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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 -【獻身求歡(美人計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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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嵐 - 獻身求歡(美人計之二)

越朝太子親征對上兼國公主永勝天女
兩國大軍尚未交戰,他就因將軍倒戈而被俘
向來自信滿滿的太子淪為階下囚已經夠喪氣了
偏偏敵國公主還來攪局,不但投懷送抱,還對他下春藥
讓他還來不及傻眼,身體就先「投降」──
既然他已經把公主給吃乾抹淨
只好留下來當人質以示「負責」
哪知這場戰事從頭到尾都是騙局
他的皇弟為了爭奪皇位,不惜勾結外族欲將他滅口
要不是公主力保,他這人質地位堪慮!
唉,他自己的國家看來是回不去了
雖然當兼國的駙馬爺挺不賴,公主也陪著他盡歡
但他的心裡,卻還是始終覺得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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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憩一下 月嵐

  總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我想這句話並沒錯。

  因為在寫「美人計」的同時,另一套長篇系列也跟著出生,就連角色都是私心喜愛的類型。

  寫過太多宮廷與鬥爭之後,想來個回歸原點的計畫,暫時休兵,替自己揭開另一個新的頁面。

  話說回來,「美人計」乍看之下沒什麽關連,卻是自己私心喜愛的兩個題材,也是計畫很久卻遲遲沒能動工的故事。

  因為喜歡矛盾和反骨,不想讓女主角總只能處於挨打的地位,所以有了獻計奪愛;由於想來個主動熱情又不受束縛的女主角,因此有了獻身求歡。

  從綁手綁腳的世界裡掙脫,那或許就是我給「美人計」的主題,讓她們從此不再枷鎖纏身,而能自由活動。

  至於我嘛……

  我從來就不喜歡給自己上鍊,因此在這套書結束後,我將投入新的系列懷抱囉!

  也希望各位喜歡,並繼續支持,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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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時光流轉,轉眼百年。

  越朝與兼國向來以山林為界,本已交好百年之久,未曾出過任何戰事。

  可如今,兼國卻突然遣使向越朝提出要脅,倘若越朝不願割地朝貢,將率兵攻入越朝。

  此事自然得不到皇帝的允諾,雖不明白兼國為何突然覬覦起越朝,但由於兩國實力相當,所以越朝皇帝亦不敢小看兼國的脅迫,即刻派人打點軍備,以便抵擋兼國大軍。

  而且,為了激勵士氣,皇帝甚至想御駕親征。

  無奈皇帝如今已年邁,武勇不再,面對這樣的情況,群臣力諫皇帝保重龍體,並提議由太子雷雲柯上陣,統領全軍;如此一來,既可達到鼓舞士兵的作用,又不必讓皇帝親身涉險。

  雖然皇帝深覺此舉不妥,宰相亦再三勸告,認為這樣是教太子涉險,對越朝恐有所危。

  但為了保家衛國,提升士氣,雷雲柯還是毅然地整裝趕赴沙場,前往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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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越朝與兼國的交界處,兩國大軍對峙,將一片如茵碧綠變成銀盔黑馬的聚集處。

  一座座的營帳佔據著草原,木樁架成的臨時屏障隔出了界線,面對攸關兩國和平的戰事,所有人莫不緊張戒備。

  越朝太子雷雲柯謹慎地觀察兼國的陣營,對於他們嚴謹的大軍陣容,雖然是棘手的敵人,但還是忍不住佩服起來。

  「羅將軍,可查到兼國領兵者是誰了?」雷雲柯望著遠方飄盪的金黃旗幟,一邊往身邊副將探問。

  「啟稟太子殿下,消息查到了,兼國大將正是兼國公主緒南符。」羅將軍拱手應聲。

  「公主?!」雷雲柯忍不住將視線由敵軍陣營拉了回來,「是為了振奮軍心,或是……」

  倘若對方領兵的是太子,他還不會感到訝異,但是……兼國公主?!這表示敵軍的大將是個女人吧?

  「不,聽聞這位緒南符公主不只身手俐落,腦袋也聰明靈活,相當懂得臨機應變,而且只要是有她參加的戰事,幾乎都是大獲全勝,在兼國有『永勝天女』的封號。」

  言下之意,就是緒南符並非只是跟來湊熱鬧,而是真有本事的女人。

  「羅將軍的意思,是本太子遇上難纏對手了?」雷雲柯再度轉頭望向敵國軍營。

  居然派個女人領兵來進攻越朝!倒不知這位「永勝天女」是否真的名副其實,又或者僅是貴為公主,因此處處受人尊敬、禮遇?

  「兼國與越朝實力相差不大,將多兵精,還望太子多加注意,請勿太過深入敵境。」羅將軍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

  他們越朝的這位太子,實力確是不弱,曾上過幾次戰場,也立下不少功勞,平時待人還算好相處,個性也不致嚴肅或不苟言笑,唯一的問題就是完全經不起挑撥。

  許是因為身為太子,自小倍受期許,因此雷雲柯也相當勇於表現自身實力,好博取眾人認同,所以每年騎射比賽總是上陣相較,成績從來就只有第一、沒有第二。

  「本太子知道,對方有十二萬兵馬,即使再怎麼英勇、能夠以一擋百,單就一人之力依然不可能得勝。」雷雲柯背誦似地複述了一遍,眼光還是定在敵軍那邊拉不回來。

  他雖不敢自誇功績,但也絕非生手,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只是,他也很清楚羅將軍提醒自己的原因。

  父王曾告誡過他,這是他的唯一弱點,只要他能夠保持鎮定,對自己有自信,並且永保積極進取的心態,即使不急著建功立業,時間久了,人們還是會看出他的才能。

  他一直謹記這點,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只是……

  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度被提起,實在讓人心情有些不太好。

  「那麼敢問太子,不知打算何時進攻?」羅將軍露出安心的表情,拱手往太子問道。

  「敵軍距我軍還有段距離,你讓大軍先行休息,再領五千精兵作為先鋒部隊……」雷雲柯吩咐著。

  「太子打算使誰為先鋒大將?」羅將軍續問。

  「本太子。」雷雲柯微瞇了下眼眸,視線調回羅將軍臉上。

  略嫌秀氣的臉龐透露出他的年輕,清澈的眸光裡顯露著熾烈的火苗,雷雲柯扯動唇角,迸開令羅將軍想阻止、卻又不知如何阻止的應答來──

  「既然本太子是來提升士氣、振奮心的,這第一仗,自然該由本太子拿頭功,不是嗎?」

  雖然,他心裡真正想的,是希望能在沙場上會會那個「永勝天女」,也就是兼國公主緒南符,不過他更想趁此機會抓到敵軍大將,好親自為「永勝天女」的不敗記錄畫上永遠的休止符!

  ※※※※

  夜霧薄散。

  雷雲柯領了大軍,趁夜趕路,打算在清晨襲擊兼國大軍。

  為了安全起見,羅將軍也自願跟上,畢竟這一仗可是關係重大,甚至有可能左右戰況。

  再說,讓太子單獨涉險,如果有個什麼萬一,即使他這個副將能夠平安回越朝,還是免不了掉腦袋。

  基於這些原因,他說服了雷雲柯讓他另率五千人隨行其後,若有什麼緊急情況,也好相互支援。

  雷雲柯覺得有理,於是准他跟上,所以兩隊人馬以半個時辰的路程隔著,一路警戒,來到了兼國軍營附近。

  只不過,雖說是想來個祕密奇襲,但一路上都沒遇到半個哨兵,還是讓雷雲柯免不了心生疑惑。

  這兼國大軍,到底是因為軍中有「永勝天女」在所以怠忽了警戒心,還是因為覺得必勝無疑,所以連防範偷襲都懶?

  不,這實在是太兒戲了,倘若兼國每回都這麼打仗,那除非是老天爺打道落雷下來劈死敵軍,否則兼國根本不可能打勝仗的!

  雷雲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懷疑這路上是否有伏兵正在對他們這五千人的大軍虎視眈眈?

  「太子殿下,敵軍的先鋒營就在前方了。」

  「請問太子殿下,是否依計畫進行偷襲?」

  身旁的小將出聲請示,拉回了雷雲柯的注意力。

  「確定過對方沒有埋伏?」雷雲柯再度出聲確認。

  「屬下派人一路緊盯,潛伏在敵營的士兵也已回報,證實敵軍相當放鬆,似乎是因為大將正是永勝天女,所以他們並不把越朝的軍隊當一回事。」小將們謹慎地回報。

  「是嗎……」雷雲柯頓時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原本他就是想打場漂亮的勝仗,但沒想到成功來得如此之快。

  看來兼國大概是因為「永勝天女」的名氣太過響亮,認定兼國可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以才開始生出往外侵略的野心吧?

  「太子殿下,可要進攻?」小將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雷雲柯原本一路急行的氣勢,為何在面對敵營的此刻流露出猶豫神情?

  畢竟在他們眼裡,這位越朝太子一直都是勇往直前的脾性,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

  「就依原來的計畫。」尋到合理解釋的雷雲柯拋開了疑慮,以果斷的聲調應道:「全軍殺入敵陣,將先鋒營剿滅,讓兼國人明白,我越朝士兵依舊威勇不減,絕不會輸給永勝天女!」

  長劍一揮,雷雲柯下達了命令,一句「絕不會輸給永勝天女」的宣告,對於越朝士兵們確實有莫大的鼓舞作用,頓時人人臉上都流露出堅決神情,殺氣逼人。

  「進攻!」

  韁繩一拉,雷雲柯率先衝出,身後大軍跟著湧上,猶如侵襲農田的蝗蟲,在馬蹄捲起的沙塵之中,衝進了兼國的先鋒營──

  ※※※※

  人去樓空。

  衝進先鋒營後,等著雷雲柯的,不是驚惶失措的喊叫或是奮勇抵抗的敵軍,只有空盪盪的軍營。

  「怎麼回事?」雷雲柯這下當真傻眼了。

  只是,就這麼一瞬間,他也明白自己應該是中計了!

  丟開了疑惑的心情,此刻他只知道,既然中了敵人的詭計,就要冷靜地先行撤退,以保全大軍性命。

  「小心埋伏!迅速撤兵!」雷雲柯一邊吩咐身旁的小將,一邊大聲下達命令。

  只是,就在他正打算退兵的同時,卻有士兵驚慌地奔上前來。

  「報!太子殿下,先鋒營外捲起沙塵,應是有大軍來襲!」

  「果然……之前他們究竟藏在哪裡?為何探查的人居然沒有發現?」他分明再三確認過,小將們也都回稟,說情況沒問題,為什麼卻在緊要關頭出了這種紕漏?

  「太子殿下,此刻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著想,請您先退兵吧!」

  「是啊!殿下,請快點退兵!必要的時候我們會替殿下殺出一條血路!」

  身旁將領們一邊安撫慌亂的士兵,一邊力勸雷雲柯。

  「別說喪氣話!先派人確定敵軍人數,也許我們可以來個迎頭痛擊,而不是被困在這裡。」雷雲柯驅馬奔向軍營入口,這回他決定親眼確定情況。

  「太子殿下,看樣子對方人數眾多,還是先退吧?」小將焦急地跟上前。

  「別緊張,說不定這空營只是他們故意用來擾敵的,至於那批敵軍……也許是羅將軍也說不定。」雷雲柯突然想起,羅將軍還跟在他們後頭,倘若外頭有埋伏,肯定會遇上羅將軍。

  如果這批來的是敵軍,那情況也不至於太糟,因為他們可以跟隨後趕上的羅將軍來個夾擊,照舊能夠給敵人一記下馬威。

  「讓士兵們排好陣形,隨時準備迎擊,即使敵人設計我們,但我們沒必要打擊自己的信心!」雷雲柯重新下了命令。

  雖然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心裡對於這回的詭異情況更是有股摸不透的奇妙感覺,但此刻不是追究的好時機,所以他也只能強壓心情,力求鎮定。

  雷雲柯畢竟是領軍者,名聲又向來優良,而且他所帶領的是越朝大軍當中的精兵,所以眾人很快地重新戒備起來,屏息等候前方的大軍顯露出真正的身影。

  馬蹄人聲漸現,沙塵裡出現了大軍旗幟的影子,在金黃的色調竄出之際,雷雲柯不由得心頭一震。

  是兼國大軍!

  而且,為首的人似乎正巧就是「永勝天女」緒南符,因為在一派沉重的男性戰袍之中,唯獨領兵大將身著輕甲,個頭亦是嬌小。

  她的臉上戴著白銀頭盔和皮革面具,掩去了長相,腰上繫有長劍,身後還揹著張大弓,看來彷彿是想證明她擁有實力,而不只是個來振奮軍心的普通女子。

  「太子殿下,那是永勝天女啊!」

  「聽說她出現時總戴上面具,為的是不讓外人知道她的長相。」

  富小將們悄聲在旁為雷雲柯解釋著。

  「依本太子看,這是為了掩人耳目吧?」雷雲柯微蹙眉心,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陰錯陽差的情況下與敵國大將對上。

  不過,這倒也好,說不定他們此行能夠一舉擒住公主,到時候兼國大軍就不攻自破了。

  「怎麼說呢?太子殿下。」小將們不明所以地問道。

  「這麼一來,她才能夠教替身代她出戰,只要替身的身手夠好,就可以掙得名聲,而且即使替身死了,只要正牌公主未亡,大家還是能夠傳誦她的事蹟,所以本太子認為,她這『永勝天女』的封號應該是騙來的。」雷雲柯瞇起眼打量著對方。

  不是他要故意貶低緒南符,也不是因為他對女人上戰場有偏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若不損敵聲名、以振軍心,那麼士兵們只會對傳聞產生畏懼。

  所以即使「永勝天女」的封號是緒南符自己親身爭取來的,亦是事實真相,但他這個越朝大將,卻是說什麼都得讓士兵學著不相信這件事!

  「這不無可能……」

  「是啊!太子殿下真聰明,也許對方是靠這名聲來唬人罷了!」

  身旁士兵與將領們的私語聲,讓雷雲柯稍微安下心來,他瞧著兼國大軍在軍營外停步,於是排開眾人,驅馬向前。

  「來人可是兼國公主緒南符?」雷雲柯刻意避開「永勝天女」的稱呼。

  「本公主正是兼國的『永勝天女』緒南符。」不出所料,領軍的嬌小女子稍稍往前跨出了幾步。

  「本太子是越朝大將,亦是越朝太子,雷雲柯。」以表禮貌,雷雲柯還是自報身分。

  「你就是越朝太子?」緒南符的聲調飽含疑惑。

  「正是本太子。」雷雲柯不懂她的質疑之意何來,僅是平靜地應對,「本太子代父王親征,在此敬告兼國,你們已越過兩國交界,最好盡速退兵,否則休怪越朝無情!」

  「你這人,樣子看起來白淨細嫩的,口氣倒不小啊!」緒南符聽了雷雲柯的警告,非但沒半點不悅,反倒是策馬往前又跨近幾步。

  對於她大膽的行徑,兼國大軍裡幾名看來像是副將的高大男人顯得有絲不滿,於是跟著上前保護。

  這原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但緒南符卻是有些不悅地揮揮手,示意他們退開。

  「我跟太子講話,你們打擾什麼啊?沒聽過先禮後兵嗎?給本公主退回去!別讓越朝看笑話,說兼國人都不懂禮貌。」緒南符揚起高音命令道。

  面對緒南符的意外之舉,雷雲柯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這公主並不如他所想像的跋扈和驕傲,所以才會帶兵攻打越朝;又或者,他們兼國人既想吞下越朝,就該更有殺氣一點,連話都不說就直接殺過來。

  但現在……瞧這個公主的態度,讓雷雲柯實在是感到很疑惑。

  這可是另一個陷阱?

  莫非緒南符總以這種態度來減輕旁人心防,再進而偷襲得逞?

  不得不防的戒備心,讓雷雲柯繃起了眉心。

  「嗯……沒想到越朝太子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呢!原來你們那邊的男人,也有長得一副乾淨漂亮樣子的啊?」緒南符興致滿滿地在雷雲柯身上打量著。

  「什麼?」雷雲柯不由得板起了面孔。

  乾淨?漂亮?先前她說自己白淨細嫩,他只當那是挑釁,現在他百分之百確定了,這個公主有張毒嘴!

  居然拿這種冠在女人家身上的形容詞用在他這個太子身上!

