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神秘先行者 (全文完)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章　橫生枝節

　　喬曼曼異常激動！

　　終於要見到總部真正的大人物了。

　　她聯繫的那個老頭在電話裡跟她說了實話：這位才是真正有能力，幫你進入好萊塢的存在。

　　喬曼曼打完電話，專門跑到了味舍門口迎接。

　　雙方見面，她諂媚的樣子，讓暗中盯著她的每一位探員都感覺作嘔。

　　馮林桐隨手在網上一劃拉，就找出來一大堆「喬曼曼高傲冷據粉絲合影」，「喬曼曼自稱不了解原市民俗文化」，「喬曼曼訪談暢談北美文化」之類的黑料。

　　「果然又是一隻牧羊犬啊。」馮林桐忍不住說了一句。

　　張青相也只能暗暗搖頭，民族文化自信，不是簡單的喊一喊口號就能實現的。

　　因為各種複雜的原因，反倒是文藝界最沒有文化自信。

　　不知道有多少國內的頂級巨星，只要能夠在好萊塢製作中跑個龍套，付出各種沉重代價也在所不惜。

　　喬曼曼領著巴爾德斯進了飯店，在包廂中坐下。手下的隊長們立刻在頻道中詢問：「組長，動手嗎？」

　　目標已經出現了，不動手還等什麼？

　　可是指揮車內，馮林桐卻看到衙內微皺著眉頭，盯著三個不同角度的監控畫面，並沒有直接下來。

　　張青相心中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三大執法者中的【祭祀者巴爾德斯】，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面前？

　　雖說他顯得很謹慎，而自己也應對得很高明。

　　但還是太簡單了。

　　張青相抱著手臂，盯著監控畫面中的巴爾德斯，對方的表現就像是個西方的老紳士。

　　他主動為喬曼曼拉開椅子，為她的杯子中填滿了紅茶。

　　但他又並不掩飾自己對喬曼曼的「欣賞」，甚至可以說在種種紳士的舉動中，清晰的表達出了這種欣賞。

　　毫無疑問，這是個道貌岸然的老色鬼。

　　一切都顯得毫無破綻。

　　「組長？」田明坤等不及又問了一句。

　　各隊長已經從不同方向合圍，將味舍牢牢包圍。

　　而且秘案組出動了大批探員，涵蓋了各種能力，可以說就算是巴爾德斯能夠「飛天遁地」，今天也別想跑掉。

　　張青相還是沒有下達動手的命令。

　　隊長們對他很了解，於是一起蟄伏下來，按兵不動。

　　味舍的包廂中，巴爾德斯開始向喬曼曼詢問原市的情況，但有關神秘的部分，喬曼曼知道的非常有限。

　　「組長！」忽然有一組外圍布控的探員急切的叫喊起來：「有可疑人員侵入！」

　　「他們速度很快。」

　　「是職業者－－」

　　幾個隊長驚呼：「怎麼回事？」

　　張青相沉穩喝道：「把畫面切進來……」

　　已經不需要了，味舍外面一片公園的空曠草坪上，有幾個人飛馳而來。

　　為首的一人背後噴射出一片十字菱形的光尾，好似火焰推進器一般，將他的速度催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數百米的距離，眨眼便至。

　　他帶來的三個人，速度殺慢一些，但也僅僅是落後了幾十米而已。

　　味舍中的巴爾德斯立刻覺察到了異常，臉色猛地一變，抬手凌空一抓，喬曼曼便被一股可怕的力量鎖住了脖子凌空拉起。

　　喬曼曼雙腳離地，不能呼吸，痛苦的兩腿亂蹬。

　　巴爾德斯一揮手，喬曼曼嘩啦一聲撞碎了巨大的玻璃窗，當做武器砸向了來人。

　　張青相和手下探員們也是一愣：「他們不是一夥的？」

　　高速衝來的那人，手中握著一柄苗刀，看到一道黑影被丟過來，毫不留情的一刀劈落，管你是什麼東西，劈碎了再說！

　　他手中的苗刀是一件強大的秘武，在空中斬出了一道長達五米的半月形刀光。

　　刀光貼地飛行，在草坪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在半空中和喬曼曼撞在一起。

　　嘩－－

　　喬曼曼當場被切成了兩半！

　　鮮血內臟砰的一聲噴濺的到處都是。

　　紅顏瞬間變白骨。

　　卻沒有一個人同情他。

　　巴爾德斯已經憑藉著強悍的身軀，轟的一聲撞碎了幾堵牆，從味舍的另外一個方向衝了出去。

　　「哪裡逃！」

　　手持苗刀的強大職業者凌空跳到了味舍樓頂，然後一個大鵬展翅滑翔追殺。

　　他的同伴則是快速繞開味舍，左右分開，以鉗形之勢繼續朝著巴爾德斯追擊。

　　三分組的頻道中，一下子炸了鍋，所有人都在問：

　　「這些傢伙是什麼人？」

　　「他們怎麼會突然殺出來？」

　　「組長，我們怎麼辦？」

　　馮林桐望著組長，發現張青相的臉上一片鐵青！

　　張青相認出來這幾個人的來歷，忍不住大罵一聲：「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們是首都派來押送獎勵的那一波人。

　　為首那個手持苗刀的，正是照片上，喜歡昂著頭，斜眼向下看人的那個傢伙。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張青相也很費解。

　　狂奔中的巴爾蒂斯忽然猛的一個轉身，從背對追殺者變成了面對，但同時他的雙腿不停，飛快後退。

　　天空中，追殺者已經雙手握著苗刀，凌空墜落一刀斬來。

　　巴爾德斯在飛快倒退的過程中，雙手忽然做出了一個「拜祭」的姿勢。

　　轟！

　　一聲巨響，彷彿天地震動。

　　宏大澎湃的力量，被冥冥中不可知的存在牽引、匯聚，一起向著追殺者碾壓過去。

　　苗刀上已經凝聚出了長達三十米的巨大刀芒，毫不示弱的一刀斬在了這股力量上。

　　然後又是一聲巨響，追殺者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不過巴爾德斯這一次的「拜祭」也讓自己逃跑的速度變慢，另外三名追殺者左右趕到。

　　其中一人右手向外一甩，無數飛刀從她的腋下飛出，好像重機槍掃射一樣轟在巴爾德斯身上。

　　另外一人咆哮一聲，身形飛快膨脹，化為了一頭人身蛇尾的巨物，從一旁拔起一棵大樹，劈頭蓋臉的朝著巴爾德斯砸了過去。

　　第三人則是身軀向下一沉，和大地融為一體。巴爾德斯腳下飛快的出現了兩隻粗壯的泥土手臂，死死抓住了他的兩隻腳踝。

　　巴爾德斯忽然站住了，雙手保持著「拜祭」的姿勢一動不動。

　　那一股撞飛了苗刀職業者的宏大力量，便從天而降，護持在了他的身周，就彷彿一座巨大的銅鐘籠罩在他的身外。

　　咣！

　　咣！

　　咣！

　　大樹連砸了好幾下，樹幹破碎，巴爾德斯卻毫髮無傷。

　　那些飛刀密集的射來，也像子彈射進了土牆中一樣，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巴爾德斯的嘴角浮起一絲嘲弄的微笑，保持著拜祭的姿勢，然後身軀匍匐倒地，進行了一次「跪拜」。

　　那股宏大的力量，便從護持狀態，徹底降臨融入了他的身軀。

　　咔嚓－－

　　抓住他腳踝的泥土大手破碎。

　　巴爾德斯站起來，身形沒有任何變化，卻給人一種「法天象地」的宏偉之感。

　　唰－－

　　苗刀重整旗鼓再次殺到。

　　這一次刀身上蔓延出了長達六十米的刀芒。

　　三分組的探員們，已經藏不住了，紛紛從潛伏處冒出頭來。

　　「四階！」

　　「四個人都是四階。」

　　「一次出動四位四階，好強大的實力。」

　　然而巴爾德斯卻是毫不在意的一拳轟出，苗刀前方七八米處，便立刻凝聚出一隻巨大的振波拳頭。

　　轟！

　　刀芒直接被轟碎，巨大的拳頭重重砸在了職業者身上，他好像一顆彈丸一樣被打出去幾十米，砸在地上蹦跳了幾次，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然後巴爾德斯反手一抓，半人半蛇的巨物面前，也立刻浮現出一隻振波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身，拎起來在地面上狠狠的反覆摔打了七八次。

　　飛刀者和地遁者大駭，飛速後退不敢硬剛。

　　張青相搖了搖頭，從指揮車中走了出來。

　　巴爾德斯正在大發神威，凌空一抓，又有一張振波大網，籠罩數百米範圍，朝著飛刀者頭頂落去。

　　張青相隔著數百米，忽然朝巴爾德斯吹了一聲口哨。

　　在這樣慘烈的戰場中，這樣一聲口哨顯得異常輕佻、突兀，也就順利的引起了巴爾德斯的注意。

　　他怒目而視，半轉身朝向了張青相。

　　然後便看到張青相把手中的【焚天朔】一轉，反握住之後，抖臂奮力一擲。

　　嗖－－

　　巴爾德斯根本沒看清楚【焚天朔】是怎麼飛過來的，再一低頭，發現【焚天朔】已經在自己身體上了，將自己刺了個對穿。

　　他通過「拜祭」獲得的強大神力加持，對這件六階秘武沒有起到半點阻礙作用。

　　【焚天朔】快如閃電，一擊便滅殺了他。

　　「呃……」巴爾德斯喉嚨腫，發出了一聲沉重而不甘的喘息聲，宏大的神力散去，他也從半空中墜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雙眼圓瞪徹底死去。

　　飛刀者正在拚命逃脫那張振波大網，可是數百米範圍的大網，又豈是是那麼輕易就能跑出去的？

　　她身上接連飛出三件防禦秘物，希望能夠抵擋一二。

　　可是從剛才那振波一拳的威力來看，自己的防禦秘物怕是不會起到什麼效果。

　　雖然大家都是四階，可是她的身體強度和同伴沒法比，眼看著那張大網越來越近，她心中一片哀嚎：沒想到要犧牲在這裡……

　　然後那張大網突然消失了！

　　死裡逃生，她忽然有種不真實的茫然敢，她直起身來，回頭望去：巴爾德斯身上插著一支長朔，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就結束了？」

　　「就這麼一下，那傢伙就完蛋了？」

　　她忍不住自言自語的發出疑問。忽然，她的腳邊冒出了一顆泥土腦袋，是地遁的同伴。

　　「你剛才跑得像一隻兔子，根本沒看見啊，太驚人了，凌空一朔，那個外國佬就掛了！」

　　「原市竟然有這麼強大的職業者！」

　　「要我說這傢伙比首都那幾個自命不凡的傢伙厲害多了，五階？恐怕有六階了！」

　　「不妙不妙，大大的不妙，我後悔跟左夜航那小子來趟這趟渾水了……」

　　地遁的同伴是個碎嘴子，說話比她的飛刀還快，一邊說臉上的土渣一邊撲簌簌的往下掉。

　　飛刀女有些煩，一腳把泥土腦袋踩進了地裡。

　　張青相身形一晃，來到了巴爾德斯身邊，抬手將【焚天朔】拔出來，同時暗自一談，果然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苗刀職業者左夜航已經再次站起來，他受了一次重擊，但身上帶著幾件強大的秘物，居然沒受什麼傷。

　　他大步來到了巴爾德斯屍體邊，蹲下身就要檢查。

　　一隻鋒利的長朔斜著刺來，攔住了他。

　　左夜航瞥了張青相一眼：「什麼意思？」

　　「別動。」

　　左夜航一揚眉毛：「若不是我們插手，你已經錯失了戰機！」

　　張青相連連搖頭，愚蠢的二世祖啊。

　　半人半蛇的巨物已經變回了正常狀態，他是最慘的一個，口鼻中還在不停地滲出鮮血，卻忠心耿耿的來到左夜航身邊，為他壯聲勢。

　　反倒是飛刀女和地遁者遠遠看著。

　　張青相懶得跟他們解釋，他們自以為是，不讓他們親眼見到真相，你磨破嘴皮子他們也不會服氣。

　　張青相環視周圍，喊了一聲：「馮林桐，弄隻鳥來。」

　　「馬上。」馮林桐應了一聲，很快附近的林子中，便有一隻灰喜鵲飛落下來，蹦蹦跳跳的到了巴爾德斯的屍體上。

　　鳥爪剛一觸碰到巴爾德斯的屍體，屍體邊呼的一聲虛化，無數怪異的蝌蚪形狀符文，好像風暴一樣旋轉著鑽入了喜鵲的身體。

　　喜鵲的雙眼順價變得血紅，身體也猙獰異變－－然後一道火龍呼嘯而出，沒有給喜鵲繼續變異的機會，將其燒成了灰燼。

　　「啊－－」左夜航和同伴驚得後退半步。

　　剛才如果不是張青相阻攔，那麼被屍體上布置暗算的，就是左夜航了。

　　左夜航的臉皮有些掛不住。

　　但仍舊固執道：「他已經進入圈套，你為什麼遲遲不肯動手？」

　　張青相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無知而自以為是，壞我大事啊！」

　　馮林桐幾個隊長，面對神秘的經驗已經十分豐富，此時都看出來了：「這根本不是巴爾德斯的真身。」

　　「組長本來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全被你們搞砸了！」

　　左夜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仍舊不服氣，但暫時卻是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張青相無比失望，搖頭說道：「這一次打草驚蛇，想要再把他引出來，難了……」

　　張青相不再理會那四人，轉身離去，左手按住耳麥吩咐：「清理組進場。」

　　左夜航下意識的又抬了一句槓：「都被你燒沒了，還讓清理組來幹什麼？」

　　張青相猛然轉身，逼視兩人，一股六階上位的恐怖氣息轟然而出。

　　左夜航和他身邊的同伴，登時為氣勢所攝，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然後飛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丟臉！

　　騰的一下，左夜航老臉通紅。

　　張青相冷冷凝視對方：「你們從來沒有參與過真正的一線工作吧？」

　　原本在不遠處看著的飛刀女和地遁者，怕出事立刻跑了過來。

　　碎嘴地遁者什麼話都想接：「我可是首都第四特別行動隊的副隊長，經常參與針對神秘的行動，怎麼可能沒有一線工作的經驗？」

　　說完之後，他就發現所有人都鄙夷的看著自己。

　　地面下伸出一隻土手，撓了撓頭，頭頂上土渣嘩啦啦掉下來，好像……無數黃色的頭皮屑……

　　「這個不算一線？」

　　張青相道：「一線探員們面對神秘的第一準則便是：嚴謹。

　　一切操作必須嚴格遵守規章制度。

　　這些都是鮮血換來的教訓！」

　　張青相說話期間，清理組眾人已經背著一航道人和馬博士開發的幾種神秘儀器進場，飛快的開始進行各種搜查和清理工作。

　　張青相背著手，站在公園外，也不打算提前走了，要等待嘴腫的清理結果看一看。

　　左夜航也不走了，有點賭氣想要看看，唯一的目標被燒成灰燼的神秘現場，還能清理出什麼東西來。

　　張青相心中還有許多疑惑，必須左夜航他們是怎麼知道三分組在這裡有行動的？又為什麼會找過來？

　　不過現在還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十幾分鐘後，忽然遠處傳來了神秘儀器的異響聲，有清理組的探員高喊道：「喬曼曼的屍體數值異常，請求支援！」

　　張青相臉色一變，立刻下令：「清理組後撤！」

　　同時自己飛快掠向喬曼曼的屍體。

　　左夜航四人相視一眼，均是詫異。

　　地遁者又大嘴巴了：「該不會是為了打你左少的臉，故意搞出來的假警報吧？」

　　飛刀女受過張青相的救命之恩，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基層的探員們，才不會像你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大少們一樣無聊！」

　　左夜航和半人半蛇繃著臉不說話，但是地遁者滿腹委屈：「我怎麼無所事事了？我這一天天的，一張嘴都不夠用的……」

　　飛刀女被打敗了，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四人跟在張青相後面－－然後被西門燁等幾位隊長阻攔，不准他們靠近二十米之內。

　　雙方都是四階，首都來客們擁有更多強大的秘器，但原市隊長們實戰經驗更豐富，一時間相持住了。

　　張青相蹲在地上，面前是喬曼曼兩塊最大的屍塊之一。

　　除此之外，鮮血、碎肉、內臟、腦漿等等，飛濺範圍大約是三十米方圓。

　　甚至連味舍的幾面牆壁上，都掛了不少。

　　飛刀女撇撇嘴，忍住了噁心，抱怨左夜航：「你搞這麼血腥幹什麼？」

　　左夜航沒有回答，他直勾勾的盯著張青相，後者正用了某種他看不穿奧妙的秘術，從屍體中，牽引出來一道灰色的「魂蟲」！

　　魂蟲頭大身子細，忽然所有的觸鬚散開來，「咋」的一聲觸鬚多達數十根，每一根長達半米，半真半幻、難以捉摸！

　　讓人毫不懷疑，如果無意中觸碰到了這半具屍體，魂蟲的一根觸鬚只要接觸到活物的身體，便會立刻的潛入進去，奪舍成為主人！

　　這手段，和剛才的巴爾德斯明顯同出一脈。

　　顯然不是張青相弄虛作假，而是巴爾德斯在抓起喬曼曼丟出來那一刻，就已經埋下的隱藏手段！

　　「好陰狠、好毒辣！」左夜航心頭也不由得一個寒顫。

　　張青相用一隻特殊的「瓶子」將這隻魂蟲裝了起來，然後又轉去了另外一半屍體，不過那一半中沒有魂蟲。

　　隨後張青相把【焚天朔】一揮，秘火螭呼嘯而出，將喬曼曼的一切屍體燒成了灰燼。

　　然後張青相看也不看左夜航四人，大步離去：「收隊。」

　　左夜航的臉上，一片火辣辣的。

　　上了指揮車，張青相把裝著魂蟲的瓶子拿出來，在手中端詳：「巴爾德斯的職業十分特殊，但是這樣的魂蟲，對他也十分珍貴，本身的靈魂不可能分化出太多，所以他還是想將魂蟲收回去。」

　　「每丟失一隻魂蟲，對他而言，靈魂上就會永遠缺失這一部分。」

　　「左夜航他們一出現，他就知道味舍裡的那具身體保不住了。」

　　「他用那具身體吸引左夜航他們的注意，真正對他很重要的魂蟲，反而藏在喬曼曼的身體中。」

　　「相比於烏洛斯，巴爾德斯果然更狡猾危險，難怪布萊恩說他是三大執法者中最神秘最危險的那個。」

　　馮林桐問道：「衙內，能通過這隻魂蟲，逆向找到巴爾德斯嗎？」

　　張青相搖搖頭：「基本不可能。這個對手顯然十分果決，如果我們逆向搜尋他，他一定會立刻切斷魂蟲和自身的聯繫。」

　　張青相讓探員們回了組裡，自己直接去找郭老。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行動計劃和地點？」

　　郭老也顯得很意外：「我將他們安頓在酒店就先離開了……」

　　「他們是自己找過去的？」張青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後發現郭老的神情變得嚴厲起來。

　　「左夜航的女朋友，是肖家這一代掌舵人的大女兒。」

　　難怪那小子會故意跟自己找茬。

　　張青相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今天的行動，只有三分組參與。他們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郭老默然不語，張青相的臉色陰沉下來：「我的組裡，有人投靠了肖家？」

　　「又或者說，這段時間納新，肖家安插了人進來？」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荷官

　　郭老有些愧疚，更是唏噓：「老嘍，不中用啦。後輩們努力做事，我這老東西卻拖了後腿……」

　　張青相連忙安慰：「不能怪您老，況且這事兒也只是我的猜測。」

　　郭老擺擺手：「你不用安慰我。」

　　然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秘案組三個分組，從一開始就是張青相和張睿謙負責操辦，親自審核每一位成員，大家幾乎是同吃同住，共同成長起來。

　　起碼在大規模納新之前，這支隊伍稱得上鐵板一塊。

　　甚至有點像混亂朝代的那些「軍頭」，以這種方式拉起的隊伍，忠誠上最為可靠。

　　一直到拆分成三個分組，前一批新探員都是張青相親自參與面試。

　　但是後面因為工作繁忙，而且職業者越來越多，這些事情便由郭老負責。

　　郭老也說過，他會做好後勤工作，為秘案組免除後顧之憂。

　　但是現在看來，問題便出現在郭老負責的幾批新成員身上。

　　加入秘案組再被收買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肖家丟了神秘儀器大市場之後，派人潛入原市，然後加入了秘案組。

　　張青相忽然一笑，道：「其實這個魯莽的左夜航算是幫了咱們一個大忙。」

　　肖家往原市秘案組扎進來一根釘子，如果一直潛伏著，就是一顆大雷，沒準未來會在某一天炸了。

　　但是現在，因為左夜航的狂妄自大，提前引爆了。

　　「左夜航把肖家的布置暴露了，卻沒對咱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左夜航的確是擾亂了張青相的計劃，但就算是左夜航不出手，張青相也不可能真的讓巴爾德斯跑了。

　　大概率還是等一等看看情況，最後還是要出手捕殺今天那一具替身。

　　郭老點上一根煙，抽了一半之後道：「走，現在就去找左夜航。首都給你的獎勵還在他們手中。」

　　「咱們先把獎勵拿到手，然後再跟這幾個小子算賬！」

　　張青相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好。」

　　梁自勉傳來的照片中，那一件疑似編號秘物的七階……忙起來的時候張青相來不及多想，可這一閒下來，就真的是貓爪撓心啊。

　　恨不得馬上拿到手裡，仔細分辨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件【編號074】！

　　至於那個「內鬼」，一旦暴露不論是郭老還是張青相，都並不在意，因為內鬼死定了。

　　這是嚴重的職業洩密，肯定會免職、判刑，至於判多少年，就看肖家會不會死保他。

　　而以張青相的性格，哪怕是魚死網破也不會輕易放過這種叛徒。

　　別擔心能不能查出內鬼，如今有各種高科技手段，知道有這麼個人，查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

　　郭老是個雷厲風行的領導，立刻就讓梁自勉備車，直奔一分組去了。

　　一分組由張睿謙親自坐鎮，名義上是原市秘案組的「總部」。

　　恰好一分組不遠處有一家三星級別的酒店，早年間其實就是治安局省廳的招待所。

　　後來就變成了合作酒店。

　　下屬單位、外省兄弟單位的同志們，來原市出差大都住在這裡。

　　而現在也成了秘案組的合作酒店。

　　左夜航四個人就被安頓在這裡。

　　至於說上次肖家人來，為什麼住在別的五星級酒店……郭老表示秘案組經費有限，你們來者不善，滾開自己找地方住去！

　　左夜航他們帶著首都的獎勵來，本以為是友軍，還是可以安排一下的。

　　四個人中，半人半蛇名叫龐不凡，飛刀女名叫藍箐箐，地遁者名叫莊勝。

　　郭老也是大意了，沒有仔細調查左夜航的背景。

　　他畢竟不是首都人，對那些「家族」的內情並不敏感。

　　左夜航衝過去壞了張青相的計劃，郭老才覺得不對勁，打了幾個電話，弄明白了背後的彎彎繞繞。

　　去酒店的路上，郭老又收到了一些「消息」，在車上告訴張青相：「左夜航應該只是想落一下你的面子，給女朋友出出氣。」

　　「左家是新爬上來的家族，他跟肖家的女兒談戀愛高攀了。」

　　張青相點點頭。

　　味舍圍捕【祭祀者】的行動，就算是左夜航大大露臉，實際上也是左夜航違規，因為他不是原市秘案組的人。

　　回去後肯定會受處分。

　　「龐不凡是他的大學同學，家世普通，覺醒後就一直跟隨左夜航。」

　　「不過藍箐箐和莊勝只是左夜航一個圈子的玩伴，關係不算很緊密。」

　　張青相皺眉問道：「押送獎勵秘物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會交給這麼四個年輕人？未免不夠慎重。」

