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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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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席 -【天狼星戀曲(鬼驚一族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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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通越洋電話緊急接入赤川的手裡。

  「赤川、赤川……」

  「說慢一點,找到小姐了嗎?」

  「情況很不妙……小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天狼星捉走了!」電話那端的聲音急得像失火。

  「講清楚。」赤川的所有神經揪成一團。

  「我們昨天看見小姐提著行李出現在臺北鬧區,不知天狼星從哪裡冒出來,硬把小姐拖走,我們不敢貿然行動,只好先撿回小姐的行李。」屬下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呢?」

  「小姐恐怕被拘禁起來了,我們全部的人守在那棟樓下,直到今天,都沒見到小姐和天狼星的影子。」

  「為什麼沒有馬上聯絡我!?」赤川勃然大怒。

  「因為……因為……」因為他們想靠自己的力量救出荒木堇,立下大功。

  「算了,你們繼續守著,我馬上飛過去。」收了線,赤川翻出最新型的武器。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小姐從天狼星手中救出來。

  ※※※※

  雖然只有兩天時間,荒木堇仍覺得這是今生最棒的假期。

  大自然的美令人目不暇給,隨時隨地都像享受豐盛的饗宴般,往往還沒看夠,一個天色變化,就換了另一個景致。

  而更令她欣喜若狂的,是耿玦就在身邊,那使一切變得更美好。

  「妳使我的天堂變得豐裕。」他總是抱著她,用感性的聲音這麼說:「不,我到現在才知道,真正的天堂是什麼樣子。」有她的地方,就是天堂。

  「有什麼企圖,直說。」他說得她好害羞,只好這樣解讀他的話。

  「我對妳的唯一企圖,就是希望妳一輩子在我身邊,讓我永遠活在天堂。」他深情款款。

  「自私,你只想到你的天堂,那我的呢?」荒木堇佯怒的皺起鼻子。

  「只要妳說,我就替妳找到。」難道他不是她的天堂嗎?這下可糟糕了。

  「我不說,你慢慢去找。」荒木堇就是愛刁難他。

  「妳起碼形容一下。」

  「只要你常帶我來這裡,我就偶爾透露一下。」她終於知道美景佳人為何齊名了,不,對她來說,是家人,坐擁「美景家人」,是多麼幸福的事。

  「妳何不在這裡定居?」耿玦絲毫不掩醋意。

  「呵呵,你吃醋。」荒木堇嘲笑起他來,「多吃一點、多吃一點。」他是為她吃醋,不是為別人唷。

  「沒良心的傢夥,妳再這麼幸災樂禍,就不讓妳生我的小孩。」耿玦也握有她的弱點。

  「不要這樣啦……」荒木堇馬上就投降了,「要來這裡,也是你帶我來啊,沒有你,我根本哪裡都不想去。」

  「這才像話。」耿玦笑著摟摟她。

  「混了兩天,不知道工作坊變得怎樣了。」愈接近市區,現實生活的一切就愈真實。

  「我都不擔心了,妳擔心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收起來。

  「你兩個月後還有表演耶,現在應該什麼都談好了吧?萬一回去之後,團員少了一半……」她自己也有個舞團,熟知一切運作。

  「那就讓它少一半吧。」耿玦一點都不擔心。

  「談好的表演要實現啊,不然怎麼向那些支持廠商、舞迷交代?你的信用也會受損……這樣好了,我的舞團借你。」荒木堇很阿莎力的說。反正她沒有合約在身,讓舞團有更多表演經驗也好。

  「這種事,回到工作坊再擔心也不遲。」耿玦笑笑,這些事一點都不重要。

  「我也可以幫忙,看是跳群舞還是獨舞。」她大概知道整齣戲要表達的主題是什麼,只要加把勁練習就成了。

  「不准妳再與別人共舞。」她的話讓他想起她曾與別人共舞,耿玦心裡升起濃濃的醋意,恨不得把她關起來。

  「你跟別人跳就可以。」她當然知道他很不是滋味,但她看到他跟別人跳舞,心裡就好過嗎?