  「我說太子,你皺眉頭不好看,笑一個怎麼樣?」緒南符根本沒理會雷雲柯的反應,僅是繼續誇獎著,「本公主覺得你長得比兼國的任何男人都好看哪!不知道你成親了沒有?」

  「夠了!」雷雲柯雖然很想保持冷靜,但聽著這些簡直像是在暗中損他的話語,他實在是忍耐不住,終於迸出了低吼聲。「本太子不是來和親的!請妳自重!並且現在就退兵,離開越朝領地!」

  「本公主也不是來和親的啊!」緒南符瞧雷雲柯動怒,只是迸開燦笑,「發那麼大火幹嘛?我在讚美你長得漂亮哪!再說,本公主就是來打仗的,哪有隨便退兵的道理?」

  「公主言下之意,是這場仗打定了?」雷雲柯咬牙切齒地迸聲。

  「不是打定了,而是本公主一定要贏,而且……」緒南符將手裡的馬鞭往前一揮,指向雷雲柯,揚起了笑容,「本公主現在決定了,這場仗本公主要拿你當戰利品!」

  這令人錯愕的發言,不只挑起了雷雲柯的火氣,還引來兼國副將們的警告。

  「公主請三思,對方可是越朝太子,公主應該沒忘了王上的交代吧?」

  「公主,對方似乎無意與公主結親,還請公主自重。」

  總之說來說去,就是她這個決定,連兼國副將都看不過去了。

  「閉嘴,本公主已經決定了!」緒南符扯開高聲嗓音,「越朝太子,本公主很喜歡你,所以給你個活命的機會,如果你肯投靠本公主,我就願意放過越朝大軍!」

  「公主是想以此羞辱越朝?」雷雲柯終於懂了緒南符的話中之意。

  「我沒說啊,你不要自己亂猜好不好?投不投降一句話,本公主很守信用的。」緒南符拿著馬鞭揮了揮,又道:「不然這樣吧,我送個見面禮給你,以表我想得到你這位太子的決心,如何?」

  「見面禮?」如果是兼國的議和書柬,他就接受。

  「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緒南符說著,突然策馬回頭,鑽入軍隊之中,沒多久便又露出臉來,只不過在她的白馬後頭,還用繩索牽著個很眼熟的身影──

  「什……」雷雲柯身軀一僵。

  看著熟悉的面孔被人用繩索綑綁,帶出兼國大軍之中,那狼狽的模樣令雷雲柯的表情凍住了。

  那不是羅將軍嗎?他被兼國大軍先一步伏擊了?

  「太子殿下……」羅將軍一見到雷雲柯,立刻就跪了下去,「對不起!臣沒能為太子殿下……攔住敵軍,也沒有……來得及通報太子殿下……」

  「羅將軍!」雷雲柯不由得握緊腰間的劍柄。

  「別那麼緊張啦!本公主說過,他就是要給你的見面禮啊!」緒南符躍下馬背,走近被綁住的羅將軍,跟著拔出劍來,往他身上的繩索削去。

  刷地一聲,繩索斷了,緒南符跟著用劍抵住羅將軍的脖子,笑呵呵地續道:「越朝太子,我想這個將軍對越朝來說應該挺重要的,所以我把他送還給你,條件是你得夠膽子,獨自走過來,再帶他回去。」

  「妳……」這擺明了是陷阱吧?

  「放心,本公主很守信用的,我可以保證,兼國大軍不會有任何人對你們出手。」彷彿是看穿了雷雲柯的心事,緒南符出聲補充道。

  「太子殿下!請您……千萬別涉險啊!」羅將軍出聲喊道。

  「太子殿下,這樣太冒險了。」

  一旁的小將們雖擔心羅將軍,卻也不敢讓太子去送死,所以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無妨,本太子過去救他。」羅將軍可是他的得意左右手,少了他,大軍會陷入困境之中,所以說什麼他都得救回羅將軍。

  「好!本公主欣賞你!只要你肯走過來救人,就證明你膽識過人。」緒南符笑道。

  看著她藏在面具底下的笑臉,雷雲柯雖覺刺眼,卻也無可奈何。

  他躍下馬背,繃緊身軀,準備隨時回擊,跟著示意全軍戒備,然後才緩步往羅將軍與公主走近。

  兼國大軍確如緒南符保證的,沒有任何人有意思攻擊他,雷雲柯於是放大膽子,走到半跪在地的羅將軍面前停步。

  「公主,那麼本太子就帶走這份大禮了。」雷雲柯迸出冷聲。

  「哇……這麼近看,覺得你真的是白淨秀雅……」緒南符完全沒在聽雷雲柯說話,她僅是勾起笑容,不停地看著雷雲柯。

  「公主,請收劍,本太子要帶走羅將軍。」雷雲柯努力略過緒南符的刺耳讚美,出聲提醒著。

  緒南符不置可否地收劍,跟著朝他笑了笑,「越朝太子,本公主真的喜歡上你了,所以我會不擇手段得到你的!」

  「這輩子休想!」雷雲柯吐出拒絕的回應。

  他親自扶起羅將軍,回身就要往越朝大軍走去。

  「那很難說,越朝太子。」嬌音打身後迸發。

  聽著這意有所指的回答,讓雷雲柯忍不住回頭,沒料到卻正好對上步在他身後的羅將軍的視線──

  那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溫和,根本不是他所認識的羅將軍……

  「太子殿下,對不起了!」熟悉的音調吐出,跟著,羅將軍突地搶過雷雲柯的長劍,跟著立刻往他的腦門上敲了下去!

  「你……你們……」

  雷雲柯只覺得身體一沉,眼前昏黑,跟著,他連話都來不及說,就這麼跌入了黑暗之中──

  在昏過去之前,他只知道,他……應該是遭到背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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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陌生的景象。

  轉動著微疼的頸項,雷雲柯從深沉的黑暗之中張開了眼。

  這裡應該是營帳裡吧?

  瞧著四周,還算寬敞的空間裡擺放了矮桌與椅子,地上鋪著軟毯子,自己則躺在一張軟床上。

  看來不是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他卻忍不住翻身跳下床……哦!不對,應該說他很想起身,卻手腳不聽使喚地滾下床。

  「該死!」雷雲柯努力掙扎著想站起來,但四肢卻覺得軟弱無力。

  他記得自己被羅將軍背叛,然後就昏過去,瞧這個陌生的營帳,如果不是他被救了,那就是身處敵軍大營吧!

  原本他是想四處觀察一下情況,看能否找到機會逃走,沒想到卻……

  「啊!你醒了?」

  嬌甜嗓音透入,營帳的帳門被掀起,一名個頭嬌小的少女大方地走了進來,看見雷雲柯一副狼狽樣子,她沒有上前扶起他,卻是勾唇露出笑容。

  「妳是……」雷雲柯吃力地撐著手臂,一臉戒備地瞪著她。

  「我是兼國的『永勝天女』緒南符公主啊!」少女笑盈盈地彎身朝雷雲柯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

  「妳就是緒南符?」雷雲柯吃驚地瞧著少女。

  她看來才十六、七歲的年紀,長髮分綁成數條辮子,高高盤起、旋在後腦上,只餘兩、三條細辮子垂落肩側,玉飾與珍珠交錯串成的鏈子掛在她潔白頸項上,襯托出她的纖細感。

  面具不再覆在她的臉龐上,巴掌大的小臉鑲著細緻五官,俏挺的鼻子勾勒出一道完美弧線,如同她粉嫩的紅唇一樣,揚起的笑容是如此甜蜜,彷彿能滴出蜜汁來。

  她有雙明亮黑瞳,長長一排睫毛捲翹著,令她的眸子看來更加透亮,而她曼妙又玲瓏的身形曲線,亦勾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假如她並不是緒南符,而兼國也沒有進攻越朝,雷雲柯肯定會欣賞這個小美人的。

  偏偏……他們是敵人,而且在緒南符設計他、羅將軍背叛他之後,他在心裡發誓,他跟這女人誓不兩立!

  尤其他現在連爬都爬不起來,只能勉強半趴在床邊,這種被緒南符居高臨下打量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怎麼?你以為我這個『永勝天女』年紀應該很大了?」緒南符走近雷雲柯,毫不設防地在他面前一臂遠的毯子上坐下。

  她身上一襲兼國衣飾,短上衣加寬鬆收腿長褲,腰巾圍裹著纖腰、半覆大腿,小腿肚以下連同褲管一併套進了刺繡精美的半筒靴裡。

  腰上一圈銀飾掛著幾個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聲響,聽在雷雲柯耳中卻覺刺耳異常。

  「妳幾歲都不關本太子的事。」雷雲柯咬牙切齒地迸聲,「妳究竟使了什麼陰謀,居然說動羅將軍謀反背叛本太子?」

  「你倒是挺有心嘛!居然沒趕著問本公主到底對你下了什麼藥,卻是急著想知道越朝的事。」緒南符半托香腮,傾身挨近了幾乎是趴在地上的雷雲柯,笑咪咪地迸聲。

  「本太子身子健朗,向來無病無痛,會淪落到無力行走的地步,當然是妳這妖女下了藥,這哪需要問?」雷雲柯重重哼了一聲,對於緒南符的回答,他只是以鄙夷的眼光瞪了回去。

  「你的眼神看起來好像對本公主很不滿。」緒南符完全沒把他的不悅語氣聽入耳,僅是對著他繼續左看右看,像是在欣賞剛到手的獵物。

  「廢話!」雷雲柯氣憤地吼道:「換成是妳落入敵軍手裡,還高興得起來嗎?」

  「那要看情況。」緒南符伸手往雷雲柯緊繃的手臂戳了戳,笑道:「嘩!你的皮膚不錯耶,因為平時吃好穿好、養尊處優吧?」

  「緒南符!妳想找本太子吵架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要不是他現在渾身無力,一定掐死她!

  「當然不是。」緒南符收回纖指,兩手往左右一攤,「本公主沒那種無聊嗜好。」

  說罷,她俐落地原地跳起,跟著往雷雲柯身邊走去,接著,她將雷雲柯從地上扶了起來。

  「妳……妳在幹什麼?」雷雲柯還當她是來嘲弄自己的,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親手扶起自己。

  「扶你上床啊!難不成要睡在地上?」緒南符說著,吃力地把他重新推回床上躺下。

  「妳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是想以本太子的命作為要脅,好叫越朝投降,那妳不必妄想了。」不管如何,他都不會犧牲眾多越朝子民,讓他們屈伏在兼國的淫威之下。

  「本公主才不管那麼多瑣碎事,我只負責領兵,國事都是父王處理的。」緒南符跟著往床邊一坐,半個身子微傾,貼近了雷雲柯,「倒是你問題真多,不然這樣吧!本公主一次回答完,然後你就別囉唆了。」

  「妳又知道本太子想問什麼?」居然嫌他多話?他才想抱怨這女人常自說自話!

  「很簡單嘛!你莫名其妙被背叛,又被本公主安置在我軍營帳裡,然後又被下藥而動彈不得,所以你一定很想知道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啊!」這點小事,不用猜也知道吧?

  瞧雷雲柯一臉悶悶不樂地瞪著自己,緒南符卻半點都沒退縮的意思,反而往他挨得更近。

  「本公主告訴你吧!羅將軍早讓我父王收買了,因此他呈報給你的都是假消息,所以你才會中我們的計,不然你以為兩軍對陣的重要時刻,我們會這麼鬆懈,傻傻地讓你們偷襲嗎?」緒南符笑咪咪地往雷雲柯的胸膛伸出手去,隔著他的衣袍來回磨蹭了幾下。

  「妳在幹什麼?不知羞恥!」雷雲柯很想拍開她的魔掌,偏偏手剛要抬起來,立刻就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往下扯,讓他只能放棄,改為口頭掙扎,「先是使小人手段,現在又耍這種陰謀……從頭到尾都不敢正大光明地面對越朝大軍,簡直卑鄙!」

  「本公主這叫聰明。」緒南符露出開心的表情,「可以將犧牲的人數降到最低,不是很好?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偉大的主帥呀!」

  「妳……」雷雲柯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嚴格說來,緒南符說得沒錯,但若是承認她的言論,就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失敗一樣。

  對此,雷雲柯僅是氣憤地別過臉去。

  「喲──又生氣啦?你這人真愛發火,對身體不好的……」緒南符說著,再度探手往他的胸口撫去。

  這回,她可不只是摸個兩下就停住,而是來來回回、稍稍使勁地按揉起來,那感覺在雷雲柯身上游動,就好似在燃火,而且點燃的還是慾火。

  「妳究竟在幹什麼?想引誘本太子的話就不必了!」他可沒有貪生怕死到這種地步,只是因為被敵軍俘虜了,就妄想出賣自己。

  「誰想引誘你了?」緒南符輕戳了兩下他的臉頰,「你這人真愛胡猜。」

  她半伏在雷雲柯的胸膛上,笑呵呵地續道:「不過呢,看在你的長相很對本公主的胃口上,我不會跟你計較這點小事的。」

  「沒打算勾引男人的話,就別趴在本太子身上!」即使隔著衣服,但她撫過自己的感覺,多少還是傳到了他的身軀上。

  況且,緒南符的長相又是嬌俏可人,對著這張美貌,再加上不斷在身上遊走的手指,一付溫玉軟香的嬌軀在懷,教男人想裝作沒反應是很難的。

  「聽這話……就表示你對本公主並不是毫無意思的,對吧?」緒南符亮起了燦亮眸光。

  「本太子絕不會對妳這個敵軍大將心動!」雷雲柯氣憤地吼道。

  「本公主也不奢求你一開始就喜歡上我,不過呢……」緒南符半瞇起眸子,露出一臉詭笑,「我說太子殿下啊,你想不想知道,本公主為什麼沒一刀殺了你,卻只是下藥讓你不能動,又把你放在這麼舒服的營帳裡?」

  「妳只是想以本太子作為要脅,好教這批大軍歸順兼國吧?」雷雲柯此刻真恨不得殺了背叛越朝的羅將軍。

  若不是誤信小人,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妖女手裡。

  「我早說了國事是父王處理的嘛!我只是領兵打仗,才懶得為越朝軍隊歸不歸順的事費心思。」這男人,腦子裡就只有家國大事嗎?

  要知道,她抓他卻不殺他,為的可是別的理由。

  「不必拿好聽話騙本太子。」雖然緒南符否決了他的猜測,但雷雲柯並不相信她。

  這些醜惡的陰謀,他在沙場上看得太多,在宮裡也聽聞了不少。

  若不是想拿他要脅越朝,好左右朝政的話,這女人不殺他又不關他,留下他還能有什麼用?

  「本太子不會信妳這些滿嘴胡謅之言,總之妳就是妄想利用本太子脅迫越朝聽話。」重重哼了一聲,雷雲柯又往緒南符瞪了眼。

  在他看來,緒南符一定是妄想先以溫和態度照顧他,再加以勸說,威脅利誘他合作。

  「你這男人真是不解風情,怎麼淨把本公主想得如此不堪?」緒南符雙手扠腰,微嘟起唇,不滿地吐出怨懟。

  「妳這妖女不必多說,今天本太子既落入妳手,要殺要剮隨便妳!」雷雲柯吼道。

  「那我怎麼捨得?又殺又剮的豈不是浪費本公主特地把你照顧得這麼好的美意?」緒南符邊說,邊伸手至腰間,開始解起她腰際的飾品。

  雷雲柯不解地看著她的動作,還當她是想拿什麼藏在身上的毒藥,沒想到她不只是將那串鈴鐺拆下,擱到桌上,甚至繼續解開腰巾。

  「妳在幹什麼……」雷雲柯心裡忽覺不妙。

  「脫衣服啊!」緒南符頭也不抬地應聲,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脫……妳脫衣服幹什麼?本太子說過,妳休想引誘本太子,脫衣服也沒用!」雷雲柯沒想到這妖女不僅主動引誘自己,現在還妄想裸露身子?

  真是徹底的不知羞恥!

  「我可是公主,何必紆尊降貴地勾引你?」緒南符沒搭理他的自說自話,卻是將腰巾一鬆、褪至腳邊。

  她將束住短上衣與褲頭的細腰帶解開,照舊丟至一旁,接著便解開短上衣的繫繩。

  雷雲柯瞪著眼瞧她將身上衣物一件件褪去,隨著她的動作,她穠纖合度的身材也暴露得越來越多。

  白嫩細頸隨著她脫去短外衣而顯露在雷雲柯眼前,小巧渾圓的酥胸包覆在兼國人取代越朝肚兜的短背心裡,形狀畢露。

  「妳!妳快住手!」雷雲柯慌忙將臉轉了過去。

  這女人居然在他面前脫衣服?這還不叫勾引?

  「叫我住手?那本公主要怎麼脫衣服?」緒南符聳聳肩,對他充滿矛盾的話語並不理睬。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傳入耳裡,雷雲柯此時真不知道該回頭吼她幾句,叫她穿回衣服滾出去,還是繼續別著臉避嫌?

