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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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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青青綠蘿裙] 遊戲搞到一個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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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25:27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章 廣撒網

  應瓏花了十個晚上,把萬人迷的號打進前500。

  老實說,不算太輕鬆,純治療的輸出幾近於無,基本靠萬人敵一個人打,她自己五分鐘能打完的局,和萬人敵組隊要打十來分鐘。好在腦力耗費不多,萬人敵有自己的想法和打法,她只要跟著他的思路走,做好輔助的本分就行。

  最後報價八萬八,萬人敵爽快付費,並邀請她後面一起打。

  應瓏沒答應也沒馬上拒絕:【排排看】

  她也好,萬人敵也罷,看上的都不僅僅是前500的名次,而是更靠前的榮譽。他們都需要不斷排位,尋找合適的搭檔磨合。

  然而十分可惜,應瓏用自己的號和他排了兩局,雙方的打法碰不到一起。

  萬人敵習慣有輔助幫他驅散負面,習慣別人圍著他轉,應瓏開萬人迷的號時無所謂,開自己的號哪裡肯慣著。她喜歡走位預判,而萬人敵好幾次把敵人挑釁過去,害她技能放空。

  這就是不契合的結果,操作再好,不是1+1>2,是互相拖後腿。

  【隊伍】藥師玲瓏:我倆不合適

  【隊伍】萬人敵:你配合我一下

  【隊伍】藥師玲瓏:[微笑]想得美

  兩人拜拜。

  下一個夜墨。

  月華帶午夜的其他人上分中,他自己野排,要麼順風開局就贏,要麼沒有隊友幫忙,直接開場被幹掉,逛直播的時候看見她在和人排位,飛快砸了個禮物:【咻咻火箭炮——我倆試試】

  一邊刷一邊在遊戲裡組隊。

  他們倆都是中遠程,拉開了打倒也暢快,運氣好開場就把對方死死壓住,一波帶走,運氣不好,夜墨就被集火狂殺,應瓏給他加血就累夠嗆,試過一次就果斷放棄他,自己先殺一個看看。

  各死一個能贏,要都皮糙肉厚,夜墨死的時候,她還沒能殺掉其中一個,那就……不太好。

  【隊伍】夜墨:你放棄我也太快了

  【隊伍】藥師玲瓏:你太脆了

  【隊伍】夜墨:你可以奶我

  【隊伍】藥師玲瓏:純純浪費藍,你又扛不住

  【隊伍】夜墨:[掀桌]

  【隊伍】藥師玲瓏:醫生沒有硬控,我救不了你,你等月華空了再排吧

  【隊伍】夜墨:[斜眼]

  【隊伍】藥師玲瓏:我倆得3V3,或者5V5,這次就算了

  應瓏解散隊伍,和他「友好」分手。

  下一個組的萬人傑。

  他平時和萬人敵配合習慣,懂得與人配合調整,矛兵的靈活性也強,與她的風格竟有幾分匹配,兩人勝率不錯,也沒有互相拖後腿,真是意外之喜。

  【隊伍】藥師玲瓏:不錯,改天繼續

  【隊伍】萬人傑:OK

  魚塘裡不能只有這麼兩條魚,應瓏繼續抽空野排,看看能不能遇上合心意的新人。

  真有。

  她們倆是野排遇見的,都是前500的名次,只要是自己打上去的分,水平多少有點含金量。這個叫【嬰寧】的女玩家是蘭若寺的輕劍客,操作不錯,特別能配合隊友。

  當應瓏挑了一個敵人集火,她會幫忙纏住另外一個,要是她用醉心花睡住兩個人,她會卡著秒等昏睡結束,火速再補一個狀態,絕不浪費一秒,也不給對方逃脫之機。

  應瓏喜出望外。

  蘭若寺所在的古風聯盟參與城戰,但和龍戰非敵對,此前幾千人的對推中遇見也看不出什麼,這回雙排倒是被她發現了對方的細緻和大局觀。

  雙方火速加好友。

  【密信】嬰寧:[轉圈圈]我和藥師大神排了,開心

  【密信】藥師玲瓏:[飛吻]有空一起

  【密信】嬰寧:嗯嗯

  然而,甭管應瓏表現得多麼驚喜,她心裡清楚,他們終究是普通隊友。

  或許能互相配合,或許勝率不俗,可離她的預期還有差距。

  她理想中的搭檔不是刻意配合,看到對方的舉動再去思考,而是腦回路契合,同步做出反應,且操作上有所搭配,就好像雙人舞蹈,能夠完成一些單人做不到的動作。

  截至目前,還是北崖和她的契合度最高。

  這……也算是某種必然吧。

  她的操作學了很多論壇的大神,但意識都是看他的視頻摸索出來的,本來就帶有一定的北崖風格,這輩子他又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跟莫烏比斯環似的,頭尾銜接。

  於是,晚上野排直播找樂子,白天基本只和他一個人打。

  打完一局,復盤一次。

  情況不甚樂觀。

  【隊伍】藥師玲瓏:我倆打到前100還行,拿前三有點難度

  目前的九州競技賽沒有職業隊下場,大部分業餘,和夜墨一樣仗著裝備操作都溜,直接野排瞎玩的也不少,真正具有競爭力的隊伍不多。但只要往前打,遲早會遇見厲害的隊伍,雙排就是講配合,默契和操作一樣重要。

  【隊伍】北崖:差哪?

  【隊伍】藥師玲瓏:說不好,總覺得差點兒

  應瓏以前打競技場沒進過前500,大部分時候都是換不同的號和其他代練配合,搭檔這種東西太遙遠了,沒考慮過。

  【隊伍】北崖:[小雞翻書]我能就事論事嗎?

  【隊伍】藥師玲瓏:說

  【隊伍】北崖:據我所知,雙人項目的搭檔都是同吃同住培養默契

  【隊伍】北崖:我倆不熟

  應瓏:「……」

  她捧起馬克杯,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點道理。

  他們從去年十月相識,如今已經是九月,差不多340天裡有300天都在一起做任務下副本。但他們熟悉嗎?不算,她前世對他關注這麼久,迄今為止也不知道他做什麼工作,性格究竟怎樣,喜歡幹什麼,只知道他有條狗,住金陵,每天都會運動鍛煉,身家不錯。

  他對她又了解多少呢?更少,她一直很留意不洩露自己的個人信息,朋友圈只發代練廣告,沒有半點生活。

  這麼陌生的兩個人,怎麼比得上夜墨和月華表兄弟,十幾二十幾年的熟悉。

  既然如此……她抿口咖啡,打字:【那就只能祭出我的底牌了】

  【隊伍】北崖:什麼底牌?

  【隊伍】藥師玲瓏:跟我來

  -

  七夕賽季非常短,只有八月到九月的60天,國慶到年底就是另一個賽季,日程非常緊張。

  偏偏這是暑假旅遊的高峰期,應瓏白天的活兒也不少,不是坐班就是出去擺攤,為了節省出足夠的練習時間,她只能遺憾地推掉了後面的代練單,還好此前零零散散賺了十多萬,足夠她不事生產過活好幾年,拒絕起來也沒那麼心痛。

  兩人邊打邊練,不知不覺就打進了前100,如應瓏此前所說,以兩人目前的操作,基本沒問題。

  9月25日24點,分數鎖定,26日0點01分,開啟組隊功能。

  排名前100的玩家可在24小時內組隊,如果不組,系統會在未組隊的玩家中隨機拉郎,硬湊一隊讓你比。

  這時候就體現出雙方日程一致的重要性了,如果學生黨匹配到了夜裡上班的工作黨,兩人壓根碰不到一起,報名都報不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可惜,沒人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26日下午7點,50支隊伍全部搭檔完畢,取了各種隊伍名。

  夜墨和月華組的就叫【午夜飛行】,應瓏照抄,把她和北崖的隊伍取名叫【龍戰小分隊】。同樣的還有鏡花水月服的蝶夢和瑤琴,這對閨蜜一個法術道家一個輔助醫家,配合默契,她倆叫【移花宮主】,玉門飛雪服的【塞上牛羊】幫主無心和他的搭檔插柳就叫……【柳成蔭】。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取公會名的緣故,萬人敵考慮再三,沒和搭檔的樓新月組,而是和萬人傑組成菜刀隊,就叫【萬神殿】,明顯打算拿不了第一,也要為公會宣傳一二。

  是的,沒人記得這是七夕賽季。

  應瓏在論壇看了半天八卦,50支隊伍裡只有一半是男女號,包括夜墨這個變性的家伙,真情緣只有三對。

  第一對是兵家【大郎喝藥】和儒家【二娘彈琴】

  第二對是刺客【翩然】與醫家【翩翩】

  第三對是縱橫家【夜黑風高】和陰陽家【星辰有光】

  論壇開了投票,讓玩家預測三對情侶誰能得第一。

  參與者:一萬四

  然後官方開了投票,50支隊伍預測。

  參與者:六十多萬

  龍戰小分隊票數三萬。

  大郎二娘組合一萬。

  移花宮主姐妹花六萬。

  無心插柳柳成蔭十二萬。

  午夜飛行票數十九萬八千。

  圍觀群眾快笑翻了。

  酒美梅酸:【666,七夕賽季異性戀全軍覆沒,攪基黨上大分】

  是你的小甜甜:【真離譜啊,腐女好可怕】

  什麼時候可以不開會不上班:【連我藥師大神都滑檔了,建議踢掉北崖和我組】

  啊啊啊啊啊又跑錯樓了:【這票數全是樂子,沒有半點技巧】

  雲居:【求看月神公主抱夜皇】

  包子來也:【添磚加瓦】

  ……

  夜墨和月華的粉絲本來就多,加上這年頭就流行攪基,午夜可謂一騎絕塵,遙遙領先。

  應瓏暫時不想和他們碰上,私戳月華:【你最近忙不忙啊?】

  月華:【還可以,你呢?】

  應瓏:【忙,我白天要上班呢,不像你們,白天就能玩遊戲】

  雙方交鋒數月,倒也培養出了一點敵人的默契,月華和她心照不宣:【那也沒辦法,你晚上再好好打吧】

  應瓏:【[貓貓嘆氣]】

  轉頭和北崖說:「我們盡量晚上排,我白天太忙了。」

  北崖在研究賽制:「每天限定比賽33次,就算十分鐘一局,一個晚上應該夠了。」

  七夕賽季是積分制,哪支隊伍的分數最高就是冠軍,計分規則如下:基礎分10分,勝利計3分,輸掉扣1分,平局0分,每支隊伍每日限定參加33次。

  要獲得冠軍,最好每天打滿次數,並且盡可能贏。

  夜墨月華配合默契,雙排比單排更佔優勢,早期和他們遇見,只會浪費積累分數的次數,十分不明智。應瓏剛才和月華一番你來我往,就是互相錯開排位時間,月華他們白天排,她和北崖夜裡排。

  雙方不消耗,到後面再廝殺。

  她解釋完裡頭的彎彎道道,又道:「具體在什麼時候排,我們先打一天看看,遇到難搞的敵人就停一停,免得又和他們排到一起,費時費力。」

  北崖點頭:「明白,比賽時間也是一種策略。」

  「沒錯。」雖然有點不太光明正大,但誰讓《九州》現在是草台班子呢,官方沒有禁止的漏洞,大家都會用,她敢打賭不止她一個人幹了。

  果然,蝶夢也和她聊了這事:【這個日程安排得好緊啊,一共才3天時間,和瑤琴還有課,白天根本沒空】

  應瓏回復:【我也是,白天要上班,不過我下班早,就早點開始吧】

  蝶夢:【上班黨總比我們自由,我們只能晚自習後開始[大哭]】

  應瓏表示了自己的同情,雙方默契地打住話題。

  接下來就是真刀實槍的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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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25:42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一章 對戰姐妹花

  第一天,應瓏和北崖勝場20,敗績9,剩下4把平局,累計計分61,位列第六。

  第二天,勝場22,敗績8,平局3,累計計分119,位列第三。

  第三天,也就是比賽最後一天,所有人都集中到晚上開打,就怕前面打完了分數不夠,到時候有心也無力。

  龍戰小分隊119分,第二名是蝶夢和瑤琴,她倆120,只比他們高一分,夜墨和月華132分遙遙領先,從應瓏早晨上線到現在傍晚7點,一點都沒動過。

  他倆一局都沒打,準備靜觀其變呢。

  應瓏默算了會兒分,和北崖說:「我們先打,不管怎麼樣都要打五把才能超過他們。」

  「行。」北崖心態很好,「你排吧。」

  應瓏不放心:「少爺不在吧?」

  第一天比賽輸了9場,有1場是因為狗子撲到桌上,頂翻了他的鍵盤,錯失良機輸掉了。

  「在樓下。」他說,「我關門了,進不來。」

  「好,那我排了。」

  運氣爆炸,排到蝶夢和瑤琴了。

  「唉。」應瓏嘆氣,「這對姐妹花可不好打,得認真點了。」

  倒計時:10秒

  北崖趕緊問:「怎麼打?」

  他們此前遇到過她們姐妹,蝶夢是遠程法術流道家,站老遠就開始狂放風系法術逼迫走位。他想近身,被法術打得生疼靠近不了,想遠程對轟,可人家加的智力,法術傷害高,他加的力量,法術不疼不癢,距離還沒有人家遠。

  蝶夢的拂塵是自製手工裝備,加了射程屬性,比他遠了2米,足足22米。

  醫生瑤琴就更難抓了,全程躲在蝶夢後方,根本不給人近身的機會。

  兩人最後輸掉了這一局。

  PS:藥師玲瓏沒有用太華芙蓉。

  「先殺蝶夢。」應瓏說,「只要破掉她的風系法術,能近身她就死定了。」

  倒計時:3、2、1

  比賽開始。

  最後的比賽採用星光擂台地圖,什麼地形都沒有,最空曠平整的一個大廣場,鋪著白色大理石,兩邊是流動的星河,掉進去直接死亡。

  這對蝶夢的打法而言是錦上添花,她輕車駕熟,倒計時一結束,拂塵在腕間流轉生花,一道斜斜的風刃就朝二人中間掠來,意在分開二人。

  「走。」藥師玲瓏輕盈起跳,在風刃過來的瞬間空中踏步,不僅沒有被分開,反而朝對面靠近了數米。

  蝶夢和她排到過幾次,也看過她此前的競技視頻,沉得住氣沒有慌,繼續吟唱風系法術,碧綠的風牆呼嘯而出,銀河似的穿插進二人中間。

  風牆高3米,範圍內的敵人會持續受到傷害,且受到反彈效果,即是輸出技能又是防禦技能,極其強勢。放在這樣墜落既死亡的地圖中,位置不好卻撞到風牆,可能直接被彈飛死亡。

  好在北崖的走位相當不錯。

  他迎面遇見風牆,自己也拂塵微掃,借她風牆的彈力騰空,反向吃到自己的回風,隨後接檔二級跳,直接從風牆的牆頭翻了過去。

  「他走位真的變態。」瑤琴忍不住吐槽。

  同樣是道家+醫家的搭配,她們沒少研究北崖和藥師玲瓏,後者的操作復雜精巧,不好拆解,北崖的風中信步卻被翻來覆去拆解過好多次,蝶夢也試過,場地空曠的情況下能複刻,但環境一復雜就顧此失彼。

