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神秘先行者 (全文完)

蔡仲子

第四十章　畫作跨空

　　張青相撥通電話：「抓到了，回來接我。」

　　張睿謙在電話裡一言不發，一分鐘之後直升機就帶著巨大的噪音出現在頭頂。

　　沒等直升機下降到安全高度，張睿謙已經跳下來，咚的一聲把高速路面砸出一個大坑。

　　張睿謙快步衝來：「受傷了嗎……」

　　張青相拎著鐵盒，張開雙臂：「啥事沒有，老爸你以後要對自己兒子有點信心。」

　　張睿謙瞪著眼：「站好！」

　　張青相撇撇嘴站好，張睿謙前前後後檢查幾遍，確定兒子真的屁事沒有，明顯鬆了口氣。

　　他又被叮咣亂響的工具盒吸引：「在這裡面？」

　　張睿謙有些不敢相信，連磁力線圈牢籠都困不住邪物，一個薄鐵皮盒子就收容了？

　　張青相打開給他：「喏。」

　　張睿謙被嚇得往後一趔趄，發現兒子在咯咯咯地笑，頓時老羞成怒：「混小子！」

　　鐵盒子裡，六塊邪流沙碎片，像是被撈上岸的鳊魚，無助卻奮力的蹦躂著。

　　連盒子都蹦不出來。

　　張睿謙難以置信：「這東西能輕鬆謀殺合市八名精銳探員？」

　　「它現在這個狀態當然是不行的。」張青相沒有細說，蓋上鐵盒：「先回去，你安排一下人善後。」

　　父子倆抬頭看了一眼五米上空的直升機，同時跳起。

　　直升機起落架上，各自掛上了一個人。

　　駕駛員費了好大力氣，才維持住直升機穩定，心裡連連罵娘：你們要坑死我嗎？！

　　但他不敢真的說出來－－這倆貨太嚇人了，十幾米跳下去，地面砸個大坑，人家屁事沒有。

　　這父子倆……怎麼說呢……

　　怪物生下來的也是怪物啊！

　　回到市裡，直升機直接降落在一個安保格外嚴格的院子裡。

　　張睿謙看了一眼鐵盒：「真的沒問題？」

　　張青相比划了個割喉的動作：「我用腦袋擔保，絕對安全。」

　　「好，」張睿謙點頭：「跟我來。」

　　他帶著兒子上樓，來到一間辦公室的門外，剛敲了一下門，就有人從裡面飛快拉開。

　　是梁自勉。

　　「回來了。」

　　張睿謙點了下頭，帶著兒子走進去：「郭老，任務結束。」

　　郭老起身來，用力和張睿謙握了下手：「辛苦了！」

　　郭老和梁自勉都注意到了還在發出噪音的鐵盒子。

　　梁自勉疑惑：「這裡面是……」

　　張青相往前一遞，咧嘴笑道：「那隻邪流沙。」

　　梁自勉嚇了一跳，郭老的臉色也是微變。

　　張睿謙削了兒子頭皮一下：「別胡鬧！」

　　他立刻跟郭老解釋：「已經收容，絕對安全。」

　　張睿謙也不皮了，將邪流沙的特點詳細的跟三人解釋清楚。

　　郭老伸手打開了鐵盒，張青相暗中點頭，雖然年紀大了，但這位有幾分膽氣。

　　「你從一開始的計劃，就是捕捉？」郭老看穿了張青相的用心。

　　「是。」張青相老實點頭。

　　「為什麼？」郭老不置可否的發問。

　　張青相：「合市既然把它送過來，又犧牲了八位同事，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一定要讓這東西物有所值！」

　　「邪流沙現在這個狀態，正適合給學員們進行實戰訓練。」

　　郭老不置可否，梁自勉有幾分後怕：「太冒險呀。」

　　「不是冒險，」張青相糾正：「是自信。」

　　梁自勉乾笑一聲，看了看郭老。

　　郭老指了下鐵盒子：「今後對這東西的收容和使用，你有什麼建議？」

　　「建造一座特殊的監牢，或者說是保險庫。未來我們還會捕捉更多的神秘，要針對它們不同的特性，制定不同的收容牢籠。」

　　張青相侃侃而談：「這件事情，最好交給我負責。」

　　郭老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你先出去吧，外面會有人配合你，先將這些東西安全收容。」

　　……

　　下午上課的時候，培訓班的學員們都有些心不在焉。

　　班長不在。

　　但馮林桐這小八卦機在啊。

　　很快班上的同學都知道張青相幹什麼去了。

　　戴禹行幾個合市的學員最初很憤懣：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合市秘案組？

　　你們省城的人就牛逼？

　　我們捕捉的神秘，輪得到你插手？

　　戴禹行到還能沉得住氣，悄悄安撫幾個憤憤不平的同伴：「稍安勿躁，等他灰溜溜的回來，不用我們說什麼，他自己丟人。」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張青相一直沒回來，一直等到了下午課程結束，合市幾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真出事了？」學員們心裡開始犯嘀咕。

　　小八卦機馮林桐就很機智：「去找班主任。」

　　梁自勉果然不在學校，這下子幾乎坐實出事了。

　　戴禹行心中惶然，顧不上吃晚飯先給合市的同事們打了個電話。

　　然後就把自己關在宿舍裡不出來了。

　　很快壞消息傳來，馮林桐很快打聽到了第一手消息：「合市八位同事全部犧牲！」

　　「好在班長及時趕到，將那東西重新收容！」

　　同學們一片嘩然：「班長是能掐會算嗎？」

　　「他是怎麼在學校裡就知道高速路上的押送隊一定會出事？」

　　原市的學員們早就見識過張青相的不同凡響，但是對於外地來的學員們來說，這是張青相初露崢嶸。

　　原本是有不少人和戴禹行他們一個看法：張青相多半是靠著張睿謙的關係，才能獲得原市眾人的支持。

　　現在一看，好像不是那麼簡單啊。

　　田明坤就很費解：「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啊，班長帶著我們無損傷解決了好幾個神秘場景，你們怎麼偏不信呢？」

　　「我還能騙你們不成？」

　　彭雙傑也幫腔：「你們就是一群井底之蛙。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就不相信別人能辦到。」

　　「現在是新時代了，真的會有人比咱們出色一大截。」

　　「這些人未來會被稱為天驕！」

　　合市幾個人今天再也沒有露面。

　　死的八人他們都認識，本就很難過。

　　一直不見張青相回來，不知道具體情況，如果原市秘案組因為這件事情有什麼傷亡，他們又多一層愧疚。

　　甚至他們現在還顧不上尷尬和慚愧。

　　奉小賢自己飛速吃完了晚飯，回到宿舍掏出一個小本子，認真的對張青相此次行事進行歸納總結。

　　奉小賢親眼看到合市那幾個傢伙，還有外地其他學院嚴重的震驚。

　　羨慕的眼珠子都綠了。

　　我得認真學習一下，班長裝逼之道的套路。

　　我之前的方式有些落伍了，班長這個才是與時俱進。

　　等我學會了，就能像班長一樣，大筆收割敬仰值！

　　葉幼聲一直坐在教室裡。

　　哥哥走的時候，讓我在這裡耐心等。

　　教室裡燈很多很亮，她兩隻手疊在課桌上，尖尖的小下巴擱在手背上。

　　葉幼聲心中的不安，像是一隻煩躁的小獸，在她身體內走來走去。

　　「青相哥怎麼還不回來。」

　　她拿起筆在桌面上花了一幅素描。

　　畫中是張青相的房間，隨著最後一筆落下，眼前的空間忽然扭曲，葉幼聲茫然的發現，自己走進了畫中。

　　誒？不對！

　　這裡就是張青相的房間。

　　她上一次在青相哥家裡做客，來過這個房間。

　　這是素描打開了空間之門！

　　她蜷縮上了那張單人床，鼻息中滿是青相哥的氣味，讓她內心不安的小獸平靜下來。

　　她蜷縮進了被窩，眼瞼垂下，彎彎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下，有一股抵受不住的睏意。

　　葉幼聲打了個小哈欠，腦袋在枕頭上拱了拱，弄了個窩出來，舒服，不知不覺得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葉幼聲睜開雙眼，急忙跳下來一步跨出，自己又回到了教室中。

　　「葉幼聲－－」

　　教室外的走廊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和張青相的呼喊。

　　小丫頭看著課桌上的素描，急忙擦了兩下，素描花了，空間的波動迅速平息。

　　教室和張青相臥室之間的通道消失。

　　「青相哥，我在這兒。」

　　張青相進來，看到她笑了：「還沒吃飯？餓了吧？」

　　「嗯。」葉幼聲點下頭，兩隻手蓋在小肚子上，肚子很配合的發出咕嚕一聲。

　　葉幼聲臉一下子紅了，張青相哈哈大笑。

　　「走，吃飯去。」

蔡仲子

第四十一章　實戰課還要塞我狗糧

　　第二天早上，大家終於又看到了班長。

　　看到那一雙雙充滿了「求知慾」的眼睛，張青相主動舉起雙手：「行動順利，沒有任何傷亡，成功抓回神秘邪物，一會兒你們就能看到了。」

　　學員們了解的點頭。

　　外地的學員們對張青相也有了一個好印象：班長確實雷厲風行。

　　「咳咳。」一陣咳嗽聲傳來，班主任梁自勉夾著公文包走進來。

　　大家連忙坐好。

　　梁自勉的做派的確像是機關幹部遠多過於教師。

　　「事情呢大家應該都知道了。」

　　梁自勉聲音有些沉痛：「合市的八位同事壯烈犧牲。不過最終的結果是好的，神秘邪物已經被張青相同學抓回來。」

　　「所以大家的實踐課照常進行。」

　　「一航老師會為大家保駕護航，大家不用擔心自身安危，一定要全力發揮，讓我們看看大家的潛力。」

　　一航道人拎著一隻特殊的鐵盒走進來：「所有人跟我去體育館。」

　　馮林桐幾個人悄悄落後，圍在張青相身邊，嬉皮笑臉的：「班長，實踐課的內容是什麼，提前透露一下唄。」

　　張青相確實知道。

　　畢竟這是昨天下午到晚上，他指導著一航道人和淨圓和尚籌備、完善的。

　　張青相沉吟了一下，故意提高了聲音，讓所有的同學都聽見：「這一節課重點是讓大家學會，如何培養戰鬥本能……」

　　張青相根據上一世的經驗，說了幾個重點。

　　前面的戴禹行提醒身邊幾個合市的同伴：「走快點，咱們之前沒跟他分享秘物的情報，這會兒也不聽他的經驗。」

　　「對，咱們合市的人也有骨氣，不佔他這個便宜。」

　　張青相第一次問押運秘物的具體情況，戴禹行非要讓他低頭服個軟才肯說，張青相沒低頭，他就只跟餐桌上的人說了，導致張青相晚了幾個小時才知道具體情況。

　　幾個人正要快步先行－－張青相的聲音已經傳來……這一旦入了耳，就邁不開步了。

　　張青相說的都是細節。

　　而真正的關竅，恰恰是這些細節。

　　籠統的大理論誰都能說幾套，但只憑那些理論是不可能真的培養出戰鬥本能的。

　　戴禹行想走又捨不得，這些知識將來面對神秘的時候能救命啊。

　　他悄悄看看同伴，一個個或是凝眉沉思，或是面露恍然，或是正在拚命硬記，再也沒有一個人要先走。

　　戴禹行漲紅著臉，也不管那麼多了，厚臉皮一次！

　　張青相不介意戴禹行他們也聽見。

　　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的確戴禹行如果早一點說出邪流沙的情況，合市那八人可能就不會死了。