　　張青相真正埋怨的是：疑似編號秘物啊，就交給這麼四個不靠譜的傢伙？

　　郭老：「那些家族也不是傻子。老一輩想要培養下一代了。

　　我聽說這段時間，首都的子弟們就職的數量大大增加。

　　就職了就得鍛煉，可是真讓他們去一線，老傢伙們又捨不得。所以這種任務就成了最好的鍛煉項目。」

　　張青相忍不住搖頭。

　　車子到了酒店門口，三人下車，司機在樓下等著。

　　郭老像一頭發怒的老獅王，一路上龍行虎步、氣勢洶洶，衝上電梯就殺奔四人住的樓層。

　　張青相和梁自勉在後面小跑著才能跟上。

　　梁自勉給張青相使了個眼色：老爺子是真怒了。

　　「邦邦邦！」

　　郭老用力砸門：「左夜航，開門！」

　　左夜航面色淡然的開門，絲毫不受郭老情緒的影響，也並不因為搞砸了一次原市秘案組的行動，就有什麼心虛。

　　在他看來，這都不是大事。家裡會兜底。

　　「獎勵呢，拿出來。」

　　郭老闖進房間，大刀金馬的在沙發上坐下來，直接討要獎勵。

　　老爺子已經怒火中燒！左夜航要是敢找什麼藉口，扣著獎勵不給，老爺子就敢下令原市秘案組，把這四個膽大包天的二世祖抓了！

　　張青相可是獻上了無比重要的修煉法，才獲得的獎勵。

　　抓了你們老頭子就直接去首都告御狀！

　　你們幾個送獎勵的人，跑到原市指手畫腳，破壞了我們的大計，還扣著獎勵不給，你們想幹什麼？

　　你們憑什麼有底氣這麼亂搞？

　　老爺子是真的準備發飆了，反正我也一把年紀了，沒有後代，現在就剩下這一把硬骨頭！

　　可讓郭老意外的是，左夜航哦了一聲，轉身就跟房間裡的龐不凡說：「拿出來吧。」

　　龐不凡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上縈繞著一絲絲的神秘力量。

　　這也是一件和虛空儲物格、錢包類似的收納秘物。

　　龐不凡打開木盒，面前便浮現出一個不斷旋轉的黑色虛空漩渦。他伸手進去，將獎勵都拿了出來。

　　張青相一一檢查，在第一件七階秘物上，並沒有耽擱太多時間，只是確認了的確是一件七階，就收起來去看另外的物品。

　　「好了，秘物和秘藥都沒有問題。」

　　郭老聽到張青相這麼說，一拍沙發扶手站起來：「走了！」

　　左夜航道：「本來想召開一個表彰大會，再把獎勵頒發給張……」

　　郭老頭也不回的一擺手：「省省吧！我們一線的探員們，可不像你們這麼閒，還有時間開什麼表彰大會！」

　　左夜航臉上有些掛不住。

　　郭老繼續道：「你們擅自插手秘案組的行動，導致我們的後續計劃無法實施，因此所造成的一切後果，我都會如實向上級反映！

　　你們等著處罰吧！」

　　左夜航也停下腳步不送了。既然大家撕破臉那就不必再維持表面上的禮貌了。

　　……

　　郭老帶人下了樓，在大門口長嘆一聲：「這群傢伙，胡鬧啊！」

　　張青相正要說話，忽然手機響了，是西門燁打來的：「組長，內鬼抓住了。」

　　張青相：「按照制度處理吧，我不想見他。」

　　「是！」

　　郭老讓司機把張青相送回了三分組。

　　西門燁還是上來報告了一下：「是田明坤隊裡的人，名叫梁虎山。

　　本地人，就職後在一個職業者交流的論壇上，被肖家看中，暗中收買了他之後，派他潛入咱們秘案組。」

　　張青相沉著臉沒有說話，快步上樓。

　　西門燁跟在後面：「我審過了，他其實很後悔。進入秘案組後，田明坤救過他兩次。

　　他對組長也很敬佩，可惜他第一步就走錯了，沒機會……」

　　張青相冷酷道：「我不想聽這些。」

　　西門燁停下腳步，目送組長上樓，砰一聲關上辦公室的門。

　　西門燁搖搖頭，知道組長心裡也不好受。

　　他下樓來，田明坤親自帶著兩個探員，押著梁虎山離開。

　　梁虎山低著頭，兩眼發紅。田明坤怒不可遏，從後面狠狠一腳踹的梁虎山摔在地上。

　　西門燁趕緊攔住：「打傷了他你也要挨罰的。」

　　田明坤咬牙切齒：「我忍不了這口氣！挨處罰我也忍了！組裡哪點對不起他！」

　　他扯開褲腿，小腿上一條猙獰的傷疤：「這道疤就是第二次把他從【屠鬼】刀下拽出來時候受的傷！」

　　「沒有葉主任的秘藥，這條腿就廢了！」

　　「老子現在就用這條腿踹死他－－」

　　西門燁拉住田明坤，使眼色讓探員們趕緊把梁虎山帶走。

　　梁虎山在門口，忽然轉身，用力給田明坤鞠了一躬，兩顆眼淚砸在地上。

　　「唉……」西門燁一聲長嘆。

　　……

　　左夜航在酒店裡打了幾個電話，很快首都方面就回了消息。

　　沒什麼大事。

　　就算是擅自出手，搞砸了原市秘案組的行動，可咱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呀，是想幫忙啊，這不也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嗎？

　　反正總有開脫的理由。

　　而且關鍵不在於「理由」，而在於什麼人開口，幫你開脫。

　　很快天就黑了，神秘再次降臨。

　　龐不凡叫了客房服務，把晚飯送到房間裡。

　　他陪著左夜航，寬慰他：「別管那個郭老頭，一個老絕戶，在首都名聲很不好，仗著自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處耍橫，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左夜航點點頭：「把藍箐箐和莊勝也喊來吧，這次是我連累了他們。」

　　他倆家裡在首都勢力不小，左夜航不在乎郭老，但要安撫一下這兩人。

　　四人坐在一起，龐不凡又從小木盒裡拿出一瓶名莊的好酒，笑嘻嘻的說道：「我藏了好久捨不得喝。」

　　莊勝撇撇嘴，一把搶過來打開了。

　　左夜航舉起酒杯：「這次是我欠大家的，什麼也不說了，自罰一杯。」

　　他喝了滿滿一杯，一抹嘴又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張青相是挺厲害，可是如果家裡放心讓咱們在一線鍛煉一段時間，我自問不會輸給他！」

　　龐不凡也幫腔：「他們也就勝在經驗豐富。否則以我們的資質，又有家裡資源支持，怎麼可能會輸給他？」

　　藍箐箐和莊勝只是喝酒不說話。

　　「咚咚咚！」

　　敲門聲忽然響起，屋中四人疑惑：這個時候誰會來？

　　龐不凡主動：「我去開門。」

　　其餘三人看向門口，龐不凡拉開門。

　　門外站著一位身材高挑，前凸後翹，臉蛋純欲的女子，身穿荷官馬甲，對著屋中四人露出魅惑的笑容，張開雙手，吐氣如蘭：「歡迎加入神鬼牌局！」

　　同一時間，整個酒店每個房間都聽到敲門聲。

　　甜美而魅惑的聲音迴盪：「歡迎加入神鬼牌局！」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鬼牌局

　　「歡迎加入神鬼牌局！」

　　整個酒店每一個住了人的房間，每一間員工宿舍，甚至是大堂的服務人員，走廊的保潔人員……每一個人都看到了自己心目中，最性感迷人的荷官。

　　他們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種魔力，讓人無法拒絕、並且興奮，充滿著對於「贏」的強烈期待，跟隨他們越快的加入了賭局。

　　與此同時，原市某個五星級酒店的天台上，一身「祭司」裝扮、正在不斷叩拜神秘的巴爾德斯，耳中也聽到了這一句「歡迎加入神鬼牌局」。

　　所不同的是，酒店中那些被拉入神秘場景的人，聽到的都只是面前荷官的聲音。

　　而巴爾德斯聽到了每一個荷官的聲音！

　　幾百個男男女女，甚至是人妖、變性人的荷官，他們的聲音同一時間全部匯入巴爾德斯的耳中。

　　轟！

　　巴爾德斯腦海中，可怕的思維污染爆炸。

　　只是一瞬間，就有各種羽毛、蘑菇、蕨類、觸手、魔角、畸瘤等等，從她的腦袋中生長出來，砰的一聲將她的腦袋撐爆了。

　　這些污染物迅速蔓延，又將她的身軀撐爆了。

　　污染物炸得到處都是，很快便佔據了大半個天台，而且還在迅速沿著地面向四處蔓延！

　　她的扈從軍嚴陣以待，守護施法的【祭祀者】閣下，污染爆發出來，他同樣毫無反抗之力，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就變成了污染的一部分！

　　巴爾德斯到死也沒想明白：怎麼回事？我只是祈禱降下一座大型神秘場景，懲罰和報復一下原市秘案組，怎麼會招惹到如此可怕的存在？！

　　自身變成了祭品的一部分。

　　……

　　三分組。

　　張青相上樓進了自己辦公室，在辦公桌前坐下來，好一會兒一言不發。

　　小丫頭就在桌子對面，下巴枕著手背，額前整齊的瀏海下，一雙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哥哥。

　　她知道哥哥心裡難受。

　　張青相不光是憤怒，還摻雜著傷心，只是他不願意被手下的隊長們看出來。

　　整個三分組，對於張青相來說都是家人，至少也是「自己人」。

　　這種情懷隨著秘案組不斷擴大，慢慢的張青相會認不全所有人，然後逐漸消退。

　　但是現在，被「自己人」背叛對他而言，仍舊有著巨大的感情傷害。

　　小丫頭便默默的陪在他身邊。張青相看到她純淨的雙眼後，忽然覺得一切負面的情緒，都會融化在這樣雪山湖水般乾淨的雙眼中。

　　張青相笑了一下，隔著桌子伸出手，戀愛地在她頭上揉了揉。

　　小丫頭嬌憨的把哥哥的挪到臉上：「別老是揉我的頭，我又不是小灰。」

　　「噗嗤－－」張青相笑了出來，心中陰霾散去。

　　「來，讓我們看看首都方面給的獎勵。」張青相將那件七階秘物取了出來，仔細研究。

　　這是一隻魔方。

　　張青相丟了一個【鑒寶】過去，很快秘物的訊息反饋回來：

　　【秘器：辨識之靈

　　等級：七階

　　功效：映照一切目標的虛弱之處。對於超越自身等級的目標，視等級差距大小，成功率遞減，但最低不會少於10％。

　　副作用：每次使用後，一隻手臂會有至少半天時間無法動彈，可自主決定是哪一隻手臂。

　　備註：這是一件潛力無限的秘器，可惜它並不完整。】

　　張青相了然了：這的確是自己知道的【編號074】，但這件秘物缺失了某個核心。

　　【獄律之門】後面的編號074是一件魔方形態、可以針對不同的敵人，變化為克制敵人的不同武器。

　　而現在的【辨識之靈】，只具備了【編號074】前半段的能力，可以找出目標的弱點。

　　而且即便是對於高於七階的目標，也有很大的概率成功。

　　「好東西！」張青相讚嘆一聲，有些可惜的是，上一世自己進入總局，【編號074】已經是完整體了，張青相並不知道【辨識之靈】缺少的核心部件是什麼，更不知去哪裡尋找。

　　也是因為【編號074】位序靠後，名聲不顯，沒什麼「故事」在總局流傳。

　　但這畢竟是一件編號秘物！

　　張青相美滋滋的收起來，又查看了另外的獎勵。

　　那件五階秘物就相對普通了，張青相不打算自用，拿去交易或者獎勵手下。

　　兩顆五階秘藥效果不凡，一顆能夠迅速治療足以致命的傷勢；另外一顆可以瞬間清理畸變污染。

　　關鍵時刻都能用來保命。

　　總體來看這次首都方面給的獎勵很有「誠意」，而且除了這些物質獎勵，還給張青相記了一次「特等功」。

　　現在這個特等功還看不出什麼，但是等到將來秘安局時代，「功勞指數系統」完善，這個特等功對應的指數十分龐大，能夠兌換許多好東西。

　　整理完這些獎勵，天也快黑了，張青相下樓去主持今晚的執勤。

　　第一個電話打進來，張青相把田明坤小隊派出去，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老爸打來的，張青相預感不妙，這個時候老爸專門找自己，怕是一分組出了無法解決的大問題。

　　「馬上過來！」果然張睿謙的聲音無比凝重：「出大事了！」

　　……

　　二十分鐘後，嘎吱－－

　　兩輛車子急促剎停在一分組門口。

　　不等車子停穩，車門已經打開，張青相帶頭衝下車。組裡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名探員焦急等待。

　　看到張青相他急忙揮手指向酒店：「在那邊！」

　　張睿謙帶著幾十名一分組探員，在酒店外嚴陣以待。看到兒子來了，大組長微微點了下頭：「除了還在神秘場景中執行任務的，其他人都在這裡。」

　　「郭老正在趕來的路上。」

　　張睿謙指著酒店的大樓：「已經被神秘籠罩了，我派了兩組人，想進去探探情況，可是……進不去！」

　　警笛聲不斷響起，治安局的人也在不斷趕來。

　　大廈周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倒是沒多少看熱鬧的人，夜晚大家都不出門了。

　　張青相看出了老爸的情緒不大對頭，將他拉到一邊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睿謙還沒來得及回答，郭老的車子風馳電掣而來，停在兩人面前，郭老和梁自勉快速下車。

　　郭老低聲問道：「他們都在裡面？」

　　張睿謙點頭：「都在。」

　　郭老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輕輕說了一句：「無妄之災啊！」

　　張睿謙給兒子解釋：「左夜航四個都被困在了裡面。」

　　張青相一下子明白了郭老那句話的意思。

　　看起來是說左夜航四人遭受了無妄之災，實際上是在說原市秘案組。

　　這四個人如果在原市出了事，他們背後的家族一定會遷怒於本地秘案組！

　　更別說之前四人還和張青相有過衝突。

　　他們的長輩痛失愛子，更會惡意的揣測：是不是因為之前得罪了你們，所以你們沒有全力救援，甚至故意坐視我家孩子被殺？

　　張青相問道：「神秘場景降臨多久了？」

　　「半個多小時了。」

　　張青相盯著酒店大廈，整個大樓二十層，下面四層是商舖，上面是酒店。

　　此時大樓內一切燈光熄滅，成了一根黑漆漆的巨大稜柱。

　　左夜航他們都是四階，半個小時應該還能支撐，但不能再拖了。

　　「咱們的人進不去？」張青相詢問。

　　「進不去。」張睿謙不安：「之前的那些神秘場景，很少出現這種情況。」

　　張青相雙眉緊皺。

　　泛修行時代前期，的確很少出現這種真正的隔絕內外的場景。

　　這個時期的神秘場景，大都是盡量多的拉人進去。

　　死的人越多，對於幕後的神秘來說收穫越大。

　　想了想，張青相問：「片區的所長在哪兒，我要問一問具體情況。」

　　張睿謙立刻帶著兒子去治安局那邊，找到了一位所長。

　　所長介紹：「我已經讓人去找圖紙了……」

　　張青相打斷他：「這些普通的資料，就不要說了。您負責這個片區，對一些不能拿到檯面上說的情況，應該也是瞭如指掌。」

　　「我要的，是這一類的資料。」

　　張青相目光炯炯如火，所長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不滿道：「什麼叫不能拿到檯面上說的？我轄區內的一切情況，沒什麼上不得檯面的！」

　　張青相毫不客氣道：「裡面被困住了什麼人，你心裡也有數。我搞不清楚真實的狀況，我也進不去。

　　裡面的人出了事，我們肯定沒事，因為未來還需要我們來處理其他的神秘事件。

　　但是事後調查出來，你知情不報，猜猜會有什麼後果？」

　　所長沉著臉，還是不說話。

　　「你現在說出來，我們把人救出來，你也算是將功補過，至少能保住鐵飯碗。」

　　所長猶豫再三，小聲問道：「事後案子的報告中，能不能不提這些細節？」

　　「可以。」張青相先答應下來，拿到情報再說。

　　所長咬了咬牙，道：「酒店二十五層，有五個房間被人長期租用，組織……賭局。」

　　這……聯想到酒店的背景，似乎又很「合理」。

　　張青相瞥了所長一眼，對方老臉通紅。

　　張青相顧不上吐槽了，心中略一思忖隨即臉色大變。他拉著老爸回到秘案組這邊。

　　郭老急切問道：「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情況很糟糕！」張青相直言道：「裡面的神秘場景，極有可能是……神鬼牌局！」

　　這一次，張青相是真的有些心慌！

　　神鬼牌局，這麼早就出現了嗎？！

　　這是張青相最沒有把握的神秘場景之一。

　　大家一片茫然，馮林桐最先反應過來：「這個神秘場景有固定的命名？」

　　之前各種神秘場景，不管多麼危險，班長從來沒提過什麼名號。

　　大家的臉色也都變了。

　　張青相繼續道：「不能進去，是因為牌局一旦開始，就不會接受新玩家的加入。」

　　同樣趕來支援奉小賢舉起手：「我明白，就比如四個人約了麻將，已經開打了，第五個人來了，非要加入大家還怎麼玩？」

　　田明坤脫口道：「那如果是德州撲克、扎金花這一類，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呢？」

　　張青相搖頭：「新玩家加入意味著新的變數，有人手風正順，會擔心新人加入壞了自己的運氣。

　　所以這種場景一旦降臨，往往會隔絕內外。」

　　張青相又擺了一下手：「這些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想上牌桌，得先展示自己的有上桌的資格。」

　　奉小賢又明白了：「得讓桌上的人看到我很有錢，而且我很可能是一隻肥魚。」

　　張青相點點頭，臉色又凝重幾分：「你們猜一猜，坐上神鬼牌局的賭桌，使用的是什麼籌碼？」

　　大家相視一眼，沉聲：「我們的命！」

　　「可是大家都只有一條命啊。」

　　張青相環視眾人：「命都是一條，但生命能量多少不同。

　　所以能進去的，依照泛修行時代的標準來說，就是身體內神秘力量更多的。」

　　「在場有資格進去的……」

　　張青相開始挑選：「組長，我，還有所有的四階。」

　　其實還有葉幼聲，張青相故意略去了。

　　一旦進入神鬼牌局，大家就會分開上桌，自己不能照看丫頭，只有她一個人，怕是會恐懼情緒爆發。

　　張睿謙毫不猶豫道：「我進去，你們都留下。」

　　張青相腹誹一聲，老爸的個人英雄主義又犯了。

　　張青相也不打擊他，但公事公辦說道：「你知道神鬼牌局這場景，最重要的規則是什麼嗎？」

　　張睿謙啞口無言。

　　兒子為了維護自己身為大組長的威信，從不像這樣當眾落自己面子。

　　張青相也沒指望老爸、或者是在場任何人能回答出來，迅速解釋道：「大家一定要記住，神鬼牌局最大的規則就是：不能出千！」

　　田明坤下意識便道：「這個規則對我們大有好處呀。怪異不能利用神秘能力換牌，我們的贏面大增……」

　　可是說著說著，他自己也皺起了眉頭，意識到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

　　張青相：「不能出千，大家就各憑運氣。」

　　「你們面對的，秘界萬象中【象主】級別的怪異。」

　　「你們跟他們賭運氣，真的有把握嗎？」

　　「而且，他們輸了也就輸了，丟出一些籌碼罷了，你們輸了就只能賠上一條命。」

　　「如果能出千，某些人憑著技術還是有希望贏牌，全憑運氣可就很難說了。」

　　張青相看了一下時間：「神鬼牌局有嚴格的時間限制，一次牌局四個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了不到一個小時。

　　進去之後要在牌局中支撐至少三個小時不輸！」

　　眾人心裡咯噔一下，誰敢說有這個把握？

　　運氣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

　　又最難以把握。

　　可能這一個周運氣都很好，偏偏在這個時候突然轉壞，都是毫無徵兆的。

　　一航道人沉吟下，道：「倒是有一些古老的增運增幅的儀式。」

　　「但是進了神鬼牌局，還管不管用，我們也不敢保證。」

　　張睿謙見兒子說了這麼多，猜測他的用意後，怒聲道：「你什麼意思，想你一個人進去？」

　　……

　　張青相望著黑沉沉的大廈沉默不語。

　　他不能告訴大家，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誰也不進去。

　　什麼都不要做，裡面的人是生是死，只能看他們的運氣。

　　這不是冷酷無情的原則，而是最正確、最明智的選擇。

　　因為運氣這個東西虛無縹緲，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它是存在的。但即便是那些「天之驕子」，「身負大氣運者」，也無法保證自己的「運氣」長紅！

　　氣運和運氣不是同一個概念。

　　一旦派人進去，單純比拚運氣，張青相這個六階未必比裡面一個清潔工更有優勢。

　　所以單純從「技術」角度來說，按兵不動真是最正確的選擇。

　　張睿謙雙手按在制服的腰帶上，虎視眾人包括自己的兒子，聲音洪亮道：「你們都留下，我自己去－－這是命令！」

　　郭老張了張嘴，眼神複雜，最終卻暗自一嘆，沒有說出阻攔的話。

　　隊長們都去看衙內，大組長要自己去扛這個雷，在場的只有你這個親兒子，能不顧他的權威阻止他。

　　可令人意外的是，張青相抱著胳膊，冷著臉，始終沒有出聲組織。

　　張睿謙也怕兒子阻止，而且一旦他搬出家中最高領導葉淑敏同志……張睿謙就只能服從指揮。

　　他發布了命令之後，飛快轉身往酒店正門而去，已經想好了兒子喊自己，也當做沒聽見，不給他發大招的機會。

　　葉幼聲悄悄拽了張青相衣角一下，張青相低頭，迎上女孩滿是擔憂的雙眸。

　　「叔叔真的要進去……」

　　張青相臉上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你讓他去－－他要是能進去，我跟他姓！」

　　剛說完，張青相自己皺眉，改口道：「他要是能進去，我不跟他姓！」

　　還是不對……

　　這會對老媽極度不利。

　　張青相煩躁了，一擺手：「反正沒我指點，他肯定進不去啊。」

　　張睿謙先前派了兩個組，都沒進入大廈。

　　但人吧總會有一種「他不行我行」的錯覺，張睿謙覺得自己職務高、實力強、人聰明，手下不行我肯定行，要不然為啥我是領導呢？

　　然後他繞著大廈，一共六個門，全都試了一遍，使勁了渾身解數，還是是沒進去，一張大臉漲得通紅，灰溜溜的回來了。

　　張青相傲然而立，似乎是在看老爸笑話，實則內心在激烈爭鬥。

　　進不進去？

　　雖然理智告訴他，這是「神鬼牌局」，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但是裡面幾百條性命，人終究不是數字生命，不是冷酷的計算一下多少，就能得出結論並且毫無心理負擔的執行。

