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子 -【玫瑰天蠍】《全文完》

蔡仲子

蔚子 - 玫瑰天蠍

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七年！
在父親的安排下，她接受一連串的特訓
為的就是要接近他、誘惑他，取得他的信任
最後再將他的一切佔為己有，讓他一無所有
這是他欠她的，因他當年奪走了她的初夜！
可是她作夢也沒想到，在這場復仇行動中
她竟然荒唐的愛上他這個敵人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像他一樣
對她全心的付出，拚了命的疼她、寵她、呵護她
雖然依戀他給的溫暖，可是她無法放棄復仇計畫
因為他同樣是她用來報復她父親的一顆棋子
一旦決定傷害他，也就等於親手將她的愛情摧毀……

蔡仲子

序 蔚子

　　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是幸福的。我想，我算是一個幸運的人，可以開心地寫自己想寫的，並能夠跟大家分享，真的很幸運。

　　《玫瑰天蠍》是我第一次嘗試寫具情慾情節的長篇小說，主要是源自於熟女的慾求不滿(香月說不能醬子說啦)……啊……我是說源自於熟女認為肉慾是很重要的兩性關係(香月的臉怎麼越來越沉了？)……這這這……算了，反正就是寫了嘛！

　　玫瑰——是我最近超迷戀的香味，有催情效果喔！

　　天蠍——過去有跟天蠍男生交往過的美好經驗，我深深覺得天蠍男對女朋友的寵溺根本就到了無可救藥、不講道理、登峰造極、無以倫比的境界，完全可以忍受女朋友(我啦)的任性與公主病，太強了，這種人格特質，實在太適合拿來談戀愛、當男主角了！

　　不過，玫瑰與天蠍都是有攻擊性的，靜態的刺與動態的行動。美麗與神祕的面紗底下，總是蘊涵著許多原罪。

　　最好的方法，就是多看看愛情小說，享受一下美麗與神祕的無形氛圍，保證不會被玫瑰的尖刺傷害，也不用承受天蠍沉重的愛情負荷！

蔡仲子

楔子

　　「眼神再狐媚一點，專注的看著對方的左眼，會釋放最多的魅惑能量……」

　　資深酒店媽媽桑指導著一名身著套裝的美豔女子，務求展現她最誘人的表情，將她的外型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妳的衣著還是太保守了，衣服不需要暴露，但一定要夠性感。妳的目標是大總裁，妳需要兼具性感及氣質，不是像包得密不透風的村姑，也不是流里流氣的酒店妹……」媽媽桑對她的服裝還是有意見。

　　「肢體動作再嫵媚一點，妳雖然長得美，若沒有性感的肢體語言，還是無法從一堆女人中被他一眼看中。」媽媽桑提醒著，「性感美女，他是看多了，他的生活中更是不乏氣質美女，妳要變成既性感又有氣質的尤物才能吸引他的注意，讓他為妳動心……」

　　「關於房事部分……」

蔡仲子

第一章

　　深夜，在台北知名夜店「邂逅」，利尹霽一邊啜著威士忌，一邊等著過去的某一任前女友——「千葉集團」千金葉羽菡。

　　想當然耳，遲到對驕縱的葉家大小姐而言是司空見慣的事。

　　兩人約莫分手了兩、三年，其間尹霽身邊的女伴來來去去不知凡幾，今夜之所以會依言赴約，當然並非為了要重拾舊情，而是為了利、葉兩家生意上的糾葛。

　　目前利、葉兩家的年度最大計畫，目標無獨有偶的都是接下「森源集團」的土地開發建案。兩家的集團結構相似，面對休閒度假風的大肆興盛，雙方旗下的建設公司都以拿下森源集團的建案與經營權為年度目標。

　　尹霽太了解千葉集團負責人葉知秋的心性，既然他的寶貝女兒跟競爭對手有些「情分」可談，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層關係呢？

　　在接到高傲的葉大小姐來電之時，尹霽早有盤算。

　　只是，既然是被派來準備套商業情報的美女SPY，還大剌剌的遲到，實在就太不專業了！

　　再啜一口酒，尹霽打定主意，等會一定要好好唸唸這個無緣的愛人。

　　一邊飲酒，尹霽在等人之際，也不忘欣賞舞池中活力無限的紅男綠女，他的目光完全被一名大波浪長髮的短裙辣妹吸引鎖定，從她一踏進這個Lounge Bar，彷彿有幾盞聚光燈打在她身上，讓他難以移開視線。

　　她對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他也難以去深究。

　　呵！也許，待會在與葉羽菡「相見歡」之後，他還能請那個美麗女子喝杯酒、聊個天呢！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陌生女生對他就是有一股奇異的吸引力。

　　可能太久沒有固定女伴了吧！

　　或許，他該去談個戀愛了！就算只是短期戀愛也無妨。

　　跟葉羽菡分手之後，他已經太久沒有在其他女人身上真正費過心思，而舞池中的大波浪女子竟給他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也許，來個「午夜邂逅」，再來個「幾夜情」也是不錯的生活調劑。

　　只是，眼看鑲鑽勞力士手錶上的時針與分針都快要在數字12處重疊，葉羽菡還是遲遲沒出現。

　　說不定大波浪女子等會就要離開了，畢竟明天並非假日，以正常的情況來說，她還需要到公司為五斗米折腰。

　　再乾掉一杯威士忌，尹霽盤算著，如果大波浪女子準備離開之際，葉羽菡仍然沒有出現，他是否該攔住她，提出「一些邀請」呢？

　　在跟Bartender Order新的威士忌之前，大波浪女子狐媚地走向他，在他的身邊款款坐下，媚眼如絲。

　　「請我一杯，如何？」范姜芊卉說。

　　隨著她的走近，她精緻的容貌在眼前更加清晰。尹霽饒富興味地睇著她，心底默默為兩人的好默契讚賞。

　　原來不只他注意到她，同樣的，他也是她注目的對象。

　　看來，今晚要「來點什麼」是輕而易舉的事。

　　「OK，兩杯威士忌。」尹霽在下Order之際，還隱約嗅到大波浪女子身上的玫瑰香氣，好聞極了，「請美麗的女子喝酒是我的榮幸。」

　　女人嘛！就是要有獨特的氣味，就像當初葉羽菡身上紫羅蘭的香味就曾深深吸引著他，只可惜葉羽菡並沒有紫羅蘭的沉靜之美。

　　半晌，Bartender送上尹霽Order的兩杯威士忌。

　　「你知道嗎？只有寂寞的人才喝威士忌。」范姜芊卉接過Bartender送來的威士忌，亮晶晶的大眼牢牢地鎖住尹霽，彷彿傳遞著無限電流。

　　「我並不寂寞。」尹霽捧著方杯，反駁著。

　　鏘！

　　嫣范姜芊卉舉杯碰撞他的杯，清脆的玻璃撞擊聲像在駁斥尹霽的大話，在兩人的耳畔響個不停。

　　范姜芊卉一口乾掉威士忌，別有深意地看著他。

　　「也許，寂寞的是我。」她將身軀朝他前傾，布料不太多的貼身小可愛讓她在他面前酥胸半露，性感得不得了，「那你願意陪我嗎？」

　　這女人是在提出「一夜情」的邀請嗎？

　　尹霽也乾掉杯中的威士忌，狐疑地望著她，「妳確定？」

　　這女人有這麼飢渴嗎？

　　尹霽眸底寫滿不可思議的疑惑，但摻著些微喜悅。

　　即使喜悅再些微，范姜芊卉仍能捕捉到。學會解讀眼神對她而言，是一種保護自己的基本求生本能。

　　「我不認為你打算拒絕。」范姜芊卉啜口酒，淺淺地笑。

　　兩人輕盈的語調，猶如Lounge Bar裡弱拍環繞的沙發音樂，然而，內容卻如麥芽蘇格蘭威士忌一樣辛辣，完全符合夜店裡的Tone調。

　　「妳剛失戀？」尹霽揣測著某些可能。

　　不然，就是發現男友劈腿，想用一夜情報復他吧！

　　「我想，你真正想問的是『妳是特種行業女郎』嗎？」范姜芊卉輕蔑地瞟他。她的個性不愛打啞謎，過度包裝的言語及欲言又止的不乾脆，同樣讓她失卻耐心。

　　夜店裡的搭訕是每夜不斷上演的戲碼，難道只准男生搭訕女生嗎？

　　在昏昧燈光的氛圍裡，尹霽帶著微醺的醉眼打量著眼前美艷的大波浪女子，她正在對他做出「一夜情」的邀請。

　　他被搭訕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奇怪的是她這麼一個美豔的女子也需要主動搭訕無聊男子嗎？即使她寂寞，只要她招招手，多得是一堆蜜蜂、蒼蠅黏上。

　　特種行業女郎？她雖然夠媚卻不妖，應該不是風塵女子。

　　「妳是嗎？」尹霽問。

　　是不是又怎樣？妓女就不能在夜店釣男人嗎？

　　綺麗的夜晚不該浪費在「詢問犯人」式的對話，范姜芊卉再瞟一眼不夠乾脆的尹霽，打算走人，眼前這個男人她已經沒興趣了。

　　范姜芊卉起身，撫平牛仔小短裙，梭巡下一個獵物去。

　　才邁出一步，她立刻跌回尹霽厚實的胸膛之中。

　　「一個人的夜晚太漫長。」尹霽用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呢喃，右手順勢攬上她的纖腰。

　　他怎麼能放手讓這個充滿魅惑力的女人離開？

　　儘管紅豔的玫瑰帶刺又有毒，他也寧願為她遍體鱗傷。

　　好吧！就給她一個綺麗的夜晚吧！

　　※※※※

　　尹霽先陪范姜芊卉將隨意停在門口的豔紅色Mazda 6移至停車格，兩人再坐上他的BMW黑色跑車，往他坐落於新店的別墅駛去。

　　街道上，有下過雨的痕跡。

　　久居繁華的首善之都，閃爍的霓虹燈早已灼傷不了人，閃亮的裝置藝術佇在街上，靜默地注視熙來攘往比它還閃熾的人群。

　　對范姜芊卉而言，高級進口車最大的優點就是「靜」，全然地把車窗外的喧囂隔離，同時，卻也將車內的沉默更顯現出來。

　　彷彿空間凝固了，這樣的沉默，對第一次見面的兩人來說，十分合理，然而，對決定共度一夜的兩人來說，顯得有些失落。

　　「妳現在還有拒絕的空間。」見她失神地望著窗外，尹霽打趣的說。

　　「然後把我拋下車，要我自己走下山？」彼此整夜忍受一個人的寂寞？

　　亮光唇蜜讓范姜芊卉的雙唇在黑夜裡像鑲了琉璃，開口說話時閃動著光影，性感極了！尹霽真想立刻吻她個千百回。

　　他重踩油門，即使是蜿蜒的山路，依舊飆到一百多公里的時速。果然，進口跑車性能是比較好的。

　　車子停進一樓的車庫，他立刻熄火，把車鑰匙往駕駛座一丟，擁著她上樓。

　　踢掉讓她的腳不舒服了一整天的細跟高跟鞋，她陪著他進了一道又一道的門，直到他的寢室。

　　「你家都不鎖門的？」范姜芊卉發現除了車庫鐵捲門需要遙控器開啟，其他每一道門，都只要伸手一扭就輕易洞開。

　　「傻瓜，我不在家的時候鎖什麼門？把主人鎖在外面嗎？」尹霽笑說：「我在家的時候更不用鎖門，小偷能從我手上偷走什麼，就給他吧！」

　　「還真隨興，如果我要偷的是你的心呢？」范姜芊卉偎著他，巧笑倩兮。

　　「那就來呀！」尹霽十足的大方，「只要偷得走的東西，都是屬於妳的。」

　　把范姜芊卉一個人放在他的臥房，他到屋內的小酒吧張羅一些吃食。

　　范姜芊卉環視他的臥房，溫暖的橘紅色嵌燈，讓大量運用紅色、黑色系的後現代風格營造出一種深邃的神祕感，柔軟的床舖鋪在溫暖的櫸木地板上，床舖邊環繞著床頭櫃、立燈、家庭劇院組音響、紅酒櫃……

　　感覺上，這不像一個房間，倒像個現代化的「洞穴」。

　　這跟她臥房的風格、擺置很相像，她也是一個習慣把所有東西擺在床舖周圍的人，只要一進到她的房間，基本上沒什麼重要的事，她就不想離開。

　　「喏！」尹霽交給她一只威士忌方杯。

　　方杯杯緣裝飾著摺成天堂鳥形狀的檸檬片，握在手上能微微傳來一點溫熱感。

　　「迷藥嗎？」范姜芊卉睨著他。

　　「需要嗎？別忘了，寂寞的人是妳不是我，我只是一個試圖讓妳緩解寂寞的免費男伴遊。」尹霽率先啜了一口他自己親手做的調酒。

　　「是『熱威士忌托地』。」范姜芊卉也啜了一口，溶解在酒液中的方糖，讓甜蜜感從舌尖傳達全身。

　　「還寂寞嗎？」尹霽到浴室開啟按摩浴缸的水龍頭，然後拉著她到陽台，「看看這寂靜的台北城，妳就會知道有我在妳的身邊，妳有多麼的幸福。」

　　晚風透著幾許清涼，陽台外是優閒的公園風設計，迎風擺盪的鞦韆，偷偷說明著一個男人深埋在心底的浪漫天真。

　　「看在你這麼盡心營造的份上，明天一早，我會在你的床頭放紅包。」范姜芊卉坐上鞦韆，讓他輕輕推著。

　　「好啊！希望不要太吝嗇。」在晚風中，混雜著她特有的玫瑰香氣，讓他更加迷戀不已，「來點音樂好嗎？以後就當作我們的訂情歌曲。」

　　音樂款款自他高檔的家庭劇院組流洩瀰漫，柔美的嗓音唱出歌曲的故事。屬於都會裡的糾葛愛恨，總是那樣擰心。

　　「以後？有人說過還有以後嗎？」范姜芊卉揶揄地說。

　　雖然他也有點懷疑，但他就是直覺兩人會有很多的「以後」。

　　「我不喜歡一夜情，我們這叫『邂逅』，當然，要稱之為『一見鍾情』，我也不反對。」尹霽不是衛道分子，他只是認為，遇到喜歡的人，「一夜」是不夠的，他會一直追著她，直到他失去興趣，「妳常在Lounge Bar這樣釣男人？好女人是不會在夜店裡釣男人的。」

　　「那你呢？好男人就該出現在夜店讓壞女人釣嗎？」范姜芊卉側著首，媚眼如絲地盯著他。

　　「我是在等前女友，只是不巧被一個小妖精迷惑了。」尹霽第一次這麼感謝女人的愛遲到。

　　「前女友？怎麼，想復合嗎？」她舔了一下粉嫩的唇，立刻水澤了雙唇，看起來誘人極了，「看來，你的心意沒有很堅定喔！」

　　「就算本來有打算要復合，在遇見妳之後，所有的『舊式戀曲』也只能黯然退場，我的心放在這裡等著讓妳偷。」他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刀子拿來吧！」

　　「哈哈！妳的幽默感有待加強喔！還好，妳是我的『菜』，短期之內，我會為妳展現至高無上的耐心與用心。」

　　「就算我是小偷，我要偷的也不是你的心。」范姜芊卉舔了一口杯緣上的檸檬，酸澀感立刻蔓延整個口腔。

　　她性感的模樣，讓尹霽打消原本先「深度對話」一番的計畫。

　　「這麼坦白？好吧！那我就先把我的『人』讓妳偷去試用，再讓妳決定要不要偷我的心。走吧！」尹霽把自己手上的方杯也交給她，一把抱起她，往浴室邁去。

　　在他們還沒到達浴室之前，范姜芊卉已經吻上他，開始品嚐他嘴裡濃郁的威士忌香氣，微醺的兩人在這個吻之中迷醉。

　　范姜芊卉的舌尖靈巧地在他的口腔內拜訪，企圖汲取到更多的威士忌酒精，今夜的她需要好好的醉一場。

　　她的主動燃起了熊熊慾火。

　　他不反對女人擁有情慾的自主權，她主動的模樣，更加勾引了他內心深處的慾念，直想跟她來一場性愛競賽……

　　按摩浴缸的水龍頭快速注入冷、熱水，已經添至半缸的水仍不敷兩人使用，在滿缸之前，他們還有許多性愛前置動作。

　　他把她輕輕放下，自己坐在按摩浴缸旁任她吻著他，任她的小手解開他西裝褲的褲頭，找到他碩大的灼熱套弄了起來。有些冰冷的小手，握住他的慾望，舒暢的電流在他體內四竄。

　　尹霽也不甘示弱地褪去她的底褲，在她神祕的沼澤地帶探索了起來。

　　他的手滑過茂密的原始森林，感覺到她已經有些濕潤了，他熟稔地找到她的小花核，揉捻了起來。

　　聽著她嚶嚀的呻吟聲，混著水聲，有一種迷亂的快感。他的唇離開她紅潤的薄唇，她神魂顛倒的神情，讓她美豔的五官更加充滿魅惑。

　　「幫我口交。」他提出要求。

　　范姜芊卉一邊享受著他的逗弄，一邊慢條斯理地解著他的襯衫鈕釦，「我只幫我愛的人口交。」

　　只幫愛的人口交，但是可以跟不愛的人上床？

　　尹霽忍不住失笑，更加重手指的力道，透過揉捏她的小豆折磨她的性愛意志。

　　被他的動作驅動，她渾身無力，呻吟不已。

　　他一把扯下她身上幾乎衣不蔽體的小可愛與內衣，惡意地在她渾圓尖挺的胸部灑下狂吻。

　　他的大掌用力搓揉著她充滿彈性的胸部，另一手繼續在神祕地帶探索。

　　快感蔓延她整個意志，冷不防地，他將中指迅速地插入她的甬道，引來她更淫穢的驚呼。

　　她的呻吟聲讓他的情慾一波波高張。

　　抽出中指，尹霽沿著她雪白的肌膚，一路吻過高聳的胸部、平坦的小腹，來到讓他血脈僨張的小穴，他充滿惡意地舔了一下。

　　「喜歡嗎？」

　　「嗯！」一絲不掛的她，雙眸富含情慾地瞅著埋首在她修長玉腿間的尹霽，渴求著他更多的給予。

　　溫熱的舌頭滑進她緊窒的甬道，規律的律動起來。

　　果然如他的願，聽到她更多的呻吟，他在她的聲音裡似乎上了癮、著了魔。

　　他頑皮地在她的小豆上囓咬了一下，立刻又引來她迷亂的驚呼，這個效果讓他滿意極了。

　　這個女人實在太對他的胃，逗弄她美麗的胴體，讓他內心某個區塊被填滿。

　　他再度將中指插入她的甬道，快速抽動起來，粗糙的大拇指揉著她的小豆。

　　身為情場老手，他知道這個舉動足以讓女人欲死欲仙。

　　范姜芊卉叉開雙腿，醉眼看著他玩弄著自己的身體，她也一邊捏著自己渾圓的胸部，淫蕩的呻吟聲不斷從口中逸出。

　　原始的慾望操控著她，她體內的快感不住地攀升，下體在他中指與大拇指逗弄之下，整個人似乎快要爆炸。

　　「不要……我不行了……」她大聲呻吟，帶著些微的哭腔討饒著。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崩潰的。

