“確實如此，我和那來**天神國的黑影戰將交手過，它的戰力大概在9級之上，幾乎所有禁咒和魔法對它都不起作用，只能依靠純粹的肉身力量碾壓。”

    他是10級，對方是9級之上，即便如此，白師利使用的魔法依舊無效，被對方免疫，雖然白師利走的是自身為種的道路，但他在三大職業上的造詣也很高，隨便甩出去的禁咒都足夠9級之上們喝一壺。

    然而對黑影戰將完全無效。

    最後還是依靠境界壓制贏下了戰鬥。

    不過這場勝利沒能給他們帶來多大信心，一方是陣營最強者之一，一方是最強者的手下，贏了沒什麼好說，反而讓白師利更為擔憂。

    “說實話，我們有的幾位9級之上，一對一，能打贏這種層次的黑影戰將，可也得付出一定代價，戰爭前期，對方放出來的人必然不是什麼大角色。”

    白師利說的直接，在他看來，黑影戰將充其量也就是焚天神國的一名先鋒官，焚天神國有無數亡者大軍，那些能統領一支浩瀚軍隊的黑影才是真正的高層。

    戰力無限接近10級，就算是他，一對一也要花費不小代價才能將對方拿下。

    白師利和焚天神國的大軍對峙時，他曾從神國內傳遞來的氣息中感應到過幾個類似的存在。

    “那個級別，他們不一定打得過。”白師利皺眉。

    他口中的“他們”自然指的是費鈺景幾人。

    蘭斯洛沉吟，雙眸看向白莉莉，沒有說什麼。

    白莉莉倒是挺悠哉，雙手按在王座兩側把手上，一雙**前後輕輕踢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一開始不就是按照敵人數量質量遠高於我們幾倍的情況來制定的作戰計劃嘛。”

    “計劃是計劃，事實是事實，不可一概而論，莉莉，你現在手上握著的是無數條生命，不是玩偶。”白師利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道。

    白莉莉扭頭看他，神色不變：“那又如何，天地做棋盤，我們是棋手，作為棋子，他們早該有棋子的覺悟，下錯棋了，那只能是他們倒霉。這世界本就那麼殘酷，這個道理還是你告訴我的，哥。”

    聽到白師利和白莉莉兄妹相稱，李想偷偷舒了口氣，這兩位大佬總算是握手言和了，不管曾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恩怨，親兄妹終歸是親兄妹，血濃於水，不會一直老死不相往來。

    李想感覺自己有點像是為自家熊孩子操碎了心的家長，總覺得哪裡不對。

    白莉莉還想和他鬥嘴，白師利已經扭頭不回答，看得蘭斯洛一陣低笑。

    “不用在意，幾十年前他們就是這樣，一點沒變。”蘭斯洛對他眨了眨眼睛。

    說起來，自己和這個便宜老爸還沒怎麼交流過，只記得那時他鄭重邀請自己去他的陣營，然後被他一口回絶了。

    “這次李想也算是帶來了一點有趣的信息，莉莉，把那個東西給你寶貝兒子看看吧。”蘭斯洛敲了敲王座扶手，似笑非笑，“你還想瞞他到什麼時候？深淵監視者的事情，他也知道大概了。”

    “唉，都怪那什麼攬月姬，多嘴多舌。”白莉莉一臉不爽，罵罵咧咧了幾句後衝著李想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

    李想跨步上去，坐在了她身邊，幾乎同時，一股突如其來的潮水般睏意席捲了他全身。

    在不知不覺中，他就被白莉莉拉進了夢境心靈世界。

    入眼一片純白，彷彿身體浸泡在暖洋洋的溫泉裡，睜不開眼睛。

    “這是我的神國，不要拚命嘗試睜眼，這裡的規則很奇特，你只要想著能看見，就能看見了。”白莉莉溫柔的聲音傳入耳朵。

    李想立即想像自己能看清東西，很快，白色的柔光消失了，他能看清這一片漫無邊際的純白。

    這是她的神國？

    好空寂的感覺。

    “說起來我們母子是真的有意思，我的是純白神國，你是極夜神國，一黑一白，一光一暗，天生的對立面呢。”她笑著，身影逐漸浮現。

    李想無言以對。

    純白神國顯然不會只有眼前這麼一點東西，他不敢去觸碰任何規則，避免被反噬。

    但從神國的氣息看，白莉莉的層次必然和那七位主角相同，比他還高不少。

    有了直觀的對比，李想終於體會到昔日紀元主角的恐怖，那一個個都是站立在巔峰的生靈，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到了極致，他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修行才能趕上。