  她認真考慮後便放棄了照搬,北崖拿法術當輔助,自己是輸出,照搬就是本末倒置。

  「你小心。」蝶夢匆忙囑咐搭檔變換位置,自己也調整坐標,拂塵綠光點點,龍卷風已初步成型。

  北崖Z字走位迅速閃避,想拉近和瑤琴的距離,結果走到一半聽見應瓏說:「別過去,那邊有醉心花。」

  他來不及剎車,A鍵已經敲下,好在反應足夠快,乾脆利索地變成一個左空翻,險之又險地擦著地圖的邊緣停下。

  「可以。」應瓏誇讚,「騙下。」

  「嗯。」

  北崖貼著地圖邊緣懸停,差一點點就掉進星河了,如此大的誘惑擺在這裡,蝶夢怎麼可能不想盡快解決?別看她在這個地圖如虎添翼,可內心對藥師玲瓏的忌憚一點兒沒減輕過。

  她知道她有金武,上次卻沒見用,今天一照面就把弦繃緊了,唯恐有什麼殺招等著。

  兩家隊伍只差1分,只要一局就能扭轉乾坤。

  她決定試一試。

  蝶夢調整面向,放棄吟唱時間長的大招,只用最初級的風刃連招,左右封路。瑤琴配合她的節奏,絲帶飛舞,拈花、飛葉和點穴輪流施展,與她一左一右交互釋放,把北崖往星河的方向逼近。

  北崖一時不慎,半隻腳踏進了星河。

  他急忙背身使用回風,想反彈回地圖。蝶夢哪肯給他機會,其他技能吟唱時間太長,她拔劍近身,打算用劍技把他斬落星河。

  這個判斷沒有絲毫錯誤,然而,就在蝶夢離開原本的位置朝北崖走去之際,他身上忽然多出一條閃爍著銀光的綢緞。

  【正骨】,釋放效果為以絲帶纏繞目標。

  應瓏在拉住他的瞬間就地一滾,絲帶將他拽回了地圖。

  而北崖吟唱的也並非反彈的回風,而是龍卷。

  龍卷風會將範圍內的目標往中間牽拉,蝶夢意識到不對時已經為時已晚。

  她的身形不由自主地靠近風卷,北崖揮劍相迎。

  蝶夢的血條終於掉了一截。

  瑤琴臨危不亂,她判斷蝶夢的血線還算健康,並沒有馬上加血,而是先用了一個幽蘭點穴封北崖的技能,隨後對蝶夢【正骨】,有樣學樣,利用絲帶短暫的纏繞效果把蝶夢拉住。

  蝶夢吟唱風牆,試圖將他擋開,重新回到安全距離。

  吟唱中斷。

  北崖的劍是《海上疑雲》噩夢本的掉落,這個克系的副本都是單武器,但有特殊屬性。

  【驚夢劍】:名家鑄造的鋒利寶劍,纏繞了一縷來自海洋深處的囈語,有一定概率觸發「驚懼」狀態。

  一定概率這種東西很講運氣,他的運氣顯然不錯,剛才最後一擊觸發了「驚懼」,蝶夢驚恐地捂住了臉孔,吟唱中斷還被強控一秒。

  她的血條像決堤的河水,嘩啦啦往下掉,瑤琴迅速治療,刺穴回滿血,艾灸留給自己,消掉藥師玲瓏箭毒木的麻痺。她很清楚,道士沒有強控的技能,北崖的武器不可能每次都觸發負面狀態。

  相較而言,她保住自己不被藥師玲瓏控制,及時奶上蝶夢的血條才是關鍵所在。

  但單人逃脫藥師玲瓏的糾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消除箭毒木,正骨免控踩掉醉心花,接下來還是吃到了斷脈和破體,然後……藥師玲瓏騰空飛躍舞動,【鶴舞凌空】的大招就砸到了她的臉上。

  太華芙蓉的超長射程令她避無可避,血條蒸發三分之一,還進入了鶴舞凌空的【內勁】效果。

  這個醫家大招她也看過簡介,設定是內力外放形成特殊氣場,敵方受到內力震蕩,每隔1秒便會中斷一次讀條。她只能卡準秒數,用0.5秒的止血為蝶夢治療。

  時間太短,變數太多,即便瑤琴已經拼命敲擊鍵盤,止血也只成功三次,這點恢復量在北崖的爆炸傷害面前,無異於杯水車薪。

  瑤琴眼睜睜地看著好友的血條一減再減,心驚肉跳地等待【鶴舞凌空】的結束。

  蝶夢堅持住了。

  她大鬆口氣,立馬為她治療,二人的血量為48%和79%。

  蝶夢拉遠距離,吟唱法術反擊。

  北崖挽劍回收劍刃,輕輕撫彈劍身。

  蝶夢微微一怔,這是什麼技能?不是道家的秘籍,是哪個通用秘籍?她繃緊心弦,祈禱法術順利釋放。

  綠瑩瑩的微風細線生成,剛才被驚懼打斷的風牆順利放出。

  但接下來……她開始對瑤琴吹風了。

  「什麼情況?」瑤琴為了給蝶夢治療,一直站在她的射程範圍內,冷不丁被閨蜜搧了,差點沒反應過來。

  蝶夢迅速道:「我被擾亂了,走開,沒有鎖定你。」

  【逆滄海】狀態,角色陷入狂亂,隨機攻擊身邊的角色,無論敵我。

  蝶夢看著自己CD好的法術被空放掉,心疼得直抽冷氣,更讓她心頭拔涼的是自己的藍,從21%縮減到9%,已經支撐不住一個大法術的釋放。

  於是,等狂亂狀態一結束,她連忙施展【常清靜】為自己回藍,同時走位閃避,爭取恢復時間。

  「差不多了。」應瓏道,「我去殺她,你看好瑤琴。」

  「好。」

  藥師玲瓏血量100%,藍條還有82%。

  法術流道家缺了藍,和待宰的羔羊沒啥兩樣。她不放法術就擋不開藥師玲瓏,放了法術,之後就沒幾滴藍可用了,道家的劍技倒是能造成一些傷害,可改變不了任何局面。

  蝶夢放了一個風刃,又接了三個劍技,藍條恢復的沒有消耗的多,只剩7%。

  瑤琴被北崖的風系法術隔絕,他的控場不如蝶夢傷害高,可在空曠的場地擋一個醫生還是易如反掌。

  最終,蝶夢先一步死亡,瑤琴拼盡全力也沒活過1分鐘,陪閨蜜躺了。

  「才打了7分鐘。」瑤琴趴下,「我怎麼感覺有17分鐘那麼累啊。」

  「壓力太大。」蝶夢籲氣,喝口奶茶壓壓驚,「怕北崖近身我就不停放法術,後面又太著急想他死,耗藍太多。」

  瑤琴吐槽:「藥師大神還沒怎麼出手,就用了金武。」

  「我們要是連金武都配不上,就別混了。」蝶夢拍拍臉孔,「打起精神來,目標是前三,下一把!」

  瑤琴支棱:「GOGOGO!」

  另一邊。

  應瓏問北崖:「有什麼感想?」

  「她的風場其實不難走。」北崖說,「下次能更快。」

  應瓏:「……挺好。」

  「下一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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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二章 排位

  第二把是大郎和二娘的情緣組合。

  【大郎喝藥】是兵家,【二娘彈琴】是儒家樂師,毫無懸念,優先打脆一點的儒家。不過,用七弦琴作為武器的儒家肯定會修滿「樂」類的心法,其中有一個【錦瑟無端】常駐狀態,角色使用琴類武器時定力大幅度增加,並有減傷效果,打她一點都不疼。

  要打樂師,就必須破解【錦瑟無端】。

  道家沒有硬控,北崖武器的「驚懼」觸發看臉,所以還是應瓏去,醉心花昏睡住她,解除彈琴狀態,隨後斷脈點穴加折梅斬血,藥囊和流風扇的雙重附毒之下,二娘的血條居然降得不算厲害。

  她的法術防禦出乎預料的高,毒系技能也是法攻,打她不太疼。

  「你來砍。」應瓏臨時調換對策,「還有8秒。」

  折梅斬血使角色進入流血狀態,期間無法進入【錦瑟無端】的入定。北崖如今對她的技能了如指掌,瞬時會意,法術走位漂移過來,接替她砍人。

  藥師玲瓏轉而對付兵家。

  大郎吃藥的操作其實不錯,走位攻擊都十分嫻熟。奈何他怎麼走都是地圖上走,不像藥師玲瓏比較變態,閒著沒事就輕功閃位,還有鶴舞凌空的飛空大招,他打不著對方,對方卻可以溜著他玩。

  不理她去保護老婆,她翻手就是一條綢帶「嗖」一下甩過來,帶著降低法防的桃花瓣,看著就疼。

  二娘彈琴死亡,北崖抽出拂塵當控制,驅趕他踩進藥師玲瓏的醉心花,兩人合計把他也咔嚓了。

  「老婆,他倆咱們不好打。」YY裡,大郎吃藥和情緣說,「下一把下一把,趕緊讓他們自相殘殺去。」

  情緣也是個爽利人:「你輸給藥師玲瓏不丟人,單人賽冠軍呢,就是沒想到他們倆配合得也這麼好。北崖這個加點我還以為很難配合,總歸不如移花宮主流。」

  頓了頓,不可避免地八卦,「他倆情緣不?」

  「不造啊。」大郎吃藥重新排位,「我看看下一把,臥槽,移花宮剛掉下來了,完了這局不會是她們吧?這倆娘們也很難頂,咦不是,草,有刺客。」

  輸掉的人當然要抓緊時間排位,爭取早日贏下積分,勝利的卻可以緩緩。

  應瓏看了眼午夜的分,還是按兵不動,很好:「他們不排我們匹配的就是下面的,看看是誰。」

  載入地圖,對面的ID出現。

  無心插柳組合。

  縱橫家【無心】,墨家【插柳】。

  「我討厭墨家。」應瓏回憶,「這還是個黑烏龜。」

  墨家有一個流派叫龜殼流,專門修防禦工事,在裡頭慢吞吞地召喚傀儡人,天剋醫生的毒系技能。墨有黑色的意思,這群流派的墨家也被稱為「黑烏龜」。

  北崖:「先打縱橫?」

  「嗯。」

  無心是重劍縱橫,物理傷害在各大門派位列第一,每升一級,力量隨等級自然提升,從數據看,物理攻擊和力量點數都高於北崖。北崖的優勢在於天然身法高,容易閃避掉傷害,但無心的命中也高,容易出會心,會心無視閃避,打得他的血條猶如滾開的水,嘩啦啦蒸發了。

  而插柳同學原地修了一個重弩,朝藥師玲瓏「咻」一下就是一支冷箭。

  重弩傷害高,速度慢,應瓏騰空閃避,殺到無心背後給他上狀態。

  拈花和飛葉的兩大破防狀態掛上,北崖打他的傷害量就和對方齊平了。藥師玲瓏有【太華芙蓉】在手,全然不可能令無心近身,各種武技輪番轟炸,還有空給北崖治療。

  插柳收起重弩,改用箭雨大面積覆蓋,結果藥師玲瓏明明背對著他,腦袋後頭長眼睛似的,綢緞環舞周身,鶴舞凌空飛起,不等大招放完就直接輕功,人在半空懸停,箭雨擦著衣袂就過去了。

  他在YY忍不住吐槽:「醫家這個大招肯定超模了哇!」

  《賽馬場》的攻略視頻他也看了,當時就覺得「臥槽」,今天實戰一對上,那是臥槽加倍,我了個大草。

  大招收割失敗,無心在夾擊下節節敗退,趕緊撤到插柳的烏龜殼裡。

  北崖改換成拂塵,先上一個【常清靜】為兩人回藍,然後開始丟風系法術。

  防禦工事在龍卷風下潰散,無心只稍微恢復了少量血就不得不繼續戰鬥,插柳從旁協助。

  十分鐘後,比賽結束。

  無心第六分鐘就躺下了,插柳靠烏龜殼苟了四分鐘,最後沒藍修不了防禦才被幹掉。

  「他倆都能回藍。」他淚流滿面地說,「這種硬剋我啊。」

  越大的防禦工事越費藍,墨家作為硬甲職業,這內力修為可不算高,他沒耗死對方,就被對方耗死了。

  「我去看下直播。」無心沒理會他,打開競技場的觀看功能。這是才出的新功能,玩家可以看到目前正在進行比賽的隊伍,任意選取一場圍觀。

  他看到移花宮正在比賽中,趕緊排位,「移花宮在打,我們趕緊排,別遇到她們。」

  「對對,快開。」

  應瓏也在看旁觀模式,迅速過了遍排位中的隊伍,繼續報名。

  因為夜墨他們依舊沒有排隊,這次排到的就是分段稍低的幾支隊伍,配置和前面兩把都不同,但沒什麼意外,還是連贏兩場。

  龍戰小分隊131分,與午夜飛行的132僅差一場勝利。

  再看看排隊界面,果然,午夜飛行(排隊中)。

  她按下報名,1秒後就顯示配對成功。

  過圖載入星河擂台。

  午夜飛行出現在對面。

  心跳微微加速,熱意湧遍全身,她忽然聽不見空調的嗡鳴,聞不到蚊香的氣味,全副心神都灌注在了小小的屏幕。興奮的火焰代替了夏日的燥意,渾身激靈。

  應瓏維持住自己恰到好處的興奮,語調輕柔:「準備。」

  「知道。」北崖輕聲回答,「我先去。」

  「嗯。」

  5、4、3、2、1。

  應瓏在心底默數倒計時,雙方在歸0的剎那開始了行動。

  月華橫笛吹奏,宮商角徵羽的小篆浮現,凝聚成一團金色光點,籠罩了夜墨全身。儒家的【樂】系技能不是給敵人上負面狀態,就是給己方增幅,這是一個加攻擊加射程的大buff,夜墨立時變身為移動炮台,羅盤放光,火焰猶如巨龍咆哮而出,焰光熊熊。