　　糾結的同時，張青相還有那麼一絲疑惑：這個時代，不應該降臨這種位階的神秘啊！

　　要說危害，這一場「神鬼牌局」遠不如不久後的超大型場景。

　　但若說背後所代表的神秘存在，超大型場景也不如神鬼牌局！

　　張青相再次凝視酒店的大廈，手中握住了那隻魔方！

　　編號074，目前的【辨識之靈】！

　　「給點力呀……」張青相心中暗暗祈禱。

　　【辨識之靈】在他的口袋中發動，張青相靜靜地等待著，時間變得無比漫長，甚至讓張青相產生了一種錯覺：這麼久了，辨識之靈還沒有回應，看來是失敗了，畢竟「神鬼牌局」的等級太高了……

　　忽然，手中的魔方一動，一道訊息傳入腦海。張青相皺了皺眉，的確找到了一個不算弱點的弱點。

　　「能否利用一下？」

　　「這個微不足道的缺點，是否足夠讓我贏下這場牌局？」

　　忽然張青相灑脫一笑，已經足夠了，與之前相比已經增加了至少一成的勝算。

　　張青相直面本心，哪怕是知道「正確」的那個選項，可是身為秘案組的分組長，他也做不到站在神秘場景外，靜靜的等著場景結束，把裡面數百人的生死交給「命運」。

　　他的本心，從站在這裡那一刻開始，就是想進去的。

　　張青相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昂首闊步向酒店大門走去！

　　「混小子你給我回來！」

　　張睿謙大怒，就要追上去把兒子拉回來。你會動用葉淑敏同志，難道我不會嗎？我這就給你媽打電話，只要她在電話裡一哭，老子不信你能頂得住！

　　可是張青相身形一晃，一片殘影落下，張睿謙沒追上，他已經站在了大門口。

　　張睿謙啞然：混小子六階了啊！老子不是他的對手了……

　　張青相站在大門前張開雙臂，身體神秘能量洶湧而出，奔騰宛若大江。

　　在這個時代，領先於全球的六階修為！

　　隨後，張青相低聲說道：「我賭上自己的一切！」

　　彷彿是四十大盜說出了開門咒語，大門忽然亮了起來，四下裡的空間錯亂交迭，無數霓虹燈閃爍不停，最上方乃是一組五張撲克牌的燈箱，黑桃的10、Ｊ、Ｑ、Ｋ、Ａ，皇家同花順。

　　張青相暗道一聲：「可惜，不是麻將而是德州同花順。」

　　有四位身材傲人的金髮美女出現在門廳中，前面兩人滿臉熱情的笑容，為張青相打開門：「歡迎光臨！」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手牌

　　這裡是一座巨大的賭場。

　　金碧輝煌，奢華程度無與倫比。

　　歡快的音樂聲在四周迴盪。

　　大廳內來往穿梭各族美女，獸人、精靈、天使、魅魔、黑人、白人、生化人……

　　共同點是身材惹火，衣著清涼。

　　她們巧笑如嫣，舉著托盤，上面放著各色美酒和美食，只要一聲招呼就會馬上出現在您的眼前，同時躬下身將托盤送到您的面前，任憑選擇。

　　同時送到您眼前的，還有胸前深深溝壑中的大片白膩。

　　賭桌足有數百，每張賭桌前卻只有一位賭客。

　　其中至少一半賭桌已經空了。

　　賭桌對面的荷官，容貌、身材各有千秋。

　　而且面對每一位賭客，她們的應對千變萬化，神態、動作各不相同。

　　張青相眨了一下眼。

　　眼前的一切驟然而變：

　　金碧輝煌的大廳，變成了煉獄鬼窟！

　　身邊走過的各族美女，是一具具骷髏、乾屍、人皮！

　　它們的臉上僵硬一片，陰氣沉重。

　　它們手中的托盤殘破不堪，上面堆著一些蠕動的蛆蟲、盛著腐肉膿液的破碗。

　　歡快的音樂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風怒號。

　　虛空之上，用不知多少森森白骨，拼湊成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賭狗不得好死！

　　賭客們身上，繚繞著濃重的死氣。

　　死氣好像一條條毒蛇，賭客輸掉一局，它們就會從賭客身上撕咬下一部分「生氣」吞噬掉。

　　每一位賭客都形容枯槁，臉色蒼白髮青，黑眼圈沉重。

　　命不久矣。

　　唯獨那些荷官，仍舊是絕世美人的姿態，頭上帶著鑽石后冠。對自己的「場子」十分滿意，臉上不論是什麼神情，總是多帶著三分笑意。

　　忽然，幾百位荷官同時飛快朝張青相瞥了一眼。

　　張青相眼前的一切轟然轉變，再次變成了歌舞昇平金碧輝煌的賭場。

　　張青相努力在賭客中尋找左夜航他們。

　　可是那各族「美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不停地咯咯嬌笑從他面前穿插閃過，身姿宛如起舞。

　　張青相面前頓時一片紅粉羅剎陣，閃爍迷幻，將賭客們的真容全部遮蔽了起來。

　　張青相能夠清晰看到的，只剩下頭戴鑽石后冠的荷官，巧笑倩兮的盯著自己。

　　讓張青相毛骨悚然。

　　張青相又眨了一下眼睛，【靈眸】發動。

　　然而緊接著張青相便悶哼一聲，雙眼劇烈刺痛，鮮血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秘技【靈眸】也被打斷。

　　張青相閉上雙眼恢復，耳邊響起一個躁鬱的聲音：「賭場的規矩懂不懂哇，爛仔！」

　　不辨男女，一旦入耳，便好似有無數隻屍蟲，從自己的耳孔，一直啃噬到自己的大腦。

　　一種躁怒衝動的情緒，在張青相的胸口中憋炸開來。

　　「呼－－」張青相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卻仍舊無法擺脫這種情緒的影響，終於還是猛然睜開血紅的雙眼，怒視整個賭場，指著虛空跳腳大放厥詞：

　　「這種低端的賭局有什麼意思？」

　　「來呀，我跟你單挑！」

　　這番話一出口，在場數百位頭戴鑽石后冠的荷官，手上洗牌發牌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臉上仍舊帶著微笑，口中仍舊說著撩撥面前賭客的話－－

　　但是每一個人的左眼，都死死盯住了張青相。

　　從張青相的角度看過去，這個場面詭異無比。

　　除此之外，賭場內的各族女郎、賭客們，對張青相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絲毫不受影響。

　　那個讓人躁鬱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得看你有沒資格上桌。」

　　祂的話語，每一個字音落下，都像是炸開了無數屍蟲，已經開始在張青相的全身亂轉。

　　這一次不僅是躁怒，更混入了被輕視－－張青相感覺到那種衝動，簡直要化作一隻紅眼的鬥犬，從胸口中衝出來。

　　「帶他去秤量一下命錢。」

　　那個聲音吩咐了一句，便有一名只遮住了身上隱秘部位的魅魔，蕩笑著上來，牽起張青相的手，引他走向某處。

　　行動之間，她的尾巴還時不時地在張青相的臉上、屁股上撩撥幾下。

　　張青相嫌棄的甩開手，魅魔咯咯一笑：「喜歡純的？」

　　於是瞬間變身化作了雙翼潔白的天使，眼眸深邃湛藍，穿著一襲白色長裙，手中倒握一柄十字大劍，頭頂上環繞著聖光之環。

　　張青相滿身暴躁，冷哼一聲：「老子喜歡陰陽人！」

　　「你變一個給我看看！」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跟隨象主縱橫無數世界，見過很多的變態，這麼變態的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變身……那個聲音不滿道：「做事！」

　　她渾身顫抖，乖乖變回了魅魔的樣子，領著張青相推開旁邊的一扇沉重的黑鐵大門。

　　裡面掛著一桿大秤。

　　有個十餘丈高的怪人，軀幹兩側伸出八隻細長的手臂，好像一隻巨大的怪蟲，正用頭頂一根觸角拎起大秤，八隻手臂靈敏的調動秤砣的位置。

　　頭頂上另外一隻觸角，捲住一個人，正要從秤盤上丟出去，應該是賓館裡的一個住客。

　　「你沒命了。」

　　「我有、我還有！」賭客掙扎著不肯下去，兩眼赤紅神態癲狂：「我還有老婆，還有兩個兒子，他們的命我能做主！」

　　巨大蟲人用一雙古怪的複眼盯住他：「你真的要押上去？」

　　賭客嘶吼：「押！」

　　巨大蟲人嘿嘿一笑，探出三條手臂一抓。

　　如同蟲肢一般的怪異手臂，隱沒在虛空中，緊跟著拽出來三個人。

　　正是賭客的妻子和兩個兒子。

　　張青相眼皮一跳：在這個時代，秘界還沒能入侵，只是簡單的「降臨」，就可以隔空攝人！

　　賭場的主宰，必定是一位象主。

　　否則絕不可能有此等威能。

　　母子三人滿臉驚懼，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被蟲人丟到了巨大的秤盤上，蟲人八隻手臂飛快調整秤砣的位置。

　　「二兩四錢。」

　　稱命完畢，蟲人分出一隻手臂，在籌碼盒中一撥，兩枚銀色、四枚綠色籌碼飛到了賭客手中。

　　秤盤上則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他的家人驚恐尖叫著陷落進去，不知了去向。

　　賭客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緊緊攥著籌碼衝出去：「我一定能翻本，等我贏了回來贖你們。」

　　蟲人巨大的複眼中，映照出了張青相的身形：「又來一個？」

　　張青相暴躁活動著身軀：「搞快點。」

　　他抬足躡空，自己登上了秤盤。

　　蟲人咕咕咕的怪笑著，拎起大秤，八隻手臂飛快調整：「喲呵，小命還挺沉，六斤二兩一錢！」

　　張青相一伸手：「拿來。」

　　蟲人送來六枚金色、兩枚銀色、一枚綠色的籌碼。

　　張青相昂頭挺胸，跟著魅魔走出去。

　　暗中那個令人躁鬱的聲音，知曉賭場內發生的一切。

　　張青相一出來，祂便開口：「帶他上來。」

　　賭場的二樓，是更加奢華的包廂。

　　魅魔推開兩扇軟包的大門，然後便低著頭，無比謙卑的退下了。

　　張青相手中拋著籌碼走進去，長圓形賭桌的中央，也坐著一個身穿旗袍、頭戴鑽石后冠的荷官。

　　賭桌的左側，慵懶的坐著一頭身穿黑色燕尾西裝的巨型蛤蟆。

　　祂的身軀佔據了這個包廂三分之一的空間，便是坐在那裡也有五米多高。

　　身上的西裝應該也是一件強大的秘物，隨著祂的身軀變幻，絲毫不會影響祂的活動。

　　祂的一隻蹼掌在賭桌上輕輕敲著，左眼周圍有一道十字星形狀的巨大疤痕。

　　寬闊的大嘴中，叼著一根柱子一般粗的雪茄，輕輕嘬了一口，吐出一片巨大的煙霧。

　　煙霧中幾十隻靈魂痛苦嘶嚎，而後徹底消散湮滅。

　　張青相這才看到，那隻巨大的「雪茄」乃是用幾百張人皮捲製而成！

　　蛤蟆豪客頗為不滿，聲音仍舊讓人躁鬱：「真不該來這地方，開一場牌局，贏的錢還不夠我買一支煙。」

　　整個酒店也就困住了四百多人，全扒了皮……還真未必足夠祂捲一支雪茄。

　　荷官微笑著對攤開左手：「客人請入座。」

　　張青相坐在了賭桌的右邊。

　　此時的包廂內，長圓形的賭桌一側，坐著兇惡龐大的蛤蟆豪客，中間是美艷絕色的荷官，另一側是一個渺小的普通人類。

　　視覺衝擊感極強。

　　看上去荷官就像是個廚子，張青相則是即將被擺上餐桌的食材。

　　唯一的食客，只能是蛤蟆豪客。

　　「開始吧。」蛤蟆豪客淡淡吩咐一聲，牌局正式開始。

　　蛤蟆豪客顯得很隨意，祂的身邊堆積著大量籌碼。

　　同時隨著下方的那些賭徒輸光，新的籌碼會自動出現在祂的手邊。

　　翻牌前、翻牌、轉牌、河牌，每一次蛤蟆都看也不看，抓起幾枚籌碼丟出去。

　　而張青相就謹慎很多。

　　張青相會玩德州，以及其他一切曾經【神鬼牌局】中出現的棋牌遊戲。

　　上一世不光是張青相，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會「輔修」一下牌技。

　　完全是為了萬一自己不幸進入【神鬼牌局】，不要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會。

　　張青相估算是牌局剩餘的時間，計算著自己手中的籌碼。

　　而蛤蟆則是根本不在乎張青相的打算。

　　按照雙方的籌碼量，張青相幾乎不可能在牌局結束前，贏光自己的籌碼。

　　而恰恰是因為蛤蟆豪客的這種態度，張青相面前的籌碼開始逐漸增多。

　　他贏了。

　　蛤蟆豪客隨意瞥了一眼自己的籌碼：「你想救這些人？」

　　張青相並不否認：「能救幾個算幾個。」

　　以對方的實力，撒謊毫無意義，不如坦誠直言。

　　張青相整理著自己的籌碼，現在有十二枚金色籌碼，二十一枚銀色籌碼，和十七枚綠色籌碼。

　　大致上，一枚銀色籌碼相當於一個普通人的「命錢」價值。

　　一枚金色籌碼兌換十枚銀色籌碼。

　　整個酒店內，被困的人數大約是四百，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這個神秘場景中全部的籌碼量，也就是四十枚金色籌碼左右。

　　算上左夜航四個，以及張青相，總共也不會超過五十枚金色籌碼。

　　但顯然在各個賭桌上流通的籌碼，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數量。

　　因為有很多賭客，輸光了之後，把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子女、男朋友女朋友都壓了上去。

　　張青相數完了自己的籌碼，對蛤蟆豪客明確表態：「如果賭局結束，我僥倖還有盈餘，我只贖買那些輸掉了自己的命錢，卻沒有牽連其他人的玩家。」

　　「把自己的直系親屬也壓上去的禽獸，根本不值得拯救！」

　　蛤蟆豪客仍舊淡然。

　　對於它這樣的存在來說，張青相心中秉持的「正義」毫無意義。

　　甚至整個地球對於它來說，也並沒有太大的價值。

　　類似的世界，它曾經征服過很多個。

　　它唯一有些興趣的，只是眼前的「遊戲」罷了。

　　「隨你便，」蛤蟆豪客抽著雪茄，厚重的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我們玩牌呢，看的就是一個運氣。如果你運氣好，說不定能把你看中的人都買回去。」

　　然後蛤蟆豪客不耐煩的催促荷官：「發牌呀。」

　　荷官熟練的洗牌，即將開始下一輪牌局。

　　忽然，樓下傳來了一個激烈的吵鬧聲，有人大吼大叫：「你們出老千！」

　　「我的運氣不可能這麼差！」

　　「我是強大的職業者，身負大氣運，怎麼可能比那些普通人運氣還差？」

　　出老千三個字引得蛤蟆豪客眉頭皺了一下。

　　樓下分明並無任何變化，但偏偏就有一張賭桌凸顯出來，張青相和蛤蟆豪客都看到了那張賭桌上，有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抓亂了自己的頭髮，指著荷官破口大罵。

　　這人是龐不凡。

　　蛤蟆豪客淡淡瞥了張青相一眼，問道：「你們認識，要不要救他？」

　　張青相毫不客氣道：「不救！」

　　進來之前張青相就想過了，左夜航四個人，如果力所能及的話，藍箐箐和莊勝可以嘗試救一救。

　　左夜航和龐不凡堅決不救。

　　誠然左夜航所代表的家族實力強大，他死在原市會引來左家和肖家對原市秘案組的報復。

　　但是張衙內做不出以德報怨的事情。

　　我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我的仇人？

　　那會使我念頭不通達！

　　蛤蟆豪客只是隨口問一句，本身對龐不凡的死活毫不在意。

　　它的蹼掌有些彆扭的夾著雪茄，兩手合攏按在拍桌上，很專業的掀開兩張牌的牌腳，輕輕一搓看清後迅速按下。

　　就突出一個專業。

　　然後蛤蟆豪客用蹼掌上的吸盤黏起來幾枚金色的籌碼丟了出去。

　　「那傢伙沒救的。」它閒聊起來：「輸了自己命、又輸了父母的，最後連師父的命也輸了。」

　　張青相揚眉，意外問道：「師父？他還有師父？」

　　蛤蟆豪客吸了口雪茄噴出煙霧，翻滾變幻，展現出一片夢幻泡影，龐不凡的一生在其中一閃而過。

　　他的父母薄有家資－－這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大學的時候作為同學，能夠和左夜航成為朋友，他家裡至少也有幾千萬。

　　他是家裡的獨子。

　　大一的時候加入了一個八極拳社團，團長是一位大四的學長。

　　當初加入社團，完全是因為左夜航忽然對八極拳感興趣。

　　入社之後，團長意外發現龐不凡是個練八極的好苗子，於是對龐不凡十分照顧。

　　那段時間左夜航對拳法很癡迷，龐不凡為了討好他，也用心練習，學長見他能吃苦，家境優渥，就秉明師門，正式收他為徒。

　　這一份師徒關係，龐不凡不怎麼在意，可是在傳武圈裡非同小可。

　　即便是後來學長畢業了，左夜航和龐不凡對八極拳失去了興趣，學長也一直很照顧龐不凡。

　　甚至泛修行開啟後，學長意外成為職業者，甚至還想方設法奪來一件源物，幫助龐不凡成為職業者。

　　也正是因為大家同為職業者，在畢業後龐不凡才能繼續混在左夜航的身邊。

　　可是對他恩重如山的師父，就這麼被他賣了。

　　龐不凡的內心深處，其實並不很在意這份師徒關係。如果學長內心也是一樣的看法，就不會被龐不凡出賣。

　　神鬼牌局的規則是只能賣掉和自己關係最親近的人。

　　在傳武圈中，這種師徒關係和父子關係並無太大差別。

　　「死有餘辜！」張青相罵了一句，更不會營救龐不凡了。

　　罵了這一句之後，張青相卻很隨意的丟掉了自己的兩張手牌。

　　蛤蟆豪客的眼皮子猛的抬起來一半，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浪費我一把好牌。」

　　張青相暗中冷笑一聲：如果不是我上一世經驗豐富，還真就被你給騙了。

　　蛤蟆豪客豈會那麼好心，平白給自己分享龐不凡的一生？

　　張青相非常肯定，這一局蛤蟆豪客手中的兩張底牌，至少是一對Ｑ！

　　甚至可能是一對Ａ！

　　他一邊給自己看龐不凡的一生，一邊隨意的丟出了三枚金色籌碼。自己一旦注意力不集中，隨手跟注了，多半要輸個大的。

　　「神鬼牌局」中的這些主宰們，擁有的不僅僅是龐大的力量，還有豐富的牌局技巧，以及這一類的小伎倆。

　　它們同樣是職業賭徒，只要能贏，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

　　接下來十幾把牌，張青相的手氣差到了極點。

　　最好的一把手牌也只是兩張不同色的８、９。

　　蛤蟆豪客看牌就加注，張青相全部選擇棄牌不玩，於是不斷地輸掉盲注，面前的籌碼緩慢縮水。

　　蛤蟆豪客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眼睛周圍十字形的疤痕好像活物一樣蠕動著：「沒有好牌？」

　　「你就沒有想過，難道我能夠連續十幾把拿到好牌？」

　　「我在剝削你啊。」

　　它一邊說，一邊在新的一把牌局中，翻前加注到整整十二枚金色籌碼！

　　這已經是張青相面前幾乎全部的籌碼了。

　　蛤蟆豪客半睜著眼睛，輕輕抽了一口雪茄：「我就是在詐你，你敢不敢跟？」

　　張青相卻絲毫不受激將，把手裡的一對Ｊ翻開，丟掉：「不跟。」

　　然後張青相反激將道：「牌，不是你這麼打的。我猜你的手牌是一對Ａ，原本這一把你有清空我籌碼的機會，可惜因為你太過急躁，丟掉了這個好機會。」

　　蛤蟆豪客冷哼一聲，改掉自己的牌不給張青相看，平淡說道：「自以為是。」

　　「你就當我這把是一對Ａ吧。」

　　它用蹼掌輕輕敲了下桌面，對荷官說道：「繼續發牌。」

　　但是接下來幾把牌，蛤蟆豪客仍舊瘋狂加注，用盡一切辦法，向張青相證明，自己並沒有受到那一把牌的影響。

　　但蛤蟆豪客心中已經暗暗忌憚，因為剛才那一把，張青相猜的完全正確，它的手牌就是德州最佳手牌一對Ａ！

　　而張青相的一對Ｊ也是很不錯的手牌，如果它不是急躁，真的有極大的可能，一把贏光張青相的籌碼。

　　新的一把牌，蛤蟆豪客看過之後輕輕按住，正在思索要加注多少，忽然樓下又傳來一陣騷亂。

　　張青相往下看了一眼，蛤蟆豪客道：「好像是你的熟人。」

　　一張賭桌被凸顯出來。荷官是一位英俊的精英帥哥，滿面微笑正在將對面賭客面前最後的籌碼收走。

　　賭客滿臉蒼白，嬌軀顫抖，冷汗琳琳。

　　精靈荷官問道：「這位女士，你還要補碼嗎？你的親人都可以用來下注。只要你贏了，就可以將他們贖回去。」

　　藍箐箐快要哭出來，貝齒緊咬，猶豫了好幾分鐘，還是用力搖了一下頭。

　　蛤蟆豪客叼著雪茄，對張青相發出邀請：「這一局我們加個賭注怎麼樣，你贏了，可以額外獲得這個女孩的一條命。」

　　張青相皺起眉頭，陷入了糾結中。

　　蛤蟆豪客繼續說道：「你是來救人的，可是到現在你一個也沒救，你到底進來幹什麼？」

　　張青相疑惑地盯著蛤蟆豪客：「你這把牌很好……」

　　張青相故意拖長了聲音，用言語試探，同時盯緊了蛤蟆豪客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亦或是，你的牌很差，又在詐我？」