    白莉莉隨手一揚，一幅光景圖被她在神國中模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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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54 最大的秘密·深淵監視者·宇宙之門

    白莉莉用神國模擬出了一片詭異的景象。

    曾經的一塊大地，亡者大軍撤離後，大地上滿目瘡痍，山川萬物被侵蝕，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正中間是一片乾涸的湖泊，在大陸腹地深處，和外面的海洋相連，漆黑如墨，寂靜無聲，上面懸浮著一些詭異的雜質。

    “這是某一次最終浩劫結束，人類世界開始重建的畫面。”白莉莉凝神說道，指著下方的光景圖，“這一片乾涸重生的湖泊，就是後來的漫漫星海，仔細看那些懸浮的雜質。”

    李想愕然，聽到是星海的演化過程，立即來了興趣，如果他所料不錯，這就是災厄之主歷經大劫後的新紀元伊始，有許多破碎的生靈在湖泊底下蠢蠢欲動。

    那是沒被徹底消滅，最後倖存下來的一部分災厄，它們依附在這裡，最終成長為令後來人類頭疼不已的支配者。

    這只是浮光一角，白莉莉想讓他看的自然不是支配者的成長過程，這些大傢伙是很恐怖，但還比不上宇宙外虎視眈眈的那些宇宙巨獸一族，更別說最終浩劫降臨下來的那群亡者生物。

    她手指輕點，那些懸浮雜質被放大，一下子清晰映入兩人的眼簾。

    李想猛地縮了下眼瞳。

    這些懸浮雜質看似平平無奇，其實裡面蘊含著一個又一個超級巨大的無垠世界，這些世界總體呈現灰白色調，有著他完全不熟悉不理解的世界規則。

    只要誕生在這個宇宙之下，終極法則都一樣，由那位沉睡的宇宙之主阿撒托斯所創造，不該不被理解。

    可那些懸浮雜質裡的世界卻不同，流露出的俱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世界規則。

    在那些世界碎片中，他隱約可以看到一雙雙幽暗的眼瞳在窺伺著這邊，彷彿隔著漫長時光與歲月，也能瞥見這裡的光景！

    這太逆天，太可怕了。

    “它們，深淵監視者。”白莉莉面無表情，用魂力封絶了各種感知，這才緩緩開口解釋，“應該就是攬月姬嘴裡暗中操縱著最終浩劫的宇宙外恐怖敵人。”

    “深淵監視者？它們難道還能透過神國感知到我們這裡？”李想皺眉，白莉莉如此謹慎，在自己的純白神國裡還用魂力封絶感知，可見這些傢伙的可怕。

    “多防備一點總歸比不防備要好。”白莉莉苦笑，講述了自己無意間接觸到深淵監視者的經歷，“許多人都以為我是主動掙脫掉尤格·索托斯代行者的身份，殊不知那時候的我根本沒能力反抗祂。”

    “我就奇怪，既然祂選擇你做代行者，不可能毫無禁制，讓你一個9級之上掙脫束縛，太丟臉了，這其中有深淵監視者的影子？”李想恍然，以尤格·索托斯現在的位格，別說當初的白莉莉，現如今的白莉莉也不過是一隻稍大的螻蟻，根本不可能在祂手心怎麼蹦達。

    那可是三原柱神之一，永恆之地的至高主宰者，位格僅次於宇宙之主，比任何一位永恆存在都高，祂本身幾乎等同於部分宇宙規則，不受制約。

    這樣的存在，要是鐵了心束縛一個人類，還能失敗？

    問題是祂確實失敗了，讓白莉莉脫離了祂的掌控，且沒能再掌握回來。

    關於這個問題，那時尤格·索托斯也沒怎麼和李想解釋，祂甚至在李想真實身份問題上都欺騙了他，這種涉及更高層次的事情自然不會透露。

    現在，白莉莉說出了真相。

    原來她並非自主解除代行者身份，這根本做不到，別說是三原柱神，就是永恆存在級，只要認定了某一位代行者，基本就和魂體綁定無疑，終生難以擺脫，除非有朝一日代行者也成為一名永恆存在。