  北崖閃避掉火龍的咆哮,風刃起手,目標明確地朝夜墨靠近。

  但借著火光的遮掩,夜墨已經吟唱好【彗星掃尾】,月華的狀態使得原本小範圍的技能擴大,彗星的光隱入遍地火焰之中,一不小心很容易被陰到。

  北崖回風旋身,就地一滾,吃了些微火焰的灼傷,損失3%的血量避開了。

  火焰減弱,技能釋放結束。

  夜墨馬不停蹄地接上【熒惑守心】和【風雨如晦】,專往自己跟前的路徑封鎖,逼迫北崖後退到地圖邊緣,他完全是擦著邊過。

  而月華在同一時間干擾起了藥師玲瓏。他們看過龍戰小分隊和移花宮的比賽,知道藥師玲瓏能夠用絲綢拉人,專門防著她,把她逼到地圖的另一個角落。

  於是這會兒,北崖在左下角騰挪閃避,她在右下角遊走,兩人相隔天塹,完全靠不到一起。與其相反的是月華夜墨,已佔據中線位置,互相照應又隔著安全距離,絕不會被一起控制。

  房間的觀看人數已達到3W+,還在不斷增長中,跳一跳就是五位數。

  觀眾可以在討論處發消息。

  【月神和夜皇的配合YYDS】

  【藥師玲瓏單排厲害,雙排明顯被壓制】

  【午夜看來是勝券在握了】

  【急死我了,藥師和北崖能不能會合啊,這還怎麼打?】

  【XS,多符合主題啊,見不到面的牛郎織女】

  【被隔太遠了,藥丸藥丸】

  【午夜飛行,永遠最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墨對北崖步步緊逼,幾次險些把他逼下星河,都被他用風中信步救了回來。觀眾再不看好,也得承認他有點東西。

  【北崖這個法術走位挺強的】

  【要不是剛開服的時候和他在王城廣場打過,真不敢相信他是小白】

  【畢竟是藥師大神帶出來的徒弟,走位就是強】

  【是徒弟不是情緣嗎?】

  【我一直以為是情緣啊,官網不是還有道家X醫家的同人圖?】

  【燙知識,九州設定集裡兵家和醫家才是CP】

  經過一系列地走位,夜墨再一次釋放【天狗食日】想混亂的時候,北崖趁機用風牆隔出距離,縱身朝藥師玲瓏的方向會合。月華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橫笛在胸,金光縈繞,範圍技能【緩歌縵舞】,使敵人進入緩速狀態,降低防禦。

  北崖動作滯澀,而夜墨已經朝著藥師玲瓏釋放了【流星】,積攢已久的言而有信buff疊滿,和她血嫁衣的狀態有得一拼。

  藥師玲瓏果然不敢硬吃,側身繞邊避退。

  二人會合失敗。

  【又失敗了】

  【夜墨和月華的默契太好了】

  【對,夜墨知道月華會出手,而且肯定是緩歌縵舞,月華也知道夜墨會去對付藥師玲瓏】

  【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觀眾們議論紛紛,好像午夜已勝券在握,然而,當事人並不這麼想。

  月華已經意識到雙方的藍條問題。

  「他們倆都一邊走位一邊回藍。」他冷靜地分析,「是想和我們打消耗,速戰速決。」

  陰陽家的法力不厚,夜墨算算所剩的藍量,繼續攻擊藥師玲瓏。

  北崖很不錯,但藥師玲瓏才是最棘手的家伙,不計代價也要先殺她。

  她也從他們的走位和動作中判斷出了風向,太華芙蓉如若銀鏈旋舞而出,幽蘭點穴沖著月華去的,飛葉破體前後腳對準夜墨,兩人假意避開,果不其然,這兩個技能都是虛晃一招。

  銀粉色的絲帶盤旋縈繞,正是大招【鶴舞凌空】的前搖,根據之前的觀察,太華芙蓉的射程比一般綢帶遠很多,也許兩人都在技能的籠罩範圍之內。

  「來了。」夜墨興奮地喊了一聲,早就醞釀好的大招傾瀉而出。

  羅盤冒出藍白色的閃光,絲絲電流竄過,正是陰陽家溝通天地的終極大招——【雷霆怒】。

  這個技能不僅傷害高,且有一個附加屬性,遭到攻擊的空中單位會失去浮空狀態,並進入「麻痺」狀態。

  ——說人話,半空的角色遭雷劈會被電麻幾秒鐘,從空中掉下來。

  陰陽家有浮空狀態,這本來是自家職業的克制,當然,對於在【鶴舞凌空】狀態下的醫家也有用。

  夜墨在整場比賽中都沒用過這個大招,為的就是在與藥師玲瓏的對決裡克制她的鶴舞。

  [藥師玲瓏進入麻痺狀態]

  北崖築起風牆,想在她被控制的時候隔開對面的攻擊。但月華早有準備,他給夜墨上了【餘音繞樑】,隊友獲得3秒的高防禦狀態,風牆的傷害僅為原本的30%。

  夜墨靠他的buff硬吃下風牆,頂著狂風沒有後退。

  月華緊跟一個【相和歌】,使得夜墨的吟唱速度增加50%,他原本3秒的吟唱時間被大大縮短,頃刻間便讀出了【彗星掃尾】,打算封印掉藥師玲瓏的正面技能,不讓她給自己加血治療。

  [彗星掃尾擊中了藥師玲瓏]

  下一刻,綢光舞動。

  【鶴舞凌空】

  「草?!」夜墨驚叫,「鶴舞怎麼沒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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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26:12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三章 底牌

  眾所周知,但凡大招,必定吟唱時間長,且冷卻時間長,鶴舞凌空自然也不例外,作為武技,它的吟唱時間為1.5秒,比起其他幾乎瞬發的技能而言足夠久,冷卻時間長達100秒。

  從剛才夜墨放出【雷霆怒】到【彗星掃尾】,滿打滿算30秒鐘,可能只有20秒,她的大招絕不可能已經冷卻完畢。除非有可以瞬間重置CD的通用秘籍。

  可藥師玲瓏的兩個通用秘籍是【氣盾】和【靜心涼】,他們在排位前就確認過了,剛才也看到過她使用。

  鶴舞凌空沒有CD,除非……剛才根本不是!

  「嘖!」沉穩如月華,這會兒也有點懊惱,「被騙了。」

  第一個「鶴舞凌空」是假的。

  「躲不開。」夜墨重重按下鼠標,卻仍然無法釋放出一個法術。

  鶴舞凌空的【內勁】不斷中斷他的法術,連浮空都無法避免干擾,只能硬抗直到結束。

  不過,月華並未袖手旁觀,他觀察夜墨的血量,覺得死不了,一旦鶴舞結束,他就能與藥師玲瓏拉開距離,棘手的反而是正在趕過去的北崖。

  北崖的物理輸出對夜墨幾近於無的物防而言,絕對致命。

  他切換武器,換成了平時很少用的竹簡,手腕一抖,竹簡嘩啦啦展開,如若步障擋在北崖面前。

  竹簡,輕型武器,待機狀態下與毛筆大小差不多,使用時卻會依照技能射程展開,一般法家用得比較多,握在手裡站樁打,儒家雖然可以用卻較為罕見,操作難度太高了。

  竹簡比毛筆笨重許多,攻速更低,開合緩慢,想要用它當做物理屏障打人,必須精準把控技能的施展和特效時間,不然一打一個寂寞。

  月華的控制能力當然是最好的,厚重的竹簡展開,不多不少剛好攔截在北崖面前,乍看上去,好像他自己主動撞上去一樣。

  這是一個【金石可鏤】,能使範圍內的敵人流血不止,並降低防禦的技能,更難得的是他這個竹簡附帶「沉默」效果,被擊中後所有技能都會灰掉,暫時無法使用。

  北崖臨場反應一流,餘光瞥見竹簡朝他面前延展,他就提前準備,急急剎車,吟唱龍卷風托起自己的身軀。結果月華沒等技能釋放完畢就取消,銜接一個【舞於庭】,竹簡多出數條殘影,如若山巒起伏不定。

  八佾舞於庭,指的是周天子時期的舞樂,八排八列,六十四人的豪華組合,這會兒做成儒家的大招,自然也是四面八方無處不在,躲無可躲。

  但北崖並不慌亂,腳下的龍卷風把自己吹起來,也把聚攏的竹簡吹散出一個圈。九州的物理引擎相當出色,技能間的對抗從不出岔子,他趁機二級跳滯空,卡在滯空的1秒吟唱風刃。

  月華迅速跑動走位,靠角色的走動帶動竹簡,形成一個圓形的包圍圈。

  北崖迅速估算風刃的位移,判斷風的力量只會讓他撞上去,鼠標一劃錯開技能釋放點,寧可空放掉一次法術。

  「他也快沒藍了。」北崖順著月華的方向走動,在圈裡繞行,「差不多了吧。」

  「嗯。」應瓏道,「他們還剩一次機會。」

  也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鶴舞結束。

  夜墨的羅盤憋了太久,大招已醞釀三分之一。月華的竹簡浮現一點極其明亮的金光,徐徐升上半空,【譬如北辰】,一個可給自己也可給予隊友的技能,與夜墨疊加了【熒惑守心】的火系法術一起,可以直接覆蓋半個地圖,脆皮或者殘血大概率被秒掉。

  「走。」應瓏輕聲道。

  北崖釋放【大風起兮】,狂風平地而起。

  「打藥師。」月華說。

  夜墨「嗯」了聲,全神貫注。

  剛才被騙就算了,這次的鶴舞凌空絕對在冷卻。

  隕石在空中凝聚醞釀,變成一顆碩大的火球,像星際片裡的場景,朝著藥師玲瓏砸了過去。

  夜墨心底生出無限期待。

  自從開服以來,他就一直對外收通用秘籍或珍稀道具,其中有一個叫【恩師的器重】,師門奇遇任務觸發,無視資歷,無須聲望,直接學習一個新技能。

  所以,他的大招不止【雷霆怒】,還有【金星凌日】,這個招式和流星很像,都是帶火的隕石砸人,不同的是金星凌日有追逐效果,會一直鎖定目標飛射,在距離角色1米近的地方爆炸。

  因此大招順利讀出,他就自信滿滿,一點不怕打空。

  藥師玲瓏的應對不算稀奇。

  綢帶飛出,【正骨】纏繞住北崖。

  然後——「草?」夜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藥師玲瓏轉身,一頭跳進了地圖邊緣的星河。

  跳河自殺?

  不是,玩不起??

  隕石鎖定她,跟著墜入星河,在距離藥師玲瓏一米處炸開。

  火星四濺,傷害溢射。

  北崖吟唱風牆,用它的反彈力朝相反方向跳躍,風和跳躍的牽引力提供了足夠的力道,把綢帶繃得直直的。

  同一時間,藥師玲瓏在星河上方空中踏步,精準落點在繃緊的綢帶,摸到地圖邊緣後就地一滾。

  爆炸的衝擊波震蕩她的衣袂。

  藥師玲瓏血量63%。

  只吃到大招的殘餘就這麼疼,可見剛才【金星凌日】的傷害有多可怕。

  但她躲過了。

  女醫生不緊不慢地爬起來,先給自己奶了口,恢復到82%的血,然後刷【靜心涼】恢復內力。

  北崖還有49%的生命,不怎麼健康,但問題不大。

  夜墨的藍量剩餘3%。

  月華還有7%。

  月華也刷了一個儒家的恢復技能,【簞食瓢飲】,一次性為自己恢復少許生命和內力。

  他恢復到11%。

  有用嗎?

  夜墨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北崖離他也太近了。

  1分鐘後,夜墨死亡。

  3分鐘後,月華死亡。

  比賽結束,耗時14分鐘28秒。

  觀看人數:15W+

  聊天窗口:9999+

  【離離原上譜】

  【醫家的絲帶真的被玩出花了】

  【這都可以啊?是操作還是金武的特殊屬性??】

  【誰說他們倆沒配合啊,配合得多好,掉下懸崖都不帶死的】

  【太秀了】

  【之前誰說像小龍女來著,真像,太武俠了嗷我想學】

  【萬人血書求一個睡繩子的攻略,想拍照】

  【太酷了牛X】

  【藥師玲瓏的這個鶴舞太有特色了,不得取個名字?】

  【論壇已經有了,飛天,求教程求直播求攻略】

  觀眾們熱血沸騰地水留言水論壇,當事人卻不曾為一場普通的勝利慶賀。

  「哎喲。」應瓏在YY裡叫了聲。

  北崖喝水動作一頓:「怎麼了?」

  「有蚊子。」她丟掉鼠標,在胳膊的紅包包上掐個十字,「一局比賽咬我三個包。」

  北崖看了眼屏幕中間的「勝利」,還有上漲的3分,真心實意道:「好慘。」

  「我去拿個藥膏,先不排了。」應瓏起身,稍稍活動僵硬的肩頸和手腕,別看才十五分鐘,高強度的比賽對身體的負擔很大,得及時活動。

  她看看點燃的蚊香圈,找到櫃子上的盒子,一看保質期。

  媽的,過期了,那家小超市賣臨期也不打折,不厚道。

  趕緊再拆一盒新的點燃。

  「呼。」她吹滅火苗,替換蚊香,把它挪到桌旁。

  床頭櫃裡拿出青草膏抹一抹,忍著不去撓,專心看遊戲。

  離比賽結束還有28分鐘。

  現在他們134,午夜飛行131,剛好差一場勝利。

  午夜(排隊中)

  「這麼快?」應瓏道,「看來還不是鬆懈的時候啊。」

  他們的比賽雖然久,奈何報名時間早,雙方都十分謹慎,不敢一局定勝負。現在午夜馬不停蹄報名去了,估計是想盡快打回來,然後再和他們較量一次。

  「等他們排到我們再排?」北崖問。

  「當然,第三名才126。」應瓏笑笑,「就不和他們打,氣死他們,搞他們心態。」

  「嗯。」

  午夜排了3分鐘開場,她確定他們進去以後才重新排。

  因為第二、三、四、五都在激烈角逐名次,排到第七名。

  遇到法家和兵家的組合,不好打,可也僅僅是不好打而已。

  十二分鐘後,龍戰小分隊137分。

  午夜134分。

  午夜繼續排位,應瓏繼續和他們耗,等他們又排到一局,她過去瞅了眼,發現是移花宮,遂決定不排了。

  「他們贏就平局了。」北崖思索,「還是你覺得移花宮會贏。」

  「比賽截止時間是23點59分。」應瓏看看錶,「現在還有14分鐘,去掉倒計時,其實只有13分多點。移花宮現在是第四名,第三名的在打,勝負沒定,如果是我,發現遇到午夜又沒有把握贏,不如拖平局。」

  她算分,「移花宮只要不扣分,第三名輸掉的話,她們就是第三了,如果輸掉肯定是第四或者第五,不劃算,不如苟到比賽結束。」

  北崖往後靠住電競椅的靠背:「如果他們贏了呢。」

  「那就並列唄。」應瓏道,「雖然我有九成信心下一把也能贏,但做人總要有點敬畏心吧。」

  她盤腿坐在椅子上,編織的涼席噴過花露水,冰冰涼涼,「不排百分百第一,排了只有九成九,該理智的時候還是不能衝動。」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可已經摩托了還搏,容易翻車。