　　但主要罪責仍舊要落在邪流沙身上，而不是戴禹行。

　　戴禹行他們學去了自己傳授的經驗，鍛煉出戰鬥本能，增強的是秘案組、是整個華夏的實力。

　　張青相說完，田明坤看了一眼前面的戴禹行等人，有些氣不平的低聲跟班長說：「那幾個，還有臉聽。」

　　張青相輕輕搖頭：「戴禹行想要和我競爭的，是培訓班領頭人的位置；但我想要的，是華夏神秘領域的全球領先。」

　　如果換一個聽眾，可能會覺得班長又在裝逼，但田明坤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吾輩英傑，合該有此大格局！」

　　體育館內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邪流沙碎片並非死亡，只要有足夠的生命能量－－一航道人叫「血煞之氣」，就可以不斷成長，最終變成一個個新的邪流沙。

　　給碎片吸收大約一隻雞的生命能量，它就可以短暫恢復隱形和飛行能力，大約三十秒。

　　這時間給學員們進行實戰訓練正合適。

　　但要注意不能讓學員受傷，更別說送命。

　　那樣碎片吸收了更多生命能量，可能就會失控。

　　一航道人用羅盤佈置了一種「陣法」，可以確保學員們出現意外，可以第一時間救援。

　　張青相主張更加慎重一些，外面再籠罩一層封鎖陣法。

　　即便是碎片真的吸收了一個人的生命能量，也無法穿破逃出去。

　　這個外部的籠罩陣法，一航道人鼓搗了兩個多小時，還沒弄得很完善。

　　張青相擔心葉幼聲一個人害怕，出手幫他弄好了。

　　這是上一世控制邪流沙的法陣，有專門的手段，隔絕邪流沙吸收能量。

　　一航道人整個實戰課，都十分的「和善可親」，對學員們照顧的無微不至，頻頻出言指點他們哪裡有錯誤、什麼時候浪費了反擊的機會等等。

　　完全是因為一航道人今天心情太好了！

　　高人指點的陣法，看似只是一個封禁大陣，但管中窺豹，這陣法中傳遞的理念，遠遠領先於一航道人所學。

　　一航道人昨晚研究了一夜，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這就好像一位博採眾家之長的武林高手，卻始終無法融會貫通，忽然有人高屋建瓴的指點兩句，頓時一通百通了。

　　但沒有這兩句指點，可能耗費十年、二十年才能跨過這個門檻。

　　體育館內沿著場地邊緣，擺著幾排雞籠。

　　淨圓和尚見不得這個，宣了一聲佛號離去。

　　一航道人獨自操作，捉了一隻雞讓碎片殺死，隨後升起陣法，將碎片和學員一起丟進去。

　　每當碎片觸碰到學員，即將造成傷害的時候，一航道人手指一勾，碎片就會被陣法彈飛。

　　雖然體育館內公雞母雞吵吵鬧鬧，血腥味、雞糞味混合在一起，但第一次實踐課，學員們仍舊十分興奮。

　　成績好的還是那幾位資質名列前茅的學員。

　　大部分學員，在三十秒的時間內，只能擊中隱形的碎片一次，還會被碎片擊中七八次。

　　戴禹行只被碎片集中三次，反而是擊中了碎片四次。

　　奉小賢也不逞多讓，他只擊中了碎片兩次，但一次也沒有被碎片擊中！

　　當真是又穩又苟。

　　所有人都結束後，輪到了葉幼聲。

　　大家這幾天相處下來，對葉幼聲和班長之間的關係也很迷惑，你說他們是男女朋友吧，他們幾乎沒有什麼親暱的行動。

　　只是葉幼聲有時候會開心的瞇著眼，撒嬌一樣將手插進張青相的衣兜。

　　張青相也有時候會笑著揉揉她的頭。

　　都更像是大哥和受寵愛的妹妹。

　　你要說不是吧……但凡有異性靠近張青相，葉幼聲就氣場全開站在哥哥身邊，艷光四射、橫壓群雌。

　　君不見，連馮林桐現在都是跟班長八卦完迅速閃人。

　　她對班長沒什麼心思，可是也不想站在一邊被小丫頭艷壓啊，賊吉爾難受呢。

　　「真是見了鬼了，這丫頭身上是有個艷壓開關嗎？」馮林桐跟女同學們四下裡討論很多次。

　　「她剛來秘案組的時候，沒這感覺呀……」

　　平常狀態的葉幼聲，是個長腿長髮的好妹妹。

　　青春活力，健康朝氣，若是仔細看，也能發現她五官精緻宛若名家雕琢。

　　但絕沒有這樣強大的氣場。

　　一旦那個「開關」打開，她全身上下的美麗，迅速變得「逼人」，好像滾滾洪流一樣碾壓過去。

　　不管什麼樣的對手，是否別有用心，都會頃刻之間潰不成軍。

　　馮林桐常跟其他人嘀咕：「現在恐怕也只有班長，沒有覺察到這丫頭的異樣吧？」

　　葉幼聲先在張青相面前站定，用清脆好聽的聲音說道：「我去啦。」

　　張青相雙手插在褲兜裡，酷酷的點下頭。

　　但是等葉幼聲進入陣法後，同學們都看見班長無聲無息的移動到了一航老師身邊，緊緊站定！

　　不用高人吩咐，一航道人很清楚應該怎麼做。

　　馮林桐眼睛一亮：「有點甜呢。」

　　三十秒鐘一晃而過，戴禹行和奉小賢又被打擊了。

　　陣法內不時的傳來叮叮叮的聲音，是葉幼聲擊中了碎片，而且是連續不停的擊中，碎片在三十秒內，沒有一次摸到葉幼聲的衣角。

　　當碎片的力量耗盡，跌落在地上的時候，一航道人宣佈：「命中十四次，被中零次！」

　　葉幼聲蹦蹦跳跳的出來，剛才的感覺……跟玩跳舞機似的，還挺有趣的。

　　「青相哥，我表現的怎麼樣？」小丫頭歪著頭，詢問身邊的人。

　　那一張精緻的小臉兒上，明亮的大眼睛閃呀閃，明明白白的寫著幾個字：快表揚我。

　　張青相微笑點頭：「很好。」

　　「嘻－－」

　　小丫頭心滿意足的笑了，四處瞄了幾眼，覺得沒人注意，又悄悄把手插進了哥哥的衣兜裡。

　　同學們表示，我們都看見了，但都不想說話。

　　一航道人詢問張青相：「你……要進去試試嗎？」

　　「算了吧，省一條雞命。」

　　戴禹行和奉小賢暗中只翻白眼，他有什麼好試的？這邪物就是他打碎的，完整的時候都不是他的對手。

　　讓他進去做什麼，再打的更碎一點？

　　這傢伙真是過分，不但自己不跟我們競爭，一幅「超階」的姿態，帶來個小女孩還把我們碾壓了……

　　就葉幼聲剛才那成績，已經讓戴禹行和奉小賢絕望了。

　　但如果不去跟旁人相比，這一場實踐課下來，每個人的收穫都很大。

　　真的是需要這樣真正的戰鬥，才能發現自身的不足，進行針對性的訓練、提升。

　　下午的課程，便一航道人、淨圓和尚和王長勇一起，幫助每一位學員分析自身的優劣勢，並制定相關的提升訓練計劃。

　　張青相仍舊沒有參加。

　　一航道人三個長鬆了一口氣：你要真參加了，我們反倒放不開手腳指點其他學員了。

　　總會下意識的想問一句：「張兄弟覺得如何？」

　　張青相回了秘案組一趟，因為老爸打了電話來：「上邊讓你把這次處置邪流沙實踐的經驗，寫個總結報告，要在全國範圍內推廣。」

　　張青相答應了，而且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趁著邪流沙的契機，正好安排進行了。

蔡仲子

第四十二章　神秘先行者

　　張睿謙聽完兒子的想法，並不覺得是個什麼大事：「弄個內部APP，方便全國各地秘案組交流？可以啊，我跟上面打個報告。」

　　「爸，你使點勁兒。這事辦成了，讓我來當管理員唄，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最羨慕那些權限狗了。」

