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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夜,有疼痛。
但在短暫的疼痛過後,迎接的全是他所給予的激情歡愉。
那樣熱燙狂亂,但又無比溫柔、小心翼翼。
宛如在對待一件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她在他的懷抱中,深切感受到了他濃烈的愛戀與渴望。
瘋狂的教她沉醉。
清晨,天還灰濛濛一片。
在男人的懷中醒來,對董小鹿而言是件新奇又美妙的事情。
男人強壯的臂膀環抱在自己不著寸縷的纖腰上,兩人胸貼著背,毫無距離的親密相偎著。
背上灼燙的溫度是狄司頓身上傳過來的,隱約還能感覺他在她肩頸間的呼吸,輕柔如羽毛般滑過肌膚。
酥麻發癢。
董小鹿非常清楚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她喝了酒,酒量極差的她,當下在夜街醺醉的連站都站不穩,然後他回來了,抱著喝醉的她回民宿休息,而她在酒意的催化下,大膽的說出平日她壓根不敢說出口的告白。
她甚至主動親吻了他、誘惑他……
天,現在回想起來,她忍不住為自己放浪的行徑感到臉紅。
雖然整個過程中她的意識十分清醒,但事後回憶起來,仍不免為自己當時的大膽與主動感到羞赧。
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個不矜持的隨便女人呢?
一想到這裡,她發出一聲懊惱的呻吟,扯起薄被將紅透的臉蛋全埋進去,不敢見人。
似是被身邊細微的動靜擾醒,狄司頓由沉睡中醒來,緩慢地睜開眼睛。
「早。」他沙啞的對她微笑說道。
「早……早。」她羞怯地由被子裡探出半張紅透的小臉。
他溫柔凝視著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她感覺臉快燒起來了,他才伸出手將裹著被子縮成一團的她撈進懷中。
然後,她聽見了一聲滿足的喟嘆。
「我以為,當妳早上清醒時,妳會躲開我,逃離我,甚至後悔昨晚和我發生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他這麼說時,她突然有點想哭。
原來,他也與她一樣,有不安全感嗎?
她一直以為看起來強悍得猶如一塊硬鐵,凡事能幹、果斷有魄力的他,應該堅強剛硬的像一堵石牆,沒有想到,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與她一樣,隱藏著脆弱的一面。
她故意噘著嘴,裝作傲慢的昂起小巧的下巴說道:「怎麼可能,你佔了我的便宜,當然要找你負責嘍,你可別想逃跑,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可是賴定你了,以後不許你隨便欺侮我,否則我會兇巴巴的咬你喔。」
她齜牙咧嘴的裝出兇狠母老虎的模樣,一雙白嫩的小手舉在紅通通的嬌豔臉蛋旁做爪子狀,顯得格外俏皮。
他克制不住地輕笑出聲。
一個猛力翻身,他將她壓在身下。
「你……你做什麼?」她瞠大圓亮的眼,結結巴巴的緊張問他。
他微笑著撫了撫她柔嫩的臉頰,輕聲開口道,「不做什麼,只是想好好看看妳。」
「有……有什麼好看的?」她羞赧的扭頭避開他灼熱的眼神。
他的瞳眸裡漾著如細涓的柔情,那樣坦然,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她面前,她幾乎快要溺斃在他的目光中,心口卻怦然悸動。
「不知道,也許是妳的眉太過誘人。」他緩慢地俯身在她眉間落下親吻,「也或許是,妳皺鼻時耍賴的模樣太過可愛……」然後,親到她小巧的鼻尖。
「更有可能是因為妳擁有我所愛的嘴唇。」薄唇帶著寵溺的愛戀,輕輕覆上她芳甜的唇瓣。
「所以,在我眼裡,妳是世上最美麗的風景。」亦是他想捧在手掌心,珍藏一輩子的無價珍寶。
聞言,她臉上泛起淡淡紅暈,羞澀的望著身上的男人,忽地扯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臉。
「小鹿?」
「……抄襲。」隱約聽見躲在白色薄被下的她冒出這句咕噥。
「什麼?」他低首湊近她。
「不可以抄襲言情小說的對白啦,這樣是犯規的,要給紅牌驅逐出場的。」害她聽得面紅耳赤,一顆心撲通撲通不受控制的狂跳,彷彿要得心臟病似的。
他發出輕笑。
「不許笑!」她抗議的嬌嗔。
這下他笑得更加開懷了,拉開被子捧著她如蘋果般紅透的小臉,落下一個極盡纏綿的深吻。
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他才鬆開了她。
「走吧。」他起身,將她由床上一併拉起。
「要去哪兒?」她揪著被子遮掩身體,疑惑的問道。
現在才清晨五點,外頭天還沒亮,他們要去哪兒?
