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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初七 -【天降小神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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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7: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初七 - 天降小神妻

什麼?她將會成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只因她無父無母無夫的孤苦身世,無牽無掛無包袱
加上一直以來回家沒有門禁,出門沒有人理
而且還算是飽讀詩書的現代人,陽壽卻已到盡頭
同時不忘以大帥哥當作誘餌,美好的未來擺在眼前
就要打鴨子上架,讓她縹緲的靈魂穿越時空
冒著天大的危險出鬼差,前往亂世擔任「保母」……
嘖!她居然輕輕鬆鬆便能適應古代生活
儘管為了使命必達,必須不顧一切的拚命也甘願
畢竟她也將他當成依靠的對象,有了許多難得的體驗
小心翼翼的守護著他,勞心耗力的幫助他功成名就
看著他從青澀男孩長成颯爽男子,她知道功德圓滿了
無奈就算跨越心中的芥蒂,沉淪在他的柔情密意中
也改變不了自己是小偷的事實,並非他命定的那個人
不想陷他於難以抉擇的困境,她決意要回歸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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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7:28 |只看該作者
初七

  首先,非常感謝閱讀此書的讀者們,你們的每一張翻閱都是對初七的肯定與鼓勵,小的萬分感恩在心。

  常聽人說,寫一本書就像懷孕生孩子,孕期過程順利叫順產,不順叫難產,半途夭折叫流產,最好的情況是生到雙胞胎叫上下集,連續懷孕叫續集,無法受孕叫江郎才盡……(呸呸,童言無忌!)

  還好,我的寶寶沒有太折騰我,每個情節進行得還算順利,雖然過程中有些小起伏,類似陣痛,不過總結來說,還算順產啦!所以我現在算是在坐月子,就是休息一下啦!(開心撲蝶中)

  但超乎想像的是,最讓我頭痛的不是寫作情節,而是想書名。

  沒想到取書名也是一門學問呢!而且頗值得讓人學習的,要怎麼把一本七、八萬字的稿子濃縮成二至七個字做「要點交代」,要第一眼就知道内容在說什麼,還要夠吸引讀者精明的雙眼,也要讓人有拿起來看文案的興趣等等。

  這是累積十幾年看書經歷,都沒有去細想過的問題。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在年紀小的時候,看小說都先看書名,再大些就會認作者,成熟點後就是只執著某些作者的書,書名倒是沒在意那麼多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一樣呢?

  總之,胡說這麼多話,還真謝謝各位讀者,那麼有耐心的看完,接下來就請看這本乖巧出生的書寶囉!

  還希望您翻書愉悅,順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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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7:4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天宮 寧雀樓

  仙霧迷離,偌大莊嚴的宮殿,四周圍繞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梁柱,瓊宮仙闕,一片祥和的寧靜。

  遠遠一道清脆卻又急忙的聲音傳來,初聽見時還遠在天邊,再聽時人已近在眼前。

  「壞了星君,壞了星君。」一個手持轉生盤,面如冠玉,亦男亦女的小仙童一臉鐵青的急忙飛奔而來,站在一位頭戴道盔、身穿八卦衣、黑髮白鬍的老者面前。

  「你爺爺我什麼時候壞了讓你知道?有話好好說,說清楚點!打擾本道人打小白球,小心我關你個十年八載!」現代人的玩意兒還是個趣兒,一個長桿送飛小白球,自己還會飛回來,當然是用點小法術囉!呵哈哈……

  「不是小童打擾星君啊!是轉世殿那兒出事了,大夥全亂著呢!請星君幫忙想個法兒吧!」小仙童趕緊遞上轉生盤,面容慌張,聲調緊促的解釋所發生的事。「聽說是善祤司將不該收的人給收了,以致後面的事全亂了套,小童看了轉生盤才知道誤事了。」

  凝神專注的看著轉生盤的老者正是掌管天下大小事,四處解憂排難,逢凶化吉,具有尋聲救苦天尊之稱的太乙星君。

  手握著的轉生盤是可看盡人間過去到未來十年的變化,是寧雀樓每個小童手上必備的法器之一用來檢視人間禍事,好報告給長官知道。

  而善祤司則是管理人間善人善事,讓善人得以回報,讓善事永久流傳的公家機構,在裡頭工作的轉天仙童們,日復一日的檢視與登記凡人的所有善行,如今卻出了錯,發生了撼動天庭、改變歷史的大事。

  「真是的!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如今該讀書的不讀書,難怪出事!」太乙星君掐指一算,勢必得跑一趟了。

  原來善祤司的一名資淺小仙童收了一位名叫長生的男子,此人前世作惡多端,泯滅良性,故今生必須逢九劫,渡九難,以自身受苦受難超渡前世罪孽。

  果真此生生無父養無母,一出生便被丟棄河岸邊,由一群老乞兒以稀米湯餵養,身軀殘缺讓他一生行乞度日,不過已渡化的心性讓他無欲無求,平靜樂觀的態度看待他悲慘的人生。

  但在他的人生裡發生一件事,幼時遇劫難而瀕死之際,受惠於兵部尚書宇文左啟的夫人,一碗湯藥一碗白飯的收留之恩,他願在多年後以命相報,以自身肉體阻擋將要撞上宇文夫人的馬車,不幸……長生也因此為她喪命,在魂飛四散的同時,他乞求上天,願用下輩子的福澤換取宇文夫人這一世的順遂度日。

  因此,感動了當日上班的資淺轉天小仙童,將他的魂魄收回善奉塔內,卻影響後面會發生的事……

  「他是要救宇文家的人,但不是那家夫人,而是她兒子宇文勁啊!」太乙星君想著,一切若是照著軌跡走,長生會因緣際會去到宇文府當下人,因而救出宇文勁,讓他免於滅門之禍……

  如今長生被小仙童給收了,就沒人去救宇文勁,導致也更改未來所會發生的事,所以茲事體大!

  太乙星君不疾不徐,向善祤司的轉天大仙童道出他的煩惱所在。

  「但如今魂魄已收入善奉塔內,若非投胎時辰到,否則……是放不出來的……這該如何是好?星君可有解決之道?」滿是愧疚的轉天大仙童期期艾艾的說,望著太乙星君,雖然闖禍的是另一名小同事,但總歸是自家人,共事許久,如今出了事,他大仙童不幫忙,怎麼說得過去?

  他又怎麼能忍心看著自己人受難呢?何況闖禍的小仙童還壓在玉帝大老闆那裡,玉帝大老闆放話要善祤司全體上下尋求解決之道,否則就將闖禍精給打入天牢,關個與天同壽,這讓一屋子慈悲為懷的轉天仙童們嚇得請來救苦救難的太乙星君想想法子。

  然而太乙星君知道最重要的不是救仙人,而是這不該死的宇文勁!他可是將來要輔佐一代明君勤嚴帝登上王位重要的一環,如果死了,不僅是少了明君、沒了忠臣,更會讓孽臣助邪君造成生靈塗炭,產生慘絕人寰的歷史黑暗頁。

  想到苦難人民所發出的乞命囈語,星君心都慌了。

  太乙星君蹙著眉頭,一臉肅穆的說道:「現在最好派人救宇文勁逃過滅門之災,再助他上京趕考,好讓歷史走上正軌,這是最快又最好的方式了。」

  「但要派誰呢?這一路上長長遠遠,得道者也難盡善盡美的護著他,何況宇文勁才十二歲,光提點暗示是行不通的。」轉天大仙童說的也不無道理。

  即使宇文勁從小素有神童之稱,三歲通論語、孝經,六歲讀遍五經,有「書讀數行並下,過目皆憶」的美名,但總歸是個孩子,沒人餐餐照料,哪能心無旁騖的讀書趕考?

  「這事由本道人來惱,仙童先回到宇文勁身邊護著,看緊他,別再誤事了。」太乙星君摸了摸手臂上色澤最深,卻也最閃耀,佈滿仙利子的萬轉輪,口中默唸有詞。

  瞬間,一道光束由星君的腳邊竄起,人就不見了,速度之快,連轉天大仙童都嘆為觀止。

  「是的!是的!謝星君相助!」轉天大仙童拱手作揖,拜別太乙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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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8: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關晴萬萬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說她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至少在眼前這位黑髮白鬍老公公說出來之前,她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祂這麼說,她就要照辦嗎?這世上還有沒有人權?有沒有天理啊?還把她關在這陰陽相間的混沌内,大有不說好就別出去的意思,這教她怎麼開心的答應呢?

  「星君爺爺,我平常頂多有些小奸小惡,我承認,但有沒有這麽十惡不赦,都死掉了,你還不放過我,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出什麼鬼差?當什麼保母?不幹!不幹!祢找別人吧!我沒這麽行。」

  想她關晴這一生活得是如此暗淡無光,不怨天尤人已是極限,現在又想來佔她便宜,當然不能表現出太好說話的樣子,否則誰來為她短暫的前世負責?

  「不!不!這事非妳不可,妳可是我精心挑過的最佳人選,何況這可是其他人求也求不到的人世體驗,可以讓妳試煉一番,將來事成之後,下輩子可以帶著福澤投胎到良善人家當孩子,有妳的好處。」太乙星君想盡辦法說之以理,動之以情,為的就是要眼前這個最佳人選小妮子答應完成任務。

  「祢說的是有父有母的人家嗎?」關睛眼睛一亮,需要得到保證。

  沒錯,她渴望父母,渴望有個家的感覺,因為聽說在她出生時,那個無緣的媽媽把她丟在醫院,人就跑了,爸爸也不知道是誰,醫院就將她交給育幼院照顧到成年。

  好在育幼院裡有個看顧媽媽對她很好,感情也不錯,關晴這個名字還是她取的呢!不過就在十五歲那年,她得知看顧媽媽死亡的惡耗,頓時覺得自己又是一個人,真正孤單的一個人。

  雖然她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五年,但也算平順,剛出社會就找到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每天上班看書,回到家沒事也是看書,說生活暗淡無光也算名副其實。

  「這是當然!只要妳答應,妳的下輩子包准妳滿意,呵哈哈……」脅迫不成,利誘總行了吧!太乙星君笑得雙眼都瞇了。

  「那好,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如何是我?為何是我?」關晴早有戰敗的心理準備,但怎麼也要清楚原因,將來才不會做個冤死鬼。

  「那妳聽清楚囉!本道人可不隨便挑人的。」太乙星君決定一次給她打趴。

  「洗耳恭聽。」

  「一,妳無父無夫無母。」

  關晴一語不發。

  「二,無牽無掛無包袱。」

  她還是不出聲。

  「三,回家沒有門禁,出門沒有人理。」修道之人說得如此刻薄也非太乙星君所願,這牽動的可是數百年後的世世代代啊!「何況妳的陽壽已盡,隨本道人走是應該的。」

  「啥?」關晴頓時傻了。這些雖是事實,但也不是由她決定的,她也是百般不願啊!

  「重要的是,妳讀過不算少的書,加上現代人的思維,可以開闊宇文勁的視野和見解,對他有益無害,這是我挑妳最大的原因。」太乙星君瞧她已然心軟,便乘機打蛇隨棍上,「還有啊,妳要救的人將來可是帥哥一枚,妳忍心看他被滅口嗎?」他早已把這小妮子的底牌瞧得一清二楚了。

  果然,關晴的雙眼睜著大大的,笑逐顏開,「什麼?這事好說!來吧!說說我要做啥?別耽誤時辰了。」她手一拍腿,豪氣萬千的說,傻大姊的模樣表露無遺。

  太乙星君暗自竊笑,想著這也是原因之一啊!不畏情勢逼人,轉個念便能怡然自處,隨遇而安的性子,最適合在亂世中求生存。

  「只要在抄家那天前幫助宇文勁離開,然後送他上京考取功名就可以了,多簡單。」太乙星君不得不輕描淡寫,以防小妮子心生畏懼,一切前功盡棄。

  「抄……抄家?!祢說的是滅九族的抄家嗎?那……那還讓人活嗎?」想到清劇、宮廷劇那些抄家的片段,哪個不是血淋淋、肉糊糊的?弄個不好,魂斷異鄉就算了,最怕魂飛魄散啊!

  「丫頭,別怕!沒到滅九族,只是抄滿門……唉,就算妳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本道人,爺爺我不會讓妳有事的。時辰寶貴,妳既然答應了,爺爺就送妳上去,閉上眼,很快就好了。」

  一不做,二不休,速戰速決為上策。太乙星君抓起關晴的手腕,就要送人上去陽間。

  「等等!是身穿還是魂穿啊?」別怪她問題多,好歹也看多了穿來穿去的穿越劇,對於細節,她也是略知一二呢!

  「傻丫頭,妳的肉身已滅,當然不能用了,所以自然是魂穿囉!」

  「那我的肉身呢?有人幫我收屍嗎?」無父無母夠可憐的了,再沒人幫忙善終,她覺得自己就要曝屍荒野了。

  「會啦!我認識幾個慈濟的朋友,會幫忙處理好的,放心。」太乙星君在手上醞釀一股氣,將關晴的魂魄緩緩升起。

  「那……那我要附在誰身……唔……啊……」話才說到一半,關晴感覺上升的速度變成是往上衝,才一下便看不到太乙星君的身影了。「啊……

  此時,她知道最恐怖的感覺不是往上衝,而是永無止境的向下掉,頓時,她陷入黑暗。

  ※※※※

  過了不知多久,關晴慢慢的有了知覺,也知道從一O一樓往下跳不過就是自己身體現在的感覺,不僅骨頭全拆掉重組,還有被火焚燒靈魂的熾熱感。再來,她感覺……好餓,真的好餓。

  丫頭!丫頭!

  不知哪裡傳出的聲音,關晴聽得清楚,那是太乙星君的聲音,是千里傳音吧!只是她完全沒辦法回應。

  ㄚ頭!快醒來!妳剩下三天的時間了,第四天清晨奸臣就會帶人上門抄家了。

  媽的!喔!不,古代要說娘的!她有種受騙上當,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又像是沒練好功夫就要登台唱大戲的不爽。

  丫頭!別說粗話,褻瀆神祇,爺爺我打妳屁股。

  原來太乙星君的千里傳音是傳到關晴的腦海裡,就只有她一人聽得到。

  「行了……小的知錯了……給我東西吃吧……」本是要來當英雌的,結果還沒開始救人,自己先餓死,有這樣倒楣的嗎?她可不想當那史無前例第一人。

  慢慢恢復體力的她滿腦子只有肚子超餓,從沒這麼餓過,真的是給她一頭牛還會再要第二頭牛那樣餓。

  本道人怎麼會有給人吃的食物?就算有,也是法術變的,那只能望梅止渴,一切都是虛幻。丫頭,撐著點,有人來了。

  關晴緩緩的坐起身,才感覺不太對,虛弱又飢餓的時候,怎麼會覺得身子好輕?不會是又要死了吧?

  她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四周,地上堆疊一層木柴,明明不是很高,又怎麼會跟自己的視線平行?

  頓了一會兒,她發現自己縮水了……不是,是變小了!這是怎麼回事?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叫什麼叫?餓了三天還有力氣叫,死丫頭,只會浪費米糧,除此之外,妳還會幹啥?」

  關晴聽到門外有個大娘的聲音,同樣是叫丫頭,怎麽星君爺爺叫的就是比這大娘來得好聽?

  推門而入的是一位粗布衣衫的胖婦人,手上拿著幾顆髒饅頭和一瓢清水。

  沒時間思考婦人的來意是善或是惡,關晴接過饅頭,邊仔細的剝掉髒汙的地方邊慢條斯理的吃著,現在的她根本無法理會食物是否美味,能不出現狼吞虎嚥的醜樣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吃之前還不忘道聲謝,這是現代人的基本禮儀。

  「死丫頭,妳是不是又想耍什麼花樣?」大娘看著靜靜吃著饅頭的阿蓮已經覺得不可思議,還聽到她跟自己道謝,這跟平常張牙舞爪的她差太多了。

  這丫頭若不是在耍花樣,就是腦子燒壞了。

  關晴咕嚕嚕的大口喝完清水,終於覺得身體好多了,只是附在這看起來不過十歲大的小女孩身上,她要怎麼救人啊?

  或許當個孩子比較好避人耳目,只要那個宇文勁不殘不缺,不用她扛著落跑,那就行了。關晴樂觀的想著。

  「丫頭,妳傻啦!我跟妳說,妳要是再撒潑,我包准會請夫人把妳丟出門,讓妳自生自滅。夫人心地好,讓妳跟著咱家少爺是妳的福氣,真不懂妳在反啥?這是別人求也求不到的呢!」大娘驕傲的說。

  關晴明瞭這些話是對前個宿主說的,她要是想知道現在的處境,就必須套套大娘的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大娘,妳說得是,我想清楚了,我會聽話的,不過之前夫人跟我說的都沒認真聽,可以請大娘再跟我說一次嗎?」

  大娘覺得眼前的女娃變了樣,卻不知道哪裡怪,想了一下,還是把知道的告訴她。

  聽著大娘的話,關晴思考著,推敲出事情大概的輪廓。

  原來這身軀的原主名叫阿蓮,宇文夫人發現她半死不活的倒在路邊,將她撿回家,好生照料,看著阿蓮小歸小,但樣貌不錯,長大後必然是個美人胚子,待她痊癒就對她提出不入流的條件,要把她養大,再給她兒子當通房,說是童養媳還稱不上,只是給她兒子當發洩慾望的工具而已。

  關晴越想越不齒,雖然電視常演這種老梗,但實實在在的擺在眼前,自己又是當事人之一,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不過這阿蓮的性子也烈得很,不願意做通房,就在人家家裡吵鬧不休,又對夫人撒潑不敬,所以才被總管關入柴房,餓個三天三夜,也許就是這樣被活活餓死的。

  人家女孩不願意,那個夫人又不甘願放人走,套一句現代人的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看著眼前還在滔滔不絕的胖大娘,關晴想著,要是一直被關在柴房裡,哪還能救人啊!搞不好小命都會被抄家給抄掉了。

  「大娘,能不能讓我跟夫人說話?我一定乖乖的,這次絕不忤逆夫人。」關晴刻意裝出知錯小女孩的乖模樣,好博得大娘的認同。

  「妳要是這麼認命了,當然是好,不過今天不行,老爺今晚辦大宴,為少爺慶賀生辰,大夥忙著呢!妳的事明兒個再幫妳跟夫人說去,現在我也該走了,妳就在這兒老實的待著,不許搗亂。」大娘拿起水瓢,轉身就走。

  「等等,大娘……」看著門又被上了栓,關晴嚐到欲哭無淚的滋味。

  ※※※※

  「少爺啊少爺,您別再繞圈兒了,小葉子的頭都昏了。」

  寬敞明亮又古色古香的書齋內廳裡,來回踱步的是個年約十二歲、面容煩憂的男孩。

  「爹怎麼能這樣?到底是慶賀我的生辰,還是要我去取樂他們?」

  「少爺,別這樣浮躁,要是老爺看到了,肯定唸著少爺不莊重。」若不是少爺隱忍多時,現在才一次發洩,否則已經很久沒有做出這麼孩子氣的動作了。

  小葉子看著自己的小主子,忍不住流露出崇拜的目光,他一直認為伺候少爺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少爺對長輩恭敬有禮,對同儕謙讓有加,對下人疼愛有心,從不惡言欺奴,而且少爺小小年紀卻滿腹學識,天賦異稟,穎悟絕倫,在同儕之間更是俊佼者,將來肯定是一國之棟梁。

  不過少爺最討厭的就是展現他的聰穎,說那是賣弄才學,不與為之。

  偏生老爺就愛這一套,老是叫少爺到前頭,讓那些官家老爺夫人羡上一羨,有時要少爺談談處世之道,有時還在貴夫人們的手絹上題字,做些附和風雅之事,更讓少爺不齒。

  「不去大宴!就說我病了、倦了,我就是不去。」

  「少爺可是角兒,怎麼能不去?何況恭王府小世子也會到,要是沒見到少爺,他肯定找老爺麻煩。」

  恭王府世子順璟打小就和宇文勁不對盤,宇文勁平常處處謙讓他,他就說人家不給面子,但要是吟詩對詞、象棋對弈贏過他,他也會不爽得無法無天,十足十的輸也輸不起,死也不認輸的壞樣。

  「所以我更是不能去,才不讓他借題發揮。」宇文勁走累了,斜靠著軟榻,動作俐落,一副俊逸公子哥的模樣。

  「可是少爺不去,世子爺也會借題發揮,小葉子也會被老爺罵的……」小葉子的聲音到最後都快沒了。

  宇文勁支頭瞇眼,凝神看著跟了自己幾年的小書僮,他還真知道怎麼吃定自己啊!