　　「別做夢了。」張睿謙道：「最高權限肯定是上邊的，能留給你一個版主權限就不錯了。」

　　「版主也行啊。」

　　張睿謙沒放在心上：「你快去把總結報告寫出來，郭老準備下發各地呢。」

　　張青相道：「這樣效率太低。我們把APP弄起來，各地的兄弟單位有什麼新發現，直接在APP的論壇板塊分享經驗，能避免很多悲劇。」

　　張睿謙這才重視了幾分：「有道理啊……我這就給郭老打電話。」

　　上一世華夏也有一個這樣的官方APP，名字就叫「秘安局發佈」。

　　在全球修行者專用APP中，發佈的時間最早，可是一直沒能做起來。

　　太呆板了。

　　反倒是西方有一款APP「泛圈」，靠著頁面簡潔、功能多樣、發言自由，迅速風靡全球。

　　並且這款APP還配備有AI翻譯功能，打破了語言屏障，各國修行者無障礙交流。

　　在泛修行後期，全球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會在手機上安裝這個APP。

　　成為修行者網上交流的主要場所。

　　這個工具作用太強大了，發佈各種消息引導輿論，甚至利用後臺數據調查很多事情……

　　除此之外，這款APP還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

　　APP上有一個附帶的「交易」功能，後期全球修行者交易秘物，都是通過這個平台進行的。

　　用美金結算。

　　平台提供信譽保障，但會收取千分之一的手續費。

　　張青相記得後來有人披露，「泛圈」這一部分的收入，每年超過了四百億美金！

　　並且，借助泛圈的強大影響力，西方在泛修行時代，再次掌握了輿論的話語權。

　　華夏在泛修行時代明明貢獻更大，卻在西半球的宣傳壓制下，變得「默默無聞」。

　　國內反應過來後，對「泛圈」做出了很多限制，但於事無補。

　　便是在國內不能使用，在全球範圍內早已不可阻擋。

　　這一世張青相絕不能讓這樣的局面再次出現。

　　「泛圈」一定還會出現，即便是不能壓制，也一定要有一款足以和它分庭抗禮的APP。

　　張青相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寫了一份四千字的總結。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張青相又去催了老爸一聲。

　　張睿謙無奈：「沒那麼快，上邊要研究的。」

　　張青相只能搖頭，再等一等吧。

　　而且這款APP能否成功，不在於發佈時間是不是最早，而是運營者的理念是否足夠先進。

　　所以張青相才想成為管理員。

　　至少也得是個有份量的版主。

　　否則不過是複製一遍上一世「秘安局發佈」的失敗而已。

　　張青相看看時間：「我先回學校了，你記得幫我爭取管理員的權限啊。」

　　「版主！」老爸強調一句。

　　張青相眼珠一轉：「老爸，你來當管理員怎麼樣？你應該有資格吧？」

　　張睿謙其實覺得自己也沒資格，但在兒子面前不能落了面子：「那當然了。」

　　等兒子出去，張睿謙皺著眉頭：「被這混小子套路了啊。」

　　「我都誇下海口了，要是沒能當上管理員，臭小子肯定鄙視我。」

　　「可我拿下管理員，不就跟他當上管理員……是一樣的嗎？」

　　……

　　一個星期之後，培訓班進行了第二次實踐課。

　　學員們的成績都有大幅提升。

　　張青相也終於迎來了好消息：上面批准籌建秘案組官方APP。

　　張睿謙因為是倡導者，所以成了「籌備小組」的特殊顧問。

　　張青相飛快將上一世「泛圈」的頁面風格、功能劃分全告訴老爸，讓他轉告籌備小組。

　　當然不會全套照搬，張青相也不希望全套照搬。

　　籌備小組會吸收意見中的優點，結合華夏自身的特點，開發出一款合適的APP。

　　做這麼個東西並不難，卻來回拉扯了十幾天還沒個成品拿出來。

　　培訓班都快要畢業了。

　　張青相覺得不能等了，給葉九城打了個電話，第二天葉九城就交給他一款滿足一切要求的APP。

　　張青相命名為「神秘先行者」。

　　需要認證才能註冊使用。

　　張青相在培訓班裡先推廣起來。

　　大家都很給班長面子，而且其中「經驗分享」的板塊很好用，裡面有大量有關現階段神秘場景的資料。

　　於是學員們推薦給了自己秘案組的同事，這款「神秘先行者」迅速在嶺西省秘案組鋪開。

　　那些資料，都是張青相親手撰寫的。

　　自從這個APP上線，張睿謙和張青相就再也沒有收到「籌備小組」的任何消息。

　　轉眼又過去十多天，培訓班到了尾聲。

　　培訓班究竟如何收尾，這兩天也是小道消息亂飛。

　　八卦機器馮林桐每天都會為大家帶來第一手的資料。

　　學員們有些迷茫，只有張青相心裡清楚：這全是因為，委員會和秘案組內部，也沒有想好，究竟要怎樣進行結業「考核」。

　　模擬還是實戰？又或者只是一場理論考核？

　　第一次神秘培訓班，大家都沒有經驗，就是這樣充滿了混亂和不確定。

　　距離畢業還有五天的時候，馮林桐一進教室，就有同學高聲笑問：「馮隊長，今天又有什麼新消息？」

　　這幾天馮林桐有了個新外號：謠言隊隊長。

　　馮林桐對這個外號很炸毛，瞪眼呲牙：「今天的消息非常準確！」

　　「上邊已經定下來了，最後三天，進行實戰考核！」

　　上課之前，班主任梁自勉來確認了這一消息。

　　委員會最終還是決定，實戰驗證一下「培訓班」成果。

　　以確定這個班後續還要不要繼續辦下去。

　　「最後三天，白天休整，晚上去原市秘案組，和其他組員一樣接案子。」

　　「大家可以自由組隊，每個小隊最少八人，最多十人。」

　　全班三十七人，應該分成四個隊。

　　學員們立刻竊竊私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個淺顯的道理：跟著最強那個人，安全最有保障。

　　可是神秘場景是公平的，你附驥尾獲得的獎勵，和主力成員相差甚遠。

　　而最終排定名次，神秘獎勵的多少，是一個硬性指標。

　　戴禹行、奉小賢都決定單獨組隊。

　　課間休息的時候，戴禹行和合市的幾人已經開始在拉攏看好的幾個人。

　　田明坤湊到奉小賢身邊：「咱們原市的自成一隊，你來不來？」

　　奉小賢當然不想來。

　　可是直接拒絕的話……豈不是得罪了衙內？將來在秘案組裡還怎麼混？

　　奉小賢眼珠子一轉，悄悄將田明坤拉到一邊：「你有沒有覺得，衙內拿的是主角劇本？」

　　「嗯？」田明坤反應了一下，仔細想想：「還真是哦。」

　　「所以啊，主角總能逢凶化吉，但我們這些跟在主角身邊的人……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奉小賢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搖頭道：「我還是自己組隊吧。」

　　「哦，好吧。」田明坤茫然答應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田明坤想了好一會兒，直到第二節課中間，才忽然明白過來：「好個反骨仔，找的藉口也這麼清新脫俗！」

蔡仲子

第四十三章　天師大能

　　張青相是支持實戰考核的，一個月的培訓，不知道這些人的實力增長多少，能否在接下來的原市浩劫中發揮作用？

　　當然需要驗證一二。

　　接下來兩天，各地秘案組派來探望學院的人忽然變多了。

　　地方秘案組大力支持自己人，暗中送來了這段時間收穫的各種秘物，增強學員的實力。

　　戴禹行的隊伍很快湊夠了十個人，奉小賢拉攏了兩個原市的組員，又招募了五個外地學員，勉強湊夠了八個人。

　　這其間出人意料的是，崮山市的一位學員徐上嶺，站出來組了第四支隊伍。

　　崮山市位於嶺西省西南，是全省中唯一一個山區市，也是最窮的一個市。

　　他在培訓班的成績一開始很普通，但是後期穩步提升。

　　第四次實踐課的時候，排名已經到了第六。

　　他聚攏了八位實力最差的學員，卻將這一群「哀兵」的士氣，鼓舞的異常高昂。

　　他們自詡為一群「失意者」，一門心思想要在三天實戰考核中逆襲！

　　張班長頓時對他另眼相看，若是他能一路逆襲，最後實戰考核拿了第一，張班長就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有個隨身老爺爺了。

　　倒數第三天，白天的時候郭老召集委員會的各位「顧問」開了個會。

　　「請諸位在確保考核順利進行的前提下，全力保證每一位學員的安全。」

　　「他們都是好苗子，損失一個我都心疼啊。」

　　「經歷過這一次磨煉，他們返回各地的共崗位上，一定能起到巨大的帶頭作用。」

　　「郭某拜託各位了！」

　　郭老起身來，給顧問們鞠了一躬。

　　「使不得。」顧問們急忙攙扶。

　　一航道人、淨圓和尚和王長勇心裡都在嘀咕：你求我們沒用，你應該去求的人應該是張青相啊。

　　顧問中扶起郭老的老者，鬚髮銀白、仙風道骨。

　　「士為知己者死，郭老位高權重，還能如此禮賢下士，請放心，這次考核一切包在我身上！」

　　郭老微笑：「有天師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會後，王長勇找到一航道人：「那個什麼天師，啥來頭？」

