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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從兩人在一起後，艾菲變得比以前開朗許多，雖不至於活潑得哈哈大笑，但笑容著實增加了不少，柔和了她臉上原本冷然的線條。
讓她唯一覺得困擾的是唐文熙和媒體，那天記者偷拍到她被唐文熙拉進車裡以及兩個男人大打出手的獨家照片後，其他媒體也紛紛跟進，整天守在大樓下，讓她煩不勝煩。
他們報導的內容完全是自己臆測的，與事實相差了十萬八千裡，她真佩服他們編故事的能力，不過，這還不是讓她最心煩的，反正她本來就很少出門，所以不致對她的生活作息造成太大的影響。
煩人的是唐文熙，他三不五時便會打電話來，語氣突然變得誠懇起來，說是要和她重新做朋友，她真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所以開始考慮換電話號碼，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別再來煩她。
至於奶奶的腳傷已無大礙，只是走路仍有些不穩，醫生說只要再過幾天，她又能健步如飛了。艾菲這些天經常去陪她，偶爾紀慧鈴也會帶著洪旭章一塊兒去，她說，反正在家也沒什麼事好做，不如帶著兒子一起出來走走。洪旭章很喜歡大狗阿洪，還直嚷著要帶牠回家。
艾菲拿著自己最近剛翻完的一篇短篇文章到出版社交稿，走出來時，天空開始下起毛毛雨，她望一眼灰濛濛的天空，打算坐計程到楚烙的住處看奶奶，才剛站到路口，一輛行駛中的轎車突然在她面前停下，她一看到駕駛座的人，便皺起眉頭。
唐文熙搖下車窗。「去哪？我送妳。」
艾菲不悅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何如此陰魂不敬？
他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解釋道：「我剛和人談完生意，正巧經過這裡，我們兩個還真是有緣。」他冷靜的眸子直盯著她。
她沒說話，只是往一旁走去。
唐文熙微攏眉心，下了車。「妳似乎老將我的情意踩在腳底下。」
艾菲伸手叫車，但似乎是雨天的關係，經過的計程車中全坐了人，沒有半輛停下來。
「為什麼妳就不能對我有點好臉色？」唐文熙微瞇雙眼。
艾菲受不了地道：「那能不能請你別再來煩我？」有時她真覺得他自我中心得令人啼笑皆非，他不久前才想侵犯她，如今又希望她能盡釋前嫌，對他和言悅色，這不是很可笑嗎？他以為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該繞著他轉嗎？
「我只不過是想跟妳做個朋友。」他盯著她那副不耐煩的臉。
「很抱歉。」她往前走，打算離他遠遠的。
唐文熙眉頭一皺，抓住她的手臂。「妳不要欺人太甚。」
艾菲轉過頭，甩開他的手。「你不覺得你說這句話很好笑嗎？我根本不想理你，是你一直來招惹我，你不要像個小孩一樣想每件事都順你的意，否則你就暴跳如雷、發脾氣，然後事後再來道歉，這根本荒唐得可笑，而且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我在妳眼中原來這麼一文不值。」
「抱歉。」她不想再與他廢話，於是快步地往前走。
「等一下--」他趕上來，抓住她的手。
她發怒地轉頭瞪他。「怎麼？你又想強拉我上車嗎？」
他的臉泛起一陣紅一陣青，手上的力量加大。
艾菲皺眉。「你做什麼？放開--」
「發生什麼事了嗎？」
突然，一個聲音插入兩人之中，艾菲轉頭瞧見身旁站了一個高大結實的男子，他穿著一套黑西裝，她覺得他有點眼熟，但記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他。
「不關你的事。」唐文熙怒聲道。