  而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緒南符已經脫掉半筒靴,還褪下了長褲。

  她步近床邊,大方而毫不遮掩地往雷雲柯身上傾身,整付嬌軀趴在他的身上,甚至開始不安分地磨蹭起來。

  「我說越朝太子……像本公主這麼年輕漂亮的女人,當著你面前脫個精光,難道你不會想多瞧幾眼嗎?」緒南符故意將纖指往他的脖子上搔刮,大腿也跟著勾緊了他的腳。

  「妖女!本太子不會上當的。」這女人,休想引誘得逞!

  「我剛才說過,被俘之後的心情,是要看情況而定的嗎?你瞧瞧,像本公主這樣的美人主動獻身,換成我是你的話,開心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像你這樣,一點好聽話都不說?」緒南符邊說,邊往他的耳邊呵了口熱氣。

  「什麼?」雷雲柯倏地一僵,「妳、妳說什麼?」

  獻身?他沒聽錯吧?她為什麼要主動獻身?

  眼前的戰況分明是對兼國有利,為何緒南符要做出這種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舉動?

  「你果然一直沒弄懂本公主的心意。」緒南符撫過他的手臂,由他緊繃的臂膀中感覺得到,他正為自己的獻身而感到不解,或者是慌亂。

  「什麼心意?妳說清楚!」他真要瘋了,打從遇上這個女人開始,他就一直沒搞懂她過。

  什麼永勝天女?她該不會根本就是妖女,專門靠出賣色相來媚誘敵將,所以才能連戰連勝吧?

  「就是本公主欣賞你,對你這越朝太子一見傾心的事嘛!」軟音迸發,聽得出帶點嬌氣,與其說是在責怪,倒不如說是在魅惑他。

  「妳、妳說什麼?」雷雲柯作夢也想不到,緒南符竟會說出這樣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回答。

  這麼說來,她並不是為了達到說服他的目的,所以努力勾引他,她方才的一切舉止,是真的在對他表白示愛?

  老天!他怎麼會遇上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對他一見傾心?

  所以她說什麼他長相白淨秀雅又漂亮之類的話語,全是讚美他嗎?

  不!這太詭異了,他實在不敢相信!

  哪有人會在戰場上對敵軍大將動情的?這分明只是她的下流手段!

  「我告訴你,兼國的男人呀,個個都是彪形大漢,體格魁梧,雖然很值得女人依靠,而且相貌出眾的男人也不少,但偏偏本公主就不愛那型的男人……」緒南符一邊解著雷雲柯的衣袍,一邊解釋起來。

  「妳給我住手!」雷雲柯忍不住轉頭往緒南符開吼。

  他不吭聲,她倒是脫得大方!

  「不要。」緒南符也應得乾脆,一雙黑透的瞳眸閃耀著燦亮光輝,她勾唇笑道:「總之本公主看上你了,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你,讓你當本公主的如意郎君!」

  「妳無恥!」這種話若是自越朝女子口中吐出,九成九給人當怪物,可這個公主卻如此不避諱。

  天哪!他的腦袋裡一片混亂了。

  遇上這種事,不如讓他在沙場上被敵國將領砍了頭還好過些!

  「越朝太子,本公主不是越朝子民,而是兼國人,你呢,現在是我國的俘虜,所以得遵循兼國習慣,這就是所謂的入鄉隨俗,懂嗎?」緒南符見他終於回頭,於是仰起身子,故意將自己一雙渾圓暴露在他的眼前。

  「妳、妳這……」雷雲柯說不出話來。

  瞧著一對豐盈嫩乳在眼前擺盪,嬌嫩粉紅的蓓蕾在眼前晃動,他覺得自己的身軀正燥熱起來。

  不行,他不能有任何反應!這樣下去等於中了這女人的奸計!

  遭到背叛又被這妖女俘虜,已經是奇恥大辱,現在若他臣服於這女人的引誘,日後有什麼臉去面對越朝?

  「我漂亮吧?」緒南符跨坐在雷雲柯腰間,挺起腰身,刻意讓他能夠清楚地瞧見自己的身軀。

  這是他們兼國女人對於心儀男子最熱烈的情意表露,所以她根本不覺得這叫羞恥;相反的,這應該叫真情流露。

  其實,早在戰場上見到這個前來迎戰的越朝太子時,她就喜歡上他了,所以才暗中改變計畫,不是依約將越朝軍隊殺得片甲不留,而是叫羅將軍配合她演戲,好誘騙這個越朝太子到手……

  否則的話,兩軍一開打,刀劍無眼的,要想分毫不傷地活捉他,那可就難了!

  所以為了保住雷雲柯,她可是費盡心思呢!

  也許兼國的將領會覺得她的舉動太過冒險,但是那又何妨?她就是想把這個喜歡的男人掌握在手心,讓他明白她的心意啊!

  畢竟在兼國國內,倘若一個女人不敢開口表達心意,又不敢主動追求心愛的男人,那才會被恥笑!

  「瞧你看得眼睛發直了呢!越朝太子。」緒南符扯開脫到一半的腰帶,將雷雲柯的衣袍鬆開來,「我真喜歡你這樣看我,因為……這表示你開始喜歡本公主了!」

  在兼國,女人示愛是應該的,男人亦能夠在此時好好欣賞女人,決定是否接受心意,但倘若有哪個男人在女人示好時沒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就接納對方,或是乘機侮辱女人,日後再想翻臉不認人,女人就有權利指控這個男人始亂終棄,加以鞭笞重刑。

  不像越朝,女人幾乎就像是男人的玩物,不但奉行一夫多妻、還淪落為買賣對象。

  儘管如此,可她對於這個俊雅的越朝太子依然傾心,所以她可以接受這個男人的來歷,反正……

  在他成為俘虜之後,那些身分都將成為往日雲煙了!

  從此之後,雷雲柯就只會是她緒南符的郎君,是兼國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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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霸王硬上弓,向來是形容男人強迫女人。

  但現在雷雲柯卻遇上了相反的情況──

  「該死的……妳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藥?」

  瞧緒南符大大方方地裸露著身軀、挨近自己,雷雲柯的內心簡直是倍受煎熬。

  旁人會說,這是飛來艷福,他卻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他寧受牢獄之苦、也不想讓這妖女爬到自己身上啊!

  想是這麼想,偏偏雷雲柯現在卻完全使不上力,所以根本拿緒南符沒辦法。

  「你這話問的,是我先前對你下了什麼藥,還是現在要對你下什麼藥呢?」緒南符笑呵呵地反問。

  「妳……」聽這話的意思是她還想對自己下藥嗎?

  「沒辦法呀!為了讓你乖乖待在營帳裡,我只好先用上極為普通的麻藥,不過等等它的效果就退了,所以你別擔心;但是現在這個嘛……」緒南符走至床邊,從一個小木箱裡拿出散發著濃香的煙盒,擱在床頭,笑了笑又續道:「這是本公主偷偷差人從民間帶入宮的,聽說是很有用的催情迷藥。」

  說罷,緒南符又開始放肆地打量起剛被她剝光衣服的雷雲柯。

  瞧他面相俊俏秀雅,身形倒也挺結實,果然能上沙場征戰的男人,還是有點料的呢!

  「聽他們說,這可是特製的迷藥,是為了讓男人在床上能更加盡歡而調配出來的。」緒南符伸手往煙盒上揮了揮,讓手沾染上氣味,然後撥了撥剛解下的散髮。

  呵呵,她要讓自己的身軀也染滿催情迷藥,教雷雲柯無處可逃!

  「本太子不需要這種東西……」雷雲柯聽了後終於明白她在做什麼了,這分明是給他下春藥吧?

  「你倒是挺有自信嘛!該不會早就有十個、八個妻子了吧?」緒南符瞧著他氣憤的表情,笑道:「沒關係,兼國與越朝往來頻繁,所以我很清楚你們一夫多妻的傳統,所以我不介意這個的。」

  「本太子尚未娶妻,沒有十個、八個妻子!」這女人,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可不像她這樣好色,居然大膽到垂涎敵將!

  「你還沒娶妻?」這意外的回答教緒南符露出欣喜的笑容,「嘩!那不是正好嗎?」

  她開心的模樣,教雷雲柯不由得憶起她傾心於自己的說詞,瞧她這反應,想來確實只是在對他認真示愛沒錯,所以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要讓她的笑容給吸引了。

  只不過……

  「對了,你放心吧!就算你尚未娶妻,連男女交歡的經驗都沒有,本公主也會好好教你的!」兼國民風開放,又是由女人主動示愛居多,因此對於這些閨房取樂之事並不避諱,所以緒南符雖然尚未出嫁,對這方面的事倒是知道得不少。

  「用不著妳教!」他跟她真是有理說不清!

  「用不著本公主教?那更好了!」緒南符快樂地跳上床,捧起他的面頰親暱地吻了上去。

  「唔……」雷雲柯發不出聲音來,先前的麻藥效果尚未退去,現在緒南符又給他下催情迷藥,在這種有些神智不清的情況下,他實在很懷疑自己現在遭遇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作夢?

  可是,由唇瓣間傳來的熱度,卻又是如此地溫暖……

  「吻起來真不錯……」緒南符意猶未盡地舔了舔他的唇瓣,「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呢!越朝太子,等你先前的麻藥退去、迷藥生效時……想必感覺會更加銷魂吧?」

  「妳能不能別再說了!」雷雲柯聽著她不斷吐露的大膽言詞,覺得有種世界錯倒的感覺。

  「你該不是覺得不好意思吧?」緒南符趴在他的身上,貼著他的身軀開始緩緩磨蹭起來。

  由於兩人之間少了布料的隔閡,因此所有肌膚相親的感覺變得再明顯不過,不管是緒南符柔軟的胸脯,還是嬌嫩的皮膚,或是她腿間私密地帶的幽林微刺,所有的觸感一口氣傳入雷雲柯身上,教他一瞬間幾乎要招架不住。

  雖然沒什麼力氣動,但他知道,自己體內正湧出一股熱源,往四肢與下身衝去。

  難道他真要落入這妖女的陷阱裡嗎?

  「我說雲柯……」緒南符不停地吻著他的頰,這回她不再喊他太子,卻是以親熱的口吻喚著他的名字,「我喜歡你,雲柯……疼愛我吧!」

  軟甜的嗓音夾帶魅惑之意,讓雷雲柯再度遭受刺激。

  「不……」他咬著牙,使勁地吐出拒絕,即使他的腦子已開始受催情迷藥影響,顯得昏沉,但他依然努力維持著理智。

  緒南符也不同他抗爭,反正再過一會兒,麻藥效力便要退去,所以她倒不如利用這段時間令雷雲柯沉迷於與她交歡的樂趣當中,無法自拔。

  緩緩地沿著他的頰、唇,她往下一路輕吻,十指滑過他的胸膛,來回撫摸,隨著身軀往下挪動,她將手掌伸向了他的胯間。

  「住手……啊!」雷雲柯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覺得夾帶熱意的掌心貼上了自己的慾望。

  「放心,我呀……可是知道不少取悅男人的方法哦!」緒南符伸出粉舌,在他的胸膛上吻著,一手握住他的陽剛,開始溫柔地搓動。

  「唔……」慾望受到刺激,令雷雲柯不自覺地迸發喘息聲調,他的呼吸開始加速,呻吟之音一聲聲地吐露。

  緒南符的嬌軟身子往下挪動著,舔吻的唇來到了胯間,她雙手握住他的慾望,將他的陽剛含住,緩緩地吸吮起來。

  「妳……啊……快住手……」雷雲柯覺得熱流正在身軀內流竄,而且完全不受自己的理智控制。

  「你不喜歡?」緒南符仰起臉,吐出柔音。

  雷雲柯隨著她的問話而將視線往下移,正好瞧見她粉唇微張,渾圓半挺,小臉湊近自己的慾望,這般在男子看來宛若極樂仙境的美景,他看了卻是迸出痛苦的悶聲。

  該死!面對這種活色生香還能不動慾念的,根本不叫男人啊!

  雷雲柯試圖動了動自己的手腳,意外地發現,他似乎可以稍微活動了。

  不過他的動作卻沒能逃過緒南符的觀察,她早在等候麻藥退去,見他開始活絡四肢,於是她也不再多等,跟著翻身而起,直接跨坐上他的腰間。

  「妳……妳幹什麼?快點……下來!」老天!他正值理智喪失的邊緣,這女人還來攪和!

  「雲柯……我只是想要你愛我。」緒南符令自己大敞的私處觸上雷雲柯的慾望,開始前後挪動腰身,令蜜穴開口的嫩蕊緊貼在他的火熱上摩擦著。

  「啊……」雷雲柯覺得自己的理智正在消滅,此刻他只想狠狠蹂躪這個害得他活受罪的女人!

  「雲柯,別去介意身分了,愛我吧……」緒南符吐出催促的嬌軟甜音,身下律動得更快速了。

  點點愛液隨著她的求歡舉動而滲出,圍裹著雷雲柯的慾望,熾熱感不停地竄入他的身軀,終至摧毀他剩餘的理性。

  漲熱的慾望隨著麻藥的逐漸失效而硬挺,雷雲柯終於能夠自由活動的雙手卻不是用來推開緒南符,而是攀上她雪白的大腿。

  「雲柯……進來吧!讓我們好好同歡……」緒南符滿意地瞧著他的反應,知道催情迷藥生效了。

  雖然這樣似乎是有些不夠光明磊落,但她就愛這男人,甚至可以為他不擇手段啊!

  雷雲柯鼓脹的陽剛緊緊抵住緒南符濕滑的蜜穴,在愛液的潤澤下順暢地滑動,緒南符更進一步地微抬身子,令濕漉漉的花穴開口對準他挺立的昂揚,一鼓作氣地吞沒──

  「啊……雲柯……」嬌聲喘息迸出,在感覺到痛意的同時,緒南符亦露出欣喜的表情。

  這樣的痛楚,代表的是她已成為雷雲柯的女人,她終於如願以償了!

  粗大的慾望緊緊地貫入濕熱幽穴,將緒南符的甬道填滿,在迷藥的刺激下,雷雲柯的感覺變得更加敏銳,所有溫熱的觸感一口氣自慾望末端湧入他的身軀內,令他完全失去自我控制而變成一頭慾望的猛獸。

  雷雲柯攀住緒南符的腿,身下猛力地往上頂入她濕熱的幽穴,令自己不斷攀升高溫的慾望在她穴內的嫩肉包裹下得到解放。

  快速的律動為緒南符帶來無比的歡愉感,初嚐人事的她還來不及感覺太多痛苦,便已為雷雲柯帶來的快感而沉淪。

  「雲柯,好舒服、好棒……快點兒……」緒南符配合著雷雲柯的動作上下套弄他的慾望,每當他稍稍退出,她便跟著抬高身軀,跟著又緊密相迎,兩相衝擊的力道令熱意直竄花穴末端,逼得她渾身直顫。

  不受控制的本能反應令她哭叫起來,太過快樂的舒暢感讓她止不住地尖吟,一聲聲的嬌喘則助長雷雲柯的攻勢,令他更是不住地抽送慾望。

  陽剛在濕穴內進出,窄小的蜜穴充滿著因興奮而流竄出的蜜汁,濡濕了他緊繃的慾望,亦令他的衝刺更加順利。

  一下下的使勁貫穿,讓坐在他身上的緒南符又是哭叫、又是挺腰相迎,霎時帳內已讓無邊春色佔滿,亦充斥著忘情的吶喊。

  「妳真濕、真緊……」雷雲柯已拋開一切,專心一意地滿足著自己沸騰不已的慾望,感受著一股股波動不停的熱源流動,那包圍他昂揚的花穴究竟是兼國大將緒南符的,還是誰的,早已不在他的思考之内,此刻他只想嚐遍這女子的美味,享用她的一切甜美。

  「都是……啊啊……我都是為了雲柯啊……」尖叫聲不住地迸發,緒南符讓雷雲柯的抽送帶上了歡愉的巔峰,一次又一次地往情緒的高峰攀爬而上。

  強烈的震撼令她不自覺地扭動腰身,冀望雷雲柯更加深入,將她的一切都佔為己有。

  而雷雲柯也不負所望,他一邊吐出灼熱氣息,一邊猛烈往花穴深處頂入,跟著將熱泉灑入了她的花心。

  緒南符顫抖著身子,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要被抽離身子而魂飛魄散了。

  這就是與心愛男人交歡的滋味嗎?