  「那是練習,沒辦法的事。」除非必要,他根本不想看見那些噁心的蟑螂。

  「這麼說……」荒木堇從他的表情發現一項令人高興的秘密,「我是你唯一想共舞的人嘍!?」

  耿玦的耳根迅速紅起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告訴我嘛,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跟我跳舞的?」荒木堇很開心的追著問。

  「自己猜。」耿玦不告訴她。她問這種問題,都不會害羞的嗎?

  「嘿嘿。」荒木堇還是很高興,他這麼不好意思,可見他很在乎她。

  車子在市區走走停停後,轉入黑色大樓的停車場,時間已經超過午夜。

  「到嘍。」熄火後,耿玦提醒坐著不動的荒木堇。

  「人家不想下車。」她的嘴嘟得半天高,「下車後,你又要為工作坊忙得不見人影,我又要在家裡空等……這兩天怎麼過得這麼快啊?」

  討厭,她想回去度假,可以整天跟他在—起。

  「我會把妳帶在身邊,任何人想把我們分開,我都會叫他走路。」之前已經繞了那麼長的路了,他不想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咦?你變得不一樣了。」不再以大局為重了?還是真的把她擺在第一位了?

  「誰教妳是我孩子的媽的第一人選?」耿玦下車來替荒木堇開車門,把她從吉普車上抱下來,想順便在她的臉頰偷一個吻。

  只是吻還沒偷成,就不知從哪裡冒出一把槍,冰冷的槍管抵著他的太陽穴。

  「把手舉起來,退後一步,天狼星!」一口蹩腳英語灌進耳膜。

  一股寒意從荒木堇的背脊升上來,使她忘了分辨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耿玦心裡倒有譜,不過是某位來尋仇的人罷了,這種角色,他還沒看在眼裡。

  ※※※※

  遠從日本而來的赤川想不到只等了五個多小時,就等到天狼星和荒木堇雙雙回來。

  小姐肯定正被他脅迫著,即使她看起來沒吃什麼苦,但哪個惡徒會讓俘虜有好日子過?忠心的赤川一想到這可能性,就五臟六腑俱焚。

  荒木手中的槍,穩穩的抵著耿玦的太陽穴。

  只要天狼星一把小姐放開,他就一槍送他上西天,救出小姐,也替會長報仇。

  事情看起來很簡單,身經百戰的赤川卻不敢稍有疏忽,因為他明白,再簡單的事,其中都隱藏著難以預料的變數。

  唉,仇家怎麼會找到這裡來?耿玦嘆了口氣。

  眼下最重要的是荒木堇的安危。他不是沒能力保護她,只是當他看見荒木堇的臉色轉白時,平常的鎮靜只剩一半。

  一個擦槍走火,就有可能殃及荒木堇,他一定要比平常更小心。果然,心中一有在意的人,殺手所具備的能力,就會大打折扣。

  「別擔心。」他以唇語安撫她,同時慢慢放下她,慢慢把手高高舉起。

  「動作快點!」赤川又以英語大吼,時間拖延愈久,愈對他們不利。

  他必須在最適當的距離,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天狼星,不讓他有對小姐不利的機會。

  退,再退後一點,流彈才不會傷到小姐,就是現在!

  赤川的速度快,耿玦的速度更快,在子彈射出之前,他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賞給這名不速之客一個迴旋踢。

  赤川和槍同時飛出去!

