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靖 -【主宰】《全文完》

大頭寶珠

終曲

　　圖尼埃法爾回到遠古的十二界，也許，他們在等一個聖圖爾降臨。誰知道呢？那已不關他的故事，他的故事到此為止，別人的故事還在繼續，那是留在那塊大地、那條大河奮鬥的人的故事。而今，他在蘋果花嶼，抛棄了克爾克霍溫這個姓，成了真正的主宰，就像多年多年之後，「掘心Rose」系列電影講的──

　　最終的命運，我將自己主宰。

　　※※※※

　　他騎著Vespa來到那幢受保護的古蹟老屋子前，按著喇叭不放。一個小姑娘打開屋門，站在門廳，以那嬌甜可愛的嗓音叫著屋裡的人——

　　「媽咪，那個人回來了！」

　　「什麼那個人！是爸爸。貝不可以說那個人……」她輕柔的語氣不像在教訓孩子。

　　「媽咪不是說不可以叫爸……」小姑娘噓聲說：「爸爸的名字嗎？」

　　「爸爸不是名字。」她抱起小姑娘，朝他走來。

　　他看著她脖子上的兔毛圍巾，說：「別戴了，這是禮官準備的樣板，改天我親自獵——」

　　「沒關係。」她拿下圍巾，親吻他臉頰。「蘋果花嶼不冷，用不到這東西，貝亂搜衣物間，拖出來要我戴給她瞧。」

　　「小丫頭……」他笑著，揉揉女兒的頭。

　　「爸爸不是名字喔？」小姑娘圓眸亮晶晶，像鏡子對著他。

　　他溫雅的笑臉，和全天下的父親一樣，充滿寵溺。「我是爸爸啊。」抱過小姑娘，他說：「偷偷告訴妳，爸爸以前是國王──」

　　「國王！」小姑娘驚訝地呼道。「電視上好多叔叔在講城堡的故事，有國王，還有王后喔！」

　　「嗯，媽咪是王后。」將女兒交給妻子，再把妻子手上的野餐籃固定在機車前方，他說：「上車吧，我的王后與小公主——

　　「貝不是小公主！」小姑娘搖搖頭。

　　「貝不是小公主？那是什麼？」逗著小女兒，他說：「妳就是爸爸的小公主啊。」

　　「不是。」有主見的小公主拉開父親摩她鼻子的長指。「貝就是貝——聖薇奧拉．貝．戈齊赫瑟，就是貝啊！」小丫頭把自己的名字記得好清楚。這是當然！因為爸爸說，聖薇奧拉是很棒的女神，貝是很棒的境界，戈齊赫瑟是很棒的外公和媽咪……咦——那爸爸呢？

　　「爸爸的很棒的名字呢？」

　　「就是爸爸啊。」他一笑，待妻子抱著女兒坐定後，將機車騎了出去。

　　妻子的嗓音飄在晴朗的風中。「L，我們這樣好像違規……」

　　「我們早就違規了。」他握著妻子摟在他腰上的手。「別擔心，我走一條秘密道路……」

　　「媽咪，爸爸騙人……」小女兒甜蜜的嗓音夾在他們之中。「國王要很勇敢，可是爸爸上次看到爬進窗窗的巧克力蟲蟲，就嚇得往後摔倒——」

　　「貝想不想聽爸爸唱歌？」他揚聲，哼起女兒愛聽的歌，讓女兒不再爆他的糗事。

　　「L，你為什麼怕蟑螂啊？」妻子的回憶被女兒開啟了。

　　他說：「晚上再告訴妳。」晚上，他會讓她忘了這件事，只讓她記得——

　　他是主宰。

　　——全書完

大頭寶珠

責任 岳靖

　　社會上的每一個行業都有其該負的責任，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職業道德。那麼，幹我這一行的，該有什麼責任？什麼職業道德？到了這個節骨眼，是可以談談責任了，不過談到最後，可能又會離題，變成推卸責任，要知道，生活充滿很多「妙數」(諾瑪學妹：聽起來很像「尿數」！本人：妳膀胱無力？)，很容易就會陷入莫名其妙之中……總之呢，這是一篇很慎重而隱私的後記，非常接近便秘過程之紀錄(諾瑪學妹：學姊，妳再這樣歐悲共下去，人家會叫妳屎尿至尊啦！)──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別被我嚇到，我的本意絕對不是要弄出屎味，當然，假使你要戴著口罩、捏著鼻子讀這篇，我也不反對，或者，乾脆跳過略過，當作沒有這篇，但，要是你能在這篇文中得到什麼啟示，那絕對是本人幹這一行以來最大的榮幸！這才是所謂的「至尊」！

　　好了，我要談正經的了(諾瑪學妹：所以，前面是一段不正經的歐悲共廢話？本人：妳真的很廢話。)

　　Vladimir Nabokov為《Lolita》作的自辯說：「這部作品沒有道德的繩子。對我而言，小說必須是美的最高幸福，才有存在的價值。」

　　好友雪莉的兄長在幹警察時，曾經逮捕一個躲在樓梯間侵害女性的罪犯，偵訊過程，那個犯人表示，他是看言情小說學來的手法。

　　雪莉哥哥因此一副教壞大人小孩的語氣對我說：「你們這行對社會治安的影響真大！」這可真是莫大的讚美啊！

　　性格軟弱，什麼都可以成為藉口。本人創作所預設的受眾本質是「理性」在一個高度文明的社會，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防範犯罪這種事，在高度理性的社會應該是不存在的。如果我們需要透過言情小說來教化十八歲以上(我的小說是十八限)的成人，那就代表我們這個社會根本沒有理性，是不成熟且無法獨立思考的社會。這應該不是言情小說作者的責任吧？

　　雪莉說，網路上有人認為言情小說應該傳導正確的性觀念，比如安全性行為請戴保險套之類的……

　　姑且不論我認為那是衛生所人員的工作(這裡就會牽扯到人民的性意識掌握在政府手中的長篇大論，在此不贅述)我想一個有資格看十八限小說的人，她的智識水平與自律應該不勞人費心，遑論這類問題是基本常識。如果我把能看十八限小說的人以「非常規」來預想，那言情小說就真的是「反智」了。

　　「小說必須是美的最高幸福」，基於如此，雪莉建議的「激情戲時，稍加男主角戴套的描寫」，便不可能「刻意存在」。複雜一點來看，保險套跟安全性行為可以說有關係，也可以說沒關係，真要深究就得談「病」，談「性行為開放」(與「性觀念開放」有實務與理論上的差異，「意淫」與「肉淫」不能混為一談)……這牽涉道德、社會風氣等多層面問題，當然不是單單會懷孕這麼簡化而已。總之，我想講的是，寫言情小說，並不是性衛生教育推廣。若是我要寫一本關於人類性事年譜的書，那才得另當別論。

　　那麼，到底我幹這一行的責任是什麼？我想，應該就是--

　　讓小說故事達到美的最高幸福吧！

　　雪莉：繼上次胡說八道之後，這回要談責任，是怎麼一個邏輯？

　　本人：這是一種很常見的社會SOP──先胡說八道，然後釐清責任歸屬，然後遞辭呈以示負責，然後鞠躬，然後消失。

　　以上。誠摯地，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