  冠軍台擠一點總比掉下去好。

  「來吧,我們看比賽。」她點進觀眾席,圍觀月華他們。

  同樣面對道家和醫家的組合,因為流派不同,打法也截然不同。月華和夜墨的主要攻擊對象是蝶夢,但她不同於北崖需要近身,法術道家恨不得離他們遠遠的,雙方各自佔據一角,你不准過來,我也絕不過去。

  蝶夢的法術也放得非常克制,並不是連續釋放,而是恰到好處地封住夜墨的路線,用藍謹慎。瑤琴就更是如此了,她治療得很保守,且正骨用得很頻繁,寧可自己多費點藍,也要保證蝶夢的內力。

  「你好像猜對了。」北崖把少爺放進來,任由它趴在腿上搖尾巴,「移花宮想拖平局。」

  應瓏沖了杯麥片,攪和攪和:「但凡比賽,知己知彼很重要,蝶夢她們不容易,比起勝利更想保名次。」移花宮女玩家佔主流,多贏一場少贏一場不能改變大眾的偏見,不如排名有力,「夜墨一直沒贏過我,太想在比賽裡殺了我,就算猜到我們想靠耗藍贏,也還是會上當。」

  北崖「唔」了聲:「所以你才拉著我練那個招?」

  「嗯哼。」

  他們練習的操作有兩個,一個是雙方配合,讓北崖的龍卷風吹動綢帶,偽造【鶴舞凌空】的前搖騙技能,另一個就是正骨救場,兩人輪流跳懸崖,練習如何正確用綢帶纏繞效果施力,你救我我救你。

  幸虧懸崖高度經過測試,只會殘血不會死,不然經驗都要掉光。

  結果很完美,精準拿捏了其他人在星河地圖的心理。

  應瓏十分滿意:「沒白摔吧?」

  「嗯。」北崖也不敢否認,轉移話題,「你什麼時候有的想法?」

  她微微一頓:「拿到金武之後啊,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你以前不怎麼用絲帶類的武器,稍微有點意外。」他說。

  應瓏頓時閉嘴。

  這的確不是最近才有的想法,是很久以前看他打競技場,他風中信步帥得很,醫生卻沒有太出色的配合,最後輸了比賽,搞得她很鬱悶,腦內「我上我也行」演了很多遍。

  她當時是純治療,經常用綢帶,所以……

  咳,都是少年心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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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四章 獎勵

  七夕賽季準點結束,移花宮主與午夜飛行平局。

  蝶夢血量20%,瑤琴51%,兩個姑娘靠著謹慎和耐心,愣是把夜墨他們拖到了倒計時結束。這也不稀奇,午夜想贏,贏了才有機會第一,但移花宮只要不輸就是勝利,雙方心態不一樣,拖著拖著,夜墨越來越急躁,對方卻越來越穩,結果可想而知。

  最終,龍戰小分隊位列第一,午夜飛行第二,移花宮主第三。

  論壇群眾精闢總結:一對百合一對基,BG僥幸得第一。

  橫批:世界大同

  ……

  官方很給七夕牌面,首頁頂部三分之一的頁面做成頒獎台效果,三個屏幕分別播放三支隊伍的精彩瞬間,龍戰小分隊是冠軍,視頻框都是閃閃發光的金色,默認的聲音也是他們,觀眾席的評論像彈幕一樣發射出去,還有配的驚呼音效,浮誇感十足。

  論壇則是置頂熱帖和滾動字幕播放,【龍戰】【午夜飛行】【移花宮】高頻詞出現,宣傳效果一流。微博和其他遊戲平台也有投放,算是官方的引流,就略過不表了。

  應瓏最關心的還是獎勵,開發組說前三名有額外驚喜,她將信將疑,趁公布前問客服:【你們打算送什麼?】

  專屬客服:【訂製情緣稱謂哦】

  應瓏:「……」

  小氣巴拉。

  她據理力爭:【你自己想想這靠譜嗎?我和北崖又不是情緣,夜墨和月華也不是,蝶夢和瑤琴也不是,換一個】

  專屬客服:【呃,大神想換什麼呢?】

  應瓏:【七夕乞巧,來個符合主題的東西啊,比如打裝備的工具升級一下】

  應瓏:【別和我說沒有,我看到裝備編輯器旁邊有個箭頭,可升級^_^】

  專屬客服:【汗,那我去反應一下】

  應瓏:【去吧去吧,我想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訴求】

  客服又去和其他獲勝者聯繫,要求大差不差。

  夜墨:【要個裝備,藥師玲瓏都有七夕的金武了,我們不能有?我就要個組合武器,龜甲羅盤】

  月華:【我和小墨不是情侶,不需要那些情緣的東西,給裝備吧】

  蝶夢:【七夕的時裝和坐騎我們都有了,裝備最好,不然就給一個限定款的外觀】

  瑤琴:【你好,我想要金色武器,時裝和坐騎我們都不缺】

  北崖:【裝備】

  客服捏了把冷汗,拿著要求和領導反饋去了。

  領導表示裝備是絕對不行滴,之前沒說有金色武器,要是給了對其他玩家不公平。時裝七夕給了兩套,一套免費一套付費,不能再給,讓策劃給幾個選擇。

  策劃當然痛罵領導一頓,然而沒啥用,只能罵罵咧咧地加班,篩選出幾個不影響遊戲平衡的獎勵。

  領導大手一揮:「既然是七夕,就給這個情緣技能吧,後續也可以投放進情緣玩法。」

  客服:「……」

  他不想挨罵,直接讓運營發布。

  前500名,額外動作表情【公主抱】

  前100名,情侶頭像框,使用後在好友列表裡,情緣一欄會發光

  前50名,【XX的夫君】和【XX的娘子】這種情緣稱謂可以改專屬後綴,比如改成【XX的小奶狗】

  前10名,獲得【紅線】道具,可查看情緣的具體位置

  前3名,情緣技能【同心鎖】+限定稱謂「【鵲橋仙】賽季雙人賽冠軍/亞軍/季軍」

  獎勵清單一公布,玩家們紛紛表示其他也就算了:「幸虧沒打到前10!」

  隨時查看定位什麼的,捉姦利器,太恐怖嘞。

  只有前三名的六個人集體上論壇吐槽:【我靠有病吧我們不是情緣就不能用技能白打了嗎???】

  是的,同心鎖作為情緣技能,可以分攤情緣一次致命傷害,雖然標明競技賽禁止使用,但在副本野外戰場,都算是一次保命技能了。

  偏偏到手不能用,誰不破防?

  下面一排樂子人跟帖。

  打蚊小能手:【不許改,堅決要求官方不許改】

  悲傷狂奔癩科寶:【情緣技能當然要情緣才能用,不然你們打什麼?】

  你想幹嘛:【七夕賽季啊大佬們,認命吧這可是好東西doge】

  皓月千山:【我快笑瘋了,官方會整活兒啊】

  HagiwaraMotoko:【話說回來,移花宮和午夜不是情緣就算了,怎麼藥師和北崖也不同意,你倆結啊】

  白月蝕霜:【不許結不許我不許藥師大神是我的】

  燈下黑:【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詩茗:【我發現一個盲點,這個只要是和情緣就能用,所以也不用百合搞基,你們可以互相結啊】

  猴麵包樹掉猴了:【夜墨和藥師其實也挺配的】

  白貓神探:【我站月神】

  行止:【有誰記得龍戰和午夜是敵對??】

  浮沉中:【羅密歐與朱麗葉,多帶感,就是敵對才好啊啊啊】

  看熱鬧的有,認真討論的自然也不少。

  椒鹽排骨:【只有我一個正經人嗎?想求大神們出個PK攻略】

  洗了真好:【戰鬥黨+1,沒想到雙排還是藥師冠軍,真有點東西】

  霧隱蟬鳴:【不過是僥幸罷了,午夜才是最強的,他們不是輸是沒藍而已】

  飛羽:【粉絲還是別BB,其實幾個隊伍打得都不錯,午夜輸不是輸在操作,是輸在戰略】

  夠鐘食宵夜啦:【對頭,藥師玲瓏的戰術能力也很強,她不會是職業選手過來玩票的吧】

  ……

  烏泱泱一片吃瓜中,瑤琴冒頭:【已裝JJ,今天我就是玉郎江楓,和蝶夢成親,歡迎大家到鏡花水月喝喜酒~~】

  她一邊龍飛鳳舞地水論壇,一邊挖一勺紅彤彤的西瓜,含混道:「我想玩奶爸號很久了,正好借這個機會給咱們幫會造點聲勢。」

  蝶夢無所謂,閨蜜結婚多正常的事兒:「不知道夜墨和月華結不結。」

  「夜墨本來就是女號,肯定也結,多好的技能啊,分攤一次致命傷害。」瑤琴擦擦嘴,「就不知道藥師大神和北崖結不結,他們倆這麼有默契,聽說在君臨也是同進同出的,居然不是情緣誒。」

  她搖頭晃腦:「有瓜有瓜。」

  「這種事兒吧,越曖昧越尷尬。」蝶夢也好奇,微信私戳:【藥師,你們情緣嗎?】

  藥師玲瓏:【( ̄△ ̄)】

  藥師玲瓏:【不知道呢,我在想辦法】

  蝶夢:【能有啥辦法?】

  藥師玲瓏:【不可說、不可說】

  「有瓜。」瑤琴重復觀點,「為了這個技能,再陌生都能結情緣,又不是不能離,這麼磨嘰,肯定有問題。」

  蝶夢拿起西瓜裡的勺子,舉瓜表態:「同意!」

  -

  今天是國慶,應瓏從起床就很忙,只中午抽空看了眼公告。

  獎勵讓人無大語,但沒空質問,國慶有周年活動,新的任務、新的箱子、新的活動玩法,她火速和北崖組隊做任務,搶在出攤前把活動列表清了,然後在安全區掛機。

  國慶+周年慶典,掛機就有經驗和九州聲望。

  【隊伍】北崖:你看公告了嗎?

  【隊伍】藥師玲瓏:忙,晚上說

  客人陸陸續續都到了,從她給第一個客人辦入住開始,就再也沒停下來,一會兒送東西一會兒指路,午飯都是扒拉兩口就放下,趕緊陪表姐去路邊擺攤,人流量好得過分,奶茶空了好幾桶。

  表姐回去煮茶湯,留她一個人開攤,手忙腳亂,滿腦子都是「什麼奶茶」「竹筒玫瑰和什麼來著」,腰酸背疼地熬到傍晚,吃過飯就跑路,堅決不再擺夜攤。

  表姐:「國慶啊妹,你看看這客流量,我們今天掙得可不少。」

  「不了,你掙吧。」再年輕也經不起這麼狠造,應瓏果斷拒絕,上樓沖澡登遊戲。

  剛上線就受到公會圍觀。

  【勢力主】鐵馬秋風:唷,總算來了

  【左丞】藥師玲瓏:咋的,贏一個七夕賽季我就能退休了?

  【元老】暮雨:[粉兔子]藥師,夜墨和月華剛閃婚了,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左丞】藥師玲瓏:!!我的紅包!

  她瘋狂彈窗:【太小氣了吧趁我不在線情緣怕我搶紅包嗎?給我補一個,不然狙殺你們】

  月華:【[敲木魚]剛離,下次一定】

  夜墨:【不想看見你的臉】

  他們這麼大怨氣,說不爽是不可能的,今天擺攤的疲憊一掃而空,她活動活動脖頸,點北崖組隊。

  【隊伍】北崖:[小雞翻書]等你一天了

  應瓏心情好,不賣關子:【別急,山人自有妙計】

  同心鎖是一個技能,換言之,是一本秘籍。當然,情緣秘籍不佔通用秘籍的位置,這種叫專屬秘籍,就好像師門秘籍一樣,互不佔坑。

  既然是秘籍,其實難點就在於「學習」,這會兒秘籍已經通過郵件發送給她,她領取後就出現在背包中,右鍵點擊便彈出提示[需在有情人狀態下學習]。

  [有情人狀態]一般在在桃花島的每日任務出現,兩人組隊找月老拆漂流瓶裡的花簽。花簽是字謎,猜對就有經驗,在此過程中,兩人的頭像下就有紅線的圖標。

  但只有月老的情緣任務才有這個狀態麼?NO。

  一個合格的遊戲,長期玩法都需要在劇情中有所引導。情緣作為遊戲的「核心」玩法,在主線劇情裡有多次體驗,不然也就不會有官方CP的說法了。

  應瓏帶著北崖來到齊國北邊的樹林,找一個女劍客接任務。

  她和師兄屬於縱橫家,師兄練習重劍,她練輕劍,畢生目標是學會門派的至高武學「雙劍合璧」。然則齊王北伐山戎救燕國,師兄為了邊境安寧毅然離去,數年未歸。

  師妹記掛情人,在山間苦練劍術,希望能去戰場與師兄會合,可惜還未達成目標就身患重病,不久於人世,故委托玩家送信給師兄,說自己不想再等,準備成親了。

  但這會兒,師兄其實已經死了,魂魄不散只為完成與師妹「縱橫合擊,雙劍合璧」的心願。

  故事有點兒虐,因此在劇情的最後,玩家可以選擇是否說出事實。若選擇隱瞞,這對師兄妹就會懇請玩家扮演自己,回到故事最開始的連理枝樹下,與對方完成雙劍合璧。

  應瓏以前做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心底還很「善良」,有點不忍心,就選擇隱瞞,結果一個人做不了,只能請師父幫忙和她一起。

  師父和她搞雙劍合璧的時候看到[有情人狀態],直接一個公主抱把她抱起來了。

  她當然覺得太厲害了好酷啊這都能行,後來才知道是情緣動作……

  言歸正傳。

  應瓏和北崖接取委托,跑動跑西,點對話,挨個詢問,祭奠,送信燒紙,一邊做任務一邊被騷擾。

  「我已經收到十幾個商人問我買不買玫瑰花了。」北崖和她分享,「一束玫瑰才3金,便宜好多。」

  應瓏呵呵:「3金還算便宜?」

  「之前要9金。」他說,「七夕那幾天到處是玫瑰。」

  「……」玫瑰花沒有任何用處,不能增加親密度也沒有啥成就,只能種在地上當裝飾。但情侶們特別喜歡,求婚現場必須用99朵玫瑰擺成愛心,瘋狂放煙花污染大眾屏幕——高級煙花會上電視,系統刷一個某某對某某放了XX的消息。

  應瓏對這種狗糧深惡痛絕:「幸虧沒人問我。」

  「沒人找你?」

  「有啊,問我什麼時候成親。」她說,「我讓他們滾。」

  北崖的鍵盤音微微一頓:「……幸虧我沒問。」

  應瓏不太想吞這個餌,但沒忍住:「是嗎?」

  「反正你也不會同意的。」

  應瓏知道,他是想騙她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同意」,就不問:「你保住了一條命。」

  [北崖對你使用花雨]

  【系統】片片飛花,脈脈臻心,北崖為藥師玲瓏灑下漫天花雨,縱然山高水長,與君攜手同路

  【地區】吃瓜黨:哇偶!大神終於要情緣了嗎?