　　蛤蟆豪客神情毫無變化，兩隻沉重的眼皮一動不動。

　　張青相猶豫良久，一咬牙：「好，我跟你賭了。」

　　蛤蟆豪客臉上仍舊不見絲毫變化，對荷官說道：「繼續發牌。」

　　蛤蟆豪客蹼掌下面壓著的兩張牌，是一對Ｋ！

　　絕好的一副手牌！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千了嗎？

　　荷官修長好看的玉手一動，發出來三張公牌。

　　都是雜色的數字牌，牌面不成順、不成花、沒有公對。

　　蛤蟆豪客毫不猶豫的加注，張青相猶豫了一小下，決定跟注。

　　荷官敲了下桌面，跟著發出第四張轉牌。

　　又是一張無關牌。

　　蛤蟆豪客仍舊是非常輕快的下注，張青相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還是選擇跟注。

　　最後一張河牌被發出來，表面上看起來仍舊是無關牌。

　　五張公牌非常乾燥，彼此之間毫無關聯性。

　　蛤蟆豪客抽了一口雪茄，仍舊是半沉著眼皮子，道：「你還有多少籌碼？我推你後手。」

　　張青相數也不數，將剩餘的全部籌碼推了出來：「ＶAll in。」

　　蛤蟆豪客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雙巨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張青相看了片刻，忽然冷笑：「詐我？」

　　「呵呵，我跟了，開牌！」

　　它率先將自己的一對Ｋ用力摔在牌桌上：「我是一對Ｋ，在這個排面上，我是超對。」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麼牌！」

　　張青相盯著它的那一對Ｋ，似乎有些失神，但左手輕輕翻開自己的兩張底牌。

　　對Ａ！

　　也是超對，正好大過一對Ｋ！

　　蛤蟆豪客的眼睛猛的瞪大了。

　　緊跟著兩股碧綠色的煙焰從它的鼻孔中噴出來，射出十幾米。

　　荷官仍舊巧笑吟吟：「一對Ａ贏！」

　　她將所有的籌碼推到了張青相面前。

　　蛤蟆豪客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心情，淡然卻森冷的說道：「打得好。」

　　這一手牌，張青相其實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布局，「扮演」了一個判斷錯誤、以為蛤蟆豪客在詐雞的形象。

　　而實際上，張青相是布置了一個陷阱，因為他拿著德州同花順最好的一幅起手牌，單挑勝率極高！

　　張青相整理著籌碼，說道：「還有那個女孩。」

　　「哼！」蛤蟆豪客不滿，難道本座還能賴你的賬不成？

　　它隨手黏住幾枚金色籌碼，丟向了藍箐箐。籌碼在女孩面前翻滾，落入虛空消失不見。

　　幾道抓住藍箐箐，準備拖走的蟲足，嗖的一聲縮回不見。

　　下一刻，藍箐箐站在了張青相背後，心有餘悸小臉蒼白。

　　「你、你救了我？」她聲音顫抖，有些不敢置信，張青相會救自己。

　　張青相淡淡給了一句忠告：「如果能活著出去，以後不要跟左夜航那種輕狂的傢伙混在一起。」

　　「嗯。」藍箐箐輕輕點了下頭。

　　她已經後悔了，這次護送獎勵的任務，本來就是左夜航的。她和左夜航關係普通，只不過大家都是首都的二代圈子罷了。

　　在某一次聚會上，左夜航說起這次任務，而她正好被老爸罵了一頓，責備她只知道吃喝玩樂不求上進。

　　她就賭氣跟著左夜航出來了：你不是說我不務正業嗎？好呀，那我找個「正事」做做。

　　但實際上，她還是覺得，這一趟就是公費出京玩一圈……

　　原市有許多美食小吃，在短視頻平台上很火，她想想就流口水。

　　現在是真後悔了，我也沒想到這一趟這麼危險啊！

　　即便是輸了這一局，蛤蟆豪客面前的賭注，也仍舊要遠超張青相。

　　對於它來說並不傷筋動骨。

　　但蛤蟆豪客忽然又注意到了什麼，誇張的大嘴勾出了一絲細微的弧度：「下面還有一位你的朋友，好像手風很順，不如大家一起玩。」

　　它是用商量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卻根本不給張青相拒絕的機會，樓下賭場中，便有一張桌子凌空升起，和他們所在的賭桌合併。

　　樓下的桌子小，融入了樓上的大桌中。

　　樓下的荷官和樓上的荷官兩人重迭，變成了一位。

　　只剩下賭客和面前的籌碼不變，賭客一臉茫然，卻是左夜航！

　　張青相掃了一眼，眼皮子一跳：左夜航面前的籌碼堆得老高，粗略一看足有上百枚金色籌碼，銀色、綠色籌碼還有幾百枚。

　　這傢伙運氣這麼好？！

　　賭場中的籌碼，除了被困人員的命錢，還有賭場本身的。

　　荷官面帶微笑，將情況向左夜航解釋了一下。

　　左夜航一臉不服氣的看向張青相－－憑什麼他有資格到樓上的「貴賓廳」玩，而自己只能在樓下？

　　然後他看到張青相面前的籌碼數量，便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張青相面前的金色籌碼「只有」三十多個，遠不如他。

　　「好呀，」左夜航答應加入牌局：「我正覺得在樓下玩的不過癮。」

　　蛤蟆豪客面前的籌碼堆積如山，左夜航看的十分眼熱。

　　如果把這些都贏過來……

　　他面前的金色籌碼，已經足夠將被困在這一場牌局中的所有人都贖回來，也就是說只要堅持到牌局結束，他可以憑借一己之力，破解這個神秘場景！

　　但還不夠完美，他不確定能否將那些被出賣的親人們也救回來。

　　這一趟來原市，他先丟了面子，被郭老和張青相狠狠陰陽了一波。

　　說不準郭老還向首都方面告了黑狀！會導致自己在老一輩的心中，印象大跌。

　　所以能夠漂亮的解決這個神秘場景、而這個神秘場景又恰恰是原市秘案組束手無策的那種，對左夜航來說，將是一次完美的反殺！

　　而他贏得多了，心中的貪婪便開始無限滋生，想贏得更多，想要達到一個完美的結果。

　　而他此時也有強烈的信心，覺得自己能夠贏得更多。

　　因為誰也不知道，左夜航帶著一件可以增幅「運氣」的秘物！

　　蛤蟆豪客叼著雪茄，抓起了一把金色籌碼從高處灑落：「想要贏我的錢？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左夜航眼中精光四射，搓著雙手迫不及待道：「快開始吧！」

　　張青相在一旁給他使眼色，被他視而不見。

　　他不打算跟張青相合作，哪怕是雙方此時此刻，分明是同一戰線。

　　我憑什麼要把到手的功勞分給你一部分？

　　做夢！

　　張青相暗暗搖頭，不管左夜航是怎麼贏到這麼多，他已經深深的陷入了這場賭局中。

　　接下來幾把牌，張青相玩的十分保守，手牌不好就直接棄掉。

　　而左夜航和蛤蟆豪客充分展現了什麼叫做「互不信任」，彼此都不相信對方的牌比自己好，不斷地加注、反加互相試探。

　　十幾把牌之後，他倆竟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他們兩個的籌碼數量基本保持不變，反倒是張青相因為必須要下盲注的緣故，籌碼減少了一點。

　　左夜航的精神越發興奮，上半身靠在桌子上，經常會死死的盯著牌面。

　　他的信心越來越足，覺得依靠那件運氣秘物，自己能夠做到「完美」！

　　可是張青相卻暗中皺眉。

　　張衙內旁觀者清，看出來他倆似乎是旗鼓相當，但左夜航明顯在技巧上要略遜一籌。

　　好幾次都是靠著運氣，原本落後被公牌救了。

　　張青相在心裡算了一下，若沒有那幾手運氣牌，左夜航應該已經輸掉了五十多枚金色籌碼。

　　蛤蟆豪客的第一支雪茄已經抽光了，它又取出了第二支，湊在自己的鼻孔上，噴出煙焰點燃，然後叼在嘴裡深深地吸了一口。

　　這一次，它吐出來的煙霧，七彩斑斕變化無常！

　　形勢急轉直下。

　　左夜航的運氣好，蛤蟆豪客的運氣就更好了！

　　經常是左夜航在第四張公牌發出來的時候成牌，立刻下重注，蛤蟆豪客看也不看跟注，然後第五張公牌蛤蟆豪客反超。

　　左夜航一連輸了十幾把，反而越輸越上頭，他堅信自己的秘物能夠幫助自己反敗為勝，終於在最後一把，將剩餘的全部籌碼壓上，然後輸了個一乾二淨！

　　當蛤蟆豪客翻開底牌的那一刻，左夜航整個人呆滯了，如同一根木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兩眼直勾勾的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嘎嘎嘎……」一陣蟲人的怪笑聲從虛空中傳來。緊跟著伸出來幾根猙獰的蟲足，抓向了輸光的左夜航。

　　左夜航猛地一抖，飛快伸手在懷裡一摸，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枚銀質的笑臉吊墜。

　　然而就在他拿出來的那一瞬間，這件秘物崩碎，化作了一片細碎的銀沙，從他的指縫間流走。

　　「啊！」左夜航一聲大叫，猛然抬頭看向蛤蟆豪客，對方正笑瞇瞇的又抽了一口雪茄。

　　張青相連連搖頭，左夜航這個人輕狂而魯莽，面對神秘的經驗少得可憐。

　　他能夠晉陞到現在的位階，只怕是家裡派了高手，保護他闖過了那一個個神秘場景。

　　那隻笑臉吊墜，充其量是一件三階秘物。

　　你想靠著三階秘物，在這種級別的神秘場景中，獲得最終的「勝利」？

　　天真了呀。

　　從虛空中伸來的蟲足，已經勾住了左夜航的身軀，將他向後拉扯而去。

　　左夜航忽然撲向了張青相，歇斯底里的大叫：「張青相救救我！」

　　「你有足夠的籌碼！」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為難你。」

　　「求求你了，張組長，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張青相把玩著自己的籌碼，只是淡然的看著拍桌，新一輪的牌局馬上就要開始了，他的眼睛甚至沒有朝左夜航那邊掃一下。

　　「嘎嘎嘎！」蟲人的怪笑聲越來越響亮，扯著左夜航向後而去，左夜航一半的身軀已經融入了黑暗中。

　　「張青相！」左夜航徹底瘋狂：「你不能見死不救！」

　　「我死在原市，對你們都沒有好處！」

　　「我家裡勢力很大，我死了他們一定會報復你的，你也不會有好下場，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張青相絲毫不為所動，不受威脅。他用兩根手指敲了下桌面，對荷官說道：「發牌。」

　　他身後的藍箐箐面露不忍之色，想幫左夜航求個情。張青相冷冷開口道：「誰也不知道神鬼牌局結束後，我還能剩下多少籌碼。也可能就是多花了救下他的這幾枚籌碼，導致最終沒有足夠的籌碼將你帶出去。」

　　藍箐箐立刻閉嘴。

　　左夜航最終被蟲足扯進了黑暗中，他破口大罵：「張青相你不得好死－－」

　　張青相淡定的拈起幾枚籌碼，開始了下一輪牌局，道：「我得不得好死還不知道，反正你馬上就不得好死了。」

　　「你從記事開始，大約就沒有人會拒絕你的要求，不管這些要求是合理還是不合理。」

　　「那些圍繞在你身邊的人，也都處處以你為先，奉承你、吹捧你。

　　你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並且從來不會顧忌任何人的感受。」

　　「但其實你所擁有的這一切，不是因為你這個人的本身，只是因為你的出身。」

　　「而真相是：你就是個無用的廢物。」

　　「我還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你沒有得罪我，刺客我會救你。

　　但你曾經想隨意的踐踏我的尊嚴，那麼現在我當然會看著你去死！」

　　左夜航的慘叫聲飛速遠去，然後隨著虛空的關閉戛然而止。

　　隱隱約約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虛空深處彷彿傳來一陣咀嚼和骨骼破碎的聲音！

　　藍箐箐俏臉蒼白，即便是活著出去，也不能告訴左家，在這個神秘場景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自己和張青相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她回憶起首都二代圈子裡的一些傳聞，左夜航能提升到這個層次，左家死了十幾位職業者。

　　他這樣的人……其實死了最好，否則還不知道要連累多少人。

　　藍箐箐心下稍安。

　　而眼前的牌桌上，張青相這一局又輸了。

　　蛤蟆豪客抽著雪茄，幾乎不怎麼在乎牌局了。只要這支雪茄沒有抽完，一切都可以交給運氣！

　　藍箐箐發現張青相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十把牌裡蛤蟆豪客能贏七把。張青相眼前的籌碼迅速減少到了十枚金色籌碼。

　　這還是張青相格外謹慎的結果，否則一把就被清空了。

　　蛤蟆豪客看了看時間，笑道：「你的籌碼堅持不到牌局結束了。」

　　張青相咬咬牙，額頭上的冷汗更密了。

　　可是他沒有一點要放棄的意思，在這個神秘場景中，也沒有退路可言。

　　「繼續！」張青相咬著牙，低沉說道。

　　或許是觸底反彈，張青相的運氣忽然好轉了一些，他改變了打法，不是十拿九穩的牌就直接棄掉。

　　十幾把後，他的金色籌碼又達到了十五個。

　　荷官身後浮現出一隻掛鐘，上面的時間顯示，距離牌局結束還有半個小時。

　　藍箐箐往樓下一看：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了。

　　所有的荷官都面帶程式化的微笑，雙手交迭，優雅的坐在桌子前。整個神鬼牌局，現在只剩下了自己好張青相兩個人了！

　　藍箐箐忍不住一個哆嗦：好慘烈！

　　難道這一次的神秘場景，入局者全軍覆沒，一個人都不能活著走出去？

　　藍箐箐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張青相身上，可是新開的這一局，蛤蟆豪客卻瞇著眼睛，沒有著急下注。

　　「你能看穿我的底牌！」

　　「你在出千！」

　　藍箐箐腦海中轟隆一聲，不敢置信的看著身前的張青相。她清楚地記得，當所有人被拉進這一場牌局的那一刻，神秘場景自動宣布了一條最高規則：不准出千！

　　如果你輸光了，可以賣掉你最親近的人。

　　如果你連最親近的人的命錢也輸光了，還可以帶著那麼一絲絲虛無縹緲的期待，官方能夠破解這個場景，或者是有人能用籌碼將你贖回來。

　　但如果你出千，將萬劫不復，靈魂和肉體一起，反覆承受無數世界各個賭場，對於老千的各種懲罰！

　　藍箐箐的心在顫抖：張組長真的出千了嗎？

　　如果沒有他是怎麼贏的呢？

　　神秘場景一次籠罩四百多人，全輸光了。

　　左夜航帶著一件增幅運氣的秘物，最終也輸光了！

　　張青相是她最後的希望了，但似乎這一定點的希望，也就要被掐滅了。

　　張青相手中把玩著幾枚籌碼，顯得很不耐煩：「你到底會不會玩牌？」

　　「懂不懂規矩？」

　　「在任何一家賭場，你指責別人出千都得有證據。」

　　然後他一指荷官，道：「喂，它說我出老千，去跟他調查一下啊！」

　　荷官的美眸看向蛤蟆豪客，後者叼著雪茄大嘴裡嘀嘀咕咕，含混不清的說了幾句，卻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發牌吧。」

　　「發什麼牌！」張青相站起來一拍桌子：「你拿出證據來！你的確是強大的存在，可就因為你強大、富有，就能亂說話嗎？在賭場裡，這是最嚴重的指控！」

　　蛤蟆豪客把兩顆巨大的眼珠子一瞪：「我猜的，不行嗎？

　　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張青相惱怒異常，看向荷官：「你們賭場不管嗎？」

　　荷官沉默了片刻，然後雙手飛快洗牌、發牌，新的一局開始。

　　張青相坐下來，一拳砸在桌子上，表達自己的不滿。

　　藍箐箐意識到一點：不對勁啊，這隻巨型蛤蟆，不是這場牌局的主人？

　　它……也是一位賭客？

　　那牌局的主人在哪裡？是這些荷官……還是秤量命錢的那個蟲人？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牌局逐漸激烈起來。

　　蛤蟆豪客發現，自己的「勝利雪茄」效果持續減退。

　　現在只憑運氣的話，它只能做到和張青相五五開了。

　　而且它發現，張青相身上的汗水越來越多，已經把他的衣服濕透了。

　　「小子！」蛤蟆豪客怒喝一聲，手指夾著雪茄指向張青相：「你又用了什麼手段？」

　　張青相盯著它的雪茄：「你不抽這東西，我就停下我的秘法！」

　　蛤蟆豪客秘案對張青相，第一次皺起了眉頭。

　　「勝利雪茄」是一種增幅運氣的秘物。在神鬼牌局中，這一類的秘物就如同笑臉吊墜一樣，並不被認定為出千。

　　神鬼牌局禁止的，是狹義的出千。

　　所以張青相針對它的勝利雪茄施展秘術限制，也不會被認定為出千。

　　張青相敢這麼做，也是因為在外面的時候，用【辨識之靈】查看後發現這一次的神鬼牌局的弱點是，沒有主宰！

　　牌局的主人並沒有隨著神鬼牌局一起降臨。

　　這並不是一場正常的神秘場景，而是受到外力干擾，意外降臨的特殊場景。

　　也就讓張青相頓時恍然，因為「神鬼牌局」的確不應該這麼早就出現。

　　張青相進來之前，悄悄跟小丫頭借來了【凌角】。

　　任誰在這樣一場牌局中，第一眼看到蛤蟆豪客，都會認定它就是這裡的主人，但張青相知道它不是。

　　既然它也只是一位賭客，那麼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荷官打斷他們的爭論，張開手：「兩位玩家請下注。」

　　蛤蟆豪客猛抽了幾口雪茄，看了一下時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這應該是最後一局牌了，我All in，你敢不敢接？」

　　它的籌碼仍舊遠超張青相，輸了對它來說只是有些肉痛，但對於張青相和藍箐箐來說，就是死亡！

　　藍箐箐忍不住從背後拽住了張青相的衣服，小聲道：「別上頭啊……」

　　扣除掉這一局已經押上去籌碼，張青相還剩下九枚金色籌碼，十幾枚銀色，以及若干綠色。

　　張青相現在棄牌，神鬼牌局也差不多要結束了，至少可以保證兩人活著離開。

　　但如果張青相一衝動，跟注全壓上去，一旦輸了兩人就完了。

　　蛤蟆豪客呵呵呵地笑了，血盆大口裂開：「你身後的那個小姑娘很冷靜。小子，你應該聽從她的建議。」

　　張青相計算了一下，這一局開始之前，自己所有的籌碼加起來，大約是五十多個金色籌碼。

　　那一段蛤蟆豪客憑運氣和自己「五五開」的階段，自己其實又贏回來一部分籌碼。

　　蛤蟆豪客在這段時間，贏小錢輸大錢。

　　這一把跟注，自己如果贏了，將會達到一百一十枚金色籌碼左右。

　　差不多足夠將所有人和大部分親屬贖出去。

　　但如果輸了……

　　藍箐箐在他身後焦急勸說：「張組長，千萬不要衝動啊！」

　　可是張青相卻把面前的籌碼一推：「我跟了！」

　　「呵呵呵！」蛤蟆豪客狂笑：「你上當了！」

　　藍箐箐滿身冰涼：完了……

　　荷官攤開兩手：「請亮牌。」

　　桌面上的五張公牌是：８、Ｋ、３、Ａ、６。

　　一張梅花，一張方片、一張黑桃、兩張紅桃。

　　不成花、不成順。

　　蛤蟆豪客用力把自己的底牌一對Ｋ摔在桌面上：「我是三條Ｋ，我不信你這把的手牌，還是一對Ａ！」

　　可是張青相翻開自己的底牌，兩張Ａ清清楚楚的亮在桌面上。

　　荷官：「三條Ａ贏……」

　　蛤蟆豪客咆哮一聲，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又是對Ｋ碰對Ａ？！

　　這麼邪門？

　　而且輸的還是自己！

　　「噹、噹、噹、噹！」

　　不等蛤蟆豪客怒吼咒罵，荷官身後的掛鐘響了四聲，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蛤蟆豪客的身形也逐漸消失。

　　但是荷官的聲音又一次在張青相的耳邊響起：「客人，您要兌換籌碼嗎？」

　　張青相立刻道：「兌換。」

　　「我要兌換除了左夜航之外，所有沒有出賣親人的賭客。」

　　「以及所有被賭客出賣的親屬。」

　　「正在為您結算……」荷官悅耳的聲音響起：「結算完畢，您還剩餘十七枚金色籌碼，六枚銀色籌碼和八枚綠色籌碼，您還要兌換別的嗎？」

　　張青相心中一喜，竟然還有剩餘？

　　神鬼牌局的籌碼可是好東西，後期有大用處，現在不能浪費！

　　「不需要了。」

　　周圍的一切徹底消失了，張青相發現自己站在酒店的大堂中，身邊的藍箐箐全身發軟，已經跪在地上了。

　　「竟然……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死裡逃生啊。

　　張青相微微一笑：「那隻蛤蟆其實猜對了，我能看到它的底牌。」

　　「啊？」藍箐箐大吃一驚，那你不是出千了嗎？神鬼牌局怎麼會讓你出千？

　　張青相卻沒有再解釋，他一身疲憊，汗水濕透衣衫，乾脆躺下來一動也不想動。

　　【凌角】和【辨識之靈】兩件秘物長時間迭加，再加上不斷使用【衡量】減弱勝利雪茄的幸運效果，即便是六階也有些撐不住。

　　張青相說能看到蛤蟆豪客的底牌，其實真相並不完全如此。

　　【辨識之靈】可以窺破目標的弱點，每一把牌張青相都用這件秘物，去窺探蛤蟆豪客手牌的弱點！

　　德州的起手牌有強弱之分，雖然這個「強弱」並不能完全決定翻牌後的真正輸贏，但的確是ＫＫ弱於ＡＡ，ＡＱ弱於ＡＫ等等。

　　張青相根據自己的手牌，通過【辨識之靈】識別蛤蟆豪客手牌的大致範圍，然後決定跟不跟注。

　　他贏蛤蟆豪客幾次大彩池，都是這個套路。

　　其它時間張青相只是用【辨識之靈】作為參考，靠著自己的牌技贏下來的。

　　張青相很擅長各種牌局。

　　上一世總局探員們的閒暇時間，幾乎在打牌。

　　一來放鬆消磨時光，二來為了「神鬼牌局」做好準備。

　　而這種操作算不算「出千」……也很難界定。

　　如果不是知道「主人」不在，如果不是有【凌角】對這個非正常場景的干擾，如果不是【辨識之靈】高達七階，而且未來會是編號秘物，張青相絕不敢這麼幹。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大狗膽