不過短短的幾秒間,他已迅速的著好裝,披著襯衫回到床邊坐下。
「還記得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嗎?」他勾唇笑睨著她。
「記得啊。」她點點頭。
他們之所以來這座小島,是專程來看他口中那朵絢爛如火焰,唯在海上方能綻放盛開的祈願花。
難道……
她眼一亮,立刻爬起身。
「等我,我馬上就準備好,千萬不可以一個人自己偷偷去,一定要等我喔!」
她裹著薄被下床,雀躍的奔進浴室梳洗。
他溫柔的凝視著她的背影,笑了。
※※※※
天還未亮的海邊,海風刮得有些強勁。
她披著羊毛披肩與他靠在一起,他的體溫是世上最溫暖的發熱器,驅走了清晨的寒冷,只剩下規律有力的心跳聲,怦怦、怦怦地迴盪在她耳邊,與她的心跳融為一體。
遠方,日出照亮了海面,海面波光瀲灩。
金黃色的光芒從層層疊疊厚重的雲間,破空而出。
她抬手遮眼,避開那刺目的光線。
「看,那便是火焰花。」他指著遠處海面說道。
循著他指示的方向看去,董小鹿瞧見遠方一塊孤懸在海中央的礁岩。
礁岩上長著一株奇異的紅藤樹,隨著太陽從海平面逐漸升高,折射出如寶石般耀眼的五彩光芒,綻放的火紅花瓣如同紅色琥珀,展現令人無法置信的瑰麗。
眼前的景象是那麼寧靜又美麗,她被震懾得無法言語。
這就是傳說中的祈願之花嗎?
「好美……」她不禁走向前幾步,著迷的讚嘆道。
「記得妳曾問過我,多年以前我在這裡向它許了什麽願嗎?我想,現在可以告訴妳了。」狄司頓從她身後環抱住她,將她攬進懷中,分享兩個人的溫度。
她披著披肩,微訝的回頭看他。
「我向它祈願,希望下次來這裡時,我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他沙啞地在她耳邊低訴,「如今我的願望達成了,陪伴我前來的那個人,就是妳。」
多麼不可思議,在數年前他壓根無法預料,在他孤寂冰冷的生命裡會出現她的存在,更遑論擁有她全心的愛、她的陪伴。
聽了他的話,董小鹿感動得眼眶泛紅,她眨眨眼強逼自己將淚水吞下,「那真好,願望實現了,這次輪到我向它許願了。」
說完,她雙手合十,閉上眼虔誠的向那朵海面上的祈願花許下心願。
然後,她睜開眼,回頭定定望著他。
「不問問我許了什麼願嗎?」
「妳許了什麼願?」他順從的提問。
「我跟它說,希望此刻在我身邊的這個人,能夠因為我的存在而感到幸福,哪怕只有一點點,一些些。」她希望他快樂,希望他因擁有她不再寂寞,希望她的愛能夠填滿他心中所有空虛的縫隙。
剎那間,狄司頓的內心頓時湧起前所未有的激動,抑不住那股強烈的震撼情緒,他猛地扣住她的後腦,有力而悍然的吻住她。
「唔……」她先是嚇了一跳,隨後放軟了身子,兩手攀上他強壯的頸肩,踮起腳尖,任由他霸道的親吻著她。
白色的羊毛披肩不知何時掉落至沙灘上,沾上細細的碎沙。
良久,他才抽身離開了她的唇。
「有樣東西我想給妳。」他啞聲說道,從脖子取下一條串了兩只白金戒指的銀色項鍊。
戒指看起來有些老舊,卻不掩其明亮光澤,它被維持的很好,顯得這戒指飽藏深遠的紀念意義。
「老早就想交給妳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他輕輕將項鍊戴上她的頸間。
「這是我父母唯一遺留給我的紀念,它陪伴我度過無數的危險與困境,如今我想將它給妳,讓它成為妳身上最強而有力的庇護。」
他徐緩地鬆手,串著戒指的長項鍊滑落至董小鹿胸前,清脆的噹啷兩聲,戒指穩穩落至她心臟的位置,隔著單薄的衣裳,傳來方才他執握在掌心的暖度。
她怔怔的低首摸著胸前的戒鍊,然後,綻開了一抹絕美的笑靨,開心的抱著他。
「謝謝,我會將它當作是你給的寶物,好好珍惜它的。」她會好好愛惜它,將這戒鍊視為他給予她的告白與誓言。
狄司頓深情的笑了,伸手緊緊住她。
金黃耀眼的朝陽從層層雲朵中破雲而出。
海面燦燦灑落一片光芒。
天,亮了。
※※※※
「唉,一想到妳跟狄過幾天就要回去了,我的心情就好難過,好捨不得喔。」提著一大袋男人們要喝的啤酒,愛咪與董小鹿並肩走在回民宿的路上。
