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綠蘿裙] 遊戲搞到一個億 (全文完)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章　人氣榜

　　雲南四季如春，十二月也不太冷，但已經是旅游淡季了。

　　民宿的生意還湊合，表姐之前拍的視頻一期期放出，吸引了不少粉絲前來體驗。大家一塊兒吃燒烤、體驗少數民族服飾、做手工，既是素材也是很好的宣傳，客棧的入住率一直保持在七八成，生意逐漸穩定。

　　新到家的小貓有了單獨的Vlog，圓滾滾的一隻，應瓏沒事兒就被它勾引，抱起來一通擼。

　　遊戲也還算平靜，最近的熱門項目就是人氣榜，藥師玲瓏置身事外，看神仙打架，老板鬥富，閒了就去戰場殺人，撿他們掉落的銀兩和鮮花，攢一攢月底再賣。

　　明月彎看不出任何異常，天天直播四個小時，翻唱了一大堆古風歌曲，牢牢把控自己的票數。緊隨其後的是瑤琴，她是真白富美，也有一大堆粉絲給她投票，自己隔三差五發喇叭收花。

　　夜星星排第三，午夜的票太分散，有些投給了夜墨和月華，留給夜星星的票數不算多。

　　第四是萬神殿的樓綰綰，萬人迷心灰意冷退遊，大家都覺得她或樓新月會上位，就看這對閨蜜怎麼打了。誰想樓新月沒有做幫主夫人的意思，專注直播吸粉，和其他主播連麥，直接給樓綰綰讓路。她基本成了萬人敵的綁定奶，萬人敵在哪裡，她就在哪裡。

　　但萬人敵沒有和她情緣，他的情緣號還是萬人迷，甚至依舊給萬人迷投票，讓她的號保持在門派前10。

　　——各門派前10名有專屬時裝，而萬人迷的號一直都是滿時裝滿飾件的。

　　因這緣故，還有人說萬老板痴情，差點笑死應瓏。

　　她比誰都清楚，萬老板早就走出了分手的陰霾，最近沒事兒還會問她：【你怎麼不砸榜？我這裡還有一點庫存，都給你吧】

　　然後給她哐哐一頓砸，把藥師玲瓏從幾萬名砸到了門派前100。

　　這下好了，其他人一股腦跟上，帝小天給她砸到前50，發消息：【叫聲哥，送你上榜一】

　　應瓏回復他：【我看上的是你老婆】

　　帝小天：【情緣嗎？讓你做大】

　　麻鴨，作孽啊。

　　應瓏秒買通緝令，追過去把他砍了。

　　傻X過後，月華也意思意思送了她一萬朵，還說：「你這號在幾萬名不像話，總得進前十。」

　　夜墨也說：【怎麼能讓你置身事外[吹泡泡]】

　　隨後跟了13140朵。

　　他們都砸了，許圖南同學悄咪咪的半夜上線，也給她扔了52000朵。

　　藥師玲瓏就在短短一天內，從籍籍無名的六萬多名竄到前十，明月彎坐不住了，私底下問她：「玲瓏，你打算投到第幾名呀，我還有點花，要給你嗎？」

　　應瓏寬慰：「朋友們客氣一下而已，混個衣服就行，我也還有點花，打算最後一天賣呢。」

　　明月彎道：「其實你拿第一也是實至名歸。」

　　「沒什麼好獎勵，不值得。」她說，「再說我也沒錢，就算有這心也沒這力啊。」

　　「謙虛了哦，你沒有這能力還有誰有啊。」明月彎嘴上說著漂亮話，心中稍安，藥師玲瓏如果要和她爭，龍戰的票就要分出一半，北崖肯定幫她投，路人緣也是她更好，第一還真未必能保住。

　　她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原本以為張風會是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出手大方，外形也過得去，脾氣也不錯，只要抓住他，今後就能省點力氣，沒想到那麼簡單就把她甩了。

　　網友？呵，網友！

　　明月彎越想，心裡越是不甘。

　　她對張風不說愛得死去活來，也自問沒什麼地方對不起他，聊天哄著，遊戲裡跟著，白天幫他給公會宣傳招人，晚上全妝吊帶視頻，盡心盡力，每週還去南京約會兩三次，夠意思了吧？

　　結果呢，她以為自己已經算是「女朋友」，原來就是睡過的網友。

　　欺人太甚。

　　她恨得牙癢癢，卻沒透露半點風聲。

　　現在不是和張風鬧掰的時候，再等等，至少等到人氣榜活動結束。

　　忍忍。

　　明月彎安撫住自己的情緒，到陽台抽煙。

　　明燦然穿著睡裙過來，抱住她的肩膀：「彎彎，你沒事吧？」

　　「沒事，」明月彎看向自己的室友，也是自己的閨蜜，輕聲問，「你那邊有消息了嗎？」

　　明燦然小聲道：「聯繫上了，很順利。」

　　明月彎「嗯」了聲，又問：「直播怎麼樣？」

　　「還是只有幾個人。」明燦然垂頭靠在她肩頭，「我沒有彎彎漂亮，也沒有你會說話，可能不適合這條路吧。」

　　「你總不能一直靠我。」明月彎吐口氣，「算了，你錢夠嗎？你爸沒再找你吧？」

　　明燦然沒吱聲。

　　「說話。」明月彎不耐煩。

　　「我和他說我沒錢了。」明燦然怕她誤會，慌忙回答，「他不聽，說我月底不給他兩萬，他就不管我媽了。」

　　明月彎看向自己的朋友，半晌，摁滅煙頭，伸手撕掉她的胸貼：「就這麼跳吧，人家也不是看你跳多好，多扭扭就行了，靠，你這胸怎麼又大了。」

　　明燦然一點不介意她的舉動，只擔心一點：「這樣會不會被封啊？」

　　「你小心點，能賺一點是一點，還有，口罩戴好別露臉。」明月彎擺擺手，「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彎彎，你不開心嗎？」明燦然擔憂道，「你是不是和鐵老板分手了？」

　　明月彎冷笑一聲：「分手？我們在一起過嗎？」

　　明燦然吃驚地看著她。

　　但明月彎沒有解釋的意思，視線掃過這間出租屋，一室兩廳的房子，月租六千八，堆滿了化妝品、衣服和未拆封的快遞。

　　明燦然家裡一坨狗屎，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虧得她長得好看，還有一副好嗓子，學生時代雖然沒好好讀書，一天到晚泡網吧打遊戲，現在也成了吃飯的本事，總的來說算幸運。

　　但日子越來越不好混了。

　　遊戲裡菜就是原罪，她治療還行，PK就捉襟見肘，比不上萬神殿的樓新月，唱歌好聽但進不去音樂公司，沒專業學過，五線譜都看不懂，美貌就更不用說了，直播間缺什麼都不缺漂亮面孔。

　　打賞收到的禮物，平台先分去一半，有多人都要求加微信轉賬，誰不知道他們打什麼主意。在陌上的時候，她就打定主意，趁人氣與青春都在，早點交個有錢的男朋友。

　　——網遊最大的好處，就是能認識現實裡根本遇不到的人。

　　千挑萬選看中了鐵馬秋風，人還行，大幫主，肯花錢，這幾個月的日子著實過得不錯。

　　誰想太天真了。

　　以後怎麼辦？她用力捻轉煙頭，焦躁地思慮著。

　　-

　　不知不覺，今年又走到了尾聲。

　　《九州》再次推出雙旦節的活動，今年不抓聖誕老人了，改捉跑掉的麋鹿群，禮盒推出的時裝也變成了麋鹿，非常可愛的小鹿套裝，毛茸茸的，大受妹子歡迎，價格也不出預計飆到三千多RMB。

　　應瓏看了半天，和自己說，這麼可愛的畫風配不上牛X哄哄的藥師玲瓏。

　　許圖南還來犯賤：【[時裝‧靈雪麋鹿]你肯定不會收，我就先存著了】

　　媽蛋。

　　她火冒三丈，在他過來拍聖誕合照的路上把他噶了。

　　他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走掉。

　　聖誕節後，就是萬眾矚目的人氣榜定榜。

　　最後幾個小時，應瓏原地擺攤，把背包裡攢的幾千朵鮮花全賣了，不到半小時就清空，前五名咬得死緊，名次起起伏伏和股票似的，看得吃瓜群眾都血壓飆升，直呼牛X。

　　許圖南個倒黴催的，被迫上鐵馬秋風的號給明月彎刷票，一邊刷一邊和應瓏吐槽：【二十萬了，不如請我吃頓飯】

　　應瓏更怨念：【二十萬都夠一個首付了！】

　　許圖南非常同意：【大傻子】

　　應瓏：【我願意娶他老婆，錢給我吧】

　　許圖南：【……】

　　卿雲歌隨後加入他們：【北哥，當鋪和黑市的花都被掃光了，我還藏了三萬朵，最後砸，免得被反超】

　　又說，【我哥個大傻X，這麼多錢給我買個愛馬仕多好】

　　應瓏商量：【要不你現在把這三萬朵平價賣我，最後十分鐘我雙倍賣你，收益我們55】

　　卿雲歌：【[捶地大哭]北哥不在這我就幹了】

　　大家聊天吐槽，好不容易挨到最後十分鐘，趕緊給明月彎砸花，榜單的刷新是十分鐘一次，再晚就慢了。

　　12月31日零點整，定榜。

　　0點10分刷新最終榜單，明月彎以800多票的優勢驚險反超第二名，奪下了人氣榜第一。

　　【世界】明月彎：感謝鐵風、感謝我的朋友們、感謝龍戰的各位，謝謝大家的厚愛[撒花]，九州之大，有你們一路相伴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星星眼]

　　其他人跟著一群喇叭恭賀，彷彿敬酒現場，充滿人情世故。

　　應瓏暗暗搖頭，直接下了。

　　次日，人氣角色的雕像就出現在地圖的各個角落，讓所有花錢的老板們產生了強烈的滿足感。

　　應瓏先在藥王谷逛了圈，隨後去若虛觀逛了圈。

　　她找到了北崖的雕像。

　　道家分榜第一是蝶夢，第二才是北崖，但前三的雕像都是一樣的，只是位置不同，榜一在主殿門口，榜二在左邊的庭院。

　　【北崖】穿著冬日新出的時裝黑狐雪裘，就是一件黑毛白底的大氅，內搭月白天青的圓領袍，肩寬腰又細，比例棒極了，設計的美工絕對是個女生。

　　應瓏圍著它轉了兩圈，心中感慨萬千。

　　也許就是從今年起，北崖的雕像就一直存在於九州了。先是門派，然後是王城，最後屹立於周天子城的城樓上，長久地俯視千萬玩家，成為每個九州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當前]北崖：？

　　應瓏調轉視角，挑剔地看向面前的建模。

　　沉默的雕像不言不語，凜然超逸，尚有幾分記憶中的影子，活著的建模穿戴光環效果，碎雪落滿肩頭，滿身霜雪，面容卻還年輕。

　　[當前]北崖：[小雞暈倒]你不會想對我的雕像扔臭雞蛋吧？

　　[當前]藥師玲瓏：^_^

　　他一個箭步閃開，退遠才想起門派駐地不能開紅。

　　[當前]藥師玲瓏：切

　　她走了。

　　他亦步亦趨，密語彈她。

　　北崖悄悄對你說：那是這套造型和你的白月光很像？

　　你悄悄對北崖說：不像

　　北崖悄悄對你說：他到底是誰

　　你悄悄對北崖說：是一個玩道家很厲害的大帥比

　　北崖悄悄對你說：[小雞翻書]作為替身，我差在哪裡？

　　你悄悄對北崖說：菜

　　北崖悄悄對你說：[小雞暈倒]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除夕夜

　　元旦，九州一片喜慶的紅色。

　　建築全部掛上桃符，大街灑滿爆竹的紅色碎片，王城門口的禮炮整點就「砰砰」作響，夜晚，天空遍布五光十色的焰火，瑰麗璀璨。

　　玩家的日常任務變成外交，每天在不同國家來回跑，為諸侯王互相送信道賀，喜氣洋洋。

　　鐵馬秋風已經出院回家，當天雖然不能遊戲，但上YY和大家聊了會兒天，明月彎語氣如舊，聽不出半點端倪，還給大家唱了歌，氣氛好極了。

　　只有應瓏心裡狐疑，默默拖出手工界面，開始拖倉庫的材料。

　　這事兒她常幹，以藥師玲瓏的貢獻度，拿什麼都沒問題，回頭瓜州清點庫存的時候記一筆就是了。

　　哐哐哐，又打一堆的鐵，把手工鑄造的等級衝到54，和人物角色齊平。

　　再打就沒有經驗了，但沒關係，還可以打兩把冰火流風扇扔倉庫，這玩意兒過半年也不愁銷路，多囤點。

　　趁機撈幾樣野圖BOSS掉的材料。

　　如今的野圖BOSS除了35級的魔匪阿大，還多了45級的響馬賊，出現在齊國與燕國的交界，來無影去無蹤，還自帶十來個精英怪，半個月才出現一次，非常難搞。

　　迄今為止，龍戰也只順利打到過三次，材料都加鎖了，只有管理才能提用。

　　應瓏面不改色地全提到自己包裡。

　　北崖偷偷戳她：【你準備用秘寶了？】

　　她回復：【不是，我貪污，請你假裝沒看見】

　　北崖：【噢】

　　應瓏就這麼在勢力主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轉移了一些倉庫財產。

　　瓜州發現了，問北崖：【藥師在幹嘛？】

　　北崖：【試秘寶的用法吧，缺什麼我補】

　　瓜州：【好的，其實她幫貢我早不記了】

　　藥師玲瓏的貢獻太難記，開荒成功給她加多少，一千還是一萬？帶領打一次攻防戰又怎麼算？記多了等於沒記，記少了不靠譜，瓜州算她的貢獻和支取都很頭禿。

　　後來問了鐵風一嘴，他直接說：「別記她了，她拿什麼都行，又沒啥值錢的。」

　　因此，藥師玲瓏是除了鐵馬秋風和北崖兩位老板之外，唯一不算幫貢的人，隨她拿。

　　只是她本人不知道這一點。

　　北崖自願，瓜州無所謂，其他人看不到倉庫的支取記錄，更不可能有什麼意見。

　　日子平穩地來到了春節假期。

　　表姐帶男朋友回老家，問應瓏要不要一起回去，她說：「過年可是旅遊旺季，錢不賺了？我留下看門，你幫我帶點東西回家給我爸媽。」

　　表姐依舊遲疑，大過年的不回家，不好和小姨一家交代。

　　「我和爸媽說過了。」應瓏平淡道，「過好年你回來，我再抽空回去一趟，沒事的。」

　　表姐見她堅持，也就不再多說：「行，東西我給你捎回去，你要什麼和小姨說好，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過來。」

