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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田畈 -【你是我學生又怎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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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紅葉之國

  期中考試就到了,大學的考試不難,大多老師都會提前劃好重點,所以考前的前兩日,都是“祖國接班人們”展現高壓下臨時做業的大好時機,圖書館自習室都炙手可熱的地方。

  趙水光一宿舍人從開學一直玩到今日,毋庸置疑地迅速投入到臨時抱佛腳的大軍中。

  趙水光平時裡除了上英語課是為了考四六級,其它的統統是去了聊天,看雜志的,偶爾碰上老師說些好玩的也是聽聽,基本上考試過是沒問題,但她敢就拿著六十多分的成績回家孝敬她老媽,估計以後周周都不要指望回家了。

  明日要考高等數學了,經過宿舍人一晚上的商量決定今晚上包夜自習室,血戰到底。

  於是值日的楊楊同學一下課就去張羅水資源的問題,半小時後這位風風火火的大小姐一路從熱水房提了兩瓶子罵罵咧咧回來了。

  楊楊一進門放了瓶子,揉揉膀子就罵:“太沒品了,我打好水,看人多就把瓶子擱那和隔壁的張婷婷去買晚飯了, 結果一回來瓶蓋子少了一個,水還在那冒熱氣呢,要讓我知道是誰呢,……”一頓好罵。

  全宿舍的人都笑開了,她們宿舍是禁自己燒水的,打水都要去熱水房,人多時就把瓶子留那,每次路過,看著門口一溜的五顏六色的熱水瓶也很是壯觀。

  每人的瓶子上都是寫好名字的,丟是不大會,但也常常聽說有人塞子被偷的,被偷者也有摸摸鼻子自認倒霉到校後門後面街區去花五角錢買一個木頭腦袋回來的,趙水光她們常常聽說這事,只是擱自己宿舍人身上了又是不同說法。

  彭曉曉看看兩個木腦袋還在的瓶子,說:“後來呢,這不都還在呢?”

  楊楊正往上床爬,邊踏腳邊說:“哪呢,我靈機一動,偷偷拔了旁邊瓶子的塞子走了,好險!”

  眾人一愣,都笑的喘不過氣來,許瑩在床下就踢楊楊上床的板子說:“還好意思說人家,估計現在人也是在宿舍裡這樣罵你呢!”

  趙水光正躺床上看雜志,幽幽地說了一句:“唉,冤冤相報何時了!”被楊楊迅速扔了顆枕頭!

  晚上7點,一伙人,拾掇了課本筆記本,浩浩蕩蕩出發了。

  進了自習室,赫,已經來了很多人了,居然還有人帶了大衣和熱水瓶來做長期抗戰的。

  她們輕手輕腳進去,找了一排靠後的位置坐定,大家一本正經地攤看書,互相看看,又噗哧一笑,唧唧喳喳地從前面的情侶到旁邊的男生全研究的一遍,還是許瑩最後大呼吃不消,吼了句:“不許說話,好好看書了!”

  四人低頭看書,一片寂靜。

  一會,楊楊說:“各位,我就講一句話,就一句。”

  趙水光正被導數搞得發暈,頭沒抬,隨口問:“一句話有多長?”

  N久過去了,

  彭曉曉諾諾地說:“三個字那麼長。”心想,這楊楊怎麼還有空給她們做腦筋急轉彎。

  楊楊很暈,半天憋紅了臉說:“我想問還有人要上廁所的?”

  趙水光愣了下,趴在桌上就開始笑,一桌子人笑得讓前面的人連連回頭,影響班容了!

  那時的日子,我們常說,每一次鬧的笑話加一起都可以出書了,畢了業了,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生活著,突然想起就像被觸發了身上名為“笑”的機關,就算一個人也會在人群中笑得像個傻子。

  您問我這群寶氣的丫頭最後有沒有考過,當然考過了。

  後來趙水光同學頂著大黑眼圈變身國寶出現在談書墨的辦公室裡,無奈,談大人正在忙著改考卷,某人根本沒得到國寶的待遇。

  湊過去一看,談書墨批得那個輕輕松松,勾勾叉叉多簡單啊,可憐了她們夜戰的凄慘,趙水光那麼後悔啊,恨不得拿腳抽自己,這不是有個現成的敵方情報員在這嘛!