  【地區】紅娘專賣店:玫瑰3J,百合1J,量大從優,歡迎各位老板採購

  【地區】百年婚慶:專業接親隊伍,樂隊+氛圍組+搶親護衛隊,只要188J

  應瓏:「……喂。」

  彼端傳來他沒咽下去的笑聲,隨後迅速被清嗓代替:「咳。」

  他關麥了。

  【隊伍】北崖:我說手滑你信嗎?

  【隊伍】藥師玲瓏:我手滑一下紅了你信嗎?

  【隊伍】北崖:[鬼臉]我清包,道具太多了,你的洗紅道具也嫌多嗎?

  【隊伍】藥師玲瓏:[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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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26:44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五章 可怕的現充

  任務做完了,不出所料,扮演師兄妹的時候就是[有情人狀態],整整10分鐘,而雙劍合璧只需要1分多鐘,完成後學習包裹裡的[秘籍‧同心鎖],二人就繞開門檻學會了。

  情緣技能一旦學會即可使用,並不需要特定對象。

  畢竟結過婚還會離婚,離婚技能就沒了,等於把玩家吃到嘴裡的肉挖出來,誰肯?當然了,因為這個不限定對象的設計,遊戲多出很多狗血和八卦。

  學完技能,引一隻高級野怪做實驗,確認技能使用沒有問題,應瓏終於安心。

  她今天累一天,不想下本打戰場,直接下線遁:「睡了,拜拜。」

  「拜。」

  藥師玲瓏下線。

  許圖南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明天也這麼忙嗎?】

  她果然沒睡,躺床上玩手機呢,回得挺快:【國慶都忙】

  許圖南:【客服給你發邀請函了嗎?】

  藥師玲瓏:【?我看看】

  應瓏微信一堆未讀,問情緣的,打聽代練啥時候繼續接單的,她都懶得看,客服就更不想打開了,什麼玩意兒。聽他一說才翻到留言,真是一封邀請函。

  開服一周年,獵犬公司打算邀請一些玩家參觀工作室,藥師玲瓏作為九州最有名的玩家,當然在邀請之列。

  客服還表示,這次出行交通費報銷,住宿會由他們安排兩晚的五星酒店,中間這一天參加工作室,和策劃美工面對面交談,夜裡吃自助餐,需要拍攝照片和視頻宣傳,問她是否願意去。

  應瓏簡單看完,回復北崖:【我不去,你要去?】

  北崖:【你不去我也不去】

  應瓏打字:【想去就去】

  北崖:【不去,我去過了】

  應瓏滿頭問號,之前可沒有過風聲,他小白成這樣也不可能是內測玩家:【什麼時候?】

  北崖:【不告訴你】

  那你說個屁。應瓏丟掉手機,關燈睡覺。

  屏幕又亮了。

  她開檯燈,但不想再戴眼鏡,按語音:「不想看。」

  彈出一個語音邀請。

  應瓏腦子抗拒,手指卻點下同意:「說。」

  「才十一點,沒到你睡覺的點兒吧。」他說,「聊會兒天,不想聊的話給你看看少爺。」

  應瓏熄滅屏幕,側身趴臥:「不看。」

  「那你想看什麼?」他問,「深夜誘惑系列?」

  她不信:「你敢發我就敢看。」

  「馬上。」他發過來一堆美食圖片,什麼燒烤、大肘子、火雞麵、火鍋……誘惑是誘惑了,但對累一天根本不想再下樓吃宵夜刷牙的人而言,只有純粹的痛苦。

  「挺誘惑的。」她呵呵。

  「晚安。」惡作劇得逞,對面開開心心地掛掉語音。

  應瓏撥回去,睡什麼睡,起來聊啊。

  他掛掉,但不等她再撥第二次,發一個視頻請求過來。

  應瓏掐了,戴眼鏡點開網頁,搜一堆大尺度照片給他發過去:【投桃報李,不客氣】

  北崖:【……】

  這回輪到她開開心心地說晚安了。

  -

  次日,上午沒有昨天那麼忙,只有一位客人退房,還有一位新客人在路上,應瓏有些許空隙處理遊戲。她先回絕了遊戲公司的邀請,然後登遊戲,能做多少算多少。

  接下來就是超級忙碌的一個白天,腰酸背痛加劇。

  晚上繼續早睡。

  第三天重復,直到7號黃金週結束,忙碌的日程才稍微緩和。但古鎮人流如織,表姐每天看支出焦慮得睡不著覺,堅持擺攤,能賺一點兒是一點兒。

  15號後,客流減少,她這才恢復以往的作息,白天有空摸魚打遊戲了。

  官方已經陸續發出活動的照片和視頻,第一波都是主播,三五人一道參觀公司,「哇這個是原畫」「這個是什麼好厲害啊」「各大門派的T恤,可以送給我們幾件嗎?」,完事兒了坐個大圓桌,一邊是主播幫粉絲傳達對遊戲的建議和意見,對面是策劃團隊寫寫畫畫,誠懇對談。

  視頻發布後,玩家對主播的興趣不多,畢竟平時露臉都看過了,主要關注策劃講述未來的玩法和前景。

  重點,11月開放燕趙地圖,即將出現燕太子、荊軻、高漸離、廉頗藺相如……這一系列歷史人物為原型的NPC。因為吳越爭雄的玩法廣受好評,接下來會考慮推出長平之戰的還原戰場,大家都來「紙上談兵」。

  除此之外,生活玩家反應玩法不夠多樣,所以新地圖上線後會有「摸金校尉」的玩法,玩家可以通過收集藏寶圖,在各個遺跡點挖寶,有概率出現裝備或道具等寶物。

  當時樓新月就問了句:「會有藥師玲瓏血嫁衣之類的奇珍嗎?」

  策劃笑而不語。

  第二波就是各路玩家了。

  午夜的兩位沒去,塞上牛羊的無心插柳組合去了,樓外樓的兩個幫主去了,移花宮的蝶夢瑤琴也去了,兩位小姐姐都顏值過人,視頻一發就收獲大量討論度。

  一群人扒她們的穿戴和包,得出結論:兩位白富美。

  操作好、人漂亮、條件還優秀的小姐姐,女生看了都眼饞,更別說男人了,帖子下面獻媚與謠言起飛,鄙夷與自薦一色,堪稱人類奇觀大賞。

  甚至藥師玲瓏也被拖下水,猜想起她顏值怎麼樣,今年多大了,有沒有去參加活動,等等等等。

  應瓏一目十行掃過,都懶得看他們發癲。

  她的視線停留在了鐵馬秋風和明月彎的鏡頭。鐵風戴著口罩,沒露全臉,但十月的天氣就穿短袖,手錶很搶戲份,明月彎背著香奈兒的背包,大方露臉,兩人都穿著「龍戰」的幫會T恤,看起來像公會宣傳。

  ——「看起來」的意思就是……哪裡不對勁。

  應瓏忍不住把照片發給北崖:【鐵老板和女朋友分了嗎?】

  北崖:【分了,其他的我不知道→_→】

  應瓏覺得有貓膩,但既然分手了,那就沒啥好說的,成年男女,都隨意吧。

  這一輪對談就有意思了。

  策劃針對玩家說幫戰玩法單調的問題,爆了個大料——沒意外的話,燕趙地圖開放之前,服務器將會有一次大調整,具體是什麼沒說,但應瓏已經知道了。

  《九州》即將開啟合服之旅。

  其他遊戲合服,是鬼服沒人了合一下,漲點兒人氣,九州不一樣,它是服務器調整就合一次,最終全部合併,全球同服。

  兩輪活動結束後,官方開始抽獎送周邊。

  應瓏抽了把,沒中獎,怒戳客服:【周邊送我一個啊,我沒去連禮物都沒有嗎?】

  客服:【大神對不起都送光了QVQ,你要不問鐵老板要,他拿了一堆回去】

  應瓏:WTF?

  她在管理群裡圈鐵風:【周邊你拿了多少?】

  鐵馬秋風:【我給大家拿的啊,@所有人,地址私我,先到先得】

  算了。

  她剛擱下手機,北崖就戳她:【幫你搶了幾個,給你寄】

  北崖:【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給你送過來】

  應瓏:【你自己留著玩吧】

  北崖:【不要】

  應瓏滿頭問號。

  北崖:【你這兩天不忙了吧?】

  她:【好點兒了,別轉移話題】

  北崖:【沒有,我就想和你聊聊正事,1號那天晚上你幹了什麼,你還記得吧?】

  應瓏當然記得,但肯定說:【忘了】

  他不信:【翻聊天記錄- -】

  可惡的現代文明。她只好問:【半個月了再報仇,是不是有點小氣?】

  北崖:【那天我失眠了一晚上,想了很多問題】

  應瓏隱約感覺到了他想說什麼,打了兩行字又刪除,許久才回復:【哦】

  北崖:【我們認識一年了,但隔著網絡,你不熟悉我,我也不熟悉你,難道以後也是這樣嗎?】

  應瓏沉默了會兒,輕輕嘆氣:【對不起】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道歉,說不定也是最後一次,【耽誤你了】

  北崖:【你想到此為止?我不想】

  想起這半年的日日夜夜,應瓏耐下性子:【我喜歡的是遊戲和遊戲裡的緣分,你不是,我們不是一路人】

  一年過去,她已經漸漸習慣北崖的聲音,但聲音就像動漫人物的配音,除了讓模型更真實富有魅力,並不會出戲。然而,操作者畢竟是一個活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自己的人生。每次聊得有點上頭,只要一想「他」可能把白月光的濾鏡砸得粉碎,立馬清醒。

  所以,算了。

  她慢慢打字:【算了吧,沒有藥師玲瓏,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沒有北崖,你也是一個普通人。

  與其要一段不知結果的戀愛,不如選擇永恆的白月光。

  白月光永恆不滅,少年心事永遠銘記。

  多好。

  但北崖和她的想法截然不同:【我想見你一面,現在我們還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見完你想做朋友也可以】

  應瓏恨不得搖晃他:【這有什麼意義?】

  北崖:【有,我叫許圖南】

  應瓏:「……」日!!

  瞎了,瞎了瞎了,為什麼要說真名啊可惡!!快把這個名字從腦子裡抹掉!!!

  她抱住腦袋,用力敲兩下,試圖失憶。

  失敗。

  她怒了:【滾!】

  北崖:【??】

  應瓏把手機丟到床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心中五味陳雜。

  有一些難以明說的惆悵,又有一些無端的恨意,還有小小的愧疚,是的,他當然沒有做錯什麼,自始至終,這十年都是她自己心魔暗生,自顧自的一場意淫而已。

  但【北崖】是她回不去家裡,獨自一人走進社會的慰藉,她靠這段自娛自樂的暗戀度過了人生的艱難期,若非如此,白月光怎麼能是白月光呢?

  現在,夢醒了。

  唉,她何嘗不知道,自己早就該擺脫過去的情愫,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寄感情於別人,哪怕是一個虛擬的角色,也終非長久之計。

  該堅強起來了。

  該了斷了。

  你選擇的是【藥師玲瓏】,不是【素手回春】,從回來的那天起,你就該做好準備。

  北崖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是時候打破濾鏡,重歸真實了。

  沒關係的,這次,就算沒有北崖,也沒有關係。

  你已經不再是當年彷徨的你。

  你早就明白,你所愛的【北崖】不過是你想成為的樣子。

  人生的道路已然明晰,與過去的幻象告別,真正面對生活吧。

  應瓏閉上眼睛,片刻後,拿起手機,看他詢問不解的留言,輸入一句話:

  【想見面是嗎?可以,我去找你,路費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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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26:57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六章 賊赤雞

  10月底合服,11月初就有新地圖,到時候任務肯定巨多,一天都耽誤不起。

  應瓏快刀斬亂麻,當天晚上答應去南京,立馬就訂了飛機票。臨時訂票,稍微有點貴,但許圖南發了五千塊的路費過來,正好夠她打個來回的飛的。

  明天要和表姐交接,可能還需要兩天找人頂班,她就訂了20號的票。

  之後兩天,該上班上班,該打遊戲就打遊戲,也不避諱和他組隊,但只在遊戲裡和他說話,微信不再閒聊。

  講真,許圖南被她整得三天沒睡好覺,搞不明白自己哪裡錯了,他就是……說了一個真名而已啊。難不成對方真的認識他,還是恰好認得一個同名同姓的人渣?

  他有心解釋,又怕猜錯,幸虧馬上要見面,見面當面說怎麼都比微信說妥當。

  遂忍耐下來,等待20號的見面。

  她說飛機大概是3點多到,約定4點在一家星巴克咖啡館見面。

  考慮到兩人單獨見面或許會尷尬,許圖南專程問她:【你想見鐵風嗎?要不要我和他一起來?】

  她回復很簡單:【我不想和其他人見面,也麻煩你和其他人保密】

  完了。

  麻煩,藥師玲瓏什麼時候和他說過「麻煩」兩個字,真有一種死到臨頭的感覺。「少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他握住狗的嘴巴,給它刷牙,「到時候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少爺:「嗚。」躺平的狗不想說話。

  「好吧。」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後果,他只能祈禱自己表現得好點兒。

  20號轉瞬即到。

  應瓏被定好的鬧鐘叫醒,洗臉刷牙,拎起背包就走:「姐,我走了。」

  「好好玩。」妹妹從七月份到這裡就開始忙,天天上班,不像她和男朋友,為了拍素材還出去短途過兩次,故而表姐十分讚同她去找同學玩,「多玩幾天也沒事。」

  應瓏鎮定道:「我就去看看,陪她兩天,沒事就回來了。」

  她可沒和表姐說實話,而是說有個朋友在金陵,最近失戀心情不好,想請她過去玩兩天,會承擔路費。

  「路上小心。」

  「嗯,我走了。」她坐進車裡,「謝謝姐夫送我。」

  未來表姐夫:「沒事兒,反正這車租了一個月。」他在網上接拍攝的單,為了方便照顧客戶的需求,專門租了車,表姐就讓他送一下。

  「麻煩你了。」

  「你就是太客氣。」

  兩人不太熟,寒暄兩句就閉嘴,一路安靜到機場。

  應瓏只有一個背包,就沒讓他送進去,自個兒值機安檢,等待起飛。

  微信有許圖南發來的微信:【路上小心,起飛和我說一下】

  她垂落眼瞼,沒有回他。

  其實,事情已經過去幾天,再多的心緒起伏,這會兒也平復大半,說到底,撇開從前的種種,這就是一次單純的網友面基,面基有什麼可怕的?把北崖換成鐵馬秋風,她敢問對方要誤工費。

  開個玩笑。

  許圖南有一點說得對,他們倆現在還沒有什麼特殊關係,不是遊戲情緣,更不是線上情侶,只不過有點曖昧。

  曖昧說散就散,到時候各退一步回到原點,不尷尬也不影響現實。

  現充的勇氣值得學習。

  過安檢,候機,上飛機準備起飛。

  應瓏挑的靠窗位置,托著腦袋觀察玻璃的反光。

  她看見一張年輕的臉孔。

  唉,北崖沒了就沒了,她還有青春,這麼年輕,就算心碎一地,當街破防,明天也有力氣爬起來回大理。

  人生有得必有失,白月光換青春,誰敢說不劃算?