  「罷了!就露個臉吧!到時說我身體微恙,不宜久待,你下去吧!」他不容人抗辯,遣退小葉子。

  「是的,少爺,晚些小葉子再來為少爺更衣。」小葉子心裡清楚,少爺體恤下人不代表少爺好欺侮。

  當少爺的眼裡出現懾人的精光時,就絕對不能再反抗少爺,那是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小小年紀就有難以忽視的霸氣,有朝一日必是人中龍鳳。

  ※※※※

  入夜,外邊絲竹樂聲傳來,陣陣餘音繞梁,歌妓溫軟婉轉的歌聲醉人,舞妓隨著樂聲擺弄玲瓏身段,手腕和腳踝上掛著鈴環,翩然起舞,輕盈嫵媚。

  關晴的身子緊縮在柴房角落,聽著前廳傳來的音樂,距離應該很遠,不過她還能聽得清楚,想必是玩得盡興。

  不是要被抄家了嗎?怎麼會還有心情玩樂呢?

  哎呀!奸人相害,自然不會事先告知囉!

  這樣也好,將死之際還能盡情玩樂,想她瀕死之時,還在汲汲營營為生活忙碌著,突然一輛逆向而來的沙石車,砰的一聲,她連痛的知覺都沒有,等到有了意識,自己已在太乙星君的羅漢瓶內了。

  關晴轉個念,想到前世的她也是挺愛唱歌的,跟古代小曲相比,還是現代的歌曲好聽……

  想到這裡,她隨口哼起前世最常唱的歌。

  「小小的戰鬥力可以翻越幾個丘,小小的一顆心可以承載多少痛,小小的這雙手可以握住什麼夢,小小的鞋缺一個口,小心的向前走,我走到海邊看浪花片片,我在我小小的世界哼著一首歌,抬起頭睜開眼星星推滿天,一二三嗯嗯嗯,會不會實現,深呼吸閉上眼風偷吻我的臉,嗯嗯嗯四五六,某人在……心裡面。」(小小,詞:戴佩妮)

  ※※※※

  「少爺!少爺!世子爺會不會氣瘋了?少爺剛剛那樣……世子爺面子裡子都沒了。」小葉子緊張兮兮的跟在小主子後頭。

  「氣壞他好,老是給他騎在頭上,久了,少爺我的背會痠的。」宇文勁不疾不徐的走在庭院內,想到順璟一口氣悶著,吐也吐不出來,嚥也嚥不下去的樣子,心情就大好。

  「少爺不是露個臉就要回房?怎麼又和世子爺對上了?」

  「你沒聽到他說什麼嗎?最不該讓爹如此難堪!我是氣不過……等等,那是什麼聲音?」宇文勁疾步尋聲。

 「一二三嗯嗯嗯會不會實現……深呼吸閉上眼風偷吻我的臉……嗯嗯……」

  「聲音?小葉子沒聽到啊!少爺,等等,那裡往柴房呢!」

  直不一會兒,宇文勁便尋到柴房門口。

  「柴房裡關了人?怎麼回事?把門打開。」

  「少爺……裡面關的這個可是……哎……」小葉子附到小主子的耳旁,低語幾句。

  頓時,宇文勁臉色漲紅。「還有這種事!快把門打開!」

  「少爺,這女娃很是潑辣,關著比較好。」

  「你不開門,換我關你。」

  「放我出去!快點!」關晴聽到外邊的人喊著少爺,心想,會不會是宇文勁?她一定要出去。

  聽到裡面嬌弱卻堅定的嗓音,宇文勁的內心莫名的震了一下。

  不等小葉子動作,他親自動手,作勢要把門推開。

  「少爺,小的來開,少爺別弄傷了。」

  其實門並不是用鎖的,只是外邊上了栓,從裡面打不開而已。

  談小葉子拉開了栓,關晴小小的身體剛好撲倒在門口的宇文勁身上,還是孩子的宇文勁當然擋不住突然衝出的力道,一下子兩人就跌在一塊。

  「姑娘!」被當肉墊的宇文勁從沒遇過如此窘況,當下也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只能愣愣的看著身上的小人兒。

  關晴連忙起身,藉著月光,將男孩看個仔細。

  怎麼會有這般美麗俊秀的男孩?精雕細琢的完美五官,白皙無瑕卻不染病態的膚質,深邃的眼瞳如黑夜中的星子閃耀光芒,讓人只想緊緊擁抱著他,給他滿滿的關愛。

  好萌,超萌的男孩,就算眉頭緊蹙,仍是萌得無法無天。

  「姑娘,妳沒事吧?」或許是感受到自己被關晴用熾熱的目光盯著,那般毫不保留的直視,彷彿他是她相中的獵物,胸口正被莫名的東西狠狠的侵蝕著。

  宇文勁的心裡不由得陣陣發燙,燙紅了雙頰,直到耳根子,他從來沒有過這般感受,一直要到很多年後,他才知道會這般深刻全是因為情愫噬人。

  關晴驚覺自己正用肆無忌憚的眼神盯著人家,古代的民情絕不會容許女人這般放肆,他不會誤會她是什麼豪放女吧?

  猛然甩一甩頭,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看看他,再瞧瞧自己,兩個都是未成年耶!有什麼搞頭……

  「我沒事,多謝公子。」關晴講出「公子」兩字時,不由得羞紅了臉。瞧瞧她還真能適應古代生活,立馬便能入境隨俗。

  本就粉雕玉琢的小臉此時浮上淡淡的紅暈,更顯嬌柔,古人說的杏腮桃頰,就是對眼前這女娃的最佳寫照。宇文勁這麼想著。

  「公子可是宇文勁公子?」關晴的口氣不卑不亢。

  「妳知道我?」

  得來全不費功夫。關晴暗忖。

  「少爺,她當然知道您,因為您可是她的……」

  「閉嘴!小葉子,去前頭取些食物回房。」宇文勁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書僮礙眼得緊。

  少爺!他的少爺!他最慈心的少爺叫他閉嘴!為的是一個剛見面的窮酸女娃,這天要反了,癲了啊!苦著一張臉,小葉子還是認命的去備膳。

  「姑娘,妳先暫宿在我院落的小廂吧!明兒個我請娘替妳安排廂房。」沒等她回應,宇文勁轉身就走。

  這下換關晴愣住了。她該跟上?還是要在原地等候?

  宇文勁久久都沒聽到腳步聲,心想,她不會是不同意跟自己住同一個院落吧?

  他轉頭一看,不得了,她此刻就像被人丟棄的孩子一般無助。

  「怎麼了?快跟上。」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揪著關晴。

  「嗯!」關晴展開笑顏,毫不避諱的牽住男孩的手。

  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是孩子的關係,才能這般毫無芥蒂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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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宇文勁寢房的内院,關晴不疾不徐的吃完小葉子送上來的晚膳,這肯定是大宴備的食材,雖然冷了,但也沒失去風味,比大娘的饅頭好太多了。

  「公子不必另外準備廂房,讓我住旁邊的小廂就可以了。」

  反正只睡兩晚,睡哪裡都沒差,只是睡他身邊,隨時要逃命比較方便。

  「而且我應該要稱呼公子為少爺才對。」關晴沒頭沒腦的說。

  「都行。」

  「是住小廂行?還是叫少爺行?」她不解。

  「都行。」宇文勁爽朗的笑著,重複一遍。

  霎時,關晴有種被眼前十二歲大的男孩耍著玩的感覺。

  「對了,今天是少爺的生辰呢!少爺可有許願?」

  「許願?那是什麼?」

  「在我的家鄉,生辰這一天,對神明乞求心想事成,聽說會特別靈驗。」古代沒有蠟燭,也沒有火柴,不然就好玩多了。

  「聽說?所以妳許下的願沒有實現過嗎?」

  要死了,他這麼敏銳做什麼?要是可以心想事成,她的看顧媽媽就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了……

  看關晴的臉蛋一陣紅、一陣白,半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他心疼她想要的都無法得到,而他得到的卻不想要,不禁有些感慨。

  「要怎麼許願?妳教我吧!」

  「雙手相握,閉上眼,許三個願望,前兩個可以說出來,第三個擺心裡。」

  明明就是很娘的動作,但宇文勁做起來就是不會,還有翩翩公子的味道。

  他是照做了,卻沒有說出自己的願望,這讓關晴好奇得緊。

  「少爺許下什麼願?」

  他笑而不答,過了許久才開口,「我許下的願一定會實現。」

  「算了,少爺不說就算了,我唱生日歌給少爺聽吧!當作禮物。」

  嬌嬌嫩嫩的嗓音唱著宇文勁完全不熟悉的音律,歌詞卻是白話得可以,一句「祝你生日快樂」連續唱個四次就算一首歌了?

  「我比較想聽妳在柴房裡唱的那首曲子。」他直言不諱。

  「咦?嗯!好啊!」居然被聽到了。

  「少爺,姑娘的衣裳和熱水都在小廂備好了。」外邊傳來小葉子的聲音。

  該死的小葉子!

  「那……少爺,我先回房了,下次再唱給少爺聽。」

  「嗯……等等,妳……妳……小姑娘芳名?」他從沒這麼窘迫過,這是今晚的第二次了,全因這個女娃。

  關晴轉動眼珠子,調皮的學古人欠一欠身。「奴婢阿蓮。」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還是先用原主的名字比較好。

  「咳……妳……算了,下去吧!」一閃而逝的念頭,他是想說什麼?今晚他真的不像平常的自己。

  ※※※※

  書齋裡,關晴坐在八卦桌旁,支著頭想著,宇文勁是她看過最不像十二歲的男孩,早熟世故得不像話,看著忙了一早上的他,先是提筆習字,然後繪畫,再來讀那些艱澀到她都看不懂的書籍,瞧他小小年紀,卻寫得一手好字,草書、楷書、行書,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熟練得像是寫過上百次。

  暖陽隔著木簾照射些許光線在男孩的身上,上身映照著光芒,周圍籠罩著層層亮圈。空氣中凝結著靜謐的氛圍,令她著迷似的直盯著。

  那是神的孩子啊!關晴在心裡讚嘆著。

  「小蓮?」

  「嗯?哎……」回過神來的關晴漲紅了雙頰。

  她在幹嘛?在用眼神褻瀆人家,她是正太控嗎?都什麼時候了?奸人都要殺進來了,她還有時間想東想西。

  「咳……我在想,少爺的文筆真好,真流暢……」天啊!誰來給她一刀吧!

  宇文勁嘴角微揚,一語不發。

  「少爺的墨寶就讓妳懂,豈不笑話?」小葉子嗤笑。

  「你說少爺寫的字讓人看不懂啊?真是大膽!」這小葉子從在柴房門口就對她散發出莫名的敵意,也不知道是哪裡惹到他了。

  「妳……妳……強詞奪理!」小葉子氣得臉色漲紅。

  「你……你……•狐假虎威!」關晴倒是一臉得意的笑。

  「少爺,你看她說的是什麼話,我……」

  「什麼你啊我的,這樣對少爺說話,真是無禮。」

  「少爺!她……她……她……」

  宇文勁看著自己的小書僮被逼得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無奈的揮揮手。「好了,你去洗墨吧!」

  小葉子滿腹委屈,提著筆筒子離去。

  「小葉子跟我私下沒這麼拘謹,妳別逗他。」宇文勁的語氣帶著一絲寵溺。

  「誰教他說我不識字!」她可不是吃虧長大的。

  「妳識得字?」他雙眼一亮。這個才十來歲的女娃娃居然識字!她是如何學習的?又怎麼會流落到他家?

  「我爹是夫子嘛!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就會了。」關晴面不改色的扯謊。

  「來這裡,寫給我看。」他拍拍身邊的位子。

  寫書法,她還算懂一咪咪啦!不過對他來說,她就像在畫畫一樣吧!

  「不,我的字難看。」

  「沒關係,我不會笑話妳的。」

  有句話叫豬油蒙了心,她現在是被正太蒙了眼,待回過神來,她已坐在男孩的身邊。算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怕什麼?

  關晴提起桌面上最小楷的鏤金胎毛筆,寫下在她心裡縈繞的詩句。

  少年不識愁滋味,更上層樓,更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下一句,她想,以後再送他。

  「下段呢?忘記了?」

  關晴心不在焉的悶哼一聲。

  「我替妳補上。」宇文勁正提起他慣用的狼毫筆,卻被她的小手握住。

  「別!現在還不需要。」關晴一語雙關。

  他不以為意,拿起宣紙,端詳一番。

  「這字體不是平常常看到的。」

  「這是家鄉字,你還有得學呢!少爺。」關晴嘿嘿笑的打哈哈。

  宇文勁微笑的點頭。「妳的老家在哪裡?爹娘呢?怎麼會賣進宇文府?」

  他發現自己對小蓮的了解少之又少,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他對她好奇得緊,不懂這聰慧伶俐、思緒清晰的姑娘,應該出自書香人家,怎麼會淪落至此?

  關晴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著謊,捏造自己悲慘小孤女的身世,用電視劇那套唬弄著男孩,說到失怙時,還添上閃閃淚光,博取同情,一點愧疚感也沒有。

  宇文勁終究還是孩子,難敵狡詐的二十五歲現代女子,三兩下便被收拾掉,心軟的對她更是疼愛。

  空氣中,流動著兩小無猜的淡淡曖昧氛圍。

  ※※※※

  夜裡,關晴翻來覆去,毫無睡意,想著再過一日一夜壞人就要上門抄家了,她卻一點救人的計畫都沒有,要對少爺直說嗎?

  「少爺,你家要被抄了,快跟我走。」

  呿!這會讓她被當成危言聳聽的妖女。

  「少爺,我帶你去買糖吃。」然後咱們別回府了。

  厚,他才不好騙呢!

  「少爺,跟我私奔吧!千山萬水,我倆行。」

  這……打死她也講不出來。

  電視劇那些,根本沒法用。要功夫,她沒有;要使計,她也沒有……到底該怎麼辦?

  星君爺爺,告訴我!關晴在心中大喊。

  丫頭,快跑!

  關晴愣了一下,心底泛起陣陣不安,連忙起身著衣,直衝向宇文勁的寢房。

  是星君爺爺的聲音,她不會認錯,叫她快跑,一定是要出事了,星君爺爺不會亂開玩笑的。

  「少爺,快起來!」

  她趕忙從衣箱裡取出一套保暖素袍和一套華服,然後將素袍丟向坐在床上、一臉錯愕的宇文勁。

  「宇文勁,你聽我說,壞人來你家了,你必須馬上跟我走,不許多問,現在立刻穿衣服。」她神情嚴肅的盯著他,語氣十分堅定。

  突然,她的眼角餘光瞟到床頭的小櫃,摸索一下,果然電視是對的,好東西都會放在這裡,她拿到幾張銀票和看起來精緻的小物,放入懷中。

  穿好衣服的宇文勁看到她的動作,驚訝的掐住她的手,大聲斥喝,「做什麼?」

  「逃命用。」關晴也不廢話。

  這時,外邊已傳來吵鬧聲。

  小葉子衝進寢房內,抖著聲音嚷道:「少爺,外面有好多大官人,要來……」他的雙腿發軟,就要跪地。

  關晴趕緊打斷後面的話,以宇文勁的個性,絕不會放任父母被人活活滅口,他拚死都會護著父母,她卻只能救他一個人,這是星君爺爺交代的。

  不許帶任何人離開,除了宇文勁!

  「小葉子,到外面說你家少爺跳井了,這是唯一能救少爺的機會,然後你知道要怎麼做。」她將手上的華服披在小葉子的身上。

  小葉子看看身上少爺的長衫,再望向宇文勁,眼神閃動著決然與堅定,頓時懂了,向他的少爺磕頭拜別,「少爺,保重!」然後往外邊衝去。

  再不清楚狀況,宇文勁也知道小葉子準備為自己炸死,用他的命。

  「不行!你回來!」他衝到門口,朝小葉子的身後大喊。

  「沒時間了,快走!」關晴將他拉回來,往反方向跑去。

  「不!我不走!我怎麼可以看著他為我而死?放手!」宇文勁大吼。

  「我沒時間跟你解釋。」她用盡力氣拉著他,好在白日有乘機繞過後院一圈,趕緊跑到後門,還不會被圍抄。

  「我不能放下府邸不管!讓我去看看!」

  「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讓你死!」關晴知道這是她在對自己說,即使她害怕得全身發抖,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退卻,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命,不在乎前因後果,她只要宇文勁活著,她一定要救他。

  或許是她的吶喊聲震撼著他,讓他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眼角卻閃著淚光。

  兩人很順利的出了後門,卻看到有官兵搖晃著旗幟和火光要來包圍宇文府。

  丫頭,到南城門,一定要上黑馬馬車。

  「南城門在哪裡?」她看向男孩。

  「妳連城門在哪裡都不知道,要怎麼帶我逃命?」宇文勁滿肚子疑惑無法疏解,心頭泛著濃濃的不安,口氣當然不好。

  「少說廢話!快說在哪裡!」關晴氣到想打人了。

  「南邊。」他硬聲喝道。

  她慌張到毫無方向感可言,又怎麼知道南邊在哪裡?再也忍不住,她朝他大吼,「別耍我!你想玩命嗎?」

  宇文勁不做回應,牽起她的小手便往某個方向跑。

  到了南城門,兩人也算逃過官兵的耳目了,關晴果真看見一輛黑馬馬車,馬車旁還有一個正在搬貨的漢子。

  她跑過去,伸手就要幫漢子搬貨,好在不是很重,她還撐得住。

  他在她身後,露出不解的神情。

  「哎,打哪來的小姑娘?」漢子接過關晴手上的貨物,順手就往車上塞。

  「這位大哥,我瞧你的馬車內還有空位,可否讓我跟弟弟上馬車,送咱們一程?」關晴露出大大的笑容,討好似的幫忙搬貨。

  「你們……不是哪戶人家的逃奴吧?」漢子看著關晴,一臉不認同,但看著文質彬彬的宇文勁,又打消念頭了,這男孩怎麼看也不像是大戶奴隸。

  「大哥,實不相瞞,我本是被父母賣進妓院當奴婢,弟弟攢了銀子將我贖回,現在咱們要離開這裡,去別處生活呢!」

  「喲!俺是無所謂,但你們要幫忙搬貨,俺不養吃白食的。」漢子斜眼看了男孩一眼。

  「這位大哥,我弟弟是老實的讀書人,你別笑話他,路上我會幫忙的。」關晴回到宇文勁的身邊。

  「我們不需要上馬車,可以自己走。」他其實想說的是,不想她這般辛苦,他們沒有一定要上馬車的必要。

  「你傻啦!兩個孩子走在路上多可疑,你看起來就是富貴人家,小心咱們被搶。」

  「那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不!他肯定是好人。」關晴心想,這可是神的旨意,誰敢不從?然後將男孩拉上馬車。

  三人兩馬在天未明之際出城,拋下後頭野火連天、慘絕人寰的屠殺夜。

  ※※※※

  馬車內,兩人靜默不語,關晴受不了先出聲。

  「想問就問吧!」眼前的男孩不是原本那個氣定神閒、風度翩翩的公子哥了,他神情落寞、寡言,讓她心疼不已,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他。

  過了許久,宇文勁才語氣冰冷的開口,「宇文府惹上什麼人?」

  「我不清楚。」她是真的不知道,也沒多問星君爺爺,當時的她根本沒興趣聽那些恩怨,她想,不外乎就是為權、為利、為奪人所好、為陳年舊怨,電視常演。

  「宇文府會怎樣?」

  「抄家滅門。」

  「妳又如何知情?妳到底是誰?」他隱忍著鬱悶的情緒,音階節節高升。

  關晴愣了半晌,錯愕不解的問:「你懷疑我?你認為我是滅你家的人?」

  「若妳真是為了救人而來,為何不救整個府邸?為什麼?」

  「殲兵部尚書宇文府上下一百四十六人,滿門抄斬,不留活口!那是命中注定,誰也改變不了。」關晴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

  她來自未來,看了太多歷史上無奈的慘事,多少遭人陷害的忠臣死於非命,還附上千古罵名,千年後才被世人平反,這就是亂世之道。

  「既然不留,為何救我?」

  「只有你,宇文勁,只有你不該死,你有該做的事,這是神的旨意。」她說的是實話。

  「妳到底是誰?為了什麼而來?」他才不信關晴的神鬼論,只相信眼前所見的。

  「我……我來自很遠的地方,我也……只為了你而來,只為你宇文勁,放心,我不是壞人,接下來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你,有我在……你別怕……」

  或許是太過緊繃的身軀一下子放鬆,又或許是馬車搖晃的頻率令人放心,關晴竟然不知不覺斜靠著男孩沉沉睡去,畢竟現在的她也只是個孩子。

  宇文勁的內心卻被她的話深深撼動著,甚至可以聽到心臟鼓譟的聲音,他疑惑著所有的事,一個被娘在路邊救起的女娃,不甘願做宇文府的小婢,轉過身卻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若這是陰謀,她又怎麼能如此毫無防備的睡在身邊,還說出那樣的話?抑或她被人利用?