　　「叫夜承法，崮山裡出來的，徐上嶺的老鄉。」一航道人說道：「以前在崮山裡面潛修，這樣的道士那大山裡面有不少。」

　　「實力咋樣，就敢誇這種海口？」

　　「沒有比划過，我怎麼知道？」一航道人翻了個白眼。

　　淨圓和尚在一旁道：「既然說了那種話，應該是有真本事的。」

　　這段時間，各地不斷冒出來一些「高人」，有真有假。

　　真的都被委員會吸納為「高級顧問」，這位夜承法便是其中之一。

　　實戰考核背後還有顧問們保駕護航，這事情嚴格保密，所有的學員包括張青相都不知道。

　　同一時間，梁自勉也在教室裡給學員們也開了個班會。

　　梁自勉戴上眼鏡，用教室裡的多媒體設備打開了一個PPT。

　　主要內容是一張結構圖。

　　做的……怎麼怎麼說呢，就很機關化。

　　「這一次的實戰考核，將會在大家最終的成績評定中，占60％的比例。」

　　「我們這個秘訓班，不是為了教出一群理論大師，最終的目的始終是要落在實戰上。」

　　「這圖上一目了然，上面是實戰考核成績的核定標準。」

　　梁自勉用激光筆在圖上比划著：「分為兩個部分，加分項和減分項。」

　　「成功處置神秘場景的數量、獲得獎勵的數量，都是加分項。」

　　「當然不同的場景、獎勵，我們也會評出不同的加分權重，力求公平。」

　　「在任務中受傷，或是……陣亡，當然就是減分項。」

　　「任務中，普通人的損傷，也是減分項，不過這個有時候是不可避免的－－比如我們接到報警的時候，已經死了很多人，所以這一項，我們會酌情考慮。」

　　「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現在可以提問。」

　　學員們紛紛舉手，梁自勉很有耐心的解答，半個小時之後，同學們再也沒有疑問，梁自勉關了機器，摘下眼鏡，站起身由衷說道：

　　「大家回去做最後的準備吧。」

　　「我祝你們，旗開得勝、平安歸來！」

　　「將來，都能夠成為新時代秘案組的骨幹人才。」

　　學員們一起鼓掌。

　　……

　　下午五點，學員們乘坐大巴抵達原市秘案組的小院。

　　按照各自分組，和秘案組其他探員一起在大辦公室裡等候。

　　郭老親自坐鎮，帶著一共六位顧問，守在小院隔壁的一家酒店內。

　　張青相和葉幼聲去了樓頂，給葡萄籐澆了水。

　　葡萄籐似乎很想念葉幼聲，隨著輕風吹起，葉片在葉幼聲的衣角上不斷的摩擦著。

　　袁成毅已經出院了，這會兒坐在大辦公室裡，羨慕的看著每一位學員，尤其是西門燁。

　　心中嫉妒的發狂。

　　西門燁這個名額，應該是他的。

　　神秘對他的傷害不可逆轉，即便是在醫院裡治好了，他的體質也大大下降，現在甚至不能出外勤，變成了一個純粹的「文員」。

　　快六點的時候，張睿謙走進來：「你們來的正是時候，秘案組人手嚴重短缺。」

　　「最近神秘降臨越來越多，危險程度也越來越高，大家千萬小心！」

　　組長正說著呢，又一輛大巴車開進院子。

　　秘案組的探員們笑道：「熊隊長他們到了。」

　　幾個女探員最先跑出去。

　　大巴車上下來一群荷槍實彈的特種戰士。

　　為首的熊隊長身高一米九，留著幹練的寸髮，穿著防彈衣，下車就迅速指揮部下：「按照各自小隊集合，分配彈藥，隨時待命！」

　　那幾個女探員帶著幾分羞澀，去幫自己「相熟」的特戰隊員搬東西。

　　奉小賢幾個面面相覷：「這大半個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幾個男學員臉色不大好看，女探員們跟那些高壯幹練的特戰隊員們神態親暱，他們總有種被「偷家」的感覺。

　　張睿謙介紹：「這是合市那邊推廣過來的經驗。」

　　「我們的探員負責偵查，鎖定神秘的位置，戰士們從後面出擊，用重火力殺滅詭異。」

　　「這個戰術面對身軀強橫的那些神秘效果很好，比如殭屍、異獸等等；不過有一定的局限性，面對能量體的神秘無能為力。」

　　「委員會的顧問們正在研究一種新型彈藥，用來剋制能量體神秘。」

　　「你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熊隊長他們幫了大忙。」

　　「他的隊員戰術素養極高，都是真正的精銳。」

　　張睿謙行伍出身，對這些特戰隊員自然是讚不絕口。

　　張青相想起來了，上一世秘案組前期也進行了這樣的嘗試。

　　神秘探員＋熱武器。

　　最初的效果的確很好。

　　比如張青相現在看到的，戰士們從大巴車後面的一輛軍車上，搬下來的大口徑狙擊槍、單兵火箭筒、火焰噴射器等等。

　　這位熊鎮麟隊長，還曾經榮獲一次三等功。

　　因為他們的成功，這個經驗很快在全國推廣，各地紛紛組建類似特戰隊。

　　但就在這個時候，神秘變得更強大了。

　　熊鎮麟的特戰隊，在處理一次「猿國降臨」的神秘場景時，全軍覆沒。

　　那些怪異漫山遍野呼號著撲來，熊鎮麟當時帶領著四十名隊員，每人隨身攜帶五個基數彈藥。

　　還有大量的單兵火箭、無後座力炮。

　　可是怪異數量太多，根本殺不完。

　　當時他們身後是一座幼兒園。

　　熊鎮麟死戰不退，最終彈盡糧絕，連他在內四十一人，全部壯烈犧牲。

　　隨後，秘案組更是發現，那些肉身強橫的神秘，能夠抗住單兵導彈的正面命中，只傷不死！

　　總不能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使用口徑超過100毫米的大炮吧？

　　但這一類的戰術，反而是後來【槍手】職業成長起來後，被發揚光大。

　　他們手中的各種熱武器，當然都是「秘器」。

　　十幾年後，國內這個職業湧現出一大批好手－－想到這裡，張青相記憶中浮現一道熟悉的剪影：

　　寸髮少女，單手托著一桿大狙。

　　腰如青蛇，凶似猛虎。

　　不由得面色憾然，暗道「回憶殺我」。

　　特戰隊員們排成四隊，進入不同的辦公室休息，隨時待命。

　　這些戰士都是好樣的，只是這個戰術在應對城市神秘的時候，有著太大的局限性。

　　熊鎮麟他們是人類在應對「神秘」初期，付出昂貴代價中，「微小」的一部分。

　　這樣的錯誤，人類犯了無數個。

　　所以張青相一開始並沒有記起來這件事情。

　　可是既然遇上了，這些好小伙子們，值得擁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張青相認真回憶「泛修行時代」開啟的前三個月，神秘逐漸增強的過程：「應該是在兩個月後，那些怪異就強橫到可以無視反器材狙擊槍的射擊。」

　　「應該也就是在那個時間點前後，這個戰術就不合適了。」

　　「到時候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張青相將此事暗暗記在心中。

　　……

　　六點四十一分，大辦公室中央那隻紅色的電話就急促的響了起來。

　　張睿謙親自接起電話，片刻後問道：「老酒廠家屬區，17號樓，疑似活僵神秘，誰去？」

　　奉小賢立刻舉手：「我們組去。」

　　奉小賢從小就在老酒廠附近長大，對那裡地形熟悉。

　　熊隊長搖頭：「這活兒適合我們。

　　你們應該用來應對我們處理不來的特殊神秘。」

　　奉小賢看向張睿謙，組長點頭：「交給熊隊長他們。」

　　他有喊了幾名秘案組的探員：「配合熊隊長。」

　　奉小賢怏怏坐回去，不過他沒時間鬱悶，幾分鐘之後電話就接連響起。

　　「梓園路77號，民族文化產業園，疑似無面鬼魂神秘，誰去？」

　　「東府大街192號，萬壽台別墅區，三幢別墅突兀消失，誰去？」

　　每個小組都接了任務出動。

　　熊隊長的四個戰鬥小隊都派了出去。

　　最後只剩下了張青相的小組。

　　而培訓班那三個小組，每出動一支，隔壁酒店房間內，郭老都會用眼神示意一位顧問暗中跟隨。

　　三位顧問派出去之後，剩下一航道人、王長勇和那位夜承法。

　　到了這會兒，今夜的第一個神秘高峰過去，接下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新的警報。

　　郭老對熊鎮麟的表現十分滿意。

　　事實上直到現在，郭老仍舊更加信任軍隊和治安局。

　　對「海選」招進來的這些探員、學員，總有些不大放心。

　　又過了一會兒，奉小賢一組最先回來了。

　　奉小賢啪給張睿謙敬個禮：「報告領導，任務成功完成！」

　　張睿謙擺手正要說話，紅色電話叮鈴鈴的響起，張睿謙順勢抓起電話，嗯哼了幾聲，一指張青相：「輪到你們了。」

　　片刻之後，張青相小組迅速出動。

　　隔壁酒店的房間中，郭老用目光詢問剩下的三位顧問。

　　淨圓和尚也跟著奉小賢一起回來了。

　　此時手持念珠，單張豎起，盤膝而坐，滿臉溫和的笑容。

　　一航道人和王長勇同時腹誹：禿驢奸詐啊……

　　淨圓和尚第一個主動請纓，跟著奉小賢出去了。當時一航道人和王長勇還納悶：為何如此積極？

　　原來他就是為了防備現在的局面。

　　讓一航道人和王長勇暗中「保護」張青相？

　　開什麼玩笑。

　　且不說自己尷不尷尬，只要跟在張青相身後，立刻就會被他察覺吧。

　　弄不好出個誤會－－被他誤傷了，自己上哪兒說理去？

　　一航道人和王長勇立刻低下頭。

　　這種逃避的態度，必然會讓郭老心生不滿，但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最終郭老的目光落在了夜承法身上：「只能請天師出手了。」

　　「哈哈哈，」夜承法笑聲爽朗：「小事一樁，郭老放心，這些小朋友一定可以完整的回來。」

　　夜承法直接打開窗戶走了出去，腳下好像有一道看不見的臺階，一步下落三米，到了距離地面兩層樓的高度，他雙臂一振，兔起鶻落，接著黑夜的掩護，朝著張青相的車隊追去。

　　郭老讚嘆一聲：「天師大能！」

蔡仲子

第四十四章　老鄉別怕

　　夜承法跟著前面的車隊，看著他們開進了城東的一個老廠區。

　　廠區大門還是那種老舊的、用厚鐵皮和鋼管焊成的大門，下面裝著軸承做的滑輪。

　　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在車隊開到的時候，不用招呼就主動出來拉開大門，將他們放進去。