　　「神鬼牌局」散去的剎那，張睿謙、郭老拔腿就往裡面衝！

　　剛才的幾個小時，張睿謙背著手勾著頭，咚咚咚的在原地不停地沉重踱步。

　　郭老也明顯沉不住氣，隔一段時間，就低聲跟梁自勉發牢騷，罵一罵左夜航，和身邊的那個所長。

　　郭老自己嘀嘀咕咕半天，忽然深深擰著眉頭，暗中做下了一個決定：必須盡快將秘案組升級為秘安局！

　　今夜之後，我要全力推動這件事情。

　　秘案組的級別還是太低了，處處受制於人啊……

　　反倒是西門燁等一眾隊長，對衙內極有信心，淡定的幫忙維持著秩序，等待衙內凱旋歸來。

　　雙方的視角不同，張睿謙和郭老總把張青相當成晚輩來看，哪怕是知道張青相實力凌駕於所有人之上，該不放心還是不放心。

　　這就好比……哪怕你在公司做到了總裁的位置，你媽也仍舊懷疑你冬天不穿秋褲！

　　但是西門燁他們都是跟著衙內從一個個神秘場景中衝殺出來的。他們對於張青相是一種「仰望」的姿態，反而信心十足，覺得衙內既然進去了，那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出來。

　　張睿謙塊頭極大，卻無比敏捷，好像一頭巨獸一樣搶在郭老面前衝進了酒店。

　　第一眼看到兒子躺在地上，嗷嚎一聲差點哭出來，張青相趕忙抬起一隻手：「沒死呢。」

　　張睿謙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

　　還好周圍沒有部下看見……否則本座硬漢形象不保。

　　酒店的樓上，各種嘈雜的聲音響起，然後越來越密集、嘈雜。

　　先是幾個人從樓梯上衝下來，隨後全部的電梯都繁忙起來，又有大批的人直接從樓梯上衝下來。

　　每一個人衝出房間，都會和遇到的第一個人抱頭痛哭，哪怕對方只是陌生人。

　　這一次的經歷，死而復生，實在是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則是，對於他們人性的考驗。面對蟲人和天平的時候，那一刻在自己馬上死去，和出賣親屬之間做出選擇。

　　他們活過來之後，非常慶幸自己堅持住了。否則這後半生，都要在對親人無比的愧疚中度過。

　　他們還不知道，幸虧他們堅持住了，否則衙內根本不會給他們復活的機會。

　　而被拯救回來的那些親屬，回想起發生的事情，頓時悲從中來，互相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這其中，還有一些父母，一邊哭一邊尋找著自己的孩子。

　　哪怕是他們明知道自己被孩子出賣，也仍舊期望孩子也能夠活下來。

　　甚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這個時候讓他們犧牲自己，選擇換取孩子的性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但是他們注定要失望了，他們尋找了很久，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

　　十幾分鐘後，倖存者們匯成了一道洪流，從酒店的各個大門衝了出去。

　　葉幼聲沒有跟叔叔搶，她也很擔心哥哥，但是顯然叔叔更加心焦。

　　她跟在張睿謙身後，然後好像一隻矯健的梅花鹿，一個輕巧的跳躍就衝到了郭老面前。

　　僅僅落後於張睿謙。

　　郭老看到這場面頓時笑了，年輕真好，自己當年追老婆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呀……

　　葉幼聲跟進來之後，就看到藍箐箐在一旁扶著哥哥。

　　小丫頭暗自一撇嘴，又招蜂引蝶了。

　　她不動聲色的上前，也不去跟藍箐箐爭搶，只是從另外一邊扶住了哥哥，然後餵給他一粒秘藥。

　　這是葉阿姨製造的，可以迅速恢復體能。

　　有一說一，葉大主任對小丫頭是真的好，她百忙之中抽空煉製的秘藥，一多半都給了葉幼聲。

　　甚至比給自己親兒子的還多。

　　然後，葉幼聲笑瞇瞇的對藍箐箐說道：「咱倆扶著哥哥一起出去吧。」

　　藍箐箐很識趣，主動鬆開手：「不用兩個人扶，張組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她退到了三步之外－－這個舉動讓葉幼聲心中對她好感大增，覺得此女值得深交。

　　或許可以發展成為閨蜜，幫自己出謀劃策，對抗施洛和白淺！

　　張青相走出酒店大門，西門燁等人嘩啦一下子迎上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衙內，這次驚險嗎？」

　　「給我們講講，衙內你是怎麼破解這個場景的……」

　　奉小賢在後面探頭探腦，擠不到前面去，只能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衙內你還有什麼秘術，不如提前教給我們呀。萬一你在神秘場景裡出了什麼意外，可就失傳了……」

　　眾人一起沉默。

　　奉小賢，你是懂語言藝術的。

　　張青相狠狠瞪了這個傢伙一眼，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給他記了一筆。

　　清理組分成兩隊，從張青相身邊兩側迅速進入酒店。後面跟著大批治安員，對倖存者進行救治。

　　很快莊勝找了過來，和藍箐箐一見面，也是險些抱頭痛哭。

　　穩定了情緒之後，莊勝悄悄問道：「我找過了，左夜航和龐不凡都不在倖存者中。」

　　藍箐箐似是悲傷說道：「這次死的人很多……」

　　「是啊，」莊勝也道：「他們死在裡面，也很正常。」

　　「的確很正常。」藍箐箐蓋棺定論，兩人達成默契。

　　莊勝沒有專門去找張青相詢問：我是怎麼活過來的？我明明記得自己輸光了，然後被蟲人拉進了一片黑暗，意識也隨之陷入沉寂。

　　他知道自己是被張青相救了。

　　藍箐箐是跟著張青相一起出來的，顯然她能活下來，也是得到了張青相的幫助。

　　那麼……張青相為什麼沒有救左夜航和龐不凡？

　　答案莊勝心知肚明。

　　自己能活下來，是因為在味舍的時候，最後關頭自己和藍箐箐選擇冷眼旁觀，沒有參與左夜航、龐不凡和張青相之間的對峙。

　　從這點來看張青相是個很會把握分寸的人。

　　味舍一戰，自己和藍箐箐一開始也參與了。

　　但是張青相機敏的分辨出四人之間的「陣營」，清楚他的敵人只有左夜航和龐不凡，而自己和藍箐箐是可以團結拉攏的對象。

　　「年紀輕輕，這份心智……厲害啊。」莊勝暗中讚嘆。

　　事後他能想明白，但若身在局中，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

　　莊勝想了想，又對藍箐箐說道：「回去後我準備去看望一下左家的叔叔阿姨，跟他們解釋一下這次的神秘降臨，原市秘案組已經拼盡全力了。

　　左夜航的死，真的不能遷怒於他們。」

　　這是主動在幫張青相。藍箐箐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莊勝一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張組長很出色，對我更是有救命之恩。」

　　藍箐箐點頭道：「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好。」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張睿謙使喚葉幼聲：「丫頭，你把這小子送去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

　　然後他把大手一揮：「其他人各回各的崗位，全面出擊清理各處神秘場景！」

　　「是！」

　　整個原市秘案組的骨幹力量，都在酒店附近。

　　今夜執勤只能靠那些普通探員。他們應對普通的神秘場景沒有問題，但中型以上的場景就力有不逮。

　　現在還有七八個神秘場景沒有破解。

　　張睿謙又看向了藍箐箐和莊勝，你們要不要幫幫忙？

　　兩人哪還敢再去什麼神秘場景？連忙一縮脖子：「我們也需要去檢查一下。」

　　張睿謙撇撇嘴，一擺手：「我派清理組送你們過去。」

　　哪怕是被鄙視了，兩人也忍了，實在是沒那個膽量了。

　　去醫院的車上，莊勝想起來之前的一個細節：「左夜航覺得如果他也是從神秘降臨開始，就堅持在一線鍛煉，現在的成就不會比張青相低。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那麼的自信。

　　呵呵，他憑自身實力闖蕩的第一個神秘場景，就掛了。沒有家裡的庇護，他什麼都不是。」

　　……

　　到了市四院，葉大主任冷著臉出面，親自給三人一起做了全面的檢查。

　　藍箐箐和莊勝看到張組長跟葉大主任不停地嬉皮笑臉，一打聽才知道這是人家親媽。

　　親媽已經是三階【道醫】了。

　　而且藍箐箐還看出來，人家很快就是四階了。

　　這個時代，一位四階的【道醫】意味著什麼，首都的世家子弟比普通人有更深刻的認知！

　　藍箐箐觀察了一陣之後，悄悄跟莊勝說道：「首都那幾家著名醫院裡，目前最頂尖的幾位【醫師】，都遠不如葉主任！」

　　莊勝心中一動。

　　張睿謙是大組長，實力不是四階就是五階－－大概率已經是五階了。

　　這一家子了不得啊！

　　剛才他跟藍箐箐表示要去左家幫張青相說話，主要是性格使然，張青相救了他，他投桃報李。

　　但現在，他是真有幾分交好張家的心思了。

　　絕大部分世家子弟別的能力不論，至少社交能力是很強的。

　　區別只在於你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值得人家「折節下交」。

　　左夜航是個另類的廢物……

　　幹啥啥不行，還剛愎自用。

　　大家一起面對蛤蟆豪客，張青相覺得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明白應該先聯手，大家有什麼恩怨，贏了那隻大蛤蟆再說。

　　結果張青相給他使眼色，人家理都不理。

　　這樣的蠢貨，他不死誰死？

　　……

　　三人在醫院檢查一番，都沒什麼大問題。藍箐箐和莊勝身上的侵染有些高，自己慢慢消化即可。

　　張青相這次是真累了，檢查過程中費盡心思想逗笑老媽，沒有成功；檢查完成後躺在病床上不知不覺得就睡著了。

　　葉淑敏看兒子累成這樣，眼睛就紅了，也就再也硬不下心腸給他臉色看。

　　「讓他睡一會。」葉淑敏悄悄拉走了葉幼聲。

　　可惜張青相只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電話吵醒了。

　　馮林桐是悄悄打來電話的：「衙內，你快來吧。大組長不讓我們給你打電話，他自己衝上去了！」

　　「萬年大酒店，怪異非常恐怖。」

　　張青相套上衣服就衝了出去，藍箐箐和莊勝相視一眼，一起跟在了後面。

　　……

　　萬年大酒店是原市著名的五星級酒店，巴爾德斯就住在這裡。

　　她就近在天台上舉行儀式，結果天線搭錯了，沒連上「吾神」，反而讓神鬼牌局降臨。

　　自己也被反噬，和扈從軍一起變成了怪異的一部分。

　　前半夜的時候，因為全市秘案組的骨幹都去了神鬼牌局，萬年大酒店報案的時候，三分組派了史方傑和劉定邦過去處理。

　　他們趕到的時候，怪異還只是在樓頂蔓延。

　　好在是大酒店的天台也裝有監控設備，安保人員及時發現了異常狀況，提前疏散了酒店裡所有人員。

　　史方傑和劉定邦嘗試處理失敗，等到神鬼牌局那邊結束，萬國大酒店這邊的怪異，已經向下蔓延，包裹住了酒店頂上的三層。

　　西門燁趕來支援的時候，怪異又向下蔓延蓋住了整整六層。

　　西門燁發現自己也解決不了，就向大組長求援。

　　張睿謙來的時候，最上面十層已經全部被黑色的怪異組織包裹住。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蘑菇。

　　蘑菇頭不斷地蠕動，時不時地張開一個個氣孔，從裡面噴出黑黃色的腐蝕毒霧。

　　張睿謙嚴令所有人，不准給張青相打電話，然後一個人殺向了怪異大蘑菇。

　　可是張青相手下的隊長們，怎麼能放心讓張睿謙親身涉險？

　　西門燁帶著幾個隊長趕忙跟上去，馮林桐偷偷躲在一邊，趕緊向衙內求援。

　　神鬼牌局的時候，是張睿謙和郭老對張青相信心不足；這次的情況就顛倒過來：是隊長們對張睿謙信心不足。

　　而張青相其實對自己老爸很有信心。

　　張青相趕到萬年大酒店的時候，遠遠在路上就看到，酒店的大廈已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火炬」。

　　藍箐箐和莊勝跟在後面，和張青相一起下車，抬起頭仰望大廈，嘴巴不由自主張得巨大。

　　四十多層的大樓，被龐大的怪異肉球裹住了上半截。有一道壯碩的身影，操控著充滿神秘氣息的特殊火焰，繞著大廈飛行。

　　同時他的雙掌之下，翻滾出無窮無盡的秘火，噴向了怪異肉球。

　　相比於怪異，張睿謙顯得十分渺小，但是他的秘火卻無比強大，將肉球全部點繞，燒的吱吱作響。

　　怪異做出各種反擊，卻都被張睿謙一一化解。

　　肉球在火焰下不斷縮小。

　　莊勝和藍箐箐相視一眼，已經能夠肯定：「必定是五階！」

　　西門燁在樓下看的羨慕無比。

　　他也有火焰的能力，但威力比起大組長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釀酒師】的火焰能力是附帶的，不算主力技能。

　　而【廟祝】的火焰雖然也不是主力技能，但人家的秘火中，帶有幾分「神性」的力量。

　　用來對付這一團大肉球，那可真是「對症下藥」。

　　因為這一大坨兒，本就是巴爾德斯的「祭祀儀式」搞岔了，不知求到了哪位存在面前。

　　龐大的秘火熊熊燃燒之下，那污染肉團接連施展了幾種手段，卻都無法和張睿謙對抗，便飛快的收縮，一路向樓頂退去。

　　張睿謙卻不肯放過它，窮追猛打中，將火焰凝成了火彈轟轟亂炸。

　　污染肉球身上頓時被炸出了一個個大坑，它旁的身軀內，發出一陣陣含義晦澀不明的古怪聲音，隨後飛快分撒按成了幾百條黑蛇，嗖嗖嗖的往天台上竄去。

　　身軀分散之後，目標變小，張睿謙的火球對它的威脅大大降低。

　　可是張睿謙也跟著變招，雙掌交迭在身前朝上蒼一拜，手中便浮現出三支香。

　　隨後有三點天火落下，點燃了三支香。

　　而張睿謙只敢取了其中一支，執在手中如同一柄短劍，嗖的一聲刺出。

　　嗤！

　　嗤！

　　嗤！

　　那些亂竄的黑蛇中，頓時便有三條當場被香頭徹底燙死。身軀中有一縷扭曲的怪異虛影，發出能刺破人耳膜的尖叫聲，隨之煙消雲散。

　　下面的隊長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原來大組長如此強大！

　　一人面對強大的污染肉球，不但全面壓制，而且大塊頭有大智慧啊，竟然能看穿這怪異的根本所在，一口氣滅掉了其中之三。

　　張睿謙一雙牛眼瞪得老大，在剩餘的黑蛇中繼續尋找著。

　　忽然大手一動：

　　嗤－－

　　第四條黑蛇和一條虛影一起灰飛煙滅。

　　酒店大廈的虛空至高處，陡然傳來一陣憤怒的咆哮。

　　那聲音帶著可怕的力量，和不容冒犯的威嚴。

　　樓下的秘案組探員們，包括一群四階的隊長，以及遠處的藍箐箐和莊勝，頓時雙耳流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中嗡嗡作響，一時間渾渾噩噩，不能做出任何應對。

　　憑借火焰在天空中飛行的張睿謙，也好像被一道閃電劈中，身軀劇震緊跟著筆直墜落下去。

　　虛空之上，浮現出一個逆向旋轉的漆黑漩渦，一條生滿了怪眼和吸盤的觸手從其中伸出來。

　　張青相怒喝一聲，雙足一頓便好像一顆炮彈一樣騰地一聲衝天而起。

　　在半空中他一揮手，秘火螭呼嘯而出，纏住了已經渾渾噩噩不能控制身軀的張睿謙，將其接到了地面上。

　　而後張青相手持【焚天朔】，好像一往無前衝鋒的騎士，一朔戳在了那可怕的觸手上。

　　【辨識之靈】發動，準確的找到了觸手的弱點。

　　嗤－－

　　三尺長的鋒利朔鋒深深地刺入！

　　觸手僵直了一下，似乎很意外這個世界的生靈，竟然能夠這麼準確的找到自己的弱點。

　　他那一隻「小小」的武器，若不是正好命中了弱點，不會這麼輕易就破開自己的防禦。

　　而這件六階秘武，即便是命中了弱點，也並沒有對觸手造成多大的傷害。

　　張青相見此情形，果斷地將另外一隻手中已經準備好的【吞噬者】，換成了【編號010】。

　　【吞噬者】的位階，顯然不足以應對這條觸手。

　　弄不好吞噬不成，反而被觸手1搶了去。

　　張青相左手朝天空揚起－－

　　哐噹！

　　無窮青光從天而降。

　　【編號010】的強大，即便是六階也無法完全發揮其威力。但是相比於之前的張青相，現在他使用這件編號秘物，聲勢已經暴增幾十倍。

　　一道最明亮的青光，順著【焚天朔】刺出的傷口，衝進了觸手中。

　　更多的青光好似暴雨一般灑落，籠罩了整個酒店大廈。

　　那四處亂竄的黑蛇，每一條都受到了七八道青光的照顧，接連打擊之下，幾乎是同時灰飛煙滅。

　　效果比張睿謙的秘火焚燒更加拔群。

　　而那一道逆向漩渦的背後，又傳來一陣咆哮，相比於之前的那一聲，缺少了那種不可觸犯的威嚴，只剩下了憤怒和……氣急敗壞。

　　觸手痛苦的扭動，自身膨脹起來，然後逐漸從其中透出一道道青光。

　　觸手想要縮回去，可是青光彷彿將它卡在了這個世界。

　　甚至還有一道道的青色電光，好像蛛網一般纏繞在觸手表面，順著觸手襲向漩渦背後。

　　終於，第三聲怒吼傳來，逆向漩渦猛然關閉，咔嚓一下將觸手直接斬斷！

　　觸手從高空中墜落，只掉下一半就被青光徹底崩炸，而後那些碎塊，又在青光之中一片片的化為虛無。

　　「哼！」張青相怒哼一聲，右手仍舊舉著【焚天朔】，指著漩渦的方向，似乎還不甘心就此罷休。

　　敢打我爹？碾碎你的狗爪子！

　　地面上，隊長們目瞪口呆。知道衙內厲害，不知道原來你又變的更厲害了。

　　之前還收著呢，現在親爹被錘，是踩著他的尾巴了，跳起來把神秘給斬了。

　　張睿謙也嚇了一跳，臭小子現在這麼厲害了？

　　老子前幾天悄咪咪的晉陞五階，本以為差不多應該跟這小子並駕齊驅了，原來差距是在越拉越大。

　　「哼哼，」張睿謙哼哼一聲：「還好是我兒子，否則以後還真不好領導了。」

　　說著說著，大組長一張臭臉沒繃住，笑了出來。

　　藍箐箐和莊勝就那麼站著，身為京圈二代的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站著如嘍囉啊，以前我們都是焦點。

　　但他們真被嚇到了，嘍囉挺好的，衙內你千萬別忽然注意到我們。

　　萬一他老人家忽然想起來，我們曾經跟著左夜航起哄，跟他找過彆扭……

　　莊勝悄悄問藍箐箐：「我準備在原市最大的夜場，給衙內擺一場酒，敬他一杯，跟他說『就讓往事如煙』，你覺得怎麼樣？」

　　藍箐箐豎起一個大拇指：「算我一個。」

　　兩人互相點了下頭，過了半晌又一起哆嗦一下：「我們之前，好大的狗膽！」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七階

　　清理組今晚很忙。

　　神鬼牌局那邊還沒處理完，又要奔赴萬年大酒店。好在還有軍隊的支援。

　　張青相解決了對手之後，過去就拽著老爸：「去醫院檢查一下。」

　　葉淑敏氣的差點哭出來，一晚上兒子和老公都來了一趟，你們爺倆是來考驗我的精神承受能力嘛！

　　可是又能怎樣啊，老公是自己選的，兒子是自己生的……

　　莊勝和藍箐箐一直狗狗祟祟的跟在衙內身後，終於等他忙完，找到了一個機會，藍箐箐一把將莊勝推上去。

　　莊勝笑嘻嘻的，給在張青相遞了支煙：「衙內，賞臉吃個飯？給我一次機會，感謝一下你的救命之恩。」

　　張青相答應了。

　　藍箐箐和莊勝不會在原市久留，就約在了第二天中午。

　　張青相上午的時候，將一切放手不管，美美的睡了一覺。

　　醒來之後，手下隊長已經把萬年大酒店事件的前因後果調查清楚了－－其實查一下天台的監控就能看明白。

　　張青相接過資料看了一下：「【祭祀者】是個女的？」

　　搖了搖頭，張青相隨手將資料丟到了一邊。

　　但緊跟著又意識到什麼，重新拿起來翻看：「恐怕濟世教不會善罷甘休！」

　　濟世教表示，我三大【執法者】，你一次幹掉了兩個，難道就讓我忍了？

　　這件事情張青相記在了心裡，但想要防備濟世教，只靠秘案組遠遠不夠，得去和郭老商議，由首都牽頭，從國家層面上全面防範他們的滲透。

　　從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來，秘案組的確級別太低，在當前的複雜形勢下，很多時候都顯得「力不從心」。

　　西門燁又取出一隻圓柱形的玻璃器皿，兩頭都有特殊的金屬閥門封閉，裡面懸浮著巴掌大小的一塊「蛇皮」。

　　「組長，這是清理組在萬年大酒店中找到的，應該是這場事故中，留下的唯一秘材。」

　　玻璃器皿是馬博士的研究成果，可以用來封存污染物。

　　張青相接過來用【鑒寶】看了一下，然後一陣沉吟。

　　從這塊「蛇皮」上，可以推測出萬年大酒店背後的那位存在的跟腳。

　　這件秘材名為【貪斂魔主的分身碎片】。

　　「貪斂魔主」這個名號，張青相上一世只是聽說，不曾親自面對過。

　　但是這傢伙那真是大名鼎鼎－－就算是在秘界萬象中，它也是最臭名昭著的那一小撮之一。

　　它的能力包括「貪婪」和「斂財」兩大方面。

　　不管面對什麼目標，哪怕是某一位「象主」，只要有利可圖，它都會忍不住搞一筆。

　　祂根本沒有什麼理智，完全無法克制自己的貪婪。

　　唯一能讓它退縮的，便是計算之後發現：要虧本！

　　那就溜了溜了。

　　偏生這傢伙的存在根基十分牢固。從靈波衝擊開始，地球進入神秘時代，到張青相重生，七八十年的時間中，地球職業者們聽說過的，這一位被「象主」級別的存在，追殺的次數就有四十多次！

　　偏偏它每次被殺滅了，都能在不久之後再次歸來。

　　可能也是因為被殺的次數太多，雖然它無比貪婪，又有著諸般斂財手段，但它在秘界萬象同階別的存在中，一直是個窮鬼……

　　巴爾德斯的祭祀儀式，搭錯了天線，連上了這一位魔主，卻不知怎的導致一場神鬼牌局降臨。

　　而神鬼牌局的主人不在。

　　張青相估摸著……恐怕是貪斂魔主在「算計」那位主人的財富。

　　那麼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貪斂魔主都要面對「主人」的凶狠報復！

　　「嘿嘿嘿！」張青相幸災樂禍的暗笑。

　　這一塊「分身碎片」也是好東西，位階高達七階！

　　張青相稍稍分辨，就看出碎片中凝聚了貪斂魔主進入本世界的那一部分身軀中，幾乎全部的威能。

　　污染肉球和那一截觸手都被焚滅，但威能凝聚在這一份秘材中。

　　「找到一位合適的職業匠人，能夠憑此打造出一件強大的秘物。」張青相滿意的收起來。

　　緊跟著西門燁再次稟報：「組長，神鬼牌局那邊清理組沒什麼收穫，不過被救出來的那些人中，有八個人成為了職業者。」

　　張青相點點頭：「你把這些人交給郭老。」

　　「好。」

　　雖然郭老上一次納新，被肖家的內鬼混了進來，但張青相還是相信他老人家。

　　這一批人的人品應該都沒什麼大問題，如果願意加入秘案組，也是有力的補充。

　　但對於張青相來說，這一場「神鬼牌局」最大的收穫，恰恰是剩下的那些籌碼。

　　現在的張青相還有些弱，但到了後期，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後，可以通過某些「渠道」，向神鬼牌局的主人購買一些「商品」！