  如此地撼動心緒,能夠忘懷一切煩憂……

  此刻,她只想沉淪在雷雲柯為她帶來的快感之中,不再醒來……

  雷雲柯的身軀在吐盡慾望後癱入床舖,他仰起臉,秀雅的面孔滲出汗珠。

  瞧他大口喘氣的模樣,緒南符自他身上爬了起來,有些疲軟的身子幾乎撐不住,於是她索性往雷雲柯身上伏去。

  「雲柯……」心滿意足地摟住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男人,緒南符又是高興、又是喜悅。

  狂歡過後,想必他也累了,待他睡醒,依他的硬脾氣,一定會對此感到吃驚,到時候她可得找個好理由教他點頭答應娶她。

  再怎麼說,她的處子之身可是給了他,雖然手段是有些強迫了點,但他也很享受嘛!

  「雲柯,你就好好休息吧……」緒南符仰起臉,往雷雲柯的唇上吻去。

  溫熱的感覺透過唇瓣,傳入雷雲柯的身軀,在催情迷藥的作用下,根本不知體力極限為何的他,對於這樣的親暱接觸可說是毫無抵抗力。

  憑著本能的引導,他猛地翻身往緒南符撲去,壓上了她柔軟的嬌軀。

  「雲柯?」緒南符有絲微驚。

  「給我……」雷雲柯喃喃自語地吐露沉音。

  「咦?」緒南符還沒反應過來,胸口便讓雷雲柯的大手覆上。

  雪白嫩孔遭到粗魯的對待,雷雲柯使勁地搓揉她的雙峰,不時低頭啃咬她的乳尖,甚至是吸吮,熱燙舌尖在她的蓓蕾上來回舔弄,讓緒南符忍不住迸出連聲嬌音。

  「啊……雲柯……好舒服……」

  緒南符鬆了口氣,原來是因為迷藥效力還在,所以雷雲柯還沒享受夠吧?

  既然如此,給他下藥的她,自然要好好負責到底,陪他盡歡呀!

  「呵呵……雲柯,我會好好陪著你的!」緒南符笑開了唇,隨即伸腿環住了他的腰身。

  再次漲熱的慾望觸上私處嫩蕊,就著方才釋放的愛液輕易地滑入穴口之中。

  這回緒南符有了經驗,所以很快就適應了他的慾望,不同於方才女上男下姿勢的交歡動作,為她帶來不同的刺激感,被雷雲柯用力摟緊在懷的感覺,就好似她正被他疼著、愛著……

  雷雲柯顧不得身下人兒究竟感覺如何,此時的他猶若出閘的猛獸,只顧著求取更多甜美來滿足自己的慾望。

  二度進犯的濕穴有著不同於初次的灼熱感,他使勁地挺身貫入,享受一舉推入深處的緊窒感覺,反覆抽送摩擦著甬道內壁,令他的血液更加沸騰。

  想要找個出口,讓體內慾望與熱氣能夠舒緩,讓腦海裡充斥的春意得以成真……

  雷雲柯已徹底地沉溺在緒南符的甜美陷阱裡,而她自是不會放過與他同享極樂的機會,不顧疲憊地摟緊了他,微弓腰身,迎合著他的入侵。

  一波波的快感席捲著她的思緒,令她與他同赴巫山、享盡雲雨之歡……

  ※※※※

  激情過後,帶來的若非滿心歡愉,就是無止盡的悔恨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失控,克制不了被迷藥迷昏的身體,當真與緒南符盡情交歡,這樣的結果讓雷雲柯感到懊恨不已。

  但是瞧著兩人身上滿佈的咬痕、吻痕,那一道道的青紫彷彿是在對他訴說,真相就是如此,他不但與緒南符有了夫妻之實,還享受得很,而且……

  「你呀,就乖乖收下我對你的愛意嘛!」緒南符瞧著雷雲柯滿臉不甘心的表情,忍不住迸露笑容,「再說,我的處子之身可是給了你哦!所以你可不能指證我,說我四處勾引男人,想不認帳。」

  她指指床上的血跡,唇邊勾起得意的微笑。

  「妳……」雷雲柯再想說什麼指控,都無法出口了。

  他確實佔有了她的身子,雖然她並非不情願,但問題出在,他並不想這麼做啊!

  「我實在不懂,你覺得我哪裡不好呢?」緒南符蹲在雷雲柯面前,含笑往他的俊臉上打量著。

  「如果妳肯放開我,我就會多少欣賞妳一點。」雷雲柯咬牙切齒地回瞪她的笑臉。

  想來緒南符也很清楚,在迷藥與麻藥都退去後,他一定會想辦法逃走,所以當他一醒來,就瞧見她已將他的手腕套上繩索,綁在床柱上。

  所以此刻他只能在床上挪動自己的身子,要想下床卻比登天還難。

  而且,或許是為了防止他逃走,緒南符甚至不肯把衣服還給他。

  「等你愛上我,不想離開我的時候,本公主就會放你自由。」因為到時候,她即使不管他,雷雲柯也會主動追上來。

  「妳的意思是等本太子年老色衰時嗎?」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緒南符從頭到尾一直在誇獎他的長相。不過,他沒興趣以色侍人。

  這種受到強迫的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想來那些在花樓裡賣身的女人也是這種心情吧?

  哼!待他回了越朝,登基當皇帝,一定要下令禁止買賣姑娘,違者處死!

  「你覺得我是因為看上你的長相才喜歡你啊?」雖然這麽說也沒錯啦!一開始她確實是先被他與眾不同的外貌與天生的王者氣息給吸引了,不過……

  在與他交談過後,她發現這個越朝太子的個性實在太有趣了,逗得她樂此不疲耶!

  雖說他也有頑固的一面,讓他們倆總是沒辦法好好溝通,不過無妨,她有的是耐性。

  「難道不是?」雷雲柯瞟了她一眼,「倘若本太子長了張醜臉,妳會喜歡上我?」

  光憑外表就滿嘴喊愛的女人,膚淺!

  「當然不會。」緒南符乾脆地搖頭,「不過,你就是生了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嘛!所以我看上你有什麼不對?這不過是個認識的契機罷了,你卻說得像是在指責我不對。」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這男人現在八成是在跟她賭氣!

  「那是……」雷雲柯真不懂,為什麼這女人總能找到話來堵他?

  而且,他還讓她堵得無話可駁。

  甚至……就連心裡頭正要發洩出來的火氣,都給她的氣勢壓了下去。

  「怎樣?本公主說得不對嗎?」緒南符瞄著雷雲柯微僵的表情,又道:「誰成家不想找張自己喜歡的臉看著過一輩子?本公主不過是順應自己的心情罷了,哪裡有錯?」

  「妳這是強辯。」雷雲柯打量著緒南符,在發不了脾氣的情況下,他逐漸恢復了些許冷靜,也因此,他頭一次發現,也許這女人的「永勝天女」名號並不是騙來的。

  或許她是真有其特別之處,所以她說出來的話語和看法,總是帶著與眾不同的見解。不過,該說的他還是得說清楚。

  「妳有沒有考慮過,若我倆個性不和,成親也不會幸福。」他願意認同她對自己一見傾心的心情,但是現實仍得考慮吧?

  「你這越朝太子拿這種理由來搪塞本公主,會不會太扯了?」緒南符突然蹙起秀眉,往他一瞪,「你們越朝人哪個不是經由媒妁之言成親的?個性合不合適這種事,向來就不是你們考量的條件吧?」

  「這……」雷雲柯發現,跟她講理雖然可行,但是他所認知的事實,她似乎都有辦法找到更好的說詞反駁。

  更令他感到困窘的是,他甚至不得不承認,其實緒南符說得並沒錯……

  「那麼,倘若本太子與妳性情不合,妳又該如何?」末了,雷雲柯只能轉個話題繼續往下問。

  「這還不簡單?看不順眼的地方就直說。」緒南符表情一轉,復又堆起笑容,彷彿剛才的脾氣早已消去。

  她笑嘻嘻地瞧著雷雲柯認真的表情,續道:「所以我喜歡你呀!心裡頭想什麼都直說,想罵就罵、有疑惑就問,這不是挺好溝通的?所以,不喜歡人們藏話的我就偏愛這樣的你!」

  雖然是聽過無數回的愛意表露,但就只有這一次,雷雲柯竟在那一瞬間,覺得緒南符的模樣是可愛而迷人的。

  她灌了他那麼多迷湯,沒一句誇讚是他聽得入耳的,就只有這回,聽在其他人耳裡像是嘲弄的話語,他聽來卻是直撼人心。

  身為太子的他打小就得學著藏起心情和脾氣,免得讓旁人抓住他的把柄與弱點,喜怒哀樂得不形於色,也因此他受到諸多限制,使得他脾性在打仗時變得衝動許多,因為唯有在沙場上、作戰時,他才能不受控制地自由發揮。

  可這個女人,卻坦言她喜歡這樣的他……甚至,她希望的居然是要他別隱瞞自己的心情。

  不可否認的,緒南符這句話,確實是打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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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軍旗依舊在原野上停駐。

  一座座軍營未曾因為兩軍交鋒、越朝失去大將而撤離,越朝大軍依然停留在原地,兼國兵營也沒減半座,繼續兩軍對望,可都沒再開戰。

  那一日的突襲,羅將軍領著幾名心腹的得意助手假裝落敗逃回,謊稱敵軍伏擊,太子與先鋒的五千精兵、後援的五千人馬,都一併落入兼國手中。

  因此,目前越朝大軍等於暫時由羅將軍掌控,自然不會與兼國軍隊起任何衝突。

  至於兼國這邊,抓到越朝太子,等於握有越朝把柄在手,沒必要犧牲其餘士兵的性命,因此也就只守不攻。

  雙方不約而同地修書將戰況回稟宮中,請示進一步的命令,只不過……緒南符送回兼國的信裡,還兼報了喜訊,言明她已與雷雲柯有了夫妻之實。

  這些驚人消息一傳回兩國宮內,自然引來不小的騷動,甚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越朝二皇子雷耀里,以議和密使的身分快馬加鞭地趕到兩軍交戰的軍營裡,一見著羅將軍,他立刻揮退所有侍衛,跟著怒氣沖沖地對著羅將軍大聲開罵。

  「二皇子,您這是……」羅將軍被罵得一頭霧水。

  「我是讓你害死皇兄,你怎麼讓他被俘?」將軍情文件往羅將軍身上一甩,雷耀里氣沖沖地低吼起來,「為了有正當理由趕來看情況,我還得在父皇面前編派謊言,說是前來談判、要兼國還回太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誤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可二皇子,您當初是命令小的,說是配合兼國將領的行動……」羅將軍覺得有些冤枉。

  當初雷耀里給他一大筆銀兩,說是決定與兼國合作,奪得皇帝寶座,到時候他將會是二皇子登上帝位後的最大功臣,他因心動而點頭同意合作,所以才背叛太子雷雲柯,卻沒想到乖乖聽話的下場,竟是換來雷耀里的一頓痛罵。

  「我是要太子死在兼國手上,不是要他被抓!因為只要他活著一天,我就不可能當上太子!」雷耀里氣憤地往羅將軍瞪去。

  「這……但兼國公主說她一定要活捉太子,所以小的只能奉命行事啊!」羅將軍當然知道二皇子在抱怨什麼,這點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這太子被抓到敵將手中,再怎樣也不會有好下場,這跟死了不是一樣嗎?所以他實在不懂雷耀里在發什麼火。

  「蠢材!我費盡心思拉攏群臣,說動父皇出兵,與兼國對抗,為的就是讓皇兄命喪沙場,可他被俘的話,兼國就有可能反過來利用太子要脅越朝!」雷耀里氣呼呼地往桌上一拍,震得木桌搖晃不已。

  「這恐怕得找兼國公主商量,當初是她堅持不殺人、只活捉,但小的根本不明白原因……」羅將軍索性將責任全都推到緒南符身上。

  「那女人,將我的計畫全盤打亂了!」雷耀里氣憤地握緊拳頭。

  該死!倘若兼國陣前倒戈,決意反過來要脅他,將他這個越朝二皇子與兼國大王祕密合作的事吐露出來,那他就得賠上一條命了!

  不成!說什麼他都不能讓苦心白費!

  「你快點替我安排,就說我要會見兼國公主,商量要事。」

  哼!不管如何,他一定得弄清楚兼國公主在搞什麼鬼!

  因為他雷耀里才是越朝將來的皇帝,這個大好機會他絕不會放過的!

  ※※※※

  越朝二皇子雷耀里,單身匹馬入了敵營。

  此舉在越朝大軍眼裡看來,自是甚為敬佩、感動,認為二皇子是為了救出長兄雷雲柯,才甘冒風險,畢竟此去敵營,會怎麼被刁難還不知道。

  至於兼國,不知情的外人得知二皇子獨自前來談判,只當雷耀里有決心、有勇氣,對於他多少燃起敬佩之意,但事實上……

  真相,卻永遠被掩蓋在事實之後。

  「緒南符公主,妳不是忘了我們的約定吧?」雷耀里大方地坐在上座,瞪視著緒南符,語氣裡絲毫沒有前來談和、換回太子的懇求之意。

  過去兩年以來,兼國由於境內氣候不佳,所以荒地變多,農田無法收成,使得百姓生活困苦,儘管兼國曾發信向長年盟友越朝求援,卻被回拒。

  就在兼國求助無門時,他差人送上密函,說是願意私下幫助兼國、解決困境。所以,他雷耀里當然就變成了兼國的大恩人,只不過……

  他同時也開出了條件。

  雖然他為兼國解決困境,但兼國必須成為他的爪牙,與他合作,助他殺掉太子雷雲柯。

  為此,他說動兼國發動大軍,並促使朝中重臣上書父皇,讓雷雲柯出戰,好不容易才造就兩國停駐平野的景象,只是,他為的可不是表面上的侵攻決心,卻是要弒兄奪位……

  「當然不是。」緒南符冷淡地應聲,「在兼國鬧起糧荒而向越朝求援時,只有二皇子肯幫助兼國,送錢送糧……所以對於二皇子的要求,本公主怎麼敢忘?」

  「妳若是記得,就應該明白,我是要越朝這一仗敗北。」雷耀里冷聲質問。

  他很清楚自己手上握著兼國的弱點,倘若他們膽敢對他出手,那麼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毀掉兼國,斷了他們的糧,那麼兼國就等著滅亡了。

  因此他隻身入敵營,為的可不是展露什麼偉大情操,更不是膽量過人,純粹只是因為他有把握兼國不敢動他分毫。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抓了越朝大將,俘虜了太子,羅將軍又是我們的人,這樣越朝還能打嗎?等於輸了不是嗎?所以本公主確實完成了父王的交代,也就是叫越朝吃敗仗,這樣不就好了?」緒南符可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這跟當初說好的條件不同。」雷耀里斥道。

  「二皇子,本公主並不知道你跟我父王怎麼談條件的,但那些都是我父王答應的,與我無關。」緒南符駁道:「總之父王要我配合越朝大軍,跟羅將軍合作,只需讓這場戰事看來像是大勝越朝即可,而我辦到了。」

  「不只是這樣!」雷耀里迸發怒聲。

  該死!那兼王究竟怎麼跟女兒說的?居然給他耍這種烏龍!

  「我不只是要越朝敗北,更重要的是要殺掉我皇兄雷雲柯,讓他在沙場上陣亡!」這才是重點!不然他要兼國打勝越朝做什麼?

  「什麼?你要殺雷雲柯?」緒南符倒真是頭一回聽見這祕密條件。

  只是,她怎麼可能殺掉自己心儀,而且有過夫妻之實的男人?

  「沒錯!因為只要他死了,我就是越朝唯一的皇子,太子地位非我莫屬,日後帝位就是我的,但若他沒死,一切都是空談!」雷耀里指著緒南符命令道:「所以快將他殺了,聽見沒有?」

  當初他聽聞兼國派出「永勝天女」緒南符出戰,還以為這位兼國公主心狠手辣,才場場必勝,哪裡曉得她卻是紕漏百出。

  「不准!」滿口殺殺殺的,她可是認定雷雲柯是自己的丈夫了,豈有殺他的道理?

  「什麼?」雷耀里愣住了。他剛才沒聽錯吧?

  緒南符居然敢頂撞他的命令?

  「我管你怎麼打算,要搶王位還是太子地位,總之本公主不會殺他。」她對守活寡沒興趣,既然她看上雷雲柯,而且一心一意想成為他的妻子,她就不會對他動手。

  「妳……妳不聽我的話,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她不怕他斷了兼國的糧嗎?