  她諂媚地說:“談老師,早知道讓您出動下,搜索答案得了。”

  誰叫她國貿系,從馬克思經濟學到高等數學都是女老師居多,已婚的見了談書墨是眉開眼笑,未婚的是主動要在談書墨面前晃一晃的,畢竟誰不喜歡美好的事物,更何況談書墨身上還有中迷離的氣質。

  談書墨放下紅筆,轉身看到趙水光的一副小人嘴臉,抬手掐掐她下巴說:“好啊,那下次就告訴她們,我談書墨的小女朋友正好在她們班上,麻煩照顧一下,可好?”

  趙水光第一次聽他那麼清楚地言明兩人的關系,被“女朋友”這詞嚇得不清,紅著臉跑沙發上撲著去了。

  談書墨看著她把頭晤在沙發裡,露出紅得通透的耳垂,笑笑繼續改卷子。

  他知道這孩子也只是說說玩玩,她也是知道他不會做沒原則的事的。

  過會,趙水光翻過身來說:“我不要,只有靠自己得來的東西才有成就感,我媽媽也說過我是愛耍小聰明,但靠小聰明取得的東西大多的容易遭來嫉妒,別人也不會服氣,我知道只有勤勤懇懇和大家一起努力得到的成功的人才對的起別人同樣的付出,也會被人尊重,”

  談書墨一直知道這趙水光就是典型的兩面派,大多數人對她的第一印像都很不錯,其實都被她蒙了,這孩子喜歡躲懶,毅力又不好,也不是咬牙苦干的那種人,還好聰明,懂得把握機會才一路走得算是妥妥當當,看來大學生活對她來說也是不無收獲的。

  半響,沒有動靜,他停下筆,走到沙發跟前,發現這孩子都已睡熟了,紅艷艷的嘴微嘟,白皙柔軟得如春天般的皮膚,眼窩那是有兩道灰印,他這樣看著心中也不無歡喜,搖了搖頭,取了衣架上的大衣幫她輕輕蓋上,走回桌前,關了窗,拉了窗簾,打開台燈,一圈黃色的光,暈得小小的空間柔和無比。

  許多年後,我想起你蜷縮的睡姿,依然會感到莫名的滿足。

  下半學期,怪事尤其多,快年末的時候,趙水光認識了個怪人。

  話說,趙水光也是個怪人從小不得數學老師的緣,偏偏就是被語文,英語老師喜歡得不行,到了大學還是如此。

  下半學期,學校為了加強英語教育,組織了外教授課,讓英語老師每班選兩到三人上課。

  趙水光當然是榜上有名,她認為英語這東西不是靠讀讀課文,解釋文法就學得會的,但這外教課是占用了她多余的時間的,雖然她所謂的多余時間也就是一周難得有兩天可以跑談書墨拿騙吃騙喝的時間。為了給英語老師面子,趙水光也還是乖乖去了。

  老師叫PETER是加拿大蒙特利爾人,在老師自我介紹時,趙水光微微得走了神,她突然想起那個人來。

  PETER上課倒也有意思,不用課本,都是講笑話,要不玩游戲。

  今日,PETER是帶了一個黑布袋子來的,神神秘秘,說要玩個猜謎游戲,總共就四十來個學生,按座位分成左右兩隊,每隊每次派一人上去摸東西,摸出之後用英文形容不能說中文,也不能說名稱讓底下的人猜,猜對的隊加分,贏得有獎。

  趙水光本就不是那麼樂於活動的人,這可也不算分,她就不大積極。

  大家雖然平時英語成績不錯,但也是中國式英語,說道口語也就只能結結巴巴蹦幾個詞出來,哪知隔壁隊有個極其囂張的男生,每次幾個詞他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趙水光抬了眼看過去,濃眉大眼的,有點熟悉,一看就是有靈氣的孩子,從小也是順風順水的長大的,正看著呢,那男生回頭衝她們隊一笑,神氣得都要冒煙了。

  其實座位的分布沒有要求,但自古以來的道理就是女生愛擠一堆,男生又愛擠一堆,於是男生隊的比分遙遙領先,男生還很囂張地提起戰爭,惹出一幫子性別戰。

  趙水光這閑人本不想參戰,上去時摸到了把小雨傘,想慢慢說給女生提示呢,才蹦了幾句,就被那大眼睛男生搶了,那人眼神晶亮,說:“I got it”