這些日子來,她跟董小鹿已經有了濃厚的姊妹情感,無論是吃喝玩樂各方面,她們總能天南地北的聊得十分盡興,彷彿是認識數十年的好友一般。
唉,要是她真回去了,島上只剩下她跟鐵石那個硬邦邦不懂情趣的臭男人,再沒有人能陪她聊些女人間的私密話題,她一定會悶死的。
「我也是,這裡真是休憩的好地方,我也很捨不得回去。」董小鹿提著一袋民宿用的物品,對著愁眉苦臉的愛咪說道。
原以為只是短期的旅行,誰料到隨著假期逐漸結束,她內心的那股留戀與不捨居然會越發強烈。
「不然,妳跟狄搬來這裡定居好了!」驀地,愛咪眼一亮,似是想到了好主意,「搬來跟我當鄰居,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嘍。」
對!沒錯!要是他們搬來這裡,她們就可以每天在一塊兒了。
「唔……我是沒什麼問題,反正我就是單身一個人,要到哪兒就到哪兒,可是,狄他可以嗎,他在國外的工作要怎麼辦?」雖然他不曾告訴她,但她總感覺他的工作似乎很重要,不能因為她們的私心,要他放棄重要的工作吧。
「咦?妳不知道嗎?」聞言,愛咪驚詫的瞪著她。
「知道什麼?」一雙純真無邪的大眼疑惑地對上她。
「就是……」狄已經送出離隊申請,打算離開回來的事情啊,記得鐵石是這麼告訴她的。
愛咪張嘴,原想將一切告訴她,但話到嘴邊不知怎地又吞了回去。
「呃……算了,沒事。」她對她搖搖頭。
看小鹿的樣子,似乎完全不曉得狄從事的工作與身處的環境是什麽,也是,像他們那樣的職業,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接受的,想當初她也是歷經一番痛苦的內心掙扎才決定與鐵石在一起,她想她還是別多嘴,將這事留給狄自己去處理比較好。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回民宿的小路前進。
就在她們快回到民宿時,一個身著黑衫的高大男人突地從路旁竄出,持刀襲向董小鹿。
「啊!」愛咪發出驚叫,「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男人沒有回答她,只是狠絕地持刀不斷猛烈刺向董小鹿。
董小鹿驚呼,連忙慌亂閃避,手中的提袋在混亂中被刀子割破,裡頭的物品掉落一地。
愛咪眼見情況越來越糟,急忙扯著董小鹿,一邊朝民宿的方向奔逃一邊大喊。
「鐵石!狄!救命——快來——」
當屋內的男人們聽見呼救聲,衝出來時,那黑衫男已逼近董小鹿,揪住她的衣領,高舉的利刃眼看就要刺進她的背脊……
「小鹿!」眾人驚喊。
狄司頓如同動作迅疾的黑豹,越過屋外欄杆,猛地朝她們奔近。
男人刀子凌厲的刺下,正當大家都以為董小鹿必死無疑時,未料那刀子卻在半空中讓一隻塗著紅色蔻丹的纖白玉手截住,然後幾個簡單的扣轉、肘擊,刀子被人奪下,男人亦折斷了手臂。
「啊——」男人發出慘叫,抱著手臂兇惡的瞪向那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外國女人,忍痛地轉身躍下一旁的坡地,騎上預先備好的機車逃跑。
「沒事嗎?」狄司頓趕到董小鹿身旁,忙蹲下身關心跌倒在地的她。
她渾身發抖,聽見他的問話只能猛搖頭,看來像是嚇壞了。
「還能走嗎?」他仔細檢查她的腳踝,深怕方才男人甩開她時,力道過大不小心弄傷了她。
她依舊搖頭。
「我先帶妳進去休息。」他抱起她,眼中除了她之外,再看不見任何人。
正當兩人快進入民宿時,身後傳來了女人的叫喚聲。
「狄。」救了董小鹿的外國女郎緩緩摘下太陽眼鏡,「見到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也不打聲招呼嗎?」
字正腔圓的中文從穿著一襲紅色性感緊身洋裝的外國女郎口中吐出。
董小鹿不禁驚訝的回頭看她。
原來,救了她的人是狄的朋友嗎?
她一頭如陽光般燦爛的金色大波浪捲髮嫵媚的披在身後,艷麗的外表與婀娜的身材,在在表現出她是一個極有魅力的女人。
董小鹿不禁在心中讚嘆。
真是完美的漂亮女人,如果她是男人,應該也會愛上這樣光彩動人的女人吧。