  「走!」耿玦迅速拉著荒木堇往車陣中尋找掩護。

  赤川也迅速藏身於車子後,射偏的子彈擊中旁邊的轎車,現場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糟糕,天狼星挾持了小姐。」赤川心中大呼不妙,連連朝他們消失的位置開槍。

  其他人接獲暗示,也紛紛從不同的角度開槍。

  「來的人還真不少。」不自量力的傢夥。耿玦冷笑,一點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堇,不用怕,這種三腳貓,我三兩下就能解決。」耿玦握握她的手,「在這裡等我,三分鐘。」說著,他輕盈地遊走於車縫之間。

  「小姐,不用怕,我們一定會把妳救出來!」赤川以日語大喊。

  「回來!」荒木堇用力把想大顯身手的耿玦拖回來,「那是赤川,是我爸爸的心腹,他可能誤以為你綁架我了。」所以說,這根本是場沒必要的爭鬥。

  荒木堇正想開口對赤川解釋這個誤會,赤川卻先開口了。

  「天狼星,你要是敢對小姐不利,我不會放過你的!」赤川咬牙切齒的開罵。

  「赤川,你不要誤會,他沒有對我怎樣。」荒木堇在此起彼落的槍聲中大喊。

  「小姐,這些日子來,讓妳受委屈了,如果妳有什麼閃失,我會去向會長請罪,請妳再忍耐一下,我們馬上把妳救出來。」赤川並沒有聽清楚荒木堇的話,以為她在向他們求救,要手下更積極搶救荒木堇。

  火力加強了,荒木堇他們藏身之處附近的車子,幾乎已經被轟得稀爛不堪,有的甚至開始起火。停車場已經變成狼藉的戰地。

  「看來妳父親做人很成功。」耿玦帶著荒木堇在槍林彈雨中逃竄,「小心點。」

  提起父親,荒木堇有些恍惚,某些一直以來不敢面對的事一一浮了上來。

  不,在復仇和愛情之間,她選擇了愛情,不能有任何遲疑,她絕對要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她用力把腦海中那些猶豫和懷疑甩開。

  「天狼星,你的死期到了,我和小姐一定會替老爺報仇!」赤川又喊話,「你要是敢動小姐一根寒毛,我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善罷甘休。」

  因為一直不還手的關係,耿玦和荒木堇險象環生。

  這種陣仗明明很容易擺平,但因為荒木堇的關係,他得在嗆鼻的煙硝味中像過街老鼠般逃竄,真是有損他的形象。

  荒木堇為耿玦感到不捨,以他的本事,明明可以不用這麼狼狽的!她一定要阻止這種狀況。

  「住手,赤川,叫他們住手!」荒木堇起身衝出去。

  「堇!」耿玦眼明手快的把她拉回來,「妳這一衝出去,萬一被流彈打中怎麼辦?」可惡,她害他的心臟差點罷工。

  「可是……」荒木堇覺得為難,這場戰役不能不趁早中止啊!

  「我來想辦法。」耿玦把她拉到身後,卻朗聲對外吼,「把你們的槍放下,否則就等著替荒木堇收屍!」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槍聲像被突然拔掉插頭似的,瞬間停止。

  耿玦給荒木堇一個「瞧瞧妳的各號多管用」的表情。

  「本末倒置。」荒木堇不服氣的鼓鼓腮幫子。

  「天狼星,快放了小姐,否則休怪我不客氣。」赤川緊張的吼。

  「赤川……」荒木堇還想告訴他,她沒怎樣,他們該化干戈為玉帛,卻被耿玦示意噤聲。

  「所有人把槍放下,雙手舉高站出來。」耿玦又朗聲命令。

  在這種情況下,勸和是沒用的。

  赤川和屬下面面相覷。

  「先把小姐交出來!」赤川大喊。

  「快把槍放下!」他手上沒有槍可以示警威脅,但荒木堇可以發出痛苦的聲音。

  「赤川,你們快照做……」荒木堇唱作俱佳的哭嚎。

  驀地,現場響起一陣槍械落地的鏗鏘聲。

  荒木堇再次驗收到自己在手下心目中的影響力。

  「所有人都站出來,要是我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就取下荒木堇的人頭來作紀念。」耿玦又惡言惡狀的恐嚇。

  唉,這種小嘍囉才幹的不入流勾當,真是有損他的格調,傳出去會被鬼驚一族裡的老老少少笑死。

  沒三秒鐘,從遠遠近近的車頂上冒出近十張臉,個個誠惶誠恐的高舉雙手。

  荒木堇簡直呆住了,那些都是她父親訓練出來的精銳,如果一個處理不當,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一秒鐘之內失去性命。

  「全部聚集到中央去。」荒木堇高興得想衝出去,耿玦卻拉住她。「步步為營。」他對她耳語。

  她不要命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稍一疏忽,就可能變成槍下冤魂,她還想衝出去?