  趙水光也只好施施然下台,看看那人對她顯示成功的笑臉,她趙水光這輩子嫌少讓人這樣笑呢,這下也火了。

  吃了炸藥一樣,認真起來,下面的人才說了個“circle”“money”的,趙水光立馬就舉了手說:”coin”

  女生那邊也熱鬧了,比分就連連超上來,那男生頻頻看過來,趙水光也不理,心想姑奶奶不說話你當我是啞巴。

  最後一道,PETER說很難,是那男生上去說的,就看他皺著眉頭摸了半天,趙水光也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他猶豫了下說:”one face”大家就蒙了,想像了下多毛骨悚然啊啊,那男生有接著說:“having nose,mouth without eyes”

  趙水光想想恐怖片啊,有鼻子嘴的,沒眼睛,真的就想到暑假才看得恐怖片了,當時還覺得挺無聊的,就一帶恐怖面具的小老頭拿斧子砍人的。

  她靈光一閃,喊出來:“mask”

  就看到那人如負重釋的臉,PETER後來收了袋子,邊說趙水光SMART邊給了她一顆糖。

  下了課,趙水光撥了糖紙,把糖丟嘴裡,往外走。

  被人喊住,她回頭,看見那大眼睛男生,一笑右邊有隱隱的虎牙。

  曾經有個那樣的男生站在她趙水光面前淺淺一笑的,從此著魔三年,那樣的記憶就像裂開了齒輪般縫的灰色蛋殼一樣慢慢地痛入骨髓地鑽進心裡。她就恍恍惚惚地站在那裡。

  那男生說:“我開始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呢,嚇了一跳。”

  他看看發愣的趙水光,想這人是剛剛在課上靈氣逼人的女孩嗎?

  揮了揮手,說:“喂,有人在嗎?”

  趙水光回神,看著一臉娃娃臉笑的燦爛的男生,那人是笑得永遠是一臉張揚的,淡淡地轉了目光,笑笑說:“沒有,我也只是突然想到。”

  本想走了,那人還說:“英語老師老說國貿系一班有個女生特別聰明,現在我知道是誰了。”

  趙水光微微訝異,但畢竟被人表揚還是開心的,但這人她不認識,對不認識的男生她向來都不善打理,她說:“謝謝,下次見。”轉身,走了。

  低著頭,走在校園裡,踩下腳下的落葉,發出“喳喳”的聲音,在心裡斷成一片,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人的生活,那裡是出了名的紅葉之國吧,她有點無法想像那人是帶著怎麼的蕭索踩過這一片片葉子。

  每個人都心底都會有那樣一個人,已不是戀人也成不了朋友,時間過去,無關乎喜不喜歡,總會很習慣的想起你,然後希望你一切都好。

  在深秋的校園裡,趙水光裹了裹外套的領子,輕聲說:“希望你一切順利。”

  看看手表,今日提前下課了,往教師辦公樓那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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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不離不棄

  趙水光發現在這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校園裡,你要真認識了一個人,要經常撞見還真容易。

  中午的時候,趕著寫馬上要交的作業,沒有吃飯,趙水光叫楊楊去“後街”的時候帶個雞蛋餅給她。

  後街其實就是校區後門的小區市場,不知道是從哪個宿舍開始叫起,最後大家都叫它後街了。

  事實證明大家的創意是無限的。

  臨陣才磨槍的人下節課前終於把作業交到班長的手上,肚子餓得直打咕嚕,趙水光和許瑩一進教室,看見楊楊和彭曉曉早已占好座位坐在那裡了,趙水光一見桌上擺著她的雞蛋餅就撲上去了。

  “謝謝啊,親愛地”趙水光邊揭食品袋邊和楊楊說。

  “別謝,今晚上請我吃烤雞翅就行。”楊楊也不客氣。

  “莫有問題啊”趙水光此時就是楊楊說滿漢全席都是好的。

  “那我也是啊。還有曉曉。”許瑩接過去。

  趙水光咬了一大口蛋餅,沒反應過來問:“為什麼?”

  許瑩白她一眼:“我監督你寫完作業,曉曉坐這占位,你說要不要請!”