　　夜承法剛從崮山出來，對原市還不熟悉。

　　不過剛才那兩個「保安」的動作，怎麼看怎麼僵硬彆扭。

　　「殭屍？」夜承法很快搖頭：「不對，沒有屍臭。」

　　「機關傀儡？」

　　夜承法自信一笑，雙手飛快掐出了一連串的法訣，旋即嘶的一聲，一道赤紅的火苗隨著他的兩隻手掌拉開，出現在掌心之間。

　　隨即，這火苗便好似擁有自己的靈智一般，纏繞扭動，宛若靈蛇。

　　「本天師的【火部十三法】正好剋制傀儡機關術。」

　　夜承法自半空中飄落，信步走到了大門前。

　　嘎吱嘎吱－－

　　那兩個保安又從門衛室中走了出來，夜承法掃了一眼，看到兩張僵硬假笑的木頭臉－－哼，果然是傀儡術！

　　而且是木頭機關傀儡，本天師一把火就將你們全燒了。

　　不過此時還是正事要緊，且容你們兩隻小妖多活一段時間。

　　兩具機關傀儡將大門拉開一條小縫，夜承法一甩衣袖昂然而入。

　　「嘩嘩、嚓，嘩嘩、嚓－－」

　　一進門，有節奏的機械聲迅速響起。

　　可是在一門之隔，在廠區外卻是半點也聽不到。

　　夜承法皺眉，悄然靠近了一間廠房。

　　廠房內空間廣闊，高達五米，寬二十米，長達五十米。

　　廠房內擺放著一臺巨大的紡織機，那些有節奏的機械聲，正是紡織機發出來的。

　　有幾十具機關傀儡人，正在認真的操作機器。

　　它們將一堆堆的廢鐵送進機器，最終從機器的出口端，吐出來一件件織好的鐵甲。

　　專門有一隊傀儡人推著車子，將鐵甲運送出去。

　　夜承法繞到了廠房的另一端，想看看這些鐵甲會被送到什麼地方。

　　卻忽然耳朵一動，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咔咔咔的聲音。

　　一隊巡邏傀儡人踏著整齊的步伐走來。

　　它們身背弩弓，手持長戈，身披鐵甲，一看就是「精銳」。

　　夜承法輕蔑一笑，手中掐出了一個法訣，然後身子往廠房外面的花壇下一伏，整個人和花壇中的綠植融為一體。

　　咔咔咔－－巡邏隊從一旁走過，夜承法心中暗道：「這些榆木疙瘩毫無靈智，如何能窺破本天師的隱形術……」

　　這個得意洋洋的念頭剛冒出來，那一隊巡邏的傀儡人，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整齊劃一的向左轉，一起面朝著花壇。

　　夜承法一愣，又看到隊首的傀儡人，一隻眼珠嘎嘎嘎的翻轉，放出兩道縱橫交錯的紅色線光，掃過了花壇和廠房。

　　宛若雷達一般……

　　夜承法的身形頓時暴露出來！

　　夜承法大罵一聲：「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身形一縱，宛如鵬鳥一般騰空而起，雙手揮灑之間，一片片烈焰從空中落下。

　　呼呼呼……

　　迅速形成了一片火海，向那些傀儡人捲過去。

　　可是這些火焰全被鐵甲擋住。

　　傀儡人可能真是木頭做的，但是穿上鐵甲，那鐵甲有著不可思議的強大防禦力！

　　「怎麼回事？！」夜承法錯愕。

　　隊首的傀儡人高高舉起手中長戈，指向了夜承法。

　　它身邊的剩餘十一具傀儡人整齊劃一的摘下背上的強弩，嗖一聲射了出來。

　　夜承法冷哼一聲，身形在空中靈巧翻滾閃轉：「彫蟲小技……」

　　可是下一刻，那十一支射出來的弩箭各自變化。

　　有的啪一聲炸開成了無數飛火流星。

　　有的發出尖利的鬼哭聲，化作了一顆乾枯的鬼嬰頭顱，張開利齒大口，拖曳著漆黑的鬼氣長尾，追逐他的脖子咬了過來。

　　有的變成了一條紅色的長繩，黏稠鮮血低落，一定要將他捆綁成某種特殊的姿勢。

　　有的直奔天空而去，隨後化作了一片黑色火雨，轟轟隆隆的砸落下來。

　　……

　　夜承法頓時被鬧了個手忙腳亂，臨時給自己加了一個「天罡護身咒」，卻也只抵擋了幾下，便被一支弩箭所化的大肚皮餓鬼，一口吞了下去！

　　那餓鬼的肚中，有幾百隻細小的機關臂，咔咔的將他全身牢牢鎖住。

　　夜承法頓時覺得，自己全身「法力」都被鬼氣污濁了，不能調動。

　　隨即又有一顆散發著僵硬、冰冷氣息的種子送來，就要硬生生的種在他的肚臍中！

　　夜承法明白了：「這是那些傀儡人的來歷……」

　　種子會在自己的肚皮中生根發言，順著自己的血管、經脈生長，將自己變成木頭一樣的傀儡人！

　　一股大恐懼從夜承法心中湧起，他彷彿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全身漸漸變得僵硬不能動彈，明知道那種子生出的「鬚」，就要纏繞住自己的心臟，鑽進自己的大腦，刺破自己的眼球……卻沒有一點辦法！

　　他想要掙扎，想要怒吼，想要自救－－全都是妄想。

　　夜承法眼中的神采開始潰散：

　　「原來這個時代，不是我的機緣，而是我的墳墓！」

　　「這些邪祟，遠超我的想像！」

　　「如果能有第二次機會，我會選擇不出山……」

　　忽然他的耳中聽到了卡噠一聲異響，正在將傀儡種子種入他肚臍眼的機關臂停頓了一下。

　　緊跟著咔嚓一聲，將他吞下的「餓鬼」身軀被打穿了一個大窟窿。

　　窟窿在他頭頂上，各種機關碎片嘩啦啦的灑落下來。

　　「餓鬼」徹底卡死不能動彈了。

　　夜承法尚未弄清楚狀況，就看到那個窟窿外面，突兀的出現一張臉，朝裡面喊著：「有人嗎？」

　　「有！」夜承法瞬間反應過來，歇斯底里的大喊：「救命－－」

　　「好。」對方就答應了，然後手中青光一閃，就將餓鬼徹底拆散了。

　　……

　　幾分鐘之後，瑟瑟發抖的夜承法裹著一張毯子，低著頭一言不發。

　　張青相和另外九名學員完好無損的站在他周圍，廠區內那種有節奏的機械轟鳴聲完全消失了。

　　神秘，已經被解決。

　　馮林桐很同情他：「這人是誤闖進來的吧，差點被做成木偶人，你看看給嚇的。」

　　毯子是田明坤給他的，他身上衣服在餓鬼腹中的時候，全被扯爛了。

　　田明坤真是個好心人：「老鄉，你是什麼人，要不要我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你放心，醫院的一切費用可以「新村合」報銷的……」

　　夜承法：「我……」

　　我真是來保護你們的呀。

　　但最後被你們保護了，是個什麼情況？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的身份了。

　　田明坤：「驚嚇過度了，讓老鄉緩一緩。」

　　夜承法猛地反應過來：你他媽一直喊我老鄉是幾個意思？

　　哦對了，剛才還那麼貼心的提醒我醫院的費用可以「新村合」報銷……我看起來是付不起醫藥費的人？

　　我是在崮山裡生活了很多年，但不至於這麼明顯吧？

蔡仲子

第四十五章　夜班禁忌

　　張青相看了看周圍：「好了，咱們也出去吧。」

　　到了大門後，夜承法看到門衛室裡那兩個傀儡人保安，支離破碎東倒西歪。

　　田明坤和彭雙傑上前將大門拉開，一行人走出來，再回頭看去，廠區已經恢復了正常狀態。

　　工廠早已經破產，別說工人了，機器都被賣空了。

　　路燈光芒幽暗，門衛室裡有個大爺打開窗戶伸出頭，朝他們吆喝：「門前不准停車。」

　　張青相笑著一揮手：「我們這就走。」

　　上了車之後，田明坤又開口：「老鄉……」

　　夜承法幽幽道：「本天師、夜承法！」

　　「天師？」學員們一下子來了興致：「你跟一航道人哪個厲害一些？哦，你應該不認識一航老師吧……」

　　其實我認識。

　　張青相掃了他一眼，這人看起來也是已經覺醒。

　　搜遍了記憶，也想不起來上一世哪裡有這樣一號人物。

　　哦，那就是實力普通嘍。

　　他闖入廠區，不知道是為了救人，還是貪圖神秘場景的獎勵。

　　如果是前者，也算是個好人。

　　「天師不如先跟我們一起回去。」

　　「好。」

　　張青相見他只是答應，即不問去哪兒，也不問自己等人的身份，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好像他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車子裡，彭雙傑虛心求教：「班長，這個場景的規則是什麼？」

　　張青相引導：「你們的判斷呢？」

　　張青相打開了對講機的公開頻道，不在這個車上的組員也能聽到。

　　公開授課。

　　彭雙傑早就想過，但不知道是否正確：「我沒有找到準確的答案，但我覺得這個場景的規則，應該是在機械領域，而不是神秘領域。」

　　張青相讚許點頭：「這個場景的基礎規則是：力矩。」

　　「所有的神秘傀儡，不管凝聚了多少詭異之力，都要遵循這個基本規則，否則便無法行動，甚至無法繼續將各種零件拼湊成一具傀儡。」

　　組員們恍然。

　　夜承法所在車子角落裡，默默地記筆記：原來每個神秘場景，都有基礎規則啊。

　　張青相似有意又無意的瞥了夜承法一眼，繼續說道：「想要破解神秘場景，就要從基礎規則著手。」

　　「神秘場景變化萬千，或是打破規則，或是順應規則，還要根據場景的具體情況而定。」

　　夜承法心中的小本本，又默默地記下來。

　　……

　　秘案組隔壁的酒店中，郭老和幾位歸來的顧問一起站在窗邊，正好可以俯瞰到整個秘案組小院。

　　車隊緩緩駛入院子，張青相帶著大家下車，一位顧問道：「夜天師果然言出必踐，學員們都安全回來了。」

　　郭老親自打開窗戶，等著迎接天師歸來。

　　還是淨圓和尚眼尖，指著下面的院子裡：「夜天師怎麼坐學員們的車回來了？」

　　大家定睛一看，果然夜承法正從車上下來呢。

　　肩膀耷拉，彎腰弓背，勾著頭，灰溜溜的。

　　「這……」

　　郭老費解：「之前已經說好了秘密保護，這才第一天，後面還有兩天考核呀，天師這是何意？」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夜承法被張睿謙送回來了。

　　張睿謙沒多說什麼，但滿臉橫肉都黑著，此事沒有提前告知他，他是有意見的。

　　張睿謙送完人就走了，郭老滿腹疑惑：「天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承法老臉通紅，支支吾吾：「這個……老馬也是有失前蹄的時候……」

　　他遮遮掩掩把經過大致說了，屋子裡便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噗嗤－－」一航道人實在沒忍住笑出來。