    這就是費鈺景自始至終都和太古永生者有關聯的原因，不是她想，而是她不能擺脫。

    自從接受了太古永生者賜予的餽贈，她就被綁定成了代行者，從今往後都相當於祂行走在人類世界的一隻眼睛。

    只不過大部分永恆存在根本沒有人類理解的那種邏輯思維，不存在自我性，做事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和蹤跡可循，無法界定祂們的真實想法。

    像太古永生者那種願意主動和人類接觸的永恆存在少之又少，簡直是異類中的異類。

    當初，白莉莉成為了尤格·索托斯的代行者，因而獲得了不少傳承自祂的權柄，譬如最為後人津津樂道的全知全能。

    但相應的，白莉莉作為祂的眼睛，將無法剝離自身獨立存在，必須時刻注意這點，甚至可能會成為祂投下一道意識虛影的載體。

    當然，要是尤格·索托斯真那麼做了，這世界上便不會再存在白莉莉這個人。

    即便是10級，也絶對無法承受三原柱神的意識虛影，這是位格上的差距，境界上的差異，難以踰越。

    因此那時鳴緒居然能承載住萬物母神的神格，甚至有可能讓祂強行降臨人類世界，引發巨大動盪，也側面證明了她和祂本是一體。

    同樣的道理亦適用在李想身上。

    “那一次，我在獵殺一隻支配者時忽然陷入了困局，絶境之際，我從心底聽到了另一個不一樣的聲音，她指引著我走出困局，戰勝了那只支配者，從那之後，我就和那個聲音有了若有似無的聯繫。”

    白莉莉說起這個還心有餘悸，顯然事情並沒有她描述的那麼簡單。

    在最絶望的時刻，一道從心底響應自己的聲音，最後還幫助自己脫困，十分容易獲得精神上的好感。

    但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以我們的修為境界也無法徹底探測自身，那道聲音和我自己的聲音如出一轍，從心底響起，回應著我，幫助我走出困境。她說她就是我，可我隱約知道，這不是我。”

    作為一名實幹派，白莉莉第一時間想要追尋那道聲音的根源，能悄無聲息寄生在她的內心深處，這份力量比尤格·索托斯還可怕。

    畢竟後者只能間接影響到她，主動權依然掌握在白莉莉手中。

    可面對那道聲音，她修煉得到的一切都沒有利用空間，那就是來自心底，難道還把自己的心臟挖出來看看？

    她存在著，在恰當的時候總會出現，說的話永遠無懈可擊，充滿了誘惑力，在偷偷引導著白莉莉本身。

    但她不愧是迄今為止七大陸第一人，自身的堅毅程度遠超其他人想像，她第一時間利用神魂分離的方法將自己的一絲神魂藏匿在純白神國裡，然後將這絲神魂有自己的本體時常對比。

    隨後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變得和以前越來越不一樣，在趨向那道聲音，逐漸被同化，可明明十分警惕，一直在防備這件事的本體卻毫無知覺。

    要不是分出了這一絲額外的神魂，白莉莉永遠都不知道本體會在悄然間被同化，那時，她還是她嗎？

    這期間，正好是邪首誕生之日。

    她想要帶著人類文明繼續延續，在得知最終浩劫後陷入無助的癲狂，隨後締造新世界的念頭越來越深時，被那道聲音入侵了。

    “世事難料，當哥哥親手斬下我的頭顱時，我還是一臉震驚，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一直願意支持自己，站在自己背後的哥哥會第一個叛變！”

    說到這個，白莉莉唏噓不已，又揭露了塵封歷史中不為人知的一角。

    從離開永恆之地，到邪首出現，再到白師利糾集所有人以協助帝族的名義殺死白莉莉，前後不過數年，七大陸卻是翻天覆地變化著。

    那些和白師利一起殺死白莉莉的人大多與帝族聯手，是背叛者，可白莉莉卻沒有太過怨恨他們。

    她復生之後，不僅看淡和蘭斯洛的感情，也對這份仇怨看得很輕。

    現在李想終於明白了。

    不是她看開了，而是這從頭至尾都是一場針對那道聲音的狩獵！

    “蘭斯洛死在永恆之地，他化身為災厄，異化之後，我也不清楚他體內是不是也存在著類似的情況，當初以為是什麼可怕的寄生生物，它們可能選擇的是人類中的最強者，我和蘭斯洛自然首當其衝。”