　　「遊戲才剛剛開始呢！親愛的。」尹霽就是要她崩潰。

　　「不要……求求你……不要……」范姜芊卉迷亂地甩著長髮，形成一幅妖魅的景致，讓他興致更濃烈。

　　「要，妳要，這就是妳要的！」提出一夜情邀約的人是她，他怎麼能夠不讓她盡興呢？「大聲叫出來，我喜歡妳淫蕩的聲音。」

　　「噢！求求你……放過我……」好熱、好熱。范姜芊卉在快感疾速衝擊之下，幾欲瘋狂，「不行了……不行了……」

　　她的淫液沾滿了他的雙手，滑潤的液體讓他的逗弄更方便進行，他的手指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的甬道在收縮。

　　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將她推向最頂端，最後，她全身無力，軟倒在尹霽的懷裡，喘息不已。

　　「親愛的，妳真棒！」尹霽愛憐地動手為虛軟的范姜芊卉清洗身體，然後緩緩地將她放進開啟的按摩浴缸中，再清洗自己的身體。

　　在溫水包覆之下，以及水流、氣泡的衝擊，范姜芊卉漸次從迷亂氛圍之中恢復神智，坐在水中欣賞著尹霽洗澡時的模樣。

　　想不到看起來斯文的他，有一身健壯的肌肉，結實精壯軀體上的慾望仍直挺挺地站立著。

　　嘻！她差點忘了，他尚未「發射」。

　　「口水不要滴下來了！」尹霽發現她正盯著他看，出言調笑，「親愛的，不用猴急，等一下會真真實實地滿足妳的。」

　　尹霽倒了一些玫瑰香氛的沐浴鹽到池中，水色迅速渲染成漂亮的粉紅色。玫瑰香氣盈室，挑逗兩人的原始情慾。

　　「我還是不會幫你口交的。」范姜芊卉先聲明。

　　別以為他先投桃，她就會報李，沒這回事的。

　　「我知道，妳只會幫心愛的人口交，我不會勉強妳的。」沖淨身體，他坐入浴缸中，「總有一天，妳會心甘情願為我做的。」

　　「想太多，你忘了我們只是『一夜情』嗎？哪來的『總有一天』？」范姜芊卉擁著他，在他耳畔熱烘烘地說著。

　　「我要追妳呀！請妳當我的女朋友。」他溫柔地在她唇上吻著。

　　她頑皮地輕咬他的唇，「你可能要熟讀一下『一夜情』的定義，一夜情的情人是不會變成女朋友的。」

　　「親愛的，就算現在沒有機會，未必將來沒機會，就算未來沒結果，未必現在不能開始。」尹霽逐漸加深這個吻。該是他得到滿足的時刻了。

　　「你在說繞口令啊？」她要回吻他。

　　他突然阻止了這個吻，將她抱在胸前，胸膛熨貼著她光滑的美背，堅硬的慾望抵著她的俏臀，聲音沙啞地說：「剛才舒服嗎？」

　　他的嗓音像有催眠的魔力，令她乖順，「舒服。」

　　「喜歡我這樣摸妳嗎？」他的大手伸到她的神祕沼澤，戲謔地玩弄著。

　　這個動作讓她憶起先前的高潮，全身忍不住一陣酥麻，幾乎又要融化了。

　　「喜歡。」她回頭想吻他，又被他拒絕。

　　他手上的動作繼續進行著，她覺得全身彷彿被幾萬隻螞蟻爬滿，她好想盡情地吻他，拿回一點點情慾主導權，而不是坐在原地讓他玩弄。

　　感覺到懷裡她的騷動，尹霽很滿意這樣的反應。今晚，他想徹底征服這個高傲又美麗的性感尤物。

　　他把她抱離水面，讓她半趴在洗手台前，堅硬的慾望在她的甬道口摩擦著，手指也沒閒著，繼續在她的小豆上搓揉，淫水混著水珠沾滿了她的大腿內側。

　　「看著鏡子，告訴我妳想不想要。」他命令著。

　　水氣氤氳了鏡子，但范姜芊卉依然可以從鏡中看見被水氣柔化的兩人。

　　「想要，我想要你。」她渴求著。

　　「張開眼看著鏡子，我要妳清清楚楚地記住我們的第一夜，記住我是怎麼進入妳的身體。」尹霽加重小豆上手指的動作，又惹來她的淫叫連連。

　　「噢……我要……我要你……」她扭動著臀部，熱切地需要他堅硬的火杵。

　　不忍多看她痛苦的表情，尹霽用力往前一頂，將鐵杵插入她的甬道，直接頂到底，一氣呵成。

　　「好緊，像處女一樣。」他忍不住讚嘆。

　　沒想到應該久經人事的她會有這種緊窒感，果然是天生尤物。

　　甬道被充塞的滿足讓她輕喟出聲，看著鏡子裡淫魅的自己，她有種奇異的陌生感，懷疑起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尹霽的碩大被她緊緊包覆住，她可以明顯感受到甬道內壁正收縮著，歡迎著他的光臨，帶給她更多的歡愉。

　　他慢慢的律動著，看著鏡中的她欲死欲仙的神情，龐大的征服感讓他得意了起來。他一定要讓她離不開他。

　　「這樣舒服嗎？」他兩手照著火杵律動的頻率揉捏著她渾圓的胸部，緩慢的抽插有助於他習慣她的緊窒。

　　「嗯！」她享受著他碩大的慾望在私處造成的電流。

　　「摸摸自己，好嗎？」他拉著她的手，來到她的小豆，「讓我知道，妳有多喜歡今晚的愛愛。」

　　「不要……」范姜芊卉不安地頻頻回頭望他。他的鐵杵佔據了甬道，如果她的小豆再被刺激，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親愛的，為了我浪起來。」他在她的耳畔要求著，讓她無力拒絕。

　　她的手指依言在小豆上動了起來，同時，美妙的呻吟聲也充滿了整間浴室。

　　「噢……我不行了……」

　　「好緊……好濕……我最愛的蕩婦……」他不斷地在她身上抽插，用甜言蜜語挑逗著。他愛死這樣靈慾契合的感受。

　　看到她撫摸自己小豆的性感模樣，強烈的快感向他襲來，差點就要招架不住。

　　他加速抽插，私處摩擦帶來的快感讓他瘋狂，在感受她已達到高潮後，他也得到最深的滿足，在她雪白的俏臀上盡情釋放……

蔡仲子

第二章

　　陽光透過窗帘篩落，灑在緊閉的眼皮上，喚醒一夜激情的兩人。

　　「醒了？」尹霽擁著她，在她頰上印一個早安吻。

　　「嗯！」

　　「早餐想吃些什麼？」坐在床沿，他順手拿起放置在床頭櫃上的香菸點燃。

　　范姜芊卉有些反感地皺皺鼻子，抄起被單圍住赤裸的身軀，不理會他的問話，往盥洗室邁去

　　「怎麼了？起床氣？」他跟在她的身後，叼著菸，倚在盥洗室門邊問著。

　　「我打算在二十八歲那年生一個健康寶寶。」范姜芊卉如是說。

　　「And then？」尹霽不解，跟生健康寶寶有什麼相關？

　　該不會是在介意他昨天沒有「發射」在她的子宮裡吧？

　　這事可以商量的嘛！下次他會好好「配合」的……

　　范姜芊卉朝他潑水，精準地熄了他手指間的菸。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他愣了愣，然後，大笑了起來。

　　原來是拒吸二手菸啊！

　　她朝著他大笑的臉甩上浴室門，他也不以為意地走開。

　　盥洗完畢，范姜芊卉打點好自己，穿著他的長襯衫走出他的臥房，發現他居然真的有模有樣地弄了兩人的早餐。

　　「這算是新好男人的才華吧？」他自以為幽默地問。

　　「算。」不過要能吃才算。

　　范姜芊卉坐在他為她拉開的精緻木椅上，審視餐桌上西式早餐是否真的可安全食用。憑良心說，再來一杯柳橙汁，更好。

　　「咖啡，好嗎？」尹霽詢問。

　　「好，不加糖，不加奶精。」咖啡也是一個不賴的選擇。

　　「是，皇后娘娘。」

　　「要說『喳』。」

　　不一會兒，尹霽端來兩杯香醇的咖啡，在她的對面坐下。

　　細膩的骨瓷杯盤顯示主人的好品味，琥珀色的咖啡液散逸香氣，足以喚醒不願醒來的靈魂。

　　「妳都這樣對待妳的男朋友嗎？皇后娘娘。」尹霽看著她，發現白天沒帶妝的她，有一種異於夜晚冷豔的美感。

　　現在的她看起來有點虛弱蒼白，可能是昨夜累了一晚的緣故。依舊高傲的神態，跟她展現出來的氣色有些不搭。

　　昨夜的她充滿了魅惑力，而現在的她，讓他有想保護的衝動。

　　他右手輕巧地攪動咖啡，左手緩緩加入奶精，一道白色的漩渦在骨瓷杯中團團轉，忙個徹底。

　　「我怎麼對待男友不關你的事。」素顏的范姜芊卉被他盯著瞧，心裡很不踏實。

　　「不考慮我？」放下咖啡攪拌棒，他定定地盯著她瞧。

　　啜一口不加糖、不加奶精的苦澀咖啡，這種方式最能分辨咖啡的本質，彷彿還能感受到咖啡豆由青澀到成熟的成長過程。

　　苦，是應該的。

　　苦，才是真正的滋味。

　　「我們只是一夜情。」她說。

　　「我並沒有同意『一夜情』的說法。有些遊戲一旦開始玩，就不能隨便說停就停，妳說對吧？親愛的。」明明昨晚兩人的身體就很契合，何必非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那你就繼續玩吧！」范姜芊卉咬著土司，「有些遊戲一個人玩，也很好玩耶！你說對吧？親愛的。」

　　「對昨晚的『試用』不滿意嗎？」尹霽不相信有這個可能。

　　「還可以。」想起昨晚，范姜芊卉蒼白的臉頰泛起兩朵紅雲。

　　只是「還可以」？

　　「妳昨晚比現在誠實多了。」昨晚她明明覺得很舒服的，「不過，如果妳的記憶有任何錯誤，我還可以立刻再讓妳『試用』一次。」。

　　「不用了。」

　　「我還記得昨晚我進入妳時的緊實感，當然，妳美妙的聲音我也沒有忘記。」他出言調戲著

　　「你跟很多處女上過床？」她問。

　　「怎麼這麼問？」放心啦！他沒有處女情節的。

　　「你昨天說……『像處女一樣』……」范姜芊卉端起杯子啜飲咖啡，藉以掩飾一些羞赧。

　　「我只交過一個『處女』，就是我的前女友。」尹霽挨到她身邊，「放心吧！我完全不在意妳是不是處女，只要我們都能夠『盡興』就夠了。」

　　「前女友？你昨天等的那個人嗎？」范姜芊卉與他隔開一些距離。

　　哈！她的記憶力可真好啊！

　　「妳這算是一種變相的吃醋嗎？」尹霽有些開心地擁住她，「傻瓜，處女不一定就代表純潔，不是處女，也不一定代表得不到珍惜，彼此對味最重要。」

　　「是嗎？」她不以為然，「你奪去了前女友的初夜又跟她分手，這樣不算是始亂終棄嗎？」

　　尹霽抱起她，讓她坐在他腿上。

　　「大家都成年人了，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把初夜給我，就不能想用處女情結綁住誰，現在已經是一個情慾自主的年代了。」他啄了她粉頸一下，被她推坐在木椅上的尹霽。

　　「你確定『她』是心甘情願的嗎？」范姜芊卉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質疑著。

　　尹霽抬頭望著她生氣的小臉，百思不得其解。

　　「親愛的，一大早的，妳有必要為了一個前女友跟我爭吵嗎？妳不是她，妳怎麼知道她當時是不是心甘情願跟我發生關係的？」尹霽覺得她莫名其妙極了。

　　「哼！」聽到他的反駁，她轉頭往臥房走去，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喂！妳不是女權主義者嗎？幹嘛又要自己弱化女生呢？」尹霽追到臥房，看見她正脫下他的長襯衫，準備穿上她自己的衣服。

　　「我不是女權主義者，我只是……」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唇就立刻被他封住。

　　「該死！對我而言，妳真的充滿魔力！」尹霽纏吻著她，嗅著她身上的玫瑰香。

　　「走開！」她推拒著。

　　尹霽用一隻手壓制著她雙手的抵抗，將她的雙手鎖在頭頂，另一隻手探向她的神祕地帶，迷亂地吻著她，直到逼出她的呻吟。

　　「妳不是身體歸身體、心歸心嗎？妳可以不愛我而跟我上床，為什麼還要跟我爭辯那些該死的處女情結？」尹霽懲罰性地將手指插入她的甬道，「舒服嗎？昨晚我很舒服，這跟妳是不是處女沒有關聯。」

　　「不要！」他冰冷的手指插入她的甬道，引起她的戰慄，「走開、走開！」

　　她扭動著身體，排斥著他的侵犯。

　　他加速手指的抽插動作，喚醒她身體對他的記憶，慢慢的，慾念超越了她的理智，她忘情地呻吟出聲。

　　「要我嗎？」他抽出手指，把她壓在身上，火熱的碩大抵在她的花徑入口，詢問著她的意願，「親愛的，讓妳選擇。」

　　他的慾望在花徑入口摩擦著，范姜芊卉說不出拒絕的話。

　　在她的首肯之下，他狠狠地進入她，急速地抽插，強烈的快感熱浪，讓她幾乎都要嘶吼了出來，然後，雙雙到達最愉悅的天堂。

　　※※※※

　　尹霽的BMW跑車朝范姜芊卉的豔紅色Mazda 6驅近，速度越降越慢，慢到她懷疑在這個車水馬龍擁塞的街道，即將有人扯開窗，用最長的那根手指問候他。

　　怎樣，他就是捨不得離開她，不行嗎？

　　「你不急著去上班嗎？」范姜芊卉看著他車內顯示的時間逼近九點。

　　普遍來說，這是大台北地區正宗打卡時刻吧！

　　「妳呢？」他反問。

　　「我不急。」

　　車子在標示著紅燈的號誌下停歇，再過一個路口就到她的車邊。

　　他側首盯著她，「待業中嗎？」

　　范姜芊卉想，他心中真正的疑惑是：妳真的不是一個正常的良家婦女吧？

　　哈！真傻，男人怎麼會傻得以為跟他來個一夜情的女人是聖女貞德？

　　也許，他並沒有以為她是聖女貞德，只是深藏在潛意識的大男人主義，卻十分希冀她是，這是一種病態的緣木求魚。

　　用同樣的眼光去看他，一個即將過早上九點還不急著進公司打卡的男人，又是什麼好貨色了嗎？

　　不過，這並不關她的事，他們只是都會裡的偶然相遇，一夜情罷了。

　　「綠燈了，隨便放我在路邊下車就可以了。」

　　他依言停下車，但並沒有開啟中控鎖，只是望著她。

　　想說什麼呢？放心吧！她沒有愛滋病，就算有，現在問還來得及嗎？

　　「不說？那我要下車囉！」說完，她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等等。」他拉住她。

　　「嗯哼？」

　　「晚上還可以再見面嗎？」都還沒分開，他就開始準備想念她了。

　　「隨緣吧！」

　　「我在同一家Lounge Bar、同一個位子等妳。」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跟她還有一段很深的緣分要進行。