「這位小姐要你放手。」男子面無表情地道。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們吵架關你什麼事？」唐文熙冷峻地道。
「你胡說什麼！」艾菲疾言厲聲的回應，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扯這種謊。
男子微挑右眉，出手抓住唐文熙的手，唐文熙立刻動手打開他。
艾菲這才得以鬆脫他的魔爪，馬上往後退一步。「謝謝。」她向男子點個頭。
唐文熙出手揪住他的衣領。「你再不滾，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艾菲察覺路上的行人都朝他們這兒觀望，她立刻對唐文熙道：「請你注意一下自已的行為。」她不悅地皺眉。
男子撥開唐文熙的手，調了一下自己的領帶。「要不要到我的辦公室躲一下雨？」他轉向艾菲，見她訝異地張大眸子，他立刻道：「我是楚烙的朋友雷浚，我們曾在ＰＵＢ見過面，我的公司就在這裡。」
艾菲這才想起他是雙胞胎其中之一，也就是茵茵的舅舅，難怪她覺得眼熟。
唐文熙聽到雷浚的話後，臉色更加難看。
雷浚對唐文熙道：「我記得艾小姐是楚烙的女朋友，和你似乎沒有關係。」
唐文熙的表情只能用「老羞成怒」四個字形容。他毫無預警地突然動手打人，雷浚反射性地退開一步，讓唐文熙的拳頭揮空，艾菲無法置信地看著唐文熙咄咄逼人地不斷以拳頭相向。
「唐文熙，你不要太過分！」艾菲怒道，這人簡直沒修養、沒風度到了極點。
雷浚只是閃躲，並未反擊。「我還得上班，不想跟你打架。」他皺眉。
唐文熙見他處處閃躲，更加生氣。
「請妳去叫我大樓的管理員出來。」雷浚對想上前制止的艾菲說道。
艾菲立刻頜首，跑向他所指的大樓，因為她知道以她之力，根本沒辦法隔開唐文熙，而行人也只是看好戲的站在一旁觀看，根本不願蹚入這淌渾水。
她奔進大樓裡，邊拉著管理員邊向他說明發生了什麼事，當她跑出大樓時，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大叫，她轉頭，瞪大眼，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後已被車子撞倒，只聽尖叫聲和驚呼聲在四周響起。
艾菲躺在地上，天空的兩珠不斷地落在她身上，她閉上雙眼，只覺--倒楣至極。
※※※
楚烙臉色蒼白的衝進醫院，他「砰！」地一聲推開門，所有的人全詫異地望向他。
「艾菲--」他大叫，目光急切地搜尋著。
「你一定要這麼大聲嗎？」
只見艾菲坐在角落的病床上，一臉不悅，楚烙差點腿軟，她……她沒事……他的心臟這時才又開始跳動，他衝向她，一把抱住她。
「老天！妳沒事，妳嚇死我了。」他叫道。
艾菲被他勒得發疼，皺眉道：「我會有什麼事？只不過是被腳踏車撞了一下。」
「腳踏車？！」他大吼。
「你幹嘛這麼大聲？」她瞪他一眼。「這裡是醫院。」她提醒道。
「雷浚告訴我妳被車子撞倒，我以為--」
「腳踏車不是車子嗎？」站在一旁的雷浚開口道，表情認真。
楚烙對他怒目而視。「這兩個差很多，我的魂都被你嚇掉一半了。」
雷浚只是挑了一下眉，並未說話。
艾菲這才明白他方才為什麼臉色驚恐地跑進來，原來他以為……她立刻安慰道：「我沒什麼，只是一些擦傷和瘀傷。」她回抱他一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楚烙問道，不懂艾菲怎麼會和雷浚碰在一起。
「我們先回去。」艾菲說。醫院裡的每個人都瞪大眼盯著他們瞧，她可不想再成為焦點，這幾天的上報率都快讓她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楚烙立刻抱起她。
艾菲漲紅臉。「你抱我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她根本沒怎麼樣，若不是雷浚堅持要帶她來醫院擦藥，她根本不會來。