　　「我沒什麼要拿的，看我媽給我什麼吧，臘肉鹹魚可以帶過來點，其他不用，都買得到。」

　　「行。」

　　年二十七，表姐回家，應瓏無所事事地打遊戲。

　　二十八，無所事事。

　　二十九，出去採購了點東西準備過年。

　　大年三十，按照菜譜做了盆咖喱，裡面有雞肉、胡蘿蔔、西藍花、土豆和蘑菇，葷素俱全，咖喱蓋澆飯就能吃幾天，囤了一袋速凍湯圓和一袋餃子，一提泡麵，幾筒餅乾。

　　晚上開兩台電腦，一台放春晚直播，一台開遊戲。

　　許圖南八點多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幹嘛，得知她在打遊戲跨年，半小時後回家上線，陪她掛機聊天。

　　應瓏給他一個坐標，他沿途找過去，發現好像在一個山洞，位置有重疊：【洞裡還是頂上？】

　　藥師玲瓏：【我在山頂】

　　北崖爬上山頭，二三松柏，幾處亂石而已。

　　他疑惑：【你在這掛機？】

　　藥師玲瓏：【看戲，你先掛著，一會兒我喊你】

　　他答應，先去洗了澡，收拾完了才回去，這會兒已經將近十點，遊戲裡，藥師玲瓏和他一樣百無聊賴地坐在石頭上吹風，疑似掛機。

　　許圖南直接撥去一個視頻請求。

　　她掐了。

　　改成語音，這下接了。

　　「在幹嘛？」他問，「接我視頻，給你看狗。」

　　應瓏開了免提：「我在煮湯圓。」

　　「視頻，別小氣。」許圖南慫恿她，「我們都那麼熟了。」

　　她直接把語音給掐了。

　　惹不起。他識趣地打出第二個語音，改話題：「晚飯吃什麼？」

　　「飯。」

　　「回家了嗎？」

　　「還在客棧。」

　　他斟酌：「過年也不在家嗎？你姐姐不是回老家了？」

　　「你關注她微博了？」應瓏的語氣古井無波，有個網紅表姐就是這樣，沒有秘密，「她回家我才留下的。」

　　他半真半假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怕回家相親呢。」

　　應瓏關火，撈出白乎乎的湯圓：「你提醒我了，沒事還是少回家，省得被催。」

　　「怕什麼。」他說，「你要找男朋友不是很容易？」

　　應瓏下意識想順出自己的「標準」，想起對面的條件，瞬間閉嘴。

　　「怎麼不說話？」他道，「反駁我一下唄。」

　　「找打是吧。」她「砰」放下湯碗，握住鼠標。

　　藥師玲瓏一躍而起，手中折扇瞬間展開，直撲道士而去。

　　許圖南反應迅速，她話音未落就撲回電腦面前，搶救自己無辜可憐的角色。他沒有讓北崖後退，以他對藥師玲瓏的了解，後退半步指不定就踩進迷煙了，直接彈劍出鞘，反手一刺。

　　藥師玲瓏的折扇寒芒一閃，他的頭像就出現zZ的圖標，三步的距離是劍鋒所指，也是醉心花的範圍，以血換控，對醫生實在沒價值。

　　北崖立即走位，繞樹半圈閃避到安全區。

　　藥師玲瓏追過來，太華芙蓉從腕間的絲帶狀態變為縈繞周身飛舞的綢光，輕而易舉地追上了他。

　　「真打啊？」許圖南的操作日漸成熟，越復雜的環境越容易脫身，「大過年的，你湯圓要糊了。」

　　藥師玲瓏停下了。

　　「你別跑，我先吃一口。」應瓏放下鼠標，拿勺舀起湯圓，還燙著。

　　輕輕咬破軟乎的皮，蜜似的的黑芝麻流出來，齁甜齁甜。

　　她怕吃慢了咽不下去，吞下去就吃第二個。

　　許圖南被她勾出些許饞蟲：「好吃嗎？我也去煮一袋。」

　　「太甜。」應瓏瞥見屏幕中的人影，連忙叫住他，「別去別去，人來了，到我這來。」

　　她含著沒化開的湯圓，讓藥師玲瓏藏到石頭後面的死角，「坐標114，113。」

　　北崖擠過去：「進不去。」

　　「屏蔽我。」她催促，「快點。」

　　許圖南屏蔽他人，女醫生消失不見，北崖蹲到坐標點，好奇地張望。

　　半山腰過來兩匹馬，近了出現ID才發現是熟人。

　　公子離恨和卿雲歌。

　　「什麼意思？」他生出好奇。

　　「別說話，等著。」

　　「噢。」

　　耐心等了十多分鐘，她提醒：「取消屏蔽，跟我來。」

　　許圖南照辦，操作北崖跟隨藥師玲瓏。

　　她先下山，重新繞回到隱蔽的山洞入口，貼著洞穴的石壁鬼鬼祟祟潛入。

　　「你跟蹤他們？」許圖南猜測，「還是洞裡有什麼秘密？」

　　「到了你就知道。」藥師玲瓏頓足，壁虎游龍爬牆到洞穴上方，這裡怪石嶙峋，陰影憧憧，是極好的藏身地。她上去觀察了會兒，確認情況無誤，下來帶他往裡走。

　　經過一條藍瑩瑩的甬道，盡頭漸漸有了光，視野漸漸清晰，地平線紅日西沉，霞光無限好。

　　「看日落的地方？」

　　「往下看？」藥師玲瓏給他示範，小心翼翼地走到洞穴的最盡頭坐下，半個身體懸空在外，「卡在這位置，調整一下視角，能有一點視野，試試。」

　　北崖走到她身邊坐下，挪幾次到最邊緣坐地，然後一寸寸滑動鼠標。

　　果然，轉過160°後，他看到了洞穴下方有個凸出的平台，卿雲歌和公子離恨肩並肩站在那裡。

　　「這是一個隱藏地圖，從洞穴跳下去抓住下面的藤蔓，就能蕩進裡面的平台。」應瓏給他發了張截圖，是她之前下去拍的照片，遠處是燕國肅穆的黑色王城，近處是落滿白雪的森林，有種遠離人間紛擾的靜謐之美。

　　許圖南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來這裡？」

　　「秘密。」應瓏不答反問，「你猜他們在下面說什麼。」

　　「不知道。」許圖南看中屏幕中卡出的視角，兩個儒家弟子都坐下了，距離約等於零，不甚確定，「告白？」

　　藥師玲瓏沒有回答他。

　　-

　　被八卦的兩位當事人，此刻並不知道樓上有人在偷窺。

　　他倆正在隊伍頻道聊天呢。

　　【隊伍】公子離恨：45和50本的裝備都給你刷齊了，夠你用到60級，52的地宮雖然降低了難度，但橙裝的掉落率變低很多，只能慢慢刷

　　52級副本《沙丘地宮》在藥師玲瓏拿走龍魂後，難度一下降低，比如第一關的酒蟲印記，只要殺掉幾隻紅怪即可，池子裡的荷花也只需要一位玩家跳過，隨後可直接開啟機關傳送，時間從近十天縮短到三天，目前紫裝的掉落不錯，橙裝卻不是每次都會有。

　　即便如此，能把25人的50本和45困難本的儒家裝備集齊，也絕非易事。

　　張歌心情復雜：【謝謝師父】

　　自從張風不小心骨折，她每天都要給他送老媽燉的補品，老哥破事多，每次去都要被他逮住幫忙，給女朋友挑包，給舅媽買生日禮物，給他朋友送東西，偶爾被舅舅叫去參加應酬，維護生意場的人脈關係。

　　好不容易空閒上遊戲，還要幫鐵馬秋風的號收花，確保明月彎能爬上人氣榜，忙得很，自己的號反而沒空打理。

　　沒想到公子離恨不聲不響地幫她刷齊了裝備，日常和師門也沒落下，這會兒也53級了。

　　【隊伍】公子離恨：[敲木魚]總不能讓你白叫師父

　　【隊伍】卿雲歌：[拍馬屁]給師父捏肩膀

　　【隊伍】公子離恨：[斜眼]肉麻

　　【隊伍】卿雲歌：[賣萌]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張歌看著屏幕裡的虛擬建模，她穿著麋鹿套裝，毛茸茸的可愛，頭上是鹿角髮箍，偶爾動一動，十分嬌俏。公子離恨則穿著儒家的門派校服，淺藍色的衣袍，周身環繞兩隻雪蝴蝶，溫文爾雅。

　　她默默按下截圖，心裡相當糾結。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愛憎嗔痴

　　進入九州前，張歌從沒想過網戀這回事兒。

　　她玩遊戲的目的不是派遣寂寞，是想追許圖南，《九州》不過是個話題，是個相處的媒介，不然以前不怎麼熟，硬撩有點難度。

　　果不其然，玩了同一款遊戲，能聊的事兒一下多了：上線嗎？今天活動怎麼做？寵物買還是自己開箱子？

　　但計劃只有開頭順利，後面全是滑鐵盧。

　　她來得太晚了，整整大半年，北崖和藥師玲瓏幾乎朝夕相處，圖南哥他心有所屬了！

　　許圖南，你糊塗啊！好好的大帥比搞網戀，你說這合適嗎？張歌當初在心裡有多吐槽對方，今天就有多理解。

　　好像不能怪他……是遊戲太容易讓人動心了。

　　她拜師公子離恨別有目的，甚至知道他喜歡藥師玲瓏，即便如此，兩人天天一塊兒做日常，他手把手教她技能，帶她淌過每一個副本，還是可恥地心動了。

　　和圖南哥一比，師父對她溫柔得多。

　　下副本不小心拉到小怪，他從來不說她，能打就打掉，不能打就重新來過，提醒她哪裡要小心。她的號有燕子抄水，但不會用，他就一遍遍示範，陪她在太湖嗆了無數次。

　　她說醫生30本的紅絲帶好漂亮，雖然儒家不能用，拍照也很好，他就帶她一遍遍下30本，只為幫她刷一條拍照用的紅色絲帶。

　　和公子離恨下本，卿雲歌只需要躺平喊「師父666」就行。

　　因為北崖經常下戰場和競技場，她也想學學操作，平時只下副本的公子離恨就陪她雙排，兩個輔助流的儒家沒輸出，慘得一塌糊塗，他就專門刷了一套戰場套，她輔助他輸出，慢慢教她各個技能的搭配。

　　一個男人再普通，每天和他聊天都會上頭，別說他在副本裡運籌帷幄，活動方面有問必答，專業魅力拉滿。

　　噢，對了，他還對你百般照顧，屢屢遷就，有人問就笑：「這是我徒弟啊，我不照顧她照顧誰？」

　　遊戲之外，聲音好聽，不講葷話，罵髒話都是笑著開玩笑的那種，沒有氣急敗壞的時候。

　　被幫眾調戲會無奈地笑笑，然後轉移話題。

　　張歌一開始還安慰自己，師父越優秀，撮合他和藥師大神的計劃就越靠譜。

　　但從什麼時候起，她再也沒想過這事呢？忘了。

　　漸漸的，只有在現實裡見到許圖南，張歌才找回一點心動的感覺，回到遊戲，公子離恨帶給她的漣漪，遠比北崖多得多。

　　哪怕已經做完任務、下完副本，她也不會主動退掉和公子離恨的隊伍，如果申請師父的隊伍，進去發現他和無憂單獨組著，就忍不住看看他們倆在什麼地方。

　　副本？OK。

　　公會駐地？OK。

　　什麼，風景好的地圖？這是在幹啥？

　　張歌不是情竇初開的小朋友，交過的男朋友不止一隻手，很清楚自己是心動了。

　　但網戀不靠譜。

　　她吐槽老哥歸吐槽，有一點和他一模一樣，都是顏狗，交往過的男朋友就算不是超級無敵霹靂帥，小帥肯定有，個個五官端正，看著乾淨清爽。

　　師父萬一是個猥瑣男，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不提，以後想起來她都怕自己噦。

　　還是算了，還是追圖南哥靠譜。

　　張歌醞釀了番，裝傻充愣：【師父，你帶我來這幹啥？】

　　【隊伍】公子離恨：[敲木魚]你不是說王城人多，看不清煙花嗎？這裡人少，一會兒會很好看

　　張歌抿住嘴角。

　　九州的煙花很好看，但王城人擠人，哪怕屏蔽了也會有其他人發在當前的文字泡，根本拍不到好看的照片。她似乎隨口抱怨過，卻沒想到他會記得。

　　【隊伍】卿雲歌：謝謝師父

　　【隊伍】公子離恨：[摸頭]

　　聊天屏幕空白了會兒，公子離恨率先發問：【最近還忙嗎？】

　　張歌發了個[嘆氣]的表情，這才說：【還行，都忙完了，師父你回家了嗎？】

　　公子離恨回答：【嗯，今天在家，明天要值班】

　　她忍不住問：【師父你做什麼工作啊，居然要值班？】

　　公子離恨：【國企】

　　張歌默默點頭，國企說得通，為什麼平時這麼閒，經常能上遊戲，年節卻要值班留守。但說得通歸說得通，網友的嘴都是騙人的鬼，誰信誰傻X，論壇裡這種爆料多如牛毛，吹噓家裡做生意是富二代，每天豪車輪著換，結果被扒出來是假的，還有說自己祖上是書香門第的名媛，結果被爆出來是盜圖狗。

　　師父說他只是個普通的國企人，倒是比說富二代靠譜，畢竟富二代是什麼尿性，她清楚得很。

　　和那群爛人比，她哥只是喜歡交女朋友打遊戲，不賭博不創業不出軌有夫之婦不N那個P還被人捉姦沒嫖沒違法，已經很不錯了。

　　等等……想這個幹什麼呢。

　　是真是假，在遊戲裡都沒有任何意義。

　　【隊伍】卿雲歌：師父好厲害

　　【隊伍】公子離恨：馬屁拍這麼響，看來我壓箱底的東西保不住了

　　【隊伍】卿雲歌：？

　　公子離恨沒有回答，起身在她面前放了一個紅色金邊的煙火盒子。

　　選中點燃。

　　「嗖」，一簇煙花竄起，如火樹綻放，金色的焰光在原地開出一朵牡丹花，層層疊疊迎風舒展，無數光點飛出花蕊，化作金色蝴蝶，圍繞著兩人翩翩起舞。

　　卿雲歌面前出現一行焰火組成的字：

　　[希望雲歌早日放下執念，開開心心享受遊戲]

　　張歌注視著這行彷彿仙女棒拼出的祝福，挑了挑眉。

　　【隊伍】卿雲歌：我以為這句話該送給師父，放下執念，享受遊戲

　　【隊伍】公子離恨：[敲木魚]你怎麼知道我沒放下呢

　　【隊伍】卿雲歌：[瞪眼]

　　【隊伍】公子離恨：[摸頭]