  「本公主沒說不跟你合作,只是我不會殺他。」緒南符微蹙秀眉,堅決地應道。

  「為什麼?不殺他的話,我們之間的協議等於是沒有,妳不怕兼國百姓活活餓死?」雷耀里板起面孔,冷聲脅迫著。

  「你要的是得到太子身分跟帝位吧?所以只要他一輩子都回不了越朝,不就成了?何必一定要殺他?」緒南符不答反問。

  「妳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妳想留下他?」讓雷雲柯一生都只能被關在兼國?

  不、這樣他還是不會安心的,誰能保證兼國將來不會突生異心,幫皇兄起兵回越朝?

  「沒錯!本公主中意他,所以要他留下來當我的丈夫!」緒南符瞧雷耀里很是堅持,索性將自己的考量說了出來,「既是我的丈夫,他這輩子就不可能再回越朝,這樣你滿意了吧?」

  「什麼?」雷耀里為她的回答而微愕。緒南符喜歡上皇兄?甚至,她還宣稱要將雷雲柯留在兼國當丈夫?

  「妳這可是打算藉和親名義進駐越朝?」雷耀里雖感到錯愕,但仍是免不了多生疑心。

  「本公主對越朝沒興趣,也討厭你們越朝男人三妻四妾那一套,所以我要的是讓雷雲柯一輩子留在兼國,這樣不是正中你下懷?」緒南符認真地跟雷耀里討價還價起來。

  一個要太子死、一個要太子活,這乍聽之下是兩難,但倘若將其折衷,讓太子終生都不得回越朝,那太子等於是喪失了身分,雷耀里依舊能成為越朝太子,將來還是可以登上帝位。

  所以緒南符覺得,她即使留下雷雲柯,對雷耀里來說並無不妥。

  「就算妳這麼決定,但皇兄呢?」雖然雷耀里對這個皇兄並沒什麼感情,更視他為礙事的絆腳石,但對於雷雲柯的脾氣,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這個你用不著擔心。」緒南符想想雷雲柯由一開始對她又吼又叫,到現在能夠平心靜氣與自己談話的態度轉變,唇角不由得勾起笑容,「本公主有的是辦法迷倒他,教他對我死心塌地,一輩子都不想回越朝!」

  「妳最好真的能辦到。」雷耀里知道,朝臣們雖然一直想為雷雲柯找個太子妃,但雷雲柯始終沒看上官家小姐或貴族之後,如今……

  沒想到,這場戰事居然將雷雲柯推到緒南符懷裡。

  雖然情況詭異得緊,而且也挺有可能生變,但不可否認的是……也許這並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倘若緒南符如此中意雷雲柯,想必她會將雷雲柯看得死緊,猶如軟禁,這對雷雲柯來說必然視為奇恥大辱,而且極傷自尊;如果他又無法逃回越朝的話,勢必只能一輩子活在懊悔、憤恨當中……

  想到雷雲柯有可能一生被困於兼國、困在悲憤交加的情緒裡,突然地,雷耀里笑了。

  呵……這倒真是不壞。

  他當了雷雲柯的弟弟這麼久,從小到大什麼都比輸他,所以總是抱著氣憤又嫉妒的心情望著雷雲柯奪走他的一切榮耀,而如今……是該換雷雲柯嚐嚐這些屈辱了!

  「本公主絕對不會放雷雲柯走的,倒是你,最好別背叛兼國。」其實,緒南符對於雷耀里也沒什麼信賴感,雖然因為出身王家,這種兄弟相爭權力的事,她不是不懂,可是要耍上這般陰謀、弒兄奪權好搶得地位的話……

  老實說,她覺得雷耀里的道德良知不會好到哪裡去。

  「只要妳辦好這件事,兼國與越朝就是永遠的盟友,所有必要的援助,越朝都不會吝惜。」雷耀里重新恢復了冷靜的表情,他往緒南符打量了下,勾唇笑道:「所以皇兄那邊,就有勞公主加緊看守了。」

  當然,他也不會把希望全放在緒南符身上,等他回越朝後,還是得多佈幾個計,好讓雷雲柯的名聲徹底敗壞,讓這個皇兄即使想回越朝都回不了!

  「我絕不會讓他離開我的。」況且,若是雷雲柯真想逃,天涯海角她都會把他抓回來!

  「那我們是達成協議了?」雷耀里舉起身旁未曾嚐過半口的酒杯,往緒南符舉杯提問。

  「你幫兼國、我留太子,就這麼說定。」緒南符跟著舉杯。

  隔空相碰的美酒在達成祕密協議之下,滑入了兩人的喉間,烈酒如同燒灼人心的詭計,吞噬著雷耀里與緒南符各自的心思,卻也為這場看似一觸即發的大戰輕鬆畫下了句號──

  ※※※※

  雷耀里前腳剛離開,不到半刻鐘,守在帳外的士兵卻押著雷雲柯進來。

  「給我放手!」雷雲柯懊惱地甩動著被縛於背後的雙臂,臉上淨是悔恨的神情。

  「雲柯?」緒南符有些詫異,「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乖乖待在帳內休息嗎?」

  「公主,越朝太子企圖逃脫,我們在帳外發現他鬼鬼祟祟的,所以就將他抓過來見公主。」

  大家多少猜得到,自家公主該是看上了雷雲柯,才將這個敵國大將留滯於自己的帳內,還派人嚴加看守,卻又不許殺掉他,也沒打算拿來跟越朝交換利益,所以見雷雲柯要逃,當然是先抓再說。

  「放開他吧!這裡讓本公主來處理就好。」緒南符揮揮手,示意他們放開雷雲柯。

  「但是公主……」即使公主先前已與雷雲柯同處一晚卻平安無事,但既然雷雲柯有意想逃,就表示他有可能挾持公主作為要脅,藉此逃脫,因此他們實在是不敢放心再留兩人獨處了。

  「沒關係,本公主自有打算。」緒南符催促著士兵們出了帳外,才回身走近雷雲柯。

  「雲柯,你這人很無情哪!」緒南符繞到他面前,半瞇起眼打量著他。

  這個男人,明明都把她吃乾抹淨了,還想逃走?擺明著不想負責任是吧?

  「我只是……」雷雲柯微蹙了下眉頭,「妳應該明白的,我不能待在這裡,更何況……」

  他話還沒說完,緒南符已經揮手打斷。

  「我捨不得你吃苦,所以不想綁你、關你,想說只要你乖一點留在帳內,就讓你吃好住好,結果你卻偷溜出來,還想離開本公主?你該不是忘了,咱們已是夫妻了吧?」緒南符瞇起眼打量著雷雲柯,輕聲質問著。

  她當然知道雷雲柯是被她軟禁在帳內的,但她為的是留住他的心,卻不只是留下他的人,為此她還跟二皇子雷耀里爭吵了一番,偏偏這男人只想著要走……

  「公主,本太子現在沒心情跟妳吵這些。」什麼夫妻?他們連拜堂都沒有,充其量只能說是有了一夜的露水姻緣。

  不過此刻並非爭辯的好時機,他比較想知道的,反而是剛才他偷聽到的事情。

  早先他被公主黏得緊緊的,完全找不到機會逃脫,好不容易今天她離開營帳,所以他立刻找了衛兵沒注意的死角,溜出帳內。

  原本他是想找個隱密地方先躲起來,等夜裡少人看守,再偷匹馬回越朝軍營,沒料到他剛出營帳,便瞧見了皇弟雷耀里。

  他猜想雷耀里應是來救他的,所以公主難得肯離開他身邊,八成是在跟雷耀里商量怎麼處置他的事情,因此他躲在兩人談話的營帳外,想等待機會與雷耀里會合,卻沒料到……

  人算不如天算,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雷雲柯今天是徹底見識到了。

  結果他以為來救人的皇弟雷耀里,居然想殺他;他認為對自己有害、會關住他一輩子的緒南符,卻執意保住他。

  這是怎麼樣矛盾又可笑的戲碼?

  「你不想跟我吵,那當然最好呀!人家說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和,所以我現在就替你解開繩子,有什麼話你好好跟我商量,如何?」緒南符很滿意他如今的轉變,於是拔出腰間的短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

  「本太子正有此意。」與她相處數日後,雷雲柯也大略摸透了她的脾氣。

  基本上,只要別提回越朝這想法,她幾乎是對他有求必應。

  而且她很願意同他慢慢溝通,要說理,她也從來不拒絕,只不過到最後他幾乎都是說輸的那一方。

  雷雲柯不懂,自己在朝臣、大軍之前,以及面對父皇的時候,總能夠將一切事由說得清楚明白,交代得極有條理的流暢通順好口才,究竟去了哪裡?

  為何一遇上緒南符,什麼話都讓她給堵回來?

  而且他再怎麼樣坦言不喜歡她、無法愛她,她都是笑臉相迎,絲毫不為此動搖。

  或許,她總是充滿信心的笑容,真的逐漸滲透進他的心裡了?

  因為至今為止,就只有緒南符肯完全地包容、接納原本性情直接又稍嫌火爆的他……

  「來,坐吧!」緒南符割斷了綁住雷雲柯的繩索,推了張椅子給他。

  雷雲柯依言坐下,瞧她大方地往自己身邊挨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然,他若要逃走的話,確實能夠抓住緒南符當人質,但問題是她身手也不差,而且自己又身處敵營,稍有動作一定惹來包圍,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動手根本討不到便宜。

  所以……與其爭執,倒不如先把心裡的疑慮弄清楚來得實際。

  「公主,關於本太子的皇弟,他究竟跟兼國談了什麼條件?」

  如果他沒聽錯,皇弟應是暗中買通兼國,要合作殺掉他這個太子吧?

  爭權這事他懂,但皇弟是怎麼說服兼國的?

  畢竟若是毫無利益,兼國沒有必要冒著危險配合雷耀里,因為越朝與兼國向來交好。

  「我還以為你全聽見了,怎麼還要我再說一次?不嫌煩嗎?」緒南符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半個身子往他身上掛去,不肯坐定在自己的椅子上。

  她眉眼含笑地瞅著雷雲柯,笑著反問道:「你該不會是不敢相信自己被手足背叛,現在受到震撼,所以含著一絲希望在問我吧?」

  「本太子像那種人嗎?」雷雲柯睨了她一眼,老覺得她在嘲笑自己。

  「不像。」緒南付笑呵呵地捧住他的臉龐,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公主!」雷雲柯眼明手快地閃過,「回答本太子的問題!」

  「我是想安撫你嘛!」緒南符撲了個空,只得委屈地重新坐回位子上。

  美腿一蹺,她兩手一攤,露出無奈表情,「其實,條件是他找我父王談的,所以本公主也不是很清楚內容,總之,父王就是聽了他的話,所以才出兵越朝,只是我原先並不知道,他為的是在戰場上殺掉你,還以為打勝仗就行了。」

  「皇弟他……」為了殺他,竟然還串通兼國大王?他真沒想到雷耀里開朗的表面底下,藏的竟是這般深沉的陰謀。

  每回在他面前,雷耀里總是表現出支持他任何決定的態度,結果為的竟是在背後算計他!

  「不過你放心,本公主才捨不得殺你,所以啦!我已經跟他談好條件了,那就是把你一輩子留在兼國當我的夫婿,從此你就不回越朝了!」緒南符露出得意的神情保證道。

  「本太子怕的不是死。」雷雲柯繃著臉應道:「本太子是不想被人當成階下囚,或是妳的戰利品。」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差勁了!

  倒不是因為他需要對旁人呼來喝去,以現太子威風,所以才厭煩被綁在公主身邊,也絕非是在憎恨緒南符將自己視之為戰利品,他僅是……

  這種在女人裙底下過活、沒自尊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

  「有本公主在,誰會把你當階下囚?再說我是喜歡你,想要你當夫婿,怎會把你當成戰利品?」她可不是那麼差勁的女人。

  「妳不會,但本太子的皇弟一定會四處宣揚,敗壞我的名聲。」在得知雷耀里的真面目後,雷雲柯可不會天真到以為二弟在回國後,會向父皇稟報他已戰死或被俘虜,想必一定是趁此機會使勁破壞他的形象。

  尤其雷耀里又已得知他成為緒南符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八成會說他陣前倒戈、沒膽子打仗,或是迷戀上兼國妖女之類的……

  「你很在意名聲啊?」緒南符瞧著他緊繃的眉心,忍不住興起些許的歉疚之意。

  她是喜歡這男人的,所以不希望他感到不舒服,偏偏……如果不用這樣的手段,她又得不到他。

  「我不想別人因為我沒做過的事情指責我。」被人冤枉、誤會,甚至當成叛國賊,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是在侮辱他這輩子的努力啊!

  「清者自清,有必要在意嗎?」況且,她又不可能放他回國,在這種情況下,他何須在意越朝人對他的評價?

  「本太子寧可死,也不想忍受屈辱。」雷雲柯正色瞧向緒南符,「公主,也許妳不懂或無法體會這種感覺,但這就是本太子的決定,我寧可身受酷刑而亡,也不願苟活於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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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娶本公主?」

  聽著他不同以往僅是暴怒發火,而是冷靜沉著與自己商量的語氣,緒南符也知道現在不是撒嬌嘻鬧的好時機。

  因此她不再執意往雷雲柯身邊黏去,卻是坐定在自己的位子上。

  「還望公主體諒。」雷雲柯迸出冷音,「在這種身為俘虜、寄人籬下的困境之下,本太子無法娶公主為妻。」

  平時遇上這樣的情況,緒南符多半是露出無所謂的表情,繼續抱持著極度的自信與雷雲柯瞎鬧,但是今天碰上雷雲柯如此斬釘截鐵的回應,緒南符卻僅是閉上嘴,認真地思考起來。

  她要的是這男人的心,可不是他的身體,倘若無法讓他打從心底接納自己,每回求歡親熱都得靠催情迷藥,那就不是她要的夫妻關係了。

  可瞧雷雲柯這態度,想必一定對於被俘這事感到相當不滿,畢竟不管她怎麼對待雷雲柯,在旁人的眼裡,他都一樣是被囚禁在「永勝天女」身邊的一個戰俘罷了。

  「即使本太子與公主有過夫妻之實,但依然無法接受公主的安排,與妳成為夫妻。」知道兩國民情相差太多,不好好談清楚是無法溝通的,所以這回雷雲柯也就捺著性子一一道出。

  「也許,公主是認為只要妳以身相許,死命糾纏,就能教本太子改變心意,但很可惜,這只是妳的一廂情願,因為公主的行為舉止在我這個越朝太子看來,不過是個隨便的女人。」雷雲柯盯著緒南符,認真地應道。

  「怎麼說?」緒南符沒了平日的笑鬧心情,她現在只想知道她看上的男人看不上她的原因。

  「我越朝的風俗,不知道公主了解多少?」頭一回能夠這樣平心靜氣地兩人對談,卻不是在關係變得如此混亂之前,多少是有些可惜的,但是……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只要緒南符能夠明白他的心情,或許對於他們之間、甚至是兩國之間的關係,都還有補救的機會。

  雖然他並不是一定非當太子或皇帝不可,但是要他將越朝子民的幸福交到狡詐的二弟手中,他是絕對無法放心的。

  今天若是雷耀里才能、品德遠優於自己,所以讓這個二弟心生不平,覺得兄長無德無能繼承皇位,才興起刺殺之心,他可以諒解,甚至能夠拱手讓出皇位。

  但事情卻不是這樣,從他偷聽到的消息當中,他覺得雷耀里不過是私心作祟,才妄想爭權奪利。

  像這樣的人……將越朝的將來交給他,能教人放心嗎?

  不!他雷雲柯既是越朝太子,說什麼都不能坐視這種事發生!

  「越朝嗎?」緒南符聳聳肩,「知道一些,但也僅是傳聞,如果你肯說說,本公主很樂意聽。」

  怎麼說她都身為公主,對於盟國、敵國的民情多少是了解一些的,但是從她與雷雲柯的相處屢次起衝突的情況看來,她認識的越朝恐怕並不一定正確……所以倒不如聽雷雲柯這個道地的越朝人來說給她聽。

  「在越朝,倘若女子主動對男人投懷送抱,只會被視為不知羞恥。」雷雲柯委實覺得矛盾,因為他確實欣賞這樣能夠與他溝通的明理公主,卻又排斥她過度熱情的行為舉止。

  「呀!跟兼國正好相反啊?」光憑這點就與兼國相差極大,也怪不得雷雲柯老是排斥她。

  「所以對於公主自願送上門的舉動,本太子認為自己並沒有負責的必要,反正這不過是一夜姻緣,對越朝男人來說,玩過就算了。」雷雲柯搖搖頭,又道:「本太子知道,公主不滿越朝男子三妻四妾的習俗,但同樣的,公主的行為在本太子這個越朝男人看來,與花街柳巷的女人一樣,連當妾都不夠格。」

  秀眉輕蹙,卻不是為了動怒,緒南符微掀嫩唇,打岔問道:「所以你才討厭本公主嗎?」

  比起生氣,她更想知道的是原因,因為她是真心想得到這男人,所以她必須先知道他為何討厭自己。

  不過聽他這麼說來,她自己是有些過火了,所謂將心比心,她當時一心只想早點得到雷雲柯,倒忘了考慮到他的心情。

  「憑良心說,本太子……」雷雲柯猶豫半晌,終於抬眼往緒南符瞧去,「倘若今天不是這樣相遇,我並不會討厭公主。」

  這是他真正的心聲,只是過去相處時,並沒什麼機會說出口。可事實上,捫心自問,他恨這女人嗎?