　　淨圓和尚和王長勇也是一副了然神色。

　　不是我們不想提醒你，只是你之前口氣太大，還以為你真有幾分本事呢。

　　郭老皺了皺眉，安撫道：「天師也不必氣餒，往後倚重天師的地方還很多。」

　　夜承法咬了咬牙，說道：「郭老，夜某在張青相他們面前露了相，今後這個組的保護任務，只能交給其他人了。」

　　一航道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個老賊，你這算盤打的好呀！

　　你不想再去張青相面前丟人，就想了這麼一個藉口，把鍋甩給別人啊。

　　郭老眉頭又皺了一下，知道這傢伙是推卸，但也的確是事情。

　　他看向了另外五位顧問：「幾位……」

　　一航道人率先擺手：「我不行的。」

　　王長勇也是毫不猶豫：「在下一介武夫，能力不足。」

　　另外兩位倒是蠢蠢欲動，畢竟夜承法之前隱隱有顧問第一人的跡象。現在他吃癟了，如果自己出彩，就能取代他的位置。

　　淨圓和尚終究是厚道幾分，宣了一聲佛號道：「張班長實力超群，其實不需我等保護。」

　　「嗯？」郭老訝異一聲，他知道張青相出類拔萃，但意識中仍舊將他歸類為「年輕一代」，覺得跟顧問們這種「老一輩」必然是有很大差距的。

　　可是現在聽淨圓大師的意思，似乎並非如此啊。

　　淨圓和尚卻不肯再多說了。

　　小僧也要維護佛門的體面呀。

　　提醒了一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那兩位如果還要往上湊，便是命裡注定有此一劫呀。

　　另外兩位顧問立刻明白了淨圓和尚的意思，於是不再主動請纓。

　　夜承法沉著個臉，已經看出來了：這三個在培訓班任教的，都知道那個張青相不好惹！

　　卻不提前告誡本天師。

　　郭老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暫且按下，等張青相組再出任務的時候再說吧。

　　……

　　秘案組的大辦公室裡，扛過了兩撥出警高峰後，已經是凌晨四點半了，再有一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

　　張睿謙悄悄鬆了口氣，這一個月來，秘案組缺少了去學習的十多位骨幹，支撐的頗為辛苦。

　　要不是有熊鎮麟他們支援，還真不一定能抗下來。

　　不過也總結出了一些經驗，每天晚上神秘降臨的高峰，有兩到三個。

　　從時間上來看，今晚出現第三個高峰的概率不大了。

　　奉小賢坐在桌子邊，完成了一局激烈的遊戲，戰績零槓五，「輔助」隊友們艱難贏下了這一局，感覺神清氣爽，伸了個懶腰開口道：「這個點兒了，今晚應該沒事了吧……」

　　他身邊的老隊員臉色大變，熊鎮麟身手敏捷，伸手捂他的嘴都來不及。

　　大辦公室內，包括張睿謙在內，所有老隊員臉色大變。

　　咒罵聲此起彼伏：「住嘴啊你！」

　　「奉小賢！下個任務你去，我可不奉陪。」

　　「呸呸呸，百無禁忌……」

蔡仲子

第四十六章　問答

　　奉小賢一臉懵逼，在眾人怨懟的目光下瑟瑟發抖：「怎麼了？」

　　張睿謙寬厚巨大的手掌，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一下，打樁一般，拍的奉小賢一個趔趄。

　　「記住了，以後值夜班，千萬不能說什麼，很平靜、沒事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之類的話。」

　　「這是神秘的時代，你只要開口了，一定會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

　　老隊員們全都盯著那隻紅色的電話。

　　有人開始計時：「一、二、三、四……」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所有人從奉小賢背後伸出腳，將他踹到了電話邊。

　　奉小賢組裡的學員們，也是一臉的無語：不會說話，你就閉嘴啊，坑隊友！

　　張睿謙接了電話，單手抓著奉小賢的脖子：「市郊南華路81號，鷺灣垂釣園，去吧。」

　　奉小賢一組，苦著臉去了。

　　隔壁酒店裡，一航道人凌空而去。

　　但是紅色電話已經停不下來了。

　　接下來短短十分鐘內，第三波高峰到來，電話不斷響起，所有小組都派出去了，甚至張睿謙都親自出馬。

　　夜承法也再次出動，暗中保護戴禹行小組。

　　忙忙碌碌一直到了早上六點半，才將所有的神秘場景處理完畢。

　　在最後這一波高峰中，重傷四人，輕傷十七人！

　　奉小賢小組如果不是一航道人暗中出手，恐怕會損失一半的組員。

　　可憐的奉小賢差點自閉。

　　天亮之後，隊員們吃了早飯各自去休息。

　　白天很平靜，大約要到三個月之後，神秘場景才會在白天降臨。

　　到了下午五點鐘，文職們將還在睡覺得的組員一一叫醒。

　　晚飯後，熊鎮麟帶著自己的特戰隊員趕到，新的一輪值守又開始了。

　　今天第一個出任務的是戴禹行。

　　隔壁酒店裡，夜承法搶著跟了出去。

　　幾分鐘之後，第二個電話來了。

　　張睿謙接了之後，神情有些古怪，宣佈道：「桃花湖公園，西南角上的公廁，神秘降臨。」

　　組員們瞪大了眼睛：「組長，我沒聽錯吧，公廁？」

　　「沒聽錯，是公廁。」

　　八卦機器馮林桐立刻道：「我知道那裡，還是個網紅打卡地呢。」

　　大家一臉的不明覺厲，網紅和神秘的口味，如今都這麼特殊嗎？

　　馮林桐：「那個公廁當時修的時候，為了跟公園的風格相符，弄得古色古香，本來挺好的，可是大聰明設計師在門口掛了兩隻紅燈籠，一到晚上遠遠看去跟恐怖片裡的山村鬼宅似的。」

　　「後來被人發到網上，莫名其妙的就火了。」

　　張睿謙一甩大手：「別說那麼多，誰去？」

　　所有人整齊劃一的往後退，奉小賢行動慢了，立刻被凸顯出來。

　　張睿謙大家讚許：「幹革命怎麼還能怕髒怕累？還得是小賢覺悟高，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組了。」

　　奉小賢急了：「我不是……」

　　張睿謙眼神不善：「嗯？」

　　奉小賢看著組長，捏著鼻子：「行吧。」

　　他的組員怒目而視，你他媽真能坑隊友啊！

　　張青相在一邊偷笑，這種事情第一次發生，大家有點無法接受。

　　可是在上一世，卻有很多相似的情況，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

　　比如有兩個任務讓你選，一個在公廁裡，一個在停屍房。

　　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公廁。

　　等奉小賢他們走了，大家終於憋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誰讓他昨晚烏鴉嘴！」

　　任務一個個發下去，很快也輪到了張青相組：「臨水畫廊，東池大街13號，去吧。」

　　張青相組整裝出發，難題給到了隔壁的酒店。

　　郭老目光掃過顧問們。

　　只剩下王長勇和另外一位。

　　郭老：「兩位誰去？」

　　兩人都不吭聲，王長勇有些不耐煩：「郭老，我提個意見，就不要浪費人力去保護張青相了，我們還可以去保護秘案組其他的小隊。」

　　郭老有些不悅，但也不能逼著顧問去。

　　「也罷。」郭老搖下頭就此打住。

　　緊跟著又有一個小組出發，卻不是學員們。那位顧問主動道：「不能總閒著，我跟去看看，也出份力。」

　　房間內現在只剩下郭老、王長勇和梁自勉。

　　郭老忽然開口：「長勇啊，你覺得張青相這孩子，怎麼樣？」

　　王長勇沒有猶豫，張口就說道：「自古以來，練家子這行當都有大師兄和關門弟子的說法，為啥？」

　　「因為拳怕少壯啊，師父總有老的一天，有人上門來踢館，就需要大師兄出面替師父接下來。」

　　「等到收關門弟子的時候，就是師父真的老了，要考慮身後事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大師兄也已經功成名就，得放人家出去自立門戶了。」

　　「再不放，留來留去留成仇。」

　　「所以關門弟子要麼天資絕佳，將來定會有所成就。」

　　「要麼就得是地面上世家大族的重要子弟，能擔得起事兒。」

　　王長勇頓了一下，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見：「張青相不管是當大師兄，還是當關門弟子，都是極好的人選。」