　　老兄，一夜情不是這樣的！別鬧了，誰有心情跟他緣定三生？

　　「我不習慣答應朋友以外的邀約。」省得別人不包容她的爽約。

　　「我們不算『朋友』？」經過早晨的再度「試用」，他還以為他們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一個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稱得上是『朋友』嗎？」

　　「哈！那妳叫什麼名字？」尹霽這才發現他好像一直沒有問她的名字。

　　名字嘛！只是個代號，重點是兩人相處的感覺。

　　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喜歡上她了，只是不知道這份喜歡究竟能維持多久。

　　「Devil。」

　　惡魔嗎？

　　「哈！那我就叫『Angel』晚上見。」

　　晚上見？見他個大頭鬼。

　　「你最好不要再讓我遇見，不然小心我偷光你所有的家當。」范姜芊卉威脅著。

　　「樂意之至。」他早就說過了，只要偷得走的，都算她的，「可不可以再問妳一個問題？」

　　「請說。」

　　「妳是不是也是天蠍座？」

　　「怎麼了嗎？」男人也時興談星座嗎？

　　「只有天蠍座的人才會時而熱情如火，時而冷若寒冰，情緒化到讓人完全無法掌握。」幸好她有足夠的美麗，才能讓同樣身為天蠍座的他擁有足夠的耐心。

　　「是啊！我是天蠍座的，所以你最好別惹我，別忘了我是隨時可以要人命的毒蠍子，靠近我沒什麼好處的。」范姜芊卉擦上鮮豔口紅的唇漾著謎樣的笑。

　　尹霽傾身吻了她的唇。

　　「妳不只是要人命的毒蠍子，還是帶刺的玫瑰，可惜我就是迷戀妳身上的玫瑰香味，嚐過一遍就無法輕易放開。」尹霽說著甜言蜜語。

　　「哼！是嗎？」范姜芊卉不以為然地抿抿唇，「再說吧！我想走了。」

　　被潑了冷水，尹霽也不覺挫敗。從昨晚遇見她開始，他被潑的冷水早已數不清了，何必在意這一點點？

　　「親愛的Devil，晚上見。」他深情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開車小心，我會擔心妳的。」

　　※※※※

　　尹霽到達公司，一推開「霽月集團」的總裁辦公室，他赫然看見沙發坐著一個長髮妙齡女子，他恍以為是Devil，大喜過望。

　　定睛一看，她是長直髮，並非Devil浪漫性感的大波浪，她是昨夜失約的千葉集團千金——葉羽菡。

　　看見他走進來，葉羽菡笑盈盈地起身，過腰的長直髮讓葉羽菡看起來更為纖細、修長，她一手將長髮攏在右邊，隨意地垂散在右肩上。嚴格來說，她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終於出現啦！大美女。」尹霽打趣地說。

　　「是啊！昨晚我要出門的時候被我的長髮絆住，出不了門。」葉羽菡不正經地說。

　　面對這個無緣的前男友，她不需要偽裝出太多的大家閨秀氣質，在她的心中，尹霽本來就是一個不太正經、擅長甜言蜜語、天花亂墜的男人。

　　當初追求她的時候像火一樣的熱烈，轟動整個政商名流界，穩定交往三年後，在她二十四歲那年，她還以為他將會給她一個浪漫的世紀婚禮，風風光光地把她娶回家，他卻冷淡了。

　　也許，他是不婚主義者，是婚約把他嚇跑了。

　　「美麗的長髮公主，那今天是哪個小傭人幫妳抓住頭髮，讓妳順利出門的呀？」尹霽揶揄著，「我真該包個大紅包給那個小傭人，是她讓我有榮幸見到葉大美人一面。」

　　紅包？昨晚親愛的Devil小姐說要包個大紅包給他的，她應該沒道理不滿意昨晚的「服務」吧！

　　想起她，尹霽不禁陷入一陣迷醉，她嚶嚀的呻吟似乎還在耳畔流動著。

　　「昨天是不是風流去了？」即使已經分手了兩、三年，對他的私生活，葉羽菡還是時常若有似無的干涉。

　　「沒錯，談了一點小戀愛。」承認又何妨。

　　「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少在夜店裡亂釣女人！」小心得病。

　　「不不不，昨晚我是被釣的那個。我是本著救人脫離寂寞為念，順手做口碑，救救寂寞人。」他玩性不改地胡謅著。

　　「你才是那個寂寞的人吧？」

　　葉羽菡認識他至少也超過二十年了，在交往前覺得他是穩重自持的大哥哥，剛交往時覺得他是浪漫得不可救藥的好情人，而交往的後期，她則時常嗅到他身上帶著紫灰色調的寂寞，總是把別人關在心門外，誰也進不去。

　　就像他常說的，他嗅得到女人身上獨特的香氣，她身上帶著的是淡淡的紫羅蘭香氣，而他身上藏匿的是深邃的寂寞。

　　他總會用一些天方夜譚的甜言蜜語，掩蓋他深埋的寂寞。

　　「妳昨天約我究竟是什麼事？跟森源集團有關嗎？」玩鬧夠了，他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嗯！你一定知道千葉集團也在爭取森源集團的度假村建案，我希望你能放手，把這個案子讓給千葉集團。」

　　讓？

　　這個天真的千葉小公主居然說出這麼離譜的話！

　　「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嗎？」尹霽不以為然地板起臉，模樣跟范姜芊卉如出一轍，「那妳怎麼不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勸妳父親退出這個競爭呢？」

　　「就是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我才來勸你。」葉羽菡右手一撥，右肩上的長髮飛揚了起來，在地心引力的牽引之下，乖順地落回纖細的背上，「近年，我們千葉集團在財務上有些困難，非得拿下這個建案，才能維持各家銀行的貸款，否則恐怕銀行都要抽銀根了……」

　　千葉集團倒了，霽月集團豈不是就可以獨大了嗎？

　　「所以我應該放手，為千葉集團的銀貸護航？」尹霽冷笑著，「妳父親派妳來告訴我這些，算是一種哀兵政策嗎？」

　　他嘲諷的話讓葉羽菡一陣難堪。

　　她當然也知道她的這個論點，沒有足夠的說服力。

　　「如果這是哀兵政策，你會為了我而放手嗎？」葉羽菡試問。

　　「我沒有道理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勸退。」他斷然拒絕。

　　曾經與他長時間交往過的葉羽菡，當然知道身為天蠍座的他，冷情起來是有多麼的冷酷，一點情面也說不動。

　　「霽，你知道我父親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要她公然說起父親的壞話，實在讓她為難，「因為……」

　　「我當然知道，就像當年為了逼婚，堂堂葉總裁可以罔顧自己女兒的名節，在政商界大肆散播妳懷了我的孩子的謠言一樣！」

　　尹霽對葉羽菡這個說客有了先入為主的反感，說起話來自然不自覺地夾槍帶棒，完全不考慮這些言語是否傷了人。

　　這應該是天蠍座的原罪，同是天蠍座的Devil也有同樣的性格。

　　豆大的淚珠在葉羽菡眼底打轉，脆弱的模樣讓尹霽後悔自己口出惡言。可惜，在尹霽準備開口道歉之際，她先展開反擊。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懷了你的孩子，你確確實實佔有了我的身體，難道你認為你為了跟我父親賭氣就甩了我，這樣是一件對的事嗎？」

　　她的反擊，讓他未說出口的道歉又吞了回去。

　　「又是該死的處女情結！」他還記得今天早上他才跟他的Devil爭吵過這個話題，「我跟妳分手，並不是因為妳的父親，妳別忘了，在那之前，我們已經冷戰了很久，我要的是一份完全契合的愛情，而不是利益上的商業聯姻！」

　　葉羽菡強忍的淚水終於還是傾洩而出。

　　「什麼是『完全契合的愛情』？我倒覺得你只是玩膩了我，就隨便栽個莫須有的藉口甩掉我！」提起傷心處，葉羽菡的淚奔流不止。

　　該死！他恨透了愛流淚的女人！

　　「夠了！別再哭了！」他痛恨淚腺過於發達的女性，「我並沒有甩掉妳，如果妳的記憶力還不錯，應該記得起提分手的人是妳不是我！」

　　「你都已經這麼冷淡了，難道我還能不提分手嗎？」葉羽菡指控著。

　　如果她夠愛他，一定有方法讓冷淡的他再次沸騰。

　　過多無謂矜持與自視甚高，在愛情裡一點意義也沒有。

　　「既然當初分手是妳最好的抉擇，就請妳好好的認同妳當時的抉擇，是妳選擇了離開我，妳沒有任何理由埋怨我的冷淡！」尹霽無情地說。

　　被她提分手後，他陷入了更深的寂寞，原本他還以為遇上她是上天最美的禮物，她的美麗確實曾經為他驅趕了夜裡紛擾的寂寞，然而，在他最困惑的時刻，她卻選擇了離開！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娶她，跟她生一窩可愛的孩子。

　　他沒有必要不婚，現代男女不婚的原因多半是經濟因素、不信任愛情、愛自由，而這些問題他都沒有。

　　他追尋的只是一個可以愛一輩子的女人，很顯然她並不是。

　　葉羽菡的淚不停地奔洩，惹得尹霽心煩不已。

　　「霽……」她喚著他。

　　「請妳出去！我不想再聽到妳任何論點，既然妳當時選擇離開我，就請妳有骨氣點，別再對我丟下任何一言一語，我只想安靜地過我自己的生活。」尹霽下了逐客令。

　　平常的時刻他可以嘻嘻哈哈，裝沒事地天南地北胡扯，既然她有意碰觸那些早該封鎖的陳年往事，就別怪他流露最真實的心意傷了她。

　　葉羽菡聽得懂他言語中的嫌棄，她也明白一旦他真的動怒了，就別想他會再像往昔一樣溫柔地安慰與哄騙。

　　她擦掉淚水，離開尹霽的辦公室。

　　她只能怪自己太過於把情緒投入對談中，以至於真正想說的內容沒有說出口。唉！此刻的他，應該再也聽不進她真正的勸告了吧！

　　走出霽月集團，葉羽菡深信尹霽一定被父親葉知秋派去的人盯上了，只是，她還能怎麼告誡他呢？

　　或許，她也只能靜觀其變吧！

蔡仲子

第三章

　　范姜芊卉結束一夜的放縱，跨出夜店特殊裝潢的門，月光下，正紅色的洋裝把她雪白的肌膚襯得更白皙。

　　稍早飲下的酒精在體内橫衝直撞，但她的腦袋卻十分清醒，高跟鞋跫音在深夜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老實說，今晚又沒見到他，讓她有些失落。

　　也許，他們之間就真的只是「一夜情」吧！

　　回家吧！范姜芊卉。

　　她拿出遙控鑰匙啟動她的防盜鎖，昏暗的街燈下，一個暗影迅速坐進駕駛座。

　　她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

　　是不是今晚的威士忌喝太多了？

　　「我等妳很久了。」尹霽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妳爽約了！」

　　果然，她的酒量還是一樣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的運氣。

　　「喂！這是我的車！」站在自己的車門外，她提醒著。

　　「那上車啊！」他示意著副駕駛座的空位。

　　「喂！這是我的車！」她再一次重申，但同樣無效。

　　「車鑰匙拿來吧！」尹霽滿臉的笑意。

　　「喂！這是我的車！」她抗議，不過依然無效。

　　尹霽當然知道這是她的車，可是，她是他要的人啊！

　　「放心，我開車技術很好的，妳領教過的。」他死皮賴臉地說。

　　在范姜芊卉打算再一次重申之前，他輕巧地奪了她的車鑰匙，彈開鑰匙，啟動引擎。

　　而她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坐進副駕駛座，捍衛她的車。

　　「你這是什麼意思？」范姜芊卉心底有一些複雜，有些竊喜，有些擔憂。

　　這是愛情的開端嗎？

　　福禍總相依，喜憂參半的心情最難分析。

　　「帶妳去走走。」尹霽在她臉上熟練地印下一個吻。

　　「所以，你就綁架了我的車？」范姜芊卉板著臉。

　　豔紅色的Mazda 6在繁華的首善之都奔馳，只是坐在駕駛座上的，並不是它真正的主人，而是一個掠奪者。

　　「妳別總是這麼彆扭，好嗎？」等紅燈，他別有深意地瞄她。

　　「我並沒有。」他才不該這麼裝熟吧？

　　「如果是妳不想做的事，別人有辦法勉強妳嗎？」

　　「就你呀！你坐上我的車，又搶了我的汽車鑰匙，你這不就是在勉強我的配合嗎？」這是明顯而淺白的事實吧！天上圓圓的月亮可以為證。

　　他的笑漾開，有上弦月的弧度。

　　「妳實在不像是個笨瓜，卻一直在做傻事、說傻話。」

　　這個大膽的盜賊，居然敢放肆批評她這個委屈的受害者的智商！還有沒有天理存在？

　　「你這個強盜，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范姜芊卉覺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又恣意妄為，隨時隨地都以他大少爺的個性在思考，完全不管別人的想法。

　　「范姜芊卉小姐，妳對每個偷車賊都這麼容易妥協嗎？除了縱容偷車之外，妳居然還讓人家偷香，未免也太過大方了吧？」

　　這……

　　他的話堵得她無言以對。

　　「說不出話來了？如果妳覺得勉強，妳應該報警抓我這個現行犯才對，妳說是嗎？所以，別忘了，我對妳做的一切事，都是妳縱容的，說起來，妳是共犯。」尹霽丟給她一個得意的眼神。

　　我……

　　在她思索著要怎麼反駁之際，尹霽妥善地將她的車停在停車格之內，熄火。

　　定睛一看，前方那輛黑色的BMW跑車正是他的車。

　　「別發呆了，下車吧！綁匪要換車，以免洩漏行蹤了。配合點吧！范姜小姐。」他率先下了車。

　　像是中了催眠一樣，她居然溫順地下了她的車，跟著上了他的車。

　　關上車門的聲響稍微喚醒她一些正常的思緒能力。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驚問。

　　「只要有心，有什麼事不會知道？」尹霽拿鑰匙發動自己的黑色BMW跑車，四平八穩地往他位於新店山上的別墅駛去。

　　「我實在很不欣賞你這樣的行徑。」安坐在他的進口車內，范姜芊卉出言。

　　「我並不需要被欣賞。」尹霽無所謂地反駁。

　　「你破壞了遊戲規則。」一夜情不是這樣的，「緣分是不可以強求的。」

　　「緣分是可以強求的。」尹霽十分堅持地表態，「我從不認為我跟妳的緣分僅止於『一夜情』！」

　　「那是你的認為！我要的只是一夜的歡愉，療我一夜的寂寞。」范姜芊卉反駁。

　　「是嗎？」尹霽非常不以為然，「如果妳的心中沒有我，憑妳的姿色，這幾夜絕對可以輕易釣到陪妳共度夜晚的男人，但妳始終沒有。」

　　「呵！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這幾天剛好生理期，所以沒興趣釣男人陪我共度春宵！」范姜芊卉無情地貶低自己，目的只是為了讓他難過。

　　「范姜芊卉！請妳不要再逃避了，我是真真確確地愛上了妳！」尹霽在車內大聲告白著，「這幾天我真的非常想念妳，我找遍了台北市幾個夜店才找到妳，如果不是真的心中有妳，我有必要這樣追尋嗎？」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派人調查我？」范姜芊卉討厭這個推論。

　　「是的，我找了徵信社查妳。如果妳依約赴約，我還需要請人調查妳嗎？」尹霽如是說。

　　「是嗎？那我還真抱歉我對你的爽約呢！」范姜芊卉諷刺地說。

　　「妳不覺得錯過一個愛妳的人很可惜嗎？」尹霽將車子停進車庫，同樣的，一熄火，把鑰匙丟在駕駛座上，擁著她上樓。

　　「是很可惜，但你是愛我的人嗎？」范姜芊卉的眼神說著：你是一個懂愛的人嗎？她深深懷疑著。

　　「如果不是，我又何必大費周章派人去調查妳？」他說著自己認定的道理，「范姜芊卉，二十五歲，T大日文系畢，從未交過男友，曾擔任S化妝品品牌的公關經理，目前留職停薪中，在單親家庭中成長，十八歲時母親……」

　　尹霽一一唸著他請徵信社得來的資訊。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聽著他細數著她的經歷，尤其是提及她的成長背景，她已經氣憤到手都發抖了。