  所有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圍在場中央。

  「天狼星,快把小姐放開。」赤川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只好做困獸之鬥。

  不管事情變得怎樣,他為會長報仇的決心不會稍減。

  「當然,我說話算話。」耿玦把注意力放在赤川身上,發現不管他如何服從,臉上仍充滿殺意。

  荒木堇見到熟人很想衝出去,耿玦卻仍不讓她與那些人正面接觸。

  他們悄悄換了位置。

  「我沒事了,你們不要擔心,我從頭到尾都沒事。」荒木堇不明白為什麼耿玦不讓她出去和他們當面說清楚。

  「小姐,妳在哪裡?」赤川看起來非常擔心,「天狼星,你快放了小姐,別逼小姐說言不由衷的話。」他以為荒木堇正受著菱酷的折磨,慌了手腳。

  「他沒有逼我。」荒木堇不顧耿玦的阻止,從車後站起身,「瞧,他非但沒有傷害我,還對我非常好。」

  耿玦看荒木堇現身,為了保護她,也只好現身,只是他一出現,許多大小不一的刀刀紛紛朝他飛來,他立即飛身閃躲。

  場面又陷入混亂,荒木堇氣得咬牙切齒。

  「你們統統給我住手!」她大喊。

  所有的攻擊都針對耿玦,荒木堇的聲音根本傳不入打得水深火熱的那群人耳中。

  氣死人、氣死人,荒木堇氣得要死,終於明白自己貿然衝出來,害耿玦陷於費力的纏鬥中,是多麼不智。

  「不住手就給我滾出荒木會!」荒木堇氣極敗壞的以吃奶的力氣大喊。

  這個威脅終於奏效,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荒木堇氣呼呼的把耿玦和赤川隔開,看樣子像要阻止赤川攻擊耿玦,可是明明是赤川屈居下風的。

  「你們是怎樣?仗著人多,要欺負我孩子的爹嗎!?」

  荒木堇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場不止赤川那幫人,連耿玦都嚇了小小一跳——這種事,現在說……好像不太好吧?

  「小姐……」赤川一臉事態嚴重的表情。

  「怎樣?有意見?」表情是「誰敢有意見,試試看」的任性。

  「小姐,這不是真的。」赤川搖搖頭,把她的話當作笑話。「我一定要殺了他。」說著,又朝耿玦的要害攻去。

  耿玦俐落的閃了開來。

  「這當然是真的,我說的話你不信嗎?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打算生一個小孩。」赤川固執的表情讓她漸漸升起踢到鐵板之感。

  「小姐,殺會長之仇,不共戴天啊!」赤川終於大吼:「我們不可能接納一個仇家,妳更不可能生下仇家的孩子,這對荒木會來說是奇恥大辱!」

  赤川毫不猶豫的道中荒木堇最想忽視的部分,她心上剎那間像被什麼利器刺中般,疼痛得無法呼吸。

  「要是會長知道這件事,教他如何對列祖列宗交代?我們又如何向會長交代?」

  赤川說得荒木堇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藉口。

  「父親一定希望我幸福快樂的。」荒木堇比誰都明白,這理由對有仇必報的黑道分子來說,有多麼無力。

  「小姐,黑道人重視幫派的榮譽仇恨,遠大過私人的幸福快樂……妳這樣,教荒木會以後如何在日本黑道立足?」

  「我……」荒木堇當然明白黑道的信仰和立場,但,她愛他呀!「我不管,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荒木堇脆弱地拉住耿玦的手臂,耿玦用力把她摟進懷裡。