  不,他並不氣,甚至在一些地方相當欣賞她,也逐漸明白為何她被封為「永勝天女」。

  可若是緒南符一直將他視為戰利品,認定他必須回應她的感情,他只能說,這樣的情意他無福消受,甚至……

  「坦白說,公主,妳越黏著本太子,只會讓我對妳越來越反感。」這就是他想說的,將一切事實攤開在眼前,讓緒南符自己決定想怎麼做,而他……

  當務之急,應該是想辦法回國揭穿二皇弟雷耀里的陰謀,並挽回自己的名聲。

  因為,與其當個孬種過一輩子,就這麼活在兼國公主的裙襬下討生活,他倒寧可自我了斷,當個壯烈犧牲的越朝太子!

  「我說雲柯……」雖不習慣如此嚴肅的對談,但緒南符心底是有些高興的,因為,至少雷雲柯還肯對她說實話,而不是為了討好她就說好聽話,以便騙得她的允諾放他回越朝。

  她正是欣賞雷雲柯這一點,有話敢直言,絕不畏懼,所以才無論如何都不想放他走,不過她也沒打算當個惹人嫌的傢伙,讓他一輩子討厭自己,甚至氣到想自殺來換取自由,因此她願意公平點來對待彼此。

  倘若她不以兼國的習俗來要求他,不知道雷雲柯能否放下越朝的觀念來看待她?

  嬌唇輕啟,緒南符正想探問雷雲柯的意見,沒想到帳外突然傳來騷動聲,打斷了她與雷雲柯的談話。

  「符兒!妳在這裡嗎?」

  有些沙啞的沉聲隨著帳簾被掀開而透入,來人體形略微福態,但看得出年輕時練就的健壯身形,剛毅的臉龐不若越朝男子,剛硬線條中帶有幾分斯文氣息。

  「父王!你怎麼會來這裡?」沒等雷雲柯開口問,緒南符在看到來人時已迸開驚聲。

  「符兒,妳抓到的越朝太子在哪裡?」兼王剛踏入帳內,便立刻往緒南符發問。

  「在這裡。」雷雲柯微蹙著眉心,沒想到兼王竟會趕赴沙場。

  不過,越朝不也是如此嗎?

  當初父皇曾想拖著年邁身子出戰,但朝臣反對,所以他代父出征,卻沒料到竟落到遭手足設計的下場……

  只是,他也無意逃避,既然兼王來了,那倒正好,他想問清楚兼國與二皇弟究竟談了什麼樣的條件?

  「什麼……」兼王瞧見雷雲柯居然就在帳內,立刻爆出怒吼,「來人!把越朝太子抓起來!」

  「父王!」沒等士兵入帳抓人,緒南符立刻出聲阻止。

  她跳至雷雲柯面前,伸手一擋,嚷嚷道:「雲柯他連跑都沒跑,光明正大地面對你,還抓他幹什麼?」

  「符兒,妳怎能如此私心用事?他可是越朝敵將,妳居然做出這等胡塗事!」兼王從信內得知女兒看上越朝太子後,心裡可沒有半分喜悅,反而憂心如焚,所以才日夜兼程,趕赴沙場。

  「我哪裡胡塗?女兒擒了他、又嫁了他,兩國大軍連打都用不著打就赢了,還把死傷人數降到最低,這哪兒不妥了?」身為永勝天女,她可是很有說話資格的。

  「本王不許妳嫁給他!」聽見女兒耍性子,兼王忍不住板起面孔。

  「為什麼?」緒南符蹙眉道:「我嫁他哪裡不好?」

  雖然她用的方法確實不怎麼妥當,害得她與雷雲柯有了誤會,但若依兩國和親的利益來看,她自認此舉毫不吃虧!

  「符兒,一開始是本王沒說清楚,沒告訴妳此行目的是要殺太子,這點是父王疏失、並不怪妳,但現在開始,爛攤子由父王來收拾,妳若是殺不了他,就由父王來。」兼王不知女兒已從雷耀里那邊得知真相,只得和顏悅色地勸著女兒。

  「父王如果是因為跟越朝二皇子約好了,說一定得殺雲柯,那就不必了。」緒南符怎麼也不肯退讓,「因為我剛跟二皇子談過,他答應我可以留下雲柯,只要他不回越朝就好了。」

  有了雷耀里的親口承諾,相信就連父王也得退讓才是。

  「傻符兒,事情哪有這麼容易?」搖搖頭,兼王嘆道:「他是人,有手有腳不會逃嗎?妳怎麼可能管住他,讓他不回越朝?乖,聽父王的話,殺了他還簡單些。」

  他不是想說女兒姿色不夠、吸引不了越朝太子,而是這種兩軍交鋒的情況下,一點小小差池都是不被允許的。

  「父王才傻,殺了他反而是兼國的損失,父王難道沒想過把越朝太子留下來當人質?」為了保住雷雲柯的命,緒南符連利益問題都搬出來討論了。

  「什麼?」兼王微瞇起眼,對於緒南符的反駁有了那麼點反應。

  他身為兼國之王,顧的當然是子民利益,今天與雷耀里交好也不過是為了保住兼國百姓的溫飽;但倘若能夠因為留下雷雲柯的命而獲得更多好處,那麼聽聽女兒的說法倒還可以。

  「父王,我知道你一心為的是兼國子民,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天二皇子反悔毀約了,毫無利用價值的我們,就真的只能任憑越朝宰割了。」緒南符激動地問道。

  「這……」兼王猶豫了,因為緒南符說的也不無道理。

  只能有求於人的情況下,確實有可能在雷耀里再也不需要他們之後成為棄子。

  「只要我們也握有雷耀里的弱點,那麼他才會幫兼國幫到底,不是嗎?」見兼王似有被說服的感覺,緒南符又加了把勁。

  雷雲柯微蹙著眉,低頭瞧向一直擋在自己身前的緒南符,老實說,對於她護衛自己安全的情況,他是有些意外的。

  原以為她再怎麼喜歡著自己,大概也會因為血緣的壓迫,最後選擇明哲保身,放棄他這個太子,可現在……

  兼王來了,揚言要殺他,但她卻抵死不讓,甚至處心積慮想為他謀活路。這僅僅是因為她中意他,還是因為她已許身於他,又或者是……

  情意,真能在短短時間內就變得如此濃烈嗎?

  「符兒,我們有求於兼國,還想掌握住太子這個人質制住二皇子,這是否太本末倒置了?」兼王實在是覺得這主意不妥當。

  在他看來,認為有太子在手,雷耀里就一定得幫忙兼國的想法,根本不可行,現在掌握兼國生殺大權的,可是二皇子,只要兼國不聽話,雷耀里肯定馬上斷他們的糧。

  他認為雷耀里不是那麼笨的人,會耍心機想害死自己兄長的二皇子,怎麼可能想不到他們留下太子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所以就算兼國真保住越朝太子雷雲柯,只要兼國稍有動靜,雷耀里一定會立刻派人暗殺太子,或是再乾脆一點,大軍壓境,直接把缺糧的兼國與太子一起滅了。

  要知道,兼國這回出兵的糧草,可都是靠雷耀里暗中資助的,在這種狀況下,完全處於弱勢的他們若妄想反擊,大概就真的只能等死了吧!

  兼王苦口婆心地力勸,就希望緒南符別再耍脾氣,再怎麼說,她都是兼國公主,身兼永勝天女,兼國上下多少有地位的男人巴不得娶到她?為何偏要獨戀越朝太子?

  「符兒,兼國多的是男人,不差越朝太子一個,妳就為了兼國放棄他吧!」兼王不死心地勸道。

  「父王,我可不只是為了自己!」雖然一開始,她確實是為雷雲柯的外表而傾倒,可現在不同了啊!

  就算不以自己的幸福做考量,單只為了兼國來說,她也覺得有必要提防二皇子。

  「父王怎麼看都覺得妳是給這小子騙了,符兒。」搖搖頭,兼王對於女兒的脾氣實在有些沒轍。

  「父王,總之我一定要留他活命,不然……」情急之下,緒南符也慌了,再怎麼樣兼國還是父王當家做主,若想保住雷雲柯的命,她非得想出個能制住父王的方法不可,否則一聲令下,雷雲柯還是要掉腦袋的。

  「不然怎麼?」兼王苦著臉問道。

  「不然我就不理父王了!從此以後永勝天女不再替兼國打仗!」緒南符賭氣地迸出尖叫。

  此話一出,別說兼王,就連她身後的雷雲柯都愣住了。

  「符兒!妳怎能在大事上鬧脾氣啊?打不打仗關係兼國生死,怎麼可以拿來開玩笑!」兼王頭大地數落起來。

  「就因為我打不打仗關係兼國存亡,所以我認為我這個永勝天女有資格干涉父王的決定!」緒南符理直氣壯地迸聲,「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並不是全然不為兼國著想的公主,而且正因為我也在替兼國子民打算,所以才要留下雲柯一條命!」

  她這一番話,像連珠炮一樣搶走了兼王的發言機會,卻也成功地制止了兼王的堅持。

  張著嘴,兼王微愕地瞧著女兒,萬萬沒想到緒南符會說出這樣的回答來。

  他這個女兒,是否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也堅強了?

  所以……也開始有她自己的看法了?

  否則,過去總是乖乖為他打仗,享受著百姓疼愛與祝福的永勝天女,又怎會突然反過來與他爭辯?

  斜眼一瞄,兼王的視線不自覺地越過緒南符的肩頭,往雷雲柯沉思的表情望去。

  又或者,女兒是為了這個越朝太子,所以才有所改變的?

  她是真的愛他這麼深,還是……

  「父王,女兒明白你有你的想法,但打仗的是我,剛才與二皇子打商量的也是我,你能不能聽聽我的話呢?就這麼一次也好!」緒南符軟硬兼施地吐露著勸告。

  聽著兩父女一來一往的對談,雷雲柯逐漸弄懂了兩人的關係,想來他們該是相互支持而依賴,所以才能令兼國強盛。

  可反觀他與雷耀里,明明是手足,卻得互相殘殺……倏地,雷雲柯竟覺得有些心酸了。

  總歸是兄弟,要刀劍相向還是令他惋惜的。

  只是,現在並不是感傷的好時候,眼前兼王與緒南符爭執不下的情況若不解決,他也無法從兼王口中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雖然他這個人質在這裡開口說話,或許會有些詭異,但此一時,彼一時,況且……

  由緒南符剛才的談話中聽來,他知道緒南符應該多少被他方才的坦言相向給刺激到了。

  因為後來他再也沒聽緒南符堅持著要與他成親,所以不想殺他,卻是為著兼國安危想保住他一條命。

  也許這樣的情況是苛刻了點,但他確實是人質,所以不管緒南符究竟拋開私心沒有,他都覺得緒南符此刻很有公主的架勢,而且頭腦清楚,相當理智。

  果然……與她好好溝通是正確的決定,緒南符不但將他的話全都聽入耳,態度也轉變得相當快,不再對他牽掛私情,這麼說來,其實她真的不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

  若是撇開兩國截然不同的風俗民情來看,她爭取自己所愛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對;而她的主動獻身,又何嘗不能稱之為熱情?

  說她比花街女子還不如,也許……是他氣過了頭、說得太重了點。

  思緒千百轉,雷雲柯一邊觀察著兩父女的互動,一邊思索著該如何、又該在什麼樣的時候開口,而且還得說服兼王冷靜下來與他這個越朝太子談話,心裡邊記掛著緒南符令人驚訝的意外轉變,腦子幾乎要燒起來了。

  輕嘆了口氣,他揉揉緊繃的眉心令自己舒緩些,決定先將私人感情放一邊。

  拍拍緒南符好意阻擋的纖柔肩膀,雷雲柯站到她面前,與兼王面對面。

  不管兼國風俗如何,他是越朝太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怎能讓緒南符站在他面前、為他說盡好話保命,自己卻沒有半點表示?

  他雷雲柯可是越朝將來的皇帝,此時此刻的吃虧,不代表污點,卻會是助他增長經驗的墊腳石。

  不,或許該說,就算兼國這一仗會是他將來的絆腳石,他也會使盡一切努力,令其成為自己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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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兼王,本太子明白,兼國因處於弱勢而與二皇子祕密協議,想將本太子滅口,但既然為的是救兼國百姓,兼王不如與本太子訂約。」

  排開了與兼王相爭不下的緒南符,逐漸釐清兩國關係與內情的雷雲柯,腦袋裡再度恢復以往的平穩。

  「你不過是想保命而已吧?越朝太子。」兼王斜睨他一眼,重重哼了一聲,「不必妄想了,當初兼國求助時,越朝皇帝連理都不理我們這盟國,你這個太子又能給兼國什麼保證?」

  照理來說,越朝太子是要繼承帝位的人,因此應該相當清楚越朝的朝政,如果真有心幫兼國,現在根本不必打仗,他們也用不著在二皇子的要求下出兵越朝。

  所以在兼王看來,雷雲柯不過是為了求生而想跟兼國討饒。

  「兼國與越朝不同,不會背信棄義,既然越朝放棄了與兼國同盟互相的和平往來,兼國自然會幫助有恩於兼國的二皇子。」兼王搖搖頭,很乾脆地否決了雷雲柯的提議。

  「兼王誤會了。」面對他的指控,雷雲柯僅是搖頭,「不是越朝蓄意棄兼國不顧,而是越朝根本不知道兼國糧荒。」

  「越朝太子,你居然面不改色地撒這種可笑謊言!」兼王聽了,不由得憤恨起來,「兼國為此曾經派出使臣前往越朝,卻遭到無情的回絕,你身為太子理當知道此事,怎能以此為藉口?」

  「不,兼王,本太子雖然確實從旁協助父王處理朝政,但兼國遣使一事,我越朝確實不知。」雷雲柯認真地應道:「越朝與兼國互為盟國多年,近幾年又收成豐厚,沒必要棄友邦不顧,所以我認為,這應是二皇子從中作梗。」

  「什麼?!」兼王與緒南符忍不住同時吐出訝異之音。

  對他們來說,二皇子雷耀里可是在急難時唯一伸出援手的人,怎會是妨礙他們的人?

  「也許兼王與公主不會相信,但是……本太子覺得,越朝之所以沒能收到兼國求救,應是因為二皇子先一步得知此事,買通宮內官員假造消息,說是越朝不願相助,再派人攔截兼國使臣,佯裝好心、幫忙兼國,如此一來,他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兼國恩人。」

  「這……」聽著雷雲柯的推斷,原本氣頭上的兼王也不由得冷靜下來。

  雖是個令人存疑的推測,可其實不無可能。

  尤其雷耀里又處心積慮要除掉雷雲柯,以宮內兄弟爭權的情況推測,雷耀里確實有可能不擇手段地利用兼國來除去眼中釘。

  先前他們因逢糧荒,也沒多深思便接納了雷耀里的提議與幫助,可現在回頭一想,越朝皇帝確實一直名聲良好,兩國互惠多年從不曾興戰,亦是相敬相助,態度怎會突然說變就變?