  這一切的疑點太多,父母的慘死,就連奶大自己的奶娘和小葉子都魂斷歸西,他所認為理所當然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難以附和巨大的轉變,他的心漸漸乾枯,望向關晴嬌憨的睡臉,回想起她說的話,心裡又有一絲暖流,在他臨睡之際,腦海迴盪著的是她的話──

  我只為你而來,有我在,你別怕……

  ※※※※

  馬車在滾滾黃沙中行走,四周杳無人煙,只有三三兩兩的村婦包得密不透風,要走到下個村落。

  過沒多久,馬車進入小村,漢子熟練的餵食馬匹,整理貨物,然後對著馬車內的小姊弟朗聲大喊,「咱們在這村子休息一下,你們姊弟出來透透氣吧!」

  關晴和宇文勁走出馬車,默默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小姑娘,妳過來俺這裡一下。」漢子看著關晴,用怪異的語調說話。

  宇文勁伸出手,一把拉住要朝漢子走去的關晴。

  「不許去!誰知道他要幹嘛?」已有男女之防的他當然不讓她這個小姑娘獨自過去陌生男人身邊,何況他還是不諳功夫的弱書生,若是發生什麼事,他哪有能力保護她?

  關晴對男孩笑一笑。「你別想太多,那人絕不是壞人。」星君爺爺不會介紹壞人給她認識的。

  「小姑娘,妳弟弟是讀書人,那幫俺看看俺婆娘寫的信,可以嗎?」漢子從身上拿出一封被捏得爛舊的信,遞給關晴。「這婆娘是俺年初娶的媳婦,她不知道俺不識字。」黝黑的臉孔泛著紅暈,嘿嘿的笑著。

  「大哥好福氣,媳婦識字,肯定聰明伶俐。」關晴接過信,隨口就說。

  「哈哈哈……」漢子爽朗的大笑。「別叫俺大哥,就叫虎哥吧!俺的兄弟都叫俺阿虎。」

  「好,阿虎哥。」關晴笑著點頭,走到一臉嚴肅的宇文勁身邊。

  宇文勁看著手上被捏得爛舊的信,是因為想念遠方的妻子才會愛不釋手吧!天天拿在手上看著才會如此破舊,就算看不懂裡面的字也要揣在胸口,怎麼也捨不得丟。

  這樣至情至性的男子,怎麼會是歹人呢?他對自己曾經懷疑人家感到慚愧。

  關晴不明白此時男孩心中的波濤洶湧,直白的說:「是字寫得太醜讓你看不懂?那我看看。」若不是寫草書,她應該還可以看懂一點。

  他斜睨著她,輕嘆一聲,將信的內容唸一遍。

  關晴笑開懷,興奮的說:「阿虎哥,你的娘子說家裡安好,勿掛念,還有,她有身孕了,你要當爹了。」

  阿虎開心得說不出話,竟然抱起小小的關晴,然後往上拋。

  「放下!把她放下!」宇文勁在旁邊看得膽戰心驚。

  「哎!抱歉!抱歉!俺開心啊!俺接到信有四個多月了,等俺回去,娃娃應該生了,哈哈哈……」阿虎輕手輕腳的放下關晴。

  關晴一落地,便被宇文勁護在懷裡,來回端詳。

  阿虎搔搔頭,怪不好意思的說:「唉……俺說你們啊,也沒地方落腳吧!不如這樣,俺大哥在月風城開了間飯館,你們要不要去幫忙?」

  「好!阿虎哥,謝謝你。」關晴知道這一定是星君爺爺的安排,祂一直在看顧自己,她知道。

  宇文勁看著她的笑臉,輕嘆一聲,她總是樂觀知命,隨波逐流。

  一行人整裝後,朝月風城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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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前往月風城的途中,經過無數的小鎮村莊,阿虎忙著送貨到商家,關晴和宇文勁便顧著馬車,也因為阿虎的介紹,村民會拿著外鄉遊子寄回的家書請宇文勁講述內容,或請他代筆家書再寄出,還有喜愛字畫墨寶的村民,宇文勁也會信手拈來,寫下不落款的詩句相贈,村民的回饋也是五花八門,有送雞、臘肉、兔子、半筐鮮魚、素袍、火摺子,都讓他們一路上不必採買也能不愁吃穿。

  最開心的就是阿虎,他總想著自己撿到了寶,姊姊會辛勤的替他送貨,還會與人打招呼,小嘴甜得逢人便叫大哥大姊,大家都喜愛這伶俐的女娃兒,弟弟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馬車上,但滿車的食物和用品,不折不扣都是他攢來的,所以阿虎對小姊弟更是疼愛入心,與他們的感情也越來越好,在談天中互相了解。

  原來阿虎本是商家之子,但先父不善經營,在兩兄弟幼時便家道中落,兄弟倆各自打拚,老愛往外跑的阿虎便幫南北貨商運送小村落的雜貨,而較為沉穩的大哥則頂下飯館好生經營著,就連阿虎的新婦也在飯館工作。

  兩兄弟雖不同調,感情卻很好,阿虎打算有了娃娃便不在外頭奔忙,聽兄長的話要留在飯館幫忙。

  這一路足足走了半個月,才看到月風城的城門口,這城不大不小,卻應有盡有,綢布店、金舖、當舖、客棧、風月樓,還有滿街的人潮和小販叫賣聲,好不熱鬧。

  這時的關晴活脫脫就是十歲大的女孩,嘰嘰喳喳和宇文勁說著看到的新奇事物,女孩問,男孩答,女孩嗔,男孩笑,兩人幾乎要忘了滅門家仇。

  「為什麼和人說我們是姊弟,而不是兄妹?」雖然這兩個稱呼他都不喜歡。

  「通常姊弟比兄妹要讓人放下戒心,現在咱們在外邊,你可得聽我的,要不,你這公子哥被人騙去賣了都不知道,我好歹在街上混過些時日,比你這少爺懂得較多規矩。」

  關晴不想說的是,她可是真真正正大他十幾歲有餘,一點都不想叫他哥哥。

  宇文勁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妳就擔心自己吧!人家叫妳去哪就去哪,妳哪有防人之心啊!」

  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關晴,從她踏入他的房門開始,自己的命運就隨著她的腳步走,他不是沒有想過將她納入懷裡護著,只是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他清楚。

  「哎喲!對了,現在開始,我叫關晴,你叫關勁。」她已經先跟阿虎介紹他們倆了。

  「關晴才是妳的真名吧!」他敏銳的眼神凝視著她。

  關晴心慌了起來,「呃……」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腦袋空白一片。

  「算了,不必現在解釋,有一天妳會告訴我吧!答應我。」他柔聲說道。

  「會,有一天我會全部都告訴你。」你有權利知道一切。

  關晴將小小的身子納入男孩的懷裡,原來在塵世中飄零,有個人可以依靠是多麼幸福的事,這是上輩子的她沒有過的體驗,這輩子她要體驗個夠,也不枉費她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了。

  感受到懷裡嬌軟的身軀泛著淡淡清香,宇文勁緩緩的將手臂收攏,圈住她。

  ※※※※

  阿虎大哥開的一品飯館雖不到門庭若市,但用餐時刻也座無虛席,阿虎向大哥隆重的介紹他撿到的兩姊弟,口沫橫飛的稱讚姊姊刻苦耐勞,機靈過人,又稱讚弟弟才華洋溢,風度翩翩。

  「我這個小弟一路上讓你們辛苦了。」滿臉笑意的男子,神情令人安心,五官雖不突出,卻也散發出沉穩內斂的特質。

  關晴和宇文勁很有默契的搖頭,微笑不語。

  「兩位若不嫌棄,飯館後院不遠有間小屋,是我與內人年輕時住的屋子,還算堅固耐用,就讓你們棲身。」

  「多謝言大哥。」關晴開朗的笑著,包吃包住,天助她也。

  「不必客氣,兩位的薪餉月初結,至於多寡……」言山看向阿虎,詢問意思。

  「言大哥誤會了,我弟弟只是讀書的料,幹活他不在行的,所以我包辦他的活,讓我先做一個月,言大哥再決定我的薪餉。」

  他將來可是要當官的,怎麼能去給人幹活?她怎麼樣都要擔起養家的責任。

  宇文勁握住關晴的手。「誰要妳這麼做?」

  她這時也不回應他,看著言家兄弟,「言大哥,就這麼說定了。好了,勁,我們該去整理屋子,不然今晚要睡屋外了。」然後點了點頭,拉著宇文勁離開。

  言家兄弟互看,交換一個不解的眼神。

  ※※※※

  由石頭砌成的小屋看起來堅固無比,前頭還有個小院可養牲畜,種些蔬菜,不過因為曾經是小夫妻住的房子,所以只有一張床,這讓兩人尷尬不已,身為現代人的關晴雖然一開始有些排斥,但兩人都在馬車上一同睡過,何況宇文勁對她來說實實在在就是個孩子,也就沒有這麼不願了。

  進入屋內,果真需要好好的整理一番,關晴也不理睬宇文勁,提了桶水,開始擦拭家具。

  宇文勁也生疏的學著她的動作,嘴巴卻沒停,「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該做的是讀書。」

  「我讀的書夠用了,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讀書。」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能救回他的父母嗎?能讓現在的他們吃飽睡好嗎?

  「你不只要讀書,還要上京考取功名。」關晴語氣堅定的說。

  「給我理由!」

  「你怎麼能忘了你的家仇未報?你對得起那一百多條人命嗎?你難道不想報仇?」

  「連要恨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要找誰報仇?妳說啊!」

  「你忘了小葉子說過的話嗎?帶人來抄你家是個大官人,所以答案就在京城內,你必須自己去找答案。」

  想起小葉子,宇文勁的心擰痛了,那個跟了自己許久的小書僮,願意為了他犧牲自己的命,過往種種彷彿已是前世記憶。

  當晚,兩人再無對話,卻緊緊靠著對方沉睡。

  睡夢中,關晴似乎聽見了誰的聲音,嘴角泛著笑意。

  丫頭,做得好。

  接下來的日子,宇文勁再也不問幹活的事,每日讀著關晴為他買回來的書,提筆習字練畫,就像往日一般,只是再沒人為他洗筆研墨了。

  關晴也頗得人賞識,從門口到後院,從樓頂到儲物間,從櫃台到廚房,都能看見她忙碌的身影,因為有著前世的記憶,她懂得分配運用時間,許多雜事雖不像現代那般便利,但自個兒摸索一番後,倒也能得心應手,因此言家兄弟決定發她兩倍薪餉,好讓小姊弟的生活好過些。

  其實光靠她從宇文府帶出來的銀票,省著點用,就夠他們吃喝好些年了,還不包括她帶出貴族人家的賞玩小物呢!但這些她都不打算動用,因為知道將來宇文勁赴京趕考會有多花錢,這是以備不時之需。

  好在飯館有專門請個洗衣娘,關晴才不必動手洗衣,白天就到飯館忙碌,午時回來看看宇文勁並送膳食,夜晚她會靜靜的坐在他身邊,陪他念書,看他習字,有時她唱歌給他聽,有時又畫圖給他看,過著朝夕相處,相知相惜的日子。

  此時,宇文勁與關晴一同坐在長凳上。

  他的手在畫紙上一勾一勒,上個丹,點個青,完成一幅「立雪寒梅」。

  她百無聊賴的看著一臉認真的他,怎麼古人的生活這般無趣,幾乎晚膳後就沒有戶外活動?她多想帶他走在逢甲夜市、士林夜市,吃著雞排,喝杯珍奶,感覺有多好,像真的男女朋友一樣……

  男女朋友?!他們之間?!關晴心驚,不願多想。

  「勁,晴兒給你做個玩意兒,好不好?」她支著頭,嘟起小嘴。

  「好啊!晴兒想玩什麼?」宇文勁疼寵的摸了摸她的頭,漾起笑意。

  直起身,整理衣冠,關晴嚴肅以待。「在那之前,晴兒要先問一個問題。」

  他點頭。

  「勁,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咱們可以日行千里,可以飛山越海?」

  「聽聞汗血寶駒可抗勞蹄堅硬,方可日行千里,武功中以輕功為上乘,可越山,海上運漕自可輕易越海,晴兒不解?」他愛憐的看著傻愣住的小姑娘。

  「不是……我是說,只有我們獨自……就是……不用騎馬,不用會功夫,不用上船……唉……」關晴輕嘆,真的很難讓古人懂什麼叫火車、飛機。「嗯?」

  對了!她怎麼忘了?拿起他作畫的畫紙,一折再折,一架紙飛機攤開完成。

  「勁,仔細看,這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她手一揚,一放,紙飛機呈拋物線飛出,輕巧的轉了半圈,然後落地。

  宇文勁的視線隨著紙飛機揚起,落下,移不開眼,一臉若有所思,上前拿起紙飛機,學著她的動作,紙飛機卻沒飛起來,反而直直掉落地面。

  「哎呀!墜機了。」關晴又做了一架紙飛機,往他的方向飛去。

  兩人就這麼玩了起來。

  「勁,你信我嗎?」她偎進男孩的懷裡,愛嬌的問。

  「不信!我不信這紙玩意兒,但我相信晴兒,永遠。」

  ※※※※

  中秋佳節人團圓,以往對關晴來說這是個不想過也過不了的節日,可是如今她身邊有個相依為命的羈絆,一早便到處找尋適合的磚塊,打算夜晚要和宇文勁烤肉過節。

  她將肉切成薄片醃漬,擺上自己種的蔬菜,裹著肉吃肯定美味,再將木炭燒紅,擺上鐵鍋,將肉片烤得滋滋作響,香味十足,這一切對宇文勁來說卻很陌生。

  「勁,好吃嗎?」關晴問得羞澀。

  「嗯……這肉的味道十分特別,雖然裹著菜葉吃有點怪異,但很是清爽。」

  兩人開心的用完晚膳,然後靠著樹幹賞月光。

  關晴心血來潮,隨口哼唱起最應景的那首歌,「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月亮代表我的心,詞:翁清溪)

  不讓她唱完,宇文勁出聲喝止,「晴兒,這歌太露骨,不適合妳唱。」頭一撇,臉龐泛著熱氣。

  關晴暗暗嗤笑,唱歌就唱歌,哪有分露不露骨?又不是戒嚴時期。他越是正經,她越想逗他。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哎……別這樣……」她拉住男孩作勢要離開的身子。「勁,我唱柴房那首歌給你聽吧!別氣了,好不好?」

  看著他因為自己的逗弄而羞紅臉龐,她的心底湧現莫名的成就感,原來她也能讓人臉紅呢!

  女孩小小的手圈住男孩的手臂,嬌嫩的嗓音緩緩的唱了起來,「小小的戰鬥力可以翻越幾個丘,小小的一顆心可以承載多少痛……」

  月光下,兩個小小身影互相依靠,女孩輕柔的唱,男孩靜靜的聽,往後的日子也經常出現這樣的畫面,女孩依舊婉轉清唱,男孩卻是滿臉通紅,坐不穩,卻又不想走開。

  ※※※※

  春去冬來又四年,宇文勁的身長與一般男子無異,已是個出塵的少年,他看似已揮別過往陰霾,恢復翩翩公子哥的氣度,就算身穿布衣,仍掩蓋不去清新俊逸的特質,每每都讓未出閣的小姑娘們心動著迷不已。

  關晴也由女娃娃搖身一變成了真正的小姑娘,玲瓏的身軀慢慢展現,稚嫩的臉龐透露著嬌美,讓許多食客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關晴也忙碌奔波了四年,在門口就當小二招呼食客,在櫃台就當掌櫃,在廚房就當小廚娘,上自拈珠點帳,下至洗碗抹地,跑來跑去的結果,就是讓她有了一品跑堂娘的稱號。

  可是她一丁點都不愛,跑堂娘,泡湯娘,是說她做事都會泡湯嗎?唉……

  「晴丫頭,大桌,芙蓉豆腐燴蟹腿。」在廚房裡的阿虎大聲吆喝,「偏桌,松子鵝油卷。」

  「就來!」關晴的動作十分熟練俐落,輕鬆將菜端上桌。

  「晴丫頭還是好身手啊!」大漢執起調羹,豪邁的吃了起來。

  關晴嫣然一笑。「給蕭哥看笑話了。」,

  忙碌一上午,小綠徐步走到關晴的身邊,羞紅著臉提議,「晴兒,妳可知道一件事?聽說書肆最近來了個賣字畫的少年,相貌非凡,咱們待會兒下工後去看看吧!好不好?」

  「能讓咱們小綠兒看得起的,肯定是人中龍鳳,而且風流倜儻。」關晴邊用抹布擦拭桌面,邊心不在焉的說。

  小綠是個年方十五的小佳人,與她一同在飯館工作,雖然相貌不出眾,但性子溫柔婉約,及笄後,老是挑著自己屬意的對象,幻想是當自己的相公,這點讓她無奈得緊,才十五歲就急著想嫁人,要是在現代,要娶她的那個人會被抓去關。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小綠三不五時便藉口同她回家,為的是想多看宇文勁兩眼,他也來者不拒,對姑娘們都謙謙有禮,客氣有餘,卻熱絡不足,讓姑娘們對他又愛又嗔又喜又念,最倒楣的是夾在中間的她,身為姊姊的她就變成姑娘們討好的對象,讓她拒絕不了,也不喜接受。

  「那就這麼說定囉!一會兒我就過來找妳,咱們再一起去看。」

  「咦?我什麼時候答應妳啦?」

  「好啦!知道的人並不多,晚了就不好了。」小綠一臉羞澀的跑開。

  不過話說回來,書肆是她最常造訪的地方,啥時有個翩翩少年?怎麼她沒看過呢?或許真的是新來的吧!

  要說那個少年有多俊,她知道,多有才華,她也明白,因為不偏不倚,不正好是她的好弟弟嗎?