  「不要為難她。」耿玦簡單扼要的說,瞇起的雙眼寫著捍衛的決心。

  「小姐……」赤川一臉頭痛,「跟我們回去吧,妳是荒木會的唯一繼承人……我們會替小孩找個父親。」他以為她懷孕了。

  「你說這什麼鬼話!」荒木堇跳起來,「只有他才是我孩子的父親!」

  「孩子可以留下,但他萬萬不能活,這關係到荒木會百年的聲譽,相信小姐比我們更明白這個道理。」這已經是底限了。

  「我不管,我不管啦,我不要繼承荒木會,也不要百年聲譽,我只要跟他在一起……」荒木堇哭嚷,她明白自己不能推卸責任,但她更想跟他白頭到老,她該怎麼辦?

  「小姐,妳不該忘了自己為父報仇的責任,妳該趁機殺了他的。」赤川慫恿,在他看來,這是殺天狼星最好的機會。

  他希望荒木堇之前的表現只是部署多時的陷阱,她其實並沒有忘記殺父之仇。

  「我不要……」荒木堇嗚咽。她可不可以不要報仇?

  「小姐,只要妳姓荒木,只要妳體內流著荒木家的血的一天,都必須討回這筆血債!快,快動手殺他。」

  「嗚……」荒木堇在耿玦懷中痛苦的抽搐,要她殺他,她寧可殺死自己。

  「噓……」耿玦心疼地撫著她的髮。這種情況該有法子解決的,這世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我不會殺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下輩子,我們再相愛……」荒木堇淚流滿面的看著耿玦,不知何時,手上已經多了他隨身攜帶的匕首。

  「堇?」她不是想做什麼傻事吧?耿玦心中一陣恐慌。

  「我無法報殺父之仇,只好以死謝罪,荒木會就拜託你們了。」荒木堇朝赤川說完,高高地舉起匕首往自己刺下。

  「堇!」

  荒木堇沒有刺中自己,殷紅的血液從耿玦的背上湧出來。

  赤川沒料到這種情況,所有人都怔住了。

  「啊……玦!」荒木堇痛哭失聲,「為什麼?為什麼!?」

  就是不要他受到絲毫傷害,她才寧可犧牲自己的,為什麼他……

  「再給我一刀。只要妳殺死我,就不會痛苦為難……」耿玦虛弱的說:「快,把刀子拔出來,往我的心臟刺下……」

  「不要,我不要!」荒木堇望著滿手血跡,淚流滿面,「快,快送他到醫院,快!」

  「堇,如果我的死能讓妳不痛苦,這很值……得……」耿玦吐出一口鮮血,「下輩子,我們再……相愛……」

  說完,耿玦倒下去,同時斷了氣。

  「玦!」荒木堇發出嘶聲裂肺的尖叫,哭倒在耿玦的身旁。

  他死了?他為什麼死了?

  「小姐,妳做得很好,跟我們回去日本吧。」赤川過來,想拉起荒木堇,荒木堇卻甩開他的手。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荒木堇狠狠的瞪他,「是你們,都是你們害的,你們害死了他!」

  「小姐,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還是回日本,把他供奉在神社裡,為他祈禱來世不要再得罪荒木會……」赤川哄著。

  黑道的恩怨結得快,解得也快,只要人死了,天大的仇恨也全沒了。

  「不要!」荒木堇傷心欲絕,「他還有很多事沒完成……」

  不,她根本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他一定是逗她的,只要過五分鐘、十分鐘,他就會爬起來對她笑。他們說好要生小孩,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小姐……」赤川很想勸她,卻不知從何勸起。