  應瓏寬慰自己一番,終於沒那麼不爽了。

  另一邊,許圖南很忙。

  六點起床晨跑,七點半結束,回家沖澡換衣服,到商場去買一件禮物,回來接到快遞的電話,讓阿姨代收了。和朋友在約定好的餐廳吃午飯,聊了會兒近況,1點左右回家,把上午收到的快遞組裝好,給還算活潑的少爺玩耍。

  完了看自己一身的灰和汗,2點鐘再洗個澡,發愁穿什麼去見網友。

  正式怕尷尬,簡單怕對方誤會自己不上心,在衣櫃裡翻了翻,發現沒有適合約會的著裝,只好隨便挑一件套上。

  看看手機,三點鐘不到,思考片刻,他決定先去坐著。

  萬一她飛機晚點,過去接一下也方便。

  出門。

  「在家好好待著,今天晚上沒空溜你,自己玩吧。」他拿上車鑰匙走人。

  三點整。

  許圖南出發,應瓏走進了約定的星巴克。

  唔……她和北崖說自己三點多落地,其實十二點多就到了,在便利店吃個午飯,步行到地鐵站,坐地鐵前往目的地。時間不早不晚,剛好兩點多到。

  雖然破罐子破摔,該有的策略還是要有。

  以她對北崖的了解,這家伙肯定會提前一點到,假如掐點過去,她氣喘籲籲累得半死,他在那邊觀察哪個是她,太落下風,絕對不行。

  她必須早到一步,找個合適的位置觀察局勢,要是情況不妙,轉頭就跑。

  出於謹慎,找到咖啡店後,她也沒有直接進去,先繞圈觀察一下,人不算多,排除掉女生,剩下的男性挨個審視,沒發現疑似人員,這才進門。

  「一杯拿鐵,一杯星冰樂。」她點了兩杯飲料,沒選最裡面的位置,挑了長桌靠邊角的凳子坐下,背包甩邊上,拿出一疊打印好的考研資料,一支筆。

  「168號。」飲料做好了。

  應瓏端回飲料,先喝星冰樂解解渴,今天還挺熱,然後在資料上寫寫畫畫,假裝自己在認真讀材料。沒一會兒,飲料空大半,紙頁寫滿鬼畫符,誰看了都會以為她是一個星巴克學習黨。

  她拿起手機。

  許圖南:【我出門了,你落地直接打車過來,打不到車也沒事,我可以過去接你】

  還給她轉了100塊打車費。

  切,狗東西,這會兒殷勤周到什麼,非要見面見面見面,見你個鬼,害我跑這麼遠,坐飛機不累啊。

  她在心裡瘋狂腹誹,玻璃門「叮咚」一聲,條件反射似的扭頭看了過去。

  哦,兩個女生,嚇死了。

  俗話說得好,近鄉情更怯,事到臨頭,滿腦子都是見光死後的緊急預案。

  應瓏不斷盤算各種突發情況的應對:沒意外的話是他一個人,萬一很幻滅現實裡還是個油膩猥瑣男,那就馬上跑路,反正她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真實姓名和住址,回頭藥師玲瓏就脫離龍戰,另尋下家禍害去;要是走的狗血路線,和別的女孩一起來的,那就吃瓜錄音,理直氣壯地和鐵風辭職。

  當然,最大的可能還是一個普通男生,不好不壞,那就和他好好喝杯咖啡,禮貌地表示之前都是誤會,我們是純潔的遊戲戰友,幫會情誼,繼續當搭子。

  這樣差不多了吧?不太可能有更炸裂的吧?

  她調動腦細胞,絞盡腦汁思考還有什麼更抓馬的劇情:車禍?認錯人?這還真難說。

  得問問他穿的是什麼,噢,不對,她現在「還沒落地」,沒有信號,問了就穿幫,等一會兒再打聽下。

  應瓏一邊制定對策,一邊觀察進來的客人。

  一對情侶,過。

  一個提著電腦包的家伙,二十六七歲?點了杯咖啡,不是這個吧??收拾得還算乾淨,但應該不是。嗯,不是,他坐下打電話和甲方對接了。

  一個高個子穿襯衣的男人,點了杯咖啡,他挑了一個雙人座,看起來在等人?是這個嗎?

  又進來一個,全妝真絲裙的小姐姐,坐她斜對面,好香。

  暫時沒人了。

  星冰樂喝得七七八八,應瓏換成拿鐵慢慢喝,總有一種即將交卷的焦慮感。

  看看,搞什麼男人,搞出一堆破事,速戰速決給他斬了,省得提心吊膽。

  要短命了啊!

  「叮咚」,門後的風鈴又響起。

  應瓏扭頭看了過去。

  高高瘦瘦,穿著她忘記名字的潮牌,頸間戴著皮繩串起的銀色聖劍,好像是挺有名的一個造型,死貴的銀飾品牌,叫克羅心還是什麼來著,挺有範兒,可惜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他點了單,環顧空餘座位,選了她所在的長桌,在另一個角坐下。

  應瓏正在看手機,沒忍住又瞄了眼。

  他摘了口罩。

  嗯……有點帥,蠻像樣的,像網紅。

  應瓏翻過一頁資料,看他拿出手機,開口就有點油腔滑調:「寶,到哪了?」

  她的心猛地一竄,唯恐自己的屏幕亮了,屏氣三秒發現沒有動靜,這才悄悄吐出口氣。

  麻鴨,嚇死了,血線都跌半了。

  應瓏喝口咖啡壓壓驚。

  3點20分。

  陸陸續續進來幾位新客人,有的拿了咖啡就走,有的坐下等待,她的心緒起伏過大,直接趴下。

  又進來一個。

  草,好帥。

  應瓏本來只是餘光瞟了眼,硬是沒能挪走視線。

  剛才的潮牌小哥看起來就挺高的,但多少有穿搭的功勞,拉長了比例,這位穿著寬鬆的休閒褲也沒壓身高,怕是真有一米八了,黑色短袖T恤,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皮膚挺白,沒戴什麼花裡胡哨的飾品,腕間只有一個黑色的運動手錶,不看臉就挺令人矚目了,長得居然還不賴。

  以應瓏貧乏的詞匯量,很難具體形容是個什麼程度,可有個對比做不了假。

  潮牌小哥進來時,對面的美女姐姐瞟了眼,另一桌的閨蜜組有一個看了幾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是大眾平時能隔三差五見到一次的水平。

  這位就不一樣,應瓏覷眼周圍,發現大家都在看,背對這個方向的女生還被閨蜜搗了兩下,連忙回頭看,仗著綠植遮擋指指點點,完全是現實裡很少看見的大帥哥。

  眾人安靜地圍觀了會兒帥哥點單,他聲音不高,聽不清,不過速度很快,馬上就點完了。

  接下來是挑座位。

  他選擇了靠裡的沙發位,掏手機。

  應瓏收回了目光,看帥哥只能稍微緩和一下她的煩躁,心還懸在半空沒放下呢。

  手機微亮。

  她解鎖屏幕,點開消息。

  許圖南:【我已經到了,你落地了嗎?】

  應瓏:「!」

  她快速思索兩秒,拿起手機,假裝在回消息,但視線飛快掃過玻璃門。

  到了嗎?是從這個門進吧?哪位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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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七章 鬥智鬥勇

  說實話,門口進來一位微胖大哥的時候,應瓏差點原地去世。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塌房這麼厲害還是繃不住,心都不跳了。她痛苦地拿起資料蓋住臉,決定做一回小人,直接跑路。

  這時,手機震了下,她拿起來一看,他的消息:【要不要去接你?】

  應瓏沒忍住瞟向大哥,他在看菜單和店員聊天,問三明治還有沒有,沒發消息。

  又震了:【不用趕,慢慢來】

  咦,好像不是,認錯了?

  血條漲回10%,紅線了,但還能喘氣:【不用,我自己過來】

  許圖南:【噢,你找我還是我找你?】

  應瓏:【我找你】

  快,說出你的特徵,不行就跑路。

  許圖南:【我穿的黑色】

  應瓏:【衣服?褲子?】

  許圖南:【都是】

  你黑無常索我的命是嗎?應瓏吐槽了句,忽然意識到不對,現在整個咖啡館裡穿一身黑的好像……好像只有剛過去的大帥哥吧??草,這小子不會找人代見面吧?

  她腦海中閃過一系列詐騙案例,面上不動聲色:【沒了?】

  許圖南:【[表情包玩偶.JPG]】

  這是九州的表情包周邊,巴掌大的一個掛件玩偶,應瓏在明月彎的朋友圈裡看見過。她一邊看圖片,一邊悄悄往帥哥的方向瞥了眼。

  他面前真的擺了個破掛件!

  他正拿著手機打字!

  應瓏:痛苦面具.JPG

  真的假的?這是本人,還是仙人跳?

  她咬住吸管,心念電轉:【我找個朋友陪我過來方便嗎?你幾個人?】

  許圖南:【當然可以,我一個人,你們幾個?】

  她含糊以對:【我先問問】

  許圖南:【你不會放我鴿子吧?】

  應瓏還真有這個想法,她現在腦子有點過載,擺在面前的情況是,即將和她面基的是一個大帥哥,請問,這是他本尊的概率高,還是請了人代面的概率高?

  正方說這又不是相親,還能請人代替的,替身文學也不這麼搞啊,一聊遊戲不就穿幫了?北崖不應該這麼無聊,見光死的結果無非是拜拜,虛與委蛇幹什麼,逗她玩嗎?

  靠,不會是真的這小子記仇,故意想惡作劇一下,害她出糗吧?

  另一種可能就是:攤上事兒了。

  網戀對象完美符合想象,只有一種可能,遇見殺豬盤。

  遊戲大神操作好有錢手好看聲音好聽還TM是個帥比,概率比中彩票都低,不如給秦始皇打錢。

  她頭腦風暴了會兒,果斷把道具塞回包裡,拿起咖啡跑路。

  有坑不能跳,三十六計走為上。

  應瓏起身,吧台正好叫了許圖南的號,兩人一前一後站起來,他人高腿長,走得還快,三兩步趕上,看前面有個女生要走,禮貌駐足:「你先。」

  瞳孔地震.JPG

  是這個聲音。

  有點子離譜了啊。

  應瓏暗吸口氣,按原計劃撤離現場,拐過彎在陰涼地冷靜了會兒,回復他:【你想太多了】

  許圖南:【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不祥的預感[小雞翻書]】

  應瓏:你不祥個毛,我TM才晦氣,這什麼破展開,預案全都報廢了。

  她噼裡啪啦一頓輸出:【你怕什麼,我還能拿刀過來殺你嗎?都過不了安檢】

  許圖南:【你說實話,是不是壓根沒來】

  應瓏把早就拍好的機場照片發給他。

  許圖南:【要去接你嗎?】

  應瓏沉吟兩秒,決定把剛才半個小時的忐忑全部奉還:【我已經在了】

  許圖南:【?】

  應瓏:【認得出我就和你見面^_^】

  許圖南:【……】

  許圖南:【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在騙人】

  應瓏:【你真聰明】

  她按滅手機,披散的頭髮抓成一把塞進鴨舌帽,掏出帆布包裡的襯衫套上,稍稍改變形象,這才走到商場裡找了個空位置坐下,思考下一步計劃。

  唉,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小子長得不錯。

  世事真難,長得寒磣,白月光幻滅,長得好看,鬧心。

  煩死了!

  「在想什麼這麼認真?」背後冷不丁傳來熟悉的聲音,應瓏頓時一驚,寒毛直豎,扭頭看去。

  一張帥臉。

  他從椅子後面繞過來,坐到她身邊:「果然是你。」

  應瓏緊閉嘴巴,有點想否認,但仔細一想太遜,抬頭給了他對白眼。

  「不理我啊。」他離她三十公分的距離,「想不想知道怎麼猜到的?」

  「不想。」

  他笑笑,把表情包的掛件遞給她:「要嗎?」

  當然要。

  她接過來塞包裡。

  「其實我也想過,你會不會提早到了。」許圖南道,「所以我進門的時候稍微留意了一下,一開始沒懷疑你,直到你給我發消息用了笑臉,每次你用這個表情就肯定要坑人。」

  應瓏呵了聲:「你真會說話。」

  「你說在裡面,肯定就不在了,剛才只有你一個走掉,不是你是誰?」許圖南打量她,「還換衣服扎頭髮,不愧是你。」

  藥師玲瓏的心多少眼兒啊,順順利利見到才奇怪,他在商場轉了一圈,找到個眼熟的身形,但頭髮和外套不一樣,沒敢認,換個角度看到咖啡才確定沒錯,她果然不捨得扔掉剩下的半杯咖啡。

  冰都化完了。

  外形和他預測的相差無幾,她之前的表現分明是沖著一刀兩斷來的,不可能穿得很精緻化全妝過來見他。瞧瞧,牛仔褲帆布鞋,動漫聯名T恤,素顏戴黑框眼鏡,和星巴克裡做作業的高中生毫無區別。

  等等。

  他打量她一會兒,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你是不是想騙我你今年才高三,之前都是騙人胡說的。」

  應瓏:「……」切。

  「被我猜對了。」許圖南說是這麼說,還是被她搞得有點害怕,「你裝成這樣,肯定不止十八歲吧?」

  應瓏舒坦了,總不能她一個人受驚嚇:「你猜。」

  「不猜。」他轉移話題,「餓嗎,帶你去吃飯?」

  應瓏考慮三秒鐘,友好地問:「見過了,可以散會嗎?」

  他:「?」

  「我要上遊戲了,今天任務還沒做。」她拿起帆布包,「再見。」

  「啊?」許圖南滿頭問號,拉住她的外套袖子,「喂。」

  「還有什麼事?」應瓏想起來了,伸手,「噢,還有其他周邊嗎?給我。」

  「請你吃飯。」他說,「來都來了。」

  「不餓。」

  「那就先去網咖,等你餓了再吃。」他掏手機搜了搜附近的網咖,不遠不近,「走吧,開車過去比較快——你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還是你身份證真的沒滿十八?」