  「晴兒,那……那不是妳弟弟關勁嗎?」小綠興奮之餘,卻驚訝不已。

  沒錯!站在書肆的櫃台邊,與店主說得意氣風發的少年正是宇文勁。

  關晴氣到說不出話,難怪最近練丹青的顏料用得凶,她卻不需要購買便有新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聽小綠說,他不僅賣字畫,還幫人寫書,誰會知道書肆裡賣得最好的《四海通遊》是出自少年之手?不用說,還有多本暢銷閒書,當然,裡頭大多是關晴說給他聽的有關現代的閒事,少年集結成冊,寫得妙筆生花,還自個兒補得天花亂墜,這可足以讓她告他侵佔智慧財產權了。

  宇文勁回到小屋,看到的就是拚命打掃房子的身影,這是關晴這四年來染上的癖好,每當有煩心之事,她便會用打掃舒解壓力。

  他環顧屋內一圈,確定她很生氣,而且氣了很久。

  「晴兒,怎麼了,誰讓妳生氣了?」

  笑看著嬌小的人兒,他的心裡湧現滿滿的情意。沒錯,他喜愛這個姑娘,很久,很深,看似毫不相干的兩人,命運卻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她的認真、善良、純粹、擇善固執,都是令他心動迷戀的原因,也許在他第一眼看見女娃時,她的身影就深深的烙印在他心中,認定她是他的妻,一生的伴侶。

  「一個不乖的孩子!」關晴不懂迂迴那套,只知道自己氣得想狠狠的打少年的屁股。

  孩子?!宇文勁不動聲色的抿了抿唇。這小妮子還真當他姊姊當慣了,當年他稚氣未脫,如今已然是堂堂少年,她還當他是個孩子!多少同齡男子不都早已娶妻生子,就他還在等著小姑娘長大,等著娶她進門,她卻將他視為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關於滅門家仇,在與她相伴的日子裡,他心中的仇恨早已化作清清流水,親人仍寄在心上,但無復仇之念。

  世事無常,多少忠臣流芳百世?哪個佞臣無良死得其所?而今復仇雪恨,他日仇人後世再報,他無心應付。他只願與伊人相依相守,與世無爭,說他胸無大志也行,不思進取也罷,他只在乎眼前的小小人兒,所以心甘情願賣弄所學,只為給她安穩生活,不再奔波勞碌,即使是做他過去不與為之的事。

  「晴兒,妳知道了?」男人有所做有所為,他凡事順心而為,既不殺人,也沒放火,不必愧疚。

  「你怎麼能這麼理所當然?你該讀書,不該做分外之事。」

  「我不能看妳日夜操勞,賣了字畫能讓我們好過生活,何樂不為?」他伸出手,撫上她的小臉。

  「勁,再過兩年就得上京趕考,此時你不必擔憂日子,將來考取功名,為國家、為社稷盡心力才是你該做的。」關晴試圖軟言相勸。

  「晴兒,我無心官場,不喜是非,我們放下恩怨,不問俗事,好嗎?」他只想陪在她身邊,進京考試是多麼耗費時間的事,而她是這麼清靈動人,多少男子覬覦著她,他都明白,又怎麼能獨自離開,卻不帶她同行?但晴兒絕對不願。

  關晴無言以對。她怎麼教養出如此懷憂喪志、不知長進的少年?他的穎悟絕倫和足智多謀,根本毋需她擔心會落第,這四年她都將古今上有名的計策謀略當作小故事一般唸給他聽,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在官場上活用。

  如今,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她對不起星君爺爺,辜負祂老人家。但他又是如此善良,怎麼能應付爾虞我詐的官場是非呢?再這樣下去,別說輔佐帝君了,他連京城也不願踏入。

  關晴默默的走出房間,陷入沉思,然後一夜未歸。

  ※※※※

  四周皆是林木高樹,蟲鳴鳥叫,微熱的空氣中,和風帶來一絲沁涼,蜿蜒小道邊有潺潺細水,關晴獨自走向半山腰,那裡有一間世人讚揚,頗負盛名的青山書院,裡頭只有一位學富五車、隱世孤僻的老夫子,是這一年輾轉得知的至聖太傅。

  老夫子為人孤傲,不勤不教,不謙不教,不禮不教,重要的是不喜不教,凡是他老人家看不入眼的都不教,可是一旦成為他的學生,得舉人是輕而易舉,中狀元是家常便飯。

  朝堂內許多大臣是他的學子,就是嫌學生們三不五時請安問好,他只好避走山林,在此修身養性,開辦書院也是閒來無事,只收一、兩個學生陪陪自己。

  「姑娘,咱們夫子是不見女子的,妳別再折騰自己了,快快下山,讓妳弟弟親自來求,或許還有機會。」守門小童苦口婆心的勸道。

  他眼前的這名姑娘面容嬌美,性子卻是執拗得很,守著門口一日一夜,抵死不離開,好在時值盛夏,不至於凍著,但也令人不捨。

  「這位小哥,求你再幫我通報一次,我必定感激在心。」

  關晴明白這有多強人所難,要和一位與世隔絕的老人見上一面,像是要壞他清譽一樣,打破人家的規矩不說,還把人逼上絕境,沒錯,聽說老人除了選才嚴厲外,對人是嘴硬心慈的,只要她堅持下去,必能見上一面,為此還向飯館請了長假。

  撫著懷中之物,只要能見面,她就能讓宇文勁成為青山書院的學子,若是他自個兒來,搞不好夫子不收,他倒也省事,包袱款款又回她身邊了。

  「姑娘,妳……」守門小童左思右想,最後毅然決然的說:「妳就進去吧!往內院走是夫子的書房,此時夫子肯定在那裡,但我不能確定夫子會不會答應,說不定夫子會很生氣……唉,妳自己去試試看吧!」他只能偷偷幫到這裡。

  「謝謝小哥,謝謝。」

  關晴進入書房,微風徐徐,一名白鬍老人盤坐小桌子後,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好像星君爺爺,也像電視裡的老牌演員。

  她胡思亂想之際,還未開口,已經聽到老人說話了。

  「是小葉放妳進來的?哼,如此頑童!」

  小葉!小葉子!難怪她在小葉的身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兩人如此相似,都是善良無私。

  「進來了還不說話,妳是來發呆的嗎?」

  關晴直接跪下,趴在地上,毫不隱瞞的將宇文勁的身世告知老人。她仔細想過,老人隱居山裡無非就是不理俗事,對宇文勁應該無害,而她有求於人,必須知無不言,方能得人信任。

  老人反覆思量,握筆的手未曾停歇,關晴也一直跪著,不知過了多久,待老人停筆時,一幅嶽山游龍畫已完成,畫裡環山飛龍,氣勢驚人,但在關晴的眼中並不是數一數二,因為宇文勁常畫。

  老人凝視著關晴,輕聲的開口,「最近書肆裡的俊逸少年就是關勁?」當然,他也知道他們倆不是姊弟,更非兄妹。

  「是。」

  「哼!難怪這畫妳看不入眼。」老人嗤之以鼻,隨手將畫丟到地上,讓它隨風飄動。

  關晴連忙上前,拾起畫紙,熟練的將畫紙擺放在小桌上,舖整後,以鎮石壓實。

  老人輕嘆,「如此亂世,慘烈的不只他一人,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不收。」

  她趕忙又跪下,「求夫子成全,勁兒是個可造之材,不入仕途,可惜一國良材。」

  「他當真優異?」

  「是!他將是夫子最得意的門生。」關晴語氣堅決,神情堅定。

  「哼!大話!」老人斥喝。「這樣吧!妳來替老夫解個題,解了就收,無解就走。」

  關晴靈活的眼睛轉了轉。「夫子說笑,小女子無識無才,難敵學富五車的夫子,請夫子別難為小女子,不如請夫子替小女子解個數,無解就收。」她從懷中取出紙張。

  「妳有備而來,老夫才不入妳的圈套。」老人當下拒絕。

  「莫非夫子怕輸?也是,若輸給小女子,對夫子的聲譽也不好。」關晴假裝理解的說。

  「妳……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拿過來!」這就是他不愛見女子的原因。

  關晴遞上紙張的同時,順便講述規則。「在每行、每列、每個大格填入一到九的數字。」

  沒錯!紙張上面是她想了整整半年之久所設計的一套數獨,也不枉費前世上班前浪費在報紙上的時光了,知道古代還沒有阿拉伯數字,她還特地用國字替代,為了避免時間冗長對自己不利,便下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保障自己。

  果真引起老人的興致,不思茶飯的研究著,她總算放下心來,到外頭等待。

  半個時辰後,老人終於走出書房。

  「丫頭,妳來。」

  關晴看著紙張,臉色一陣黑一陣白,夫子快解完了,只差幾個格子在兜圈子解不開,不過也夠讓她吃驚了。夫子第一次碰到這玩意兒也才半個時辰,便有般成績,不愧為太傅。

  「讓關勁獨自上山,老是要個姑娘替他瞻前顧後的,像什麼話?!」老人面色不佳,不情願的說。

  「是,夫子說得是。」關晴的臉上沒有半點得意,感激在心。「夫子,小女子先行離去。」恭敬的欠了欠身,她轉身就要離去。

  「哎!妳還沒……替老夫解數。」老人的臉上有難得一見的窘迫。

  「夫子誤會了,小女子只說無解就收,可沒說要替夫子解數啊!」關晴強忍笑意。

  「妳……妳……妳要怎樣?」

  關晴狀似不解的看著夫子。

  老人理了理身上的長褂,凝神望向遠方的深山,過了一會兒才鏗鏘有力的說:「關勁若只想考舉人,老夫必讓他上貢士;若只想上貢士,則一定進士中狀元。」

  她立馬下跪。「小女子感激不盡,但若是勁兒不爭氣,倒也不好為難夫子,只願夫子傾囊相授,知無不言,不留一手,小女子死也無憾了。」

  「妳少瞧不起老夫,老夫說到辦到,現在妳就解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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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8: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關晴剛回到小屋,才轉個身,隨即被緊緊圈抱住,當下驚叫出聲。

  「妳到底去哪裡了?為何整整兩日不回來?」宇文勁的聲音有壓抑的痛楚,顫抖的肩膀透露出脆弱。「我還報了官,可是衙門根本看不起人,不願意幫我……」

  聽著他叨叨絮絮的嘶吼著,她回擁著他,雙手來回輕撫他的背脊,給予安慰。原來勁已經這麼大了,雙手的力道、寬闊的肩膀,在在顯示他的成長,當年還能與他平視,如今他已高出她一顆頭了,說他們是姊弟,旁人都很難相信。

  關晴輕嘆一聲,畏入少年的懷中,吸取令她心安的氣息。

  「晴兒,別氣,我不賣字畫,妳別就這麼走了。」他語帶妥協的說,像是被人丟棄的孩子。

  她又嘆一口氣,「男子漢這麼好說話可不行,勁,你得強悍些,小羊兒只會讓豺狼當食物,他日在朝堂上,你可不當小羊兒啊!」

  宇文勁對此不做回應,卻有些許不安。

  「妳……這兩日去哪裡了?為何沒留話給我?以後別再這樣了,好嗎?別再這樣離開我。」他對上關晴的眼,控訴不滿。

  瞧著眼前的少年,是那個器宇軒昂、清新俊逸的翩翩公子嗎?此人蓬頭垢面,衣衫不整,面頰消瘦,神情落寞,哪裡還有公子哥的樣子?

  「不會了,我不會再這樣了,飯館的人沒有告訴你嗎?我入山了,在那裡住了兩晚。」

  關晴牽著他來到井邊,打了水,用帕子輕輕的擦拭他俊秀的臉龐。

  「入山做什麼?去那裡,我可以陪著妳。晴兒,妳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怕妳遇上歹人,被人欺負,我……」他沒忘記一夜變天,失去親人的痛苦。

  「我沒想到會去那麼久,真的!好在沒遇上壞人,我也好好的。」她還自動轉了兩圈,給他確認,然後愛嬌的笑了笑,討好的說:「勁,你打水進屋吧!我很久沒有替你擦澡了。」

  看著她巧笑倩兮的模樣,他一手罩著她的後腦勺,俯下身子,猛然攫住她的紅唇,細細柔柔的吸吮唇瓣,描繪著漂亮的唇形,舌頭輕輕的探入,舔舐她柔軟的舌尖。

  感覺到他的探進,關晴立刻推開他,看著他堅定的神情,知道他不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才吻了她,頓時羞紅了粉頰,轉身跑進屋子。

  要死了!前世加今生足足等了二十九年,她才有了初吻,不過怎麼對象會是小自己一輪的大男孩啊?雖然男孩長成少年了,可是對她來說,他還是未成年啊!她心底有跨不過去的芥蒂。然而少年的唇是這麼美好,有著乾淨的氣息,她一點都不討厭,霸道的探進也讓她的心湖掀起陣陣漣漪。

  關晴撫著雙唇,不自覺的還在細細品味。

  宇文勁一進到屋裡,看到的就是這狀況,也不動聲色的抿唇微笑著,至少不是只有他沉溺其中。

  「晴兒,妳不是要替我擦澡?來吧!」

  略微低沉沙啞的聲音驚醒關晴,回過神來,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雙眼,她突然有種錯覺,這個少年在調戲自己,怎麼會呢!他才幾歲?十六?十七?照現代學齡來算,才高中吧!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輕佻中帶點邪氣的味道。

  過去不是沒有幫他擦澡的經驗,剛離開宇文府時,他連更衣都不會,洗澡也是由她一手包辦,慢慢的才由他自個兒接手,如今看著脫得只剩裡褲的少年,她只覺得真是自掘墳墓。

  關晴跪在他的身後,雙手隔著紗巾來回擦拭他的背脊,他依舊白皙,但身軀的調理越發鮮明,毫無一絲贅肉,水滴順著背脊流下,令她分了神,羞紅雙頰,強迫自己拉回理智。

  「晴兒,妳怎麼心不在焉呢?」宇文勁的語氣曖昧不明。

  這少年真是大膽,這樣戲弄她,好歹她也是輕熟女一枚,心智上啦!雖然身體還是幼女,但若不整回來,她顏面何在?

  關晴挪動身子,來到他岔開的雙腿之間,故意更靠近一點,若有似無的在他的肩頸邊吹氣,年輕的身軀戰慄一下。才這樣就有反應,果然還只是孩子。但是,關晴可沒這麼簡單就放過他。

  「晴……嗯……」宇文勁根本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誰想得到十四歲的小姑娘會這麼磨人啊!

  「勁,你好像又長高了,我都要洗不到了。」她順勢站了起來。

  他的視線正巧對著她的微微隆起,一陣馨香撲鼻而來,他感覺到她有意無意的碰觸,用那待發育的身軀,立時呼吸混濁,貪婪的開始吸取女孩的體香。

  關晴察覺到他的變化,他的手甚至拂上她的腰,將她拉進他的懷裡,她嚇得連忙丟下紗巾,落荒而逃。

  當夜,躺在床舖上的兩人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白日發生的事,好像一切都沒發生,可是周圍流動著親暱曖昧的氛圍卻忽視不了。

  「晴兒,妳這兩日都去哪裡了?」宇文勁率先打破沉默。

  「去青山書院了。」

  他當然知道青山書院,也知道老夫子的孤僻離世,擇才挑剔,在書肆裡,多得是有人討論老夫子。

  「妳是去求他?」他錯愕的開口。

  「什麼他?往後老夫子可是你的夫子呢!少沒禮貌了。」

  「什麼夫子?我才沒要入學!」入學代表著就要離開小屋,住到書院裡,他怎麼會不知道?

  「勁,我千求萬求,老夫子才答應讓你入學,別這樣好嗎?」她軟語相勸。

  「晴兒,我答應妳不再賣字畫,但要我離開妳,我做不到!」

  「不許這麼說!你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為小情而忘大志?後天就出發吧!」她是忍著痛說出這些話,何嘗不想將他留在身邊,獨自霸佔他?但是,她怎麼能如此自私?置他人生死於何處?別說星君爺爺了,就連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晴兒,妳為何不想想,或許那些事根本不是我能勝任的?我既無心也無意入朝為官,又怎麼能把事情做好?」

  「男子漢志在四方,只要勁走出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望著關晴嬌美的笑顏,宇文勁說什麼也不能放她獨自在家。

  「不!我既不入學,也不上京!說我毫無志氣也罷,我只想守著妳。」

  啪!她送給他一個巴掌,恨不得一掌打醒他。

  「你忘記當初救你出宇文府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你有該做的事要做,所以才不該死,你要做的就是考功名當狀元,將來入朝為官,輔佐帝君,改正官場頹廢萎靡的風氣。」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緊握她打過來的小手。

  「關晴,我沒這麼大的志向去改變任何事,也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汙,妳若硬要我去,可以,妳得跟著我,休想待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血液裡隱藏的陰暗被一個巴掌完全激發顯露出來,現在的宇文勁不是原本的朗朗少年,他沉、肅穆,神情帶著霸氣和怒氣,全身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

  手揮向他的臉頰的那一刻,她就後悔得要死,看到此時的他,她也怕得要命,但她不能退縮,否則一切都將功虧一簣,她不自覺的吞嚥口水。

  「憑什麼我就要跟著窮書生走?」

  「憑妳本來是我的通房丫頭!別忘了,妳是怎麼被我娘關進柴房的。」他沒說不代表不知道,他記得小葉子說過關晴是來給他做通房的,不過他不要她做通房,他要她當妻,他宇文勁的妻。

  「你……你娘這麼對我……你卻……你卑鄙!」關晴要瘋了,她以為這件事沒人知道,但就算知道又如何?她不願被迫嫁人,誰勉強得了她?更不用說是通房了,即使當他的妾,她也不願!

  「晴兒,現在才知道還不算太晚,要我上京,妳就必須跟我走。」宇文勁訕笑的說,露出邪佞的神情。

  「我寧願在這裡等著我的良人身穿狀元袍、頭戴烏紗帽,騎著駿馬來接我上花轎,也不要風塵僕僕,弄得一身狼狽。」關晴一臉嫌棄的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目的就是要他上鉤。

  「妳……好!妳要狀元,我就給妳狀元;妳要花轎,我就讓妳上花轎。妳可別忘了今日說過的話!」他退一步,因為聽見她要上他的花轎,只要他是狀元,那麼他說什麼都會辦到。

  深夜,兩人初次背對著對方而眠。

  ※※※※

  清晨,天還未亮,關晴早早打理好早膳,就整裝出門。

  她先到飯館和言家兄弟與大夥打了聲招呼,說明這幾天發生的事,再到街上準備行頭,給宇文勁帶在身上。

  逛著逛著,她買了素袍、裡衣和那間玉繡紡的鞋,他穿起來最合腳舒適,順手又買了男用方帕,纏著紡裡的繡娘大半天才離去。

  左提右拿的走回家時,已接近昏黃,關晴還沒看到小屋,倒是見到一個匆忙的身影,急急忙忙跑到她身邊,接過她手上所有的東西。

  「我剛才去飯館,才知道妳一整天都沒在那裡,妳到底又跑到哪裡去了?我不是說以後去哪裡都叫我陪嗎?」宇文勁氣呼呼的說。

  「妾身哪敢勞駕少爺?少爺若是將妾身關入柴房,此次就無人相救了。」關晴強調「妾」這個字,想看他窘迫的樣子,不過她失望了。

  「為夫的哪捨得夫人受苦,不過若夫人又被關起來,為夫的還是會義不容辭的相救,夫人別怕。」他的神情十分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熟練得像是喊了幾十年一樣。

  「你羞是不羞?輕佻!」她羞紅粉頰,不依的嚷道。

  「哈哈哈……怎麼會呢?為夫的很是歡喜。」他終於忍不住大笑。

  關晴害羞的跑給宇文勁追,在夕陽下,兩個追逐的人兒拉出長長的影子。

  ※※※※

  晚膳後,關晴逕自躲在角落忙自己的活,宇文勁也不以為意,當她還在害羞,便照往常一樣習字讀書。

  等到她入房要休憩時,他早已入睡,她才想到往後都要自己睡覺了耶!沒人會在寒夜中抱著她給她溫暖,也沒人在她踢被時把她包起來,更沒人會察覺她口渴起身就馬上遞水過來。

  想到這些年兩人共枕而眠,就算不合禮數也不在乎,好像天生就該如此相依相守,而今就剩一晚了,過了今夜,他就要住進書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想東想西,她想到心都擰了。

  至少今夜他還是自己的吧!也就只有今夜了。

  往常關晴都是被動的任由宇文勁抱著,可是今晚她想抱著他,赤裸的感受他的體溫,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矜持,於是褪去身上的單衣,僅剩肚兜,緩緩的靠近他身邊,輕輕的拉過他的手,將自己置入他的懷中,調整最舒服的角度,環抱他的腰,細細品味靜謐的美好,沉沉入睡。

  關晴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後,她以為早已入睡的人飽受困擾,感受到少女生嫩馨香的嬌軟靠著自己,使得燥熱的身體泌著冷汗,年輕的身軀像是強忍著什麼,只敢放縱汗濕的大掌輕輕覆在少女的肩頭,他無法多想她怎麼敢如此大膽,因為他也無法抗拒,也想與她親暱相對。

  一整夜,女孩睡得香沉,而男孩始終無眠。

  ※※※※

  翌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微風徐徐吹拂,連小鳥都快樂的圍繞在大樹上唱歌,是個外出的大好日子,卻有人不怎麼開心。

  入山的鄉間小道上,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在比慢的走著,後頭還跟了一大串等著看好戲的村民與飯館的大夥,畢竟這是青山書院夫子避世三年來收的第一個關門學生呢!大家都搶著要來瞧瞧這注定是未來大官人生得啥模樣。

  飯館的人則是心疼小姊弟就要從此分隔兩地,雖然距離不遠,但書院的嚴謹可不能讓兩人經常見面,要是一年半載能下山一次就好了,日子也沒那麼難熬。

  「都是我……要不是我硬要晴兒陪我去書肆,哪會讓晴兒看到關勁?關勁也就不會被送入山裡去讀書了……都是我……」小綠在人群中哭得梨花帶雨。

  不過在場哭泣的可不只她一位姑娘,後頭多得是淒淒切切的啜泣聲。

  「妳就別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是關勁的娘子哩!」旁邊的二牛一臉不滿,翻了幾下白眼,酸味十足的說。

  「你懂啥?要是能當關勁的娘子,作夢都會跳起來笑呢!」

  突然,後面傳來訕笑聲,「小兄弟這麼進去了,出來可是做大官的命,想做他的娘子?妳們就別作夢了!」

  眾人聽了,一陣大笑。

  「哎!聽說夫子上一個學生常山大人現在可是貴為吏部尚書,前景大好,皇上還親賜珍珠十石呢!關勁這麼聰穎,將來肯定比他厲害。」

  「可不是!我沒看過有人可以只看內容一次就能琅琅上口呢!」

  「這叫過目不忘,可不是人人都會的呢!聽說夫子也是這種人。」

  「唉,要是夫子也能收我兒子當學生,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唉……」誰不想做大官,但也要有那個命哪!