  「走開,你們全部給我走開!」荒木堇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只想陪在耿玦身邊。

  這時,他們聽見外頭有人喊話,說什麼放下武器之類的,想必是警衛發現不對勁,報警了。

  「我們過一陣子再來接小姐。」赤川見她不願走,只好快快收隊,閃得不見人影。

  警察衝進來,只看見哭得死去活來的荒木堇和耿玦的屍體。

  荒木堇哭得說不出話來,做筆錄的時候,也只是搖頭。

  荒木堇讓人把耿玦的屍體拾回黑色屋子。她細細地擦拭他身上的血,怎麼也不敢相信,那麼了不起的他,會沒了心跳和呼吸,冷冷地躺在這裡。

  第二天,耿鈺聞訊衝過來。

  「又玩這種花樣?」他在耿玦的身上拍拍、摸摸後,告訴荒木堇:「第八天就把他埋了。」

  荒木堇用又紅又腫的眼,冷冷瞪著沒安好心的耿鈺。任何人說這種話,都會被她詛咒。

  「別瞪我,就是這樣。」

  道上傳言天狼星是閻王拒收的,她沒聽過嗎?

  耿鈺暗笑一聲,閃人。

  荒木堇繼續守著耿玦。她相信他會醒過來,因為他疼她,他捨不得她哭。

  他一定會活過來的!

  她要自己相信,眼淚卻又掉了下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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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沒有醒,沒有醒過來對她說,那只是他的惡作劇,對她說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第四天過去了,第五天……第六天……荒木堇哭得連報紙有沒有報導那場激烈的槍戰都沒注意。

  她的胃又痛起來了,這次再也沒人會匆匆跑去買胃藥,也沒人會擔心得揪著她罵。

  她好不容易找到個肯照顧她、擔心她的人,卻被可惡的閻王奪走了。可惡、可惡、可惡,她想把閻王大卸八塊!

  工作坊的人跑了一半,連男主角也追著郝麗的腳步遞了辭呈,只剩幾個立場中立、盡責、熱忱的學員。他們打電話來問,她只說耿玦生病,要多休息幾天。她問了表演日期,把她日本的舞團調來支援。

  如果,他真的只是生病就好了……

  「你怎麼那麼笨啦!」她不敢去檢查自己一手造成的傷口,就怕怵目驚心,自己承受不住。

  天理不容、大逆不道,活該天誅地滅的人是她,他幹嘛搶著去見閻王?他還沒給她孩子生,還沒跟她共舞,更沒帶她去見更多的高山美景,怎麼可以自己跑到另一個世界去?

  她生氣,氣得想海扁他、猛踹他、痛罵他,可是他又不會還手,打他罵他又有什麼意思?

  「你起來跟我打架,起來啊!」荒木堇生氣的推推那沒有溫度的身體,「你不可以不理我,我不准,我不准你不理我!」

  但是他仍動也不動,她又難過地倒在他身上哭了起來。

  ※※※※

  不知哭了多久,好像天黑了,夜深了,然後天又亮了……胃早已從飢餓變成疼痛,又從疼痛變得更痛,到現在,已經麻痺得一無所覺。

  除了眼淚仍持續的流之外,她的全身都沒有知覺,也動不了,但她一點都不在意。

  如果能跟自己所愛的人死在一起,沒什麼不好……

  她奄奄一息地閉起雙眼,希望閻王快點帶她去見耿玦。

  「有沒有按時吃飯?」

  誰?誰在說話?荒木堇已經沒有力氣去分辨,這個熟悉的聲音是真是假,只是恍惚中,熱淚又奔騰而下。

  他來接她了嗎?