　　-

　　上方洞穴。

　　【隊伍】北崖：放下執念，享受遊戲，什麼意思？

　　【隊伍】藥師玲瓏：我怎麼知道，走了，回王城，12點要打年

　　過年過年，沒有年獸怎麼行，今年各大王城就會在0點刷新一隻大年獸，玩家用春節任務贈送的鞭炮就能對它造成大量傷害，年獸死後會掉落各種爆竹，可能是錢、經驗或者其他東西。

　　【隊伍】北崖：你知道

　　【隊伍】藥師玲瓏：不知道

　　才怪。

　　前兩天，公子離恨和她一塊兒下本，完了兩人閒聊，他就問她：【你會在遊戲裡等一個人多久？】

　　應瓏回答他：【遊戲是為了享受，不是為了等候】

　　公子離恨難得直白：【我一直很欣賞你】

　　她也直接：【九州的每個男人都喜歡藥師玲瓏】

　　公子離恨被她逗笑了，反問：【那你喜歡誰？】

　　應瓏回答他：【問鼎九州】

　　他懂了，復雜道：【不是我】

　　應瓏不緊不慢：【你可以選擇繼續努力，也可以選擇新的嘗試，但我看你問的這句話不像開始，更像結束，嘖，男人總喜歡讓女人開口拒絕，好像自己多麼迫不得已，其實他們早就決定了要放棄，你說呢？】

　　公子離恨難得狼狽，連發了幾個表情包：【[熊貓抱拳][熊貓抱拳][熊貓抱拳]】

　　過了會兒，說，【也是知難而退】

　　應瓏才不慣他：【我比副本BOSS都難攻略？】

　　公子離恨十分上路：【問鼎九州的可是終極BOSS】

　　這話動聽，她被取悅到，大發慈悲地放他一馬：【算你會說話，我的魚塘很大，回來只要交入場費就行】

　　公子離恨服氣：【[熊貓合十]】

　　綜上，魚塘裡的魚跑了一條。

　　應瓏對此早有預期。

　　別看人家追你的時候多熱情，世間哪來那麼多無怨無悔的等待和守候，久無回應，自然就淡了。這才是正常人，會累會倦會衡量成本，啥回應都沒有卻痴心不改，十有八九是別有目的，要不就是遇見變態了。

　　遊戲裡的愛戀更當不得真。

　　今天發喇叭說非你不娶，明天就可能黯然神傷和別的妹妹情緣。

　　誰當真，誰傻X。

　　她只是有點唏噓：【男人果然還是喜歡仰慕自己的女生】

　　北崖：【[小雞蓋被子]】

　　應瓏和他走在白雪皚皚的官道，雪花飛揚，馬蹄得得：【雲歌有兩把刷子，你怎麼不動搖？】

　　卿雲歌非常會說話，對公子離恨是滿口「師父好厲害」「有這樣的師父我太幸福了」，對她也沒少吹彩虹屁，哪怕知道她不一定真心，聽得都很舒服。

　　陌生人猶且如此，許圖南的待遇肯定更好。

　　北崖：【動搖什麼，我本來就很厲害- -】

　　應瓏：【……】

　　北崖：【[小雞翻滾]雖然沒拿過世界第一，但第三也可以了吧，被誇兩句有什麼不可以？】

　　藥師玲瓏勒馬：【世界第三？】

　　北崖：【[小雞翻書]你真是一次都沒有搜過我啊……】

　　她的原地佇立了會兒。

　　少頃，冒出一行文字泡：【真了不起，第三名是什麼感覺，我從來沒體驗過，好可惜哦^_^】

　　北崖：【(ˉ▽￣～) 可我有獎牌，有積分，有紀錄】

　　藥師玲瓏：【[掀桌]】

　　她的ID倏然血紅。

　　北崖早有準備，飛身下馬，拂塵掃過，風刃卷起千堆雪，將他遠遠送進擁擠的人群：【紅名你就進不去王城了，還有三分鐘過年了】

　　她欺身而來，全無退意。

　　北崖：【再這樣我要發喇叭了】

　　她沒有停手。

　　【世界】北崖：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藥師玲瓏黑衣血紅：【繼續】

　　【世界】北崖：祝龍戰的大家新年快樂[煙花][煙花]

　　算他識相。

　　藥師玲瓏重新上馬，一騎絕塵奔回城裡。

　　夜空出現了煙花組成的數字時鐘。

　　春晚開始倒計時。

　　一簇簇的煙火聲中，12點的鐘聲敲響，到處是鞭炮聲，煙火聲，所有人都在放煙花祝福，世界喇叭刷得比公屏都要快，壓根看不清，反正都是新春快樂。

　　大街小巷，怪異的年獸突然出現，玩家們紛紛掏出爆竹，噼裡啪啦一頓砸，爆出遍地紅包。

　　藥師玲瓏身手敏捷，飛快跳上牆頭，專撿撒到屋頂上的紅包，所過之處，片紅不留。

　　北崖在另一邊的屋頂上撿，撈了20多個，都沒拆，點她交易送給她：【新年快樂】

　　佳節難得，她沒再大開殺戒，接了他的紅包，坐屋頂上慢慢拆。

　　1金、20金、一捆馬糧、五個大紅藥、一組海鮮粥。

　　錢和食物都留下，馬糧餵掉，紅藥湊齊一組就找NPC掛寄售賣掉。

　　饒是如此，包裡也只剩下兩三個格子。

　　唉，希望是多心，再過兩天沒什麼意外的話，就把東西放回國庫得了，真塞不下了。

　　她這麼想著，忽然心裡毛毛的，感覺是個flag。

　　果不其然，次日，預感成真。

　　瓜州大清早上線，看到一連串的操作日誌，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打開國庫，還以為出BUG了。

　　國庫幾乎空了大半。

　　看操作日誌，提取人都是鐵馬秋風。

　　他倒吸口涼氣，再點開公會的地圖，彭城、漣水鎮、蘭陵故地、東海漁港、淮陰縣五個領地的錢糧，都被轉化成了毫無卵用的珍稀珠寶。

　　沒有糧食，就沒有民夫，沒有民夫就無法修築城牆，防禦一擊即潰。

　　沒有錢，就無法購買藥材，沒有藥材就沒有醫療點，玩家死亡後就不能立即復活。

　　他立馬打電話給北崖，讓他看下鐵馬秋風的號，一如所料，包裡的東西沒少，錢都在，但裝備慘遭銷毀，只有橙裝【石之護心】被綁定，需要輸入二次密碼，得以保存。

　　再看看公會記錄，大年初一凌晨4點08分，明月彎脫離了公會。

　　後面還有二十八條退出記錄，全是50級以上的高級號，都是明家族的人。

　　雪上加霜的是，當天正好週末，攻防戰的日子。

　　龍戰受到帝王閣、萬神殿、煙雨樓、移花宮幾大公會圍剿，失去了四個領地，只守住了一個彭城。

　　《江湖小報》發了個帖子，內容只有簡簡單單一行赤紅的大字：

　　【龍戰完蛋了】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三章　轉折點

　　年節是旅遊旺季，應瓏一大早起來就在忙民宿的事。

　　今天的客人是一大家子，吵吵嚷嚷，還有小孩，事情賊多，一會兒要寶寶椅，一會兒問有沒有恆溫水壺，伺候得她腦子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下午出去耍，她才有時間看電腦，追蹤下事態發展。

　　論壇全都是討論明月彎背刺龍戰的帖子：《是哪家策反了明月彎，牛X啊，年度碟中諜NO.1》《管理背刺公會，是被收買還是臥底成功？》《驚！第一美女叛出第一公會，竟是為了……》《沖冠一怒為劈腿，多少大公會毀於男人的第三條腿》《龍戰到底損失多少，可以報警了吧》《萬神殿、帝王閣、午夜飛行三選一，誰是幕後黑手？》。

　　鼠標滑下去，全是【龍戰】、【鐵馬秋風】、【明月彎】、【國庫】，徹徹底底的屠版818。

　　應瓏隨便點一個熱帖，裡面是長長的時間表：明月彎幾時加入陌上花開，和離人歸曖昧，在城戰和北崖勾搭上了，拋棄離人歸加入龍戰，撇了北崖勾搭鐵馬秋風，人氣榜砸多少錢，大年初一洗了龍戰國庫，害得龍戰失去大部分領土，一夜落魄。

　　都說人生沒有那麼多觀眾，那是現實，擱遊戲裡不成立，風雲人物身邊全是攝像頭。

　　跟帖有罵明月彎紅顏禍水的，也有嘲笑鐵馬秋風活該，還有幸災樂禍說龍戰完蛋了，點進去才幾十頁，關掉就已經一百多頁，一目十行都嫌累。

　　再瞅一瞅微博和貼吧，啊，不出意外……出圈了。

　　《九州》貼吧飄紅，微博長圖轉發好1.5萬，圈外人加入吃瓜大軍，好奇到底洗了多少，算不算經濟犯罪？

　　應瓏也好奇，打開管理群瞅了眼。

　　下午1點多，瓜州上傳一張表格：【國庫的損失已經統計出來了，倉庫十萬左右，糧庫藥庫三萬多點，戰力損失算不了】

　　每家公會都有自己的倉庫，升一級給一頁，龍戰等級高，人數有一千，倉庫就有十頁，每頁10X10一百個格子，總計一千格，按照瓜州的表格，共有789種不同等級的物品。

　　除卻倉庫，國庫還包括各個領地的錢糧、藥材、木料石礦等物品，這些物資平時不能使用，只能在攻防戰期間由管理設定使用途徑，比如藥材轉為醫療點，木料拿來造船或是修城牆。

　　這部分物資屬於「稅」，存入後只能轉化，不能取出，現在已經變成了奇珍異寶，公會的時髦值拉滿，戰力卻一落千丈，直接導致四個城池失守。

　　他問鐵馬秋風：【錢不少了，你要報警嗎？】

　　雖然是遊戲裡的虛擬資產，但金額較大，報警有可能追回一些賠償。

　　鐵馬秋風沒有冒頭。

　　雲裳：【就這麼算了？倉庫裡的東西沒了還能買，國庫都是這兩個月每週爭霸的獎勵攢下來的，買也買不到，現在彭城的人口沒剩多少，跑了一堆NPC，至少兩三個月才能攢回來，到時候其他公會早就佔穩了其他地方，城牆修十米，我們要花多少代價才能重新打下來？】

　　所謂殺人誅心，搞公會也是一樣，倉庫的東西能用錢買到，國庫的家底卻需要一次次積攢。

　　現在龍戰一夜回到解放前，家底全空，其他公會怎麼會給你時間恢復元氣，當然牆倒眾人推，直接把你摁死。

　　不僅論壇的人在說「龍戰完了」，龍戰自己的人也這麼想。

　　暮雨：【昨晚上開始就有人退公會了，今晚要守城，怎麼辦……】

　　北崖：【我已經在聯繫商人了，晚上應該能買到一些，守一座城問題不大】

　　暮雨擔憂極了：【很多人要退公會怎麼辦？】

　　北崖言簡意賅：【讓他們退】

　　暮雨重感情，有點接受不了：【至少守完城再說】

　　北崖卻很鎮定：【沒事，強扭的瓜不甜，隨他們】

　　雲裳思考了會兒，同意道：【開口讓他們守城才顯得我們弱了，我們一弱，其他公會馬上就會把我們瓜分】

　　明滅：【是這個道理，示弱只會讓敵人把你吃乾抹淨，讓他們摸不清底細才有活路】

　　雲裳：【你怎麼不退？】

　　暮雨：【就是，你怎麼不跟明月彎走？】

　　明滅：【[叼煙]我對公會忠心耿耿】

　　雲裳：【我看是帝王閣指揮太多，你寧為雞頭不做鳳尾】

　　明滅：【雲裳就愛說大實話，是有這個緣故，但最重要的是我不覺得龍戰藥丸】

　　明滅：【藥師玲瓏都沒走，我急著跑幹啥】

　　明滅：【藥師你不走吧？你走我可真虛了@藥師玲瓏】

　　應瓏：【[白眼]忙，沒空】

　　暮雨：【[拉手]藥師不走我就放心了】

　　雲裳：【所以真的是帝王閣？】

　　許圖南看群裡聊得熱鬧，摁滅手機，轉頭看向屋裡養傷的張風。

　　他在和明月彎打電話。

　　「我答應給你的不止十五萬，幹嘛幹這種事？」他問，「報復我？」

　　「你說呢。」明月彎恨恨道，「當初要不是你和女朋友分手，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為了你，我被人背地裡罵多久的小三，我都忍了，因為我知道我們是現實先在一起，遊戲是另一回事，現在你告訴我，我在現實裡和你什麼都不算？網友奔現？我對你付出這麼多，你卻想拿點錢就把我打發了？」

　　「我給你的可不算少。」張風說著，忽然哂笑，「算了。」

　　他快刀斬亂麻，「倉庫裡的東西不是我一個人的，你還給瓜瓜。」

　　明月彎冷笑：「你對公會比我上心多了。」

　　「不然呢？」張風回敬一聲譏諷，「你看上我和龍戰沒關係？真搞不懂你發什麼瘋，留在龍戰我還是把你當情緣，你居然去了帝王閣，當帝小天後宮裡的一個很開心？」

　　「我跟帝小天清清白白，你少胡說八道。」明月彎不甘示弱，「有本事你報警，正好我和你女朋友說說，到底網友是什麼樣的網友。」

　　張風呵呵：「彎彎，你搞搞清楚，我和她交往幾年，她不知道我是什麼東西？我不報警是給你留面子，好不容易混到了人氣榜第一，被人知道你違法犯罪，以後怎麼混？我看你也不容易才懶得和你計較，你威脅我？長腦子了嗎？我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想繼續折騰，奉陪到底，看是誰輸不起。」

　　他懶得廢話，「現在你氣也出了，把東西還給瓜瓜，我就不上論壇扒你，不然你自己掂量掂量，別以為撈一筆換號就萬事大吉，錢給你了也不是要不回來——那邊給你多少，夠你填窟窿不？」

　　說完不等她答應，直接掐了電話，手機丟到一邊。

　　許圖南等他打完才進去：「不追究？」

　　「做絕沒意思，她有我照片，有我真名，往網上一貼，人人都知道我被個網紅耍了，老子臉還要不要了？」張風半真半假，「手裡有錢，她才不敢豁出去鬧，把她逼急了，提桶汽油過來，我虧不虧？現在這情況，我特麼砧板魚肉啊，小心點兒好。」