　　然後他就閉上嘴，安靜的坐在一邊喝起茶。

　　郭老也不再問了。

　　王長勇是個武夫，最初接受了這個「顧問」的職務，來給培訓班上課，本來只是想掙筆錢，更重要的是跟治安局、秘案組打好關係。

　　一個月來的授課，王長勇的心思卻起了變化。

　　他也像傳統武夫一樣，拿誰的錢就對誰中心。

　　賣本事。

　　所以郭老就是他的主家，主家問什麼，王長勇就實話實說。

　　郭老心裡也明白這一點，對比在這個時代下，本事更大的一航道人、淨圓和尚未必死心塌地跟著自己走，反而是王長勇能算半個自己人。

　　張青相父子表現出色，郭老當然願意培養。

　　但是張青相表現的太出色了，而且APP事情上，露出了一絲不受控制，郭老幾十年的習慣使然，便有些不喜。

　　這幾天對於如何安排這一對父子，郭老猶豫再三，拿不定主意，才有了這一問。

　　王長勇的話，從另一個角度給出了答案。

　　郭老的眉頭略微舒展開幾分。

蔡仲子

第四十七章　給大師改畫

　　張青相帶人趕到「臨水畫廊」的時候，現場已經被治安局的人封鎖起來。

　　靈波衝擊後這一個月下來，治安局和秘案組的配合已經十分熟練。

　　治安局帶隊的一位大隊長滿頭冷汗迎上來：「出大事了！」

　　「我也是接警之後趕過來，才知道今晚這畫廊有個規格很高的畫展。」

　　「辦展覽的是國內一位很被看好的中生代畫家。」

　　「所以來參加的客人，除了一些職業藏家之外，其他人都是非富即貴。」

　　「現在他們全都被困在裡面！」

　　大隊長遞上一份名單：「這是今晚賓客的名單。」

　　張青相接過去掃了一眼，當中有很多熟悉的名字，經常能在門戶網站和報紙上看到的。

　　葉幼聲靜靜地跟在張青相背後，好奇的伸出腦袋看了一眼，小聲說：「我也收到請柬了。」

　　「當時挺想來的。」

　　但不想離開青相哥身邊，所以連以前最喜歡逛的畫展也拒絕了。

　　張青相也有些頭大：「名單上有四十九人，他們可能還會帶來朋友、同伴，再加上畫廊中的工作人員……恐怕人數不超過一百，也不會差太多。」

　　「只怕是沒辦法無損救出來。」

　　「你做好心理準備，這是大事故。」

　　大隊長額頭上的冷汗更密了：「兄弟，全靠你了！」

　　張青相點了點頭，對組員們比了個手勢，大家集合，張青相吩咐：「被困人數眾多，這次全員出動！」

　　「我可能照顧不到每個人了，大家自己千萬小心。」

　　然後，張青相認真的看了每人一眼：「不管裡面被困者是不是大富大貴，都給我記住了：要救人得先保證自身的安全！」

　　「你們活下來，將來才能救更多的人。」

　　大隊長嘴唇動了一下，可轉念就想起幾年前，自己帶著手下的弟兄去解救被綁票的人質，當時自己私下裡也是這麼跟弟兄們交代的。

　　我弟兄的命也是命啊。

　　大隊長暗嘆一聲，沒再說什麼。

　　張青相帶頭，治安員撩起封鎖線，十位學員戒備而入。

　　畫廊內一片安靜，燈光明亮。

　　但不見一個人。

　　裡面空空蕩蕩，死一般的寂靜。

　　穿過了門廳，剛走進佈置的頗有藝術氛圍的展覽區，每一位學員腦中便嗡的一聲，眼中一片迷離之色，變得渾渾噩噩，不自覺地朝著那些畫作走去。

　　展覽區中的每一幅畫，都變作一張正在播放的螢幕。

　　畫上的內容不斷變換，絢麗的色彩，對比極為鮮明。

　　光暗明滅、色彩閃爍之間，透出一種強烈的暗示，從視覺端直接衝擊每一位學員的大腦，他們失去了對自身的控制，被各自「喜歡」的畫作吸引，不自覺地想要融入其中。

　　他們身上的衣服、鞋子，他們的皮膚、頭髮，也對應著開始變化成畫作中的各種色彩！

　　讓他們看起來，好像一個個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現在不過是回歸畫中。

　　張青相眼睛一掃，瞳孔中倒映出這附近的每一幅畫。

　　這些畫作在張青相的瞳孔中，就好像各種顏料攪拌在一起，但是張青相一閉眼一睜眼，便恢復了清明。

　　「此地的規則是……沉迷！」

　　藝術同樣讓人沉迷。

　　既然如此那就喚醒他們。

　　「呔！」

　　張青相一聲大喝，【聲斬】發動。

　　聲波震動擴散，掃過了每一位學員。

　　學員們身上的色彩一陣波動，可是【聲斬】過後卻又恢復了原樣！

　　張青相臉色一變，一階【聲斬】竟然不起作用！

　　張青相咬了咬牙，能量催動再次匯聚到舌尖，二階【聲斬】催動。

　　「呔－－」

　　聲波滾滾，學員們原本迷茫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七竅之中流出了鮮血！

　　他們的實力有限，二階【聲斬】之下已經受傷。

　　想要救出學員們，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張青相亮出八面燕尾矛，一矛戳破那些畫作。

　　沒有了畫作，就無法造成「沉迷」。

　　可是畫作中困著那些賓客，畫作一破，他們也必定跟著命喪黃泉。

　　二階【聲斬】之下學員們只是輕傷，如果還不能喚醒他們，張青相不可能使用三階【聲斬】，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戳破附近的畫作，先把學員們救出去，然後再想辦法營救其他畫作中被困的人。

　　好在二階【聲斬】之下，學員們終於被喚醒了。

　　可是他們身上的異變並未停止，皮膚上那種色彩越來越艷麗，變得好像被人拿著畫筆直接塗在身上一樣。

　　那些色彩和化作彼此呼應，學員們的身軀忽然變得閃爍不定，好像要從原地消失，直接從空間層面被拉進畫作中！

　　「閉上眼睛！」

　　「快退出去！」張青相大喝一聲。

　　學員們努力閉上眼，田明坤掙扎說道：「不行，那些畫面還在腦子裡閃！」

　　張青相擎出八面燕尾矛一點，畫廊的玻璃牆凌空炸碎，露出一個巨大缺口。

　　張青相雙手揮舞，將學員們一個接一個丟出去！

　　大隊長在外面不安的踱步，右手按在槍套上，幾次忍不住想要親自衝進去。

　　忽然嘩啦一聲，玻璃牆破碎，被他寄予厚望的秘案組眾人，七零八落的飛出來，滿身色彩斑斕。

　　「這……」大隊長絕望了。

　　田明坤睜開眼，兩隻瞳孔好像調色盤，各種色彩混合攪拌。

　　他看到醫務人員要衝過來，大吼一聲：「先別過來！」

　　所有人停下腳步。

　　大隊長急問道：「裡面怎麼樣，你們組長呢？」

　　田明坤和馮林桐看了一下，張青相和葉幼聲還沒出來。

　　他們一起轉身望向畫廊中，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

　　張青相轉身拉住葉幼聲的小手，抓了個空，葉幼聲兩手正揉著耳朵。

　　她也沒有被【聲斬】震得七竅流血，身上也沒有變得五顏六色，不過表情上有些不舒服。

　　「青相哥你的嗓門好大呀。」

　　張青相一愣：「你沒事？」

　　葉幼聲看著周圍的畫作，眼中流露出幾分興奮：「青相哥，我畫畫的水平增長了好多呢。」

　　張青相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葉幼聲開心的從一邊翻出一套畫筆，調好了色彩：「這位羅鐵雨可是國內年輕一代最著名的三位之一。」

　　「以前我可崇拜他們了。」

　　「可我現在已經能看出來他畫作裡的不足。」

　　「嗯，我還能幫他修改一下……」

　　小丫頭格外的自信，手中畫筆揮出，竟然真的在面前一副畫上添上了幾筆。

　　她的繪畫水平到底怎樣，是不是能給人全國年前一代前三的畫家改畫，張青相看不出來。

　　但是這幾筆下去，那好像播放電影一樣的畫作，忽然停了下來。

　　重新變成了一幅靜止不動的畫。

蔡仲子

第四十八章　入畫

　　葉幼聲改了一幅，又眼睛亮閃閃的去了第二幅。

　　她離開的瞬間，被困在畫裡的幾個人從畫作中摔落出來。

　　這些畫作，就是這個神秘場景中的怪異。

　　賓客們觀看畫作，就被拉進去，經歷畫作中的場景。

　　【入畫】。

　　如果不被拯救，他們就會永遠的困在裡面。

　　一直到死。

　　這百多人中，或許會有那麼一兩個，能夠「覺醒」，有機會活下來。

　　但更大的可能是一個都沒有，全都會死在這個神秘場景中。

　　第一幅畫作裡面，困著七個人，他們已經十分虛弱，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驚恐無比全身發抖。

　　張青相卻沒工夫管他們，指著破碎的玻璃牆：「快出去！」

　　然後張青相緊追著葉幼聲去了。

　　葉幼聲又改好了第二幅畫，越來越興奮，整個人好像放著光，讓她本就清麗脫俗的容顏，更顯得艷壓當世。

　　張青相過來的時候，又有四個人從第二幅畫作中摔出來，張青相仍舊是用手一指：「快出去！」

　　張青相擔心的是葉幼聲，丫頭這種超常的興奮，會不會是受到了神秘場景的影響？

　　她陷入這種狀態不能自拔，最終會變成這場景中的「神秘」！

　　葉幼聲的速度越來越快，揮灑幾筆就改好了一幅畫，然後迅速衝向下一幅：「這裡不對。」

　　「改它！」

　　畫廊外，大隊長已經不抱希望。

　　今夜賓客非富即貴，這麼大的事故，一定得有人「背鍋」。

　　人家秘案組已經折進去兩個人了，那只能是治安局這邊的自己了。

　　能怪誰？自己倒霉啊！

　　不遠處，心情沉痛的田明坤等人，正低聲商議著：

　　「我要進去救班長！」

　　「班長你告誡我們，救人之前一定要保證自身的安全，可你怎麼就為了救我們，把自己陷落在裡面呀！」

　　「我們進去能把班長救出來嗎……」

　　忽然破碎的玻璃牆裡面，先後跑出來幾個人。

　　大隊長仔細一看：「是今晚參加展會的賓客！」

　　「醫生、醫生！快救人……」

　　然後跑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大隊長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

　　田明坤等人面面相覷，剛才熱血上頭，要回去為了班長拚命的情緒，瞬間放了個空。

　　馮林桐耷拉著眼皮，身上油彩一樣的各種顏色慢慢消退：「哼哼，把我們提前丟出來－－班長是嫌棄我們在身邊礙事。」

　　「影響他老人家大發神威救人了。」

　　眾人苦笑一下，也開始抱怨：「班長可以跟我們直說嘛，我完全能夠接受自己就是個廢物這件事情。」

　　但每個人的心情都輕快起來：「不愧是班長！」

　　張青相惴惴不安的跟在小丫頭身後，連編號010都悄悄掏出來攥在手裡。

　　可是葉幼聲從第一幅畫，一直殺到了最後一幅，越戰越勇，後面七八幅，都是小手一揮就改好了。

　　她不見半點疲憊，也沒有一絲要異變的跡象。

　　等到最後一幅畫改完，小丫頭忽然覺得一陣失落：「誒？這就完了？」

　　意猶未盡啊。

　　為大師改畫，這機會可不多呢。

　　張青相仍舊暗中握著編號010，上前問道：「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葉幼聲歪歪小腦袋，神秘兮兮道：「還真有點。」

　　「青相哥，你靠近一些，我悄悄的只告訴你一個人。」

　　張青相皺眉戒備上前，葉幼聲卻忽然一伸手畫筆在張青相鼻子上留下了一抹鮮艷的油彩。

　　「咯咯咯……」葉幼聲歡笑著，揮舞手臂逃開：「花臉貓，花臉貓……」

　　張青相憋著的一口氣洩掉，這丫頭沒事。

　　他擦掉鼻子上的油彩，凶神惡煞的追出去：「臭丫頭，膽肥了，敢捉弄哥哥了！」

　　外邊的田明坤、彭雙傑、馮林桐等人，都看到倆人嬉笑著從畫廊裡跑出來，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