　　尹霽十足戲劇化的擁住她。

　　「我懂妳為什麼不相信愛情，但是我的情況不同，我目前未婚、無子，保證不會讓妳跟妳媽一樣不明不白成為第三者……」他戲謔地說：「我沒那麼壞，妳應該也沒有那麼笨。」

　　范姜芊卉掙脫他的懷抱，欲給他一巴掌，卻讓他抓住揚起的手腕。

　　辛苦帶大她的母親，是她這輩子唯一想保護的人，任誰都不能侮辱她！

　　「非常好，希望你永遠不要後悔你今晚這樣惹怒我！」

　　對她惱怒的模樣，他滿意極了。

　　他將頭埋進她浪漫的大波浪長髮裡，嗅著玫瑰香，火上加油地調戲著。

　　「我只是陳述事實，這樣也算惹妳嗎？」他的舌沿著她的耳廓舔了一下，「那妳放我鴿子，豈不是滔天大罪了？」

　　「你！」她瞪著他。

　　「尹霽，范姜小姐，妳叫我『齊』就行了。」他繼續不怕死地逗著她。

　　范姜芊卉順了順呼吸，壓下龐大的怒火。反正跟他講道理一定是講不通的，她越是生氣，他越是高興，她又何必如他的願呢？

　　先記下了，帳可以日後一次清。

　　「我累了，我想先去洗個澡，你去倒杯酒來。」她直接把他當成傭人使喚。

　　「喳！皇后娘娘，我連妳換洗的內衣褲都幫妳買好了，妳要在我這裡住個十天八天幾個月都沒問題。」雖然被當成傭人，尹霽卻樂意之至。

　　范姜芊卉進入臥房打開衣櫥，果然女性的衣物佔了一半的空間，衣領上的吊牌顯示它們是全新的，專為她而準備的。

　　她有些困惑，事情竟然演變成這個樣子。

　　她該住下來嗎？范姜芊卉無聲地問著自己。

　　她伸手拿了他為她準備的玫瑰色絲質睡衣，進入浴室。

　　當她梳洗完畢，卸下一整天的疲累與殘妝，舒服地坐在按摩浴缸中，尹霽拎著威士忌瓶與酒杯出現在她眼前。

　　「還在生氣嗎？」他為她倒了杯酒。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永遠介意他消遣「她的母親是第三者」這件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

　　「雖然用這種方式讓妳一輩子記住我有點傷情，不過，這還是遠比妳消失在我的生命中要好上幾百倍。」他啜了口酒，「芊卉，我是真的喜歡妳。」

　　「是嗎？那你愛人的方式還真是奇怪，居然用撕扯別人的傷口來示愛！」范姜芊卉冷冷地說。

　　「我也可以選擇只給妳全然的溫柔與呵護，前提是妳有同等的溫順。」他乾了杯中的酒液，「我雖然喜歡妳，但不代表妳就可以任意地忤逆我，妳給了我多少不開心，我一定會找方法同等的還回去給妳。

　　標準的以牙還牙。

　　「你這個神經病！」范姜芊卉真想把手中的玻璃杯向他丟去。

　　「多謝誇獎。」尹霽笑盈盈地接收下她的不悅。

　　※※※※

　　沐浴完畢，范姜芊卉坐在客廳沙發上，百無聊賴地逗弄著五尺長強化玻璃魚缸內的血鸚鵡，牠們呆憨的模樣確實很討喜。

　　尹霽在陽台抽著菸，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客廳。

　　「為什麼大魚缸旁還要養一小缸孔雀魚？」范姜芊卉好奇地問。

　　大魚住大房子，小魚住小房子？

　　尹霽捻熄菸，將菸蒂彈得老遠，呈漂亮的拋物線在月光下流竄。

　　「為了讓血鸚鵡更美。」他走進客廳，在她身邊坐下。

　　「更美？」這是什麼道理？映襯法嗎？血鸚鵡在大魚缸中徜徉，孔雀魚在小魚缸中優游，多麼和諧又其樂融融，誰讓誰更美了？

　　「像這樣。」尹霽握著小魚網，撈了幾隻孔雀魚，放入大魚缸內。

　　孔雀魚抖動寬大的尾鰭，優雅地在大空間中游動，老實憨厚的血鸚鵡也優雅，晃動圓潤的身軀，無害地欺近孔雀魚，無聲無息地吃了牠。

　　一齣優雅的殘暴美學。

　　「就這樣？！」范姜芊卉驚呼了出來。

　　「就這樣。」放妥小魚網，他對著她笑。

　　范姜芊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閒適的微笑。

　　他剛殺了些無辜生命呀！

　　他臉上的微笑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這樣？」她游移的眼神在他稱得上好看的臉龐流轉。

　　「我不喜歡長得太醜的飼料魚。」所以孔雀魚是一個不賴的選擇。

　　范姜芊卉別過臉，不想搭理他。

　　他揉揉她濕漉漉的長髮，手指上菸草的味道參雜著草本洗髮精的香味。

　　「人生本來就有很多無奈，要學會接受它。」尹霽傾身想吻她，被她用力地推開。

　　「你嘴裡的菸味很臭！你邪惡的思想更讓人作噁！」范姜芊卉腦海裡不斷浮現孔雀魚被吃掉的畫面，「我想不通，為什麼上天會讓你這種人得到財富？」

　　「哈哈！有本事妳可以仲裁我啊！」

　　「我當然會這麼做！」范姜芊卉在心裡賭誓：總有一天她會讓他一無所有！

　　「有志氣是很好，前提是妳要擁有跟志氣一樣高的能力，否則妳永遠只能做一隻美麗的孔雀魚，等著被血鸚鵡吃掉！」尹霽狂妄地大笑。

　　「你真的是個神經……」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他殘暴地吻住，彷彿要傾盡這幾天來對她的思念，這個吻沒有任何讓她逃脫的空隙，全面包圍。

　　「該死！妳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想妳嗎？」他瘋狂地纏吻，雙手在她身上游移，似乎在檢查她身上的每一吋肌膚，不管粗暴的動作是否弄痛了她。

　　現在的他，急需要熱烈的碰觸，才能壓制累積的寂寞因子。

　　「走開！」她掙扎著，卻絲毫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他記恨著這幾天她害他的心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他覺得她應該受到處罰，補償他這幾天的忐忑。

　　尹霽的手探進玫瑰色的絲質睡衣，用力狎玩著她渾圓的雙峰，惹得她嬌呼連連，狂亂的吻灑遍她全身，在她白皙的肌膚灑下一朵又一朵紅豔的玫瑰。

　　「放開我！你不要這樣！」在她還生氣的時候，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現在的她完全沒準備、沒心情做這樣的事，甚至厭惡極了！

　　「不然應該這樣嗎？」他扯下她的底褲，將手指插入她的甬道。

　　尚未濕潤的甬道在他的侵略下感覺到痛楚，讓她忍不住嚶嚀出聲，「尹霽……」

　　她喚他的聲音有些虛弱，讓他的心柔軟了一些，放慢手指的速度，用適當的頻率製造她身體的愉悅，直到她慢慢濕潤。

　　察覺自己潛意識下的動作，尹霽清楚地聽到自己最真實的心聲：他是真的愛她！

　　愛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言，也許在第一次四眸相對的那一刻就決定了！

　　他相信天蠍座與生俱來的第六感。

　　他愛她！

　　「親愛的，我真的很愛妳，妳別再消失不見了，好嗎？」他在她的耳邊說著發自肺腑的情話。

　　他的話，讓范姜芊卉的心也放軟了一些，她試圖說服自己接受他的愛意。

　　但當她一張開眼，看見小魚缸中優游的孔雀魚，她又想起了一切。

　　她怎麼能忘記他冷酷無情的行為？她怎能若無其事地接受他這樣的一個人？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她就永遠無法忘記！

　　「你別傻了！我不會永遠都當無能的孔雀魚！」她總有一天會扭轉情勢。

　　非常好！既然她學不會溫順，就得接受他不夠溫柔的對待。

　　他早就清清楚楚地告訴她這個遊戲規則。

　　尹霽粗暴地翻轉她的身軀，讓她趴跪在沙發，面向著小魚缸，然後掀起她的玫瑰色絲質睡衣，露出完美的臀部曲線，身體往前一挺，碩大的火杵完全插入她的花徑，直到最底。

　　他快速地律動起來，在她身上馳騁，粗壯的慾望衝撞著她的花心，逼迫她沉溺狂亂的性愛中，

　　尹霽當然知道他現在的舉動會讓她更加氣憤，但他不管了，這是她忤逆他的下場，她必須自己去承擔。

　　他何嘗不想溫柔地待她？

　　他何嘗不想擁有兩情相悅的性愛？

　　如果她能有多一點點的柔順，他會願意給她全世界的。

　　范姜芊卉體內充斥著心理憤怒、生理酥麻的複雜感受，他的碩大帶給她難以抵抗的快感，她忍不住大聲的吟哦。

　　同時，她憎恨著女人天生體能上的限制，她憎恨弱者注定被欺陵的物競天擇！

　　總有一天她會反抗的！

　　在兩人各懷心思的狀態之下，尹霽終於還是在她體內釋放，但他一點都沒有滿足的快感，反而得到深深的失落感。

　　他挫敗地趴在她的身上，仔細地吻去她背上的汗珠。

　　如果在美妙的性愛進行間，無法得到彼此心靈上的滿足，那麼性愛只是讓他墜入更深的寂寞深淵的過程。

　　尹霽很想跟她說聲抱歉，但他始終沒有說出口。

　　他只是在兩人體力恢復之後，抱著她到浴室梳洗，然後兩人一夜無語，直至進入夢鄉。

　　這一夜，他作了一個惡夢。

　　※※※※

　　翌日，結束一夜的惡夢，尹霽睜開眼，便立刻找尋范姜芊卉的身影，看見她還安然地躺在他身旁，他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他想浪漫地吻醒她，告訴他有多麼愛她，但想起昨天不愉快的情緒，他又作罷。

　　尹霽輕手輕腳地起身梳洗，然後張羅早餐。

　　在他離開床舖之後，范姜芊卉也立刻睜開眼。

　　昨夜，她也作了一個惡夢。

　　這個惡夢持續了七年之久，像鬼魅一樣纏著她。夢境非常真實，因為它是真真實實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就在她十八歲的那一年……

　　梳洗完畢，她在衣櫥裡挑了一件薰衣草色的低領洋裝，換上它之後，發現十分合身，就像訂做的一樣。

　　他果然是情場高手。

　　換完衣服、上完妝，她到餐廳吃早餐，今天的愛心早餐是火腿土司配柳橙汁。

　　「早。」尹霽主動打招呼。

　　「早。

　　兩人面對面坐著，一逕地靜默。

　　吃完早餐，他到更衣室換上西裝、打上領帶，然後兩人有默契地到車庫取車，一道離開別墅。

　　跑車繞著蜿蜒的山路，優異的性能在山路上劃過流暢的線條，然而車內的氣氛卻是窒滯不動。

　　「妳今天很漂亮。」

　　「謝謝。」她冷漠的回應，讓車內空間又恢復沉靜。

　　跑車繼續前進，兩人的沉默繼續蔓延。

　　尹霽恨透了這種感覺，明明她就近在咫尺，兩人的心卻相隔天涯。

　　「芊卉。」他喚她，「我不會再把孔雀魚丟進大魚缸。」

　　「嗯！」她知道他在示好，但她就是提不起勁回應。

　　「妳是不是也可以不要再把我的心意丟進大魚缸？」在尹霽的思維裡，對自己喜歡的人示弱，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只要能夠讓彼此維持在互有靈犀的氛圍，做什麼他都願意。

　　范姜芊卉側首凝視著開車中的他。

　　他是一個集外貌、能力、身價、魅力於一身的男人，然而他卻願意降低自己的姿態，去求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女人……她有些興味地望著他。

　　「你可以選擇把你的心藏好。」她冷冷地說。

　　他並不想這麼做。他喜歡這個女人，在他完全死心之前，他都不願意對她藏起自己的真心。

　　「我的心，妳並沒有打算要偷，我又何必藏呢？」他苦笑著。

　　下了山，跑車進入市區，很快地到達范姜芊卉的車昨夜停放處，每越接近一分，尹霽的心就越沉重了一點。

　　最後，他的車在她的車邊停下，旁若無人地並排停車。他依然沒有解下中控鎖，因為他同樣捨不得她離開。

　　「我該走了。」范姜芊卉提醒著。

　　「等等。」尹霽慢條斯理地拿出他別墅車庫鐵捲門的遙控器交在她的手中，「這個給妳，妳應該還記得『回家』的路。」

　　范姜芊卉握著遙控器，凝視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我晚上七點會回到家，希望今晚能看到妳。」

　　「不怕我偷光你的家當嗎？」范姜芊卉還記得他的家不鎖門的，有了車庫遙控器，就等於可以在他家裡自由來去。

　　「哈！那就偷光吧！我不會介意的。」老話一句，偷得走的就是她的。

　　范姜芊卉不置可否，在他頰上印一個吻，丟給他一抹難解的笑容後，她翩然下車離開。

蔡仲子

第四章

　　范姜芊卉坐進自己的車內，立刻往千葉集團位於內湖的台北總部駛去。

　　豔紅色的Mazda 6駛進地下停車場，停在總裁專屬停車位旁。她從容地下車，搭乘總裁專屬電梯直上二十一樓總裁辦公室。

　　「妳來了。」葉知秋示意她在氣派的沙發上坐下，破天荒地親手為她沖泡了一杯曼特寧咖啡。

　　「我已經混進他的生活，取得他基本的信任。」范姜芊卉簡短地說明。

　　「很好，我就知道妳不會讓我失望。」葉知秋讚許地點頭。

　　范姜芊卉對他滿臉的笑意感到十分厭惡，懷疑眼前這個人為什麼還不快點下地獄，得到應有的報應。

　　「可以告訴我，你把我的母親藏到哪裡去了嗎？」范姜芊卉板著臉，厲聲要人。

　　「妳放心，她現在讓我照顧得很好，只要妳一直乖乖配合，相信她會一直好好的被照顧著。」葉知秋眸光裡充滿著卑鄙。

　　「我要親眼見到她，我才能放心。」

　　「別急，在妳拿到『霽月度假村興建企畫書』的時候，妳就能跟妳的母親好好團聚了。」葉知秋笑裡藏刀，「下下個月底就是公開招標的日期，希望妳的表現別讓『妳的母親』失望。」

　　為了她那已經發瘋、嚴重需要照料的母親，她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過幾天，森源集團的幕後金主會邀請千葉集團及霽月集團的代表，到北海道研討這兩個集團對度假村的基本構想，依尹霽的個性，他一定會親自參加，希望妳可以爭取陪他同行。」

　　「我知道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語罷，她冷著臉起身準備離開，完全沒動他親手為他沖泡的咖啡。

　　葉知秋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

　　范姜芊卉欲離開總裁辦公室，又聽見葉知秋朝著她的背影說話。

　　「尹霽真是豔福不淺，過去有羽菡的陪伴，現在又有妳免費送上門，嘖嘖嘖……」他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這些淫穢的言語，讓范姜芊卉臉色迅速一僵，握住車鑰匙的手指捏得死緊，痛恨自己非得跟這種人打交道。

　　總有一天，她也會讓他付出代價！

　　她不會永遠都當一隻美麗卻毫無反抗能力的孔雀魚！

　　※※※※

　　越接近下班時間，尹霽的心就越煩躁。

　　一方面，他希望早點回家，可以見到范姜芊卉，另一方面，他又擔心回家後面對的是一室的失望與寂寞。

　　如果有人告訴他「他已經瘋了」，他一定不會反對。

　　不到六點，他就驅車離開公司，進入週五晚上最擁塞的大台北車潮，他先到花坊買了一大束嬌豔欲滴的新鮮紅玫瑰，這是他第一次不假手於他人，親自買花。

　　黑色跑車開上曲曲折折的山路，他的心情也一樣曲曲折折。

　　他沒忘記今早下山時兩人的靜默，但他也沒忘記她下車前主動給他的吻。他雖然沒把握她會出現，卻還是抱著一點點希望。

　　接近七點時分，車子在車庫鐵捲門前停下，鐵捲門是關閉的。

　　唉！她沒有出現。

　　尹霽無奈地望著副駕駛座上的紅玫瑰，思索著今晚又該到哪間夜店找人，去拎回他的性感野貓。

　　最重要的是，他把遙控器給了她，這下子，他連自己家門都進不去了。

　　糗了，這次賭得有點大。

　　他思考著今晚是否要到位於陽明山的別墅小憩一晚，順便去拿放在那邊的備份車庫遙控器。

　　準備把車子掉頭的時候，他車庫的鐵捲門開啟了。

　　尹霽從後視鏡看見一台像火一樣紅的房車，在傍晚昏昧的光線下朝他駛過來，點燃他內心熊熊愛火。

　　范姜芊卉把車子停進車庫右邊的空間，尹霽把車停在她的左邊，他繞過車頭去迎接她，把她壓在車門擁吻，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激動。