  走在前頭的關晴和宇文勁一點也沒發覺後頭熱切的討論聲,很有默契的一同在橋下的一邊停下腳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夫子要我不許跟著去,勁,你一路上可要萬般小心,入山後,沿著七里香樹往小徑走半日就到了,勁……」天啊!昨晚她還千頭萬緒,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別再皺眉頭,不是妳要我去的嗎?妳應該要開心點,笑給我看。」

  她哪裡還笑得出來,心情就像送丈夫出遠門的小娘子,那萬般不捨、千般囑咐都繫在心裡,像是一條蛇緊緊纏繞心臟般難受。原來這種感覺就是愛,因為愛他,所以不捨,若不是知道他有使命必須達成,她會讓他離開自己嗎?或許成為野夫村婦,她也甘願。

  關晴努力揚起美麗的笑顏,卻還是顯得勉強。

  「以後凡事就得一個人來,你可要沉得住氣,不許隨意下山,不許為難小葉,知道嗎?」她聲聲叮嚀,就算再不捨,不會也不敢留下他。

  「知道了!小娘子,妳也不許隨意許人,要等我回來,知道嗎?」

  聽他小聲的喊著小娘子,像是呢喃的情話,關晴不禁羞紅了臉。

  宇文勁早已託飯館的人替他看顧關晴,畢竟一個女孩獨自在家,他怎麼都不放心啊!

  「小子,你就放寬心吧!咱們會替你顧著你姊姊的。」阿虎的聲音從旁邊冒出來。

  「是啊!是啊!」村民也同聲附和。

  看著眾人微微頷首,宇文勁點頭致意。

  關晴從懷中取出方帕,這是她纏住繡娘要人指點,繡了一天才繡好的帕子,遞給他,繡的是她當初說過要以後才送他的字。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語還休,欲語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宇文勁看過後,沉默不語,卻也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看似陳舊的紙張,遞給關晴。

  「晴兒,妳早就想到有這麼一天了吧!知道有苦說不出、有話說不盡的我,如今是這般惆悵。這是當初晴兒寫的字,我都放在衣間帶著,卻直到現在才想明白。」

  關晴緊握著紙張,壓在胸前,再也忍不住,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滴到自己的手背上。他把紙張帶出來了,是什麼時候的呢?這樣混亂的時候,哪有人有心思想著一張紙?除非是對他很重要。

  「怎麼會呢?」兩個人的默契不需要她多說,他也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本來就一直在我的懷中,都沒取下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她離開書房後,他順手折好便放入裡衣的暗袋中,就再也沒有取下,也幸好如此,他才能將紙張帶出,這些年他悉心存放,就連她也不知道。

  「現在我有晴兒繡的方帕,就把過去的我送給妳了,而妳的未來就是我的。」宇文勁抬起關晴的下巴,用方帕細細的擦拭她佈滿淚水的小臉,隨即俯下身,在她的小嘴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頓時,後方的草叢發出驚呼聲和痛呼聲,而後讓關晴有好一陣子都要跟眾人一一解釋他們不是真正的姊弟,而且還是一對小兩口,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我走了,妳要好好保重自己,當心別人,不要隨心所欲的跟別人走,說妳會乖乖的等我回來。」

  「好,我會等勁回來,再唱歌給你聽。」

  輕風送走少年,衣衫隨之擺動,景色依舊宜人,心底卻悵然若失,空氣中還有少年乾淨的味道,卻不見少年回首的身影,關晴在原地等了許久,都沒見到少年的回首,她深深感覺到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不拖泥帶水、忸怩做作,是做大事的人,讓他走是對的……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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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9: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飯館外頭高高掛起兩盞大紅燈籠,裡裡外外來去走動的人們比平常多出數倍,大多是鄰近的人家,每個人的臉上盡是歡笑喜樂,婦人們在飯館的廚房裡忙碌的煮食,男人們帶著孩子在中庭玩樂,藉著飯館的木桌,大夥閒嗑起瓜子。

  當年關勁離家,入山讀書,與關晴是一對,都還是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可是時間也悄悄過了四年,這四年沒人聽說他是否回來過,甚至就連他的身影都不見了,大夥起初老是圍著關晴打探有關他的消息,可是都沒結果,時間久了,也沒人敢在關晴的面前提起離家的少年了。

  人云亦云下,還有人大膽揣測,關勁早已受不了苦而逕自離去,可是書肆不定時會收到一本類似《四海通遊》的遊記,述說著大江南北的奇人異事,字跡確實像極了關勁,傳言也因此不攻自破。雖說是遊記,但是條理分明,深入淺出,童叟合宜,更聽聞是未來官人關勁親自撰寫,當然令人趨之若鶩,每每遊記一到書肆,便是眾人搜羅的目標,爭的不是謄本,而是真跡,但確實落入誰家無人得知,每戶人家三緘其口,都不表明是得主,也更加增添神祕,讓人心生嚮往,就連鄰城的大戶人家都派人來打探情報。

  話說回來,此時的一品飯館裡可是熱熱鬧鬧的張羅喜事呢!小小鄉野,要是一家有了喜事,可是全村的大事,就算日子不好過,辦喜事可是一點也不用愁,因為每家都會帶上食材,到飯館裡一起煮食,一起慶祝,好不熱鬧。

  這時,喜房裡有兩位少女,一位身穿喜氣紅衣,盤起長髮,露出清秀麗顏,是個嬌嬌少婦,可惜的是臉上不帶喜色,淚流滿面。而另一位少女,一身素雅潔淨,氣質端秀,蹲在少婦的面前,不知道要安慰勸說,還是乾脆一起流淚。

  「我不想……我不要嫁!」紅衣少女氣得大叫。

  「小綠……」關晴已經有話說到沒話了。

  原來紅衣少女就是今日的新娘小綠,而新郎是一同長大的二牛,兩家人從他們倆小時候就訂下親事,本來也是歡歡喜喜,不過到了小綠及笄後,看男人的準則就變了,認為男人要有才華才是最重要的,就像關勁那樣才貌兼備,她總想著,關晴也同自己一樣都在飯館工作,怎麼她就有那般良人,而她自己只有一個犁田的二牛?二牛既不識字,也無相貌,怎麽說,她都嫁得不願。

  「為什麼?晴兒,妳告訴我,我選來撿去這麼多年,結果娶我的人竟然是他。」

  「那也是因為你們倆有婚約啊!」關晴閉上眼,說著違心之論。天殺的青梅竹馬,去他的指腹為婚,終身大事豈能隨便?那是要陪伴一生的人啊!

  小綠不知道的是,關晴比她還要忿忿不平,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哪能接受這種事發生?可是此時的她,卻一點也無能為力。

  她能勸新時代的女性就這麼離開,去過想過的日子,不要有一絲勉強嫁人,後悔一生,但是在這古代鄉下,小綠若是走出飯館,將會被人嘲弄一生,會有人說小綠對父母忘恩,對親家忘信,對二牛忘義,為自己的貞潔打上問號,一生難有良配,一輩子在月風城裡無立足之地。

  那對一個女人是多大的傷害啊!若二牛哥不是良人,關晴說什麼也不會讓小綠嫁他,可是她明白,二牛哥不僅是良人,更是難得一見的老實人,只有小綠愛看男人這件事能讓他大動肝火,其他時候二牛哥都好得無處挑剔,也因為如此,她才不反對小綠的對象是指腹為婚的二牛哥。

  關晴轉了個念,緩緩的對小綠說出牛郎織女的故事,細細刻劃牛郎對織女的感情,明明是高不可攀的仙女,牛郎卻義無反顧的傾慕,兩人遠方遙寄相思的情意,淚水化作雨水的楚楚心酸,纏綿千年的永恆愛戀,希望小綠可以把這種感覺轉嫁到二牛哥的身上,讓小綠相信二牛哥也會這麼對待自己,果真奏效。

  看著將自己重新打理好、化上美妝的小綠,走出喜房招呼客人的身影,關晴露出微笑,就算不滿意婚事,但在這一天所有的女人都還是堅持一定要美美的見人,千古不變。

  鄉野人家可不像一般大戶那樣,新娘就得乖乖的在喜房裡等著掀蓋頭,是可以陪著新郎到處敬酒致意,以答謝大夥幫忙熱鬧婚事,以及婦人們忙碌一天的辛苦。

  關晴靜靜的在梁柱邊望著眾人喧譁叫鬧,小綠的神色還是微笑,卻有著她強,沒有人看出來嗎?新娘子心酸哪!這是她走不進的喜堂,因為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人情重要還是人生重要,處在混世,她明白,卻不想了解。

  不想讓人知道她的落寞,獨自往河岸走去,任由悲傷的情緒侵襲自己,隨心所欲的躺在草皮上,閉上眼,輕輕淡淡的唱起歌來。

  「後來聽說妳嫁給了習慣,即使妳並不是真的那麼喜歡,我很心疼妳委屈自己,成全所有親朋好友的眼光和期盼……」(走了嗎,詞:袁惟仁)

  躺著遠眺就可以看到書院的小小斑紅屋頂,關晴不時都來這裡坐著望,望著想,想念那一端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都怪這時代沒有照相機,不然拍個幾張照片留念一下,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遺憾?

  天啊!她好想宇文勁,想他是不是同自己一般思念,想當初他剛離開時,她管不住自己,老是有事沒事就寫信,偷偷交給小葉,請他代為轉交,她不敢要求見面,怕一見面便會放任自己再也拉不回來,可是相思信是寄了,卻沒有得到相思回,慢慢的信越寫越少,內容越來越簡單,最後一封只寫上「天寒多保重」就不再寫了。

  她放下思念,專心生活,利用多出來的時間遊走鄉里,她曾聽聞鄰城有戶製茶人家,便千里迢迢的趕去,拜託人家替她特製全發酵茶,茶戶怒斥她浪費良茶,笑她不懂品茗,在這時代全發酵茶等於是廢茶,苦澀得不像話,因此不願替她製茶,她也執意得讓人家沒辦法,她親自採集茶葉,跟著茶農將茶葉日曬、陰曬,反覆攪拌揉捻,工序繁瑣,可是她樂此不疲,也終於心想事成,她將製好的茶葉用熱水沖泡,加入不常有的牛奶,就成了一道鮮奶茶,熟悉的味道舒解了她的情緒。

  慢慢的,鮮奶茶變成飯館的招牌,言家兄弟也公平以待,將此飲品的收入做六四分,關晴六,飯館四,鮮奶茶銷售之好,讓關晴不必再勞苦辛勤的工作,也能吃穿無虞。

  在她為生活忙碌時,休息的時候還是會想起宇文勁,不過她已不再心疼流淚,因為收到一本書和一袋金子,是書肆老闆特地拿來給她的,翻開第一頁,上頭寫著:贈吾妻關晴,而端秀帶有勁道的字確實是宇文勁的字跡,讓她瞬間淚流滿腮。

  書肆老闆從關晴的神情更加確定此遊記就是青山書院學子關勁之作,不捨小兩口遠方遙寄思念之情,也不想奪人所好,便把遊記內容謄寫過,還有賣書所得的一半都送給關晴,這三年她就收到五本遊記,每本的頭一頁都有「吾妻關晴」,本本都是她的寶貝,她從不與人分享,外頭爭奪得如火如荼,她也不為所動。

  躺在草地上的關晴任由思緒飄遠,拉都拉不回來,也沒發現有腳步聲漸漸的逼近自己。

  「姑娘。」來人怕會嚇到佳人似的輕聲叫喚。

  關晴雙眼緊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聲叫喚像極了記憶深處初次見面的呼喊聲,她不敢張開眼,深怕一切都是幻聽,但不爭氣的淚水已滑落臉頰。

  「晴兒,小娘子,我的夫人……」瞧她倔強得不願睜開雙眼,宇文勁含笑的逗弄道。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蹙起劍眉,看著縈繞在心頭的人兒生成什麼模樣,只見她睜開明亮無瑕的眼睛,坐直身軀,讓他看個仔細,他伸出手,輕撫著細緻小巧的臉龐,頰上呈現自然的紅暈,柳葉般彎彎的秀眉,欲語還休的雙眼還掛著淚珠,微微噘起的菱角嘴,讓人想一親芳澤。

  才剛想著,他已克制不住自己,雙唇覆上微噘的紅唇,輾轉吸吮。

  「嗯……」關晴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也隨之起舞。

  他們用唇瓣盡情探索對方,渴求多點滋潤,他的舌頭靈巧的探入她的口中,搜括嘴裡的每個角落,捲著丁香小香,恣意嬉戲,這一次他並沒有被推開。

  「勁……勁……真的是你……」

  眼前這個一見面就抱著她狂肆擁吻的男子真的是宇文勁嗎?可是看看他,一身月牙白的俐落勁裝,映襯男子如俠士般的瀟灑颯爽,褪去以往屬於男孩的青澀,抽高長壯的身軀說明他已經轉變成真正的男人,五官的刻劃也深邃分明,丰神俊朗,尤其眼神溫和帶著英氣,像老鷹一般銳利的凝視著她,令她沉迷。

  「真的是我,我回來了,讓妳久等了。」唯一不變的是他對她的柔情蜜意。

  「總算還是讓我等到你了!是夫子答應讓你回來的?」關晴輕撫著他的一邊流淚一邊問道。

  宇文勁搖搖頭,「三年前我就離開青山書院,跟著師兄東南西北的四處遊歷。」

  「師兄是誰?」

  「徐青師兄也是夫子多年前的學生,不過師兄生性浪蕩不羈,不喜官場是非,不願入仕,索性脫離家族,流浪四方,得知夫子避世到月風城,特地尋來,就遇見我,教授我功夫,帶我遊歷五湖四海,因此在外面咱們以師兄弟相稱,如今師兄覓得佳人,在蘇州落地生根了。」

  「可是夫子怎麼會讓他帶你走?」夫子怎麼可以騙她?明明說過會好好教導他的。

  「這可是夫子答應的。夫子的意思是,書本上的論調已不能為我所用,只會讓我侷限在框裡,走不出來,所以同意我和師兄出山,到江湖上增加歷練,學習在書本上找不到的事物。」

  關晴邊聽邊點頭。對啊!她怎麼會忘了?光是讀死書有什麼用?沒辦法融會貫通,就算讀了千萬本也都只是空想,要是沒有經歷過哀苦歡痛,哪能真正體驗人性的極限?遺憾的是,他人生最大的轉捩點,她卻沒有陪伴身邊。

  「所以遊記上寫的都是真的?真的有落跑千金,狐仙代嫁?靈蛇伴夫,割肉養子?這些都是真的?」

  她好奇那些書本上的所有事物,遊記裡記載著匪夷所思的鄉里奇談,驚心動魄的鬥智辦案,上天下地的擒捕欽犯,還有令人動容的情愛糾纏……

  「都是真的,是和師兄跑遍大江南北才有的珍貴經歷。」宇文勁笑看著她眉宇飛揚,小臉閃耀動人光澤,如此娉婷佳人是自己的妻啊!

  「所以跟江南美人談戀愛的也是你囉!」關晴笑容不變,但眼角的冷意令人發顫,大有真的是你,那你就死定了的意思。

  他愣了下,隨即朗聲大笑。「晴兒在吃為夫的醋啊?別氣!別氣!再美的人也不及晴兒在為夫的心上的模樣,為夫的弱水三千,只取晴兒一瓢飲啊!」他愛憐的摸摸她的臉蛋,低頭啄吻。

  「哎呀!你少貧嘴。還有,不要輕薄我。」關晴不依的哇哇大叫,又惹來男人的哈哈大笑。

  「為夫的在遠方十分思念小娘子,如今總算如願,當然盡情愛憐小娘子,何來輕薄之說?」他溫柔的笑著,卻邪氣的說。

  這真是她的勁嗎?如此輕佻的戲弄她,她卻還是迷戀他臉上雲淡風清的神色,他若活在現代,肯定是優雅無敵的雅痞男,但著古裝的他就是輕狂不羈的少俠,每種面貌都令她深深沉醉。

  「少來這套,別想隨便唬弄人,到底有沒有?快說!」她才沒那麼好拐。

  「沒有,小醋罈子,那都是過去遇過的友人,我刻劃他們之間的情愛,就像妳刻劃七夕之戀一樣。」他將關晴攬進懷裡,感受兩人親暱的氛圍。

  「你怎麼會知道?你回來多久了?」

  「不久,傍晚才到,幸好趕上今晚中秋,不然也聽不到晴兒的歌聲,又會讓妳偷偷哭泣。」

  「我才不會!既然到了,怎麼不出現?大夥都盼著你回來。」我也是……

  「我的出現不就搶了新人的風采?」宇文勁輕鬆調皮的笑說,泰然聳肩。

  關晴想起了小綠,一陣落寞又湧上心頭,開始滔滔不絕的對他說出自己的心境。

  「小傻瓜,妳看不到的方向是小綠一見到身穿新郎官袍的二牛哥,眼神變得含羞帶怯的樣子,那代表小綠不是完全無心,只是需要時間適應,他們會白頭偕老的,我們亦然。」

  她埋進他的胸懷,吸取屬於男性的氣息,感嘆不已,她的勁真的長大了,看事物的面向寬廣許多。

  不想關晴在這短暫的相會時刻還想著他人,宇文勁不著痕跡的帶開話題,「晴兒,有沒有看過海?知不知道海鷗翱翔天海之間的姿態?是否看過天海連成一線的美景?」

  聽著他的話,她的腦海出現了前世的畫面,鮮明的對比色就如同他所形容的那般美麗,閉上眼,彷彿身歷其中。

  「我說有,勁,你相信嗎?」轉動眼珠子,她頑皮的說。

  「信!我聰明的晴兒說的話,我都信。」他一臉認真的回應。

  「可是我這些年都待在月風城,哪裡也沒去,你怎麼能相信我?」

  「我的晴兒身上有太多的祕密,總有一天我都會知道的,對吧!」

  「霸道!」關晴嬌嗔斥喝。

  「哈哈哈……」宇文勁大笑。

  兩人靜靜的走向小屋,不想打擾任何村民,或許是不想被村民打擾到兩人短暫的獨處時光。

  進入屋內,關晴像個小妻子,開始伺候宇文勁,打水、燒柴,煮食,看他吃飯,為他沐浴,替他著衣,她完全當自己就是人家的太太,讓歸來的丈夫享受妻子的柔情。

  當晚,兩人躺上暖榻,相擁凝視,想將對方的樣子深深的記在腦海中。

  「什麼時候要走?」關晴問出心底最深的痛,他再離去,不知又要等到何年才能再見。

  「明日一早。」宇文勁不能也不想瞞著她,停留的時間越久,無盡的相思就越長。

  「要這麼快嗎?不能留下來休息幾天?」

  「一晚已經是我的極限,再多留,我會更捨不得妳。」他無奈的嘆口氣。

  那就不要走!不然就帶我走!關晴在心裡唸著深深的期望,無聲哭喊。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她猛然吻住他的唇,瘋狂的吮咬,他也立即回應,兩人互相在唇齒間追逐索求對方,他一個反身,將她困在身下,吮吻柔嫩白皙的頸窩,雙手探進她的褻衣裡,撫摸光滑細緻的裸背,將頸背後的繫帶拉扯掉,雙唇探索到她的胸口,急切的想要品嚐獨有的馨香,惹得她輕吟出聲。

  「勁……嗯……」

  他立刻回過神來,看著她因他而迷亂的神情,心神一陣蕩漾,可是他不能這麼對她,於是直起身,替她整理好衣帶,撫摸她水嫩泛紅的臉頰。

  「勁?」她無法不承認自己也想要他,想要兩人在彼此身體上的相屬,她知道在這時代是不被允許的,但是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才沒那麼多的顧忌。

  「晴兒,我不能這麼自私的對妳,明天我就要離開,將來……還有不能確定的變數……」身在江湖上,經過三年多的洗禮,他太清楚生死有命、無謂強求的道理,今天放縱自己要了她,倘若這次出門發生禍事沒了命,獨留她在世,她該如何自處?他不願看她為了自己守著貞潔孤獨一生,他的晴兒值得被更好的對待。

  「要了我!我不在乎。」她含羞帶怯,毅然決然的說。

  他倒吸一口氣,一個翻身,又將她壓在身下,讓她驚呼一聲。

  「別誘惑我,晴兒。」

  「你不要我,那就換我要你。」哼!她可是來自一千年後女人當自強的世界,那不是這個囉唆男人可以看輕的,更不用說這個身軀裡住著的可是三十三歲成熟女性的靈魂。

  關晴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往前推倒,跨坐在他的身上,她要當他情慾感官裡的啟蒙老師,要他的身體記著她帶給他的戰慄。

  她扯開男人的衣襟,露出歷練後的結實胸膛,紅唇舔吮著他敏感的頸肩,吐氣如蘭的幽香讓他心猿意馬,小手揉捻著胸膛上兩顆小小的凸起。

  「晴……夠了!」宇文勁隱忍著慾望的身體泌出冷汗,想要伸手推開她,卻怕自己會克制不住的回擁她。

  強忍住想碰觸她身體的手,但這小妮子就是不讓他好過,一雙白嫩的小手摸透他的上身,還有向下的趨勢。

  「不准動!你亂動的話,我就不理你,明天你自個兒上路。」

  纖細的小手往下探索,隔著裡褲,她碰觸到男人的昂揚,上下撫弄,這麼堅挺無比,是男人都這麼大嗎?還是只有她的男人天賦異稟?