  「怎麼瘦成這樣?」

  淚眼朦朧中,有雙眼睛看著她,有隻溫熱的手撫著她的臉頰,但是她太虛弱,連雙手所觸的「屍體」慢慢回復了心跳和體溫,都毫無所覺。

  「我終於死了,終於見到你了。」荒木堇哽咽不成句,唇角卻扯出了微笑。

  「妳沒吃飯對不對?」

  那個聲音突然大起來,那具「屍體」突然暴跳起來,以耿玦特有的方式。

  荒木堇不敢置信地瞠大受驚的雙眼,看著那具「屍體」從床上爬起來,暴躁地衝進廚房去。

  「知道自己胃不好,就要當心注意著,怎麼可以不吃不喝?想試試自己有幾條命嗎?就算是閻王拒收的我,也不敢這樣開自己玩笑……」耿玦在廚房裡舞鍋弄盆。

  他天狼星哪有可能那麼輕易就魂歸西天?這是一場技巧拙劣的詐死,想不到荒木堇居然沒發現,真是笨到家了。

  「耿鈺在搞什麼?不會照顧妳嗎?那傢夥真欠扁。」耿玦忙亂中,又倒來一杯水,「先喝點溫水。」

  荒木堇側頭看他,心裡的感覺很真實,又很不真實。地獄裡也像人間一樣有廚房嗎?

  分不清是高興還是什麼,只知道眼淚停不了。

  「別又哭了。」把食物弄進鍋裡,他過來把她摟進懷裡,「胃很痛嗎?要不要先吃點派?」

  荒木堇搖搖頭,「我只要你。」說著,捧著他的頭,輕輕地吻上他的唇。

  不管是虛是幻,她都覺得已經夠了。

  她的吻移到他的額、他的鼻、他的眼,然後沿著顏骨滑到下巴、脖子……她想吻遍他全身,就像他吻她一樣。

  「我要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他活著的時候,自己碰他碰得太少,現在他死了,她才知道這是多大的遺憾。

  可是她太虛弱,不到一分鐘,就氣喘吁吁地掛在他的脖子上。

  「別勉強自己,妳會有機會的。」耿玦心疼地摟著她。

  假死七天換來她的主動,倒也不錯。但比起他整整熟睡七天,她虛弱得像一根指頭便推得倒,令他心疼又生氣。

  「不,沒機會,如果不把握,就沒機會了,說不定你的魂魄很快就走了……」荒木堇又掙扎著想爬起來。

  「喂,妳還是沒搞清楚。」耿玦大吼一聲,把她按回原處。

  荒木堇睜大雙眼看他,頭被他吼得有點疼,但恍惚感好像減少了。

  「看清楚,我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幽魂!」他把她的手拉到心臟位置,「摸摸看,我有心跳,我的血是熱的,我還會咬妳!」他朝她的肩頸啃下。

  「啊!」荒木堇驚呼一聲,略痛的肩頸相雙手接觸的一切,使她開始相信他的話。

  想更確認他是真的活著,她伸手在他身上,這邊碰碰、那邊碰碰。

  而指尖所碰到的,都是她熟悉的觸感跟反應。

  「可是,我明明……」她明明拿刀殺死他了。

  「妳說的是這個嗎?」他彎身從方才自己躺著的地方,拿起那把匕首,「看著。」

  他調整刀身的某個地方,然後把刀射向桌子,銳利的刀刃嵌入原木桌五公分。

  荒木堇驚恐的深喘一口氣,這明明是把貨真價實的刀,那他……

  「再看看這個。」耿玦抽回刀子,在刀柄上動了一下,然後把它刺向自己的心臟。

  「啊!」荒木堇驚呼一聲,遮住雙眼不敢看,隱約中覺得他的血似乎噴到自己身上。

  「妳看,沒事、」耿玦拉下她的手。

  荒木堇小心的挪開手指,看見他身上有一大片血跡,他卻仍對著她笑。

  「這是有機關的。」他把指尖抵著刀尖,刀尖往內縮,紅色的顏料流出來。

  「啥?」荒木堇有被擺了一道的感覺,「可是你斷氣了。」想到那一瞬間,生不如死的難過又回到心上。

  「那是假死藥,藥效七天,七天後又生龍活虎。」假死藥是耿鈺那毒男給的。

  「可是、可是、可是……」知道真相,反而使荒木堇慌了手腳,驚訝、驚愕、驚喜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