　　「看到妳我很開心。」他激動地說。

　　「怎麼，難不成你今天早上只是隨便說說？」晚上的見面，不是彼此意料中的事嗎？

　　「哈哈……」他從副駕駛座拿出玫瑰花束送她，「就算愛情是命中注定的，在遇見的每一刻都還是讓人開心。」

　　他牽著她的手上樓，因為找不到夠大的花瓶裝置玫瑰花束，他只好清空一只垃圾桶，把玫瑰花全數放在裝了水的垃圾桶裡。

　　「真是殺風景耶！」范姜芊卉忍不住批評。

　　「這叫『出淤泥而不染』！」他鬼扯著，「雖然沒有高尚的花瓶盛裝，也不會減損玫瑰的美麗，就像妳……」

　　他本來又要扯到她的出身家庭，但看到她陰沉的表情，便趕緊住口。

　　「就像我，雖然身邊站著一個殘暴人士，也無損我與生俱來的美麗。」范姜芊卉用言語修理他。

　　「妳的美麗是無庸置疑，不管妳身邊的人是誰，妳都一樣美麗，就算是像我這種光芒四射的青年才俊站在妳身邊，同樣無損妳的美麗，反而是相得益彰。」尹霽耍著嘴皮子。

　　向來冷酷的范姜芊卉難得笑逐顏開。

　　「走吧！我餓了，你打算請我吃什麽晚餐啊？」

　　「吃我，我很可口的！」尹霽又耍嘴皮子。

　　「刀子拿來。」

　　「唉！妳的幽默感還是不太好……」

　　尹霽帶著她開車下山，到位於仁愛圓環的沾美西餐廳大啖排餐。

　　尹霽是沾美的熟客，櫃台人員親切地招呼他們，領著他們入座於鋼琴邊的圓桌，燭台上輕輕搖曳的火光，映在他們的臉龐。

　　全木質感的裝潢設計，暗紅色調的桌巾與厚重的沙發式高背木椅，營造出沾美西餐廳的溫暖與歐風鄉村丰采。

　　范姜芊卉在尹霽的推薦下，點了鮮鵝肝牛排，而他自己則點了德式烤豬腳。

　　沙拉及甜點採半自助式，提供的選擇很多也不會讓人有粗糙的感覺。兩人一道道品嚐著服務生送上來的麵包、湯與餐前酒。

　　「很久沒有跟別人一起吃晚餐了。」舀起一瓢香醇的洋蔥湯，尹霽有感而發。

　　「沒有女朋友、家人嗎？」她才不相信他說的呢！

　　「這兩、三年來沒有固定的女朋友，所以只好一個人吃晚餐。」原則上，他不和不熟的人一道用晚餐，這是他的堅持，「而我的父母，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就車禍過世了，我運用留下的遺產創立了霽月集團後，就更寂寞了。」

　　「當大老闆有什麼好寂寞的？」范姜芊卉咬了一口外酥內軟的烤麵包。

　　「像我這種少年有成的青年才俊，多麼擔心女人黏上我只是為了我的錢，而不是真心愛我。」他誇張地說。

　　「你有毛病啊？」她真不屑他的論點。

　　「這就像美麗的女人，常常會懷疑男人究竟是不是看上她的外表，而不是真心愛她。妳一直沒交男友，一定有這種困擾吧？」他問。

　　「你真的是想太多了！」她挖了一塊奶油塗在麵包上，「我不交男朋友，是因為我不想跟低等動物交往。」

　　「那我呢？可見我還不錯厚！」他沾沾自喜著。

　　「沒人說你不低等啊！」范姜芊卉理所當然地說。

　　「有時候妳知道的，物以類聚。」尹霽罵人不帶髒字地回她。

　　「你忘了嗎？我並沒有跟你交往，你只是我打發時間的一個伴！」范姜芊卉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打敗？

　　果然都是天蠍座，戰力相當。

　　「妳這個低等的女人，居然玩弄我的感情！」他笑罵著。

　　「你這個低等的男人，你忘了嗎？是你纏著我，硬逼我要玩弄你的！」她笑盈盈地擋了回去。

　　服務生適時為他們送上主餐，才讓兩人的戰火稍微停滯。

　　「妳這個女人為什麼就不能溫柔一點？」尹霽看著她垂眸切牛排的樣子，長長的黑睫好不迷人，「溫柔的女人才會被人疼愛。」

　　「溫柔本來就是一種心甘情願的情緒，我不想把這個情緒浪費在你的身上。」范姜芊卉放了一小口鮮鵝肝與牛肉在口中，鮮鵝肝在舌面上化開的滋味真是太美味了。

　　「什麼叫『浪費』？我對妳這麼真心耶！」他叫屈著。

　　范姜芊卉又切了一小塊鮮鵝肝與牛肉。

　　「喏！吃吃看，很棒呢！」她把食物湊到他的嘴邊。

　　張口接下她的食物時，尹霽的眼底居然隱約閃著淚光。

　　「真的很不錯吧！」范姜芊卉眸底全是笑意。

　　尹霽是這裡的常客，以前常帶葉羽菡來這裡享受美食，分手後，他也常一個人到這裡用餐，他當然對鮮鵝肝牛排非常熟悉，卻從來沒有一次嚐起來像范姜芊卉餵他的這麼好吃。

　　因為它多了同理心的分享，是十分可貴的人性。

　　他已經寂寞了很久、很久，在他的成長背景下，從沒有誰吃到好吃的食物，會想起他，想跟他一起分享，包括他的父母也一樣。

　　只有她，范姜芊卉，會自然而然地想起他，與他分享。雖然她嘴裡總是說不在意他，實際上她卻願意跟他分享美好的事物。

　　「不好吃嗎？」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范姜芊卉追問著。

　　「好吃！經由大美女親自切的食物，當然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食物！」他試圖用甜言蜜語掩飾心底的悸動，同時也切了一口脆皮烤豬腳要餵她。

　　「這樣算東施效顰嗎？」她吃下食物，「因為你不是大帥哥，所以食物不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妳真的很愛跟我鬥嘴耶！」尹霽指控著。

　　「你不要來纏我，也沒機會讓我用言語攻擊啊！」她反駁著。

　　燭光映照著范姜芊卉美麗的臉龐，昏黃的光線讓他想起第一次在Lounge Bar遇見她的情景。

　　她美豔冷酷的外表，應該只是一種自我防衛的武裝，真實的她，應該是一個柔美又貼心的女人。

　　從他在徵信社得到的資訊，她是一個父不詳的外遇私生女，在十八歲那年，她的母親終於受不了被拋棄的事實而發瘋，進了療養院。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她，莫怪乎對異性會有這麼深的反感。

　　尹霽真希望自己可以為她的人生帶來溫煦，用滿滿的愛包圍她。

　　「我雖然不是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小孩，但是從小到大，我的父母一直處於爭吵與互相攻擊的狀態，從來不曾關心我，在我二十歲那年，他們出車禍雙雙死亡，我居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尹霽突然說起深埋的心事。

　　「你真是不孝子！」不過她深信，人的行為會有偏差一定其來有自。

　　「認識妳之後，我不禁在想，是不是天蠍座的人成長背景都比較坎坷？」在他得知她的過去後，他就有這樣的想法。

　　「喂！你自己坎坷是你的事，幹嘛說到我這裡來！」范姜芊卉十分憎恨別人提起她的家庭狀況。

　　眼看她又要張牙舞爪的武裝起來，尹霽連忙安撫。

　　「好好好，我要說的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既然有緣相遇，我們應該要好好疼惜對方，帶給對方幸福。」尹霽如是說。

　　「誰跟你同是淪落人！」范姜芊卉很反對這個說法，「我的母親非常愛我，我的不幸是兩個無恥的男人造成的，我不需要你帶給我幸福，我只想親手報復這兩個無恥的男人，要他們為他們犯的錯付出慘痛的代價！」

　　「別激動、別激動。」尹霽趕緊握住她拿著牛排刀的右手，以免她手中的刀不小心朝著哪個無辜的用餐者飛去。

　　在他的提醒下，范姜芊卉才驚覺自己的情緒又失控了。

　　如果她想要實施完美的報仇計畫，她一定要好好克制、管理自己的情緒才行，一碰觸相關的話題就失控，很快就會被識破。

　　「哼！不分你吃了！」范姜芊卉低下頭，繼續切著牛排，若無其事地嬌嗔著。

　　「真不溫柔耶！」尹霽還是堅持他喜歡溫柔的女人，只是，遇上了這個脾氣反覆的范姜芊卉，他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心甘情願被她吸引。

　　「你可以去做更好的選擇啊！」范姜芊卉理所當然地說。

　　「妳這個女生真的很糟糕耶！」他這樣對她掏心掏肺，她居然一點也不珍惜，「哼！妳晚上就不要『碰』我！」

　　「好啊！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他能忍得住，她也不是太在意，「我記得衣櫥裡好像有一套蜜桃色馬甲，穿起來應該會滿性感的吧……」

　　哇塞！蜜桃色馬甲耶！光是想像，尹霽就快要噴鼻血了！

　　「妳這妖女！」他笑罵著，然後拉著她到Buffet區取用甜點與水果。

　　范姜芊卉接下他遞過來的白色瓷盤，思索著要再吃些什麼甜點。

　　「喜歡吃泡芙嗎？女生應該都喜歡吧？」他回頭詢問著她，不待她回答，便伸手夾了一個。

　　但是他並沒有順利夾起看起來相當美味的鮮奶油泡芙，反而是跟別人的夾子碰撞在一起。

　　「霽？！」另一支夾子的主人喚著他。

　　「羽菡？！」尹霽發現這麼巧，遇上了前女友。

　　「真巧！」葉羽菡望了一眼他身後的范姜芊卉，「帶新女朋友來吃飯？」

　　「嗯！她是芊卉。」尹霽大方地跟前女友介紹著現任女友。

　　「妳好。」葉羽菡親切地朝她打招呼。

　　范姜芊卉沒搭理她，只是厭惡地瞟了她一眼，撇下尹霽，逕自回到座位，留下尷尬的尹霽與葉羽菡。

　　「她……」葉羽菡不解地望著她走遠的身影，「她是在生我的氣嗎？」

　　「女人嘛！在愛情裡總是容不下一粒沙，更何況是前女友呢！」尹霽也充滿興味地回頭望著范姜芊卉，她生氣的模樣真是可愛。

　　※※※※

　　「還在生氣？」回到山上的別墅中，尹霽試探地問。

　　「沒有。」范姜芊卉拿出白天買的魚飼料餵養著小魚缸中的孔雀魚，正眼瞧都不瞧尹霽一眼。

　　「妳明明就是在吃醋！」他一把攬過她，「遇到『她』之前，妳還有說有笑的，可見妳是因為她才跟我在生氣。」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沒必要花費心力跟你這種人吃醋！」她不屑地說。

　　「是嗎？我明明看到妳眼睛都要冒火了！」她生氣的樣子那麼明顯，他又不是瞎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你想太多了。」她否認。

　　「不用裝了啦！我也是天蠍座的，我最了解妳的心態啦！放心吧！我的心裡只有妳沒有她。」尹霽又在耍嘴皮子，「親愛的，我的蜜桃色馬甲呢？從妳提醒後，我已經想入非非一整夜了呢！」

　　「那你最好去洗個冷水澡，消除你邪惡的慾望。」范姜芊卉冷冷地說。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有『更健康』的作法！」尹霽欲在她頰上偷個香，卻被她攔截推到一旁去。

　　「你可不可以不要滿腦子都是那些邪惡思想！」

　　邪惡思想？

　　「喂！妳想要的時候，就是『情慾自主』，妳不想要的時候，就說我是『滿腦子邪惡思想』，妳這個人可不可以講道理一點？」哄了她一整夜，尹霽也覺得很累了，「誰沒有前女友啊？妳要為這種小事生氣是永遠生氣不完了，更何況在我之前，妳都不知道跟幾個男人上過床了，我有跟妳計較過什麼嗎？」

　　不過就是遇到前女友！

　　世界並不大，台北又那麼小，他們又有重疊的生活圈，遇到前男友、前女友算是什麼稀奇的事嗎？

　　「你出去！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一句話！」她大聲咆哮。

　　「請妳搞清楚，這裡是我家！」她的憤怒，也燒起了他的怒火。

　　二話不說，范姜芊卉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魚飼料，往樓下車庫頭也不回的走去。

　　「范姜芊卉，妳不要這麼任性！」尹霽對著她的背影大喊著。

　　跟她說過多少遍了，他真的比較喜歡溫柔的女人，為什麼她就是偏偏要跟他硬碰硬對峙？

　　眼見他並沒有喚住她要離去的決心，他三步併作兩步地上前抓住她。

　　「妳可不可以有點女人的賢淑與沉靜？一天到晚跟我耍脾氣，妳這樣實在很令人反感！」尹霽抓著她細瘦的手臂，大聲地說。

　　「你可以回頭去找你溫柔又賢淑的處女前女友！」她恨恨地說。

　　「又是『處女』！」尹霽很反感她又提到「處女」這件事，「我要告訴妳多少次，我根本不在意誰是不是處女，我只在意我對這個人的感覺！」

　　「那你去跟你的處女前女友說，說你一點都不在意她是不是把第一次給了你！」范姜芊卉不理智地大吼著，「你去跟她說啊！」

　　「妳不要再發瘋了！」尹霽對她的話感到非常失望，「范姜芊卉，妳可不可以有良知點？她同樣是一個心很柔軟的女生，我不能為了討好妳，就選擇傷害她！」

　　尹霽的話敲進了她的心，她頹喪地滑坐在地上。

　　「是嗎……」她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范姜芊卉感覺到好疲倦、好疲倦。

　　也許，在受過一些傷之後，她已經沒有良知了吧！

　　尹霽陪著她，在她身邊坐下，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能感覺到她內心裡深不可測的悲傷，就像他自己內心裡對寂寞的恐懼一樣深。

　　他不知道這跟天蠍座有沒有關係，他只知道她的心中藏有很多的「開關」，一提到跟「她的家庭」和「處女」相關的話題，就會碰觸到她的這些「開關」，讓她的情緒激烈的失控。

　　看出她的倦態，他抱起她往臥室走去，而她沒有反抗。

　　「明天帶妳去買幾套長袖衣服，過幾天陪我到北海道一趟。」他淡淡地說。

　　雖然五月份，台灣的氣候已經回暖，甚至有時會讓人恍以為夏天已經到了，但是位在較北緯的北海道天候還是陰陰冷冷的。

　　帶她去走走、散散心好了。

　　走在綠地如茵、夾雜粉紅櫻花雨的北海道，應該可以讓她暫時淡忘一些過往的不愉快吧？

蔡仲子

第五章

　　在長榮直飛北海道的班機裡，范姜芊卉百無聊賴地看著螢幕上的飛行圖，預計到達時間已經不到三小時了。

　　「你這個大忙人，竟然不務正業撇下公司不管，偷溜到北海道度假！」范姜芊卉明知故問。

　　「一半也算為了公事。」帶她去玩的意圖也很強就是了，「這次來北海道，是要跟下個月底結標的森源集團金主先做接觸，試探一下彼此合作的可能性，評估最有利的合作方式。」

　　「既然涉及公事的層面，那到北海道之後，我還是避嫌一下，自己去逛逛、走走好了。」范姜芊卉如是說。

　　「當然不行啊！妳沒發現我沒有帶翻譯嗎？」尹霽沒忘記她可是日文系高材生呢！當然得物盡其用。

　　「你還真是心機重、城府深，害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好心要帶我來玩的！」她指控著他，「你不怕我故意亂翻譯，害你得罪森源集團的人嗎？」

　　「妳不會這樣對我的啦！」尹霽胸有成竹地說。

　　「說不一定我會竊取商業機密，自己跟他談合作案喔！」范姜芊卉故意說。

　　「哈哈哈！如果妳可以臨時成立一個『芊卉集團』來搶合作案，我當然願意把合作案拱手讓妳啊！」尹霽也沒忘了她現在待業中，並無任職於任何相關行業，哪來的「竊取商業機密」的必要？

　　「別以為不可能！」她笑裡藏刀地說。

　　「老規矩，只要妳偷得到的，都算是妳的。」尹霽大方地說：「當然，也包括我的人、我的心、我的未來。」

　　「呿！偷你的人要用來做什麼？當長輩供著嗎？」范姜芊卉滿眼是笑地睞著他，「不如偷你的錢還實用點！」

　　「我的人沒有『用』？」尹霽邪氣地對著她笑，「親愛的，是誰昨晚一直誇我『好棒』的？」

　　「呿！不正經！」她睨了他一眼。

　　「呿！假正經！」尹霽學她的表情，一模一樣地還回去。

　　「唉！如果『你』不是『你』，那該有多好？」看著他頑皮的樣子，范姜芊卉突然有感而發。

　　「我不是我？那『我』又該是誰？」尹霽對她的說法感到好笑。

　　范姜芊卉但笑不語。

　　「芊卉，有一件事我要先跟妳說。」尹霽正經八百地說。

　　「什麼事？」她吃著飛機上的餅乾，又順手餵了他。

　　「關於森源集團的合作案，霽月集團的競爭對手是千葉集團。」他說。

　　「然後呢？」

　　「我猜想，這趟北海道之行，千葉集團派出的人選應該會是千葉集團的千金小姐……」

　　「幹嘛？要我不要阻止你用你的美男計色誘人家千金嗎？」范姜芊卉打趣地說。

　　色誘？把他當成牛郎啊？尹霽瞪了她一眼。

　　「我要說的是，千葉集團的千金妳見過了，就是那個讓妳吃醋又跟我大吵一夜的『前女友』。」尹霽小心觀察著她的反應，「不過，妳千萬要相信，我心裡只有妳，她已經是過去了。」