  在被小手握住的那一刻,他從背脊開始戰慄,以為就要在她的小手中釋放自己。

  「晴……嗯……」她撫弄自己的同時,他只感覺渾身舒暢,只想著讓她柔軟的包覆。

  「勁……你有沒有讓其他女人這樣對你?是不是只有我?」關晴一面誘哄的問,一面卸除他身上的衣褲。

  當然,他也十分配合,光裸的男性聳立在她的視線裡,令她心神蕩漾,一雙小手討好似的套弄著碩大的男性,輕柔的玩弄。

  「沒有……晴……我只有妳……」宇文勁的嗓音低沉沙啞,挑逗人心。

  關晴聽到想要的答案,獎勵似的伸出丁香小舌,往頂端輕舔,她嚐到男人特有的麝香,當下神智迷濛,受到蠱惑般張嘴含住男人的硬挺,輕輕吸吮,一手套弄男性根部,小嘴又舔又吸著頂端,再將男性送進自己的嘴裡,上下擺動頭部,伺候男人。

  「啊……晴……我愛妳……好愛……」看著她舔弄自己,他根本無法移開視線,吐出呢喃愛語。

  她好愛現在這模樣的他,好可愛的承受她帶給他的刺激,她覺得此刻自己就是摧殘他的魔女,他的表現大大滿足她身為女人的成就感。

  「晴……唔嗯……我要……啊……」宇文勁不曾如此被人對待,對這般無能為力的感覺是完全陌生的,在關晴手嘴並用下,太多的刺激讓他釋放了自己,在心愛的人的小嘴裡,隨即他看見令他多年來都忘不了的畫面,她吞嚥著自己釋放的白蜜,還輕舔殘留在嘴角的蜜液,這一幕讓他氣極攻心,氣她這般天真的魅惑自己,也氣自己毫無定力的受她引誘。

  突然,他起身,全身散發出強烈怒氣,與方才隱忍乖順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猛然拉開她的大腿,置身在中間,運用自身強悍的身軀壓制住她。

  「這些都是誰教妳的?該死的小女人!」他厲聲喝道,從以前就隱約知道她不是外表那樣的小女孩,她膽大心細,聰穎慧黠,有著不容世人的前衛思想,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於男女情事,她竟是如此……

  他還沒多想,就看到她微怒的瞪視自己。

  「勁,你認為我不檢點?」關晴雙眼泛紅,泫然欲泣。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露出窘迫的神情,不知所云。

  「我來自一個所有女人都可以自主獨立生活,自由學習各種事物,不被世俗眼光干擾,只為自己堅持所愛的那個人保持純真的地方,勁說我身上有太多祕密,這……就是其中一件。」關晴說得鏗鏘有力,反駁他的不實指控。

  「唉……晴兒,妳誤會我了,我怎麼會把妳想成那種女子?我是因為不解妳怎麼懂得比我多。」宇文勁越講越小聲,能讓他陷入如此窘境的只有這個小女人了。

  關晴見他這般反應,也早已沒氣了。「我只是知道,卻不曾有過……體驗,以後……還請你多多指點。」她雙頰泛紅,神情羞澀。

  「晴兒……我的親親寶貝……」他愛憐的擁抱她,兩人心中都脹滿愛意。轉身而下,他隨手將她置入懷中,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剛剛晴兒說的話,我也在他人那裡聽過類似的,會不會是妳的同鄉?」

  「什麼?在哪裡?你在哪裡看到?那人是男是女?」還有其他現代人在這個時代?跟她一樣來出任務嗎?如果是女生,她就有伴了,是男的也可以,只是沒那麼好「敘舊」。想到自己並不孤單,關晴掩不住笑意。

  宇文勁看著,很不是滋味。「她是女子,是徐青師兄友人的妻子,她喜靜,妳這麼吵,她不會喜歡的。」

  「你說啥?我跟她是同鄉,她肯定也想見我……算了,勁,跟我說說她的事吧!」

  他想了一會兒,「我只見過她一次,在她府上的涼亭,她在為她的孩兒唱歌,跟晴兒唱歌的音律很相像,我便駐足一下。」

  「她唱什麼?快說啊!」一定是了!她一定就是穿越來這裡的現代人,跟她一樣。

  「等夏天等秋天……」他唸出他聽到的詞兒。

  她立馬接下去,「等夏天,等秋天,等下個季節,要等到月亮變全,你才會回到我身邊,要不要再見面,沒辦法還是想念,突然想看你的臉,熟悉的感覺,不牽手也可以漫步風霜雨雪,不能相見也要朝思暮念,只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好,愛一生,戀一世,我也會等你到老,只想讓你知道放不下也忘不了,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溫暖的依靠:」(等你的季節,詞:嚴藝丹)

  壓不住澎湃的情緒,她任由淚水不停滑落,明日開始又是漫長的等待,絲絲糾結的心痛此時已經開始侵蝕自己,她現在完全明白「明明你就在身邊,而我卻開始思念你」這句話的辛酸無奈。

  宇文勁從關晴的輕吟中聽出她無悔的等待與思念的情愫,心疼的擁住心上人,這個八年來為自己勞心耗力的小女人,從她將自己救出,辛勤工作養活他,跪求夫子讓他進入書院,鞭策他上進的心,給他身心上的溫暖慰藉,若不是她,他這輩子不會知道這塊土地有多遼闊,天地有多奧祕,她對他付出的一切他記在腦海,繫在心頭,誓言此生絕不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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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晨時分,關晴和宇文勁像對小夫妻,牽手出現在飯館,向大夥打招呼,不意外的又惹來一堆好奇打探的村民,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感嘆小兩口連床榻都還沒躺暖就又要分開,大夥都把她當作是他的小娘子,說起話來也就肆無忌憚。

  宇文勁笑而不語的看著關晴,關晴則是羞愧得頭都抬不起來,就算她來自開放的二十一世紀,也受不了眾人的揶揄啊!

  「勁小子,此番前去京城應試,可得又過幾年才回鄉啊?」月風城是個鄉下城鎮,少有京城的消息傳入,若不是不時的有商隊經過帶來訊息,他們可是連當今皇上是誰都不知道呢!

  宇文勁走到言家大哥的面前,恭敬的說:「言大哥有所不知,小弟經夫子牽線,已在他鄉應考,如今已是舉人身分,待此次前往京城參與會試,若是順心順勢,回鄉之日不遠久矣。」然後單膝跪在飯館一夥人的面前,拱手作揖。

  關晴傻愣在原地,看著他,無法反應。

  「關勁再度遠行,在此請求父老鄉親代為照顧娘子晴兒,關勁無以回報,以叩首為謝。」他朝言家兄弟以三叩首為禮,他與晴兒能在此地安身立命、有棲身之所,全賴言家兄弟幫忙,他在外面歷練三年,褪去過往自得傲氣念、感激言家兄弟的恩情,方以叩謝回報。

  言家大哥也以大家長的姿態扶起他,「好,勁小子,有心就好,就算你不叩拜,咱們飯館上下還是會將晴丫頭疼得像寶,你就放心吧!他日你錦衣上身,可別忘了抬八人大轎子將咱們晴丫頭娶過門啊!記得了。」

  「言大哥,請放心,到時還請大哥受小弟和晴兒一拜。」宇文勁微笑的凝視著關晴,情意綿延,不言而喻。

  關晴眼眶泛紅,泫然欲泣。是怎麼樣的男人會心甘情願為自己向他人下跪?尤其是這麼才氣縱橫、英姿颯爽的男人,她此生如此有幸,得他青睞。

  眾人七言八語的讚嘆他年少有成,後生可畏,他日必是狀元郎,眾口云云,大家起鬨著要為未來的狀元郎送行。

  言家大哥跳出來,「各位鄉親啊!關勁難得回鄉,就讓小兩口說說體己話吧!讓晴丫頭送她的小相公一程就行了,大家說好不好?」

  大夥雖然覺得掃興,但也都接受。

  宇文勁和關晴相視一笑,對言家大哥微笑點頭。

  此時,一個小少年氣喘吁吁的來到飯館門口,身上背著大小包裹。

  「幸好!幸好!關……公子……您還沒……起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關晴。「小葉?你怎麼下山了?夫子呢?」當年青山書院的守門小童,如今也是翩翩小少年了。

  「是夫子要我下山,陪著關公子到京城應試。你們別這麼看我,夫子那裡另有小童服侍。夫子的意思是此次上京路途遙遠,關公子身邊有個人看顧,晴姑娘也能放心。而我也過了志學之年,正好與關公子同行,見見世面,所以我才在這裡。公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上路了……」

  關晴此刻好羨慕小葉,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陪著宇文勁前往京城……

  ※※※※

  月風城城門口,一樣的兩道一前一後的身影,四年前這麼走著,四年後依然,只是身影都由孩子變成了大人,男子一身俠士勁裝,女子面色淡然,卻依舊清靈動人。

  黃沙滾滾,路旁僅有一棵菩提樹,宇文勁和關晴停在樹下對望,走在前頭的小葉也識趣的不上前打擾。

  「晴兒,妳要好好保重自己,當心別人,不要隨心所欲的跟別人走,說妳會乖乖的等我回來。」四年前說過的話如今再說一遍,罵他厚顏無恥也好,卑劣也可以,他都要禁錮她的心,無論多久,他都要請她為他守候。

  「勁,你也得答應我幾件事。」要開條件,誰不會!她可不想下次看到他順便帶著一大兩小回來,這裡是古代,古人的手段她清楚得很,小說都有教。

  「妳說。」

  「一路上不許夜宿閨女之府。」

  「好。」

  「不許與女子同行。」

  「好。」

  「不許與女子同桌而食。」

  「好。」

  「不許欠人!」

  「什麼?」他難得有不解的困惑。

  關晴低下頭,淡淡的說:「恩情難防,情債難償。」

  「明白了,我的小娘子,我有了妳,此生不再有別人。」他立誓。

  她洋洋灑灑的列出條件,他沒有怒氣,反而還一臉寵溺。

  「我的帕子呢?」宇文勁揚起皮皮的笑容,問著用頭頂在看他的佳人。

  微微愣了一下,她隨即意會。「哪有人這麼跟女孩子討帕子的?你知不知羞啊?」

  他爽朗大笑,「上回分別的時候有,沒道理這次沒有。」

  面色不依的關晴從懷裡掏出女人用的繡帕,放到他的手心,壓實便說:「現在先別看,等你在外頭想我了再看,答應我。」不為別的,單純只是她害羞,這是她做過最毫無保留的告白——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思帝鄉》韋莊作

  看著佳人認真的眼神,宇文勁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繡帕放入懷中,輕聲的說:「乖乖等我,這次不會讓妳再等四年了。」

  關晴搖搖頭。「等你!等上四十年,晴兒也不悔。」堅定無比的信念,至死不渝。

  他放縱心底所想,拉她入懷,低下頭,恣意愛憐紅唇,耳鬢廝磨。

  半晌,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開口,「我走了。」

  有過一次經驗的關晴,禁不住想要看他的眼神,連忙出聲,「勁:相信,我在這裡等,有毅力的等,而你往前方走,一直走,有決心的走,總有一天你會在我的後方出現?這就是……圓的定律。」

  回過頭的宇文勁眼眶早已佈滿血絲,哽咽的開口,「我們兩個就是一個圓,不管分開多久、多遠,終會回到對方身邊。」然後舉步向前,不再回頭。

  關晴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跌坐在菩提樹下,淚流不止的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原來他不回頭是因為捨不得讓她看到他的眼淚,那會讓她更加心疼,她會等到他回來,她會等到他的花轎,她會等到她的狀元良人,她會……望夫成龍……

  「不牽手也可以漫步風霜雨雪,不能相見也要朝思暮念……」

  她坐在原地,過了很久,嘴巴仍反覆唱著心底的想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丫頭!」

  猛然回過神來,她不確定聲音是耳朵聽到還是星君的腦海傳音,畢竟她與星君已經八年沒有聯繫了。

  「本道人在後頭呢!呵哈哈……」

  「星君爺爺!祢來了。」關晴一掃陰霾,隨手抹去眼角的淚,徐步來到太乙星君的身邊,彷彿進入另一個空間,原本炎熱的空氣頓時變成宜人的沁涼。

  「丫頭,辛苦妳啦!」太乙星君看著她,一臉慈藹。

  關晴搖搖頭,或許一開始她是不願,待不知何時卻是心甘情願為了宇文勁付出,因為這是愛啊!這是愛一個人的感覺,前輩子她沒來得及體會,這輩子要加倍付出她的愛給他。

  「爺爺,祢知道宇文勁這一路會平安嗎?」

  太乙星君笑了笑。「自他從這裡離開,時間的輪軸就已經開始更動,走回常軌,他這一路雖有小小波折,但還是走得順遂,得君恩典,官運亨通,平步青雲,因為他就是注定要走官路的人,自然會走得又順又好,丫頭,妳就別擔心了。」

  關晴滿意的點頭,笑意藏都藏不住。

  「那咱們走吧!」太乙星君理所當然的說。

  「走?要去哪?」關晴不解。

  「妳已功德圓滿,當然是重新遁入紅塵啊!帶著妳福澤加身,此次投胎,讓妳任選家世、健康與容貌,當然還有良配。」太乙星君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她雙眼睜圓。「不要!星君爺爺,我不要!我還要等著宇文勁回來,我等他……」

  「唉……」太乙星君輕聲嘆息。

  「星君爺爺!」關晴心急了,當初要她來古代,再不願意還是要她來,倘若星君爺爺硬要她走,那她還留得下來嗎?她也不知道會與宇文勁如此相愛啊!教她怎麼走得了?

  「丫頭,宇文勁這一世的情緣不是妳啊!莫要強求……妳可要看破紅塵,才不會受苦,跟爺爺走吧!」太乙星君苦口婆心的勸說。

  關晴又淚眼婆娑,聽不見星君說的話,苦苦哀求會不會有用?宇文勁一直都認為她會等他回來,他的花轎等不到人坐,她捨不得……捨不得啊……

  「我不走!這次我堅持不走!爺爺,祢要我來,我也來了,祢要我做的,我也做到了,能不能這次……就這次……順著我……我想等他……讓我跟他一生一世就好了……就好了……」說到最後,她幾乎泣不成聲。如果哀求有用,她會求到天荒地老。

  「不可!丫頭,我答應妳才是害妳,我們走吧!」

  瞬間,四周散發光芒,圍繞太乙星君和關晴。

  「不要!星君爺爺,我用我一身福澤換與宇文勁一生一世,求祢了……」關晴急忙跪下,開出條件。

  「丫頭啊!妳會後悔的,到時妳會怨我的。」太乙星君撫著長長的白鬍子,若有所思的說。

  「不會!不會!只要能和勁在一起,我不怨也不悔。」眼見星君的態度有些軟化,她連忙做出保證。

  太乙星君掐指一算,「哎……這樣吧!妳先和我回到天庭住上幾天,我再送妳回來。」

  關晴一臉戒備,一副別想拐我走的模樣。

  「壞丫頭!爺爺是會騙人的嗎?」太乙星君吐了一口氣,連鬍子都微微吹動。

  「很……很難說,我還是待在小屋裡等宇文勁回來就好了。」她小心翼翼的要求。

  「唉,妳也不瞧瞧妳的身體,這幾年的操勞讓妳這副肉身快要吃不消了。」太乙星君萬般不捨的搖了搖頭,狀似無藥可救的樣子。

  「會嗎?我感覺還好啊!」

  「妳啊!陰虛內熱、心陰耗傷,再這麼下去,身體只會日漸衰敗,等到宇文勁回來,妳也大概香消玉殞了。」太乙星君不得不說得嚴重,如果她要留在這時空中,現在就必須帶她回天庭。

  「這麼嚴重?那……只住幾天?」關晴的神色滿是懷疑。她應該不會被騙吧!星君爺爺沒必要騙她。

  「只住幾天!天庭的仙氣可以渡化體內的穢氣,保妳平安百歲,況且多少凡人求之不得要去的地方,妳不想去看看嗎?」

  關晴歪著頭,思考了一下。「那好吧!」

  頓時,光芒又圈上太乙星君和關晴,將兩人穩穩的高高圈起,天鳥齊飛,圍繞兩人。她對這旖旎的奇觀開心又好奇,難得可以上天堂,也算開了眼界。

  不過一會兒,已身在神殿宮闕,美輪美奐的宮牆雕鏤仙龜白鶴,栩栩如生,仙霧茫茫,有如置身冰雪天地,沁涼乾淨的氣息讓人身心舒暢,關晴一下就愛上這裡。

  「丫頭,妳就住在這個寧雀樓裡,有空可以四處看看玩玩,待要回凡間,我會去找妳的。」太乙星君含笑的看著關晴,這丫頭一點都沒變,一樣隨遇而安,一樣好拐。

  「好啊!可是我不要住太久。」她還要回去望良人于歸呢!

  「來,這叫萬轉輪,妳在天庭走動可都要靠它,別取下了。」太乙星君手臂上閃閃掛著四個手圈兒,四個由小至大,顏色由淺至深,個個閃動仙澤,光耀動人,他將第二輪的手圈兒取下,遞給關晴。

  「這是什麼?」關晴想也沒想的就戴上萬轉輪,說也奇怪,明明對她來說還顯得過大的手圈兒,在她戴上後,竟然自個兒縮小,剛好符合她手圍的大小。

  「這轉輪可是天地仙器,開天闢地以來就有的寶物,十轉輪可在凡間自由而行,百轉輪可到天庭各個仙宮,千轉輪可上至天庭,下至閻殿,萬轉輪則來去古今,這樣懂嗎?」祂星君老仙可是很少給人解釋東,講解西的呢!

  「懂!可真是厲害的寶貝!這要怎麼用呢?」關晴更是用崇敬的眼神注視小小的手圈兒,一點也不能小看它啊!

  「簡單!閉上眼,默想心中所念,將轉輪轉一圈;若沒想去哪,就轉兩圈,祂會帶妳去合適的地方。

  哇!比小叮噹的任意門還好用,還有隨機的選項。關晴樂觀的在心裡叨唸著。

  「今日晴丫頭就先好好的睡上一覺,待明日再出訪探險吧!」

  太乙星君話一說完,關晴只覺身體一輕,好像半浮在空中,剎那間,她失去意識……

  ※※※※

  關晴感覺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睡得深沉,睡得不省人事,這張仙床冰沁透涼,她卻毫無寒氣,周圍水霧瀰漫,就像棉被般籠罩全身,身體也像煥然一新似的通體舒暢,輕盈得像是隨時都會飄浮起來。

  「姑娘醒了?姑娘睡得可真久,都睡去一日了呢!」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紫衣的小仙女。

  關晴好奇的望著她,她可真是沉魚落雁,國色天香啊!不食人間煙火就是指她。

  「妳……好美……」天庭上的女人都是這麼美嗎?她以後有眼福了。

  「姑娘真逗趣!姑娘在這張九鳳台上躺了一日,美人可是在說姑娘呢!」小仙女對關晴嫣然一笑,然後扶起她,坐在鏡台前,為她打理面容。

  關晴下意識的往臉上摸一把,果真嫩滑,看著銅鏡裡本就清麗的容顏,卻有些許不同,更顯光澤明亮,欺霜賽雪,水潤無瑕,若不是熟悉自己的面容,她真的以為鏡子裡的人是個仙女。她不是才睡了一覺,怎麼發生如此變化?

  「姑娘躺的床可是由玉帝的九位妹妹加持過,可以使女子的容貌更加明動人,故稱九鳳台。」小仙女像是看出關晴的疑惑,不著痕跡的為她解惑。「今日恰巧正逢王母娘娘採桃日,姑娘可以去那兒玩。」小仙女看似隨口一句,其實寓意深遠。

  「採桃?就是指蟠桃嗎?」關晴雙眼睜圓。她要去採仙桃了,誰會有她這般際遇啊!