「妳就讓我抱一下，壓壓驚，我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呢！」他親一下她的額頭。
艾菲暈紅雙頰，只能將臉藏在他的頭間，其中傳來旁人的竊竊私語聲，聽到有人在問他是不是楚烙，還有人說他們很面熟，好像在報紙上見過。
出了醫院後，艾菲這才鬆了一口氣，聽見雷浚向楚烙說明事情的經過。
當他聽到唐文熙的名字時，忍不住咒罵一聲。
「我打了他一拳，他的牙齒好像流血了。」雷浚說道。艾菲被腳踏車撞倒後，場面有一點混亂，所以，他不得不出拳解決。
楚烙先將艾菲抱進車裡，而後跟雷浚又說了些話後，才坐進車子裡。
「你們在說什麼？」艾菲問道，她瞧見他說話時神情兇狠。
「我說我要找人殺了唐文熙。」
艾菲愣了一下。「殺了他？」
楚烙正經地點頭。
艾菲瞄他一眼。「你要把他做成人肉叉燒包嗎？」
他大笑。「我可不想拉肚子。」他俯身親一下她的嘴。「我保證他不會再來煩妳，我會給他一點教訓。」
「你要怎麼做？我不希望你找他打架。」她輕蹙眉心。
「我不會自己動手。」他說：「我有沒有告訴妳，爺爺曾經做過角頭老大？」
她揚起眉。「你又在騙我？」
他笑而不答，纏綿地吻她，輾轉於她的唇齒間。
艾菲輕喘著氣推開他。「你是在說笑，還是說真的？」
「一半一半。」他神祕兮兮她說，轉而向下親吻她香滑的頸項。
「你說清楚。」艾菲推他一下，說話真真假假的，若不問清楚，他只會跟她打馬虎眼。
楚烙沒應聲，心情愉快地吮吻她的頸肩，她真是既好聞又好吃。
艾菲拉一下他的頭髮。「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當她感覺他往她的胸前移動時，粉臉漲得通紅。「你的大腦又不管用了？」
他點頭。「我現在是餓虎撲羊。」
「你克制一點。」她推他。「這裡是馬路，我愈來愈懷疑你看重的根本是我的身材。」她皺皺鼻頭。
他哈哈大笑，親一下她的唇。
「唐文熙--」
「別提他的名字，免得我生氣。」他立刻皺一下眉頭。
她頜首。「不提他的名字可以，可是，你也別去找他，我不想你和他打架。」
「我不會和他動手。」他抬手輕撫她的臉。「我保證。」他專注地凝視她。
艾菲微笑地頜首。「我想，再過一陣子他就會覺得無趣、知難而退了。」
他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轉移話題道：「妳什麼時候嫁給我？」
艾菲聞言，立刻紅了雙頰。「說這些還太早了。」
「會嗎？」他可不覺得。「我們快點結婚才能快點生小寶寶。」
她的臉嫣紅似火，嗔道：「你……我看你要我根本是為了滿足你的下半『身』。」
他開懷大笑，抱著她猛親。「真是知夫莫若妻。」
艾菲笑著打他。「別開了。」她閃躲道。「你弄得我滿臉口水。」
他笑得更大聲，兩人在車裡鬧成一團，最後還是楚烙技高一籌地封住未來妻子的嘴，艾菲喘吁吁地勾上他的頸項，唇邊盡是笑意。
楚烙抱緊她，感到快樂而滿足，他知道他們兩人的佳期不遠了，就算她仍有猶疑，他深信……他終會說服她--不管用什麼辦法。
※※※
艾菲不知道楚烙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可是自此以後，唐文熙果真沒再來煩她，她曾問楚烙是不是去找過唐文熙，他卻笑而不答，只是鬧她、親她，以轉移她的注意力，所以，後來她也懶得再問了。
這天，她和楚烙買了炸雞到奶奶家，三個人圍坐著吃東西，阿洪則在一旁撿骨頭吃，尾巴晃來晃去顯得很高興。
楚烙還好玩地將墨鏡戴在大狗臉上，牠「汪！汪！」地叫了兩聲，尾巴搖得更厲害了。
「牠跟爺爺一樣喜歡戴墨鏡。」楚烙拍拍阿洪的頭。
艾菲瞧見奶奶露出一抹笑容，眼神閃爍著，似乎沉浸在回憶中，她認得這種神情，當母親望著父親的照片時，就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怎麼了？」楚烙見她若有所思，於是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沒有。」她轉向他，搖了搖頭。