　　許圖南白眼：「搞不懂你，沒看上她，當初幹嘛要跟人家在一起。」

　　「空虛啊，寂寞啊。」張風想做個攤手的動作，結果扯動傷口，疼得直抽冷氣，「她長得漂亮又很主動，我幹什麼拒絕？」

　　許圖南搖搖頭：「幹多了這種事，好姑娘看不上你。」

　　張風「切」了聲，半點不信：「我喜歡的可能看不上我，娶個好姑娘還是輕輕鬆鬆。」

　　許圖南：「你喜歡誰？」

　　他報了一個女明星的名字，嘲笑道：「你以為我要說誰？」

　　許圖南抄起旁邊的枕頭，威脅他：「別以為你骨折我就不敢搧你。」

　　「戳你痛腳了嗷，你行不行，這都多久了？不行咱就算了。」張風苦口婆心，「網戀不靠譜，明月彎跟我在一塊兒要多聽話有多聽話，報復起來有半點猶豫？遊戲到現實，千山萬水後面還有萬水千山，兄弟，回頭是岸，看看我妹。」

　　許圖南扔掉抱枕，靠著門框抱臂：「張歌好像和公子離恨在一起了。」

　　「哈？」張風差點跳起來，「草！張歌你給我死過來，你一個女生你搞網戀，餓成這樣？靠許圖南你個沒用的東西，白瞎你這張臉了，居然讓我妹移情別戀。」

　　「懶得理你。」他不接這話茬，「公會現在這情況，你說怎麼辦？」

　　張風看妹妹不出現，知道她想躲，憤憤躺回去。

　　過了會兒，淡淡道：「等我回去黃花菜都涼了，隨便吧，號上裝備不是也沒了麼，等滿級以後我買一個玩吧。」

　　「龍戰呢？」許圖南奇怪，「你不要了？」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幫會建起來難，倒起來只要幾天。」張風看向他，「你要知道，大部分加入龍戰的人都是沖著第一幫會來的，現在你沒這個地位了，人家肯定要走啊，投敵對都正常。」

　　他看著朋友，怕他難過，勸道：「遊戲說白了都是一場空，別太放心上，你還想玩就跟藥師走吧，她不愁去路，肯定也樂意帶你，去別的公會玩玩也不錯。」

　　許圖南「靠」了聲，有些鬱悶。

　　他怕張風受打擊，還準備了一籮筐安慰的話，敢情自作多情了：「你要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摸出手機，給張風轉了兩千塊，「當初你和她兩千塊買的，現在還你。」

　　張風：「……啥意思？」

　　「記得讓明月彎把東西還回來，不然我就把這事發南京群裡。」許圖南道，「我走了。」

　　「喂，兩千塊你好意思？」張風喊了兩聲，見他心意已決，也改了主意，「你不走啊？不走幫我把裝備刷回來。」

　　許圖南沒理他，只聽見門被帶上的聲音。

　　「嘖，小白就是長情，受不了。」張風自言自語，腦海泛起零星的回憶。

　　他十五、六歲剛接觸網絡遊戲，有點零花錢，但從沒想過砸遊戲裡，每件裝備都是自己下本摸的，每個銅幣都是辛辛苦苦殺怪攢的，年少不更事，傻不愣登，多虧了公會的大哥大姐帶著玩，一點點教會他怎麼打BOSS，怎麼練級，怎麼做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他加了一個名字很老土的公會，叫戰魂，會長叫鐵甲戰士，是個盾戰，人很好，知道他年紀小沒錢，會把淘汰的裝備都留給他，只拿一點點銅幣。他每天跟一群天南海北的陌生人一起開荒下副本，野外追BOSS，為同陣營的一句吆喝就殺個昏天暗地，全身裝備都爆掉。

　　但最終，他們都走了，公會也散了，逃課打遊戲的學渣變成混日子的富二代。

　　他還在打遊戲，卻已經不會再守著一個凋零的公會，傻傻等著好兄弟們回來的一天。

　　嗐，不就是個遊戲麼。

　　都習慣了。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戰前

　　龍戰易主的消息，只在管理群小規模流通了一下。

　　許圖南稍稍改了點規則：【@瓜州，你的工資照舊，我會每個月1號打到你的卡上，@暮雨 @雲裳，女生花錢的地方還挺多的，給你們每月幫貢折現一次，支取多少自己決定，補貼一下生活，@明滅，你拿月薪還是按照指揮場次拿錢？】

　　瓜州：【OK】

　　暮雨：【咦，折現嗎？不用吧……】

　　許圖南：【不折現可以直接兌換時裝和坐騎，省得你們自己開虧本】

　　雲裳：【我同意，小雨有兩套時裝一直想買但捨不得，用幫貢換挺好，你自己還是別在遊戲裡花太多錢】

　　鐵馬秋風不是小氣的人，每次出新時裝都會送他們，但人言可畏，兩個女孩子很少全收，遇見節假日就收一下，平時就婉拒了，真的喜歡就意思意思出點錢，算內部價。收最多的還是餵養靈獸的馬糧，這個單價不貴，但成千上百的餵也不便宜，等於幫會替她們養了吞金獸。

　　暮雨：【[星星眼]】

　　許圖南：【馬糧每週發一次，這個算福利，不用抵扣，和以前一樣】

　　明滅圍觀了會兒，冒頭：【按場次好像容易跑路，月薪吧】

　　許圖南：【勝場給獎金】

　　明滅：【[墨鏡]謝謝老板】

　　卿雲歌：【[小花花]北~哥~~~人家要求不高，給我買個[小馬]】

　　許圖南：【不是會員，不會買，讓你哥養】

　　卿雲歌：【[捶地大哭]】

　　藥師玲瓏：【1】

　　許圖南：【[小雞翻書]你的幫貢沒記好久了，怎麼辦？】

　　藥師玲瓏：【what？】

　　許圖南：【[鬼臉]騙你的，你單獨算】

　　簡單理順了管理群的問題，許圖南登錄遊戲，看了眼這會兒的成員數，從995個跌到了700多。

　　他沒多理會公會頻道的詢問和質疑，戳藥師玲瓏：【你那還有多少藥材？】

　　[藥師玲瓏繳納了涼血止血藥]

　　[藥師玲瓏繳納了化瘀止血藥]

　　[藥師玲瓏繳納了收斂止血藥]

　　[藥師玲瓏繳納了溫經止血藥]

　　……

　　【元老】瓜州：[瞪眼]

　　你悄悄對藥師玲瓏說：你都沒用？

　　藥師玲瓏悄悄對你說：沒得來及銷贓

　　你悄悄對藥師玲瓏說：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藥師玲瓏悄悄對你說：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她這麼說，瓜州卻一點兒不信，藥師玲瓏從一個月前就在拿東西，專挑貴的稀有的拿，要說沒防備怎麼可能，果然還是女人了解女人，不像鐵風，到底低估了女人的報復心。

　　鐵風義氣大方，是個好老板，但老板的情緣問題，懂的都懂……瓜州一點不意外這回的岔子，反倒是北崖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瓜州很難描述對北崖的印象，剛開始覺得他太小白，遊戲而已，偏偏認真，可相處時間長了，發現他不愛吹牛，事情都能辦好，完全是職場上最完美的同事模板。

　　這麼想，也許龍戰易主不是一件壞事。鐵風不拘小節，義氣慷慨，又是《刀劍》知名的大幫主，所以才能在遊戲剛開始就聚攏一批人加入，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龍戰，但不管是江山如畫還是龍戰，幫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多多少少要出點事。

　　北崖低調沉穩，規劃清晰，關鍵時刻靠得住，至少就他而言，雖然鐵風不能上線，但北崖還在，此刻也只是心煩，遠不至於忐忑。

　　——嗯，不對，北崖只佔一半。

　　瓜州看著慢悠悠往國庫裡塞東西的藥師玲瓏，不得不承認明滅說得中肯。

　　藥師玲瓏都沒走，慌什麼？

　　再想想，她一個月前就有所預感，卻任由明月彎洗了國庫，更踏實了。

　　你悄悄對藥師玲瓏說：晚上守城你有想法嗎？

　　藥師玲瓏悄悄對你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啊，不然呢

　　不說算了。

　　瓜州挨個開起小號，把之前沒來得及處理的物資填回國庫。

　　年底忙，他千里迢迢回老家，雖然裝了寬帶，但網速一塌糊塗，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處理，總算留了口氣兒。

　　以後得留個心眼，國庫存七成，三成備用。

　　應瓏坐在電腦面前，一邊擼貓一邊看瓜州忙碌，有種見證歷史的微妙感。

　　原來，北崖是這樣成為龍戰幫主的。

　　不是兄弟鬩牆，反目成仇，也沒有什麼陰謀詭計，就是鐵老板惹了桃花債，公會塌了一半，號被洗了。她確信沒有自己，龍戰拿不到《沙丘地宮》的首通，橙裝無從談起，鐵馬秋風這個號啥都保不住。

　　號被拆，公會被洗，心灰意懶也是人之常情。

　　這輩子呢？

　　她戳許圖南：【鐵風還回來嗎？】

　　許圖南肯定在忙，但回得很快：【回的吧，剛還讓春山上他的號刷裝備，離恨開團帶了】

　　唷。

　　應瓏立即道：【給妹妹一個管理】

　　龍戰一下少了太多人，藏經閣可不能出問題。

　　[勢力主北崖提拔卿雲歌為元老]

　　【元老】卿雲歌：[敲木魚]沒有[小馬]不上班

　　【勢力主】北崖：鐵風說你幫他裝備刷回來就給你買

　　【元老】卿雲歌：[櫻花]成交

　　傍晚，瓜州接到明月彎的消息，她開了個小號來還倉庫的材料，幾百組的東西，林林總總花了兩個小時才交易完。

　　末了對他說：【別怪我，鐵風不在乎我，想讓他心痛就只有龍戰了】

　　瓜州淡定地保持沉默。

　　這算啥，刀劍的老板娘有痛哭流涕說後悔想回來的，還有上世界咬牙切齒罵人的，還有帶著新老公過來對砍的，經歷得多了，一個字都懶得說。

　　老板的事，誰摻和誰傻X。

　　七點整，守城預熱。

　　年節未過，很多成員不是回老家就是走親戚，壓根沒空上線，700多名成員只有300多人在線。

　　三個半團在彭城集合，藥師玲瓏爬上城牆，眺望敵軍。

　　彭城一邊是水路，一邊是山路，現在前後都有大片ID集合，仔細瞅瞅，帝王閣和煙雨樓傾巢而出，大概有一千人，移花宮兩百，午夜兩百，萬神殿三百，離人歸的陌上花開和青衣樓聯盟也有五百，兩千多號人。

　　【戰爭】江湖小報：離離原上譜，三百多對兩千多，你們是多恨龍戰啊？

　　【戰爭】吃瓜黨：趁他病，要他命，錯過這次，下次打散龍戰的機會不造在哪裡了

　　【戰爭】玉門大官人：我們玉門今天都不準備打，全過來看你們這裡的戰況了，別讓大家失望啊

　　【戰爭】西湖先鋒：醉西湖記者在此，讓我們來採訪一下當事人，喂喂，能聽見嗎？藥師大神接受一下採訪啊

　　採訪？

　　應瓏哪有空採訪啊，她的私信箱都要爆了。

　　【密信】萬人敵：你留在龍戰沒意思，資源跟不上你的號早晚落後，過來萬神殿，醫家的資源都是你的，我收了一些醫家的秘籍道具，全都給你，你在龍戰是什麼位置，到萬神殿就是什麼位置，我說到做到

　　【密信】帝小天：來帝王閣吧，條件隨你開

　　【密信】月華：以龍戰目前的情況，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藥師玲瓏待在一個普通公會太委屈了。我知道你念舊情，不會輕易拋棄一路走來的同伴，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今天這麼多家公會圍攻龍戰一家，忌憚的是號被拆的鐵馬秋風，還是藥師玲瓏？有時候，離開不一定是拋棄，而是保全火種

　　【密信】月華：從我個人的角度，自始至終，我們都歡迎你來午夜，哪怕是做客，畢竟合不合適，相處了才知道

　　【密信】夜墨：來午夜不？回話回話，別裝掛機，我不信其他公會的條件比我們好，大不了我忍痛割愛，以後都帶著月華跟你玩

　　【密信】墨染煙雨：藥師大神你好，我是煙雨樓的管理，我們熱情邀請你加入煙雨樓，老板們說了只要你肯來，每個月一萬底薪，其他條件你提，能滿足的我們肯定盡力，裝備方面以後也是優先滿足你的需求，看到請回復哦，麼麼噠

　　【密信】黑風老妖：大神要不要來咱們中立勢力玩玩鴨，大量小受軟妹等你臨幸！

　　……

　　【戰爭】藥師玲瓏：[掀桌]你們是不是想卡死我，勝之不武啊，別發了，信鴿卡屏了

　　【世界】夜墨：來午夜，我[牛]裝回來了[麥克風]

　　【世界】萬人敵：萬神殿歡迎你

　　【戰爭】玉門大官人：[擦汗]你們這陣仗不像打龍戰，倒像是搶美人

　　【戰爭】藥師玲瓏：君臨的事輪不到外服叭叭

　　【戰爭】無罪：大官人你是誰家的間諜，這話說的好像藥師玲瓏是本服第一美人，你把明月彎放哪裡？

　　【戰爭】明月彎：不要攀扯我，我在朋友公會作客，本週不參與

　　【戰爭】煙雨重樓：逛窯子的都是攪屎棍，哪裡有粑就在哪裡

　　守城之戰還未正式打響，各個頻道就已經口水一片，藥師玲瓏儼然話題中心，招攬的、圍觀的、吐槽的絡繹不絕，但無論什麼態度，大部分人已經給龍戰宣布了死期。

　　這種氛圍影響到了公會的每個人。

　　很多人在勢力頻道問話。

　　【勢力】芋泥波波：藥師大神，你會走嗎？

　　【勢力】戰地記者：好緊張！加上藏經閣我們也就五百個人，對兩千多，這太離譜了！

　　【勢力】狂徒張三：今天誰指揮？藥師大神指揮嗎？

　　【勢力】我要吃脆瓜：大神，我們今天怎麼打？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生氣]

　　【左丞】藥師玲瓏：我帶一隊，北崖帶一隊，沒啥好操心的，八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不也功虧一簣

　　【左丞】藥師玲瓏：有幾家彼此敵對，指不定打著打著自己先打起來了

　　應瓏說了幾句漂亮話，安慰好了忐忑的幫眾，轉頭就和北崖說：【好好幹，我相信你】

　　北崖：【[頭頂問號]你有什麼底牌嗎？】

　　她全然不虛：【沒有，純粹的信任】

　　北崖：【[小雞暈倒]】

　　應瓏摸摸下巴：【看看你的本事】

　　北崖：【……我沒想到你這個句式搭的是本事】

　　她：【不然呢？看看腹肌？】

　　北崖：【[啃蘿蔔]】

　　應瓏無語：【兵臨城下，你居然滿腦子黃色廢料】

　　北崖：【[小雞狂汗]】

　　她忍不住：【[搖頭]小憐玉體橫呈夜，已報周師入晉陽，說你什麼好？】

　　北崖：【我心態好OxO】

　　應瓏：「……」媽蛋，又想起他該死的世界第三了！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夫當關

　　七點半，黑雲壓城城欲摧。

　　應瓏身上的血嫁衣狀態已然疊滿，居高臨下地站在山澗處。她守的是彭城在山間的關隘，兩邊是此前數月修起來的棧道，這種已經修成的物資不會被銷毀，只是缺乏民夫和木料難以修復，這會兒只有八成的威力。