  若是將這個詭異的轉變也考量進去,那麼……雷耀里刻意從中作亂的猜測,就變得十分有可能了。

  「兼王,本太子明白貴國重情、重義,但請兼王仔細想想,不管這事是否二皇子所為,但是從他說要提供協助,卻又要設圈套殘害手足的事情看來,他並不是個重情誼的正人君子,像這樣的人,兼王認為真能夠信賴嗎?」

  雷雲柯雖然不是很想這麼數落自己的兄弟,但是現實逼人,他若再對雷耀里存有手足之情的慈悲心,最後死的人一定是他自己,而且,最糟糕的情況是,就連越朝百姓或兼國子民,都會被拖著當陪葬。

  畢竟一個無情無義的帝王,是絕不可能給百姓好日子過的。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兼王一時之間竟無法做出決定。

  雷雲柯的話讓他猶豫起來,因為兼國對於雷耀里確實所知不多,跟這樣的小人打交道,的確多一分危險。

  「父王,我剛跟二皇子見過面,我總覺得他是一心想借刀殺人,其實並不如表面上那麼良善……」相較兩個皇子,緒南符是私心地想相信雷雲柯的。

  尤其雷耀里還曾拿兼國百姓的性命要脅她,想逼她殺雷雲柯,這讓她十分不悅,更認為雷耀里確實無心相助,只是想互相利用,一旦兼國沒了利用價值,雷耀里一定立刻反咬他們一口。

  「兼王,不如聽本太子一言吧!」雷雲柯瞧兼王不再對自己怒意相向,知道自己的話該是打動他了,於是又順勢往下提議道:「與其與二皇子合作,兼國倒不如幫助本太子。」

  「幫你?」兼王微抬濃眉,反駁道:「這主意不可行,因為就算想合作,你也沒本錢。」

  「怎說我沒本錢?」雷雲柯不禁迸笑。

  他身為越朝尊貴的太子,卻讓外人指稱他沒本錢跟一國之君談條件,這情況倒鮮了。

  「雲柯,我父王的意思是,就算兼國願意放你回越朝,你也不一定能活著回京城,如果你路上就遭二皇子暗算,兼國一定會被斷糧,到時候兼國可是得不償失。」緒南符不希望兩人起衝突,見事情似有轉圜餘地,連忙出聲幫著解釋。

  「符兒說得沒錯,況且就算兼國想以大軍壓迫二皇子,助你攻打越朝,那更不可能,因為我們沒錢也沒糧,想反攻的話就等著讓二皇子斷援。」說著,兼王忍不住感到有些洩氣。

  非必要,沒有人想打仗,尤其他們兼國原本是與越朝和平共處的。

  但現在……唉!不僅要受制於人,他也開始覺得自己這一國之君當得窩囊了。

  「我不會強人所難,倒是……能否告訴本太子,兼國究竟為什麼會有糧荒?」方才他雖然曾偷聽到雷耀里與緒南符的談話,卻始終想不透,強盛如兼國,平時也是安和樂利的,到底是有什麼天大災禍,弄得他們只能低頭求人?

  「你又幫不上忙,問這事幹什麼?」兼王搖頭應道。

  「我想跟兼王交換條件。」雷雲柯並沒發火,畢竟他現在確實是階下囚的身分。

  縱使他確實對於身陷敵陣、受盡屈辱的情況感到相當不滿,但是……

  這筆帳,他不想算在沒關係的人身上,要算,也該找二皇子算總帳去!

  「交換什麼條件?」兼王微蹙眉,納悶道。

  「如果本太子能夠幫忙解決兼國困境,讓兼國不須受制於二皇子,到時候兼王可願回頭幫助本太子?」雷雲柯問道。

  「什麼?」這小子想幫兼國解決問題?兼王聽著,覺得有些錯愕。

  「本太子認為,這對兼王來說應該沒有什麼損失。」雷雲柯說著讓兼王感到極為有魅力的承諾,「畢竟,若我沒能成功替兼國解決困難,那麼兼王還是能殺了我,給二皇子一個交代;但如果我幫了兼國,兼王亦不必再委曲求全……如何?這可是好條件?」

  「這確實不壞……」兼王瞧瞧女兒,再看看雷雲柯,想想女兒既然對雷雲柯愛得如此死心塌地,那麼給他個機會也無妨,況且,他確實不想一直受制於雷耀里。

  「那麼,本太子可以視為兼王願與本太子交換條件吧?」雷雲柯揚起了笑容。

  「好,就這麼辦,回頭到本王帳內來,本王會一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兼王做出了結論。

  「多謝兼王。」雷雲柯臉上露出飛揚的神采。

  這種不需靠著低頭而能平等對待的態度,才是他所要的。

  不管身處何方,他雷雲柯都要以太子的身分有尊嚴地活下去,並面對所有的挑戰。

  「父王,既然你們都談定了,讓女兒跟雲柯談談好吧?」緒南符從旁瞧著雷雲柯的自信笑容,心頭不由得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原本就很欣賞雷雲柯的相貌,相處後更對他的個性感到極度喜愛,現在見到他充滿信心的談吐,那表情更讓她產生了未曾有過的悸動。

  而這男人……實在是個罪惡啊!

  「好,你們談談吧!父王先回帳休息一會兒。」事情有了個結果,兼王也不避諱讓兩人相處,索性先行離去。

  緒南符送走兼王,這才回頭往雷雲柯追問:「雲柯,你為什麼要提出這種條件?這樣真的好嗎?」

  糧荒這問題,可不是能夠輕易解決的,否則兼國又豈會因此坐困愁城?

  「公主,不管本太子接下來得面對什麼樣的困境,那都是很好的磨練。」搖搖頭,雷雲柯應道:「畢竟我日後將是越朝的皇帝,趁著現在尚年輕,僅是太子,能多學著解決困難才是好事,平時我父皇也會詢問我意見,參與朝政,為的就是令我早日成長。」

  「你看起來似乎胸有成竹。」正是這樣的神情,害得她心頭怦怦跳,靜也靜不下來。

  可是,一想到兩國之間截然不同的風俗民情,她就只能暫時先忍下來,將自己想對他坦露的欣賞之情藏匿起來。

  「因為這事動搖到了兼國與越朝之間的友誼,倘若我能夠出面解決,那麼就表示我確實有當皇帝的才能,這樣回越朝才有意義,否則……」雷雲柯緊握拳頭,淡淡迸聲,「如果我沒有半點為百姓解決困境的才幹,回去也成不了大事、無法為百姓謀福。」

  堅毅的眸光,自雷雲柯的眼底流露出來,讓緒南符不由得看得出神了。

  這就是她看上並心儀的男人,也是她這輩子想嫁、想心許的對象。

  雷雲柯呀雷雲柯……即使他現在無法接納她,但是,就像他面臨困境亦不放棄任何希望的決心一樣,她這個永勝天女,不僅要在沙場上獲得每一場勝利,也要為自己打贏這場獲取所愛的戰爭!

  除非雷雲柯愛上自己,否則她緒南符絕不放棄!

  總有一天,她會教雷雲柯也欣賞她、愛上她!

  ※※※※

  兩個約定,兩個對象。

  一是與雷耀里約好,管住雷雲柯別讓他回越朝,好得到雷耀里的幫助;另一個則是私下與雷雲柯祕密協議,倘若雷雲柯能夠解決兼國困境,就助他回越朝重奪太子地位、洗刷冤屈。

  雖然看似狡猾,但兼王依然下了這樣的決定,反正……不管怎麼樣,兼國都不吃虧。

  至於困擾兼國的最大問題,在兼國撤去大軍,帶著雷雲柯回到國內後,兼王也確實依約將細節告訴了他……

  「兼國百姓不務農?」乍聞此消息,雷雲柯不由得困窘起來。

  一國百姓若不耕種,鬧糧荒不就是難免的事嗎?

  「其實,我們也不是全然不務農的。」緒南符從旁插話,「兼國臨近越朝一帶的土地,平坦又有河流灌溉,因此生活方式偏向越朝,也跟著務農,不過除此之外,大多數百姓幾乎不種田。」

  兼王補充道:「兼國人與越朝人性情不同,我國子民熱情直率,對於細微小事並不拿手,像種田這樣得看天候、算節氣的事,對兼國百姓來說確實是較為吃力的。」

  兼王帶著雷雲柯,連同緒南符一塊兒騎著馬在兼國境內幾處山林裡巡視著。

  「這麼說來,兼國是以狩獵與伐木為生吧?」瞧著遠方的茂盛林野,雷雲柯忍不住吐出問句。

  「沒錯,所以兼國子民個個手腳俐落、體力又好,打起仗來自然不輸旁人,因此兼國才會越來越強大。」兼王面露得意神情地應道。

  「但是……不務農,只靠山林維生的話,免不了坐吃山空吧?」雷雲柯聽著兼王的回答,立刻深思起來。

  也許兼國百姓的體能因此練得比其他人都強,但問題是──

  樹砍了若來不及長,遲早山林變荒地;動物若是一直被狩獵,也會數量漸減,最後就沒有動物可獵食。

  像這樣的生活,表面上看來自然悠哉,但事實上卻不是長久之計。

  「兼國唯一的農地因為這兩年作物長得不好,收成養不活全國百姓,所以情況才惡化了。」聽見雷雲柯的問話,緒南符心裡多少生出佩服之意。

  因為雷雲柯確實說中了兼國近年來的慘況,一旦農地歉收,原就只能剛好分配給百姓的農作物就不夠用,因此才落到受制於雷耀里的窘境。

  「情形就是這樣,本王覺得這並不是能夠輕易解決的問題。」兼王實在看不出這個年輕的毛頭小子會有什麼能耐。

  「不……我想,若是兼王有心,應該是可以改善的,但並非短時間可為。」雷雲柯放遠了眼神,若有所思地吐出意料之外的回應。

  「咦?你的意思是兼國可以擺脫這種困境?」緒南符驚訝地望向雷雲柯。

  他們這些兼國人怎麼也想不到好方法可以讓兼國不必年年為糧食煩惱,到最後還是只能求助外人;可雷雲柯卻是一到兼國就看出問題,還說他有辦法解決困境?

  「可以。」雷雲柯讓她的高音吸引,跟著回頭往緒南符瞧去,只見她的眼底裡淨是驚喜神情,倒是沒有兼王那般帶些自負而懷疑的眼光。

  「越朝太子,你還年輕,不懂什麼叫現實。」兼王搖搖頭,對於他的自信,只當成自負過度。

  雷雲柯僅是繼續打量四周,末了,他突地迸開問句,「倘若兼王不介意,本太子希望能請公主帶路,在兼國四處探看山林的情形。」

  「我?」突如其來的邀請,讓緒南符有些反應不及。

  她沒聽錯吧?一直避著她的雷雲柯,居然會想叫她為他介紹兼國?

  「無妨,符兒,妳就帶越朝太子四處看看吧!」兼王大方地允諾。

  雖然他不看好這對小情人,但總歸是自己女兒,如果雷雲柯真心愛上緒南符,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使雷雲柯沒啥作用,他還是可以允許這個越朝太子留在女兒身邊,讓女兒開心。

  「有勞公主。」雷雲柯面不改色地迸聲。

  緒南符不知道雷雲柯究竟在耍什麼花樣,但是既然他有求於自己,她私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那我帶你四處走走,來吧!」緒南符忍著幾欲迸笑的唇瓣,雙手一扯韁繩,足下一踢,便策馬奔馳出去。

  呵!不管雷雲柯是為了什麼原因想找她帶路四處瞧瞧,那都無所謂了!她現在可是正與自己欣賞又心儀的男人在原野上並肩而行呢!

  ※※※※

  「雲柯,你單獨找我,應該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兩人兩馬在草原上奔馳好一陣子後,享受夠了與情人相伴這份甜美感覺的緒南符,終於停了下來。

  雷雲柯拍馬走近,認真地瞧了下緒南符,這才開口應道:「兼王對我並不信任,所以我認為,要改善兼國問題,必須找公主合作。」

  他不是傻子,光憑剛才兼王那番對話,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外來客並不受歡迎。對於兼王來說,他雷雲柯可有可無,還比不上能送錢送糧給兼國的二皇子雷耀里。

  所以若是他想扭轉自己的逆境,勢必得從對自己懷抱私情的緒南符下手。

  再者……由緒南符對他的解說聽來,他認為緒南符也比兼王更能接受各種改善兼國困境的新方法。

  「你覺得我會全心信賴你?」秀眉微勾,緒南符對於雷雲柯的所作所為真是越來越不懂了。或者,他只是想利用她?

  「因為我覺得妳懂得變通。」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其他方面,緒南符這位公主,都遠比兼王來得容易溝通,而且也不會謹守成規舊習。

  「對我這麼有信心?」緒南符心裡漲滿了欣喜,畢竟能從雷雲柯口中聽見他對自己的誇讚,那可是種肯定。

  「如果我說,當你們砍下一棵樹,就得在原地再種一棵,不知公主以為如何?」雷雲柯沒正面回應緒南符的話,倒是開口發問。

  「原地再種?」緒南符眨了下眼,「你這是想防範未然,免得哪天樹給砍光了是嗎?」

  減一加一等於不變,這算是很易懂的道理。

  「那麼,若是我說,從此得將兼國百姓的狩獵去處劃為三區,以三年為一輪,讓百姓們輪流打獵,公主又覺得如何?」雷雲柯繼續丟出問題,但眼角卻是帶笑的。

  「這……雖然難了點,畢竟是要百姓們改習慣,但不是不成,而且,這麼一來,動物們要生育成長,也才夠時間,是嗎?」過去,緒南符未曾干涉過朝政或子民的治理,她只是憂心兼國將來,面對這樣的劣境,也只能束手無策,可現在……

  有了雷雲柯這起頭,她突然覺得兼國的未來依舊存在著希望的曙光。

  「接著……我懂兼國百姓不務農的原因,但既然兼國並不是真的沒有農田,就表示還是有部分百姓肯種田,所以還是得讓一部分百姓在打獵維生之餘,開始種植一些作物,公主覺得怎麼樣?」聽著緒南符好似自言自語,可卻又相當追得上自己思緒的反應,雷雲柯感到相當滿意。

  方才他刻意說要與緒南符獨處,為的就是這個。

  少了兼王在旁打岔,他才能好好說出自己的看法,而不是一直讓兼王否定,至於接下來的決策,只要他能說動緒南符,不怕兼王不點頭。

  「我想大家鬧糧荒都鬧怕了,若百姓們能學到種田的技巧,多為自己儲備食物,應該都會欣然接受的,只是得另外派人教導了。」緒南符已漸漸不再是在單純地回答雷雲柯的問題,而是進一步深思起來。

  「公主……」雷雲柯沒再多言,僅是勾唇反問,「方才公主的回答,就是本太子對妳有信心的原因。」

  「咦?」緒南符正努力思索著各種可能性,突然聽見雷雲柯這話,讓她忍不住仰臉往他瞧去。

  一雙幽黑眸子裡,不再帶著怒意或鄙夷,卻是以充滿信賴的眼神,定定地打量著她,讓緒南符一顆心幾乎要陷入狂喜。

  「這些……就是你的方法嗎?」能得到雷雲柯如此的注視,讓緒南符在驚喜之餘,差點兒就想躍過馬背,往他身上緊摟而去。

  可不成,還不行,在雷雲柯完全接納她之前,她得忍耐,她不想雷雲柯把她當成隨便的女子看待。

  要嫁給雷雲柯,她就得多花點耐性,不只是讓他接受兼國的風俗、她的熱情,她也要適應越朝的習慣,盡可能地表現出合乎越朝標準的態度。

  她不會只因雷雲柯不喜歡自己,就改變自己,但她會找到平衡、會找到方法,讓雙方能夠彼此接納。

  這才是她愛人的方法,只希望有一天……雷雲柯能夠懂得她的用心。

  「不只是這些。」雷雲柯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了她的心思。

  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態度一變再變,也令他對她的看法一改再改。

  她變了,而他……也不能老是在原地踏步。

  一味指責她的不是,原就不該,既然如今她願意傾心相助、為他而改變,他自然該用心感受她的好意。

  「聽公主的話,該是信服了本太子的看法,既然這樣……我們就得開始從長計議,規畫兼國的農地了。」

  一番話令兩人從敵人變成同一陣線的幫手,雷雲柯毫不猶豫地朝身旁的緒南符伸出了手──

  「讓我們合作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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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忙碌的人質生涯開始了。

  在得到緒南符的幫助後,雷雲柯開始調查兼國各地的氣候、土地情況,在得知兼國氣候遠比越朝涼爽之後,他也明白,要兼國學著種植越朝的作物是不可行的。

  因為氣候不同,作物的生長狀態也會不一樣,若種一樣的植物,收成自然不比越朝,到時候只是事倍功半。

  在詢問過部分百姓後,雷雲柯得知百姓們因為種田的效果不好,所以覺得種了也白費力氣,因此多數人還是堅持狩獵為生。

  面對這樣的狀況,他並未就此灰心,而是依照越朝過去曾用在農田作物上的改良方法,在兼國土地上開始重新培育適合兼國的新作物。

  在此同時,他亦依照兼國地形圖,畫出新水道的位置,建議他們南水北送,可以灌溉更大片的農地,如此一來田地便不怕缺水。

  這些構想,對於兼國來說都是新的挑戰,所以,要如何說服兼王就成了他們首要面對的難題。

  「公主,我認為除非這些方法有成效出來,否則兼王是不會採納的,因此本太子覺得,不妨由公主直接出面,說服兼王。」

  天高氣爽的舒服日子裡,雷雲柯與緒南符帶著地勢圖、牽著馬,來到兼國王城後的山丘上。

  此地後方鄰接原野,是王族專用的獵場,未曾許可不得進入,但此處地勢偏高,能夠看到遠處的地形,因此緒南符才帶著雷雲柯前來。

  只是在研究出改善兼國困境的方法後,雷雲柯卻沒有急於向兼王邀功,而是希望由緒南符出面。

  「能幫得上百姓的忙,我當然樂意相助,只是……這麼一來,父王還會認為這是你的功勞嗎?」緒南符知道,雷雲柯這麼努力奔走四處,為的不只是解決兼國困境,還有想回到越朝的冀望,在這種情況下,讓父王知道一切都得歸功雷雲柯,不是更好?