　　「我知道了。」范姜芊卉斂起笑容，望著飛機窗外的白雲。

　　「不會不開心吧？」他擔心地問。

　　千萬別又像上次一樣，跟他嘔一整晚的氣，他光想就覺得害怕了。

　　「你少臭美，我幹嘛不開心？是你一直纏著我，又不是我追著你不放，我幹嘛要介意你身邊有多少鶯鶯燕燕？」她沒好氣的說。

　　只要心裡舒坦，他當然完全不反對她的說法，不管是誰纏著誰，結果不是一樣的嗎？重點是他在過程中獲得了快樂。

　　※※※※

　　班機平穩地抵達千歲空港，出關之後，果然在機港內碰見了葉羽菡與千葉集團的業務經理程書維，四人一道被森源集團派來的人，接送到森源集團安排的旭川格蘭登飯店。

　　森源集團的幕後金主——川島森也並沒有出現。

　　川島森也的手下十足禮貌地知會霽月集團與千葉集團的代表，請他們四人先行在飯店內自由活動，務必盡歡，一切開銷將由森源集團支付。

　　雖然此行的目的是要跟川島森也接洽，知聞他今天並不會出席，尹霽倒也樂得可以跟范姜芊卉先來個快樂兩人行。

　　當作是蜜月旅行的前奏曲也不錯。

　　進入歐洲鄉村風格的格蘭登飯店，放置好隨身行李之後，尹霽從行李中拿出具備舒緩、放鬆功能的按摩精油，體貼地幫范姜芊卉按摩著雙腳。

　　「才坐四個小時的飛機，腳不會水腫到哪裡去啦！」范姜芊卉坐在單人布沙發上，看著他單膝跪在她的面前，細心地為她的雙足由下往上按摩。

　　「要懂得杜微慎防，身上常常帶著水腫，會變成虛寒體質，這樣怎麼陪我到處遊山玩水呢？」尹霽笑嘻嘻的說。

　　「真體貼呢！」察覺他的手越來越往上，她忍不住大喝，「喂！不用推到這麼上面吧！大腿沒水腫啦！」

　　「哈哈！這純屬按摩師的個人享樂嘛！」尹霽不安分地撫著她細緻的大腿肌膚，「先消耗一點體力，等一下才可以好好享受美食跟泡湯！」

　　「尹霽，你又不正經了！」她笑罵著。

　　他的手游移到大腿的根部，手指隔著底褲逗弄著她的小核。

　　「日本色伯伯要準備姦淫純情少女囉！」尹霽賊兮兮地說，並將她的雙腳分開放在椅子扶手的兩邊。

　　隔著底褲，范姜芊卉的花心在他面前門戶大開。

　　「色老頭，不要！」她笑著陪他演戲。

　　在他的逗弄之下，愛液泌濕了她的底褲，他得意地說著A片中角色扮演最常出現的台詞——

　　「小妹妹，看來妳的身體比妳的嘴誠實多了！」

　　「不！」范姜芊卉配合演出地用雙手掩住臉，順便遮住笑意，避免笑場。

　　尹霽褪下她的底褲，任它掛在右腳踝上，然後埋首在她的花心，用他靈巧的舌勾引著她的心志，讓她再也笑不出來，愉快地呻吟著。

　　過多的愛液流過後庭，沾濕了布沙發，在他的撩撥之下，范姜卉達到第一次的高潮。

　　「小妹妹果然是天生尤物啊！」尹霽繼續演著，將沾滿她愛液的手指放在她的眼前炫耀，「還滿意這次的表現吧？」

　　范姜芊卉星眸半掩，性感地含住他沾滿愛液的食指，用溫熱的檀舌挑逗著，薄唇上下滑動著，為他的手指做出口交的動作，電流由他的食指傳遍他全身。

　　「滿意嗎？色老頭。」她不甘示弱地反問。

　　真是太性感了！

　　「小妹妹，嘴巴不是用在這裡的，這不是正確的用法。」尹霽無奈地說，他還記得她說過不會為他口交的。

　　范姜芊卉火速褪掉他身上的衣物，碩大的慾望立刻為她的性感起立致敬。

　　「像這樣嗎？」她張開小口，將他的碩大一吋吋含入。

　　她的舌尖靈巧地在他慾望頂端的裂口處輕輕舔舐著，舌面再沿著粗長向根部滑過。

　　這滋味美妙極了！

　　第一次享受她的服務，尹霽開心得像要飛起來了。

　　這個小妖女實在太夠味了！嚐一輩子都不會膩！

　　她心甘情願為他口交，是不是在暗示他：她愛他？

　　情慾高張的尹霽讓她俯臥在另一座雙人布沙發上，從她身後狠狠的進入，釋放彼此最原始的渴求。

　　※※※※

　　旭川市是北海道僅次於札幌市的第二大城市，大致位於北海道的中心位置。

　　尹霽與范姜芊卉並沒有去享用森源集團為他們安排的法式晚餐，兩人手牽手步行約十分鐘，前往「平和通買物公園」逛街。

　　一般來說，如果在飯店用完晚餐，大概也不用逛街了，這裡的商店通常在七點左右就結束營業了。

　　「真是的，來到旭川，森源集團居然沒有安排我們吃拉麵！」尹霽嫌棄著他們的行程，「吃什麼法式大餐，一點都沒有道地風情！」

　　「喏！前面不就有一家？」

　　經過剛才的「運動」，范姜芊卉跟尹霽都餓了，兩人分別點了醬油拉麵及豚骨拉麵大啖了起來。

　　吃罷，逛了一些商店，兩人又進入旭川著名的咖啡老館，在復古氛圍中，享用香醇的咖啡及法式點心。

　　為了怕認床，兩人還在商店裡買了香甜、微酸的果實酒回飯店。

　　※※※※

　　第二天，川島森也依然沒有出現。

　　他們四人依著川島森也的指示，分別被帶往富良野及美瑛遊賞，行程巧妙地錯開兩組人馬，王不見王。

　　第三天則到北國牧場走走逛逛，打發白天的時光，晚上夜宿日本最著名的溫泉鄉——登別。

　　他們入住的是登別的第一瀧本館，是充滿復古日本風情的榻榻米房間。

　　一進入房間，他們入境隨俗地換上日本和服，趁著約定用晚餐前的時間，到飯店外的極樂通商店街走走逛逛，欣賞登別的守護神赤鬼雕像。

　　到了用晚餐的時候，川島森也終於出現了，當然，葉羽菡跟程書維也出現在用餐的日式榻榻米大房間，一道享用晚餐。

　　一張張小桌子擺放了精緻的懷石料理，一人一個桌子，連同川島森也及隨行翻譯，六人依序在自己的桌子前跪坐，安靜地用餐。

　　再次見到葉羽菡，范姜芊卉已經沒有之前的激動，心情可以無波無浪地平穩用餐，害尹霽白白擔心了。

　　六人安安靜靜地用完餐，並沒有多做交談，一點關於合作案的探討都沒有，川島森也只是盡主人的義務，招待四人一同用餐。

　　用完餐，四人面面相覷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你確定川島森也招待你們來北海道，是為了討論合作案？」范姜芊卉提出滿腔的疑問。

　　「可能川島先生有什麼神祕的打算吧！」尹霽聳聳肩。

　　「你有帶合作的企畫案嗎？」范姜芊卉詢問著，「方便那個倭寇閱讀，你應該有先翻成日文版本吧？」

　　「當然有翻成日文版的。」他是那種不細心的人嗎？「親愛的，妳要不要先幫我閱覽一遍，看一下有沒有文法錯誤的地方。」

　　「不要，我好懶喔！我只想去泡湯。」范姜芊卉立刻拒絕。

　　「好吧！放鬆一下也不錯。」尹霽在她頰上吻了一下，「等一下泡完湯，在一樓大廳見吧！」

　　溫泉採男湯、女湯分開，一律為裸湯。

　　范姜芊卉在館內的檜風呂女湯，遇到葉羽菡。

　　真是狹路相逢啊！

　　裸體與自己情人的前後任女友相見，真是尷尬。

　　「妳跟霽的感情很好吧？」葉羽菡客套地問。

　　「不勞妳費心。」范姜芊卉斷然打斷她的示好。

　　范姜芊卉的態度，讓葉羽菡覺得很不好受。

　　「妳是霽的現任女友，我才應該嫉妒妳可以擁有一個這麼好的人。」葉羽菡認為應該擺臉色的人是自己才對吧！

　　「是嗎？」范姜芊卉定定地凝視著她美麗的雙眸，「我才應該嫉妒妳可以大大方方把妳的『第一次』獻給他呢！」范姜芊卉話中有話地說。

　　聞言，葉羽菡大吃一驚。

　　「妳知道了什麼？」葉羽菡驚恐的問。

　　「親愛的葉家大小姐。」范姜芊卉滿意地看著她害怕的表情，輕鬆自若地撩著白濁的溫泉水，「我該知道什麼嗎？」

　　知道她是如何把「第一次」獻出去的嗎？

　　「妳是我父親派去霽身邊的人對不對？」葉羽菡推測著。

　　「妳父親？」范姜芊卉挑眉問：「誰知道他是哪根葱？」

　　「我父親是千葉集團負責人葉知秋。」葉羽菡繼續追問著，「這次與森源集團的休閒度假村合作案對千葉集團太重要了，妳一定是我父親安排潛伏在身邊的人，對不對？」

　　「怎麼，妳這樣跟我炫耀妳父親是大企業家，是在暗示我該自慚形穢，自動把尹霽這頭大肥羊拱手讓妳，是嗎？」范姜芊卉故意曲解。

　　深養在豪門溫室的葉羽菡不敵她的伶牙俐嘴，為之氣結。

　　「傻女人，如果妳要從我手中搶回尹霽，妳最好再多練練。」范姜芊卉挑釁地說：「尹霽喜歡眼神自信一點的女人，像妳這種飼料雞，嚐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

　　「我不會讓妳傷害尹霽的！」葉羽菡激動地說。

　　「是嗎？那妳最好主動退出合作案的競標行列。」范姜芊卉笑著搖頭，「妳父親怎麼會養出妳這種女兒？為了舊情郎，竟然可以不顧自家集團的利益，為愛不顧一切的胸襟真是夠偉大的！」

　　葉羽菡能有什麼立場跟她爭辯呢？

　　如果范姜芊卉不是她父親派去的人，她有什麼立場干涉尹霽要帶什麼女伴在身邊？他們之間早已是過去式。

　　如果范姜芊卉就是她父親派去的人，那麼范姜芊卉的存在也是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千葉集團，難道她真的能不顧千葉集團的興亡嗎？

　　站在相互矛盾的立場，葉羽菡只能沉默了。

　　「妳好好想清楚該怎麼背叛妳父親的王國吧！」范姜芊卉抛下這些字句，然後優雅地起身離開檜風呂。

　　到了飯店大廳，范姜芊卉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威士忌，正巧遇見了同樣穿著和服、泡完湯的川島森也。

　　范姜芊卉禮貌地用日文跟川島森也打招呼，川島森也點了一瓶啤酒便在她的身邊坐下，用日文交談。

　　「范姜小姐日文真是流利，是否有日本血統？」川島森也問。

　　「我大學主修日文，畢業後公司曾派我長駐在東京當公關經理。」范姜芊卉用流利的京都腔日文回答。

　　「范姜小姐目前在霽月集團擔任的是？」

　　「我是霽月集團總裁的機要祕書，與日本相關的業務都是由我負責。」范姜芊卉面不改色地說謊。

　　「利先生真是好福氣，找到這麼美麗又能幹的祕書。」川島森也話中有話地說：「不知范姜小姐可不可以給我妳在台灣的聯絡方式，我到台灣去，可以麻煩妳介紹台灣的美食與風景，好嗎？」

　　「是公司的電話和分機嗎？」范姜芊卉佯裝不懂，她當然讀得出川島森也眼中散發的好感。

　　「不不不，是范姜小姐個人的聯絡方式。」川島森也急急地說。

　　范姜芊卉當然知道他在動什麼歪腦筋，不過還是大方地把自己的聯絡方式寫給他。

　　川島森也看了一眼，趕緊收進和服寬大的袖子裡。

　　「這次承蒙川島先生的熱情照顧，川島先生下次來台灣時，別忘記跟我聯絡，我一定帶川島先生吃遍台灣美食的。」

　　「一定、一定！」他下次去台灣，一定不會忘了約這個大美人作陪！

　　川島森也觀察過了，她是尹霽的機要祕書，卻夜夜與他同房，可見他們上司、下屬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關係，既然她並不承認她是尹霽的女友，那麼，就只會是另一種「關係」——

　　一種他也能湊一腳的「關係」。

　　他們用日文閒聊著，直到尹霽也出現在大廳。

　　「川島先生也剛泡完湯啊？」尹霽用中文問，在范姜芊卉身旁大剌剌地坐下，由范姜芊卉翻成日文。

　　「是。這三天的招待還愉快嗎？」川島森也有禮貌地問。

　　「川島先生問你是否滿意這三天的招待。」范姜芊卉對尹霽說。

　　「還不錯，北海道真是一個美麗又優閒的地方，希望我們度假村的風格也能讓人有來到北海道一樣的心曠神怡。」尹霽三句不離本行，范姜芊卉逐字翻譯。

　　「期待我們的度假村合作案能夠成功，不『耽誤』你們，我先回房間了。」川島森也起身告辭。

　　尹霽與范姜芊卉起身向他致意。

　　「他說什麼？」尹霽轉頭問她。

　　「川島先生說啊！你真是好福氣，身邊有一個這麼美豔的女伴！」她頑皮地亂翻譯著。

　　「他真的這麼說？」尹霽睜大眼。

　　「對呀！」

　　「這個色老頭，幹嘛誇妳美？」邪惡的思想立刻佈滿尹霽的腦神經。

　　「因為我是純情少女啊！哈……」范姜芊卉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那他有沒有說『長夜漫漫，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我好好『伺候』一下妳這個『純情少女啊？」尹霽不懷好意地說。

　　「對了，因為他一直問我跟你的關係，我就騙他我是你的祕書。」范姜芊卉說。

　　「哇！那他豈不是一直幻想著『多情總裁與俏秘書』的戲碼？真是香豔刺激、精采絕倫啊！」尹霽誇張地說。

　　「呿！又不是每個日本人都像你一樣好色！」

　　笑鬧中，兩人相偕回到屬於兩人的和室房間。

蔡仲子

第六章

　　陽光從窗帘篩落，映照在范姜芊卉的身上。

　　「親愛的，起來吃早餐囉！」尹霽輕喚著她。

　　「你放著就好，我還想睡呢！」她呢喃著。

　　「妳不快點起床，上班就要遲到了。」他繼續喚她。

　　「我已經把老闆炒魷魚，不用上班了，你快去上班啦！」翻個身，她搶回棉被繼續睡。

　　「喂！妳這個祕書怎麼一點都不專業，還要老闆叫妳起床！」他指控著。

　　「嗄？」她睡眼惺忪地望著他。

　　「妳自己跟川島先生說妳是我的秘書，當然要陪我去公司上班啊！」尹霽說得理直氣壯的。

　　「這裡是台灣，不算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只是小女子……」

　　拗不過尹霽的死纏爛打，范姜芊卉只得乖乖起床吃早餐，然後陪著他到霽月集團的總裁辦公室擔任祕書一職。

　　「尹霽，你不想養我就說一聲嘛！」在他的辦公室，范姜芊卉心不甘、情不願地為他沖泡一杯咖啡。

　　「我不是不想養妳，我只是想時時刻刻看到妳！」尹霽嘴甜地說。

　　「你可用視訊啊！你分明就是不想養我，還想狡辯。」

　　「為了證明我真的不是不想養妳，我只好沉痛地決定，要會計室不要發給妳薪水好了。」尹霽哈哈大笑。

　　「喂！虐待勞工！」范姜芊卉大聲抗議。

　　「沒關係，薪水債可以肉償，白天妳陪我上班，晚上……嘿嘿……」尹霽不懷好意地挑著眉。

　　「你想得美！」范姜芊卉笑著推開他湊上來索吻的臉，「白天的薪水要照付，晚上的服務也要算鐘點費！」

　　「真貪心耶！」他一把將她擁入懷。

　　「喂！公眾場合耶！」范姜芊卉推拒著。

　　「嘿！親愛的，妳有沒有想過，妳喜歡住在什麼類型的房子？」尹霽柔柔地問。

　　「房子？當然越大越好，最好有游泳池、大花園、漂亮的水晶燈、古老的檜木大鐘……」范姜芊卉天花亂墜地開了一大堆條件。

　　「那地點呢？」

　　「我喜歡空氣好一點、人煙稀少一點的……」范姜芊卉用食指敲敲自己的頭，「南投好了，住南投應該滿優閒的。」

　　「喂！不用上班喔？我的公司在台北市耶！」還南投咧！每天天未亮就要起床開車上台北。

　　「哈……」又沒說到跟上班有關，「其實你現在住的地方就不錯，滿溫馨的。」

　　尹瓣也頗喜歡現在居住的環境，但總覺得少了什麼。

　　可能是少了范姜芊卉的概念吧！整間房子都是依他的喜好所設計，感覺上少了兩人之間的互動與用心。

　　正當尹霽冥想之際，總裁辦公室響起敲門聲。

　　門一推開，走進來的人是葉羽菡。

　　葉羽菡在尹霽的辦公室裡看見范姜芊卉，心頭一震。

　　她在這裡工作嗎？

　　她似乎更加確定范姜芊卉就是她父親派來的間諜。

　　「又見面啦！葉小姐。」范姜芊卉先打招呼。

　　「范姜小姐，我有點事想『單獨』跟利總裁談談。」葉羽菡語氣十分客氣地說。「對了，不需要為我準備飲料，我馬上就會走。」

　　范姜芊卉望了尹霽一眼，見他首肯才離去。

　　「好的，我先出去忙。」范姜芊卉大方地朝門口走去。

　　葉羽菡眼巴巴地看到大門完全闔上，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啦？大美人找我有什麼事？」尹霽好整以暇地問。