　　跟隨她的龍戰成員多是墨家、縱橫家、法家，他們佔有天險，所需兵力比北崖面對的水路少一點兒，此時嚴陣以待，看向前方集結的屠龍大軍。

　　她暫時沒動，瞟了眼另一台電腦的小號。

　　這個號在北崖的團裡，能看到水道停滿各色船隻，風帆拉滿，迎風飄蕩各家公會的旗幟。陰陽家已經吟風弄雨，烏雲自四面八方湧來，覆蓋在了這一片水域的頭頂，細雨飄灑，場景著實壯觀。

　　——無論看多少次，《九州》的技能效果和引擎還是令人驚嘆，難怪剪輯區的大神能用遊戲拍三國，場景太逼真。

　　倒計時：3、2、1。

　　一聲號角響起，戰鬥正式打響。

　　敵方大軍悉數紅名，太紅了，應瓏都看不見究竟是哪家的人，反正不是萬神殿就是帝王閣，要麼就是大悲寺，烏泱泱一群人舉著盾牌就往裡衝。

　　「震懾，放箭。」應瓏言簡意賅地指揮。

　　兩邊各有一個法家翻手成印，偌大的「王法」兩個字砸進人堆，群體震懾，隨後墨家箭雨跟上，大片羽箭憑空出現，嗖嗖嗖掃射先鋒部隊。

　　對面的兵家團在儒家的減傷狀態下硬吃傷害，繼續往前推進。

　　我方兵家集結，在最險要處頂上去。

　　短兵相接，技能狂閃。

　　這種時候就別想著什麼操作了，把自家招牌技能放出來就是勝利，自己的血能不能保住就看後排的醫生祝由接得好不好，儒家的減傷及不及時，要是她們卡了，那就是命。

　　「兵家死了的原地復活。」應瓏看到一片復活符的白光就心疼，一百塊一個啊，「醫家祝由接上，奶滿，縱橫去收割一下人頭。」

　　對轟半分鐘，雙方都有死傷，我方氪金復活，退十步恢復血量，對面還有大量殘血，縱橫家小隊從棧道翻出，一人一個逮著收割，把殘血的嘎了，不給他們回血的機會。

　　雙方激烈交戰十幾分鐘，僵持不下。

　　龍戰佔有地利，守著棧道放冷箭就能阻止援兵，前排的兵家消耗完發放的復活符後，再次死亡就只能回臨時營地。照理說，臨時營地的復活消耗比城裡的醫療點高，時間一長必露疲態，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啊。

　　哪怕一家公會只有一百個人，加起來也比龍戰多多了。

　　「龍戰沒有物資儲備，器械損耗到0就不能用了。」各家不約而同打起了消耗戰，「不要管，繼續衝，耗死他們。」

　　二十分鐘後，棧道的弩箭全部瀕臨報廢。

　　應瓏接到通知，下達新的指令：「陰陽家放冰雹。」

　　冰霜漸漸覆蓋岩石，豆大的冰雹噼裡啪啦往下砸，頂在最前排的兵家舉盾吃傷害，生命值沒下降多少，行動速度卻受到巨大影響，掛滿了減速和寒冷的標識。

　　初春季節的北方，天氣寒冷，陰陽家稍稍引動天象，就能在戰爭中「雪上加霜」。若干隱身偽裝的刺客也在大範圍的技能下被打出來，狼狽地摔下山崖。

　　敵軍的陰陽家不甘示弱，放起火系法術，驅散部分隊友的寒冷。

　　「繼續冰霜，別停。」應瓏說，「沒藍自己喝藥。」

　　不同的指揮風格不同，明滅走的激情熱血風，一邊放戰歌一邊吼「集合集合弄死他們攔住他們幹得漂亮」，雲裳則是冷靜細緻風，「背包的藥品準備好，我說吃藥再吃藥，一隊去八卦標二隊去燈籠」，輪到藥師玲瓏，戰歌沒有，鼓勵也沒有，叮囑還是沒有，只有簡單的指令。

　　幸虧今天的龍戰不是當初稚嫩的新幫會了，成員們先被雲裳事無巨細帶過，再跟著明滅打了好幾個月的激情，知道什麼階段該做什麼事。

　　她說放冰霜，陰陽家們看看自己的藍條，該喝藥喝藥，道家上一波【常清靜】。

　　新的冰雹再次到來，山間已然變成冰火兩重天。

　　兵家舉步維艱，敵軍指揮喊他們穩住，並招來一支刺殺小隊，讓他們利用壁虎游龍爬上山壁，刺殺兩邊棧道的陰陽家。

　　開服一年餘，整個九州學會《燕子抄水》的玩家大約不少，畢竟可以通過秘籍的掉落學習，掌握《壁虎游龍》不多，沒辦法，目前掉落率偏低，君臨服不到一百本，可別忘了，今天君臨最強的幾個幫派都在這兒了，拎出十來個掌握壁虎游龍的角色還是輕而易舉。

　　幾個縱橫家、兵家、道家明著上山突擊，刺客盜賊隱身偽裝，繞開技能範圍悄悄靠近。

　　兩邊的陰陽家一時不慎，只見一捧血花飈出，醫家都來不及加血，兩三刀後自己就黑白了。

　　「陰陽家死了先不起，冰雹CD好直接復活放技能，被殺就躺著等CD。」應瓏道，「道家控一下，把人吹走。」

　　棧道兩邊的道家開始沿著山壁吹風，有些躲避不及時的突擊隊員不是被風牆彈落，就是被龍卷直接送上天。

　　但還是那句話，對面人太多了。

　　死了一片，馬上有新的跟上，對面的陰陽家比己方更充沛，直接高級的火焰索開道，轟轟烈烈的火焰長驅直入，火力充足，看得龍戰的人心一個勁兒往下沉。

　　不獨陰陽家，道家也在後方揮動拂塵，風刃混在火焰索中防不勝防，避無可避，

　　棧道兩邊的陰陽家和醫家受到了爆炸般的法術攻擊，血條展眼蒸發殆盡，黑白倒地。敵軍長驅直入，逼近山寨大門，藥師玲瓏的紅髮在哨崗後若隱若現。

　　【戰爭】帝小天：藥師玲瓏，我看見你了

　　【戰爭】萬人敵：小心了

　　【戰爭】藥師玲瓏：唷，你們倆今天這麼默契啊，來，都上前一步給我看看

　　萬人敵不上當，發了兩個笑臉就示意架雲車。

　　地勢太高，壁虎游龍雖然可以上去，但目標太明顯，還是雲車保險，能帶醫生穩住血線。

　　應瓏看他們慢吞吞地推出雲車，知道時機成熟，縱身躍下城樓。

　　「閃開！」大悲寺的幫主叫【掃地僧】，連忙提醒，「小心鶴舞。」

　　果不其然，藥師玲瓏空中漫步，直接從崗樓飛到了旁邊的棧道，不知道誰家的墨家弟子沒忍住，朝她放了波箭雨，全部落空。

　　她輕盈地落到棧道，極速往前飛馳。

　　很快，她的位置就掠過了前排的兵家，然後是前中位的縱橫家。

　　「陰陽家和醫生後退。」指揮們也不傻，馬上看出了她的用意，「道家吹風，擋住藥師玲瓏。」

　　山道狹窄，戰爭模式下角色可屏蔽但不可穿模，陰陽家和醫家想後退，卻被隊友卡得無法動彈，遇到了現實裡可能存在的踩踏窘境，區別只在於建模不會被踩死，只會卡掉線。

　　一片白光閃過，各團都少了幾個掉線的倒黴蛋，但道家本來就在棧道控場，聽到指揮的策略，立即照辦，風系法術哪個CD好了就放哪個，全力阻攔在棧道間騰挪轉移的紅髮女子。

　　金色的光彩自她袖中流轉而出，綢帶如若初升朝陽，光華灼灼。

　　【鶴舞凌空】！

　　醫家的這個大招因為藥師玲瓏的經典操作【飛天】而廣為認知，但與她交過手的人卻不難發現，今天的鶴舞與往常似有不同，太華芙蓉本來是銀粉色的，此時在空中舞動的綢緞卻呈現出奪目的金黃色。

　　她換了武器？

　　這把武器有什麼特別之處？和她之前買下的秘寶有關嗎？

　　疑竇間，變故已生。

　　鶴舞凌空的技能動作完成，太華芙蓉的光彩圈出技能範圍，被囊括在內的玩家受到「內勁」侵擾，讀條中斷，金光在她背後冉冉升起，化為虛化的龍首。

　　一聲龍吟徹響天際，渾厚高昂，幻化的龍形裹挾著強大的力道盤旋飛舞，竟然在鶴舞凌空的範圍內又增添了一波強烈的傷害。

　　【龍魂之力】：來自地宮囚龍的力量，無視目標類型，有概率觸發龍吟。

　　【龍吟】：丹山鳳泣，滄海龍吟，範圍內所有目標進入【震懾】狀態，氣血翻湧，內力震蕩，有概率觸發特殊天象。

　　天氣並無變化，但龍吟狀態實打實出現了，鶴舞凌空範圍內的所有敵人無法施展技能，亦無法做出動作，氣血大量流失。

　　「她大招用完了，醫家放祝由頂一下。」指揮們雖然也沒弄清龍是哪來的，但不妨礙他們判斷大招必有CD。

　　遊戲是有平衡性的，以一當百都不可能，何況這邊一千多個人。

　　後排的醫生趕緊擠上前治療。

　　藥師玲瓏沒管他們，轉身離去，有人立即追了上去，想把這位大名鼎鼎的大神斬落，拿個擊殺事跡炫一炫。他們的舉動吸引了指揮的注意力，這邊有三四家，總有人想大膽賭一賭：「快快快，殺藥師玲瓏！」

　　話音未落，公屏就有人在問：【什麼聲音？】

　　YY開著戰歌的都沒聽見，只有萬人敵不敢疏忽大意，調低背景音樂。

　　高質量的耳麥中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

　　清脆的「咔嚓」，像玻璃爆裂。

　　數秒後，後排指揮緊急開麥：「頭頂頭頂！有石頭！」

　　是的，山道兩邊的岩石不知幾時竟然開裂，長長的裂紋從某一處綻開，一條條蜿蜒成網狀的裂縫，有些小石頭已經吃不住力道，化為散亂的石頭滾落山崖。

　　短短幾個呼吸，山體爆裂的聲音已響若雷霆。

　　「風雨如晦。」應瓏說。

　　關隘中的陰陽家高舉羅盤，大片雨絲迎面飄灑，混合著山石與泥土傾斜而下。

　　山體滑坡了。

　　龍戰的冰雹霜凍，敵軍的火焰索，冰火兩重天之下，山體冷熱交替，已經出現裂紋，隨後，藥師玲瓏施展鶴舞凌空，龍魂之力無視目標類型，不僅擊中了敵軍，更是給了開裂的岩石致命一擊。

　　強力震蕩下，山體爆裂，落石滾滾，復刻出了影視劇裡經典的山道落石景象。

　　敵軍倉皇撤退，卻無法立即退出狹窄的山道，被轟然而下的泥石流盡數掩埋。

　　遊戲裡的死亡沒什麼好害怕的，但他們不敢原地復活，怕卡進BUG動不了，只能復活到營地。

　　可那有什麼用呢？

　　道路被岩石、樹木和泥沙淤塞，再也無法通行。

　　【戰爭】江湖小報：牛X，真正的天時地利，果然九州神操作還是看我玲瓏姐

　　【戰爭】西湖先鋒：傻眼了傻眼了，我他媽以為落石只能開採石礦啊，我們服有人玩過，費民夫又沒啥效果，藥師玲瓏名不虛傳

　　【戰爭】玉門大官人：這算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吧？怪不得君臨這麼大陣仗，這算守住了？

　　【戰爭】今天龍戰解散了嗎：為時過早，我不信北崖也守得住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六章　風雨雷霆

　　彭城周邊有數條河道，通往不同的方向，此時此刻，主要水道古黃河停滿了戰船。

　　午夜和移花宮聯盟三百人，移花宮來了兩百個人，清一色女號，午夜只來一個團，但是夜墨和月華親自帶隊。

　　賞花樓（陌上花開+青衣樓）聯盟看著人不多，最多一個團，但他們的刺客和盜賊特別多，此時肯定混在什麼地方，等著渾水摸魚，不容小覷。

　　人最多的是古風聯盟，如今有五家，分別是伴我紅塵、君子諾、蘭若寺、迎仙客、踏莎行，伴我紅塵和君子諾是戰爭公會，後面三家中立無敵對，平時不打野外，只在週末打攻防戰，因為家底薄，雖然公會人數充足，船卻不夠使，只能來五百人。

　　林林總總一算，差不多也是千人團隊。

　　龍戰只有三百人。

　　如果說藥師玲瓏還能創造奇跡，北崖算什麼？

　　他是七夕雙人賽的冠軍不假，可人人都知道這是藥師玲瓏的功勞，她選擇誰是隊友，誰就能贏，之所以是北崖，無非是鐵馬秋風太拉跨。

　　沒人覺得他能守下來。

　　但北崖好像一點兒都不緊張。

　　他跳到最高處觀察了會兒，指揮道：「一團明滅帶隊，去飲馬河，二團準備火油，城門放箭，三團跟我去閘門。」

　　龍戰的物資被洗大半，目前彭城只有一艘戰船可用，他就讓明滅帶團走另一條水道飲馬河，避開古黃河的浩蕩大軍。然而，明滅並不信任北崖，雖然他操作不錯，可指揮完全是新手，只是考慮到龍戰剛剛易主，需要給新幫主站穩跟腳的機會，這才沒有反對。

　　如今城裡人手本來就少，他還要再帶一團分兵，實在令他不能理解，直接彈密語：【理由？】

　　北崖：【飲馬河向東到狼窩下船，走山路往南到懸水湖，藥師說他們走古黃河的話，臨時營地很可能在那裡，你負責燒他們的營地，狙殺落單的醫家和陰陽家】

　　嗐，原來是藥師玲瓏的策略。

　　明滅果斷答應：【OK】

　　他集結成員上船。

　　城門放箭的二團由雲裳帶隊，她對北崖倒是頗為信任，擔憂地問：【火油不多了，石料還剩不少，要不轉點這個先用，火油最後？】

　　古代的火油就是石油，有的領地能自產，有的不能，彭城不產石油，需要通過商貿活動購買。這時就顯出彭城這個交通樞紐的重要性了，運費比較便宜，可惜NPC一刷新大家都在搶，囤貨不多。