    白莉莉解釋了開始疏遠蘭斯洛的原因。

    她害怕自己深愛的男人和自己一樣，早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可她又不能問，甚至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佯裝不知，故意用背叛來疏遠他。

    整件事從頭到尾，只有白師利清清楚楚。

    他是以身為種第一人，早在多年前就排斥出了身體內無數雜質，而且白莉莉一直覺得這個哥哥做事是最穩妥的，滴水不漏。

    得知白莉莉體內產生未知異變後，白師利便悄然規劃起了獵殺計劃。

    他要在白莉莉徹底異化前將她殺死，屍首分割，弄成是理念不合的樣子，隱瞞掉深淵監視者的存在，同時也藉機欺騙深淵監視者。

    毫無疑問，他們的計劃大獲成功。

    這個獵殺計劃看似簡單，實際上一環扣著一環，當初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有差錯，並且絶對不能讓寄生在白莉莉體內的深淵監視者覺察到。

    因為他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是類似的情況，只知道這種生物異常可怕，貌似誕生於人心，實際上是寄生的異生物，能悄無聲息取代原主人。

    “這個計劃，最巧妙的地方在於我和哥哥之間的配合，我們彼此從未有過任何碰面和規劃，我只是非常隱晦的暗示了下他我身體的異常，他秒懂後就制定了一個獵殺計劃，我們心有靈犀，最後配合的默契無間。”

    白莉莉甜甜一笑，

    “這瞞過了所有人，包括你。你們都自以為早就挖掘出了所謂的真相，殊不知真相，只是冰山一角，下面還潛藏著天大的秘密。”

    這確實令人讚嘆。

    彼時這兩人，一個是被深淵監視者寄宿到已經快無法自控的9級之上，一個是大陸上聲名赫赫，受無數人敬仰，最擅長謀而後動的9級天才。

    他們聯手坑了那只深淵監視者。

    它甚至已經成功協助費鈺景拜託尤格·索托斯的束縛，卻在最後時刻功虧一簣。

    原來她的死，還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從白師利對野瞳無微不至的關愛，還有現在他頭也不回的配合復生歸來，還帶著一身惡名的白莉莉，就能看出他們這對兄妹昔日的感情之深。

    這麼重情義的男人，為什麼會狠下心殺死自己的親妹妹，僅僅是因為理念不合？

    原因原來在這！

    “可惜的是我們沒能捕獲那只深淵監視者，它太狡猾了，一發現問題，就捨棄了我的肉身，直接遠遁到了宇宙之外。”白莉莉嘆息，看著昔日星海湖泊，那上面佈滿的世界碎片和裡面一閃一閃的深淵監視者，目光不定。

    李想瞬間頭皮發麻。

    到底有多少強大外敵在窺伺人類世界？

    能擬化成本人，蠱惑意識，在不知不覺中寄生，這也太可怕了。

    “我們也是從許多毀滅的紀元裡找到的一些線索。”白莉莉揚手，畫面變化，是一個個曾經興盛然後覆滅的紀元。

    七大神國原先的主人，李想大多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們曾是那麼的意氣風發，然而後來卻倒在了最終浩劫中，沒能帶著人類成功跨越這道難關。

    “深淵監視者的稱呼來自災厄之主，不得不說，他對敵人的研究超乎所有人想像，他確實輸了，輸得徹底，連自己創造的全新種族都在漫長歲月裡變成了人類的死敵，被人奴役。”

    白莉莉嘆氣，說起這位先賢，她也是唏噓萬分，

    “可不得不承認，他對於敵人的研究，真的厲害！能在那個紀元，連永恆存在都未曾接觸過，就意識到多元宇宙的問題，還猜測到了‘它們’，簡直可怕！不僅如此，災厄之主後來還嘗試主動讓深淵監視者入侵，從而把握住它們的特點，並以此創造出了災厄！”

    原來災厄的源頭是深淵監視者！

    這些克系生物是被創造出來的，本身為仿製品，而它們的原型......