  「是啊!太乙星君有吩咐,請姑娘一定要去看看,肯定好玩。」小仙女欠了欠身,隨即離去。

  關晴想到星君爺爺的萬轉輪,心念一動,伸手撫觸一轉,瞬息間,她已置身在一座迷煙漫漫的果園,驚訝的看見果樹是植栽在水上,而她正踏水而過,迷霧間,她看到一抹紅色小身影,向前走去,是一位和紫衣小仙女有著相似容貌的小仙女,都怪自己大意,忘記問小仙女芳名,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面,可是這一個不能再錯過了。

  「請問……我是……」關晴無措得不知怎麼介紹自己。

  「姑娘,妳來啦!我可等妳好久了。」小仙女笑吟吟的看著關晴,熟練的將飽滿碩大的桃子放入手上的籃子裡。

  關晴走上前,下意識的就伸手幫忙採仙桃。

  「姑娘若是願意幫忙,王母娘娘肯定會賞賜蟠桃給姑娘的,不像那隻壞猴子,老是用搶的,真是頑皮。」小仙女笑說。

  關晴笑而不語,繼續採仙桃。她沒想過要得到賞賜,更不用說要吃天庭的食物,怕自己會像嫦娥一樣,吃了仙丹就飛上天了。

  關晴和小仙女邊忙碌邊天南地北的聊著,關晴詢問天庭的生活,小仙女好奇凡間的事物,她也知道了紫衣小仙女叫紫靈,而眼前的小仙女叫紅拂。

  忙著忙著,也就過了一天,果真王母娘娘賞賜兩顆蟠桃給她,她毫無芥蒂的與王母娘娘說出不敢收下的理由,只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笑吟吟的再三保證不會發生這種事,她才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蟠桃,入口後,由體內竄出一陣涼,傳遍四肢百骸,將體內混濁之氣全數淨化,思緒也清晰明朗。

  「晴丫頭,這一切辛苦妳了。」王母娘娘眼神慈愛的說。

  關晴湧現孺慕之情,與娘娘話家常一番後,欠身離去。

  離開宮殿後,她隨意轉動手圈兒兩下,便聽到前方隱隱有女子嬌笑聲,玲瓏婉約,煞是動聽,循聲向前,便看見令人害羞的畫面,七位仙女身上未著寸縷,在仙池裡戲水遊玩,大石上層層疊疊的是仙縷羽衣,讓她想要轉身走人。

  「晴姑娘!快過來啊!」靠著池岸的大仙女白楚出聲叫喚。

  關晴依言向前,仙女巧指一揮,她身上的衣物也隨之落下,一絲不掛,她驚呼一聲。

  「別害羞,咱們都一樣沒穿衣裳呢!下來與咱們一塊洗洗,等會兒妳隨意挑一件咱們姊妹的衣裳穿,將過去的穢氣都丟了吧!」另一位仙女綠柳熱絡的招呼關晴,意有所指的說。

  「可是我不是牛郎啊!不偷羽衣的……」關晴傻愣住,不知所云。

  「呵呵……姑娘還真逗,咱們還真怕妳偷啊?」媚眼仙女黑妍嬌笑著。

  「我就說吧!晴兒姑娘很有趣吧!」在寧雀樓的小仙子紫靈搭話。

  關晴騎虎難下的進入水池,凝神環視眾仙女,個個貌美如花,獨領風騷,睿智善感是白楚,冷清純粹是藍倩,溫潤似玉是紅拂,俏麗可人是綠柳,嬌憨秀麗是黃娥,英氣懾人是青緹,妖嬌嫵媚是黑妍,各有特色,完美無缺的面容,不盈一握的腰肢,高聳豐盈的胸脯,看得關晴兩眼發直,面紅耳赤,久久不語。

  「別不說話,咱們可得在天賜水裡浸上一日呢!」白楚笑看著發愣的關晴。

  仙女們將關晴團團圍住,東一句現代如何,西一句古代怎樣,奇怪的是,仙女們對她和宇文勁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頻頻追問男女之間的糾纏情愛,將她問得頭昏眼花,最終,關晴用現代歌曲征服眾仙女。

  待關晴起身後,瞧身軀也變得玲瓏有致,粉頸酥胸,纖細柳腰,豐潤臀,就像古人所云: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整個身子煥然一新。她挑了一件月牙白衫,質地輕柔,看就知道不是人間所有,隱隱雕繡玄天百福燕鳥圖,是福祿的象徵,穿上後,更是突顯她變得豐碩的酥胸,體態煞是窈窕。

  來到天庭才沒多久,關晴已然脫胎換骨,心情大好,多轉了兩圈手圈兒,卻不同以往的白光換作青光,直直籠罩著她。

  剎那間,關晴置身一處深山內,像是脫離天庭,來到了另一處地方,人間的深山,但又更為霧靄縹緲,翠綠植物繁多,形成一片自然的山林美景,山泉由岩壁中傾洩而下,氣勢驚人,一棵高大雄偉的千年常青樹,樹幹層層疊疊環繞成隱蔽的空間,樹幹盤延長成一座桌台,環繞住坐在中間的一位謫仙公子,關晴有點心驚,不由自主的走去,既來之,則安之吧!

  濃霧盤旋在腳下,關晴步伐輕盈,未見謫仙公子有任何反應。

  「來者何人?」突然,謫仙公子輕聲發問,頭也不抬,先叫來人止步。

  若不是心有所愛,她肯定會愛上這聲音的主人,說話不疾不徐,不高不低,輕柔沉穩,帶點慵懶氣息,給人身心靈前所未有的寧靜。

  「關晴。」用力甩頭,調整情緒,拉回神智,關晴毫無所懼的面對謫仙公子盤腿而坐。

  謫仙公子果然聲如其人,面如冠玉,眉語間清淡如水,渾身上下散發出無與倫比的仙氣,緊閉的雙唇透露出對棋子的煩躁,卻又隱忍得很好。

  她不懂弈棋,但是想一直就這麼看著,不想離開……不想離開?!

  她此刻怎麼會有這種情緒?她是愛著宇文勁哪!

  關晴凝神撫胸,心臟確實狂奔跳動,是為誰,是謫仙?還是宇文勁?她不確定了,她怎麼可以如此……

  像是受了蠱,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等到一條逕自蜿蜒的樹枝緩緩的圈著一個樹碗,送到她的面前,樹碗裡有成堆的白色小丸,每個只有紅豆般大小。

  送到她面前的意思是叫她吃嗎?主人沒邀請,她怎麼好意思自個兒動手?

  「請。」謫仙公子抬起頭,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神情清冷。

  關晴看了謫仙公子一眼,調皮的回應,「跟我說你叫什麼名字,我才要吃。」

  謫仙公子手持白玉扇,輕巧一搧,瀟灑懾人。「鳳卿。」

  她掩不住笑意,纖手拿了兩顆小丸,吃進嘴裡。突然,她的體內升起一股熱意,暖暖的,撫慰人心的舒服。

  「再吃。」鳳卿再次開口。

  兩人打破沉默後,也越顯熟稔,關晴用半路出家的技術與鳳卿弈棋,東西南北的邊吃邊聊,最常聊到的是宇文勁,大多是關晴說,鳳卿聽。

  原來鳳卿是未列仙班的半神,身軀的血肉是由靈山的精血與天賜水蘊化而成,心神由千年神樹一滴神幟開通,有與生俱來的靈力和神通,能自由操控風、水、火、土、雷電,無師授業,自可解惑。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關晴的手再伸進樹碗,要拿起小丸時,被鳳卿以手制止。

  「怎麼了?」

  「倘若關晴願意待在靈山,永世不離,就吃下;若不……」鳳卿清朗的一笑,像是在說著就吃吧!別怕!

  關晴眨動雙眼,推開樹碗。「不了,多謝美意,我家鄉還有要等的人呢!」怎麼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可是那人還願意等妳嗎?」鳳卿狀似遺憾。

  「什麼意思?」聽得出鳳卿話中有話,她急忙追問。

  「唉……天上宮闕,確實容易讓『人』忘卻時間。」鳳卿加重「人」字。

  關晴瞬間臉色慘白,顧不得禮儀,轉身跑出樹屋,奔馳山林間,腦海一片空白。山林裡無晝夜,她到底待了多長時間?

  突然,山林間迴盪著鳳卿的聲音──

  關晴,若妳還願意來此,喚鳳卿一聲便可。

  祂本該是個清心無慾的半仙人,不懂七情六慾,不理塵土凡世,甚至沒有見過人,不用說是關晴這麼個女人,倘若祂本是無慾,怎麼會因關晴而心思有了溫度?如果她願意留下,那祂……會喜悅……

  「鳳卿……抱歉……」鳳卿的孤寂,她明白,可是她心有所愛,再無暇顧及。

  她漫無目的的跑著,跑出了山林,景色已更換。

  迷離仙霧,不見五指,她聽見鼓聲,當雲霧散開,大鼓的低沉厚實,花盆鼓的平實穩健,鈴鼓的輕巧活潑,小鈸的清脆明亮,仙姬們羽衣緞帶,飛旋天際,天女散花般飛舞,衝擊她的雙眼,鼓聲震撼雙耳,不過一會兒,她已不得動彈。

  「大膽妖姬,再次迷惑世人,待本將滅了妳們。」身穿戰袍,手持金槍,腳踏火輪的神將天兵,風馳電掣的來到,護在關晴的面前。

  「啊……啊……」

  「呵呵……」

  眾仙姬有的倉皇逃逸,有的嬌笑飛離,四處飛竄,瞬間,天際已一片清明。千姬本是危害人間的妖孽,因上天有好生之德,得如來佛收留,雖不入仙班,但必要時還是會幫忙出任務,神將天兵自然不會滅了她們,但千姬們心性頑劣,死性不改,不時逗弄凡人,雖不致命,卻也每每挑戰神將天兵的底線,演變成千百年來的恩怨不休。

  待關晴完全清醒,人已在南天門。

  「關姑娘,妳醒啦!好在有鳳卿公子相告,否則姑娘不知被千姬鼓困了多久。」正氣凜然的神將一臉肅穆。

  「她們是誰?我又怎麼了?」她到底待了多久時間?星君會不會找不到她?關晴真的想回去了,對時間的無感讓她手足無措。

  「千姬鼓的鼓聲一開始使人耳聰目明,五感大發,時間一久便會惑其心智,深陷不拔,久久無法回神,而姑娘在闖入靈山之際,在下就已經知道,但無鳳卿公子吩咐,在下不可貿然前去帶姑娘出山,如今姑娘已在靈山待上……三日有餘了。」神將難有別種表情,如今卻是一臉遺憾。

  沒錯!整個天庭所有的大小神祇,無一不識關晴,都知道她為天庭解決一個大麻煩,卻將自己淪陷情愛糾纏無法自拔,眾神私下津津樂道此事,可是已無凡間之情的祂們習慣旁觀,不喜介入。

  然而神將不同,祂看守南天門,日日面對古來鏡,看遍世間情仇歡愛,相分合離,自然將關晴與宇文勁之間的情愫瞧得一清二楚,也心生惋惜,可惜有情人,無情分。

  神將將關晴留在南天門整整一日,讓她看著古來鏡裡的悲歡離合,希望她自己頓悟,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愛戀,即使愛到最終,盡頭仍有孟婆相對,喝下孟婆湯,一切歸零。

  原來她在鳳卿身邊已經兩天,又被千姬鼓困在靈山一天,如今神將再將她留在南天門,所以她到天庭已經是第七天了?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呢?星君爺爺不會騙她吧?祂答應只待幾天的,她過的時間應該就是人類的時間吧!

  坐在雲霧裡,關晴千頭萬緒,眼睛還是看著古來鏡,心頭卻是千迴百轉。

  驀地,她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一位體態豐腴的少婦,一手牽著標緻的小娃兒,後頭背著四、五月大的奶娃兒,那個婦人是……小綠?!

  怎麼會?

  怎麼可能?

  怎麼可以?!

  她還在震驚的同時,太乙星君已悄悄來到她身後。

  「丫頭,哈們可以走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她?她生氣,想質問,但是又何奈?她僅僅是一個……凡夫俗子!

  關晴轉身,不卑不亢的凝視太乙星君。

  太乙星君發現……她的身上有著仙人靈氣。「丫頭,妳吃了多少百身丸?」

  「什麼百身丸?那個小豆?」關晴不解。

  「唉……百身丸乃靈山蘊化百位體質強健的男子精血而製成,食一顆,延一歲,面貌不再老化,倘若妳願意,瞧妳再食一顆百身丸,將可永留靈山,待鳳卿公子助妳羽化,便永生不受情愛所苦,常伴鳳卿……」太乙星君意有所指的說。

  或許這也是可行,只怕這丫頭……

  「我……」關晴搖頭,她是心疼鳳卿,但從沒想過要留在靈山一輩子,她還有要等的人,還有想上的花轎,可是……她還來得及嗎?

  「若不願,我也無法強求,將淡情散帶上,這是讓妳回凡間的唯一條件。」太乙星君手一揮,一小紙包便在關晴的手心,即使她連手都沒有伸出。

  淡情?她為何要淡情?

  誰多情?誰又要淡情?

  「唉……這些日子晴丫頭過得好嗎?」太乙星君神情認真的問。

  「原來全是星君的安排……」歛下眼,她神色暗淡。

  九鳳台刻劃女人的容貌,蟠桃煉化心靈,天賜水醞釀女子仙體,百身丸綿延百歲,千姬鼓使人開通五感,古來鏡頓悟人世百態,淡情散忘卻情仇,無愁淡愛。

  美貌?淨靈?仙體?百歲?五感?頓悟?最後……忘情?

  是獎賞?補償?還是殘忍?

  這都算了吧!

  只要她還等得到宇文勁,只要還上得了花轎,只要還來得及共度此生……她其實什麼都可以不要……

  關晴不想掩蓋失望的神情,仙氣吸再多也沒用,她終究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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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0:09: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自古以來,太師椅上坐著的都是位高權重的大官,如今坐在上面,身穿緋色蟒袍,一手握雙珠轉動,一手擰著繡帕,一臉凝重的男子,正是當朝正二品官都察院左都御使宇文勁,經過歲月的歷練,臉上竟是有些許的滄桑,過去男孩的青澀、少年的儒雅、俠士的瀟灑全然不復見,有的盡是陰沉狡詐,佈滿心機,卻不顯於色。

  多年來他已為本家宇文府上下正名,當年恭王府誣陷他爹兵部尚書宇文啟掏空軍餉,使軍心潰堤,我軍大敗,恭親王連夜晉見先皇,將宇文府上下滿門抄斬,以穩軍心,卻不知道還有他這麼一個漏網之魚,當年誰會知道少了一個小小書僮沒被殺頭,只知道膽小的宇文勁得知官兵來剿便嚇得先跳井,誰又知道井裡身穿華服,面首朝下,死狀淒慘的人不是他宇文勁,而是書僮小葉子。

  待他以關勁之名高取功名,披上官袍之時,便開始他的王子復仇,調查、暗訪、明探、搜羅情報、以計攻心、以理平怨、以德服人,終於藉恭王府親信之手在朝堂上將恭親王繩之以法,連其子世子順璟一併入獄,最終恭親王推出午門斬首,賜其子順璟鴆酒一杯,由宇文勁親自斟上,他對那晚永遠歷歷在目。

  面容憔悴,兩頰凹陷,衣不蔽體,全身傷痕,頹廢的席地而坐,還是待念世子曾經的榮典,牢房並不骯髒,這也是宇文勁的吩咐,當時順璟只有一段話。

  「跟我不相上下的你怎麼可能輕易的死在井裡?我知道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報仇雪恨,幹得好啊!兄弟。」順璟淡然,眼底盡是看淡生死的超脫,說到最後,嘴角還有一絲笑意。

  「若有來世,不做敵手,做真兄弟吧!」宇文勁面不改色的送上鴆酒。

  「哈哈哈……好。」順璟抬起手,一飲而盡。

  直到天明,宇文勁才步履蹣跚的走出牢房。

  而後得皇上青睞,步步榮升為都察院左都御使,他正氣凜然,剛正不阿,對貪汙的官吏從不寬待,下屬若有行賄之事,更從嚴辦理,他不收受賄賂,不喝花酒應酬,全無沉迷嗜好,上無至親,下無妻小,毫無弱點,就連皇上對他也是又愛又疼,直讓有心人夜不成眠,只為他宇文勁。

  宇文勁從不刑求人犯,而是使計謀,讓人犯心甘情願的俯首認罪,鬼神計、苦肉計……等,他也不讓家眷私訪死囚,親屬之怨,憤恨難平,說他泯滅良性,毫無人情,誰又知道他為了避免死前相見,串通罪證而禍及被利用的妻兒,最後牽連族人滅亡,才不讓親屬與之見面,亦有人云此人心狠手辣、陰險狡詐,亦有知情之人方知是明辨是非,秉公無私。

  無論正邪,人云亦云,只有正主兒知道這有苦說不出、有話說不盡的愁滋味,在每個夜裡獨自品嚐。

  七年了……晴兒……我的娘子……

  ※※※※

  京城大街上,攤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也沒人理,店小二的招呼聲也沒人理,花娘的軟語勾搭也沒人理,眾人的目光全在一個女子身上,女子佇立在貼著榜單的公告板子前,若有所思。

  她的面容美得令眾人屏息,恬靜的氣質又讓人無法忽視,卻因為不似常人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關晴凝神,緊皺著眉頭。一甲沒有……二甲沒有……三甲沒有……怎麼會沒有關勁的名字?她應該離開不久,至少小綠的大娃娃看起來未到三歲,她理當沒有離開多久才是。但是,她要怎麼確定?她本來就對這時代的年分不熟,就算找人問,她還是一樣算不出來離開的時間,到底他人在何方?她該怎麼找人?

  突然,人群躁動起來,將關晴推擠同一個方向,原來是新科狀元爺易飛從皇宮下朝回府,所有的人都想看看狀元爺長啥模樣。

  「快……快……新科狀元郎要回府啦!咱們去看看……」小販吆喝著路人。

  「走……聽說剛才皇上還特地召見呢!」路人三兩成行。

  「狀元爺肯定生得俊!小環,咱們去瞧瞧。」懷春千金拉著自家丫鬟,直直往前衝。

  「是,小姐。」

  狀元?會不會認得關勁?對了,如果認識,她就有線索可找了。

  她開始動手推開旁人,不斷的喊著,「對不起!對不起!請讓我過去。」

  被關晴擠到的人轉頭,一看見是個大美人,不僅自動讓位,還出聲護美。

  「姑娘,小心哪!」

  「走這裡快些。」

  「姑娘認識狀元爺啊?」

  不過一會兒,關晴已被眾人帶往前頭,正巧看見狀元騎著駿馬,英姿煥發的模樣。如果是宇文勁騎著這匹駿馬,肯定更帥。她胡亂想著。

  要怎麼讓他停呢?關晴心一慌,顧不得所有人的眼光,伸出手,猛地拉住馬鞍上的吊環,受到驚嚇的馬兒立刻揚起前蹄,所幸狀元爺身手挺有兩下,不一會兒就安撫馬匹,惹來眾人的讚嘆,也成功的讓他停下來面對關晴。

  關晴還未從馬兒受驚的情況下回過神來,就先被狀元爺的親衛們團團圍住,他們一見到貌美的關晴,狠勁也提不上來,圍住只是要掙面子,讓眾人知道狀元爺可不是好欺的。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只想問一個問題。」關晴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收拾自己惹出的麻煩。

  「姑娘,想問問題,不需要這麼對在下吧!要是剛才一個弄不好,在下這個狀元可是會被人當笑話看了。」易飛人如其名,俊逸飛揚,拋下一身官服,實則是個大男孩。

  關晴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當然聽得出他話裡的揶揄,想要笑,但不可,因為她是禍首。

  「公子,是小女子失禮了。公子不會與弱女子計較吧?」

  「這可難說了!弱女子剛才可是差點要了在下的命啊!」易飛揚起嘴角,調笑的看著關晴。

  關晴斂下氣,走到離易飛只差一個人的距離,所有的人因此驚嘆她的膽大,也好奇這對金童玉女擦出的火花。

  「公子,請注意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就像調戲民女的登徒子,就怕明日全京城會傳成當今狀元爺強搶民女的醜事,若是傳到皇上的耳裡,公子……危險哪……」她不卑不亢,音節不高不低,恰巧只讓易飛聽到。

  果真三兩下便將大男孩打回原形,倒退兩步。「妳贏了!」他這輩子還沒這麼丟人過,不過還真有意思。

  關晴立刻跪伏趴地,眾人隨即躁動。

  「小女子從未想過與狀元爺比較,請狀元爺回答小女子一個問題,答完後,小女子立刻走人。」

  「姑娘,別這樣啊!」

  「有什麼困難嗎?」

  「狀元爺會幫忙的。」

  眾人七言八語的開始聊了起來。

  「起來說話吧!在下不想當歹人了。」其實易飛想扶起關晴,又不想讓人當他是登徒子,只好空著手,擺擺樣子。

  關晴也不囉唆,直起身子,直截了當的開口,「公子認識關勁嗎?」她不敢說「宇文勁」,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關勁!易飛瞬間換了表情,原本一臉輕鬆變得一臉嚴肅。「姑娘找他所為何事?」

  她看到易飛的反應,不知該做何想,他們一定認識,是喜,他們是敵是友,是憂。

  她到底是惹麻煩,還是找對人呢?