　　相比之下，石料轉化速度慢，瓜州發現得早，及時取消了一部分轉化，是目前龍戰剩餘物資最多的，木料就沒那麼好運了，基本全部被消耗。

　　北崖：【試試灰夫能不能對話】

　　灰夫就是負責灰道的NPC，每座城都有一個，非戰爭期間，他嘗試過和每個NPC對話，對方只會說：【我這活兒雖然醃臢，作用卻大著呢】

　　他猜測這個灰道就是糞道，即是城中處理糞便和垃圾的地方，而古代戰爭經常使用浸泡過糞水的箭矢，指不定這個NPC就有特殊功能。

　　雲裳：【明白了】

　　過了會兒，給予肯定的答復：【可以，有毒系的效果】

　　北崖：【好】

　　他一面調度，一面集合自己的隊伍，一群人來到閘門埋伏。

　　閘門就是彭城給船隻同行的關口，共兩道門，通行時先開外門，讓船隻進入閘口，然後關閉外門，放水，等水位下降後再開另一道門，與另一端河道的水位齊平，然後開內門，讓船隻進入內城。

　　可以說，水閘即是水路通行的關口，也有蓄水的作用，敵方乘坐戰船而來，下船攻城不是最明智的選擇，相反，攻破水門強行開閘，戰船直接駛入城中，直導腹地才是最優解。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錯。

　　開戰僅僅十分鐘，這邊的攻勢就已經十分明朗，古風聯盟憑借人數優勢，準備正面攻城，雲裳帶領二團放箭落石，竭盡所能地延緩他們進攻的腳步。

　　午夜移花宮的精銳團隊和賞花樓的刺客團，直接駕駛戰船逼迫到閘關，一群走位風騷的盜賊跳船爬牆，準備潛入閘門內開門。

　　北崖吟唱風牆，將鬼鬼祟祟的盜賊團全部打出來，隨後近身，一劍一個脆皮盜賊，展眼便是三五個人頭。

　　殺兩個，反手揮動拂塵，龍卷風平地而起，把包抄後路的縱橫家送走，同時身形一躍，踩著龍卷的風勢騰空而起，躲開陰陽家的彗星掃尾，不多不少，剛好落在狹窄的寨門頂端。

　　龍骨劍橫掃，將一個混亂扔到閘門口，打出一個偽裝的刺客，他從綠名瞬間變回紅名，抱頭鼠竄。

　　壁虎游龍下閘門，近身，兩刀砍死。

　　燕子抄水渡波，輕彈劍身，【逆滄海】送給同樣用輕功殺至身前的先鋒隊伍。

　　角色失控，技能亂放，輕功維持不住，紛紛跌落水底。

　　北崖沒再管他們，返身回水閘觀察形勢。

　　水天一色，浩浩蕩蕩一波箭雨，至少有好幾個團的墨家同時釋放了大招。他眼明手快翻下閘門，躲在結實的閘門後苟一波。

　　閘門少了一點血，但問題不大，《九州》畢竟是遊戲，再還原真實，一切都還是數據，水閘和城牆的血量一樣。

　　箭雨騙完，他開口安排：「風雨和龍卷。」

　　陰陽家開始呼風喚雨，道家開始吹龍卷風，狂風暴雨呼嘯而來，敵軍卻沒有絲毫避退。夜墨立在風帆之上，龜甲羅盤溝通天地，擲出一個【大吉】，疊加儒家的增益buff，真如大巫在世，溝通神明，令暴風雨降臨於彭城。

　　「陰陽家配合夜墨。」指揮們立即道，「一起風雨如晦。」

　　其他陰陽家接二連三舉起羅盤，大雨傾盆，狂風怒號，城樓的弩車血量直線下降，修理的讀條堪堪過半，弩車和投石機就全部報廢了。

　　但夜墨的法術並未結束。

　　午夜多陰陽家，他們正在有條不紊地吟唱雷系法術，一道道藍白色的閃電劈向水閘，有的落空，有的卻正中閘門，飛快削減閘門岌岌可危的血量。

　　而在他們劈雷的間隙，月華等增益CD結束，一個個疊加給夜墨。

　　風雨之中，他的羅盤再次亮起，這一次便是大招【雷霆怒】。

　　雲裳看向迎風而立的夜墨，他已經變回了男號，穿著此前七夕賽季的銀漢迢迢，銀藍色的衣袍與墨染般的長髮隨風起舞，哪怕隔著老遠，ID都模糊不清，氣勢依然迥異於他人。

　　法師這個職業就是極致的輸出，夜墨更是個中翹楚，他的操作和意識都頂尖，搭配上最好的裝備和最厲害的輔助，哪怕脆皮得不堪一擊，也是戰場最大的噩夢。

　　這一刻，她確信自己又看到了《封神》夜皇的影子。

　　【雷霆怒】凝結成粗壯的雷柱，Z字形閃爍，正是大招蓄力的前搖。而就在轟鳴的雷聲中，北崖倏地越過閘門，竟然沒有選擇躲避，而是直面大招，打算硬吃。

　　他先以壁虎游龍上牆，攀爬到水閘的最高點，隨後二級跳凌空，空中漫步旋身，沒再用長吟唱的大法術，只用最簡單的風刃借力，身形便如同直面風暴的海燕，直直沖向驚雷。

　　「嘖。」夜墨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響。

　　月華倒是笑了：「好膽量。」

　　很多人看見【雷霆怒】的第一反應是閃避，當然，這也絕對是一個值得躲避的大招，就好像藥師玲瓏的【鶴舞凌空】一樣，能不吃就絕對不要吃，因為一旦被擊中，不僅傷筋動骨，接下來可能就任人魚肉了。

　　但夜墨的雷霆怒這麼好躲嗎？想啥呢，他吃滿所有增益，幾近於300%的血嫁衣狀態，不僅範圍極廣，命中還高，加上組合武器的帶有占卜效果，運氣好直接秒殺。

　　近距離吃一道雷劈，才是唯一的生機。

　　因為【雷霆怒】是一個蓄力招式，距離越遠，蓄力時間越長，威力越大，反之，早一點觸雷，蓄力時間越短，傷害量反而低了。

　　夜墨站在風帆上降雷，就是要把技能的射程拉到極致，給予閘門最強力的一擊。

　　但北崖出現了。

　　他的風中信步已然成熟，在如此混亂的場面下還能輕巧借力，擦著敵方的龍卷風牆攀升，好若梯雲縱，竭力拉近了距離。

　　雷光閃過，被道士觸及。

　　【雷霆怒】提前觸發，直直劈在了北崖身上。

　　他的血條頃刻蒸發80%，加上之前林林總總吃到的傷害，只剩下5.6%的血量。

　　不過這只持續了短短一瞬，觸雷的剎那，北崖就立馬磕了口大紅藥，將血條恢復到70%，從容落於水面。

　　夜墨的公共CD時間結束，羅盤再度出現金色的光。

　　【金星凌日】，可追蹤目標的巨大隕石，幾乎無解。

　　北崖沒有絲毫遲疑，朝著風帆上的脆皮法師掠去，蝶夢在旁邊的船隻察覺情況，立馬揮動拂塵，為夜墨護法。

　　她是法術系道家，風場氣勢磅礴，傷害量驚人，北崖不正面相對，身形倏地往下一沉，直接沒入水底。他雖然沒有藥師玲瓏的避水珠，但有《海上疑雲》本前置任務的道具。

　　應瓏直接破關，他每次跟著她下本，道具一次沒用，這會兒可算用上了，在水底浮潛游動，躲掉蝶夢的兩個大招直接出水上船，攀上了午夜的戰艦。

　　月華看準水中漣漪，精準投放一個【金石可鏤】。

　　浮上來一隻仙鶴。

　　北崖召喚了自己的靈獸，騙走了他的技能。

　　趁此機會，他快速出水上桅桿，壁虎游龍拉開與其他玩家的距離，離夜墨只有十米。

　　一個脆皮法師和一個物理劍，這點距離已經致命。

　　夜墨乾脆不躲，寧死也要釋放這個【金星凌日】，毀掉閘門。

　　但……【逆滄海】。

　　這個技能已經冷卻結束，北崖在最後關頭讓他混亂，金星凌日的位置失去操控者的定位，沒擊中閘門，而是落到了前方的水道。

　　水面被隕石砸出好幾米高的浪頭，撲湧著蓋過閘門。

　　閘門掉了點血，可比直接吃一個大招好多了。

　　而這點時間，也足夠北崖殺死夜墨，就如同午夜也有足夠的時間殺死他。

　　一命換一命。

　　夜墨死亡，北崖死亡。

　　龍戰在第一波交鋒中守住了閘口。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七章　鵬雛

　　這一戰，龍戰打得萬分艱難。

　　山道方向，藥師玲瓏利用山體滑坡阻塞道路，為己方爭取了三十分鐘的清理時間。她趁機趕回城中支援，在城牆大殺特殺，橫掃千軍。

　　水路處，龍戰的三團不停修補閘口，清理兩邊攀爬上來的先遣部隊，北崖緊緊盯住夜墨，以一己之力托住對面最大的炮台，維持住水閘岌岌可危的血量。

　　堅持了近一個小時，對面的攻勢才稍稍減緩，明滅帶領的一團找到了各家的臨時營地，火燒糧草，搶奪藥材，狙殺復活的醫生和陰陽家，拖延他們支援的速度。

　　即便如此，絕對的人數優勢就是絕對的輸出優勢。

　　九點十五分，城破。

　　敵軍長驅直入，被堵在彭城的大街小巷，藥師玲瓏遭到各路高手圍攻，五六個打她一個，她飛上屋頂，和一群人在主街道打得你死我活，太華芙蓉光影斑斕，在一眾特效裡也是逼格拉滿，看得其他人眼饞不已，恨不得立馬衝到策劃家裡逼他們上金武。

　　她無暇分心，指揮的重擔就全落在了北崖頭上，可他自己好像全然不覺。

　　「一線天的團去一下左下路的馬廄。」他語氣輕鬆，「有人過來就放馬。」

　　一線天：馬還能放？靠，真的能。

　　「雲裳的團到坊市，從歌樓上去有個台子，上屋頂，看到移花宮的團了嗎？放風雨切斷他們和午夜的會合。」他思索道，「記者的團從小河邊走，遇見有人從河道上岸就堵住，離恨你們出來吧，往東南走，攔住古風團。」

　　應瓏在YY聽見他的聲音，趁後退補藥的機會瞟了眼四周。

　　唷，和他說的一毛一樣，移花宮走的商業街，水道處有若干盜賊鬼鬼祟祟，古風團正在東南方向集合。

　　驚人的預判能力。

　　不是她教的。

　　心情有點小復雜。

　　她暗暗搖頭，收斂心緒，冰火流風扇代替太華芙蓉，近身纏住夜墨，醉心花睡住他，然後殺了藏在廊柱後面治療的夜星星，再以箭毒木逼退支援的蝶夢，不讓他們聯手。

　　陰陽家和法術道家聯手，傷害爆炸，容易翻車。

　　鶴舞凌空守住十字口，炸出一波鬼鬼祟祟的偽裝者，掐滅他們偷襲旗幟的計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不過展眼，九點三十了。

　　兩個小時的守城之戰準點結束。

　　紅名悉數變綠，技能變成一堆無用的特效，有的人卡住了掉線，有的人血條錯位，但每個人都能看到，彭城上空依舊飄揚著「龍」的旗幟。

　　龍戰和藏經閣五百人的隊伍，抵抗住了君臨各大公會兩千的聯合軍隊，守住了唯一的領土。

　　應瓏在地區頻道大肆嘲諷。

　　【地區】藥師玲瓏：今天打得不錯，下次繼續努力^_^

　　【地區】夜墨：就囂張吧你[煙花]

　　【地區】藥師玲瓏：你愛我，還有嗎？

　　【地區】夜墨：得意死你了啊[白眼]

　　【地區】夜妃：[擦汗]

　　【地區】蝶夢：[蒲扇]本週結束了，玲瓏要不要來移花宮玩？

　　【地區】萬人敵：萬神殿歡迎你，只要你來，下週我們就不打龍戰，還幫你們守，考慮一下

　　【地區】月華：[墨鏡]萬老板好大陽謀，我跟一個，你來午夜，我們就不打龍戰

　　【地區】掃地僧：可以來我們大悲寺，藥師大神，我們公會別的不多，好男人嘎嘎夠

　　【地區】帝小天：你們搞這套真沒意思，玲瓏你加入帝王閣，龍戰打下來送給你

　　【地區】帝小天：辛辛苦苦給人家守下來，你有什麼好處？沒意思

　　【地區】帝乄海棠：天哥，大神重感情，肯定需要好好考慮

　　【地區】玉門大官人：[瞪眼]我靠大型挖牆角現場

　　【地區】江湖小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見龍戰剛守住彭城，卻又在別處生出波瀾，欲知詳情，請移步論壇，給大家復盤一下今天的局勢，記得點讚哦o(￣▽￣)ｄ

　　……

　　守城打了兩個小時，口水半小時，應瓏實在堅持不住，手也疼肩膀也疼，直接掛機活動身體。

　　YY在慶祝，雖然龍戰慘勝，可公會凝聚力就是越逆風越團結，五百人就擊退君臨各大公會聯手，再慘烈都興奮，熱血上頭，嗷嗷直叫。

　　瓜州請來歌手唱歌犒勞，小姐姐唱「我想向你預定百萬個來生，mua~mua~mua」狂拋熱吻，小哥哥就唱「hello baby 要抱抱」，滿屏粉色的荷爾蒙。

　　眾人一邊聽，一邊慫恿北崖上麥唱歌，還要玩遊戲，誰輸了誰被公主抱。

　　鐵馬秋風這種場合玩得比較開，能迅速和人打成一片，唱歌也不含糊，跑調也能嚎一曲，北崖就裝死，甭管大家怎麼起哄讓他唱，他都假裝掛機不在線。

　　眾人曲線救國，問卿雲歌：「鐵老板自稱KTV小王子，北哥咧？」

　　卿雲歌瞟了眼掛在大廳的【藏經閣丨公子離恨】，默默內牛：「我沒和他們一起去過。」

　　北崖裝死，暮雨蠢蠢欲動的爪子伸向了藥師玲瓏：「藥師，我還沒有聽你唱過歌呢。」

　　應瓏也鎮定地裝死，假裝沒聽見。

　　「你剛剛刷花了，我看見了。」暮雨撒嬌，「唱一首嘛，求你了。」

　　應瓏在公屏打字：【我剛剛忽然啞了】

　　北崖：【？】

　　應瓏：【吃了塊巧克力喉嚨忽然黏住了發不出聲音】

　　她面不改色地瞎編，手機震了震，彈出一個微信視頻對話，掐了。

　　北崖：【又不理我】

　　應瓏：【啞了】

　　北崖：【接，我會一點手語】

　　應瓏：【突然又瞎了】

　　他安靜了會兒，遊戲裡的小道士湊到藥師玲瓏身邊，圍著她溜達：【我今天打得怎麼樣？】

　　應瓏想想，中肯道：【不錯】

　　操作上和夜墨打得有來有回，指揮也相當從容，當之無愧的鵬雛。

　　他已經在蓬山腳下，升山成功，就是她所熟悉的【北崖】。

　　許圖南，圖南之翼。

　　萬里鵬程。

　　今天地區這麼多人在唱衰龍戰，只有她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這次，歷史會更精彩。

　　-

　　江湖小報熬了一個通宵，給君臨大戰寫超級長帖，圖文並茂，還有一段配樂的視頻，將藥師玲瓏的金武效果細緻地呈現，龍身的截圖像素不高，好在距離夠遠，還能辨認出龍的輪廓。

　　她重重敲下幾個字：【九州第一把金武，到今天也還藏有許多秘密，藥師玲瓏是九州第一高手，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操作和意識，還有她對遊戲的了解，這一點被大多數人忽視了】