    “災厄之主稱呼所有宇宙外的地方為深淵，那些監視者就生活在那裡，監視著一個個宇宙，伺機而動。”

    “所以我極度懷疑，人類世界作為多元宇宙通行的‘門’，被永久關閉並非偶然，而是有人這麼做了，防止這個宇宙被侵蝕！”

阿良車輪餅

第三十集 極夜玩家 055 奏起·戰車·太昊

    “沒人知道一旦被深淵監視者真正入侵，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但從我們和它的短暫交手看，這些深淵監視者無比強大，且擁有許多我們都無法理解的能力和特異性，除非達到永恆存在級，否則根本難以抗衡。”

    白莉莉長吁一口氣，這也是她如此執著於成為永恆存在的理由之一。

    但即便是早已超脫宇宙法則之外的永恆存在，也不一定能在深淵監視者的入侵下安然活著，要想瞭解的更細緻，恐怕只能去詢問尤格·索托斯，甚至是沉睡中的阿撒托斯。

    李想聽得心情無比沉重，漸漸理解了前世被傳頌的最多的那一句話的含義——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有些時候，作為一個懵懵懂懂，無知的普通人也是件幸福的事情，生老病死，人生雖苦短，卻不會有如此多壓力和煩惱。

    白莉莉收回純白神國，兩人回到大廳。

    蘭斯洛和白師利看了他們一眼，已然知曉白莉莉將辛秘告知了李想，他們不清楚這裡還有沒有深淵監視者的殘留，因此絶不在外面隨意討論類似的東西。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從白莉莉的例子看，深淵監視者會選擇極為強大的個體來寄生，且大概率暫時只能以寄生狀態存在，只有在完全融合宿主之後才可能初步掌控，展現出自己的力量。

    它的一切行動都要基於宿主，無法獨立存活，這就是對付它們的關鍵。

    如果宿主過於弱小，那它們也很容易被一起消滅，所以深淵監視者大概率會選擇強大的宿主，並不斷通過蠱惑等方式引誘他們與自己合二為一。

    “七大神國的情況如何了？”蘭斯洛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白師利頓了下，開始講述亞陸當下的戰況。

    焚天神國源於真仙太昊，也是目前七大神國中聲勢最浩大的一個，甫一降臨，就派遣出了千軍萬馬，源源不斷進攻著亞陸的各個機械都市。

    “最令我們頭疼的是數量還有那驚人的免疫能力，魔法免疫幾乎遍佈每一個敵人，這讓魔法師的威能大打折扣，要不是有眾多機械生物支撐，亞陸恐怕撐不了多久。”白師利如實回答，即便前期在李想的督促下，七大陸已經有了十足的準備，但戰爭真正打響後，他們才意識到，這點準備完全不夠。

    對敵人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傷亡比例呢？”白莉莉挑了挑眉，“這才沒幾天吧。”

    “死傷數十萬，這個數字在未來幾天內還會瘋狂上漲，其中玩家也死傷過萬了。”白師利嘆息，比起最終浩劫，他人生之前經歷過的任何戰爭都像是在過家家，現在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其中不乏白家的優秀子弟。

    他們本該擁有一個璀璨而奪目的人生，卻不得不在戰亂年代過早夭折。

    “必須控制下數量，正主都沒出現，這麼大的傷亡，不利於後續的戰鬥，實在不行，就放棄一些機械都市，收縮戰場，加大防禦力度。”白莉莉冷冷說道，這也是早就擬定的計劃之一。

    戰爭即是殘酷，一旦局面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必要的捨棄和犧牲無法避免。

    白師利微微闔眼，算是默認了這個提議，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捨棄掉那些機械都市，這意味著會有一部分人被無情拋棄，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戰爭中的棄子，仍舊頑強抵禦，實際上，等待他們的只有必死之路。

    李想聽得不是滋味，卻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他也明白，這種劫難裡，要拯救每一個人就是痴人說夢。

    優柔寡斷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研究院呢，對敵人的分析進展如何？”白莉莉看向李想，這一塊是他負責聯繫，無論是索菲亞還是蜜梨，都直接聽令於李想，不接受其他人的調度。