  趙水光不理她,努力吃,晚上的事晚上再說。

  正埋頭苦干呢,肩上就被人拍了下,趙水光愣是沒噎著,想我都坐這麼角落裡了還有誰認得的啊,努力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回頭。

  那人眉毛俊秀,一雙眼晶亮,一笑右臉有淺淺酒窩,不是上次的大眼男是誰。

  上回說到趙水光是典型的兩面派,迷糊,懶惰,粗魯等等劣習,是熟悉的人才見識的,換句話說,是她趙水光的朋友,才有幸領教。

  而這位不熟的,趙水光同學自然點頭,微笑,說:“好啊,你也上這門課嗎?”

  實際她今天忙得就帶了個作業本出來,連這是哪門課都不記得了。

  大眼男笑笑說:“恩,和同學一起來旁聽,聽說這老師教得很好。”

  趙水光往旁邊一看,果然是坐了一排的,想來也許和她們一樣是一個宿舍的,她本來就沒有太多話講,點了點頭,回去繼續吃她的蛋餅,恩,嘴巴張大的角度要變小點。

  才咬了一口,就被楊楊揪了衣服低頭湊一起:“小光同志,來,老實和黨組織交代這是怎麼回事啊!”

  趙水光也是個八卦之人,看楊楊這樣的笑臉也猜到她問什麼,低聲說:“得了,前幾天一起上課的,我連人叫什麼都不知道。”

  許瑩接過來說:“我知道啊,一起上黨課的,坐你後頭的是自動化二班的,叫什麼”想了下說:“啊,滕楊,”

  趙水光下了一跳,趕緊拍了把下許瑩大腿,人就做後面,也這麼大聲。

  楊楊可樂了說:“是我本家啊。”

  彭曉曉小聲說:“人家貌似姓滕!”

  楊楊轉頭一臉的堅定不移:“人媽媽肯定姓楊!”真回了頭問過去了。

  那個叫滕楊的居然還點了點頭說:“我媽是姓楊的。”

  於是兩個排桌子很快混熟,趙水光只能想,這年頭大家怎麼都很 “開放“啊!

  最後很是無奈,只能低個頭聽她們左一言右一語,就覺得這些人跟吃了興奮劑一樣。

  她卻沒想到不久後,她們中另一人遇到差不多的情況,她也變成三人中的一個,甚至比今日更加熱鬧。

  那時,宿舍裡只要有一個談戀愛,就像一整個宿舍都在談戀愛,大大小小事情無一不幫著分析。有一個失戀,就是一整個宿舍都失戀,定是要花上一個晚上把那男生罵得肝腦塗地才暢快!

  過了一會就看談書墨托了本書走進來,趙水光想真是完蛋了,連談書墨的課都不記得!

  本來上談書墨的課她就是比平常人規矩的,習慣如此,再加上談書墨上課本就有他的特色,雖然楊楊她們是衝著色相來的,但她倒也聽的津津有味。

  過了會,滕楊點點她後背,趙水光不喜人點她後面,覺得很不尊重,男女之間有點曖昧,自己也是從來不這麼做的,但不好不理,還是回了頭去。

  那人笑笑說:“不好意思,你是叫趙水光吧,你有手機嗎?”

  趙水光想這發展也太快了吧,但人家都問了,說沒手機也沒人信啊,她想了下還是說:“我手機停機了。”

  滕楊一笑,一張娃娃臉格外讓人無法設範說:“沒關系,你可以先告訴我,以後方便聯系。”

  趙水光看看談書墨正側著臉認真講課,還是把自己的號碼報出來。

  一會,口袋就開始振起來,關鍵是她自己還忘了關靜音,蠟筆小新的聲音一下子就傳出來。

  趙水光手忙腳亂地去按鍵,周圍還是笑倒了一片。

  大學課堂裡多少都有學生忘了關手機,娛樂大眾一下,但趙水光也沒想過要在談書墨的課上表演啊!

  果然談書墨清冷的眼就看過來,趙水光趴桌上裝死,就是不看過去,也不承認,第一次那麼恨科技發達啊,要手機干嘛!

  談書墨發現某人臉突然不見了只看見絨絨的腦袋,勾起嘴角說:“野原新之助在哪呢?怎麼也來上課了?”