聞聲,狄司頓的步伐頓了一下,抱著董小鹿回過身,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的望著淺笑倩兮的紅衣女郎。
「卡翠娜。」他低沉的喊出對方的名字。
卡、卡翠娜?!
董小鹿的心跳頓時停了一拍,她驚愕的睜大眼,攀在狄司頓肩膀上的小手不自覺地揪緊。
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們口中那個暗戀狄多年的女人嗎?
她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比她想像中,還要高挑還要漂亮,也比她想像中,更為自信和落落大方。
原來……她便是卡翠娜嗎?
有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隻掉入湖裡弄得髒兮兮的醜小鴨。
站在華麗展翅的天鵝身邊,莫名有些自卑。
※※※※
「嘶……」藥水一接觸到傷口,董小鹿忍不住抽了口氣。
「疼嗎?忍一忍,藥就快上好了。」狄司頓蹲在她身前,小心輕柔的為她跌傷的膝蓋上藥。
不知何時,送來醫藥箱的愛咪已被鐵石帶走,偌大的起居室裡剩下這對小倆口、卡翠娜與費奇他們。
狄司頓為女友裏上固定的紗布,又把身上其他傷口處理完畢後,才一一將散佈在桌上的藥品收回醫藥箱中。
「現在有空和我談話了?」卡翠娜彎著紅唇,似笑非笑的睨著他偉岸的背影。
狄司頓最後替董小鹿在沙發上調整好一個舒適位置後,這才緩慢站起身。
「找我什麼事?」冷淡的話語與表情,一如卡翠娜記憶中的冷漠無情。
卡翠娜不怒反笑,踏著優雅的步伐走近。
「我來的目的,你很清楚不是嗎?」她來到他面前,伸出手欲碰觸他俊美的臉龐,卻在下一秒鐘被他擒住了手腕。
「我的回答,妳同樣也很清楚。」他毫不留情的回覆,令卡翠娜臉色一變。
「狄,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聲音漸漸轉冷,「少了你,你知道隊上亂成什麼樣子嗎?有多少任務因此延宕無法執行,上頭說得很清楚,只要你願意回去,無論什麽條件他們都可以答應你。」
只要他願意,哪怕是行動總指揮的身分,那些人都會給他的。
「我不會回去的。」他緩慢鬆開卡翠娜的手,淡淡拒絕,「那裡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那些虛無的權與利。
「你!」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冷漠態度,卡翠娜不由得將慍怒的視線移到他身後隨意或站或坐的三人身上。
「別看我。」費奇等三人對她聳肩,「老大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他們一切唯老大的行動與命令是從。
卡翠娜見狀,不禁有些惱火,她冷笑的哼了一聲,扭過頭道,「行,你不願回去,那麽我問你,你打算做什麼?學鐵石那個傢伙躲在這個鳥不生蛋的無名小島虛度一輩子嗎?這是在浪費你的能力與生命,只有在我們提供給你的環境裡,你才能發揮你無人能比的卓越能力。」
那裡,才是他該待的世界。
「也許對妳而言這是虛度,但對我來說,這是我渴求已久的平靜生活。」狄司頓淡然的回答。
他已經厭倦穿梭在各個國家間永無止境征戰的生活了,那樣血腥殘酷的日子,在他記憶留下的,只是對生命轉瞬即失的空虛罷了。
「平靜生活?呵,身為祕密組織部隊頭頭,手上不知殲滅多少敵人,沾染過多少鮮血的人,居然想過平靜的生活?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哈!」卡翠娜諷笑出聲。
當他踏進那個環境開始,就應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一旁坐在沙發上默默聆聽兩人對話的董小鹿,聞言不禁驚詫又錯愕,擱置在膝上的雙手倏地握緊。
她說什麽?