　　就用這些籌碼。

　　主人非常樂意將散落在外的籌碼收回來。

　　而這些「商品」可不僅僅是秘物，也可以是「奴僕」，甚至是「境界」。

　　「可惜啊，不能不救人。」張青相咂了咂嘴。

　　但其實張青相心裡也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帶著上百枚金色籌碼離開神鬼牌局，只怕是禍不是福。

　　現在剩下的這點籌碼，不值得主人專門關注。

　　上百枚可就不一樣了，而現在尚且弱小的張青相，絕不會希望牌局主人提前關注自己。

　　……

　　十一點多的時候，秘案組的探員們三三兩兩來了，今天有首都來的兩位「老闆」請客。

　　按照莊勝的性子，當然應該請張組長去歡場，搞一次多人大消費。

　　然後被藍箐箐攔住了。

　　藍箐箐對張組長身邊那個小姑娘十分忌憚。

　　人家顯然已經得到了葉大主任的認可，你可別再亂搞事情了，到時候弄巧成拙怎麼收場？

　　於是莊勝改成了請全體三分組去吃燒烤。

　　地方定在了本地一家開了三十年的老館子。

　　莊大少一出手就是包場。

　　因為探員們晚上還要執勤，張青相不准大家喝酒。但是莊勝不在此列，他喝了不少，藉著酒勁拉著張青相說了許多掏心掏肺的話。

　　張衙內暗笑：這些傢伙如果認真對待你，一個個都是人精。

　　他那些掏心掏肺的話中，不經意間就透露出了一個意思：左家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幫你作證。

　　當天下午，莊勝和藍箐箐就坐飛機回去了。

　　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個中間人，牽線和還留在首都的杜晉鵬結識了一番。

　　杜晉鵬也是個人精。跟莊勝、藍箐箐喝了兩杯，沒超過十句話，就知道這兩位專門來找自己，是因為張青相。

　　杜晉鵬心中大喜，便向他們透露了一個消息：「想跟張組長合作？找我就對了。」

　　「張組長最看重什麼？其實不是我們現在和孟家合作的神秘儀器生意，而是……」

　　他稍稍賣了個關子，在莊勝和藍箐箐期待的眼神中，摸出手機打開了【神秘先行者】。

　　「張組長一直想把這個APP推廣到全國。」

　　兩人還以為是什麼難辦的事呢，原來只是這個，兩人往沙發上一靠：「好辦呀……」

　　兩家的影響力加起來，至少可以讓這個小程序，在七個省的秘案組中推廣開。

　　杜晉鵬大喜，主動端起酒杯：「我替張組長敬二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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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青相接到杜晉鵬消息的時候，正坐鎮組裡監督手下探員們開始新一輪的執勤。

　　同時心中盤算著晉陞七階的事情。

　　沒想到莊勝和藍箐箐給他帶來這麼大一個驚喜。

　　【神秘先行者】的發展正好到了一個瓶頸。

　　憑借肖家、孟家的影響力，以及郭老在首都的關係，這個小程序，已經初步在國內推廣開。

　　約莫十一個省份的秘案組，探員們大面積裝載這個小程序。

　　但是在其他地方，就只能靠口碑慢慢發展，想要更進一步，原本只能依靠郭老想辦法說服首都方面，將【神秘先行者】確立為秘案組官方APP。

　　這當然十分困難，而且一定要等到秘安局成立才有希望。

　　現在增加了七個省份，那麼將來秘案組升級為秘安局，將【神秘先行者】確立為官方APP的可能性，大大提升到了五成以上。

　　張青相：「替我謝謝他們兩位。下次有機會來原市，我做東。」

　　掛斷了杜晉鵬的電話，張青相微微一笑，將這件事情暫時放下，然後繼續考慮七階的事情。

　　晉陞六階之後，自己闖蕩的神秘場景綜合來看，大致相當於五個大型場景。

　　但是這其中有一部分是中型場景折算的。

　　距離超大型場景降臨，只剩下七天時間了，自己至少需要再闖蕩一個大型場景，然後嘗試晉陞才較為穩妥。

　　「今夜，給我一個大型場景吧！」

　　今夜，主打一個心想事成。張青相剛剛在心裡祈禱完畢，紅色電話急促響起，衙內頓時兩眼放光！

　　「田明坤，跟我上！」

　　報警電話來自於一個居民樓，乍一看最多只是個中型場景，但張青相趕到之後，從那幢居民樓中，飄飛出來成百上千的淡藍色幽魂，漫天飛舞然後鑽進了周圍其他的居民樓，整個小區，二十多座樓瞬間都被籠罩進了場景。

　　張青相帶著田明坤小隊，也用了整整三個小時，才解決了這個場景。

　　田明坤累的氣喘吁吁，坐在車上一陣慶幸：「還好組長你來了，否則我還真不一定能走出來。」

　　張青相沒有說話，正在感受體內的力量。

　　大約十幾分鐘後張青相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頭，自我感覺似乎還是差了一線。

　　對於張衙內來說，前期整個「蛻凡境」階段，不會有什麼瓶頸。

　　因為這一道道關卡上一世都經歷過了。

　　「再等一等。」張青相心中做下了決定：「爭取再闖蕩一兩個大型場景。」

　　「現在中型場景已經毫無意義了。」

　　「三天！再等三天，如果始終沒有大型場景，那就冒險衝擊一下。」

　　「我還有一枚可以提升境界的五階秘藥，到時候服用了，應該可以成功。」

　　後半夜，神秘降臨的高潮過去，只有零星的小型場景。

　　白天本來沒什麼事情，但是下午兩點多的時候，郭老打電話讓張衙內去一趟一分組，語氣十分興奮，卻偏不告訴他究竟是什麼事情。

　　等張青相到了老爸的辦公室，郭老和張睿謙剛喝了第三道茶。

　　張睿謙急不可耐：「他來了，到底有什麼事情，您老可以說了吧？」

　　郭老哈哈大笑：「來，小張先坐下。」

　　然後郭老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膝蓋上，朗聲說道：「上邊已經定下來了，明天就會下發文件。」　　
　　「在全國範圍內，將秘案組升級為秘安局！」

　　「升級後和治安局一個級別。」

　　「但是今後的工作，治安局全力配合咱們。」

　　「同級別的職務，咱們比治安局那邊高半級。」

　　張睿謙大喜，一拍桌子：「太好了！」

　　咔嚓－－

　　桌面裂成了四五塊。

　　張青相也暗暗激動，上一世是在原市那一場浩劫之後，首都方面才下定決心將秘案組升級。

　　提前了！

　　雖然提前的時間不多，但這說明在「大勢」方面，終於發生了改變。

　　自己做了無數的努力，終於撬動了大勢！

　　未來，或許真的從這一刻開始改變……

　　當天晚上，張青相又撈到了一個大型場景。

　　此時張衙內已經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晉陞七階。但張青相反而不著急了。

　　最近勢頭順利等等看，爭取累積九次大型場景，凝聚最強根基。

　　「蛻凡境」九階，並不是每一個階段都有明確的「最低晉陞標準」。

　　這些最低標準一方面是某些學者的研究結果，另外一些則是大家的「共識」。

　　闖過這一關卡、並且一直修煉到很高層次的職業者，回頭總結經驗，給出了這麼一個「最低晉陞標準」。

　　「最完美晉陞標準」也是一個道理。

　　七階的「六次」和「九次」也是這麼來的。

　　最低標準晉陞，和最完美標準晉陞，未來究竟會有什麼不同？

　　毫無疑問是修行的「根基」上的差別。

　　但根基穩不穩，對於修行的影響卻不是普通人認為的「未來難以晉陞到高階」。

　　修行不能簡單理解為搭積木、建房子。根基不穩就壘不高。

　　在神秘的大環境下，根基不穩在未來修行的過程中，異變墮落的機率大大增加！

　　並不一定到高階，這種隱患才會爆發。很可能只是下一個境界，修著修著你就成了怪物了。

　　秘安局後來專門設有「稽查處」對內審查，就是為了提前將這些「侵染值」始終居高不下的探員排查出來，以免他們突然異變，大肆殺傷同僚。

　　張青相現在還差兩個大型場景，便可以達到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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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大地上，排名前三的大都市之中，一座傲視全城的摩天大廈上層，整整一層都被布置成了一座「教堂」。

　　一名身穿白袍，衣服上繡著金色三角形和眼睛圖案的高級神職人員，正跪在一座漆黑的尖頭石碑下。

　　石碑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

　　文字中時不時有詭異黑氣，順著筆畫宛如毒蛇一般的遊走。

　　突兀的出現、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片刻之後，神職似乎得到了某種「啟示」，他站起來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撥通了一個電話。

　　「鮮血的盛宴，閣下相比不會錯過。」

　　電話那邊，聲音低沉壓抑，似乎在忍受著可怕的痛苦，但又似乎很享受這種痛苦：「你們想利用我。」

　　「不，我們是各取所需、互相成就。」

　　那個聲音冷哼，又問道：「我的敵人是什麼實力？」

　　神職也很坦誠：「他殺死了我們的兩位【執法者】。從個人實力而言，整個北美大地，現在只有閣下能夠擊敗他。」

　　那個聲音幸災樂禍：「你們那個偽神的狗腿子現在只剩下一個了？真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好消息！」

　　神職自動忽略了他「瀆神」的放肆言語，道：「我把地址發給你。」

　　那個聲音毫不客氣道：「給我準備一個乾淨的身份，我可不想一進入那個過度，就被他們盯上！」

　　大陸的最北方，一片冰天雪地中，一座冰封在高山之上的棺木轟隆一動，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其中坐起來。

　　「殺掉了兩位【執法者】……嗯嗯，恐怕已經是六階了。」

　　「濟世教這幫傢伙真是廢物，五階竟然打不過東方的六階。」

　　「我們的五階，應該能對抗東方的七階！」

　　「我需要補充一些力量，到了東方之後不方便殺人了。」

　　「我也是五階，但只要我有足夠的鮮血，能夠從虛空中接引吾主的力量，區區六階算得了什麼？食物而已。」

　　他僵硬的從棺材中走出來，用鼻子在寒風中嗅了嗅，發現十幾英里外，有一支登山隊。

　　「都很強壯，鮮血也必定十分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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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青相又撈到了一個大型場景。最近大型場景降臨的頻率有點高，可能是因為超大型馬上就要到來。

　　「八次了。」

　　這一天，一架從加麻大起飛的航班降落在首都。

　　航班上有一多半都是華人，其餘的外國人也身家乾淨，沒有引起發任何警報。

　　商務艙中坐著一個身材高大，鬍鬚和頭髮卷曲茂密，雙眼湛藍皮膚蒼白，帶著幾分藝術氣息的男子。

　　他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十分優雅，笑容格外迷人，因此一路上受到了空姐們額外的照顧。

　　這是一架溫莎國航空公司的航班，機長和副手對於這位英俊客人的興趣，比那些空姐還大。

　　下機的時候，他們各自出現，悄悄將自己的電話號碼塞給了客人。

　　也是在這一天，白淺沒有來上班。

　　她的助理開著車，裡面裝滿了幾大箱的禮物，分發給三分組的每一位探員。

　　就連食堂的廚子們都有一份。

　　助理送上禮物的時候鞠躬致謝：「淺姐感謝這段時間大家的照顧。」

　　白淺的「實習」結束了，她要回去進組拍戲了。

　　葉幼聲也得到了一份禮物，她的禮物很特別，是一個前兩年很紅的小鮮肉的簽名照，這兩年轉型成功，正在向「演員」進化，算是同一批小鮮肉中發展最好的。

　　葉幼聲聽說大大白白滾蛋了，當時就很開心。

　　而且大大白白沒有專門來跟哥哥告別，這是個有利的信號。

　　本來嘛，大家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混你的名利場去，我家哥哥可是良家婦男。

　　但是打開禮物的一剎那，葉幼聲恨得銀牙緊咬－－又有點心虛。

　　哥哥就站在身邊，她碎碎的念著：「這是誰呀，我都不認識。」

　　然後嘶啦一下把簽名照撕個粉碎。

　　沒有遇到哥哥之前，她還是個傻夫夫的高中女生的時候，跟同伴的一群女生，曾經有過一段追星的經歷。

　　她一點也不狂熱，但那個時候的確很喜歡看這個小鮮肉演的電視劇。

　　大大白白賊心不死！

　　人都走了還給我上眼藥！

　　最關鍵的是，這段經歷整個秘案組沒人知道，就算是跟好閨蜜馮林桐也沒說過，大大白白是怎麼知道的？！

　　真是一位勁敵啊，恐怖如斯！

　　葉幼聲撕了照片，悄悄瞄了一眼哥哥，發現他毫無反應，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然後她把頭伸到哥哥身邊：「她送你什麼臨別禮物？」

　　禮物用很素雅的紙包著，上面打著蝴蝶結。

　　張青相求生慾爆棚，直接把禮物遞給葉幼聲：「我不知道呀，我也不在乎，你拿去吧。」

　　葉幼聲笑的眉不見眼，拿過來毫不客氣的撕開一看，又氣的鼻子都歪了：是大大白白的一本藝術畫冊！

　　每一頁上，都把大大白白的美麗展現的淋漓盡致。

　　燒掉！燒掉！小丫頭心裡咆哮。

　　「哼！」她冷哼一聲，悄悄塞進了自己的小包包裡。總不能當著哥哥的面燒，回去再炮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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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淺的飛機已經降落在首都，她做了偽裝，戴著大墨鏡還包著紗巾。

　　機場外保姆車已經在等候，上車後白淺輕聲吩咐：「去三爺爺家。」

　　白淺父母身體都很健康，三爺爺是家裡年紀最大的長輩。

　　當初她報考北影，並且堅定地出道成為明星，三爺爺很不喜歡。

　　這幾年三爺爺多次勸她息影，白淺都沒有答應，因此跟三爺爺之間關係有些淡漠。

　　這一次動用三爺爺的關係，安排自己進原市秘案組「體驗生活」，禮數上的確應該回京後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但其實不必這麼著急。

　　見了三爺爺，白淺開口便道：「我打算以後只拍神秘題材的戲。」

　　「我想請三爺爺把我安排進秘案組，不拍戲的時候，我就是一名普通的秘案組探員。」

　　三爺爺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咱們這樣的人家，混什麼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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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夜裡，小丫頭和哥哥一起，被困在了一個充滿了火焰的大型場景中。

　　小丫頭一陣心虛：難道是我悄悄燒了那本藝術畫冊，所以遭了報應？

　　不過哥哥一向穩健，順利帶著小丫頭闖了出來。

　　「第九次！」

　　張青相長出一口氣，眼看著天快亮了，他拉住葉幼聲，低聲道：「幫我護法。」

　　葉幼聲眼睛一亮，用力點了下頭。

　　上午十點半，張青相成功突破，晉陞七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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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鐵進站，海登穿著黑呢大衣走下站臺，入眼處人流如潮，撒發出濃烈的鮮血香味，他的喉結滾動一下：忍一忍，很快就可以飽餐一頓。

　　他打開手機，上面是張青相的資料。

　　這是濟世教傳過來的，他進食的慾望更加強烈了：「無上美味呀……」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送了

　　濟世教在原市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

　　剩下的只是一些普通信徒，惶惶不安不成氣候。

　　他們傳給海登的張青相資料卻很齊全，只是稍稍有些滯後。

　　資料上有張青相的基本資料，人際關係網，以及他的位階：五階。

　　這份情報來自首都。

　　究竟從何而來，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這裡面有個很致命的情報：張青相的家庭住址！

　　海登看到五階的時候皺了一下眉頭。濟世教這群廢物，同為五階，竟然打不過東方人！

　　他出了車站，用略顯彆扭的華語，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張青相小區的名字。

　　他這個職業智慧極高，輕鬆就能學會多種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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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大地上，一條長街上不起眼的長椅。

　　一位帶著鴨舌帽，穿著格子花紋棉衣的中年肥胖男人，一邊咬著漢堡，一邊坐了下來。

　　吃完了漢堡後，他將包裝紙隨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他走後大約半分鐘時間，有個一瘸一拐的乞丐來到垃圾桶旁邊翻找起來。

　　在垃圾桶中，他翻出了包裝紙，從裡面取出一張紙條，不動聲色的塞進了自己露著手指頭的手套裡。

　　他從垃圾桶裡又翻出來一些東西，塞進自己身後的大袋子裡，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下一個垃圾桶。

　　半個小時後，紙條被送進了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裡。

　　車上的情報人員迅速在電腦中輸入了紙條上的郵箱，裡面只有一份資料。

　　情報人員點開一看，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馬上聯繫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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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青相是從郭老那裡知道，自己的「全部資料」已經落到了濟世教手裡，並且濟世教已經派了一位「強者」趕來原市。

　　郭老氣憤的捶著桌子：「出賣國之功臣－－這幫賣國賊，該殺！」

　　張青相反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了。

　　知道我的全部資料又能怎麼樣？

　　你讓濟世教的「強者」來呀，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你們願意不停地送人頭，我當然也願意笑納嘍。

　　我身邊的這些人，老爸和小丫頭都是五階，同樣有能力弄死你們所謂的「強者」。

　　唯一有點危險的，就是老媽了。

　　但是市四院安保嚴密，待會跟老媽說一聲，最近別回家了。

　　其實以老媽【道醫】的職業，雖然現在還是三階，但如果有了戒備，一般的四階、五階也未必能奈何她。

　　張青相笑著對郭老說道：「濟世教拿到我的全部資料，而且還派人來殺我，這麼隱秘的資料，怎麼會洩露出來？」

　　郭老道：「濟世教不斷跑過來搞事情，我就跟上面打了個報告，請情報部門的同志們，多關注一下濟世教。」

　　張青相哈哈大笑。

　　郭老也有些傲然，道：「要論搞情報，咱們可是誰也不怕！」

　　「咱們也不吹牛，說什麼情報能力天下第一，但是要是別人說他是第一，咱們肯定也是不認的。」

　　以前那是沒有重視你濟世教，被你們暗中搞三搞四的。一旦真的盯住你，你看這不是輕而易舉就把你滲透成了篩子。

　　北美大陸一切以利益至上，只要價錢合適，沒什麼不能賣的。

　　張青相想了想，道：「我先解決掉這個傢伙然後……郭老你再幫我個忙，請北美那邊的情報人員，找出濟世教總部所在。」

　　郭老瞥了他一眼，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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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登以為自己手裡張青相的資料，已經十分齊全了，卻不知道現在張青相手裡，他海登的資料更加齊全！

　　比如他的容貌，現在已經錄入了治安局的人臉識別系統。

　　海登下了出租車，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

　　本地出租車司機，實在是太熱情了。發現這個老外居然會說華語，一路上嘚嘚個不停，向他介紹原市的各種名聲古跡。

　　海登好幾次想要亮出爪子，在他脖子上劃一下。

　　忍住！

　　終於到了目的地，自己的耳朵不必再承受這樣的酷刑。

　　他站在小區門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小區外的輔道上，有一顆天眼攝像頭，拍到了海登的臉。

　　「滴滴滴……」治安局的一間布滿了電子設備的大辦公室中，立刻響起了急促的警報聲。

　　隨後，海登的一舉一動都在天眼的監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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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青相馬上也收到了消息，咧開嘴笑了。

　　「還真找到我家去了啊。」張青相說道：「我去會會他。」

　　海登來到了張青相的樓下，上樓去到了家門口，四處觀察了一下，便施展能力好像一隻壁虎一樣，從大樓的外牆爬到了一扇窗戶旁邊。

　　現在是白天，海登擔心被下面的人看見，因此行動速度盡量快。

　　他飛快的推開窗戶想鑽進去。

　　推不動。

　　窗戶從裡面鎖住了。

　　海登又飛快的去到了下一個窗戶旁邊，再一推－－還是鎖住的。

　　海登有些意外，北美大陸上，別說關窗戶了，有些人連後門都不鎖。

　　他繞著房子一圈，發現所有的窗戶都牢牢鎖死。

　　他當然那可以打碎玻璃鑽進去，但那樣的話玻璃從高空落下，容易暴露。

　　海登大罵晦氣，東方人都這麼警惕的嗎？住在高層樓房上，出門還要把窗戶都鎖住？

　　海登只好回到了樓道中，在外牆上幾分鐘，好在還沒有人發現他。

　　他在樓道中抓著自己的鬍鬚思索，心中的煩躁滋生起來，讓他的指甲化作了利爪，抓在鬍子上吱啦作響。

　　忽然之間，電梯傳來了叮的一聲，有人來到了這一樓層。

　　海登悄然閃進了消防樓梯。

　　電梯門打開，有人走出來，腳步聲逐漸接近。陰暗的消防樓梯中，海登隱藏在陰影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電梯上下來的人，正在走向張青相的家門。

　　有人回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擒住他，就可以用來威脅張青相！

　　他聽著那人到了家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海登就在這個時刻閃身出來，然後整個人化作了一片黑色腥風，猛地撲向了那人的後背。

　　要將他撲進屋內，然後關上門慢慢炮製，不要驚動周圍的鄰居。

　　呼－－

　　海登這一撲還真是順利的就進了屋內，但他感覺有些不對勁怎麼只有我自己進來了？剛才的那人呢？

　　呼、呼、呼！

　　海登所化的黑色腥風在屋內飛快旋轉，變回了人的形態，然後猛的一轉身，看到那個人還站在門口，剛才他應該是用一個敏捷的側閃，讓過了海登這一擊。

　　「哈嘍！」那人笑著對他招招手：「你好呀，古城原市人民，一向熱情好客！」

　　他說著進了屋子，反手把房門關上。

　　「咔噠！」隨著房門關閉，陡然間一片虛無落下，屋子裡的一切無聲無息的遠去，四周一片黑暗，偏偏兩人又都能看清對方。

　　「張青相！」海登一眼認出了面前的人。

　　他警惕的四處一看，眉頭緊緊皺起：「這是什麼地方？我們被流放到了一片特殊的虛空？」

　　張青相兩手攤開：「咱們之間的事情很好解決，單位了不擾民，我只好請你進來這裡。」

　　海登心中疑竇叢生：「是濟世教出賣我？」

　　他想不明白啊，大老遠把自己從北美大陸把自己忽悠到東方來送死？濟世教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張青相是善良的，不忍心讓他做個糊塗鬼：「濟世教當然不會出賣你，但是濟世教的某些成員很喜歡錢。