    李想搖頭，研究院那邊暫時還沒有回信，以他對兩人的瞭解，只要稍有進展，蜜梨就會迅速反饋回來，這麼長時間了無音訊，說明研究陷入了瓶頸。

    但他相信只要給她們時間，最後一定能找出敵人的弱點。

    四人作為七大陸最高領袖，在大廳內商討的都是至關重要的事情，面對共同的敵人，他們一致對外，頗為和諧。

    正在商討對策之時，李想懷裡的通訊儀忽然響起，他掏出來一看，頓時臉色驚變。

    同一時間，白師利也受到了一模一樣的簡訊。

    那是一條動態影像。

    亞陸上空，一隻夜叉般的生物顯現，飛快盤旋，由於起初距離遙遠，像是一粒銀白色的光點，隨著逼近而漸漸清晰。

    隔著通訊儀，李想都能感受到一股內斂的殺意，夜叉呈人形，也擁有軀幹和四肢，但頭顱是銀白色的蛇頭，脊椎尾部延伸出一條粗大的蛇尾，背後還有一對巨大的翅膀，長相猙獰可怖。

    它的手中握著三叉戟，吐著蛇信，橫掃間便將周圍那些黑潮般的焚天神國戰士全部轟散。

    畫面的最後，銀色三叉戟驟然破空襲來，以極快的速度，帶著交織的雷電，噗的一聲，扎進了拍攝者的身體中。

    鮮血噴灑，血肉橫飛，畫面也陡然終止。

    三叉戟被飛擲出時帶動的餘波似乎能從影像中傳遞到李想身體裡，讓他悸動不已。

    這一份影像是亞陸某位9級玩家傳達過來的，原拍攝者應該是某名玩家，可惜被直接秒殺。

    影像之後，數個機械都市防禦告急的訊息也傳來了。

    與此同時，又有許多9級玩家在傳遞新的影像給兩人，這是彙報，亦是求援。

    畫面裡，一道道恐怖的身影顯現，有血色巨鷹，有黑色火焰纏繞的巨獸，也有渾身沐浴著黑光的戰將，它們帶領大批新的亡者朝機械都市群落髮起了前所未有的攻勢。

    之前還能起到阻隔作用的外圍機械城牆剎那間崩塌，火力區也在數分鐘內就被突破，這些新的敵人顯然對機械攻擊有了一定的防禦力，它們的進化速度太快了！

    “終於發動正式攻擊了，看你們的了。”蘭斯洛凝神，看著畫面淡淡說道，“看來對方不想繼續拖下去了。”

    “我馬上過去。”白師利起身，破開虛空隧道，李想也隨之站起，作為游移的最高戰力，哪裡戰事吃緊，他就要去哪裡迅速援助，絶不能讓劣勢進一步擴大。

    兩人並肩踏入虛空隧道，下一面，隧道之門關閉，整個通道居然瘋狂顫抖了起來！

    有人在針對他們的穿梭動手腳。

    轟隆！

    黑色的腐爛氣息瀰漫過來，可怕的波動浩浩蕩蕩，威壓駭人，對著這條剛建立的虛空隧道狠狠壓制過來。

    “哼，這點伎倆就想阻止我們，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白師利冷哼一聲，手掌翻動，一條條白色秩序鎖鏈化形成龍，對著隧道外部的氣息噴吐出一道道白色雷霆。

    一下子將那些瀰漫的黑霧都粉碎乾淨了。

    襲擊自然沒有結束。

    李想在旁出手穩固虛空隧道，而在隧道外的虛空洪流中，一道又一道身影走來。

    它們如同頂天立地的巨人，比山嶽還高，巍峨可怖，目光冷冽，冷冷直視著他們兩人，身上則被黑色霧氣包裹，看不真切容貌。

    一共八個巨人，分立兩側，一起按下手掌，竟是要將這條虛空隧道直接毀掉！

    咚！

    磅礡的氣息從李想的身上傳出，他展露出極夜玩家形態，手執永生煉獄和燼滅天堂，黑白相間的狙擊槍發出一聲爆鳴，劃破天穹，割裂虛空，直刺右側的四個巨人。

    這一槍掩蓋了所有黑氣，光華之後，那四個高大的巨人只能在怒吼中化為飛灰，散逸在虛空裡。

    “好！”白師利忍不住讚歎了一聲，也是揮出一拳，他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是一切法則和力量的融合，這一拳比當初轟擊李想的神意一拳更恐怖，拳勁也更為圓滿。