祕密組織?
殲滅敵人?沾染過許多鮮血?
這就是狄的工作?他口中那個需長期在各國間遊走,危險萬分的工作?
她茫然的凝望著他的背影,心口隱隱抽痛。
「不管如何,妳很明白我是不會改變決定的。」他冷聲對卡翠娜說道。
「相同的,你也很明白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她勾起紅唇,挑釁的以他的話回敬。
她戴上墨鏡,一派悠閒慵懶的湊向他耳邊輕喃道:「你清楚我的個性,在沒得上到令我滿意的答案前,我是不會走的,我希望你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考慮,記得,頭與我都等著你回來。」
說完,她曖昧的撫過他的臂膀,然後逕自離開起居室,留下沉默不語的五人。
室內,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靜。
「咳咳,呃……頭兒,如果沒事那我們也先上樓了。」察覺出此時瀰漫在狄司頓與董小鹿間那不對勁的詭異氣氛,最先打破沉默的不是一向多話的費奇,反而是奧斯。
他揪住費奇的後領,朝曼金使了個眼神,兩人隨即拖著費奇往外走。
「做什麼?為什麼要上樓?喂,你別拖著我啊,喂……」
「閉嘴。」
不顧費奇的抗議,他們強拖著他離開,留給兩人寧靜的談話空間。
沒有人先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五分鐘、也許十分鐘,或者更久,狄司頓聽見她虛弱細微的聲音。
「你是……是特種部隊的人?」
他僵了一下,單手插在褲袋裡轉身,定定凝視著沙發上低垂著小臉的她。
「不是。」
「不然,那是什麼?」她抬頭怔怔望著他。
「正確來說,是多國政府秘密籌組的地下特種部隊,專門執行不能公開的任務,在海內外進行非常規的反恐行動,並偵察敵軍所在,進行擊破殲滅的祕密行動部隊。」他緩慢地解釋。
宛如暗影般在黑夜底下生存,無法在光亮處公開。
「那麼,你是這支地下部隊的隊長?」所以費奇他們才稱呼他老大?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凝重的點了頭。
「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啞聲問道。
聽到他的工作是如此危險,她的心就狠狠揪痛,一朵不知是擔憂還是恐懼的烏雲籠罩她的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告訴她呢?他不知道她會擔心嗎?
一股被人隱瞞欺騙,當作笑話看待的難堪瞬間襲上她的心頭,惹得她眼眶發燙。
他抿著唇,沉默不回答。
「是因為你覺得我很傻、很好騙,所以認為這些關於你的私人事務,我這個傻瓜不需要知道,是嗎?」她只要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後,露出他所喜愛的那種呆笑表情就可以了,對嗎?