　　你不能怪他，畢竟你們那地方，誰不喜歡錢呢？」

　　海登心中稍安，環視周圍獰笑道：「區區一座虛空牢籠，就妄想困住我？

　　你孤身來見我，就是最大的錯誤！」

　　他的身軀驟然化作了一片血海，轟然一聲湧起一道道巨大的血浪，向四周碾壓拍打而去。

　　張青相負手而立，沒有一點阻止的意思，隨便他施展。

　　如果是以前的【血刀花】，張青相還會有些擔心，但是晉陞六階之後，這座虛空牢籠也相應的可以困住六階職業者。

　　海登絕對跑不出去。

　　張青相相信，如今這個時代，除了自己之外，不會有超過六階的存在。

　　海登的血浪一浪高過一浪，其中蘊含的鮮血力量也不斷增強。

　　可是虛空牢籠紋絲不動。

　　張青相甚至從【血刀花】上，感覺到了一絲嘲弄的意味。

　　海登使盡了渾身解數，耍弄了好幾分鐘，最終陰沉著臉重新凝聚成了一個「血人」。

　　張青相對他聳了聳肩膀：「逃不出去，你就沒辦法接引始祖的力量，你死定了呀。」

　　海登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

　　「【血裔】職業者都有你這個毛病，莫名其妙的狂妄。你們這個職業缺點太明顯，沒有相應的秘物彌補，你們就是同階最弱。

　　只能打虐菜的局，遇到強敵脆敗。」

　　上一世的經驗實在太豐富了。

　　【血裔】在上一世，是西方職業者中一個龐大的群體。早就被裡裡外外研究透了。

　　張青相抬手一抓，【焚天朔】出現在手中：「其實就算讓你接引了始祖的力量，你也是死路一條，只不過我怕嚇著我的鄰居，畢竟他們從小對我都還不錯……」

　　虛空牢籠中，可怕的氣勢陡然爆發，伴隨著【焚天朔】猛然刺下！

　　海登為氣勢所攝，鮮血之身幾乎被凝固凍結。

　　他的眼中漆黑火焰翻滾燃起，憤怒掙扎意圖求活。

　　鮮血之身中，一些奇怪噗噗噗的破體飛出，化作了一隻香水瓶、一塊棺材板、一條裹屍布、一副假牙。

　　這是海登全部的高階秘物。

　　香水瓶搖晃，散發出一片濃郁的「屍香」，只要嗅到一絲，就會暈頭轉向，情緒失去控制。

　　棺材板乃是用沉重的黑鐵打造，比歐洲中式的那種巨盾更加沉重厚實，這是一件珍貴的五階秘物，擁有著極為強悍的防禦力。

　　放出來之後便化作了一座城堡一般的巨大墓穴，將海登護在其中。

　　裹屍布在空中漂浮游動，然後突然往虛空裡一鑽消失了蹤跡，就好像潛伏在厚厚枯葉下的毒蛇，隨時可能躥出來發動致命一擊。

　　假牙則是轟然一聲，變成了一張十米大小的獠牙大口，咔咔咔的朝著張青相咬去！

　　同時，海登拼盡了全力，將自己的鮮血之身散去，化作了一道道血流在地上四處流散。

　　張青相鼻中嗅到了那一絲古怪的香氣，眼前一陣天搖地晃，他卻已經在舌尖綻放出了一聲大喝：「呔！」

　　秘術【雷音】。

　　不光能夠對敵人造成震撼，還能喚醒自己的靈魂。

　　【雷音】之下，香水瓶造成的負面效果徹底褪去，音波向外擴散，不停震盪，地面上的那些血流，都被震得好像燒開了一樣不停翻滾蹦跳，血滴四射飛濺！

　　裹屍布猛地從虛空中竄出來，帶著濃重的死氣纏向了張青相的脖子。

　　然而緊跟著它就被卡在了虛空中，半點也動彈不得。

　　張青相不屑的一撇嘴，對手顯然方寸大亂，這種秘物拿出來有什麼用？

　　隱藏在虛空中，伺機發動偷襲－－這裡是【血刀花】的虛空牢籠啊，你藏到哪裡去，能避開血刀花的感應？

　　那張獠牙大口也猛地撲咬過來，張青相輕蔑搖頭，海登的這些秘物，都是四階、五階而已。

　　啪！

　　【焚天朔】橫掃，結結實實的打在了獠牙大口上。

　　咔嚓一聲獠牙大口炸碎，隨即秘火螭席捲而上，將獠牙大口飛快的燒成了一片片骨灰。

　　【焚天朔】繼續刺向海登。

　　古老堅固的大墓穴也只是堅持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便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隨後轟隆一聲，整個大墓穴崩潰倒塌。

　　張青相隨手一揮，【衡量】發動。

　　海登的力量被極限壓制，他連鮮血之身都無法維持了。

　　滿地的鮮血自動回流，重新變成了正常形態。

　　然後海登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眼睜睜看著一米長的朔鋒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衡量】的削弱，和七階氣勢的壓制下，他甚至無法動彈。

　　「七階？！」

　　海登盯著胸口的朔鋒，終於確認了對手的位階，仍舊是不可置信，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快就晉陞到了……七階？」

　　全方位的碾壓，海登感覺自己在張青相面前，就好像一個小孩，妄圖挑戰重量級拳王。

　　「濟世教給我的資料裡……只是五階啊……」

　　他沒機會去找濟世教問罪了，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然後身軀徹底崩潰，散做了滿地血水。

　　秘火螭盤旋咆哮，噴出一團團火焰，將所有的血水燒乾。

　　張青相收起了【血刀花】，順便將海登的這幾件秘物也收起來。

　　虛空牢籠打開，張青相還站在家裡，但是海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張青相對自己很滿意：「沒有把家裡搞髒搞亂，機敏如我，逃過了老媽一頓毒打。」

　　出門，張青相返回三分組，路上給郭老打去電話。

　　郭老接起來就問：「解決了？」

　　「我說了濟世教是一個個上門送外賣的。」

　　郭老哈哈笑道：「你要的消息，那邊有回應了。」

　　張青相眼中精芒一閃：「我的身份安排好了嗎？」

　　郭老有些擔憂，問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始終縮在窩裡被動挨打，不是我的風格。」

　　郭老哼了一聲：「你小子呀，算了，你有把握就好。過來拿你的新證件。」

　　張青相改變方向，往郭老辦公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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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郭老，對方最後勸了一句：「你確定要這麼做？」

　　張青相點頭。

　　梁自勉從一旁走來，將一隻文件袋放在張青相面前：「這是你的新身份。」

　　「我們為你準備好了機票。」

　　「直飛北美，然後四個小時候，用另外一個身份乘坐航班去東南亞。」

　　「扣除往返機場的時間，你有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

　　張青相拿起文件袋：「夠了。」

　　文件袋裡裝著兩本護照。

　　上面是兩個樣貌和名字完全不同的人。

　　決定前往北美後，張青相就去跟史方傑借來了【幻顏】，可以變化成護照上的這兩張臉。

　　……

　　晚上八點二十分，張青相的航班降落在北美大地。

　　他坐出租車直奔濟世教總部。

　　北美大地的夜晚，受神秘降臨的影響最小。不是這裡的神秘少，而是這裡的夜晚本來就很危險，民眾們早就習慣了。

　　而且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不信任政府。

　　政府說晚上不要出門，他們偏不，你這是限制我的自由！

　　華夏的情報人員，為濟世教總部地址這個情報，付出了整整兩百萬美元！

　　而且根據他們判斷，出售情報的那傢伙，似乎很樂於見到高層被屠戮。

　　方便他上位。

　　張青相站在大廈下，抬頭一望，找到了總部所在的樓層。

　　隨後他找了個僻靜的位置，秘火螭在他腳下浮現，托起他飛向了高層。

　　……

　　今天是個好日子。

　　至少濟世教的幾位高層是這樣認為的。

　　他們自成「神僕」，內部排位按照一、二、三、四劃分。

　　唆使海登去東方，便是第一神僕做的。

　　算算時間，海登今天應該已經抵達原市，他們對海登極有信心。

　　能夠接引始祖力量的海登，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刀，今夜就會幫助他們殺了張青相。

　　為了第一時間收到這個好消息，排名前三的神僕，今夜齊聚總部。

　　第四神僕本也要來的，臨時有重要的事情處理爽約了。

　　如果張青相知道這個消息，誰是內鬼就一目了然了。

　　而此時，第四神僕正坐在對面大廈的一個昏暗房間中，拉上厚厚的窗簾，只留出一條小縫，後面架著一具望遠鏡，對準了總部的樓層。

　　然後他就從望遠鏡中看到，有個東方人，腳踏火龍升騰而起到了總部的樓層，一拳砸碎了防彈玻璃殺了進去。

　　第四神僕低沉的笑了：「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這個狂妄無知的東方小子，竟然真的膽大包天殺了過來。」

　　「殺吧，殺吧，把他們三個都幹掉。」

　　「呵呵呵，他不知道總部中有神器，吾神可以直接降臨！」

　　「他幫我殺了前面三個，吾神幫我殺了他，哈哈哈！」

　　……

　　總部內，有二十名「神衛」保護，今夜執勤的侍衛長是四階，神衛們都是二階、三階。

　　只憑這一股神衛的力量，在神秘圈子裡，濟世教已經可以在北美大地上橫著走。

　　三位神僕也都是四階。

　　只是他們其實很少出手，並不知道他們這種被邪神拔升起來的四階，實力要遠遜於同階。

　　三位神僕今夜開了一瓶昂貴的紅酒，一邊品著酒，一邊閒聊，歡笑聲不時響起。

　　然後便是乒的一聲，外牆防彈玻璃炸碎。

　　侍衛在他們周圍的六名神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玻璃碎片射穿了脖子、腦袋，一聲沒吭倒了下去。

　　神僕們大吃一驚，大罵道：「找死！」

　　第一神僕一邊罵著一邊連滾帶爬撲到了神碑下，雙手緊緊抱住開始祈禱。

　　襲擊者顯然實力強大，不能指望那些神衛。

　　事實也證明了第一神僕的判斷，其餘的神衛包括侍衛長從各處殺來，而襲擊者閒庭信步的走進來，手持一柄「長槍」，輕描淡寫的就將他們全部殺死。

　　第三神僕怒喝問道：「什麼人？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張青相褪去了【幻顏】的偽裝，露出了本來面目，殘忍的露齒一笑：「濟世教總部嘛，殺得就是你們這些邪神的魔崽子！」

　　第三神僕大怒：「我也是四階職業者！」

　　嗖－－

　　一米長的朔鋒已經刺穿了他的脖子。

　　第三神僕兩眼瞪得老大，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焚天朔卡在脖子裡，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濃稠的鮮血從口中溢出來。

　　張青相拔出長朔，第三神僕轟然倒地。

　　溫室裡養起來的四階，在他手中真的是不堪一擊。

　　「吾神！」第一神僕嚇得一哆嗦，連連祈禱，神碑上的文字開始閃爍詭異的靈光。

　　第二神僕盯著張青相看了一會，猛然想起來：「你是那個東方人！」

　　「你怎麼敢－－」

　　張青相不屑的打斷他，一朔刺出。

　　第二神僕自命要勝過第三神僕，但事到臨頭才發現，大家都是一個水準的，因為第三神僕一招都沒接下來，他也一樣。

　　區別只在於，他比第三神僕多放出了一道「神術」。

　　防禦性的神術，在他的身外凝聚成了一層虛幻的騎士鎧甲。

　　然並卵，在【焚天朔】之下，紙糊的一樣脆弱。

　　張青相一朔刺進他的胸口。

　　第二神僕到死都不理解：這個東方人，真是膽大妄為、睚眥必報啊，我們只是派了幾個人過去，他就直接殺到我們總部來了。

　　他的腦海中想起了一個東方人的說法：雖遠、必誅……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秘安局

　　第一神僕抱著神碑，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氣的，渾身發抖不停地念叨著：「狂妄！放肆！不知天高地厚！自尋死路！」

　　張青相把手中的【焚天朔】一抖，第二神僕的屍體飛出去，然後一步踏出便到了第一神僕面前。

　　幾乎是同時，尖頂神碑上，詭異的靈光驟然膨脹綻放。

　　「你死定了！」第一神僕頓時有了底氣，鬆開抱著神碑的雙手，兩隻手一起指著張青相：「吾神的怒火，會降下神罰，將你醜惡、無知的靈魂燒成灰燼！」

　　對面的大廈上，第四神僕透過望遠鏡，看到張青相一口氣殺了第二、第三神僕後，興奮地無聲鼓掌大讚：「Good job！」

　　可惜沒等他殺了第一神僕，吾神就要降臨了。

　　「遺憾啊……」第四神僕輕輕搖頭，轉念一想：「其實也不錯了，他們兩個死了，我就是全教第二人。」

　　「以濟世教在北美政商兩界的龐大影響力，以後財富、美女我都可以隨意享用！」

　　接下來他對於望遠鏡的觀看就不那麼熱衷了：「吾神的威能，我們都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

　　「這種事情用他們華夏人流行的說法，叫什麼來著……我想起來了：

　　天才隕落！」

　　……

　　神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每一枚之上都有暗金色的靈光順著筆畫開始流淌。

　　隨後這些靈光逆空而上，在神碑尖頂上方大約一米處，迅速地匯聚盤旋，一絲絲一道道的，織成了一顆直徑半米的暗金色光繭。

　　光繭跟著一轉，當中睜開了一顆三角形的眼睛！

　　說來漫長，但實際上整個過程十分迅速。

　　就在第一神僕用兩隻手指著張青相大放厥詞的時候，那顆神眼已經睜開了。

　　一股邪異、深邃、古老、宏大的力量，碾壓著虛空結構，在靈魂層面上帶起充滿了震撼的轟鳴聲，降臨在了這個世界。

　　那顆三角形的神眼中，明顯隱藏著一道意識。

　　第一神僕興奮地全身顫抖，吾神這一次降臨，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我忠誠的祈禱發揮作用！」

　　他剛才透過神碑向神明祈求，自己遇到了生死大難，濟世教處在生死存亡的關頭。

　　果然引起了吾神的重視，降下了這種可以操控整個世界的力量。

　　張青相「喲呵」了一聲，盯住了那顆三角形的神眼。

　　手中的【焚天朔】斜指向對方，另外一隻手中，已經握住了【編號010】。

　　隨後張青相心念一動，【焚天朔】從手中消失，換上了【吞噬者】，同時【辨識之靈】悄然啟動。

　　第一神僕真的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看到這個東方人收起「長矛」，便哈哈大笑：「即便是你現在束手就擒，不敢反抗任憑吾神處置，也來不及了！」

　　張青相沒理他，第一神僕現在的樣子，就是一隻敗犬，被踹了一腳，夾著尾巴跑了。結果退到主人身後，又狗仗人勢的狂吠起來。

　　但你再讓他衝上來撲咬，他是絕對不敢的。

　　張青相只是盯著那隻神眼。

　　張青相對濟世教的這位邪神底細，了解的一清二楚。只不過不管他怎麼看不起對方，人家畢竟是秘界萬象中的神秘存在。

　　真的面對它，該重視還是要重視起來。

　　偉大領袖教導過我們：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

　　三角神眼中的那一道意識鎖定了張青相－－在這個時代，地球上任何一個人，被一頭邪神鎖定了，都會陷入無邊的恐懼，心中泛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即便是這個時代的關玄白站在這裡，也只能是這個結果。

　　最多也就是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勉強從邪神手下逃生罷了。

　　但張青相是唯一例外的那一個。

　　他毫無畏懼、膽大包天！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選擇：現在就滾蛋，我可以當做你沒來過！」

　　他居然還敢大不敬的威脅吾神！第一神僕勃然大怒，要不是害怕，我就真的衝上去為吾神盡忠了！

　　我不敢為吾神初戰，但我敢為吾神聲討！

　　第一神僕繼續兩手指著張青相，飛快的戳戳點點：「你已經犯下十惡不赦的死罪！」

　　「你的肉體和靈魂馬上就要被吾神徹底碾碎。」

　　「以你的罪行，在臨死之前，還要經受無比痛苦的折磨！」

　　張青相是真有些煩了，瞥了第一神僕一眼，把手往上一揚。

　　咣噹！

　　一道光柱青光垂直落下，準確的落在了第一神僕的頭上。

　　第一神僕根本沒反應過來，青光便已經貫穿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體慢慢變得虛無，化作了最基本的物質粒子，飛散進了周圍的環境。

　　他的靈魂多堅持了那麼片刻，費解的看了一下吾神：我陪伴在您的身邊，您怎麼能讓他這樣輕鬆的殺了我呢？

　　在靈魂灰飛煙滅之前，他想質問吾神，卻已經沒機會了。

　　吾神為什麼沒有保護祂的僕人？

　　還是說……祂其實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保護？

　　這個東方人的可怕，讓吾神也生出了忌憚！

　　張青相厭煩的扯了一下嘴角，本來想先留你一條狗命，讓你親眼看看你所謂的神明，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但你太聒噪了，弄死了清淨。

　　那隻三角神眼立刻便注意到了張青相手中的【編號010】。

　　而此時，張青相已經舉起了這件強大的編號秘物，朝向了三角神眼，發出了凶悍的質問：「滾不滾？」

　　三角神眼仍舊巋然不動，凶光在眼中凝聚、點燃！

　　張青相冷笑一聲，無窮的青光從虛空各處，向【編號010】匯聚！

　　「你能忽悠這些愚蠢的信徒，卻騙不了我。」張青相說道：「你根本達不到邪神的水準。」

　　「在秘界萬象中，你也只是個相對古老、但實力不足的狡詐之輩罷了。」

　　張青相猛然喝道：「斯蒂亞古倫！在我面前，你不要心存僥倖！」

　　斯蒂亞古倫，是它的名字，被張青相一口叫破，三角神眼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惶恐。

　　張青相趁熱打鐵，將【編號010】催動了：「這東西能屠神！」

　　「或許我現在還不能發揮出它屠神級別的威力，但是殺死你輕而易舉！」

　　張青相舉起編號秘物，大吼著衝向三角神眼，就要拍下去－－三角神眼嗖的一聲飛快縮小成一顆光點，然後迅速地遁入了虛空逃的不見了蹤影！

　　尖頂神碑上，那些順著符文比劃游走的暗金色靈光，也全部追著三角神眼一起落荒而逃。

　　整個濟世教的總部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哼！」張青相冷哼了一聲，上前一腳把他們的「神碑」踹斷了，然後瀟灑的轉身而去，從破碎的玻璃窗一躍而下。

　　一條火龍憑空浮現，接住了張青相，融入黑夜消失不見。

　　整個教會總部這一層，使用最優質的的材料裝修，即便是在裡面槍戰，其他幾層也不會聽到什麼聲音。

　　上下兩層也是濟世教的產業。

　　張青相撞碎了玻璃，動靜其實不小的。但是更遠一些的「鄰居」們也大概知道這一層是什麼人，都不願意惹上麻煩，竟然沒有人幫他們報警！

　　對面大廈中，第四神僕的臉貼在望遠鏡上，一動也不敢動。

　　望遠鏡後面，他的雙眼緊閉！

　　他聽說那些真正的強者，如果被人暗中注視，自身會有直覺的反應。

　　第四神僕生怕對面那個殺神發現自己。

　　原本張青相殺了兩位神僕，引來「吾神」降臨，第四神僕便以為今夜就到此為止了，吾神出手還能有什麼意外？

　　他離開望遠鏡，去倒了一杯威士忌，回到望遠鏡邊時，隨意地又朝那邊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了讓他遍體生寒終身難忘的可怕場景：那個殺神當著吾神的面毀滅了第一神僕，然後又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直接把吾神給嚇跑了！

　　不管在他以往的認知中，吾神多麼的至高無上、不可戰勝、無所不能……也都在親眼所見的事實面前，轟然崩塌。

　　他當場便定在那裡，趕緊閉上雙眼，一動也不敢動。

　　一直等到張青相離去之後，過了很長時間，第四神僕才猛地睜開眼來，驚恐之餘仍舊是帶著幾分癲狂的貪婪：雖然計劃出了一些「偏差」，但仍舊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呀。

　　前面三位神僕都死了，雖然吾神也跑了，但其他的信徒並不知道。

　　在他們的心目中，吾神仍舊是至高無上、不可戰勝、無所不能的。

　　自己仍舊可以借用吾神的名頭，去忽悠他們！

　　甚至現在的情況對自己更加有利。吾神跑了，自己頭上再也沒有任何約束。

　　我說的話就是「神諭」！

　　「我應該感謝那個東方人，哈哈哈，他真是個大好人，不但幫了我大忙，還給了我兩百萬美金！」

　　第四神僕立刻行動，飛快趕到了總部。

　　……

　　總部大門打開－－

　　「啊呀呀！」第四神僕戲很足，眼含淚光，手足顫抖、面頰抖動，悲痛中透著憤怒和不解，奧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他身後跟著四名隨從，乃是他的心腹，都有三階的修為。

　　這是他的私人班底，也是他在接下來的教會權利動盪中，搶班奪權的底氣。

　　「查清楚……」他咬牙切齒的準備下達調查「慘案」真兇的命令。

　　忽然看到正前方，破碎的巨大落地窗外面，紅色的火光逐漸變得強烈，那個殺神踩著那條熟悉的火龍，又回來了！

　　張青相乘著秘火螭，臉上掛著微笑，戲謔的望著第四神僕。

　　第四神僕整個人都麻了！

　　不是你還回來幹什麼？你做了多麼大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嗎？

　　只要消息散播開，整個北美都會追殺你，還不趕緊跑？

　　關鍵是你回來了，我可怎麼辦啊？！

　　第四神僕有些心虛的猜測：這個東方人，怕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吧？

　　自己命心腹手下假扮「內鬼」，和那些來自東方的情報人員接觸，既能賺錢又能壞了第一神僕的好事。

　　一舉兩得、一石二鳥、一箭雙鵰。

　　他覺得自己很聰明。

　　可是東方的那些情報人員同樣經驗豐富。他們未必不知道自己的謀劃呀。

　　只不過對於他們來說，不在乎其他的事情，他們的本職工作就是搞情報，無論是用什麼手段，拿到情報才是他們的最終訴求。

　　所以這次弄不好自己真的……弄巧成拙了？

　　幾分鐘前，還在對面嘲笑張青相「是個好人」的第四神僕，生硬的擠出一個笑容：「嗨！我覺得閣下和我們濟世教之間，有些許的小誤會……」

　　張青相走進來，第四神僕身後四位三階一言不發殺了上來，他們對主子的確是忠心耿耿。

　　可是張青相隨手一揮，便用【血刀花】將他們困在了虛空牢籠裡。

　　第四神僕毫不意外。

　　人家連吾神都能嚇跑，這幾個被吾神賜福才晉陞三階的廢物，能起到什麼作用？

　　張青相當然不知道第四神僕一直在對面看著。

　　情報人員也沒興趣去探究「內鬼」究竟為什麼賣情報。還是那句話，他們的任務只是搞情報，完成任務就行了，不必節外生枝。

　　但是張青相從一開始就覺得，濟世教的「內鬼」不大對頭。

　　這次過來，殺了濟世教整個高層之後，衙內就更覺得不對勁了。

　　上一世這種戲碼看的也太多了，總感覺自己的確達到了目的，但也可能被人利用，成了人家內部權力鬥爭的一把刀子。

　　張青相不喜歡被人利用，於是決定蹲一手。

　　如果真有那個「幕後黑手」，自己殺光了教會高層之後，他必定會第一個出面收拾殘局，以便在教會內部樹立起威望。

　　嘿，還真被自己逮到了！

　　張青相看了看桌子上的紅酒－－張衙內對紅酒並不了解，也不大能喝的出好壞。

　　但是桌子上這一瓶太有名了，還是認識的。

　　只不過已經被三名神僕喝了一半，張青相露出了一個嫌棄的神情。

　　第四神僕察言觀色，立刻撲上去把桌子上的酒瓶酒杯全都掃到地上：「我馬上給您開一瓶新的。」

　　他找到了酒櫃，從裡面挑了一隻最好的，又準備了新的乾淨酒杯。

　　張青相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第四神僕的侍奉。

　　你們既然自稱「神僕」，伺候那個邪神斯蒂亞古倫，那麼本座打跑了斯蒂亞古倫，你們轉而侍奉我，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張青相不緊不慢的喝了半杯酒，心裡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再不走容易被堵在北美大陸。