  「這都被你知道了。」她說,「你好聰明啊。」

  呃,幸好折扇的周邊在車裡,不然被她拿手裡怪嚇人的,許圖南撓撓臉:「那我只能喊個人過來避嫌了,鐵風和雲歌你選一個。」

  應瓏看他眼:「敢說殺了你。」

  說出來了,他頓時安心,是這個眼神沒錯,擱遊戲裡就是紅名:「你先嚇我的。」

  她呵呵。

  「好啦,不是要去網咖。」許圖南給她看手機導航,「就這家,開車十分鐘,很近的。」

  「行吧,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商場裡拉拉扯扯不像話,尤其這位兄台還怪惹人注目,真惹來保安問她是不是未成年就搞笑了。

  「這邊。」許圖南往前走兩步,發現她沒跟上,「我走太快了麼?」

  「我想上廁所。」應瓏喝了一杯半咖啡,看見廁所標誌就走不動道,「是那邊嗎?」

  「好。」他伸手接包,「幫你拿。」

  「不用。」她掃視他,「說起來,你的咖啡呢,落店裡了?去拿。」

  許圖南想想,搖頭:「這商場有八個門。」

  應瓏哽住:「你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

  「你要紙嗎?」他摸口袋,就車鑰匙和手機,啥也沒有,「我去給你買一包。」

  「帶了。」她扭頭進廁所。

  商場的衛生間自然乾淨,她關上隔間的門,沉吟片刻,拿出手機進入電子郵箱,把商場的位置和許圖南的微信號都寫上,選擇定時發送。

  時間就定在飛機起飛前,如果沒有意外,這個時間她應該在機場,有時間取消,如果沒取消,郵件就會準時發給剛升研一的室友。

  杭州到南京,總比大理到南京近一點。

  應瓏放好手機,解決難題。

  洗手,摘下帽子,拆掉小胡蘿蔔的髮繩,捋捋頭髮,用真絲髮圈扎了個簡單的丸子頭,襯衫下擺打個結,從女學生爆改路人社畜。

  出去,他還在原地。

  唉。

  「這邊。」許圖南放慢步速,和她閒聊,「酒店訂好了麼?吃過飯我送你過去。幾點到的,等很久嗎?」

  沒有回應。

  「還在生我的氣啊。」他覺得很有趣,「那我閉嘴了。」

  「謝謝啊。」

  「不客氣。」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氣氛謎之沉默。

  過了會兒,應瓏問他:「不生氣啊?」

  「生氣什麼,你給我臉色看嗎?」許圖南瞅她,「你不想見,我非要見,你來了,這不就夠了。」

  他的車停得不遠,解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請。」

  應瓏沒理,繞到前面看了眼他的車牌號。

  毫無規律的字母數字,算了,拍張照。

  「你幹嘛?」他問,「不會舉報我違章停車吧?我停的是車位啊。」

  應瓏差點想問「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轉念一想,算了,他在她心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開個玩笑。」他支著車門看她拍,「放心吧,我會照導航開的,我發誓。」

  應瓏瞅他眼,給他也來了張照片,隨手發給室友:【看帥哥】

  室友:【哇!】

  她收回手機:「走吧。」

  許圖南讓開路,拿起副駕駛的禮物遞給她,這是一束jellycat的手捧花,小小一把也不大,軟綿綿的玩偶:「見面禮。」

  應瓏沉默了會兒,緩緩道:「你這樣顯得我很不做人。」

  「我是東道主麼。」他回到駕駛座,示意她,「安全帶。」

  應瓏用力扣好安全帶。

  網咖很近,加上紅綠燈和停車也不過十分鐘出頭。

  他停好車,問前台定了個雙人包間。

  應瓏觀察環境,還行,大廳沒人抽煙,電腦看著配置不錯,情緒終於少許回升。等進了包間,椅子和桌面都不錯,立馬掏出酒精片,鼠標鍵盤消毒,耳機拔掉換成自己的。

  桌面就有《九州》,目前最熱的遊戲不是吹的,網吧必備客戶端。

  登錄,起飛。

  「你做任務了嗎?」她問。

  許圖南:「沒有。」

  「日常。」

  「嗯。」

  節假日的兩週活動過後,日常總是非常簡單,很快清理完畢。

  鐵馬秋風看見她上線,連環call:【50本啊50本,走起?】

  【密信】藥師玲瓏:走

  國慶她太忙了,沒時間拿首通,50普通本《論道三千》是蘭若寺先過的,前置任務比較麻煩的困難本《呆若木雞》,是憋了一肚子火的午夜拿走的。

  這個副本的主要內容就是鬥雞,打完一隻雞再打一隻雞,和賽馬本合稱馬殺雞。

  要是在公屏看到有人問「馬殺雞去不去」,就是在說要不要連下這兩個副本。

  鐵馬秋風很快組齊人,現在4點,不是在線量高峰,核心成員不齊,乾脆組幾個普通成員,就當是帶一帶副本。不過卿雲歌在線,飛快進團佔坑。

  【團隊】卿雲歌:耶,現在把本刷掉,晚上就能去健身房了

  【團隊】鐵馬秋風:[擦汗]

  【團隊】卿雲歌:哥,你也該鍛煉鍛煉了,向我北哥學習,狗都給溜瘦了

  【團隊】北崖:胡說八道

  許圖南在頻道闢謠,嘴上也沒閒著,補充道:「少爺每天吃五頓,我沒虧待它。」

  應瓏:「哦。」

  「話說,我該叫你什麼?」他扭頭看她,「和遊戲區分一下?」

  「太奶。」

  許圖南半點不生氣:「說嘛,別小氣。」

  「嘖。」真煩,但她不想說出真名,免得洩露太多信息,「我名字裡有個瓏字,玲瓏的瓏。」

  有一個字總比沒有好,他點點頭:「真成姑姑了。」

  應瓏扭頭,想一鍵開紅,可惜在安全區,便宜他了。

  「你幹什麼老轉過去?」團沒組齊,許圖南繼續和她閒聊,「我長得很醜嗎?」

  她真心地敷衍:「不,你帥,我醜。」

  「那是正好?」

  應瓏剛翻完自己的私信,隨口問:「正好什麼?」

  「你對男人的要求比較多。」他說,「我對女朋友的要求只有我喜歡。」

  她:「……」

  「我不敢說自己完全不在意外表。」許圖南支著扶手看她,「還行就好。」

  應瓏起身拿礦泉水,反問:「和我有關係嗎?」

  「給我。」他想接過來幫忙。

  「我擰得動。」她用力旋開瓶蓋,喝口潤喉。

  許圖南也不沮喪,轉回自己的屏幕,開始熟練地打怪。50級的本很難,小怪傷害也疼,但他現在已經輕車駕熟,該走位走位,該閃避就閃避,給團隊的奶媽減輕壓力:「說說你的。」

  「不說。」應瓏知道他想問啥,就不問,憋死他。

  媽的,長得帥了不起啊?火冒三丈,把她計劃全打亂了。

  「不說就不說。」許圖南心態很好,隔著網絡,同樣的問題他只能得到兩個字的答案,但面對面,他就能看到她的白眼,撇過的嘴角,差點踢過來的帆布鞋。

  認識一年的人,此時此刻如此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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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27:29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八章 夜遊秦淮

  副本漫長,大家閒著也是閒著,邊打邊聊。

  鐵馬秋風問應瓏為毛不說話,她說耳機又壞了,並警告旁邊的人:「敢開麥你就準備好掛城樓吧。」

  許圖南從善如流打字:【耳機線給少爺咬斷了,音響沒麥】

  算他識相。

  一個半小時打完副本,又去日常和師門,以九州目前的任務量,做完大概一個小時,手快四十五分鐘。還要打一把戰場或競技場,完成每天的戰場任務,四五個鐘頭才能結束。

  應瓏四點鐘上線,八點多才搞完。

  「今天別下其他本了,吃飯去。」許圖南揪住她肩膀的布料,「再不吃你要餓死了。」

  應瓏確實餓了,只能起身:「別扯,知道了。」

  她下線關機,檢查隨身物品。

  許圖南去前台結賬,帶她回到車裡,遞過去一塊小司康:「吃吧,墊墊。」

  「謝謝。」應瓏拆開包裝,發現封口的貼紙是愛心的,寫著[這是我的微信,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聯繫我],遂還他,「寫給你的。」

  咬一口司康,味道不錯。

  許圖南瞟了眼,沒接:「這就是我說的很好吃的麵包店,你覺得好吃就加她,可以快遞給你。」

  「大老遠的寄過來,還能好吃麼。」她無語。

  「很遠嗎?好吧。」他把貼紙黏回紙袋,「說說晚飯,烤肉、火鍋、泰國創意、金陵菜,有想吃的嗎?」

  應瓏拿出手機,周邊搜一圈,找到一家人均80的烤肉店:「這個。」

  許圖南看看地址,不遠,評分一般,菜品普通:「確定?」

  「愛吃不吃。」她說,「我不會請太貴的。」

  「哇哦。」他感慨了聲,「有點期待了。」

  開車過去也就數分鐘,這個點兒已經過了用餐高峰,很快排到一張小桌子。

  應瓏拿過菜單,快速點餐,然後遞給他。

  許圖南翻來覆去地看:「我吃得多,會破產嗎?」

  「會。」

  「那我少加一點兒。」他認真比價格,「萬一你留我抵債就麻煩了。」

  應瓏:「……」

  這家店上菜很快,一會兒就把火爐、烤盤和肉菜端上來,普普通通的韓式烤肉,不值得多寫半個字。

  許圖南拿著鐵夾翻面,和她聊天:「喜歡吃韓料?」

  「那倒也不是。」應瓏說,「韓國人吃得窮,比較適合我。」

  學校門口的韓式烤肉49一位,韓式炒年糕8塊錢一份,加魚餅12塊,紫菜包飯6塊一盒。炸雞店開遍全國後,一盒炸雞年糕只要20,解饞又管飽,冷麵也便宜,韓式烤肉拌飯15塊滿滿一盆,都能餵豬了。

  許圖南把烤熟的肉送到她碗裡:「明天請你去吃金陵菜?」

  「明天中午的飛機。」她說,「你可以請我吃早飯。」

  他吃驚:「這麼趕?」

  應瓏把肉在烤肉醬中滾了滾,塞進嘴裡,點頭肯定。

  「為什麼?家裡有急事?」

  應瓏瞅他,餐廳的燈光略有些昏暗,但正對著看臉比遠處驚鴻一瞥清晰太多,確實挺帥的,不是只有側臉帥。

  她低頭吃石鍋拌飯:「實話?」

  「嗯。」

  應瓏放下勺子,開誠布公:「我怕見你時間太長,以後看見北崖就想起你的臉,這很影響我的遊戲體驗。」

  「北崖的號一開始就是我在玩,我和他有什麼區別?」他不懂。

  「有。」

  「比如?」

  「北崖吃飯就坐下,然後吃完了。」應瓏瞧著他,發現他吃飯的速度槓槓的,她碗裡的烤肉都沒吃完呢,他已經把剩下的石鍋拌飯幹得精光,「你……」

  她拿過小票,感覺點少了,加了個辣蒸明太魚,看看他,陷入沉思。

  男生飯量多大來著?她很久沒有和弟弟一起吃飯了,離開家後,每次回家吃飯都是過年,一大桌子菜,她沒吃幾口,也不關心其他人吃了幾口。

  思考無果。

  算了。

  反正也餓不死。

  許圖南坐在對面,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沒錯了,這就是藥師玲瓏本尊,心思不是不細膩,也願意照顧人,但最愛惜自己,不會讓自己受委屈。聽起來似乎有點自私,但自私的人喜歡責怪別人,才不會顧及他人的處境,她這樣剛剛好,不至於讓人誤以為冷淡,又絕不敢輕慢。

  「我想問一下。」他問,「你現在有改變主意嗎?」

  應瓏吃得七成飽,接過夾子給烤肉翻面,讓他有功夫吃東西:「你是不是想問,看見你這麼帥有沒有改變想法?」

  許圖南道:「這麼說會顯得我很自戀。」

  「這是實話。」遊戲消解了下午的虛驚,應瓏這會兒緩過來了,確認過操作,是本尊沒錯。

  她只是運氣好,重生彩票中完,又中了一次面基彩票。

  什麼叫天選之子啊,財運也這麼好就好了。

  她心裡搖頭,言簡意賅:「計劃不變。」

  許圖南點點頭:「明白了,你的行李呢?在酒店嗎?」

  她的包軟塌塌的,也很輕,不像放了很多行李,因此剛開始,他以為她把行李寄存在酒店,但她先前不想離開網咖,沒有半點回酒店的意思,怎麼想都覺得不妙。

  應瓏喝口酸梅汁,噫,太甜難喝:「沒訂。」

  按照原計劃,她打算喝杯咖啡就跑路,趁著天沒有黑透去秦淮河坐會兒,然後在網咖熬個夜,早晨坐地鐵去機場,省掉酒店的錢,能順便玩一會兒,還不耽誤遊戲。

  許圖南:「……」服氣。

  他沒有試圖說服她,而是道,「那我們吃完去秦淮河,那邊夜景還湊合,然後去看個電影,出來吃宵夜,等天亮再去其他地方走走,最後送你去機場,可以嗎?」

  應瓏九分飽,放下筷子:「你不用陪我。」

  「怎麼能讓女生一個人半夜在外面。」他把烤好的五花肉放她碗裡,「不行就給你喊別人。」

  「那行吧。」安全問題確實重要,她沒有反對,「我吃飽了。」

  許圖南看向桌上的剩菜,略有疑慮:「什麼程度的飽?」

  「滿血,85%的藍。」她精準形容。

  哈?許圖南點點頭,想笑,努力忍住:「留一個回藍的技能?」

  她點點頭:「喝水。」烤肉醬料多,容易渴,一定要留出肚子喝水。

  忍不住了,他別過臉孔,不敢當面笑場。

  應瓏握住玻璃杯,算了,帥哥笑起來也挺好看的,不打他,忍著。

  「勸你適可而止。」她鬆開手,順便換個坐姿。

  許圖南在玻璃窗裡看到了她的動作,終於沒忍住:「對不起,咳,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真的動手。」

  「……我不傻。」

  剛才入座時,位置有點窄,她踢椅子腿想挪點位置,結果沒怎麼動,他直接把椅子拎了起來,還是單手,再加上他的身高擺在這,估計都不用真的用力,拍一下她就能疼半晌。

  眾所周知,加智力的不要和加力量的近身,會死。

  「你的眼神看起來好奇怪。」他起身給她去倒了杯大麥茶,「消消氣。」

  應瓏端起來喝一口,溫溫熱熱很解渴,大發慈悲勾掉心裡的紅名:「快點吃,要冷了。」

  「馬上。」他加快進食速度。

  應瓏一邊看他吃,一邊給表姐回個信息,表示自己都好,不要擔心。

  他十分鐘就解決完,漱口洗手結賬,回車裡拿了香氛噴霧,「呲呲」兩圈給她噴好衣裳:「好了,走吧,冷不冷?」

  應瓏搖搖頭,掃碼結賬。

  已結。

  「喂。」她叫。

  「下次一定。」他虛推著她的肩膀,「走了走了,別堵人家門口。」

  應瓏走出他的影子:「我可沒你佔地方。」

  「是是。」他給她打開車門,「小心頭。」

  秦淮河有點兒遠,開了二十分鐘才到,遊客依舊很多,夫子廟燈火通明。

  應瓏推開車門出去,被冷風吹得一激靈。

  「冷了吧?」他在後座翻翻,找到一條披肩,扯斷標簽兜她肩上,「別吹感冒了。」

  應瓏裹好自己,連連點頭:「牛X。」頓了頓,禮貌改口,「謝謝。」

  「牛X在哪裡?」他明知故問,「這又不是我織的。」

  應瓏懶得搭這茬,裝什麼傻。

  秦淮河兩邊都亮著燈,河流漆黑,只有船隻裝飾彩燈,輝煌明亮。兩人走了會兒,遇到一個碼頭,許圖南問她:「能坐船嗎?」

  她抬頭看向票務表:「我暈船。」

  「風景還不錯。」他彎腰,小聲道,「就是有點臭。」

  應瓏:「……很好。」完全沒有遺憾了。

  她漫無目的地四處閒走,東看看,西瞄瞄,然後走進一家紀念品店,買了一對情侶手機殼。

  「你手機是這個型號嗎?」許圖南問,「這是iPhone的殼。」

  「謝謝提醒,我看得見。」她付款,完成任務,「走吧。」

  轉得太快,一頭撞他胸口,被眼鏡懟得生疼,「嘶。」

  「抱歉抱歉,沒事吧?」他把她拉到旁邊的光源下,捏住鏡腿,小心從她臉上取下眼鏡,「眼睛疼不疼?」

  應瓏搖搖頭,從包裡取出酒精濕巾擦擦手,這才揉了揉眼眶,幸好幸好,只是鼻托處微微發紅,沒傷到眼睛:「應該沒事。」

  揉完仰頭,才發現他的臉孔近在咫尺,眉毛瞬間皺緊,眼神逼視:離這麼近幹毛?