  大家都沒想到這氣質儒雅的老師也會看卡通片,愣了愣又都望望趙水光那一塊,笑起來。

  趙水光知道不去承認也沒事,但偏偏就有人說話,那人說:“不好意思,老師,我以後會記得不攜帶兒童進場。”同學一陣哄笑,氣氛緩和。

  趙水光聽著滕楊的聲音從後面飄過來,只覺得冷汗是從腳底起的,別人哪知道談書墨是識得她趙水光的手機聲的,當時就坐他車裡,還被他拍了下腦袋,說她是幼稚兒童。

  藤楊一來覺得罪魁禍首是他,後再一想趙水光一個女孩子定是容易尷尬,才一時出口,想幫著解圍。

  講完只覺得老師挑了眉眼,身上冷意更甚,想想人家可能就是那氣質,喜歡開玩笑的老師脾氣也不會差哪去,也就不多去想,小聲和趙水光說:“對不起,剛才是我打的”,趙水光是再也不敢回頭了。

  熬到下課,談書墨說:“期中論文,截至到月底交,以下同學下周交上來”

  趙水光太了解談書墨了,就知道下周要忙死了,果然,談書墨拿了名冊,報:“國貿一班,趙水光”

  趙水光的心裡是在滴血啊!

  全班人心全懸著在那等著他繼續報,談書墨卻丟了冊子,眯了眼睛,一笑說:“就這樣,下課。”

  收了書,轉身,走人。

  同學們愣了,都在想不是“以下同學”嗎?過會,教室裡又開始喧鬧,大家都覺得幸運無比,同時又在打聽國貿的趙水光是哪個倒霉蛋。

  趙水光同學,再一次成名。

  趙水光咬牙切齒,灰溜溜地先走出來,又不敢去找談書墨,這時去蓄意解釋,她都覺得是去找罵。

  小新的聲音再次響起,趙水光頭大啊,看了看了號碼,趕緊接起來,那人沒說話她先開口:“對不起。”

  那人“恩”了一聲,有開門的聲音,估計是進了辦公室。

  趙水光再接再厲:“課上我不是故意的,那男生是上周一起上課才認得的”

  有水杯“嘚”一下磕桌上的聲音,他說:“我知道”

  趙水光才安心,想說論文的事,那人卻心情很好喚:“趙水光”

  趙水光狗腿至極地在電話那頭“恩”了聲,

  他淡淡的聲音傳過來:“記得下周這時把論文交過來。”掛線。

  趙水光聽著耳邊嘟嘟的聲音,恨不得把手機砸了!

  周五的時候趙水光去談書墨辦公室報到,趙水光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您叫我交論文,我總得找資料吧,找人提前指導吧。

  談書墨正要出去開會,拿了鑰匙在手裡,看看趙水光說:“去我家寫,等會送你回家。”開了車先把趙水光送到家裡。

  於是趙水光同學就那麼登堂入室了!

  寫完論文,下午三點多,談書墨還沒有回家,趙水光決定自行參觀。

  談書墨家裡很整潔,看得出是有人經常打掃,采光,布置都很好,看看書架上都是原文書籍,看得她頭皮發麻,正想研究電視櫃裡的影碟,門口就傳來“喀嚓”的開鎖聲。

  趙水光趕緊到門口站好,看談書墨進來,乖乖喊了聲:“談老師好。”

  談書墨把了鑰匙扔進門邊的架子,看看房子,完好無損,挑了俊挺的眉說:“你論文寫完了?”

  趙水光點點頭:“剛寫完的。”

  談書墨“恩”了下,換鞋,想想又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趙水光難得過來,哪有那麼好打發,她還沒研究夠呢,趕緊說:“還早呢,我家也沒人,也沒帶鑰匙,我自己玩,您忙您的。”

  談書墨看看她,說:“櫃子裡有碟”就真的進屋忙自己的去了。

  趙水光就自己折騰,但她也知道分寸,到別人家哪是能亂翻,看看碟子大多是英語,法語的大片,還有些專題片,有日本片,她那個激動啊,總算讓她逮著了吧,一看居然是岩井俊二的《關於莉莉周的一切》,有點好奇,想想談書墨居然也會喜歡細膩的電影。