    左側的四個巨人一個接著一個爆裂開，巨大的手掌還沒來得及觸動虛空隧道，身體就沒了。

    這些虛空巨人戰力相當於9級玩家，體型龐大，絲毫不受虛空洪流的限制，可見這些亡者對虛空也有一定的抵抗力。

    多個紀元的歸來，讓它們對各種力量體系都熟悉不已，也只有李想和白師利這種超脫了玩家體系的至高者才能匹敵它們。

    亞陸這邊，除了一片黑潮外，就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屍山血海。

    這次來襲的敵人數量和質量都空前絶後，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個亞陸，前幾次的禦敵計策也變得不管用了，若不迅速找到對策，潰敗便只是時間問題。

    李想和白師利剛踏出虛空隧道，就被底下戰場的血氣瀰漫和慘烈程度所震撼。

    有好幾座機械都市已經失守，可以看到它們的外圍機械城牆盡數破碎，遍地都是機械生物的屍體，再往裡，是被毀掉的機械重炮，各種戰士的屍骸。

    當然也少不了敵人的屍體，只不過那些屍體猶如飛灰，短暫過後，就消失在空氣裡。

    它們死後無法再抵禦時光之力，原先借助亡者身份復甦，現在又死了一次，徹底塵歸塵，土歸土。

    李想重重嘆氣，看到這些戰士，他就不禁想起那時的災厄長城，孤注一擲，無數人死在城牆，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戰爭，太過殘酷。

    那些被毀掉的機械都市下方還有地下城鎮，生活著上方戰士的家人，一些普通人等，在戰亂迫近，一切都毀滅後，很多人沒選擇使用地下交通前往其他地下城市，而是選擇了與敵人同歸於盡。

    這又增添了一分戰爭的慘烈度。

    地平線盡頭，焚天神國的邊界，慢慢迴蕩起戰鼓、號角以及銅鈴編織而成的奇妙樂章。

    一輛戰車，緩緩駛來。

    它帶著各種痕跡，都是一些強大武器留下的創傷，刀、劍、槍、斧......幾乎能在上面尋到各種武器殘留的斑駁印記，說明它和它的主人曾經歷過一場場恐怖至極的戰鬥，並且生存了下來。

    如今，它還在駛動，而昔日那些敵人卻都煙消雲散了。

    拉動戰車的是一匹白色骨馬，雙眼幽綠，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吐息間，竟是將周圍的生靈盡數腐蝕，馬蹄踏過，地面留下一截枯焦的痕跡，直入大地深處，無法復原。

    “終於來了，真仙座下的戰車，確實不同凡響。”白師利目光如炬，盯著戰車，不禁感慨。

    只是氣勢，幾乎壓倒了一切。

    負責拉車的白色骨馬都有9級之上巔峰的戰力，令人驚懼。

    車上的生靈還沒出現，周圍黑色的浪潮便一**跪拜下去，像是在迎接著王的到來。

    焚天神國的邊境也鬆動了，李想覺察到最後的禁制在散逸，那輛戰車再無阻礙，就這麼過來，要終結一切。

    神國中，有仙子翩翩起舞，有樂師高亢奏樂，有壯漢擂動戰鼓，一陣陣傳來，為血腥無比的戰場再添一分淒愴之感。

    “真仙降世，天下無雙！”

    一道道嘶啞的怒吼從戰車後方傳來，不知是誰在吶喊，聲音裡帶著激動，帶著虔誠，帶著憤怒。

    看來戰車裡坐著的就是焚天神國的創建者，七位歸來主角之一的真仙太昊了。

    李想還是從太陰處瞭解到的這位昔日主角的輝煌戰績，以一己之力開闢出嶄新的修行體系，為人類紀元注入鮮活的血液，整個紀元在他的庇護下發展得蓬勃向上，面對同樣強悍的宇宙巨獸之王薩利莫爾也不遑多讓。

    薩利莫爾有多強，從如今稱霸各個世界，讓無數種族為之震顫的宇宙巨獸一族就能看出。

    可以讓無數桀驁不馴的宇宙巨獸稱臣，它的強大肉眼可見。

    便是這樣一位霸主，最後也只能和太昊兩敗俱傷，雙雙化為歷史的塵埃。

    “氣勢和排場倒是挺足，我倒是要看看昔日所謂的主角究竟有多強。”白師利上前一步，沒有退縮，這是他鎮守的亞陸，亦是他的主戰場。

    而太昊，自然就是他的第一敵人。

    這個敵人，他不會，也不能讓給李想。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也等了很久，彷彿就是為了此時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