　　不能再裝逼了。

　　張青相放下酒杯：「你都看見了？」

　　其實張衙內並不確定第四神僕是不是真的看到了。

　　第四神僕趕忙點頭：「閣下的神威，小人親眼目睹。」

　　「很好。」張青相起身來：「你來接掌濟世教，以後一切聽我的命令。」

　　第四神僕那真是半點不敢猶豫，立刻躬身點頭：「遵命！」

　　張青相摸出了【吞噬者】，輕而易舉的吞掉了第四神僕的一絲靈魂。

　　「如果你敢背叛，或者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應該明白會有什麼後果！」

　　第四神僕感覺到自己的那一絲靈魂，陡然之間和自己失去了聯繫，而且能夠看得出來，掌控了自己那一絲靈魂的，是一件十分高階的秘物，短期內自己毫無反抗餘地。

　　他嚇得跪倒在地重重叩首：「您可以完全相信我的忠誠！」

　　張青相留下了一個聯繫方式，轉身又從破碎的落地窗飛了出去，這次是真的走了。

　　【吞噬者】吃掉了第四神僕一絲靈魂，卻並不能因此掌控第四神僕的生死，可第四神僕不知道啊。

　　而且【吞噬者】的位階很高，又格外的詭異，特別能唬人。

　　至少短期內，第四神僕會乖乖聽命。

　　……

　　張青相離開濟世教的總部後，立刻用【幻顏】改變了容貌，成了第二份護照上的樣子。

　　隔天下午的時候，張青相已經回到了原市。

　　郭老接到了張青相「報平安」的電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再強調：「以後這種事情，萬萬不可再做了。」

　　張青相爽朗一笑：「您老放心吧，沒有把握我不會去的。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濟世教都不會再是我們的困擾。」

　　「好好好，」郭老連連點頭，然後道：「秘案組升級秘安局的文件已經下發了。原市的局長我推薦了你爸。」

　　頓了一下，他才又說道：「嶺西省的總局長，首都一定要我來擔任，但其實我又能做什麼呢？我都不是職業者。」

　　張青相道：「應該的，您可千萬不要推辭。」

　　郭老道：「我也幹不了幾年了。這幾年的時間，我全力培養張睿謙，我退了之後，他才能順利接掌總局長之位。」

　　張睿謙現在當不上總局長，他在首都方面沒有人脈。

　　郭老說的「培養」也是將自己的政治資源，一步步的轉移給張睿謙。

　　打著電話，張青相回到了三分組。

　　組裡一片忙碌，秘案組擴編、升級為秘安局的事情十分龐雜。

　　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大家的級別和待遇都會提升。

　　張青相失蹤了兩天一夜，手下的隊長們也沒人多嘴去問，甚至還專門告誡了幾個大嘴巴的探員，不要討論這件事情。

　　組長既然秘而不宣，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三分組在原市東南方向，此後就是秘安局「南城分局」。

　　這種劃分是個過渡方案，最多半年時間，各區都會成立分局。

　　到那個時候，張青相和王長勇都會擔任市局分局長，仍舊各自分管原本的轄區。

　　張青相的三分組之所以是「南城分局」，是因為三分組兵強馬壯，「搶佔」了更多地盤。

　　之所以要加上引號，當然是因為並不是真的「搶」。

　　王長勇的二分組在西南方向，但是他手下能獨當一面的只有奉小賢。

　　後來又培養幾個人才，但還比不上西門燁他們這一批。

　　所以王長勇主動把南邊的轄區都讓了出來，二分組改為「西城分局」，是三個分局中實力最弱、轄區最小的。

　　張青相的南城分局，實際上佔著原市東部、南部的最大片地區。

　　比他老子的北城分局還大。

　　西門燁這一批隊長，都要放出去當所長了。

　　人還是不夠用，好在是幾次納新之後，勉強能把整個秘安局的架子搭起來。

　　張青相有點頭疼的是，小丫頭還想呆在他身邊，可這次真的不行了。

　　她的實力至少得擔任一個大所長。

　　給她配個經驗豐富、能拿主意的副手。小丫頭負責武力，副手負責管理。

　　張青相頭疼的是怎麼說服小丫頭，而郭老頭疼的是嶺西省的一盤大棋。

　　秘案組升級是個好事情，可地方上到處都在「哭窮」，不是沒錢而是沒人。

　　比如戴禹行，昨天下發的文件，今天一大早就竄到了省城。

　　請梁老師吃飯、請王老師吃飯、請郭校長吃飯……

　　就一個意思：地方上人才少啊，請省城方面支援一批。

　　掛職鍛煉－－以前的經驗在這裡擺著呢，咱們照搬照抄就行。

　　郭老手裡也沒人，王長勇就不必說了，他要是有足夠的人手，能把西南那一片讓給張青相？

　　戴禹行在省城打聽了一圈，很快就知道，自己的「老對手」張青相麾下兵強馬壯！

　　張青相正在辦公室裡犯愁怎麼說服小丫頭，外面院子裡就想起了一片熱鬧的聲音。

　　「哎喲，老戴，你怎麼有空來省城了？」

　　戴禹行嘻嘻哈哈的跟老同學們打著招呼，分發著他從老家帶來的土特產收買人心：「一個多月沒見了，我想大傢伙啊，這不是趁著出差，趕緊來看看大家。」

　　張青相在樓上聽到他的聲音就很惱火。

　　老爸早就打電話告誡自己了，戴禹行這傢伙最近在省城上躥下跳，你小心他挖你牆角。

　　昨天的組長、今天的局長，張青相閣下立刻在二樓現身，板著臉呵斥一聲：「上班時間，各回各的崗位！」

　　大家噤若寒蟬，勾著頭縮著脖子四散開溜。

　　戴禹行嘿嘿一笑，無比熱情的對樓上揮手：「老班長，我來看你了！」

　　張青相仍舊是冷著一張臉：「上來吧。」

　　「好咧。」戴禹行屁顛屁顛的上樓去了。

蔡仲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空主宰

　　「青相兄，咱們可是秘訓一期的老同學啊。」

　　「這次你說什麼也得拉兄弟一把！」

　　戴禹行上樓坐下來，就想去拉衙內的手。

　　張青相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甩開。

　　老同學見面本來挺親切的，可是戴禹行這傢伙兩句臺詞說出來，頓時便有了四九年國軍的既視感。

　　而且十分不吉利啊。

　　這麼跟「同期」求援的軍頭，最後不但沒有被兄弟「拉一把」，大都還被兄弟「踩一腳」，下場可都不怎麼好。

　　張青相索性不跟他浪費時間：「要人沒有。」

　　「沒啥事我就不留你了，快點回去吧。」

　　「原市的水太深，我怕你把握不住啊。」

　　戴禹行並不知道，老班長趕他走其實是很厚道了。

　　他出現的時候，張青相腦海中其實瞬間閃過一些想法：把地方上的探員們調入原市？

　　以應對馬上降臨的超大型場景。

　　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張青相自己否決了。

　　上一世下邊縣市的秘案組並沒有捲入這一場浩劫。這本也不是他們的責任，何必將他們扯入這一場因果？

　　況且自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有沒有他們幾乎不影響大局。

　　戴禹行嬉皮笑臉的不肯走：「老班長，你是不是還記恨著我當初在班上跟你別苗頭呢……」

　　張青相瞪著他：「是！」

　　「呃……」戴禹行登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葉幼聲本來坐在沙發的一角，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哥哥這一聲宛若雷霆的「是」，她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坐在那裡，本來只是悄悄偷看哥哥。

　　哥哥的眼睛好像變大了？

　　他最近身上的威嚴感真是越來越強烈了呢。

　　好帥呀。

　　吸溜－－

　　馮林桐幾個分隊長，也注意到衙內最近的某些行為，跟大組長越來越像。

　　比如喜歡對部下瞪眼睛。

　　而且在分隊長們的眼中，這個動作跟大組長一樣，就是一雙「牛眼」。

　　分隊長們暗中腹誹，什麼基因強大啊，什麼爹化啊，但絕不敢拿出來公開說。

　　但是在小丫頭眼裡，我家哥哥分明是越發英俊了。

　　眼睛大大亮亮，眼神中透著剛毅果決，有什麼不好？

　　戴禹行撓撓耳後，忽然盯著張青相：「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這讓我還怎麼往下說？」

　　張青相不由笑了，這才燒水給他泡茶，給予了老同學的常規待遇：「你四處拉人，挖老同學的牆角，我讓你進門，沒有放小灰去咬你，已經是大度了！」

　　戴禹行想了想，也道：「的確。如果你跑到我組裡去拉人，我多半會按照你說的這麼做。」

　　「呃……」這回輪到張青相被噎住：「你這狗東西，也不按套路出牌啊。」

　　戴禹行莞爾，喝了口茶搓搓手：「你捨不得給我人，那你給我指條明路。」

　　他開始訴苦：「地方上的工作，是真的不好開展啊。

　　我們的待遇比不上省會，本來就留不住人才。

　　好不容易有個出色的職業者，還被那些「大戶人家」高薪搶走……」

　　他說的情況張青相誰知道的。

　　因為上一世就是這樣。

　　下邊縣市的職業者，後期只有三成左右入職秘安局，其餘的都被「地方豪族」挖走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那些在大城市努力打拼的打工人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初生、成長的小城市中，竟然有這麼多的巨富！

　　他們就守著自己老家的一畝三分地，財富的確比不上那些全國知名的大企業，但是十億、百億規模的「家族營生」很多。

　　而且這些人在當地關係網龐大，只要不出家鄉，幾乎沒有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

　　張青相想了想，畢竟是老同學，決定跟他洩露一些：「一航大師那裡，正在和軍方合作，研製一種可以批量製造的源物。」

　　「真的？！」戴禹行差點站起來，眼睛也是瞪得老大。

　　「應該有七八成把握。」張青相道：「只要成功了，到時候會下發到每一個地方秘安局。

　　你回去準備一份類似【委培生】的合同。

　　那些使用制式源物就職的探員，合同上約定他們至少要為秘安局工作三年……算了，具體時間你自己決定。」

　　三年是個比較厚道的時限。但是地方上有各自的情況，究竟簽幾年，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好。」戴禹行激動不已：「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行了，喝完茶就趕緊滾蛋吧，你一邊說著人手不足，一邊還賴在省城不走。」

　　戴禹行點點頭：「行，那我先回去了。」

　　從三分組－－現在的南城分局出來，戴禹行摸了摸頭腦：「我怎麼感覺，老班長就是想趕緊把我攆回去呢……」

　　……

　　白天的時候，榮升了所長的西門燁等人，各自選好了各所的位置。

　　大都臨近附近的治安所。

　　然後他們就開始「瓜分」探員，瘋狂的互相拆台、挖牆腳。

　　張青相不打算換地方，葡萄秘靈和神秘監獄都在這裡，以後的南城分局就也在這裡。

　　衙內早有了自己的規劃：西門燁他們分出去之後，此地作為分局所在，場地大小仍舊是不足。

　　後續分居肯定還要補充大量探員。

　　而且熊鎮麟的特戰隊也會留下。未來制式源物研製成功，特戰隊還會進一步擴招，作為分局對下面各所的支援力量。

　　小院的西邊是一片老舊的平房，住著十來戶人家，張青相準備買過來，將兩處土地合併擴建。

　　未來，在神秘大行其道的時代，住在秘安局隔壁可不是個好選擇。

　　隨著降臨的神秘越來越強大，它們會越來越猖狂，特別喜歡襲擊秘安局這些地方。

　　張青相能記起來的，各地秘安局被團滅的惡性事件，就超過了二十起！
　　白天各分局忙碌而混亂，但到了晚上執勤的還是那些人，跟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

　　張青相今夜沒有守在紅色電話邊，他親自帶隊，遊走在轄區內，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神秘場景。

　　張青相在暗中觀察神秘，浩劫來臨的前夜，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跡象」。

　　這一夜張青相處理了三個中型場景，一個大型場景。

　　卻沒有發現任何所謂的「跡象」。

　　因為局長閣下太過給力，南城分局的探員們，今夜十分輕鬆，只負責了幾個小型場景。

　　而張青相將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整個南城分局裡，只有葉幼聲隱約感覺到，哥哥今天有些不大對勁。

　　結束執勤後，張青相沒有逼迫大家去食堂吃早飯。

　　他自己也回了休息室，倒頭就睡。

　　一定要休息好，因為接下來張青相也不確定要連續不斷奮戰多久。

　　第一次超大型場景打破了之前許多關於神秘的「慣例」。

　　在上一世，這一次浩劫整整持續了七天！

　　超大型場景不像其他的神秘場景，天亮之後就自動退去，它籠罩了整個原市，即便是在白天，也遮住了陽光，慘劇仍舊繼續。

　　張青相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吃了飯之後開始正常辦公。

　　然後抽空去了一趟北城分局和市四院，暗中做了些安排。

　　老爸那裡不需要操心，但他不放心老媽。

　　晚上六點鐘，天已經徹底黑了，寒風凜冽，整個城市好像忽然被按下了暫停鍵，外面的一切喧囂突然散去。

　　市民們早已經習慣了天黑回家，避免一切不必要的夜生活。

　　西門燁等早已經帶著手下的隊員準備好，然而奇怪的是，以往六點鐘準時響起的紅色電話，今夜卻始終沒有動靜。

　　大家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個小時，居然還沒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馮林桐掃視一圈，發現每個人都憋的很辛苦。

　　如果奉小賢那個棒槌在這裡，一定已經忍不住說出「今夜好安靜」之類的話了吧？

　　大家忍了一個小時，到了晚上七點鐘，紅色電話還是一次都沒響。

　　每個人都覺得不對勁了。

　　「電話壞了？」西門燁迷惑，檢查了好幾次，發現紅色電話沒有任何問題。

　　馮林桐則是在手機上聯繫了另外兩家分局，得到的結果讓大家更加不安：「北城和西城分局也沒有接到任何報警電話！」

　　眾人炸了：「怎麼回事？！」

　　「我總感覺神秘在憋一波大的。」

　　「會不會是今夜降臨的神秘都太過可怕，根本沒有給受害者報警的機會？」

　　張青相坐在那裡巋然不動，暗中檢查著自己的各種秘物。

　　五點半的時候，張青相趕回局裡，專門去了一趟神秘監獄，確定洗礦機可以正常運轉。

　　並且又給洗礦機畫了一個大餅：用心做事，今夜之後，我給你十臺彈珠機！

　　洗礦機轟轟隆隆的樂上了天。

　　「肅靜！」張青相開口，暗中用上了【雷音】秘術，所有人一下子冷靜下來。

　　張青相道：「守好崗位，莫要自亂陣腳。」

　　「敵不動、我不動！」

　　然後，張青相站起來，挑選了西門燁在內的幾個人：「跟我出去巡視一圈。」

　　「是！」

　　……

　　田明坤開著車，張青相親自坐在副駕上，兩部車子沿著轄區內的大路行駛，繞行了一大半，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

　　「真的沒有任何神秘場景降臨！」西門燁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張青相想了一下，道：「去施洛家。」

　　葉幼聲坐在後座上，俏麗清秀的小臉繃緊，顯得十分嚴肅。

　　此時此刻，她沒有吃味。

　　從昨晚開始，她就覺得哥哥有些異樣。今夜如此詭異，恐怕要有大事發生。

　　田明坤一打方向，往施洛的住處而去。

　　張青相暗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超大型場景會在八點鐘降臨。

　　十幾分鐘後，車子開進了施洛所在的小區。張青相提前打電話，讓施洛下來，將三部無線電交給她。

　　「今夜情況有些不對勁，你們當心一些。」

　　神秘場景中，手機沒有信號，但是內部無線電可以使用。

　　送了東西之後，張青相就離開了，讓田明坤開著車繼續巡邏。

　　施洛住的小區是個老破小，是原市老城區幾十年前的建築。

　　這裡距離市中心只有十幾分鐘的車程。

　　原市是一座古城，城牆建於三百年前，只保留下來不到五分之一。

　　城牆內外的老城區，很難拆遷，因此保留了許多這種小區。

　　城市的中心位置上，歷史上建有一座高大的鐘樓，一百多年前失火燒燬。

　　改革開放後，中心位先後建起了三座大廈，高度都超過了兩百米。

　　這裡原本是應該劃給北城分局，卻被張青相不動聲色的搶了過來，就是為了今夜可以順利「巡邏」至此。

　　田明坤開車到了一段城牆遺址下正要拐彎，張青相開口：「進城看看。」

　　田明坤就直行，一路開到了三座大廈下。

　　張青相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秒針一格一格的跳過，距離那三座大廈還有幾百米的時候，秒針走到了錶盤上「12」的位置。

　　八點鐘！

　　前後兩部車子裡，每一位職業者都全身一震，下意識的抬起頭，向夜空中看去。

　　田明坤猛踩了一腳剎車。

　　三座大廈的正上方，大約千米的位置上，突兀的出現了一道詭異的暗紅色身影。

　　它有著人類的身軀，卻又生著九道章魚一般的觸足。

　　頭顱呈誇張的到三角形，五隻泛著黃光的怪眼，如同盛開的花瓣一般排布在面孔的正上方。

　　它的身後，拖曳著四條如同彗星一般的紅光長尾。

　　它彷彿是夜空的主宰，身軀透著一種怪異的輕盈，只是一個女妖舞蹈般的動作，在天空中盤旋一圈，身後的紅光長尾，便撒下了黑紅兩色的大幕，浩浩蕩蕩、紛紛揚揚，將整個城市籠罩當中！

　　「啊－－」

　　兩部車子內，所有的探員齊聲驚呼。每個人的身軀都忍不住顫抖，包括張青相在內。

　　因為頭頂上，那一位「夜空主宰」實在是太可怕了，隔著數千米，只憑一股威亞，便讓他們泛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而張青相更加清楚，這一位是真正的「象主」！

　　秘界萬象一界的主宰。

　　和「神鬼牌局」主人一個位階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張青相明知道這一次超大型場景的「幕後主使」，卻不能提前阻止的原因。

　　除非是有了後期關玄白那種「真神」的實力，否則根本無法進入秘界深處，提前阻止這位夜空主宰」。

　　那位存在的上半身生著四條怪異的手臂，其中一隻手臂抬起，露出了厲鬼一般的漆黑尖爪，幾根爪指在虛空之上輕輕搓動，便有一片閃爍細碎詭光的神秘種子，從它的爪尖播灑下來。

　　這些分散四去，分別朝著四個不同的方向。

　　在空中飛舞的同時，便自動的增生、演化，變成了不同類型的怪異！

　　北方的那一支怪異，肉體嚴重畸變，全身泛著怪異的綠色，表面布滿黏液，像是由無數種動物和人的身軀融合在一起而成。

　　長滿了肉瘤和疤痕的肩膀上，冒出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腦袋。

　　圓球一般的大肚子上，更是擠滿了人的眼睛、老鼠鼻子、鳥的嘴、狗的耳朵等等。

　　而它身軀上更多的部分，則是來自於其他世界的怪異生靈。

　　南邊的那一支，則是無數的細小怪蟲。有的像甲蟲、有的像蟑螂、有的像毒蜂、有的像螞蟻……

　　這些蟲子帶著強烈的精神污染，匯成了洪流，不停地組成了各種怪異的生命體！只看一眼，就感覺到眼睛、耳孔等處格外不舒服，彷彿有細小的蟲子要從其中鑽出來！

　　西邊這一支，則是一根巨大的白骨！

　　好像是某種生靈的大腿骨，長達數百米，比地上那三座大廈還要粗。

　　如果它真的曾經屬於某個生靈，真不知活著的時候，究竟有多麼龐大。

　　這東西一出現，便彷彿死界降臨世間，帶來了可怕的凋敝和枯敗！

　　東邊這一支，是一片迷迷茫茫的黑霧。

　　黑霧飄飄蕩蕩不停擴大，裡面陡然傳出一陣無比驚悚的尖叫聲，又忽然有什麼東西伸出來，不等人看清楚，卻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但是不管什麼人，只要看了這黑霧一眼，就下意識的想要逃離，而絕不願意進入其中。

　　黑霧的速度竟然是最快的，彷彿被風一吹就散了，卻只是將自身的範圍擴大，籠罩住了整個東城！

　　速度第二的，是西城的那一隻巨大腿骨，它好像一顆來自外太空的巨大的白色隕石，穿過了城市的天空，轟然一聲插進了西城的某處。

　　撞擊引發了可怕的衝擊波，無數房屋倒塌，巨大的煙塵揚起，裡面一片昏暗，暫時看不清有多大的損失。

　　南邊的蟲潮速度第三，如同暴雨一般噼哩啪啦的落下，砸的地面上一片狼藉。

　　各處的綠化頓時變得枯黃，建築物表面、車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坑。

　　而那些蟲子卻絲毫不受影響，翻了個身便朝著建築物中躲藏的人類衝去，緊接著便想起了無數慘叫和驚呼聲。

　　畸變肉體怪異的速度最慢，但它在半空中，便將自身化為了一道龐大的血肉泥石流！

　　轟隆隆的衝過之後，即便是七八層的小樓，也被夷為平地，裡面的一切生靈，都成了它身體的一部分。

　　四方怪異降下之後，天空中的夜空主宰發出了一聲滿意的輕笑，然後用爪子在頭頂上的某個陰暗部位抓了抓，拔出來什麼東西，隨手丟下來。

　　嗤－－

　　那東西離手之後，便和整個世界的空間發生了劇烈的能量摩擦，暴發出了刺眼的紅色光芒。

　　然後一路向下，紅光不斷燃燒，咚的一聲刺進了三座大廈中間的地面上。

　　咯喀－－

　　大地發出崩裂的悶響聲，幾道巨大的裂縫向外蔓延，一直延伸到了三座大廈上！

　　三座兩百多米高的大廈搖搖欲墜。

　　田明坤等人看清楚了，那東西插在地面上，好像是一根……權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