　　狗糧插嘴。

　　馮林桐悄悄跟同學們說：「還是我們膚淺了呀。」

　　「我們以為班長把我們扔出來，是破解神秘的時候，閒我們礙事。」

　　「其實班長是嫌我們礙眼。」

　　外面的秘案組、治安局都嚴陣以待，情緒中滿是「悲壯」。

　　葉幼聲頓時老實下來。

　　張青相臉上的笑容頓時抹掉，嚴肅的去跟治安局的那位大隊長交代善後事宜。

　　可是鼻子上的色彩並不能完全抹掉。

　　大隊長倒是很配合工作，連連點頭，不過眼睛總是很不禮貌的盯著張青相的鼻子，神情說不出的古怪。

　　張青相心中哀嘆，一世英名付流水啊！

　　都怪那死丫頭。

　　葉幼聲此時，低眉順眼的站在同學們身後，努力收起自己的容光，很明白這個時候躲的越深越好。

　　張青相交代完事情，也低調的退到了一邊。

　　兩隻手插進褲兜，表面上一片平靜。

　　身體內，神秘因子滾滾翻湧。

　　大半個月的苦修，多次的神秘場景任務，還有葉幼聲的增幅。

　　就在剛才小丫頭捉弄哥哥那一下之後，張青相正式破境，晉陞三階！

　　泛修行時代，覺醒者們的確不需要修煉也有可能晉陞，只要不斷地闖蕩神秘場景即可。

　　張青相估計，秘案組和培訓班的這些人，差不多都已經鞏固一階的境界了。

　　但同境界相比，自然進階者和張青相相比，弱了很多。

　　比如二階的時候，張青相在自己的右手凝聚了力量節點，不論是操縱秘武，還是釋放秘術，威力速度都遠遠勝出。

　　三階的時候，張青相在全身各處凝聚了八個力量節點。

　　自然進階者一個也無。

　　張青相估算一下，不動用「編號010」的情況下，自己可以同時擊敗三位同階對手。

　　如果動用「編號010」，自己絕對可以越級殺敵。

　　……

　　十幾輛救護車停在一邊，傷勢不重的現場救治。

　　重傷的、需要做手術的，就嗚哇嗚哇的拉去醫院。

　　忽然那邊傳來一陣騷亂，幾個護士急忙的喊叫：「先生、先生冷靜一些……」

　　只見一個四十出頭，頗有藝術氣息的男子，剛剛甦醒就從擔架上跳了下來，滿臉關切衝向畫廊。

　　張青相倒是不怎麼在意，畫廊內的神秘場景已經被破解了，現在進去不會再出事了。

　　那名男子衝到了玻璃牆的破洞前，一眼看清了裡面的畫作，身子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倒，臉上的神情近乎絕望。

　　他顫顫巍巍的走進去，將每一幅畫作都看了一遍。

　　最後被護士和治安員們死狗一樣拖了出來。

　　男子兩眼無神，滿身蕭索。

　　到了救護車邊，他突然暴起，大聲咆哮：「混賬啊！」

　　「是誰破壞了我的作品！」

　　「瞎胡改個什麼啊，自己什麼水平，心裡沒點逼數嗎！」

　　「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啊，一幅也沒給我留下。」

　　「不如直接殺了我呀－－」

　　男子捶地乾嚎了起來。

蔡仲子

第四十九章　檢查身體

　　張青相悄悄瞥了一眼，可憐的小丫頭躲在學員身後，低下頭，雙手插進上衣口袋，將身子努力的縮著。

　　張青相並不覺得葉幼聲做的有什麼問題，如果不是葉幼聲，哪怕是自己出手，這些人能救回來一半就不錯了。

　　這叫做術業有專攻。

　　保留這些畫作、和營救出所有受害者－－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張青相隔著老遠，朝著醫生和護士喊：「給他打一針安定劑。」

　　醫生一瞧，這不是葉主任的兒子嗎？他說的有道理。

　　護士一瞧，這不是葉主任家的小帥哥嗎？他說的一定對。

　　「打！」

　　著名年輕畫家羅鐵雨迅速安靜下去。

　　等羅鐵雨和賓客們都被送走，葉幼聲躡手躡腳的溜到了畫廊裡，揚眸看向那些畫作，然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張青相就站在她的身後，清晰地看到，丫頭的兩隻粉嫩耳朵，耷拉了下來。

　　葉幼聲羞愧無比，用秀髮遮住了自己的小俏臉：「嗚嗚嗚……」

　　「要死了！」

　　「我剛才怎麼會那麼自信呢。」

　　「我真是在瞎改啊。」

　　張青相揉揉她的頭：「不是。」

　　「那個時候，在神秘場景之下，畫作是變化亂動的，你看到的的確是它們的缺點和破綻。」

　　確切地說，是神秘場景的弱點和漏洞！

　　「而且你救了那些人。」

　　「你做得很好。」

　　畫廊內，此時只有他們兩人。張青相決定詳細的問一下。

　　「你融合了什麼東西嗎？」

　　葉幼聲疑惑的看著哥哥：「融合？」

　　「或者換一個說法，那一夜之後，你遇到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葉幼聲皺著眉頭仔細回憶，好半天沒想起什麼來。

　　張青相抬起手：「把你的手給我。」

　　葉幼聲極為大方，就給他了。

　　張青相催動神秘力量，在她體內一探。

　　就在剛剛的神秘場景中，葉幼聲晉陞二階了。

　　張青相之前也給她檢查過，只是一階。

　　剛才的神秘場景，幾乎是小丫頭一力破解，有所提升是正常－－可是提升這麼快就還是那句話：不愧是和關玄白分庭抗禮的人物！

　　「以後要多盯著這丫頭一些。」張青相心中提醒自己。

　　「咳咳。」馮林桐進來之前故意咳嗽一下，張青相只好鬆開手。

　　「班長，按照條例咱們也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好。」

　　救護車不夠用，大家只能自己開車過去。

　　去的醫院自然是葉淑敏所在的市四院。

　　這一個月來，市四院已經徹底完成了改造，變成了一座純粹的神秘醫院。

　　張青相坐在車上，夜幕下的城市道路上，車輛明顯見少。

　　民眾們已經隱約意識到，夜晚正在變得越來越危險！

　　很多流言在暗中傳播。

　　大家晚上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拐過一個彎，車子就開進了市四院，老媽親自帶著人，在門診樓門口等著。

　　知道兒子現在是班長，當著他同事的面，不能再把他當孩子對待，不然會損傷兒子的威信。

　　葉淑敏戴著口罩，紅著眼睛，看到張青相的那一瞬間，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望、聞、問、切」葉淑敏已經頗有幾分火候，看一下就知道兒子沒事。

　　這臭小子，跟他爹一樣，整天就知道讓老娘擔心！

　　葉淑敏白了兒子一眼，轉身笑盈盈的拉起葉幼聲：「聲聲，最近怎麼也不來家裡吃飯了？」

　　葉幼聲甜甜的道了聲「阿姨好」，然後苦惱說道：「培訓班好辛苦的，您看看，我都熬瘦了。

　　結束之後我一定要去看望阿姨，順便大吃一頓，補一補。」

　　「好呀，阿姨給你燉燕窩補一補，我跟你說呀，女孩子一定要注意保養……」

　　兩女有說有笑的進了門診樓，其他人自有手下的醫生護士招呼。

　　馮林桐眼中八卦光芒閃爍：都見過家長了？！

　　婆媳關係融洽。

　　班長，你跟葉幼聲這對CP，我馮林桐嗑了！

　　門診樓的整個第三層，都開闢出來，專門給秘案組使用。

　　任務中受到了神秘侵染，哪怕是最輕微的程度，也要來醫院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

　　張青相他們在這裡正好遇上了戴禹行組。

　　「你們也在啊。」馮林桐打著招呼。

　　戴禹行看了一眼張青相：「我們早來半個小時，已經檢查的差不多了。」

　　他和組員來了兩次，知道了那位「葉主任」正是張青相的母親。

　　這兩次來醫院，戴禹行已經看出來，葉主任不是院長，可是院長也敬她三分。

　　幾個副院長，更是刻意討好她。

　　聽小護士們聊天，也聽明白葉主任才是整個醫院的「臺柱」，神秘領域的一切診療，現在全靠葉大主任撐著。

　　戴禹行本來覺得張青相有個秘案組長的爹，背景靠山已經大大超過自己。

　　現在又加上一個大主任親娘……自己更是沒法比了啊。

　　從人脈的角度來說，葉大主任甚至還要勝過張睿謙。

　　不管在什麼時代，沒有人會去得罪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

　　他們在工作中就能自然累積大量人情。

　　戴禹行就很不理解張青相：「你好好當你的修二代不就行了，幹麼自身還要這麼努力！」

　　「你讓我們這些寒門出身、只能靠自身努力妄圖跨越階層的人，根本看不到希望啊！」

　　在這傢伙對「寒門」的概念，多半是有些誤解。

　　戴禹行組的人已經檢查完了，空出儀器來，張青相組的人接著用。

　　兩個組的人趁著小空閒聊天，也交流一下今晚的任務。

　　「我們剛才的任務，你猜怎麼著，是個虐貓的變態，身上纏繞著一百多隻死貓的怨靈！」

　　「還是組長出手解決的。」

　　「組長還得了獎勵，是一隻貓鈴鐺。」

　　戴禹行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也沒有藏私：「是一件不錯的秘物，搖動起來鈴聲可以麻痺敵人。」

　　他將貓鈴鐺取出來，大家傳閱。

　　彭雙傑幾人也看了，眼中有幾分羨慕。

　　這樣的秘器在戰鬥中，往往能起到左右勝負的關鍵作用。

　　張青相沒有上手，只是掃了一眼，欲言又止。

　　戴禹行手下又說道：「我們組這兩天在任務中，先後已經拿到了六件秘物，你們組呢？」

　　戴禹行手下的人，彷彿是滿懷期待的詢問張青相組。

　　大家是明確的競爭關係，前面鋪墊了一大套，其實就是為了最後的示威。

　　他們已經暗中打聽了，奉小賢和徐上嶺組，秘物數量都比他們少。

　　只有張青相組究竟得了多少秘物還不知曉。

　　但他們極有信心，因為六件真的很多了。

　　另外兩組，每一次任務最多只能拿到一件秘物，他們則是經常性的一次任務收穫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