「不是,」他蹙起眉,「不說,是因為……」
他的任務太過複雜與危險,他怕一旦將她牽扯進他的世界,她會成為敵人首要攻擊的目標,更遑論他那樣黑暗的過去……
那是在鮮血中奮戰方能存活的世界,是天真善良的她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他怕染黑了她純淨潔白的心,更不想瞧見她臉上流露出一絲懼怕他的神情。
他走向她欲解釋,未料卻被她打斷了話。
「我知道我在你面前老是出糗,一副笨蛋的模樣,可我畢竟不是真的傻瓜,我能夠分辨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其實我也明白你有許多事沒跟我說,我也不曾過問,那是因為我一直相信,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實而坦然無偽的,可是現在,我卻不知道哪種面目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她現在思緒很亂,就連他的感情她都不禁懷疑,這是不是他偶然閒來無聊,打發時間的一項遊戲。
靠近的步伐頓時僵住。
他胸口開始一陣不受控制的痙攣。
「這是……什麼意思?」
強忍著盈眶的淚水,董小鹿顫抖的扯出脆弱的微笑。
「你知道嗎?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就不會捨得讓她生活在謊言與欺瞞底下,成為別人眼中對所愛之人一無所知的大傻瓜……」讓她像塗了滿臉滑稽油彩的小丑一樣,在他與別人跟前上演著愚蠢惹人發笑的戲碼。
他一震,再無法反駁。
「小鹿……」
「呵,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愛咪看我的眼神會那麼奇怪了,原來她是在同情我啊,同情我這個什麼都不曉得的笨蛋。」她自嘲的搖頭,抹掉眼角的淚,「全世界都瞭解你是怎麼樣的人,就只有我什麼都不知道,傻傻地被蒙在鼓裡……」
還那樣癡傻的相信,他是世上唯一真心對她,永遠也不會欺騙她的人。
她低下頭,一顆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滴落地面。
「是我太笨了吧,才會以為愛一個人應該要毫不懷疑,全心全意的信任對方,結果,事實證明是我錯了。」錯得非常徹底。
她閉了閉眼,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作了一個雖然短暫,但如此幸福的美夢,哪怕這是用謊言編織堆砌出來的,我都感激你讓我擁有這樣的美夢。」只是現在夢破碎了,她也該是時候從這場美麗的幻夢之中清醒。
她勉強站起身,拖著一拐一拐的受傷右腿步向門口。
狄司頓由震驚中匆匆回神,忙扯住她的手臂。
「妳去哪裡?」他突然有種感覺,若鬆開了她的手之後,她便會從此離開他的身邊,退出他的生命。
「回家。」她沒有回頭,但他能從她微顫的語調聽出她隱忍的悲痛情緒,「我要回家。」
「不行。」他僵聲阻止,試圖以冷靜來掩飾自己的心慌,「忘了剛才發生的事嗎?很顯然那並不是單純的意外,而是有人刻意針對妳,妳不能在這個時候回去。」
若是讓她獨自落單,怕是潛伏在暗處的惡徒會逮住機會立即對她出手。
「不用你管。」她掙脫他的束縛,一步一步往外走。
「別任性,這是為了妳自己的安全著想,聽話!」他也難得的硬了聲,扣住她的手臂,無意識的失控收緊。
「放開我!我說我要回去!你聽不懂嗎?我要回去!」她突然爆發了,憤怒甩開他的手大吼,然後似是再也忍受不住的蹲下身,抱住膝蓋,盡情的痛哭出聲。
「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本能的,她像小時候在孤兒院一樣,遇到傷害就想躲起來,她想回到她那個雖然小,卻安全溫暖,沒有欺騙、沒有謊言的小小避風港,再也不要離開。
因為,只有那裡才是世界上最為可靠,唯一能夠守護她不受任何傷害的地方。
抱著膝蓋,她無視膝上傷口因劇烈的彎膝動作,再度滲血染紅了紗布,逕自傷心流淚。
淚水在她蒼白的臉龐上蜿蜒滑過,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悲傷淚痕。
狄司頓渾身僵硬的站在她身旁,看著她哭泣的模樣,無聲地握緊拳頭。
她臉上滑落的一顆顆淚水,宛如一把把銳利無比的尖刀,依著墜落在地面的速度,狠狠戳刺著他的心。
無法言喻的心痛,剎那間滿溢了胸口。
他傷害了她,因他的自私狠狠傷透了她。
也許,像他這樣卑劣的人,永遠沒有得到幸福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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