　　換行，上傳剪輯好的第二個視頻，是北崖迎戰夜墨的畫面，雷霆震怒，風中信步。

　　她咬住手指甲，片刻後，寫道：【昨天之前，北崖的存在感並不高，人們對他的印象只是龍戰的一個高玩兼老板，七夕雙人賽的冠軍也被認定含金量不足——當然這可以理解，畢竟他的隊友可是藥師玲瓏——但通過昨日一役，我想很多人都會改變看法，他的風中信步絕對是道家最具有代表性的創意，就如同藥師玲瓏的飛天一樣，都是在各職業的技能中衍生而成的獨特微操，指揮也可圈可點，城破後沒有亂成一團，反而極有條理，擋住了最後的猛攻……】

　　一邊寫文字，一邊配上截圖示意。

　　差不多已經一千五百字，江湖小報沒有再展開分析，這是另外的價錢。

　　她著重強調了最後的結論：【龍戰雖然陷入低谷，但各大公會想一舉消滅它絕非易事，一來，北崖的能力出乎預料，龍戰並未因為幫主換人而內政混亂，二來，藥師玲瓏實在太強勢了，她留在龍戰，聯盟的藏經閣毫無離開的意思，普通成員也對公會信心十足，人心齊，逆風也難打】

　　停頓片刻，插入一張藥師玲瓏的截圖。

　　慎重結尾：

　　【斗膽猜測一句，只要藥師玲瓏不離開，打散龍戰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帖子一發布，很快變成Hot，版主標紅，不到半個小時蓋樓過百頁，翻翻都辛苦。

　　月華早晨起來看到帖子，隨手轉給夜墨。

　　夜墨還沒起床，發語音：「他媽什麼玩意兒？」

　　月華給他打了個電話：「江湖日報的帖子，有一點說得很中肯。」

　　「嗯？」

　　「藥師不離開龍戰，打散它的難度太大了。」月華道，「我們不可能在龍戰身上花費太久，九州的公會畢竟不止我們幾家。」

　　夜墨有點清醒了：「所以？」

　　「你說，她為什麼要留在龍戰？」月華思索，「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初鐵風是花錢把她留下的，但沒聽說她現在還領工資。」

　　「感情唄，一年多了，說走就走，你以為她明月彎啊。」夜墨懶洋洋道，「對了，那個女人是和帝王閣接觸了吧？」

　　月華輕輕笑了：「嗯。」

　　「她應該比誰都怕龍戰捲土重來。」夜墨打個哈欠，睡眼惺忪地起床，「她在龍戰待的時間夠久，指不定有什麼好招，到時候咱們再使力好了。」

　　他有點不滿地抱怨，「你最近偷懶得厲害啊。」

　　月華：「有嗎？」

　　「都沒有好好努力去勾搭。」

　　「我把機會都讓給你了。」月華揶揄道，「你有好好努力嗎？」

　　電話彼端傳來嗤氣的聲音。

　　「我還要忙半個小時，然後去你家。」月華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已經一週沒有出門了，為了你本週的戶外時間，下午我們去露營。」

　　夜墨破口大罵：「憑什麼？」

　　「憑我是你表哥。」月華心平氣和，「一小時後，我要看見你穿好衣服吃了早飯。」

　　夜墨罵了一長串的髒話，但月華沒有慣著他，直接掐斷電話。

　　一個小時後，他準時出現在夜墨家門口，把人拽上車。

　　夜墨無可奈何，只能進行了一下午的戶外活動。

　　二月的太陽冷冰冰的，山間估計只有十度，但空氣很好，一股草木的腥味。

　　月華在做手沖咖啡，夜墨無聊地拿手機翻論壇的帖子，開發組還沒有正式上班的年節，沒有更新沒有活動，其他服的攻防戰也打得沒勁，看了半天，頭條還是君臨。

　　退出刷了會兒微博，無聊又翻回去。

　　一個帶有「藥師玲瓏」名字的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點進去，最初還一目十行，但越看越慢，看完後不僅倒吸口冷氣：「越哲上論壇。」

　　「怎麼了？」月華放下水壺，點開網頁論壇。

　　他也看到了這個帖子。

　　半晌，點點頭：「真狠。」

　　「太狠了。」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攻心計

　　《九州》開服一年多，號稱五千萬玩家，脫個水一兩千萬總是有的。這會兒正值春節假期，除夕已經過了，親戚也走得七七八八，在線率回升到節假日水平，大家都閒著蛋疼，帖子一出就全民吃瓜。

　　這個帖子叫《藥師玲瓏就是個大冤種，天下無敵結果燈下黑[捶地大笑]》。

　　最開始，大家以為是月經帖，因為論壇每個月都會出現討藥師玲瓏的帖子，她厲不厲害，操作強不強，是男的女的，有沒有和老板有一腿，次數太多，路人都看煩了。

　　但這個帖子不一樣，LZ「王婆賣瓜囉」貼的是一段微信群的對話。

　　微信群叫【明日之星】，只有四個人，像是一個閨蜜小群，LZ給幾個頭像打了碼，以ABC代稱。

　　起因是A在群裡說了龍戰的守城結果。

　　A：【藥師玲瓏還是牛X，女玩家裡頭一人，北崖打得也不錯，龍戰估計難散了】

　　B：【北崖操作比鐵老板好啊，風中信步有點東西，不知道真人帥不帥】

　　LZ：【這個要問C了，她和彎彎一起面基的】

　　LZ：【@C】

　　C：【？】

　　B：【鐵老板的照片我們看到了，北崖的你有照不？看看】

　　LZ：【[捶地大笑]B喜歡操作流】

　　C：【呃，有是有，但不能發】

　　A：【有瓜？？快說！！】

　　C：【沒有】

　　B：【不信】

　　（省略AB和LZ糾纏的一串聊天）

　　C：【我形容一下吧，高高瘦瘦的，外形還行，但……[笑哭]小B你還是放棄吧】

　　B：【靠靠你這樣瓜說一半我很難受的啊，怎麼回事，你不說我去問彎彎了】

　　過了會兒，B甩了一張自己和明月彎的聊天截圖。

　　彎彎：【我和北崖不熟，但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他和鐵風是好朋友，能有多大區別？】

　　彎彎：【男人都一個樣，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B丟完截圖，又開始糾纏C，要她說明白。

　　B：【C你再給我賣關子就絕交】

　　C：【為了個男人，至於嗎你？我們這麼久的親友？】

　　LZ：【B喜歡北崖吧，在龍戰的時候她就老進他的團】

　　A：【[暈]】

　　四個人又廢話了一輪，C才說：【我和北崖不熟，就上次彎彎和鐵風見面的那天見過】

　　B：【就見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多騷，你賤不賤？】

　　C：【有完沒完？關你屁事，我睡誰要等你批准？】

　　A：【草？？不是，我真以為他和藥師大神是一對啊，我日你說清楚這什麼瓜？】

　　LZ：【蒼了個天，真的假的？】

　　C：【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對，喝多了，就那樣】

　　B：【我不信】

　　C：【你賤死了，不就是逼我發圖嗎？】

　　她「啪嘰」一下甩出一張照片。

　　酒店，拍攝人躺在床上，能看到波濤洶湧的曲線，對焦有點糊了，光線也有點暗，好像只開了檯燈，但不妨礙拍到走廊玄關的男人，只穿了條褲子，高高瘦瘦的，看不清臉。

　　B發了一連串髒話。

　　LZ：【[吃瓜]牛X啊姐妹，怎麼泡到的？】

　　C：【喝多了一時衝動，你們不問我都想不起來】

　　以上就是全部的聊天截圖了，LZ最後補了一句：【本來不想曝的，一群人在論壇吹北崖，受不了，雖然我不喜歡藥師玲瓏，但說實話她也可憐，先是鐵風不幹了，接手的把她騙得團團轉，當然說不定她心甘情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此帖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看客們激動壞了，紛紛加入分析大軍。

　　首先，這個聊天記錄靠譜嗎？ABC都打碼了，但B甩出來的聊天記錄有明月彎，加過明月彎微信的人不少，馬上就拖出她的頭像比對一下，一模一樣。

　　要知道，明月彎的頭像是她的自拍，且經常會換，如果是偷的小圖，實際效果會更糊一點，放大看後基本能證實和明月彎的對話屬實。

　　這就有點意思了。

　　之前鐵馬秋風和明月彎的事兒可是上了818的，明月彎本人沒出場，但她的親友下場撕過，基本給路人捋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明月彎洗國庫，為的就是報復鐵馬秋風劈腿。

　　鐵老板沒有出面，龍戰沒有認真通緝過明月彎，僅這兩點便足以證明這個說法的真實性。

　　這幾乎是默認的事實。

　　一個故事裡有一個心知肚明的真事，真實性一下子就高了許多。

　　其次，照片裡的人是北崖嗎？

　　福爾摩斯們馬上傳出卿雲歌拍的滑雪視頻，她是鐵風的表妹，和北崖現實中就認識，真實性毋庸置疑。視頻的像素不是很高，可大神對比滑雪仗的高度，很容易就推算出他大致的身高。

　　再回到酒店的照片，之前就有人說過鐵馬秋風在南京，南京的酒店扒一輪，很快找到相同布置的房間，酒店的門、衣櫃和電視機拉一下尺寸，就把照片裡的背影身高算出來了。

　　數據差基本就是滑雪板的厚度，非常接近。

　　至此，故事的可靠性突破50%。

　　某個ID提出了一個觀點：【如果C說自己被喝多了猥褻，我會懷疑是不是仙人跳或者故意嫁禍，但她承認是喝多了看對眼，沒有任何訛詐的餘地吧？如果不是真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搭上自己的名譽去污蔑人，她有什麼好處？自願的又拿不到錢，圖什麼？】

　　又有人說：【這個群的聊天記錄太TM真實了好吧，塑料閨蜜撕X懂的都懂】

　　這兩個回答被高票點讚，其中多少水軍不得而知，但真路人也將信將疑。

　　畢竟這種事兒太常見了，但凡818，總少不了面基奔現千里送，老板就更「合理」了。

　　唯一堅定不信的是卿雲歌。

　　許圖南淪落到睡網紅，她早TM得手了，誰還沒點胸了，當她普拉提白虐的？？

　　她糾結要不要說那天晚上自己和對方在一起，看電影啊劇本殺啊都行，這麼一來，自己佔了幫忙的道德高點，圖南哥指不定會默認，藥師大神看在眼裡，指不定就會淡了。

　　但師父也是。

　　大半夜不睡覺和別的男人混，公子離恨會怎麼想呢？她之前的人設一直都是暗戀的純情小女生啊。

　　張歌思來想去，下不定決心，遂問軍師：crush和魚孰輕孰重。

　　閨蜜問清楚原委，恨不得給她一嘴巴：【釣不到的男人再好關你屁事，還要倒貼自己的名聲，虧不虧？到嘴的肉才是肉，落袋為安懂不懂？】

　　張歌：【問題是這條魚什麼品種我還沒鑑定出來……】

　　閨蜜：【crush是誰，介紹給我，幫你死心】

　　張歌讓她滾，心裡卻也打消了原本的主意。

　　吊著可以，虧本不行啊，她已經虧了時間，不能虧更多了，萬一師父才是她的正緣呢。

　　她斟酌了會兒，換了個說法冒頭回帖。

　　卿雲歌：【救命，找替身能不能選個身材好點的……我北哥要是淪落到睡網紅的地步，我能嘲笑他一輩子[捶地大笑]】

　　然後把帖子發給鐵馬秋風。

　　鐵馬秋風正在養病，閒得都快長毛了，看見有這等大事，立馬上號和人互噴。

　　鐵馬秋風：【臥槽這個C是誰？明燦然？北崖那天根本沒來好吧，你們怎麼上的床？我怎麼不知道？這白斬雞是瞧不起誰呢，栽贓也走點心】

　　噼裡啪啦罵了一頓，又道：【一夜夫妻百夜恩，搞我就算了，老子不和女人計較，搞我兄弟？你覺得我傻X是不是？這樣，這圖我認了，就是我和彎彎，怎麼樣，大爺身材不錯吧？@明月彎，你看是你的圖多還是我的圖多？】

　　明月彎被逼不過，跑出來說：【人家的私事我怎麼知道真的假的？不要問我了，我真不知道】

　　他們倆的回復在一千多樓，馬上有好事者單開一貼《鐵老板回應C事件》《C是明燦然？明燦然是誰？》《床照門當事人曝光，疑團再起，誰真誰假》《鐵老板在線認圖，多來幾張啊給咱們開開眼界》。

　　轟轟烈烈屠版。

　　這麼大陣仗，說沒人發給藥師玲瓏，那是不可能的。

　　應瓏直接免打擾，一條都懶得看。

　　連許圖南的都沒回復，他直接打電話過來：「我沒幹這事。」

　　「我沒失憶。」她無語。

　　聊天記錄裡提到了鼓掌的日期，就是明月彎和鐵馬秋風奔現的日子，這不巧了麼，那是10月20號。

　　晚上和北崖在一起過夜的人是她。

　　但許圖南不信：「那你不理我？」

　　「忙。」她看到客人下樓，趕緊掛了電話，「不說了。」

　　客人：「老板能不能幫我們租輛車？」

　　「我這裡有車行的電話，幫您聯繫一下，請問您想租多大的車呢？預算是多少？」

　　表姐和姐夫不在，零零碎碎的事情就多了很多，應瓏下班了還在打電話，九點多才空閒下來登遊戲。

　　日常做完，終於有空瞅帖子。

　　應瓏認認真真地翻完了幾個熱帖，心裡只有一個感覺。

　　髒，真髒啊。

　　造黃謠這種事兒，在網遊江湖真不罕見，出名一點的818都有，要不就是視頻或錄音，因此還出現了「一次七秒」「一百五十塊的房費還要和我AA」之類的熱梗。

　　有的是真炸裂，有的是謠言，小電影的截圖P一下當噱頭多得是，還有直接世界撕X招人的招兒，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沒辦法，人多了，名利就多了，名利多了，醃臢乃是必然。