  許圖南站直,後退半步,眼鏡還她。

  她戴回眼鏡,世界重新清晰。

  「要不要休息一下?」他若無其事地問,「那邊有位置可以坐會兒。」

  秦淮河連著夫子廟,路比想像中遠,應瓏走半天是有點累了,點頭同意。

  兩人進了一家帶露台的酒吧,人多位置少,只能拼桌,對面是對情侶,兩人並排坐著膩歪,他們倆也只能坐一塊兒。應瓏終究對水景好奇,坐在靠裡的位置,披肩裹緊,點了杯去冰可樂。

  他也是。

  「你也不喝酒嗎?」許圖南問。

  她搖頭:「你也不喝?噢,要開車。」

  「平時也不喝。」環境嘈雜,還有時有時無的樂聲,想要對方聽清楚話語,要麼大嗓門喊,要麼湊近,他選後者,和她咬耳朵,「雖然退休了,也盡量保持一下狀態。」

  應瓏懷疑耳朵:「退休?」

  他點點頭,手機打開網頁,搜了個視頻給她看。

  視頻像素一般,背景配音不知道是法語還是西班牙語,聽不懂,字幕倒是英文的。應瓏看見一個身形和他肖似的人,穿著滑雪服,從銀白的雪道一躍而下。

  名字是TuNan Xu

  許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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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三賽季:鵲橋仙 第一百零九章 晚風

  就著秦淮河清涼的夜風,喧鬧的人流,不咋靈光的音樂,應瓏安靜地聽著許圖南介紹他自己。

  高山滑雪的運動員,從小喜歡滑雪,很早就被確認天賦,因為父母離婚後母親在國外,考慮到以前的條件限制,經常兩邊跑,父親這邊讀書考試,母親那邊訓練,等到大學出國才好一點。

  比賽成績就如同他曾經說的,不能說沒有,決賽總有一席之地,可因為雪地項目的冷門性,冠軍都鮮為人知,更不要說冠軍之外,除非專門了解這項運動,否則毫無名氣。

  他以一種輕鬆的語氣形容:「知道許圖南的人沒有知道北崖的多。」

  「然後呢?」

  「然後……我決定去作一個死。」他言簡意賅,「去年上半年作完,下半年退役,《九州》開服的時候我正好沒事幹,就過去玩玩,結果無緣無故就被你——」

  許圖南看向她,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應瓏提醒:「你搶我的怪。」

  「我以為你要被打死了。」他時隔一年一個月澄清,「想幫你打一下。」

  「真是謝謝啊。」

  「不客氣。」

  她大翻白眼。

  「到你了。」許圖南道,「你多大了?」

  應瓏伸手。

  他遞過手機。

  「身份證。」她說,「誰知道你是不是同名同姓,這還只有英文。」

  許圖南再次服氣,掏出錢夾中的身份證給她。

  姓名、照片、籍貫都對得上,連年齡都有,比她生理年紀大兩歲。

  「比我大兩歲。」年齡可以透露,她不好意思啥都不說,就隨便交待點兒,「年紀輕輕就退休啊?」

  「還行,我今年考了兩個證,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挑自己想知道的問,「你全名叫什麼?」

  應瓏抬頭看看他,半晌,無奈道:「我姓應。」

  「應玲瓏?」他說,「蠻好聽的。」

  「沒有玲,原因和甄嬛沒有玉一樣。」應瓏面不改色地撒謊。女孩子很少只取一個瓏字,叫玲的才多,她之所以叫應瓏,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個男孩名。

  母親懷孕時,爺爺專門去問了瞎子,測出適合「龍」字,那會兒他們開心壞了,以為是男孩,沒想到生下來沒把,老人差點氣死。親戚們勸他,正好堂姐叫「玲」,她就拿「瓏」好了,姐妹倆玲玲瓏瓏,將來不愁嫁。

  許圖南信了:「比玲瓏特別點,家裡人怎麼叫你?」

  她平靜道:「大姐。」

  「噢。」他懂了,「叫你瓏瓏可以嗎?」

  「不可以。」

  他又笑,往後靠住椅背。

  霓虹燈光照過來,如此光怪陸離,應瓏有些睏倦,但心神又無比清醒。

  她看著河面燈火通明的遊船,聽著槳聲「咕咕」搖過水波,酒吧裡有歌手在唱過時的歌,地方很擠,背後是一個女孩子濃鬱的香水味,對面的情侶在交頭接耳,他的手臂貼著她的肩膀,熱量穿透,很暖和。

  可樂已經沒有氣了,玻璃杯外掛滿了水珠,一滴滴融化在桌上。

  有人在吃薯條,好香。

  她微微側頭,忽然看他一眼。

  「怎麼了?」許圖南問,「睏嗎?」

  她搖頭,轉開了眼神。

  是有一種如在夢裡的恍惚感,但這不是睏,只是意識到了此刻的珍貴:穿越十年的光陰,兩輩子的心事,經歷跌宕起伏的波折後,現在終於迎來了結局。

  北崖不是許圖南。

  許圖南很好。

  劫後餘生的放鬆感,又有些惆悵。

  終非少年人,即便拿到彩票,也沒有精力去兌現。

  愛恨糾葛都太累,心跳一下都是要費力氣的,三十歲後,她心率過百不是焦慮症發作,就是咖啡因攝入過多,於是只貪美色,懶得動心。

  天亮登機,故事自然終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還有十二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

  這種倒計時的感覺讓她很放鬆,也讓每一分鐘都變得珍貴,叫人忍不住想虛度光陰。

  「那什麼。」她轉頭,目光在他臉上稍稍停留,下滑落在肩膀,「能不能……」

  許圖南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忙道:「當然,別客氣,你肯定累了。」

  「謝謝。」應瓏傾斜重量,腦袋靠住他的肩膀。

  靠著帥哥就是開心。

  晚風悠悠吹。

  -

  最終,應瓏在秦淮河邊坐了近兩個小時,又睏又累,回程走不動道。

  許圖南借出了自己的手臂,讓她挽著走:「給你找個地方睡覺?」

  「現在睡,我明天肯定起不來。」她打哈欠,「看電影吧,我可以在電影院打個盹。」

  他不禁搖頭:「還以為你很能熬夜。」

  「年紀大了,熬不動。」她嘆氣,「我以為能行的。」

  「那我找一家私人影院。」許圖南翻翻手機,找到一家最近的私人影院,打電話問有沒有位置,得知有空位才開車過去。

  這時已經十二點四十分了。

  應瓏進到包間,酒精濕巾擦一遍座位,去完廁所直接躺平。

  他把門打開三分之一,拿盆栽擋住,走廊的一束燈光投進房間,於是關了燈:「要看什麼?」

  「動畫片。」和一個成年男人在封閉……哦不,半封閉的房間裡看電影,選愛情片OR恐怖片都等於狗血,她睏歸睏,腦子可沒傻,「櫻桃小丸子、蠟筆小新、哆啦A夢。」

  許圖南三選一:「我要看哆啦A夢。」

  「行。」

  熟悉的旋律響起,應瓏支頭看著大屏幕,無限懷念,無限睏意。

  她忘記什麼時候睡著的了,反正看著看著就斷片,大腦不再接受外界信息,自顧自編織夢境。

  許圖南拎過毛毯給她蓋蓋好,披肩折起來墊到她的腦後,然後靜音,到外面看手機。

  一晚沒怎麼看消息,一大堆未讀,根本不想看。

  他只挑朋友的點開。

  張風:【在哪兒?出來喝一杯?彎彎和她朋友過來玩,問怎麼不見你】

  張風:【看到回,我們在酒吧】

  許圖南:【不去】

  又和其他人說正事。

  有個老朋友說過幾天來金陵,約他吃飯,他欣然同意,問具體時間和安排,需不需要接他。又一個朋友問寵物醫院的醫生,他把對方的名片推過去。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大事小事,該回復的都回復。

  半小時蒸發。

  他帶著睏意關掉微信,打開相機,關掉閃光燈,借著電影屏幕的光偷拍一張睡著的人。

  很暗,看不清她的臉,但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毛毯因為身體的輪廓而起伏,沙發微微下凹,翻身時髮絲摩挲披肩的羊毛,會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種鮮活的真實感是生命的奇跡,再高明的物理引擎也無法模擬。

  許圖南不知道她為什麼執著於北崖,於他而言,遊戲裡的紅髮女醫生再完美,終歸隔了一層。

  當然,見面之前,他也有過一些忐忑,人非聖賢,她說過自己樣貌一般,一般是什麼樣?他對女朋友的要求不高,可60分和10分還是有區別的,許圖南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超凡入聖的心理素質,指不定就真的玩砸了。

  但不見面,未曾真實地感受過對方,又怎麼敢說喜歡?言辭鑿鑿地說「無論你長成什麼樣我都喜歡」的人,未免有欺騙的嫌疑。

  所以,一次也好,想要親眼見到她,給彼此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得到了。

  見面時詭計多端,和她平時的風格如出一轍,凡事都有成算;對人對事的態度很自我,喜歡吃烤肉就不考慮得用手,味道還大;不介意展露自己不夠完美的一面,想打哈欠就打哈欠,該打噴嚏就打噴嚏,過於大方以至於讓他自我懷疑。

  在秦淮河邊坐著的時候,他幾次想問她是不是紙性戀,只喜歡屏幕裡的帥哥,不喜歡三次元的真人。

  然後,她問能不能靠一下。

  別人都是借著酒意,抑或是拿東西撩頭髮,不經意的肢體接觸,她就完全不一樣,「靠一下」不是曖昧的手段,就是目的,純粹得很,所以直接徵求意見,還挺禮貌。

  但只要想一想,什麼樣的心意才會想靠近,就像PK打出會心,真‧暴擊。

  太令人心跳加速了。

  唉,怎麼明天就要走了呢。

  許圖南看看手錶,快三點了,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天亮。

  -

  應瓏五點多鐘被叫醒了。

  她睏眼蒙矓地坐起身,茫然地看著拉開的窗簾和晨光,屏幕裡還在放《哆啦A夢》,嘰裡呱啦。大腦緩慢啟動,調動昨天儲存的數據,終於想起來這是在哪裡,今天又要幹什麼。

  先打開手機,五點二十分,電量滿格。

  「昨天低電量提醒。」他說,「我看了下你的包,拿數據線給你充了,不介意吧?」

  應瓏包裡沒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也就沒在意:「謝謝。」

  「起床。」他說,「我要先回趟家,把少爺接出來溜一圈,反正你也沒事做,和我遛狗去吧。」

  應瓏呆愣三秒,驀然變色:「不去!」

  這人能把哈士奇溜到不拆家,誰跟他去啊。

  「我騎車帶你。」許圖南拉住她的胳膊,拽她下地,「你也得找個地方洗把臉。」

  應瓏翻包:「我帶牙刷了。」

  民宿怎麼缺得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她拿了壓縮毛巾和一次性牙刷,原就準備在機場衛生間解決,在這也行。這裡的每個包間都有單獨的廁所。

  「十分鐘。」她飛快進去解決個人衛生。

  刷牙洗臉梳頭,出來抹面霜和防曬,十分鐘不多不少,剛好全部弄完:「好了。」

  許圖南:「……厲害,但我要回家換衣服。」

  應瓏看看地圖:「那我自己隨便逛逛。」

  「不行。」他道,「我得把你安全送到機場,你怕什麼,我又不讓你進我家,你在外面等著就行,要不這樣,你帶狗在小區裡溜兩圈等我。」

  她猶豫兩秒,點頭同意:「行吧。」

  「別這麼不情願,請你吃早飯。」他遞出手臂,「走。」

  人睡飽了,太陽很好,就完全沒有別的意願,她冷漠地忽略掉他的臂彎,直接出門。

  許圖南回家開了半個小時,拐進一個別墅區,寬闊大道,綠草如茵。他停車進庫,小跑著回家開門:「我大門開著,你可以進來坐下,少爺!」

  應瓏看見一隻碩大的哈士奇撲過來,被他一把接住,強行按住腦袋套繩。

  她:「……」這都按得住?

  好凶殘。

  他拽著狗拎到她面前介紹:「這是你瓏姐,識相點,聞聞,好了,跟她出去吧,沿著小區走兩圈。」

  許圖南遞過牽引繩,想起什麼似的,「等一下。」他進廚房拿了果汁和三明治,強行塞她手裡,「去吧,我洗個臉換件衣服,馬上來找你。」

  「……行吧。」應瓏猶豫要不要啃一口,但胃不想吃冷的。

  大清早的就沒有熱乎玩意兒嗎?

  她想想,還是算了,低頭看向少爺。

  它似乎收到什麼錯誤的訊號,如同離弦之箭,「嗖」一下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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