  挑了《戀戀記事本》,英文是LOVE NOTE看,以前有看過影評,覺得男主角很帥。

  開始放的時候,談書墨正好出來了,趙水光的注意力就跑到在不比男主角差的談先生身上去了。

  談書墨一身灰色的連帽套頭運動衫,下身是月牙白的棉質休閑褲,走出來的時候活脫脫就是個學生,趙水光是從來沒看過那麼閑適打扮的談書墨的,眼睛都直了。

  她不知道談書墨保持了在英國時的習慣,居家服都是這麼穿的,不似大多男人要不穿背心要不就是土得掉渣的睡衣。

  趙水光只覺得這樣的談書墨拿著水杯走出來,慵懶至極,卻一如少年的打扮,又清新無比。

  趙水光跟在談書墨後面進了廚房,發現那人正拿了水果刀在削蘋果,靠在吧台邊,低了眉眼專心致志,紅嫩的果皮就順著他筆直美好的手指沿下來。

  趙水光兒時看過個電影,名字不記得了,卻一直記得男主角為女主角削蘋果的情景,從此她一直堅信一個男人如果肯站在那裡,花那麼長的時間細心地為你置備一個蘋果必然會是一輩子都會愛護你的男人。

  趙水光站門口看著,心裡有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找來找去,突然就是他的感動。

  走過去,輕輕從後面環住他緊實的腰身,只覺得,心中溫暖。

  談書墨覺察軟軟的身體趴上來,說不出的好笑,以為她又打什麼鬼主意了,嘆了口氣說:“怎麼了?我真的沒生氣,去看電視吧,好不好?”

  他以為趙水光還認為他介意手機的事,天知道他談書墨只是想逗她玩玩,再說如果她現在不被他催著趕好論文,月底考試一多,某些人火燒眉毛才動手的個性,到時又要變身熊貓了,他看著也會心疼。

  以他談書墨的傲氣是斷然不會去吃醋的,好吧,好吧,他承認他是小小的介意的,但他對她趙水光有信心,對他自己更是有自信。

  趙水光在他柔軟的後背上蹭了蹭,溜回去繼續看電視。

  等談書墨拿了果盤出來,她早已忘了這事,入了戲。

  談書墨笑笑這孩子就是做什麼事都靠一股勁,太容易投入,看看還有時間,索性坐她旁邊,陪她看。

  兩人都是專心的人,一路無聲看戲,直到結束。

  結局是男女主角到了老年,手握著手一起在病床上死去。男主角講的一句話極其震撼,他的妻子已得了老人痴呆,經常連他都不記得,他卻堅持留在醫院裡,子女紛紛勸老人回家住,他卻說:“she’s my home, your mother is home”(有你母親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趙水光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睛已經潤濕了。

  看完後,談書墨正在收桌子,她看著他堅實的肩膀,還是問了:“將來,你是願意比我早死,還是比我晚死?”

  談書墨知她還在電影裡,回身彈了她頭一下,好氣又好笑:“傻瓜,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吧,別想了,去收東西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到底是大了她九歲的思維。

  趙水光收好東西出來,談書墨已靠在門後等著,趙水光不喜被人等,也就趕緊走過去,腳直接往鞋子裡一蹬,鞋帶也不系,腰也不彎,走兩步,就好了。

  她是當懶人慣了,談書墨看了卻好笑,把鑰匙放回架上,彎了腰去幫她系好。

  趙水光就這樣背著她的大包包站在門口,看他那樣傲然的人,真的低下腰,曲了膝去幫她把鞋舌拉好,鞋帶拽緊,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柔軟的黑發,落下來的眼睫毛,翹而秀美,靈巧修長的手,一下子就把她的鞋帶系好了。這樣的光景,讓她眩暈。

  談書墨直起身子,看她呆頭呆腦的樣子,揉了揉她腦袋說:“干嗎呢?小呆子”

  “你這樣的極品怎麼給我撞上了。” 趙水光脫口而出

  談書墨不理她胡言亂語,拿了鑰匙,出門,外邊天已經灰了,他開了樓道的燈,側頭說:“走啊。”

  趙水光只覺得他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裡暈了開來,溫潤而柔和。

  她上前握住他的寬厚手掌,突然明白,電影裡的故事有的或許只在電影裡才會發生,現實的世界雖然不大一樣,但也有真實而動人的情感,就像現在這樣,她覺得握住她的手會是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過了幾日,宿舍人居然告訴趙水光滕楊他們宿舍要請他們吃飯,趙水光是摸不著頭腦,她雖是愛吃之人,平時也貪點小便宜,但不該吃的絕對分得仔細,她說她不想去。

  楊楊很直接說:“我覺得滕楊對你有意思的啊!”