　　但北崖這個事兒，她上輩子一點印象都沒有，後來盤點他的既往史也沒聽人提過，十有八九蝴蝶效應了。

　　怎麼搞呢。應瓏往後靠住電競椅，思索對策。

　　大眾不知道北崖的潛力，看到的是她留在龍戰所帶來的威脅，是以搞這帖子的目的不是為了給龍戰潑髒水，而是離間她和北崖，想讓藥師玲瓏離開。

　　龍戰沒有了她，不過是一個佔據一座城的普通公會，沒有針對的價值。

　　很高明的手段，北崖被潑髒水，她不走，整得和戀愛腦似的，被男人耍得團團轉，沒面子，離開既有現成的台階，也能保全龍戰，對朋友們交代得過去。

　　太牛X了，直接把台階鋪到她腳下，就差她抬抬腿走人。

　　要不要走呢？

　　應瓏舉棋不定。

　　她沒想過在龍戰最艱難的時候離開，一則雙方感情在這裡，轉頭就走對不起朋友們，想回來也難，二則也是怕自己走了，龍戰就沒了，以前的功夫全白費。

　　但幫龍戰度過難關後，是否還要留下來，始終沒想好。

　　現在搞這麼一齣，更令人猶豫。

　　龍戰的意義在於它有稱霸九州的潛力，如果不能讓她拿到九州霸主的稱號，意義就大打折扣。現在各大公會都瞄準了龍戰，今天搞造謠，指不定明天就搞開盒，說不定就真給打散了。

　　應瓏自信，但不會盲目自信，以為自己啥都能搞定。

　　要走嗎？機會的確難得。

　　普通人以為她是被北崖氣走的，聰明的知道她是看穿了背後的計謀，衡量明白了利弊，無論哪一種，他們都會相信她是「無奈」離開，帶著優越感去籠絡她、接納她、信任她。

　　如此一來，她就有很大的概率接觸到一些「可疑人物」。

　　傳國玉璽的碎片，有沒有可能就躺在誰的倉庫裡呢？

　　就算沒有，撈個秘寶也不錯啊。

　　第二個金武只拿到了針的主材料，毒囊還遙遙無期。

　　但龍戰畢竟是特殊的，其他公會再歡迎她，也不可能讓她當勢力主，不當勢力主，又怎麼成為【九州霸主】呢？篡位要天時地利人和，絕非一日之功。

　　嘖，頭疼。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兩種風險

　　離開龍戰是利是弊，應瓏一時衡量不定，為此做了一晚上的亂夢，第二天起床腦子還在疼。

　　她為自己煮了杯雙倍濃縮的咖啡，喝兩口吃個煎餃，再喝兩口，忽然想吃甜品。但冰箱裡並沒有什麼甜食，她拆開一筒奧利奧，一口氣吃掉一半，終於覺得好些。

　　還剩半杯咖啡，她端到院子裡慢慢喝，梳理思緒。

　　事情其實說簡單很簡單。

　　她的目的是：藥師玲瓏在【第一公會】，成為【勢力主】，然後拿到【九州霸主】的稱號。

　　從前她盡心盡力，就是幫龍戰邁向第一公會，現在情況有變，堅持留在龍戰，各大幫會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暫時離開不僅能削弱龍戰的威脅性，給幫會一個喘息的時間，也能方便她辦點私事，到其他公會偵察一下。

　　但其他公會即便真心接納她，她想要勢力主的位置依舊難上加難，龍戰經營這麼久，除卻明面上的福利，人望也是隱形的資產。只有在龍戰，她說要勢力主的位置，鐵馬秋風才會毫不猶豫地給她。

　　哦，現在是北崖了。

　　而去其他公會，幫其他公會稱霸，極有可能為他人作嫁衣裳。

　　她面臨兩個不同的風險。

　　龍戰經此一役，元氣大傷，還能變成【第一公會】嗎？

　　她去了其他公會，能當【勢力主】嗎？

　　去留各有弊端，要她說，還是前者可能性更大，畢竟前世的北崖面臨這樣的情況，還是把公會做起來了。如果信他，最好的辦法是先出去溜達一圈，挑撥其他幾家打起來，待他們自顧不暇，她再回龍戰。

　　可人心易變，走了再回來，還有她的位置嗎？目前和她交好的管理，瓜州打工人心態，可能中立，暮雨和雲裳都和她關係不錯，可兩個女生都是學生，暮雨大四馬上要找工作，雲裳留學回家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工作後A遊的事兒屢見不鮮，她們如果一時心灰意冷不玩了，剩下的就是明滅。他沒跟明月彎走，顯然有自己的小算盤，又是指揮，肯定想往上爬一爬。

　　普通玩家的親友都是一茬接一茬，何況公會。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北崖只要能撐住最開始的艱難時光，龍戰新血不斷，用不了多久就能迭代一批管理。到時候，她憑借「九州第一」的名頭，站穩跟腳不難，但要代替北崖就難了。

　　共患難的幫主分量非同一般，鐵風回來都撼動不了，她能嗎？

　　別說許圖南和她有感情，男人變心也一樣快。

　　他現在是龍戰幫主了，幫主夫人的位置對很多人有莫大的吸引力，男的女的八仙過海各有神通，鬼知道有沒有高手把人勾搭走。

　　相信男人痴情無悔，不如信秦始皇復活。

　　怎麼辦。

　　愁人。

　　應瓏揉揉額角，煮第二杯咖啡，開機上遊戲。

　　先把日常清了。

　　咦，北崖沒在線，算了，不在就不在吧，正好釣釣魚。

　　才做完第一環，魚就咬鉤了。

　　萬人傑邀請她組隊。

　　應瓏點同意，他進隊幫她打怪。

　　【隊伍】藥師玲瓏：喲，這麼客氣？

　　【隊伍】萬人傑：難得等到機會，當然要好好獻獻殷勤，你別下馬，我來打

　　【隊伍】藥師玲瓏：行，你一邊打一邊說

　　【隊伍】萬人傑：也沒啥好說的，就招攬你唄

　　【隊伍】藥師玲瓏：沒了？

　　【隊伍】萬人傑：你想要什麼就提，老實說我們也不太懂女生的心理，猜也猜不對

　　【隊伍】藥師玲瓏：打完你就退下吧

　　【隊伍】萬人傑：給個機會

　　【隊伍】藥師玲瓏：給了，你們不中用啊

　　公會招攬高手，談的無非是管理、工資、福利，但這對藥師玲瓏而言遠遠不夠。錢，只要她開價，三萬五萬一個月，每家都出得起，這不是錢的問題。

　　對方誠意不到位，她雖然沒憋好屁，別有目的，也沒什麼勁兒去別家耍。

　　應瓏做完日常，一腳踹了萬人傑，跑去戰場。

　　夜墨剛完成十人斬，看到她在敵對陣營，一路追著她殺。

　　應瓏溜他半天，看他沒走的意思，直接引到大部隊給他埋了。

　　本局結束，他出戰場發來組隊邀請。

　　兩人又開了一把，隨便打打，蹭點聲望。

　　【隊伍】藥師玲瓏：一個人追我，連個奶都不帶，誰給你的膽子？

　　【隊伍】夜墨：帶人多麻煩，反正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

　　【隊伍】藥師玲瓏：星星操作不錯的

　　【隊伍】夜墨：有空指點指點，比如你那個飛天，怎麼搞的

　　【隊伍】藥師玲瓏：獨門絕技，你想屁吃

　　【隊伍】夜墨：少來，北崖的風中信步是不是你教的？

　　【隊伍】藥師玲瓏：[斜眼]不是

　　【隊伍】夜墨：不信

　　應瓏無語：【[擦汗]在你們眼裡，我們關係這麼好嗎？】

　　夜墨也很直白：【你每天跟他做任務下本，總不會就是個綁定藍吧？】

　　應瓏心想這也沒毛病，撇開感情不談大家就是純潔的搭檔關係，理直氣壯道：【有個趁手的搭檔可不容易，你有月華了你懂個錘子】

　　夜墨刷了一排無語的表情包，道：【和你說了來午夜，我一般都在線，月華晚上在，什麼時候都有人，到時候我們還能練練三排】

　　他聊起這個，也有滿肚子想法：【以目前的情況看，估計60滿級，到時候純輔助就不好玩了，月華會轉型，再加一個生存能力強的醫生，就算都是軟甲，碰見菜刀隊也能打一打】

　　應瓏沉吟：【和蝶夢配合過嘛？】

　　午夜和移花宮聯盟，夜墨當然和她們打過競技場：【她遠程我也遠程，難搞】

　　兩個脆皮站一起，等於活靶子，分開打就苦了月華，儒家的技能中遠程多，琴類輔助直接原地站樁，跟不上兩個隊友靈活的走位。再加上瑤琴可能好些，但沒有4V4，直接5V5了。

　　五人競技場等於一個小戰場，玩法又截然不同，必須考慮各種戰術，目前打的人很少。

　　應瓏理解他：【有機會一起組】

　　夜墨吐血：【來午夜啊！你到底在留戀什麼？】

　　應瓏真真假假：【待價而沽】

　　夜墨又刷了排白眼，而後才斟酌道：【錢我就不提了，午夜最大的優勢是隊友，北崖不錯，但比不上我和月華，蝶夢和瑤琴現在也是我們的盟友，肯定比你留在龍戰的體驗好】

　　應瓏微笑。

　　夜墨的話比萬人傑更有吸引力一點，打遊戲最快樂的事，從來不是制霸服務器，而是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享受遊戲的過程。

　　錢很重要，享受也很重要。

　　但這就是她想要的了嗎？

　　她道：【大家認識那麼久了，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在等一個讓我心動的條件】

　　夜墨：【說來聽聽】

　　求來的東西有什麼意思，應瓏給他三個字：【自己悟】

　　夜墨：【[吐血][吐血][吐血]】

　　20分鐘的戰場結束，她退出隊伍，掛機上小號。

　　素手回春已經40級了，換了身20副本的破爛裝備，依舊每天勤勤懇懇挖礦，多了就上交給午夜國庫，換兩張藏寶圖玩玩。飛天小女警48級，已經交到新的親友，和師公小糊塗情緣沒斷，但基本不咋在一起玩，分手是遲早的事。

　　師兄半夜撞鬼據說要準備考證，半A，應瓏知道他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離開。

　　遊戲就是這樣，總有人不知不覺離散，幫她打過第一個BOSS的人，其實在她漫長的遊戲生涯中消失得很早。

　　挖寶依舊沒什麼好東西，無論是藥師玲瓏還是素手回春，都不太紅。

　　可能運氣都用在重生和白月光身上了。

　　她下線，換回藥師玲瓏。

　　和藏經閣下50本。

　　公子離恨密語她：【北崖的事解決了嗎？】

　　應瓏坦白：【不知道】

　　對方造謠北崖，純純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她跳出去等於魚兒咬鉤，如幕後主使的意，給樂子人狂歡——論壇艾特她的私信幾萬條，是怕她看不見嗎，當然是想看藥師玲瓏翻車。

　　公子離恨也清楚網遊的尿性，體貼地換話題：【馬上就55本了】

　　年前有個新春對話，大概就是開發組針對玩家的問題逐一回答，其中就包括遊戲等級和金武之類的答疑。按照策劃的說法，55級副本掉落55通用套，之後可通過材料鑄造升級為60級的專屬套裝。

　　聽口氣，目前的等級上限就是60級，55本可能是各大公會近段時間所剩無幾的首通機會。

　　應瓏知道他要問什麼：【嗯】

　　公子離恨斟酌道：【有思路了麼？】

　　應瓏：【沒有】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簡簡單單說：【好】

　　下完《論道三千》的經驗本，北崖終於上線，先問她：【日常做了嗎？】

　　她回答：【做了】

　　北崖：【戰場？】

　　應瓏：【下了】

　　他：【[啃蘿蔔]心情不好？】

　　應瓏感慨：【你心態是真好啊】

　　北崖：【這點小事影響不到我，你不要上當】

　　兩人正在密聊，瓜州突然空降，狂彈他們私聊：【馬賊出現了！打不打？】

　　響馬賊，45級野外BOSS，出現於燕趙地圖，移動BOSS，來無影去無蹤，一般在發現BOSS之前，玩家更容易看到他的小跟班。這個BOSS出現次數太少，龍戰打到沒幾次，這會兒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應瓏立即回復：【快，組我】

　　和圍毆魔匪阿大不同，打響馬賊最多十人，攻擊一個馬賊後，該人所在的隊伍既視為一支小隊，總計十個跟班，也就是最多十支隊伍。

　　發現響馬賊的是布丁奶茶，曾用名花卷兒，和肉包子是一對情緣。

　　肉包子和明珠淚在一起，改名相留醉，兩人在現實交往兩月，因為家庭原因還是分手。這次明月彎出走，明珠淚跟著離開，肉包子卻沒走，又換了個ID，穩定當輸出。

　　言歸正傳，布丁奶茶是在燕趙挖寶的時候發現馬賊的，馬上通知了瓜州。

　　瓜州讓她打一下精英怪，先佔一支小隊的名額，然後通知藥師玲瓏。

　　再人心浮動，集結個小隊還是輕而易舉。

　　三分鐘後，藥師玲瓏就出現在燕國的荒村地界，救下了苦苦支撐的隊長布丁奶茶。

　　【隊伍】布丁奶茶：QVQ大神

　　【隊伍】藥師玲瓏：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你在旁邊歇會兒^_^

　　【隊伍】北崖：謝謝布丁，我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的號不能走太遠

　　【隊伍】布丁奶茶：哦，好的

　　【隊伍】北崖：你可以看看商城的時裝坐騎，挑一件讓瓜瓜代付，請務必收下，每個發現BOSS的人都有

　　【隊伍】布丁奶茶：謝謝北哥[星星眼]

　　她乖乖站遠了掛機。

　　說話間，藥師玲瓏已經擊敗馬賊，拿到了他們老大的坐標。

　　她帶隊追上去，半道與其他幾家公會狹路相逢。

　　帝王閣不出意外，頭最鐵，直接上世界喇叭。

　　【世界】帝小天：藥師玲瓏，你也挺下*的，被人這麼對待還幫人家打BOSS？？你抖M啊？早說啊喜歡這套，哥別的不提，**是槓槓滴[揮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