  「小女子是關勁表兄的遠方姻親,特地來投靠。」關晴小心翼翼的回答。

  易飛單手一揚,「來人!將此女綁起來,帶回去。」

  親衛們一時之間還不知動作,待回過神來,才將關晴的雙手反綁。

  「住手!做什麼綁我?」關晴受到驚嚇,想掙脫,卻徒勞無功。

  「世人都知道都察院左都御使宇文大人無親無戚,如今妳膽敢扯謊,先判杖刑!」

  不一會兒,馬一走,人一散,萬事靜謐。

  ※※※※

  狀元府 前廳

  易飛神色自若的坐在堂前,而關晴的雙手被反綁,跪在地上。

  「我只要見他一面,見一面就可以,到時你要殺要剮隨你。」就怕到時苦苦哀求的人是你!她是不齒當攀權附貴的人,不過那是遇到這蠢人之前。

  「見一面,可以,但若是大人不見的話,妳……要歸我管。」易飛似笑非笑的調戲關晴。

  死小孩,我都可以當你媽了,說什麼東西啊!

  「隨你!」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一定整死你。

  「其實在下早已送去拜帖,等會兒就要去御使府與眾爺一敘,到時就帶妳入府看看,倘若妳有別的動作,在下便就地格殺。」

  一下要她,一下殺她,什麼便宜都讓他佔去了!

  ※※※※

  不可能!那不是她!

  宇文勁站在前廳窗邊,透過木雕窗櫺的格洞,看向對岸的青青湖畔,那不就是他苦尋已久的人兒,但……怎麼可能……

  微風徐徐吹動,柳葉緩緩飄逸,那坐在小湖上涼亭內的女子,一襲月牙羽衣,一頭烏黑長髮,一樣細緻容顏……不!是更美了,美得不可方物,是比千迴百轉的夢境裡還美。

  可是,不可能,照年歲算,晴兒已過花信,他曾想過她盤髮為婦的模樣,也想過她歷經風霜的模樣,就是不曾是現在的樣子,還一如當年他剛進京趕考那時十六、七歲的俏模樣,所以怎麼可能是她……

  宇文勁顧不得前廳內正在論事的一眾官員,舉起步伐,穩健的向小湖中間的涼亭走去,官員們不明就裡,也急忙跟上,易飛亦是。

  他大江南北找了七年的妻子,居然就在自家涼亭內,他找得辛苦,得到時是如此輕易,如今手一伸,就可碰到人兒,但他不想唐突佳人,害怕她不是,害怕自己會失望……

  察覺有人到來,下意識的轉頭,關晴震驚。

  這人是她的宇文勁嗎?歷經滄桑的臉孔,眼角帶著幾許歲月的痕跡,不顯老,更顯歷練後的成熟,眼瞳深沉得看不見底,她向前伸手,觸摸身穿蟒袍的男人的臉,抖著聲音問:「多久了?」

  「七年!晴兒……真的是妳……」宇文勁的聲音有如被人硬生生掐住般壓抑、沙啞,手一拉,將她擁入懷中,埋首在她的頸項。「妳到底去哪裡了?為何我始終找不到妳?」

  關晴閉上眼,細細感受男人厚實的懷抱將她攬得死緊,灼熱的體溫幾乎燒燙了她,麝香的氣息迷惑她,還有他發顫的身軀讓她心疼。

  是了!這是她的宇文勁!她離開的感覺不過七日,對他卻是七個寒冬,是誰對他這般殘忍?這些日子他怎麼過?心裡有沒有惦記她?是不是有人替代了她?如果此刻他推開她,她活得下去嗎?

  「我去一個以為作夢都不會去的地方。」

  他似乎更高又更壯,她幾乎要仰著頭才能仔細的看他。

  「跟我說說七年來發生的事。」而她的事沒一點值得說的,不可分享,也不願回想。

  宇文勁整理一下情緒,換上左都御使的一號表情,朝涼亭外那群看傻了、不知回神的官員們說:「你們先回去吧!改日再敘。」

  「可是蘇州刺使盜取糧倉一案……」一名青袍小官不怕死的進言,「還有……」

  宇文勁厲眼一掃,官員們隨即拱手告退。

  「等等!」她還有老鼠冤要告呢!「勁,這回我能順利進到御使府,可是靠狀元爺的鼎力相助,你要替我好好的謝謝他。」

  聽她以不高不低的音調說話,看似褒揚,實則讓易飛寒毛直豎,連忙單膝跪地。「姑娘請別放在心上,這是下官該做的。」

  眾官員看到這幅景觀,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一個小小女子直呼堂堂左都御使大人的名諱也就算了,還你啊我的對大人和狀元爺直喊,大人和狀元爺也都沒有異議,還讓當朝皇上親點殿元單膝跪地,頓時每個官員看向關晴的眼神全變了樣。

  這位一定是未來的夫人!

  「好!易飛,這次本官欠你一次,多謝你帶回本官的妻子。」宇文勁面露微笑,但是看在各官員的眼裡,更令人膽寒。

  「易飛狀元爺,他日有空我一定會再訪狀元府,畢竟這是我答應你的嘛!」關晴掩不住得意的笑容,從來不知道捉弄人是這樣好玩的事。

  此時,宇文勁拉下臉,變得嚴肅,而易飛的額頭竟開始冒汗,還不敢起身回話。

  「都下去吧!」宇文勁冷硬的話幾乎是從牙齒間發出。

  「御使大人!夫人!下官告退。」官員們也識相得很,齊聲喊道,再把還嚇得跪地的易飛帶走。

  來到走廊,易飛邊走邊說他遇到關晴的經過。

  眾官員聽了,全都有志一同的倒退一步。「厚……爺兒找死了。」

  關晴藏不住笑意,輕笑出聲。

  「有什麼這麼好笑?」看著關晴的笑靨不是為了自己,宇文勁有些不悅,可是只要她笑,那一切都好。

  關晴簡約的說著與易飛遇見的經過,避開令人遐想的片段,還是引起宇文勁的微怒。

  「臭小子!他竟敢綁著妳,看我如何治他!」

  「別!我已經親自整回來了,他應該有好一陣子都不敢出現在大人的面前,況且他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才會這麼待我的,別氣好嗎?」

  「晴兒,妳叫我大人?」他不喜歡她口裡生疏的稱謂,但聽她嬌軟的嗓音喊出「大人」兩字,卻令他渾身酥麻。

  「我就喜歡喊大人,大人可是當今正二品官員,是晴兒的大官人,晴兒還想喊爺兒呢!」她老早就想學學古裝劇的女主角那樣喊聲爺兒,多撒嬌的樣子。

  「都好。」宇文勁寵溺著愛嬌的人兒。

  關晴靈活的眼珠子一轉。「是叫大人好?還是叫爺兒好?」

  「調皮!」他的笑意更深。

  摸了摸她的秀髮,他將她更拉近自己,低頭就是纏綿至極的吻,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啊!

  他的唇齒蠻狠的撬開她的小嘴,舌頭長驅直入,細細的感受裡面溫暖的包容,雙手不自覺的在纖腰上游移,讓兩人的下腹緊貼在一起,讓她感受到他的火熱。

  「唔……嗯……不行!」關晴突然推開他。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適應長成男人的宇文勁,從剛才的吻,她感覺到他的霸氣,讓她有點害怕的氣息,畢竟現在的他對她來說是個半陌生的戀人,七天前,他還是陽光少年,七天後,變成運籌帷幄的心計官人,她還需要一點適應期,應該就會好了。

  「晴兒?」瞧她的眼兒還有些迷濛,可是又將自己推開,這是怎麼了?他感覺得到她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

  但是,這七年她又去了哪裡?不管這七年她去哪裡,做了什麼,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她願意不再離開就好了……就好了……

  「我……你……」關晴結巴了,不知做何解釋。

  「沒事的……是我太急躁……嚇壞晴兒了。」宇文勁斂下失望的神情,反過來安慰她。

  關晴紅著臉,說不出話。

  他也沒逼她,穿著官服,將她拉回,坐在涼亭邊,自顧自的說話。

  「離開月風城後的第二年,我便取得功名,在殿堂上被欽點狀元,卻因為皇上想招我為駙馬,我誓死不願,當下由狀元變成探花。」他面帶笑容,將此事當作笑話一般說著。

  關晴傻眼,不知要說皇上像小孩一樣胡鬧,還是要說眼前的男人是傻瓜,她可以想像一個在龍椅上氣急敗壞,一個在朝前寧死不屈的模樣。

  「當我抬著八人花轎,風風光光的進入月風城時,卻沒有一個人露出喜色,言大哥將我送妳的書交給我,我當下無力到幾乎倒地不起,有的村民要我想開,有的村民要我放棄,有人說妳走了、死了、遇上壞人了……」

  「不要再說了……」她哽咽,她心疼,可是無能為力,當他脆弱時,她在幹嘛?在吃蟠桃?還是在跟仙子玩?她真該死!不知不覺到人神共憤的境界。

  「我都不信!我知道妳一定有妳的理由,所以在我思念成疾,病入膏肓之際,妳出現了,雖然我沒見到……」

  她出現?怎麼可能?七天來,她從沒離開天庭啊!

  「我怎麼出現?」

  宇文勁不解的看著她。「府裡的守門人說有一位晴丫頭來找,可是再開門,妳又走了。」

  原來是星君爺爺,祂的用意是要宇文勁打起精神嗎?那為何不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呢?

  「晴兒,這七年妳上哪裡去了?」他抬起關晴的下顎,認真又溫柔的問。

  她要怎麼說,她過的是她以為的七天,對他卻是漫長的七年?她又該怎麼說她在天庭的一切?勁會相信嗎?會不會認為她在騙他?

  「大人不是說晴兒有很多祕密嗎?這也當作一件吧!以後再跟大人說。」關晴四兩撥千斤,希望宇文勁買帳。

  「晴兒,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太多耐性,我想盡快知道妳的一切,得到妳的全部,因為我不願意妳再離開我一步。」她最初的出現,他毫無準備,讓她闖進自己的心,她偷偷離開時,他也無能為力阻止,現在她再次出現,就算要折掉讓她飛的羽翼,他也會毫不留情,堅持要將她留在身邊。

  宇文勁又露出那般眼神,懾人得像是要將她吞噬,讓她心驚。

  「不會了,我不會再離開勁了,我保證。」關晴舉起纖指,再三保證。

  他狀似信任的頷首,實則眼裡的鋒利絲毫沒有退去。

  「嗯……對了,府裡沒有服侍的婢女,我讓總管聘個小婢伺侯晴兒,不過要幾天的時間……」他愛憐的摸了摸她光滑的臉龐。

  「不用了,這些年我不都是一個人過嗎?我習慣了,不用另外請人。」

  宇文勁點頭,卻不語。若是多年無人服侍,以往手上的細繭為何都消失了?變得光滑無瑕,比養在深閨裡的千金還細嫩,甚至容顏不見老態,反而更加魅惑動人,看來他的晴兒渾身都是祕密!

  ※※※※

  晚膳後,關晴發現這座偌大的府邸真是嘆為觀止的人煙稀少,僅僅就只有老廚娘和助手小婢,以及一位年少總管小葉。當年小葉隨宇文勁離開,多年來也對他死心塌地,待他官途順遂時,便留在府邸裡替他看顧大小事。

  但是有點怪異,小葉好歹也是總管,又是個男子,而老廚娘和小婢也都沒體力再做其他家務,這大廳內院卻都一塵不染,整潔有序,像是定時有人打掃,古代就有鐘點傭人的行業嗎?還是請的僕婦打掃呢?總不會是宇文勁大老爺親自下海打掃的吧?

  「在想什麼?」

  宇文勁自她的後方出現,著實嚇了她好大一跳。

  見她有這麼大的反應,他連忙擁住她,給與穩實的擁抱。

  「晴兒說過,只要我們倆信念不變,總有一日我會從晴兒的後方出現,可是都出現兩次了,晴兒怎麼還是被嚇到呢?」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對他來說,都過了七年,還念念不忘。

  「大人欺負晴兒!」

  「哈哈哈……真的欺負可不是只有這樣。」宇文勁意有所指的說。

  「大人真壞!」關晴作勢敲打他的臂膀一下,但對他來說,就像小貓在撒嬌。

  「咱們回房吧!」他貼近她的耳畔,邪肆的喃喃。

  頓時,她的下腹一陣酥麻,下意識的反問,「回房?我的房間在哪裡?」

  「晴兒不會忘了咱們都是睡一起的吧!」宇文勁拉下臉,七年來他守身如玉,不是自己的女人絕對不碰,但終於尋到晴兒,他自然不會忍耐,自認不是君子,至少對自己的女人,他不是!如今聽到她生疏的要別間房,一股氣在胸腔內凝聚。

  「可……可是我……我得想想……啊!」

  不等她說完,宇文勁將她扛在肩上,往寢房走去。

  「勁……大人……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

  走廊上傳來陣陣呼喊聲,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進入宇文勁的房裡,映入眼簾的是一堆亂中有序的雜物,與外邊井然有序的樣子可說是天差地遠,而那些雜物竟然都是她的東西,雖然都被擺放好好的,還是有礙觀瞻。

  關晴還沒多想,已被放上軟榻,他的動作輕柔,不復方才的粗暴。

  「晴兒,妳知道我這七年是怎麼自己過日子的嗎?」宇文勁的手點上她的朱唇。「我日夜睹物思人,沒有一天妳不在我的腦海裡。這樣的我無法讓別的女人靠近,每夜僅能靠那日那晚的妳陪我的慾望入睡,那妳知道我過的什麼日子嗎?」冷硬毫無溫度的話語從他的嘴裡說出,增添邪魅。

  「我……可是……不要那麼快好嗎?」關晴面露懼色,看向宇文勁。

  他不再說話,直揪著她。

  她害怕得全身顫抖,害怕此時的宇文勁,強悍又霸道的氣勢,她毫無喘息的空間,只能任由男人的手翻過自己的身子,撕開衣襟,褪去衣裳,快意肆虐。

  「晴兒,聽話,我不會讓妳再離開我,妳注定該是我的人,而現在我一定要妳。」他冷靜卻強硬的語調說明他的決心。

  男人的手開始恣意在女人的嬌軀上遊走,從腋下越過盈握住奮起的渾圓,輕柔的揉捏白皙豐潤的乳肉,食指時而按壓,時而擰轉著頂端紅莓,然後俯下身,呼出的濃氣噴灑在女人的後頸,吮著、舔著、吸著、囓咬著。

  全然男性的氣息刺激女人因為被千姬鼓激發而變得更強烈的感官,女人有如加倍的承受男人給的激情,頓時嬌嗔不已,吟哦出聲。

  「勁……別……嗯嗯……不要這樣……」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也逃不了了。

  他清楚後頸是女人的敏感帶,從小同床共枕時他就知道,每當他呼出氣,總是惹得她戰慄不已。

  「晴兒,妳真美……乖一點……好好的感受。」

  他不急著翻過她的身軀,用自己強悍的身軀壓制在她的背部以上,她彷彿是公獅爪下的綿羊,倉皇無助,他要她知道,自己才是她生命的主宰,是她一生唯一的男人。

  男人的手越過胸脯,撫過裸背、纖腰、翹臀,往下揉進女人雙腿之間的柔軟,撥開花瓣,探尋女人最私密脆弱的地方。

  食指邪佞的找尋小豆兒,輾轉揉擰,中指伸進最軟嫩的水穴,那裡早已濕潤,順著指頭流出滑膩的蜜液,像是歡迎男人般讓長指方便進出。

  「啊……嗯……勁……不要:……」關晴顫抖的聲音讓男人越發興奮。

  「晴……妳濕透了好軟……妳想要我了。」

  他將女人的圓臀往上提,肩背向下壓,露出圓臀毫不遮掩的春光。

  「不要……不要……勁……求你……不要這樣……」她被逼出淚滴。

  「不許不要,不准拒絕我!」宇文勁霸道的宣示。

  男人的昂陽始終抵住女人,張揚志在必得的決心,挺著龍首磨蹭濕滑的花心卻不進入,讓龍根不時廝磨女人的花核,模擬著交合的姿態。

  她開始扭動嬌軀,卻被他更強悍的壓制住。

  俯下頭,薄唇啣住女人的小嘴,靈舌伸進口腔內,纏捲女人的丁香小舌,翻轉肆虐,粗糙大掌不再輕柔,將椒乳揉捏得變形,身下的硬挺直直抵著女人的腿心,神情透露著邪氣,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勁……嗯……我會怕……求你別這樣。」她感覺到此時在她身上的不是當初溫文的大男孩,他是個男人,強勢霸道的男人,準備掠奪侵蝕她的全部,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是在他手心裡的小玩具。

  這時,他果然放開了她,將嬌體反轉過來,隨即拉過她的雙腿至在他的大腿兩旁,動作之快,她根本無法反應,像個布娃娃,任人擺弄。

  「乖,親親不怕,我會對妳好,不會傷了妳的,現在把腿張開,嗯?」男人卑劣的在她的耳邊誘哄她,輕舔耳垂,再將她的雙腿張得大開,雙膝擠上乳肉,變成極度淫浪的姿勢。

  他要看著身下女人為他癲狂的淫蕩樣,低下頭,含住她的水穴,舔著,蹭著,恣意吸吮,舌頭攪動嫩口裡的蜜汁,推進嫩口深處,讓女體瘋狂的戰慄,如跳蝦般擺動嫩臀。

  「啊……啊……不可以……不可以……哦啊……」關晴幾乎羞恥到崩潰,這感覺讓她好怕,不想他這麼做,卻又可恥的將腿打開,讓他吸吮得更徹底。

  「妳是我的人!這是命中注定,晴兒,妳一輩子都得在我身下屈意承歡,就乖乖的接受我給妳的一切。」他將龍根擠進她濕潤的入口,衝破純潔的象徵。

  「唔……痛……好疼……勁……勁……」天啊!他好大,好深,身體像是被強迫充飽力量,要將她狠狠的撕裂。

  關晴嬌喊著,但對宇文勁來說,卻像撒嬌的娃娃,他強忍住想要奔馳的快意,冷汗滴落在她的胸脯上,一手揉搓奶白給她安撫,一手伸到交合處刺激嬌嫩豆兒,隨即女人嬌吟出聲,他再也無法忍耐。

  「勁……勁……」

  他剽悍的在她的體內進出一下又一下,越來越深,越來越重,越來越快,他知道晴兒是初次,他應該溫柔,可是停不下來,他要她,他要他的身體記住他,唯一可以給她極致感官的他。

  「啊……呃哦……勁……勁……」被激發的五感迫使她很快的接受男人,不過抽動幾下,她已沉溺其中。

  「晴兒,再喊大人,我是妳的大人。」宇文勁深深的在情慾漩渦裡沉醉。

  他無法停止動作,因為忍得夠久了,七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想她,他無心抱其他女人,身體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只有關晴才會讓他完全崩潰,引發體內深處邪肆的黑暗面。

  疼痛漸退,隨之而起的是男人在身上律動的快意,又深又沉,又重又快,下腹竄起的酥麻擄獲了她。

  「勁……嗯……大人……爺兒……啊啊……」完全配合的女人,全然臣服在男人身下。

  她的雙手攀向男人的頸項,修長的纖腿倒勾住他猛送的勁臀,將他擁入懷裡。

  他感受到女人的配合,更加賣力的抽送自己,舔吮嚶嚶嬌啼的小嘴,雙手撫遍嫩白的嬌軀,小徑內一陣一陣縮收掐緊男根,他的女人要到了……

  「晴……妳要我嗎?要嗎?快說!」看著沉浸情慾的嬌顏迷亂醉人,他終於真正擁有她了。

  「要……要……大人……勁,我要……」身體像是被炸開一般,到達狂喜的巔峰,她拋開矜持,享受男人的給與。

  「好乖……我給妳……全給妳……」捧著潤滑的圓臀,宇文勁將熱液全數灌進關晴的體內。

  發洩後的男根不見疲態,直立的高聳著,倒是一旁的關晴已在高潮中沉沉昏睡過去。

  宇文勁染慾的臉看向她,這易感的身軀、嬌媚的吟喊、穴口的緊窒,刺激著他。

  他還要!他要不夠!

  他等待她恢復一點喘息,便再次覆上女體,手口舌並用,將她喚醒,然後……

  癡纏一夜,抵死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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