  趙水光正在聽音樂,想假裝聽不到,被楊楊扯了耳機說:“別裝了,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趙水光倒也坦白說:“有”很快的想到談書墨,心裡一陣甜蜜。

  許瑩說:“好啊你,也不說,平時也沒看出來啊。”一頓好問。

  趙水光卻不知道怎麼說,只好打哈哈,被逼個夠嗆。

  趙水光雖然八卦,但也知道感情的事最好別和別人商量討論,不存在旁觀者清的事,談戀愛這種事情你情我願,冷暖自知,再有,女生間話一多,很容易失去客觀與尖銳的直覺,把一個可能本不好的人會說成一朵花,把潛在的好伴侶卻又說毀了。

  這樣下來,宿舍人只當趙水光是有個暗戀的對像,革命尚未成功而已。

  索性吃飯事也就不提了。

  又過幾日,趙水光收到電話,來人聲音清爽說:“你好,我是滕楊。”

  趙水光正在外邊陪楊楊買水果,楊楊正在挑橘子,她“你好”後就找了安靜的地方聽電話。

  滕楊說:“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你還要趕論文。”

  趙水光想論文早就被催著寫完都交上去了,也沒在意,說:“沒關系,我已經交了”

  滕楊說:“那就好,有空我請你吃飯吧,真的過意不去”

  趙水光隱隱覺得有點不對,還是說:“我沒在意,真沒事,如果你介意,我接受道歉,請客就不用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一陣沉默,趙水光想信號有問題嗎?

  滕楊的聲音就傳過來,有點笑意說:“趙水光,我都那麼主動了,你不是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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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說出口的拒絕

  他說:“你不是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吧”

  趙水光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想著這滕楊也太狡猾了,他如若不點明,自己還好跟著打打岔,開開玩笑就過去了,這樣的局面叫她怎麼是好。

  滕楊也不等她回答說:“趙水光,我們談談吧,晚上8點,圖書館後面的空地見,就這樣說啦。”掛了電話。

  趙水光站在那裡愣愣地,直到楊楊拍了她一巴掌:“想什麼呢?”

  趙水光收了電話,說:“沒事”,滕楊沒說這事要不要告訴別人,但趙水光想以他那種好勝個性的人,這種事自然還是不要說的好。

  晚上八點,圖書館後邊的小草坪是出了名的情侶地,每個大學都會有這麼一個經典的地方,

  趙水光除了有天早讀被拉過來,就再沒來過,一路過來都是有點尷尬的。

  滕楊在就坐在小河邊的石砌欄杆上,看見趙水光過來,往下一跳,一張娃娃臉就在路燈下笑得連星星都要落下來了。

  趙水光想自己大學這年怎麼就沒見過這等人物呢,但好看的東西還是就看一看就好了。

  她退開來點說:“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滕楊眼眸晶亮,看著她笑說:“我就知道你會那麼說,但你們宿舍人說你還沒和他在一起不是嗎?我也沒看你像有男朋友的樣子。”

  趙水光真想衝回宿舍把那個大嘴的給踢飛了,心裡咕嚕,嘴上還是說得有理有據:“我是有喜歡的人,你怎麼知道我們不在一起呢?再說不管在不在一起,我都沒有那打算現在和任何人在一起,對不起。”

  她總不能說:我現在的男朋友大人就是談書墨,談老師吧。心裡憋死了,但想想也是自己選的路,只有堅持下去。

  滕楊低了頭,趙水光就站在河邊被風吹得腦袋都僵了,以為事情結束了,正准備往回走,滕楊卻喊了句:“趙水光”

  她回頭,那男生笑起來右臉的酒窩濃得醉人,眼裡的堅持卻強硬無比,他說:“我不介意你有喜歡的人,我們這年紀怎麼會沒有喜歡的人呢,總之你考慮下再告訴我。”

  轉身,離開。

  趙水光真的是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她也聽說過大學裡,有好多情侶都是在談著戀愛,家鄉還有男女朋友,雙方都說不介意,她趙水光真是覺得匪夷所思,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不介意,愛情又不是穩定三角形!