　　「我懷疑范姜芊卉是我父親支使的商業間諜。」葉羽菡開門見山地說。

　　「哈、哈、哈！」尹霽諷刺地大笑三聲，「葉羽菡，妳到底想說什麼請直說，妳實在很不適合耍這些花招。」

　　尹霽實在難以想像他的前女友，居然有一顆這麼陽春的頭腦。

　　如果范姜芊卉是葉知秋派來的商業間諜，那她身為千葉集團的千金大小姐，應該力挺這件事，而非親身前來戳破。

　　由此可見，葉羽菡是別有居心。

　　「你覺得我像是一早跑來你辦公室騙你的人？」葉羽菡有點受傷。

　　「妳雖然不像，但妳父親葉知秋倒是很像這種人。」尹霽坦白地說。「是妳父親派妳來說這些的嗎？需不需要我直接把霽月集團的企畫書Copy一份，給妳帶回去交差？」

　　尹霽忍不住出言諷刺她，但她並不以為然。

　　此刻她滿腦子只想著該如何說服他，讓他有足夠的防備心去抵擋范姜芊卉。

　　「霽，我真的不希望你受傷！」

　　葉羽菡雖然有善良的正義感，可惜她卻沒有夠棒的口才。

　　「非常多謝葉大小姐的垂愛與關心，范姜芊卉現在是我的女朋友，而妳是霽月集團的競爭對手，妳認為我該相信妳的話，去質疑我的女朋友？」尹霽反問她。

　　如果愛情裡充滿了不信任，能怎麼繼續下去呢？

　　除非讓他逮到真確的證據，否則在所有事情確定前，他都會選擇相信范姜芊卉。

　　「請你相信我，我在日本跟范姜芊卉交談過，她的態度太反常了，我不得不懷疑她接近你的動機不單純……」就憑范姜芊卉提到「她的第一次」，就足以證明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葉羽菡幾乎可以確定，范姜芊卉一定跟她父親有某種程度上的瓜葛。

　　「她的態度反常，會不會是因為妳是我的『前女友』？我當然必須承認，芊卉本來就不是一個得體的『現任女友』，我可以體諒她對我的『前女友』充滿敵意，我相信這是她愛我的表現。」

　　他也親眼看過范姜芊卉對葉羽菡的敵意，同樣身為天蠍座對愛情的佔有慾，他覺得范姜芊卉的反應再正常不過了！

　　天蠍座的人，本來就會主動攻擊自己不喜歡的人。

　　「尹霽，你可不可以理智點？難道你真的不覺得她的出現太突然，你們的交往速度太快了？也許她正是我父親派去的人……」

　　他們就在她父親不准她赴約的那一晚認識，然後火熱地進展，她實在很難不懷疑范姜芊卉不是葉知秋安排的一顆棋子。

　　「葉羽菡，那妳的意思是說，當年我們的相遇、交往也全是妳父親的安排？」他眼神凌厲地掃射著她，「妳接近我，也是為了幫助妳父親的事業？」

　　那麼愛情算什麼？

　　「這並不同！」她感覺被冤枉了，「我們交往過三年，難道這三年都是假的？可是，她跟你才認識不到半個月，她就出現在霽月集團當你的貼身助理，你不覺得動機可疑嗎？」

　　「妳想太多了，要她陪著我來上班，是我的主意，並不是她主動要求的。」他實在覺得葉羽菡的質疑十分可笑，「雖然我跟妳交往過三年，不管過程妳對我是真情還是假意，但那已是過去式，而我跟芊卉是進行式，很可能會直到永遠，請妳不要隨便懷疑芊卉的人格。」

　　不管別人怎麼說，他一定會捍衛范姜芊卉到底。

　　身為尹霽的前女友，葉羽菡當然可以理解他對女友呵護備至的心，只是這個范姜芊卉真的太可疑了，她的態度很邪氣。

　　「霽，你知道森源集團的合作案對千葉集團有多重要，你相信我父親會完全不出手嗎？」葉羽菡說出她的觀點。

　　「這並不代表那個該被懷疑的人是芊卉，對嗎？」說不定，葉羽菡現在正身負葉知秋的託付……

　　畢竟范姜芊卉是他派徵信社調查過的人，他沒道理懷疑。

　　「我只希望千葉集團與霽月集團是一場公平競爭。」葉羽菡淡淡地說：「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多一份警覺，對你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收到妳的心意了，但我衷心地期望這份警覺是多餘的。」尹霽面無表情地說著。

　　「但願如此。」葉羽菡勉強擠出一個笑，「好吧！那我先走了。」

　　既然多說無益，只要盡到告知的義務，也算無愧於自己的心了。葉羽菡也只能如此勸自己。

　　「嗯！」尹霽朝她擺擺手。

　　在葉羽菡離開之後、范姜芊卉進門之前，尹霽撥了通電話。

　　※※※※

　　不到下班時間，尹霽就迫不及待帶著范姜芊卉離開公司。

　　「要去哪？」范姜芊卉問。

　　「找回家的路。」尹霽神祕地說。

　　「找回家的路？你失憶嗎？」每天都在回家，還需要「找」？

　　「不，我現在正得意呢！」他一語雙關。

　　「呿！不正經。」

　　「不，從來沒有這麼正經過。」尹霽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著范姜芊卉的手，「我現在真的很正經！」

　　「哦？」范姜芊卉不解地望著他。

　　「我覺得我流浪了很久，想要有個家，安定下來。」

　　父母雙亡後，他一個人度過了十餘個年頭，他真的覺得夠久了，他好想要有一個安穩的家，可以當他休憩的避風港。

　　而她，給了他安定的感覺。

　　「你本來就有房子住，裝什麼無殼蝸牛？」不然山上的別墅是什麼？

　　「不，那只是『住所』，我說的是『家』。」在他心裡，「家」跟「住所」是有很大的落差的。

　　雖然架構同樣是有個房子，可以擋風遮雨，然而其中流動的感情因子，就是兩者最大的區別。

　　「家？」他指的是？

　　「芊卉，我想跟妳共同組成一個『家』。」尹霽認真地說。

　　這個意念非常的強烈，他也分不清是從哪一刻開始的。

　　也許是從她願意將吃到的美食跟他分享的那一刻開始，也許更早。

　　「你瘋了嗎？」

　　他要跟她組一個「家」？他們的「家」？范姜芊卉對這個念頭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議。

　　黑色BMW跑車在山路上奔馳，幾乎是朝著他原本的住所前進，但後來經過了原本的住所，他並沒有停下，仍繼續往前開。

　　「到了，我已經跟仲介約好看房子了。」尹霽的車在一幢別墅前停下。

　　這幢別墅距離他的原居所不遠，走路大約只要五分鐘的路程。

　　「你有毛病啊？」范姜芊卉忍不住潑他冷水，「我們只是一夜情耶！」

　　有人說過要「天長地久」嗎？

　　「我從不這麼認為！」他停妥車，拉著她走進別墅，「這棟別墅雖然沒有游泳池，但前庭有個大花園，屋內是挑高樓中樓設計，住起來應該很舒服。」

　　尹霽叨叨絮絮地為她介紹著。

　　「喂！尹霽，你冷靜點！」

　　他要跟她組一個「家」？范姜芊卉光想，心裡就直發毛。

　　「我很冷靜，妳不用擔心。」他從容地擁著她，並愉快地與仲介打招呼，「我是尹霽，她是范姜小姐。」

　　「尹先生、范姜小姐，我是你們的服務專員，莊明暉，叫我小莊就可以了，關於房子的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小莊一定竭誠為你們服務。」小莊恭敬地遞出名片。

　　「我們本來就居住在巷頭的別墅，因為要結婚了，需要換一間大一點的房子，只要價格開得合理，我們明天就可以簽約。」

　　我們沒有要結婚！范姜芊卉兇狠地睨了尹霽一眼。

　　「恭喜！尹先生跟范姜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這幢別墅，地坪一百坪，建坪為兩百一十坪三層樓建築，前庭後院各十五坪，實在是非常優質……」小莊滔滔不絕地介紹著。

　　「芊卉，妳覺得呢？」尹霽才不管小莊說得口沫橫飛，他只在意范姜芊卉的意見。

　　他們從一樓走到三樓，粗略地觀察一下房子的格局、配置。

　　「這有比你原來的房子大了一倍吧？」她問。

　　「差不多有吧！」尹霽也不是很確定，「喜歡嗎？」

　　樓中樓的格局設計，無庸置疑可以掛上氣派、豪華的水晶燈，符合范姜芊卉的喜好，雖然沒有游泳池，但大坪數的浴室可以安置大型按摩浴缸及SPA設備，寬敞的客廳當然可以放置古老的檜木大鐘妝點囉！

　　前庭可以種滿各式玫瑰，與美麗的女主人相得益彰。

　　尹霽對這幢別墅滿意極了，只等著范姜芊卉點頭。

　　「還不錯，買這麼近，以後半夜吵架，你可以用走的回去睡覺。」范姜芊卉賭氣地說，希望這個冷水可以潑醒他。

　　「喂！」不用老想著吵架吧？「小莊，明天到我的辦公室找我簽約。」

　　尹霽拿了一張名片給小莊，然後擁著范姜芊卉離開。

　　「喂！就這樣？」坐進他的車內，范姜芊卉忍不住質疑他買房子的草率，「什麼都沒好好談到，就決定要買了？」

　　他以為在買房子模型嗎？

　　「對啊！買房子跟結婚一樣，都需要一點衝動嘛！」他不覺得有何不妥。

　　重點是，從范姜芊卉的眼神，他看得出來她同樣喜歡這幢別墅。

　　「難怪離婚率那麼高！」

　　「傻瓜，精挑細選的婚姻就不會離婚嗎？」多得是愛情長跑後還是仳離的婚姻。

　　「至少可以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是如何昏了頭走進婚姻。」無論如何，范姜芊卉就是非得擔任他的反對黨就是了。

　　「呵！我很清楚啊！我愛妳，而且我想跟妳有個家，生幾個可愛的娃兒……」應該自從日本行回來之後，這個意念才在尹霽心中越來越清楚。

　　家？

　　范姜芊卉有生以來幾乎沒有好好思考過這個議題。

　　也許，她根本就是逃避，不敢去想。

　　「我不需要有個家，我覺得我一個人很好。」她怎麼能跟「他」有個家呢？

　　「妳不是想在二十八歲那年生一個健康寶寶？」尹霽用她的話堵她，「妳說的話，每一句我都記得呢！」

　　尹霽開著車下山，直奔他熟識的大型家具行。

　　「我現在才二十五歲。」范姜芊卉瞟著他，「重點是，我沒打算跟你組織一個家，我一個人自由慣了，我習慣一個人住。」

　　「亂說，妳明明每一晚都在我懷裡安安穩穩地睡著，看著妳香甜的睡顏，我幾乎都可以猜出妳夢到了什麼。」尹霽笑嘻嘻地說。

　　「你不可能會知道我夢到什麽！」范姜芊卉把頭別向車窗。

　　如果他知道她的夢境，說不定他會嚇得退避三舍！

　　「我當然知道，在我的懷裡，妳總是能找到最舒服的睡姿，妳在夢裡一定也想著要一直這樣繼續幸福下去。」尹霽耍著嘴皮子。

　　范姜芊卉沉著臉，不予置評。

　　「芊卉，我知道妳過去的家庭帶給了妳一些心靈上的陰影，相同的，我也是在一個不幸福的家庭中長大。」尹霽斂起笑，認真地說：「烏雲總有飄散的天，我們不應該一直為了過去的一些傷就放棄幸福的機會，我們都長大了，有能力給自己，給對方一個幸福的未來——」

　　「但是那個人不該是我！」范姜芊卉打斷他的話。

　　就算以後她會擁有一個「家」，但家中的成員一定不會有他！

　　比較可能的狀況是，她永遠不會擁有一個「家」，她的生命承受不起這麼沉重的負擔。

　　「我只希望給我幸福的人是妳。」趁著紅燈，尹霽深情地凝望她。

　　如果他會擁有一個「家」，女主人一定是她！

　　「不可能！我沒有辦法！」范姜芊卉的眼神充滿了慌張，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要求，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想逃開。

　　「芊卉，就因為我們親身體會了不幸福家庭的傷，所以我們更應該努力給對方幸福的未來，我絕對是認真的，這輩子我都不會辜負妳的。」尹霽由衷地承諾著天長地久。

　　「是嗎？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嗎？」范姜芊卉面色凝重地問。

　　如果他知道她接近他的真相，他還會有同樣的想法嗎？

　　「當然，就算妳是拜金女，花光我的財產，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尹霽搞笑地說：「就算妳以後變成大胖妹，每天睡覺都打呼，我也還是愛妳。」

　　他的話逗笑了范姜芊卉。

　　「話別說得太早，什麼事都有可能的。」

　　好吧！既然是他要自投羅網，也省得她多費心思，反正當初的「特訓」正是要他對她動心，好方便她接近、竊取資料。

　　跟他共同擁有一個「家」，正好可以讓她擁有更多下手的機會。

　　「頂多妳打呼太大聲，我半夜自己走到另一間房子睡覺。」尹霽幽她一默。

蔡仲子

第七章

　　房子登記在范姜芊卉的名下，由尹霽做連帶清償責任的保人。

　　尹霽說：堅持要再買一間房子，是為了讓房子有兩人共同的概念，每一個家具、每一個擺設角度，都有兩個人共同的用心。

　　他覺得這樣很甜蜜，有專屬於他倆的溫暖。

　　這幢別墅的屋況不錯，交屋後，微幅改變一些格局，做一些適度的清理裝潢、粉刷，然後就可以一樣樣擺進尹霽與范姜芊卉共同挑選的家具與照明設備。

　　從房子完成登記後，每天下班，尹霽就拉著范姜芊卉去找設計師，挑選家具、燈飾、窗簾……忙得不亦樂乎。

　　走進家具館，先挑選的是Lounge Bar風格的第二個客廳。

　　他們在大坪數的新房子規畫了兩個客廳，一個目的用來招待訪客，以做工與線條較有變化的古典家具妝點，顯現客廳的奢華與氣派，另一個客廳則是平常他們較常使用的客廳，一切以舒適為主。

　　尹霽想以Lounge Bar風格為主題，他喜歡休閒的氛圍。

　　范姜芊卉選了一組深藍色的L型布沙發組，因為他們一坐上它，就舒服得不想起來，把它放在客廳，一定會讓人每天都很想回家。」

　　在淺色抱枕的妝點之下，這組沙發看起來更優雅，坐起來更舒適。

　　「有沒有很想來杯威士忌？」尹霽看她懶洋洋的賴在沙發上，忍不住打趣問。

　　「好，不加冰塊。」范姜芊卉順口回他。

　　「需要帥哥作陪嗎？」他笑嘻嘻地問。

　　「也好，不過不要牛皮糖，一沾上就甩不掉的。」她暗諷他。

　　「沒辦法喔！本公司一次訂購，終生服務，也終生保固喔！」他就是要賴她嘛！

　　「不正經」她輕斥。

　　雖然已經習慣他三不五時的甜言蜜語，但她的心還是泛起一絲絲甜意。

　　「妳喜歡哪一類的電視櫃？」他努力把她拖出沙發，繼續挑選客廳家具。

　　「我喜歡簡約風，不喜歡有太多抽屜。」范姜芊卉用目光梭巡著家具館的電視櫃，每一個都不錯，可是只能挑一個回家。

　　「我也喜歡簡單一點的，這個如何？」尹霽選了一個深胡桃色的簡約電視櫃。

　　正巧，范姜芊卉對這一個也心有所屬。

　　然後在兩人絕佳的默契下，又挑選了金屬材質的四方桌燈及花朵立燈，妝點得第二客廳充滿了休閒質感。

　　挑完了第二客廳的家具，改挑打算走和式風格的書房。

　　他們共同挑選了深胡桃色的長型矮書桌，搭配深紅色和式座椅，並選了書櫃、展示櫃、雜誌架，以多重照明的方式呈現大書房的典雅與嫻靜。

　　「嘿嘿！我們的小孩在這麼優渥的書房讀書，一定可以跟妳一樣一路念到T大，像媽咪一樣聰明！」尹霽討好地說。

　　「呿！誰跟你說要跟你生小孩了？」

　　「喂！是妳自己說要在二十八歲生一個健康寶寶的！妳現在都二十五歲了，我當然要配合一點，省得誤了妳的計畫！」尹霽反駁。

　　鬥嘴中，他們前往挑主臥房的家具，有志一同的把新房子的主臥房妝點得跟舊的住所相近，都是有「現代洞穴」感覺的臥房，非常符合他們兩個天蠍座居住。

　　「呵！可見我們都非常的念舊，也非常的難以改變自己的喜好。」尹霽喜孜孜地對著她笑，「由此可見，我是一個非常專情的人。」

　　「是嗎？那怎麼會交過這麼多女朋友？」她挑眉說。

　　「誰教妳不早點讓我遇到，我都還沒怪妳讓我白走了那麼多冤枉的感情路呢！」尹霽的好口才也不在話下。

　　「是你自己猴急又好色，才會還沒等到我出現，就急著交女朋友！」范姜芊卉就是非跟他鬥嘴不可。

　　他們又繼續挑下一個房間的佈置家具，尹霽打算以歐洲鄉村風格為主軸。

　　「你選的這些家具，很像我們在旭川格蘭登飯店的房間耶！」范姜芊卉對他選的家具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妳現在才發現啊？我選的家具當然都是別有用意。」尹霽老謀深算地說：「妳忘了嗎？我們是在Lounge Bar認識，所以第二客廳以Lounge Bar風格為主，臥房是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地點，當然也要紀念一下，而旭川的格蘭登飯店對我也有很深的意義……」