  「一切都解決了是不是?妳的家仇以及組織的怨恨。」耿玦淡淡的說著,凝視太過激動的她。

  其實假死有風險,如果當時荒木會的人在他的「屍體」上再補一槍,不用等到七天,三天就該把他扛去埋,不管是天狼星還是耿玦,永遠不再復活——那不省人事的時候,他的生死交在她手中。

  「嗚嗚……嗚……」最後荒木堇倒在他懷嚎啕大哭,「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是的,我又回來照顧妳了。」他擁她在懷裡。

  「以後不准……不可以再這樣了。」他老是這樣,什麼都不跟她商量,放她自己胡思亂想,這次更過分,竟然還死給她看!

  「我答應、我答應。」他以吻安撫激動的她。

  「真的喔,不可以不守信用。」荒木堇攀住他,再也不肯放開。

  耿玦深情的吻她,直到一股異味傳來。

  「妳有沒有聞到什麼怪味道?」一怔,耿玦跳起來,衝進廚房,「粥燒焦了。」

  看他手忙腳亂的搶救食物,荒木堇甜甜的笑起來,心中充滿失而復得的感激。

  「還笑,幸災樂禍。」粥焦了,他只好重新煮過,「妳瘦成這樣,我要煮一大鍋粥逼妳吃完,不准有意見。」

  「好。」荒木堇很乖的答應,感激的淚水在眼眶中翻湧。

  老天爺,感激您讓他活過來、

  她要一輩子愛他,永遠不離開這個男人。

  ※※※※

  經過一個多月的勤練,耿玦新編的舞蹈如期搬上舞臺。

  少了耿玦的固定班底,多了荒木堇的舞團;主角從二線舞者變成享譽國際的舞蹈家,這樣的大變化引起媒體的多方猜測和報導,更造成空前的轟動和佳評,連加演的場次也達一票難求的地步。

  世上最具創造力的舞蹈家耿玦,和日本第一舞蹈家荒木堇同台較技的消息,很快就在國際間傳開來,邀請函不約而同自四面八方寄達,忙壞了行政人員。

  耿玦仍沒忘記他的殺手本業,而巡迴表演正是他賺進十多位數美金的好機會。

  到日本巡迴表演時,赤川聞風衝到荒木堇和耿玦的記者會場。

  「小姐,回來吧,組織不能沒有妳。」赤川幾乎要跪下來求她。

  「不要,荒木會交給你全權負責了,我要跟我的阿娜答一起跳舞。」荒木堇親密的挽著耿玦的手臂。

  「他……」赤川一臉不敢置信。他明明死了,怎麼會……

  「我認識你嗎?」他現在可是另一個新生命喔!耿玦朝赤川一笑,「請來看我們跳舞。」

  赤川盯著耿玦。他應該已經死了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赤川,我有空會回去看看的,你就多擔待點吧。」荒木堇挽著耿玦回飯店。

  罷了,無論那個人是如何死而復生的,會長的仇已經報了,他就別再傷這個腦筋了。

  現在,最令他傷腦筋的,是如何把荒木堇請回日本。唉……頭痛啊頭痛!

  最精湛的舞蹈、最深情的演出,沒有任何台詞,卻充滿濃厚的感情!世界各地的報紙紛紛以最高讚譽形容耿玦及荒木堇的表演,表演場次一再增加,兩人身價扶搖直上,等他們跳到最後一場,已經是兩年後。

  最後一場表演謝完幕後,荒木堇心血來潮的說:「我還有一個要求。」

  「說說看。」

  「你要先答應。」雖然知道他對她的要求向來沒有猶豫,她還是想先拗起來放。

  「好,我答應了。」

  「我要當你唯一的舞伴。」

  幕拉下來的時候,他們的唇緊緊貼在一起,無暇理會舞臺下不絕於耳的掌聲。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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