  「一個人若真有本事,就不必在乎開頭的一點小名小利。」雷雲柯揚起唇角,略帶得意神情地瞧向遠方,「本太子可不是那麼膚淺的人,才想出些許好方法,就急於現寶。」

  他告訴緒南符的這些方法,不過是個開頭,等兼國百姓開始改良作物、開挖水道,那才是真正需要他出手的大工程。

  畢竟兼國人對這些一點概念都沒有,所以到時候即使兼王不信,也只能依靠他。

  在這種對自己絕對有利的情況下,他又何必急著展現自己?

  「你對自己很有自信哪!雲柯。」緒南符著迷地打量著雷雲柯的側臉。

  也許旁人會當雷雲柯太過自傲,但在她看來,這是信心,雷雲柯懂得他自己有什麼長處可以發揮,所以當他有機會,他就盡情展露才能,而不是事事與人相爭,搶得頭破血流又吃力不討好。

  所以,她覺得雷雲柯其實頗聰明。

  「公主這可是在擔心?」雷雲柯沒有被讚美的喜悅,卻忍不住迸出了反問。

  「擔心?」緒南符眨了眨眼,「我擔心什麼?」

  「公主不是在擔心,本太子在日後因表現得宜,受兼王賞識,能夠得到兼國幫助、回越朝繼續當太子,卻不能永遠留在兼國陪伴妳?」雷雲柯自認並沒有傻到看不出公主對自己依舊還抱著妄想。

  「哦,你說這事啊?」沒想到她好一陣子不去提兩人的關係,雷雲柯倒先開問了。

  這是因為……他多少還是在乎她嗎?

  否則雷雲柯大可繼續裝傻,當成兩人毫無牽連,待日後回越朝後便逍遙離去。但是,他並未對此事一直保持沉默……

  緒南符笑了笑,迸出輕鬆的音調,「雲柯,我確實還是愛著你,希望你留在兼國,但我同時也是兼國公主,我也愛兼國,所以,想愛你跟為兼國子民著想,完全是兩碼子事。」

  「所以妳決定為兼國百姓犧牲自我幸福?」雷雲柯挑眉。這樣的回答,確實是很像王族的作風。

  尤其兼國人向來熱情奔放,說不定等他走了,緒南符真會死心改嫁別人也說不定。

  「才不,我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幸福?」緒南符吐出令雷雲柯意外的答案,「我若想愛你,那我就要想辦法讓你願意留下;倘若我留不住你,那只能說是我魅力不夠,吸引不了你,但我依然是公主,所以百姓我還是得照顧,因此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施展魅力吸引雷雲柯跟照顧百姓,都是關係她本身的才能與意願問題,與旁人無涉,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在犧牲什麼。

  對她來說,勇敢去愛與坦然面對自己的心情,以及做好公主本分,為子民著想和考量,這些事都是她應該而且做得到的。

  要說犧牲,那是她不願意去做的事才叫犧牲。

  但她樂意為百姓著想,也努力想讓雷雲柯對自己改觀、進而喜歡上她,所以若事情結果不如預期,她也只能告訴自己,說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只是人間事無法盡如人意。

  「公主這想法……倒真是特別。」雷雲柯聽著,不由得微愕。

  他為了當個好太子,因此犧牲許多自己所愛,也努力壓抑自己的脾氣,不像緒南符,總是直率地吐露自己的心情。

  在兼國的這段日子裡,他與緒南符的相處幾乎毫無衝突,即使他們分明是敵人,更有著複雜的私人恩怨夾帶其中,但不可思議的是,他們談起話來,甚至像現在這樣吐露自己心事的時候,卻幾乎沒什麼爭吵。

  這是因為緒南符在配合他,又或者是他不知不覺地改變了?

  可緒南符並不是一個會為了旁人輕易動搖觀念的人,她只是樂在其中地做著自己該做與想做的事,而他……

  他還是一樣覺得女人主動投懷送抱是件不知羞恥的事情,但他卻在同時能夠體會緒南符想對他上下其手,甚至還與他成就夫妻之實的感覺。

  也許,這不是誰變了、誰沒變的問題,而是……緒南符達到了她的目標。

  就像她說的,不能吸引他,那是她努力不足、魅力不夠,但事實上……

  情況或許正好相反──

  「公主,我想……妳此刻的態度與想法,已經夠吸引本太子了。」

  不自覺地吐出溫情聲調後,雷雲柯自己都愣住了。

  方才那句不經大腦的回答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自己對緒南符有所改觀,但是……吸引?這代表她在他心裡真的有一席之地嗎?

  雷雲柯錯愕半晌,幾乎說不出話來,可緒南符倒是適應得極快。

  她先是眨了下美眸,跟著立刻露出極度喜悅的笑容,往他傾身挨近了些,「雲柯,你這意思是開始喜歡我了嗎?」

  「我……」雷雲柯讓她這麼一問,瞧著明目黑瞳在眼前閃爍,心口不由得連震數下,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又是怎麼開始的?他究竟是為什麼,竟讓緒南符進駐了心口卻渾然不覺?

  「沒關係,你慢慢想、慢慢考慮,我聽說越朝男人都是這樣的,愛跟喜歡都不會對情人或妻子說出口,對不對?」緒南符難掩興奮地問道。

  「妳這話跟追問不是一樣意思?」雷雲柯拿她有些沒轍,卻意外地發現,在他們重提這問題時,他自己的情緒,卻已不再是憤怒或憎恨,甚至像初始一樣飽含著羞辱,而是一種胸口震盪發疼的感覺。

  震入心坎裡的疼,卻不帶酸或苦,而是充滿著喜悅與暖甜氣息……這般帶點陌生的情感,可是她期盼的愛意使然?

  他……真的愛上這個成天用眼神把他吃乾抹淨的女人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雷雲柯不禁掩面低語。

  他不否認她為自己做出的許多決定,都讓他對她產生興趣,而且漸漸肯定她這位永勝天女,但敬佩與情愛,不應該混合在一起啊!

  可若是這分撼動他心口的感情不稱為愛,那又該叫什麼?

  不……他找不到更好的答案來形容它了。

  「真的愛上我,不好嗎?」緒南符認真地瞧著雷雲柯。

  「不是不好。」而是他想都沒想到,一時之間真有些難以接受。

  矛盾又複雜,還有打破舊有觀念與規範的情緒,一下子全都攪和在一塊兒,教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偏偏,在發覺自己受她吸引的同時,他甚至開始覺得,緒南符著實有張美麗的臉龐,遠比他們初會時還要漂亮……

  「不是不好,那就是好了,對嗎?」緒南符盡可能地捺著性子發問。

  「妳……非得問到底不可嗎?」雷雲柯從手掌後露出半張臉,擰著眉心反問道。

  「有話梗著,會難過的。」緒南符搖頭,「你不也是有話直說的個性?方才說我吸引你,應該也是你的真心話吧?因為你從來就不對我說假話或好聽話的!」

  她了解他、真的相當地了解他!

  雷雲柯注視著緒南符,感覺起伏波動的心情似乎在這一瞬間被她的話撫平,沉靜了下來。

  她懂得他的心情……還有什麼樣的對象,比一朵解語花更加吸引人?

  答案絕對是沒有!

  「我想,我確實是喜歡上妳了。」雷雲柯鬆開半掩面的手掌,認真地瞧向緒南符。

  就像她說的,他對她確實只以真心相待,卻不似在越朝當太子時,多少得昧著良心說話做事……

  「雲柯!」緒南符終於忍不住往他身上撲去,緊緊摟住雷雲柯的頸項,歡喜地尖叫起來,「你喜歡上我了!你真的愛上我了!」

  老天!她這輩子從沒這麼開心過!

  她沒有白費力氣,沒有白花心思!雷雲柯真的接受她了!

  「妳能不能別大聲嚷嚷?」就算身邊沒人,他還是聽不慣她太過熱情的示好啊!

  「我高興嘛!」緒南符鬆了手臂,重新注視著雷雲柯,「況且,這裡除了我們又沒有別人,你暫時丟開規範好不好?」

  如果現在身處越朝,她不會這麼要求雷雲柯,但此刻他們是在兼國呢!她真希望雷雲柯能夠稍微放下規矩的想法,好好與她傾訴心意。

  「規範這玩意兒,偶爾是很必要的。」雷雲柯瞧著她的嬌軟紅唇,在察覺自己對她有了感情後,愛意像是延燒草原的野火,一下子席捲上心頭,讓他一瞬間竟無法自在地面對緒南符。

  原本他對於她的俏麗模樣,明明就可以視而不見,但此刻……

  他卻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美好的身形曲線,還有她微貼在自己胸前的渾圓胸脯……

  「這裡就我們倆而已,要什麼規範?」緒南符輕蹙了下秀眉。

  她抱怨的模樣帶著些許撒嬌,聲音滲透著甜意,讓雷雲柯忍不住想逃開她身邊,免得自己一時被愛意沖昏頭,做出有悖禮教的舉動來。

  雖說其實他倆早有夫妻之實了,但對他來說,在不可抗拒的情況下發生的親暱關係,根本不能作數。

  「就因為只有我們倆,所以才需要規範!」雷雲柯咬牙迸聲,就希望她能聽得懂暗示。

  美眸裡飛快地掠過一絲驚喜光采,雷雲柯卻沒錯過,這話一出,他突然後悔了。

  他這樣的話對於緒南符來說,根本不算是帶著阻止的暗示,而是種邀她求歡的請求啊!

  老天,他真是不知變通!怎麼老忘了不能用越朝那一套男女相處的態度來面對緒南符呢?

  「雲柯……」不出所料,緒南符聽見這話,非但沒退後、放開雷雲柯,反倒眼神一轉,由喜悅變成了略帶魅惑的柔情。

  「我剛才說的妳全都忘掉!」情急之下,雷雲柯連忙迸出再直接不過的白話,試圖掩蓋剛才的失言。

  「那怎麼可能?」緒南符伸指觸上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來欲出口的話語,笑咪咪地湊近了他,「原來雲柯這麼重視我啊?」

  「妳這話是接在哪句話後頭的?」雷雲柯蹙眉道。

  果然她的妄想功力還是一樣,一等一的驚人!

  「因為越朝男人在成親拜堂前,不會對自己心愛、要娶過門的女人出手嘛!」要知道,為了能夠博得雷雲柯的歡心,讓他打從心底認同自己,她可是暗地裡學習了不少越朝的風俗常識。

  所以囉,既然雷雲柯有意避開對她的慾望,那就表示他很愛她嘛!

  「越朝是這樣沒錯,但現在是在兼國,所謂入境隨俗……」雷雲柯話剛出口,立刻又打住。

  不行,他腦子裡一片混亂了。

  不管他怎麼說,這意思聽來都很像他因為愛上緒南符,所以動情、因此想對她求歡!

  「雲柯你說得好,入境隨俗,所以……」緒南符傾身往雷雲柯頰上吻去,甜嫩的嗓音媲美催情春藥,吹進了雷雲柯的耳中。「丟掉規範吧!雲柯,我一直在等你主動想要我、疼我……」

  ※※※※

  不同於先前的激烈爭吵,不必動用催情迷藥,這回的熱情歡愛,變成你情我願的交歡。

  王家獵場的草地上,連綿的青綠襯著晴朗藍空,成就一幅讓人心曠神怡的美景,而置身其中的緒南符與雷雲柯,則是為著該不該敞開心胸相互接納的熱情爭執不下……

  「妳別一直對我動手動腳的!」雷雲柯揪住緒南符的纖嫩手腕,語氣卻不再帶著怒意,而是多一分寵溺。

  明白了自己的心悸與動搖所為何來後,對於她的大方與熱情,除了不甚習慣外,只覺得嬌魅惑人,而不是氣她浪蕩風騷。

  「可是我聽說越朝男人雖然要求妻子在外端莊賢淑,但卻盼著妻子在床上放浪形骸啊!」緒南符搬出了充足的理由後,又繼續往他身上磨蹭起來。

  她終於得到他的心了,既然如此,早就形同夫妻的兩人互相求愛,又有何不可?

  「就算是這樣……現在可是在外頭、不是家裡,」雷雲柯拍開她一直往自個兒衣襟裡鑽的小手,佯怒道:「再摸下去,本太子真要翻臉了。」

  「雲柯,你是怕自己忍耐不住,所以才拒絕我吧?」緒南符哪會聽不出他的心思,輕笑一聲,她當真鬆開往雷雲柯身上撫去的手掌,卻轉而解開自己的衣帶。

  「本太子警告妳,不許主動在我面前脫衣服!」她不怕讓旁人瞧見她一身的春光嗎?

  就算她大方到不會介意,但他已認定這女人,所以他介意!

  再說,就算要她脫衣服,也該由他動手……

  等等,不對!他怎麼一直被她的思緒拉著走?他現在不該想這些啊!

  「為什麼?那麼不喜歡看的話,你大可別看,但脫不脫是我的自由嘛!」有了他的愛意告白當擋箭牌,緒南符再度恢復她想同他嘻鬧親熱的本性,「況且……你是用什麼身分叫我別在你面前脫衣服?」

  除非他想當她的情人、丈夫,否則他憑什麼命令她?

  「「我……」雷雲柯瞧她將衣襟往左右拉開,露出藏在裡衣下的飽滿酥胸,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該怎麼說?他現在既非她的夫君,更不是訂親的情人,更不可能用越朝的風俗來規範她。

  即使她願意體諒他出身越朝,不習慣太熱情的表露方式,但他……確實沒理由約束她。

  「說啊──」緒南符露出甜得像要滴出蜜汁的笑容,吐出嬌柔軟音,「你想拿什麼身分來叫我別脫?」

  她微微上揚的尾音聽似挑釁,實則勾人心神,襯上她微露的香肩,著實教雷雲柯連反駁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就憑……」雷雲柯惡狠狠地繃起眉心,緊握拳頭,看似發怒前兆,最後吐出的回答,卻教緒南符幾乎雀躍地跳起來──

  「就憑妳已經是本太子的女人!」

  佔有慾極強的吼聲過後,雷雲柯不待緒南符回神,便伸出雙臂將她攬過,跟著翻身把她壓在草地上。

  「啊!」緒南符還來不及對雷雲柯承認兩人關係的反應感到欣喜,整個人已被他壓在身下,近距離地感受著他微燙的吐息,讓她忍不住胸口怦怦跳,像是整顆心都要躍出胸口。

  「本太子……是妳這輩子唯一的男人,也是唯一能碰妳的男人!這樣夠不夠資格叫妳別在我面前主動脫衣服?」雷雲柯緊壓著她的雙肩,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肩,但自指尖傳遞出去的感覺,卻又是小心呵護。

  雖與她有過親密關係,但那回是因為被下了藥,所以真要說起來,這回的接觸,才是他頭一回親自碰觸她。

  滑嫩的肌膚透著體熱,她身上的芳香混著清草香氣,淡淡地飄過他的鼻尖,引得他更加蠢動。

  「你要怎麼證明你是我唯一的男人?」緒南符依舊不知死活地挑逗著他,「我想,上回的經驗你應該不會想承認吧?」

  說著,她雙手探上了他的胸膛,順著半開的衣襟滑進他的衣服裡,再似有若無地往兩邊微推。

  十足的引誘與邀請舉動,讓雷雲柯忍不住低頭往她唇上吻去。

  這天殺的、該死的女人!她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剋星了,為什麼她總有辦法勾得他理智全失?

  雷雲柯使勁啃吻著緒南符的唇瓣,情慾的火苗在初次失控後跟著脫軌,霎時間,所有的教條與規範都被他丟到腦後,此刻他只想狠狠蹂躪她的嬌軀,教她再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勾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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