　　「什麼意義？」她倒是不記得了。

　　「那是……」他附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那是妳第一次幫我口交的地方，哈哈……」

　　「不正經耶！」聞言，范姜芊卉耳根都紅了，嬌態地捶打著他。

　　「我很正經啊！這可是我人生中的大事呢！」看她羞紅的臉，她一定是想到了那天的情景，尹霽有大大的滿足感。

　　「這哪算什麼『大事』？這絕對不可能是你第一次被『服務』。」好歹他也交過不少女友，怎麼可能……

　　「不一樣，因為妳說妳只幫妳愛的人『服務』。」他在她紅赧的耳垂輕咬了一下，「這是不是代表妳已經愛上我了？」

　　「喂！這是公眾場所！」她紅著臉推開他。

　　「是不是嘛？」他故意追問著，「是不是、是不是嘛？」

　　※※※※

　　「是不是嘛？」

　　挑選完新家家具，兩人回到舊家休息，尹霽依舊故意追問著。

　　「你很煩耶！幹嘛一直問？」任憑范姜芊卉怎麼揮手，都趕不走這隻嗡嗡叫、煩不停的大蒼蠅。

　　「因為我很在意嘛！」尹霽誠實地說。「妳願意這麼做，是因為愛上我了，對不對？妳愛我，對不對？」

　　「好吧！那我坦白告訴你，我那一天只是一時興起，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她決定否認到底。

　　「那今天可以再『一時興起』一次嗎？我對那天可是念念不忘、回味無窮！」尹霽摟著她的肩，挑眉說。

　　「好啊！把我灌醉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范姜芊卉胡亂回答。

　　「呿！這樣意義就不同了。」他拉起縮進沙發的范姜芊卉，「我要的是妳的真心，發自內心願意為我這麼做。」

　　他拉著她走到陽台，讓她坐在鞦韆上，自然地推著她，讓她迎風擺盪。

　　晚風吹動范姜芊卉染成咖啡橘的大波浪長髮，也吹開了忙碌一整天的疲憊，她順著鞦韆的來回擺盪，看著被女兒牆遮擋的街燈忽明忽滅。

　　「如果時間是一個一個獨立片段，『現在』不是『過去』的推進，那該有多好？」范姜芊卉有感而發地說。

　　「傻瓜，就因為『現在』是每一個『過去』的堆積，每一個『現在』才會有這麼大的意義。」尹霽輕輕說著，「每一個『現在』都是我們『未來』的重要回憶，為了要有快樂的『未來』，所以我們要好好的把握『現在』。」

　　就因為有太多不快樂的「過去」，因此必須承擔不快樂的「現在」，對吧？

　　范姜芊卉默數著街燈的明滅。

　　街燈整夜都是明亮的，造成她視覺上的明滅效果，是因為尹霽推動著她坐的鞦韆，而這是否跟她不快樂的「過去」有相同的道理？

　　「過去」的她無辜地被人推動，形成她人生風景中的黑暗。

　　「尹霽，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忘情水』，你會願意傾盡你的家產，買一瓶給我喝嗎？」范姜芊卉微側首，天真地問。

　　尹霽停下她的鞦韆，蹲在她的面前，認真地看著她的臉。

　　「我不會。」他捧著她的小臉，愛憐地說：「我知道妳有不快樂的過去，但我不能讓妳忘了我。妳過去的傷痛，我願意陪妳一起承擔，但如果妳忘掉我，誰能陪我承擔這個傷痛？」

　　「也許，如果我忘掉你了，對你來說是一種幸福。」她悲傷地說。

　　尹霽撥開她被風吹亂的咖啡橘長髮，露出她絕美而淒情的臉蛋。

　　「傻瓜，如果被妳記住是一種不幸，我也寧願被妳記住。」他無限愛憐地說。

　　心中一動，范姜芊卉熱切地吻住他，有不顧一切的態勢。

　　她的丁香小舌與他交纏，渴望汲取更多、更多的溫暖。她此刻早已忘卻自己究竟是有目的的接近他、誘惑他，還是真正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一些愛。

　　她只想真真實實地擁抱他。

　　四片薄唇相互的熨貼，為兩人體內各點燃了幾把熾熱的慾火，兩人雙手不由自主地在對方身上探索，企圖找到更多滿足慾望的元素，卻只是讓他們掉進更深、更深的慾望漩渦。

　　「芊卉……」尹霽呢喃著她的名字。

　　范姜芊卉更狂熾地吻他，超越過往的熱情讓他幾乎招架不住。

　　尹霽一把橫抱起迷亂的范姜芊卉，往臥房邁去。

　　范姜芊卉不允許四片唇有稍許的分開，立刻像水蛇般地纏吻住他。

　　當尹霽輕輕把她放置在柔軟的床舖上，她立刻躍起，反將他壓制在身下，企圖取得這場情慾的主導權。

　　范姜芊卉狐媚地解開他的襯衫鈕釦，用柔嫩的唇吻遍他全身的肌肉，瓦解他任何抵抗。

　　她修長的青蔥手指滑過他壯碩的肌肉，撫上他堅挺的男性象徵，媚眼如絲地套弄起來。

　　尹霽半瞇著眼，微瞄著盈滿她周身的嫵媚細胞，享受著這場情慾盛宴。

　　「喜歡嗎？」范姜芊卉媚眼如絲地問。

　　尹霽完全臣服於她，願意為眼前這個性感、妖媚的小女人做一切的事，他完全被她迷住了，幾乎都要忘了他自己是誰。

　　她溫熱的薄唇吻上他的男性象徵，然後一吋吋將它含進口中，造就的快感難以估計，總之，她讓他為之瘋狂。

　　她的嘴溫熱他的慾望，而她靈巧的舌則讓他的神智瘋狂，他在她的服務之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妙體驗。

　　「天啊！妳比我想像中性感一百倍！」尹霽抬頭望著她用她的唇舌在他的碩大點燃慾火，那性感的模樣、舒服的感覺幾乎要讓他失控。

　　「我也比你想像中的邪惡一百倍！」范姜芊卉抽空說了這些話，而後又繼續用她的唇舌熨燙他的灼熱，將他失控的意識推至最頂端。

　　在他將要失控之際，他決定奪回主控權。

　　「妳真的是Devil，讓人不得不迷戀的Devil！」

　　「那你是Angel嗎？」范姜芊卉淺笑中藏有太多含意，可惜此刻他無暇分析。

　　尹霽反客為主，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上，對著她迷濛卻美豔的表情讚嘆著。

　　他惡意地將粗壯的碩大用力一挺，完全插入她早已濕潤的甬道。根據過往的經驗，此舉一定會惹來她巨大快感，果然換得如他所預期的美妙呻吟。

　　「芊卉，我愛妳！」他用力地衝撞幾下，得意地看著她氣喘吁吁的嬌弱模樣，「妳呢？妳愛我嗎？」

　　范姜芊卉放縱地享受迷亂的性愛，只想把過往的包袱全拋諸腦後，無拘無束地耽溺在尹霽熱情的包圍。

　　她急於得到尹霽熱切的體溫及回應，尹霽卻捺住性子，硬是不給予她所渴望的，逼迫她回答。

　　「唔……人家要……」范姜芊卉扭動腰肢撒嬌著。

　　尹霽故意將碩大抽出，在她的甬道口有意無意地磨著，考驗她對性愛的承受度。

　　此舉幾乎令她瘋狂，讓她的性慾更加熾盛。

　　「妳愛我嗎？」他依舊問。

　　「我愛你、我愛你！」范姜芊卉急迫地說，乞求他更多的給予。

　　得到她甜美的回應，尹霽瘋狂地滿足她的慾望，忘卻所有不該屬於綺麗夜晚的不愉快，兩人雙雙登上一波又一波的高峰。

　　※※※※

　　花費數天的下班後時光，尹霽與范姜芊卉終於選定了各種風格的家具與照明燈飾，只待裝潢完畢就可以把新家具歸定位。

　　趁著連續兩天假日天氣晴，尹霽興匆匆地載著范姜芊卉去了幾個休閒花卉農場，採購他們新房子庭園的植物。

　　「尹大總裁，你都是這樣『事必躬親』嗎？」下車後，從停車場走進農場的路上，范姜芊卉如是問。

　　「看什麼事囉！蒔花弄草本來就是一件很有閒情逸致的事，當然必須親自挑選、栽種，才具有賞味的意義。」尹霽如是回答。

　　「可是，我已經逛了好幾座農場了，你一樣花卉都沒有買，走得我腳都痠了。」從北部的休閒農場開始南下搜尋，現在他們已經置身南台灣。

　　「要找到心中真正想要細心呵護的植物，當然得講求緣分，多逛幾座農場，尋找能夠進入心裡的美麗花卉，絕對是值得的！」尹霽拖著她大步邁進農場的栽培室。

　　「你到底想要找什麼樣的花卉？花朵不都一個樣，春夏盛開、秋冬凋萎。」從沒有親手栽種過花朵的范姜芊卉不解他的堅持。

　　尹霽在她頰上偷一個香，笑咪咪地對她說：「我啊！我想找的是全天下最美麗的花卉，她叫做『范姜芊卉』，逛了好多花園、花了三十幾年時光才找到！」

　　「你真的很噁心耶！」范姜芊卉白了他一眼，心裡卻甜滋滋的。

　　「那妳是不是也等了二十五年，等一個『光風霽月』的好天氣？」尹霽語帶雙關地問。

　　「你在暗示你嗎？我看你是破壞花園的颱風，根本不是什麼晴天。」范姜芊卉就是愛跟他鬥嘴。

　　「芊卉，我無法命令颱風不要來，但一定會為妳搭建堅固的城堡，不讓妳再受到任何傷害。」尹霽緊緊握著她纖細的手，「我是認真的。」

　　「放心，我已經長大，不是芽苗了，我會照顧自己，抵抗風雨。」范姜芊卉同樣認真地回應他。

　　在農場主人的引領之下，他們進到專屬玫瑰的花圃，上百個不同品種的玫瑰呈現在他們的面前，綻放豔姿。

　　這個農場雖然不大，但尹霽在第一時間已經愛上它，被滿園的玫瑰花、玫瑰香氣圍繞著，非常的心曠神怡。

　　「想要找哪一類的品種？需要我幫你們介紹嗎？」園主是十足的愛花人士，開設農場並非只為了圖利。

　　「我們想要在住家庭院種玫瑰，空間大約十五坪，請問哪一種比較適合？」尹霽詢問。

　　「有搭建欄杆之類的嗎？我建議可以種一些蔓性玫瑰，讓它隨著欄杆或是支架攀爬，設計成一個玫瑰蔓拱門應該滿不錯的！」園主領著他們走到蔓性玫瑰區，「像這種粉紅色的『粉紅頑皮豹』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採用地植的話，種植的技術也不用太高。另外這種粉杏色的『馬丁齊勒』也是不錯的選擇……」

　　園主滔滔不絕地介紹著他最愛的玫瑰。

　　「那這種玫瑰叫什麽呢？」尹霽指著散發淡淡茶香味的一種淡粉色蔓性玫瑰。

　　「這是『新日出』，第一天開花顏色較粉紅，第二天就會變白、變淡，耐陰性不錯，即使沒有豐沛的日照，依然可以長得不錯。」

　　尹霽注意到范姜芊卉正賞玩著一株鮮紅色的蔓性玫瑰，「那這個呢？」

　　「這是『紅色伊甸園』，一朵花的花瓣有四十瓣以上，非常華美，只是可惜偶有花苞打不開的現象，看起來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園主也愛「紅色伊甸園」。

　　「這個品種不錯，還滿像女人複雜的心事的。」尹霽打趣地說。

　　「就是啊！多像我家那口子，總是藏著心事不明說……」擁有同樣的感慨，園主跟尹霽搭聊了起來。

　　「喂！你到底是不是來買花的？」范姜芊卉拉拉尹霽的衣袖，阻止他繼續離題。

　　「哈哈！這倒也是，女人啊！就像玫瑰一樣，又美又多刺，可惜你就是無法不愛！」園主豪邁地說。「玫瑰的品種繁多，如果整個庭院都種植各式各樣的玫瑰，應該也不至於讓人厭煩，不如你多挑幾種不同品種、不同屬性的玫瑰，規畫一個美麗的玫瑰園，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正打算整個庭院都種玫瑰。」尹霽回頭問她，「芊卉，妳覺得呢？」

　　「都好，我沒意見。」她早被眼前各式各樣美麗的玫瑰迷了心智。

　　「這種叫『人間天堂』的樹玫瑰也不錯，花型古典，花色多變化，花瓣的質感很好、很細緻，剛開的時候是鮮亮的橘色，接近古銅色，然後隨著越開越大會變成粉紅色，香味是濃烈的蘋果香，非常好聞。」園主推薦著他自己也很喜愛的品種，「另外，這種『櫻霞』也很棒，顏色就像黃昏的晚霞，開花繁多……」

　　每一種玫瑰花都美得讓人心酥，恨不得每一種都帶回去，種在自己的專屬花園。

　　范姜芊卉覺得雖然從北台灣的農場一直逛到南台灣有點累，但是非常值得。

　　真正的美麗是值得追尋與等待。

　　「優雅的單瓣品種『俏麗貝絲』也是很耐看的品種，另外，『香妃』、『福爾摩沙』、『胭脂』、『深夜之藍』……也都是很好的選擇……」

　　※※※※

　　歷經將近一個月，新房子的裝潢工程接近尾聲。

　　范姜芊卉沒有上班，在新家指揮著新家具的擺設位置，訂購的玫瑰花也在這一天送來，由她親手在庭院種下一株又一株美麗的玫瑰。

　　使用花鋤將庭院中的泥土撥開，范姜芊卉小心翼翼地將採購的「藍寶石」玫瑰埋入土中。「藍寶石」是柔和的淺紫色，一點也稱不上「藍」，外瓣淺、內瓣稍深，柔美的淡紫，花色相當吸引人。

　　接著再種下深藍紫色的「午夜深藍」，花瓣適中、香氣迷人，是強烈的丁香味。

　　她此刻的心情也像「午夜深藍」深色玫瑰一樣沉重，隨著裝潢工程的完成，家具、家飾、玫瑰花一一選定、送達，她籌畫的報復計畫也同樣走到水到渠成局面。

　　能夠一償她的怨恨，她應該開心才對，可是她的心卻沉甸甸的。

　　尹霽說過的話在她耳畔不斷盤旋著。

　　他說：就因為我們親身體會了不幸福家庭的傷，所以我們更應該努力給對方幸福的未來。

　　他說：烏雲總有飄散的一天，我們不應該一直為了過去的一些傷，就放棄幸福的機會。

　　他說：我們都長大了，有能力給自己、給對方一個幸福的未來。

　　他說：我只希望給我幸福的人是妳。

　　他的話是那麼的動聽，要她怎麼能繼續頑固地抗爭下去？

　　她還記得挑選每一個家具的感動。

　　她還記得他說要為她建造一個玫瑰園，因為她就是他最愛的一朵玫瑰。

　　她還記得昨夜睡前，他甜甜地問她，「妳猜，我們第一個寶寶是小公主還是小王子？是像妳還是像我？」

　　「幸福」依稀就在眼前，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一個「家」，她渴望了一輩子的「家」，就在她的眼前一點一滴建築著，有他愛的玫瑰花園、她愛的復古大鐘、照亮幸福前程的水晶燈……

　　范姜芊卉迷惑了。

　　她多麼想像一般的女孩，漾著甜甜的笑，擁抱朝她飛奔而來的幸福。

　　可是她不能。

　　她沒有忘記她接近他的目的，並不是忘不掉，是她不想忘掉。

　　一個失神，她不留心讓玫瑰長莖上的尖刺在指上刺了一個傷口，血液汨汨地流下，掉入泥土中隱去。

　　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提醒著她曾經被傷害過的事實。

　　她本來就是為了報復他而來，身負這麼龐大的任務，沒道理只差臨門一腳便臨陣退縮，更沒道理棄械投誠！

　　長達七年以來累積的怨恨，早已在她的心中築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冰山，不可能為了這不到兩個月的陽光就盡數融化。

　　范姜芊卉拋下花鋤，拔足往巷頭的舊宅奔去，直接往他的書房邁去。

　　從尹賽的書櫃中找出他所有的資產證明書，簡單的L夾裡夾了一大落文件，包括了公司股份、房地產……

　　加上辦理別墅過戶事宜，她身上取得了他的印鑑及身分證件，只要她辦幾個手續，他的一切都會變成她的。

　　這是他做錯事的代價，她不該退縮。

　　范姜芊卉緊緊地握住L夾，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不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