「是不是在想我？」他偷親她一下。
「別鬧。」她瞪他一眼，臉蛋微紅，這人老是隨心所欲，不看場合。
老奶奶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嘴角帶笑道：「我去切一些水果出來。」她起身往廚房走去。
艾菲立刻道：「你收斂點。」
「是。」他正聲道，一臉嚴肅，可不到兩秒，又咧嘴笑了。
艾菲也懶得再說他，反正他就是這樣，收斂不到三秒鐘就又故態復萌。
「妳答應要嫁給我了嗎？」楚烙拿起炸雞，他每天都會問她一次。
艾菲喝口茶。「奶奶剛剛跟我說了一堆你的好話。」她發現最近周遭的人都當起說客來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他的傑作。
「所以呢？」他一臉期盼地看著她，希望她能點頭。
艾菲望著他，感覺得出他的熱切，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甜笑。其實他根本不用找說客，他對她的好她全知道，只是她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心境上的轉變，因為她發現自己開始倚靠他，而且常常不經意地就會想到他，對他的信任與日俱增，感情也愈放愈深。
她有時不免仍會惶恐，怕會失去他，不過，最近這樣的害怕似乎淡了許多，或許是他不斷地在對她做心理建設，也或許是自己跟他在一起後，感染了他的自大及樂觀……她不確定到底是什麼，但她已經漸漸相信他們兩人能這樣到老，她真的相信。
「怎麼樣？」楚烙見她沒出聲，於是又問了一次。
艾菲沒有說話，只是突然取下脖子上的項鍊遞給他。
楚烙一愣，盯著鍊子，手上的炸雞掉了下來，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
「你在發什麼呆？幫我戴上啊！」艾菲淺笑道。
他猛地回神。「哦！」伸手就要接過項鍊，卻突然抽了幾張面紙擦手，而後才接過項鍊。
「妳答應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每次她都說要再考慮考慮，沒想到現在……
艾菲故意皺一下眉頭。「你要我反悔嗎？」
楚烙一聽，立刻自呆愕中恢復正常，笑容在他的嘴角慢慢擴大，而後他突然撲向她猛親。「妳答應了！」他叫道。
艾菲被他撞倒在地板上，她閃躲道：「別鬧。」臉上也是笑意盎然。
阿洪見他倆在地上笑鬧，也撲上去舔他們，楚烙推開牠。「別鬧。」他笑著要解下項鍊裡的戒指，卻因太過興奮，所以手指有些不聽話。
他手忙腳亂的樣子讓艾菲笑了。「先起來。」她推他。
「等一下，好了，拿出來了。」他笑著宣佈，隨即低頭在她的嘴上「啵」一下。
大狗也仿效地亂舔兩人一通。
「阿洪，別鬧。」楚烙推開牠的臉，而後執起艾菲的右手，就要將戒指套入，卻因為太激動，手指顫抖，戒指突然從他的手上滑落，掉在地板上。
他立刻伸手要去拿，沒想到阿洪卻一口咬住，捷足先登。
「啊--」楚烙失聲大叫。
艾菲一怔，睜大眸子不敢相信。
楚烙抓住大狗。「吐出來。」他打牠的嘴，搖晃他的腦袋。
阿洪掙脫他，「汪！汪！」牠叫著跑走。
「阿--洪--」楚烙氣急敗壞地大叫，起身追著狗跑。
艾菲無法抑制地笑出聲，看來……她還有得等了，至少，得等他們表演完人狗追逐賽才行，只是不知鹿死誰手？！
思及此，她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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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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