  回了宿舍,這事也只能自己憋著。

  過了幾日才知道,變節的是彭曉曉,誰讓她男朋友就出自滕楊宿舍呢,說來世事真奇妙,原來那天在教室一見,真的有顆種子發芽開花。

  無錫的呢儂女生,做什麼事都愛說:“高興怎樣”“不高興怎樣”

  趙水光一開始真是找不著北,舉個例子吧,和彭曉曉說:“蓬蓬,要去打飯嗎?”

  人彭曉曉說:“才下課,人多,不高興現在去哇。”

  趙水光南京話直來直去慣了,真是不懂,吃個飯還有高興不高興,不高興今兒就不吃了?

  一開始是覺得不舒服的,後來聽習慣了,才知道人就是那麼講話的。

  江蘇一個省份,說話卻南轅北轍的,譬如說吧,今天天很熱這話,就有典型的不同說法

  南京人說:“靠,這鬼天怎麼那麼熱啊”疑問調

  常州人說:“天熱啊熱的哇。”三聲調

  蘇州人說:“這天,熱的咧!”上升調

  大學裡,才能學到這些呢!

  於是,趙水光她們宿舍這幾天像過節一樣,人男朋友新上任當然要服務惠及全宿舍,吃飯,唱K是免不了,晚上還有宵夜吃。趙水光當然是必須出席,弄得就很尷尬,但滕楊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但明裡暗裡都對趙水光無微不至。

  女生宿舍熄燈有講不完的話,楊楊就說:“趙水光,你快把滕楊給收了吧。”

  許瑩也說:“你看看彭彭,早飯有人送,打水有人拎,多好。”

  趙水光說:“得得,你們是想再招個苦力吧,不說。睡覺。”

  蓋上被子,趙水光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高三那年,沒有遇見談書墨會是怎麼的光景,但沒談書墨就是沒有她現在的趙水光的,這麼一想,就覺得是侮辱了談書墨。

  大學情侶本來就是不知含蓄為何物的,那時的戀愛恨不得昭告天下,趙水光看見那情景,不是沒幻想過,有人一起在食堂吃飯,一起打水,一起上夜自習,一起在校園裡旁若無人地牽手散步,但她告訴自己既然選擇了和談書墨在一起就要懂得珍惜已經擁有的,談書墨是用比自己大九歲的愛來給予的,她能回報的自然也是不同的,她趙水光談得起這樣的戀愛!

  談戀愛也好做事也罷,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

  趙水光對滕楊的忍耐總算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爆發,那天說也奇怪,趙水光的手機真停機了,趙水光那個恨啊,一語成讖!想,過兩天都回家了,再拿家裡的卡充值吧

  過了一會,手機振了,打開一看:尊敬的移動客戶,……(自動省略以上字數),您的手機已成功充值50元。

  趙水光就覺得奇怪,發了短信給談書墨:剛才有打過我電話嗎?

  一會,談書墨回了:沒有,怎麼?

  這人一向發短信極其簡短,趙水光就知道不是他充的,回了說:沒事,隨便問問。

  趙水光知道談書墨是有那個錢的,但以趙水光的個性,她是從來不主動要什麼的,她向來就認為談書墨有錢是談書墨自己的事。感情的事,一牽扯到錢,就會意味不明起來。

  雖然她趙水光自己沒經歷過這類事,但這點她還是有數的。

  趙水光就趴在桌上想,是不是真的天上掉餡餅了。

  過會,凶手就自投羅網,“能收到短信了嗎?滕楊。”

  趙水光二話不說,電話撥過去:“滕楊嗎?你五分鐘後下樓來,我有話對你說。”

  錢包裡掏了三十元現金,問許瑩借了二十,衝下樓。

  第一次在男生宿舍樓下等,趙水光有點不好意思,男生來來去去都要回頭看看,大多情況都是男生在女生樓下等的,這事倒是稀奇。

  還好一會,滕楊就過來了,趙水光也不說話,兩人走了一段,人少了點。

  趙水光才回頭說:“滕楊,謝謝,但這錢我不能要。”就像伸手把錢給他

  滕楊也是個有脾氣的孩子,瞥了頭說:“我不要,我幫你充了就是充了,你別還我,不要你丟了。”平時的一張嬉皮笑臉倒繃得緊緊的。

  趙水光有點火說:“這錢不是錢啊。”一把就扳了他的手塞給他。

  苦口婆心說:“滕楊,我還是那個答案,我有喜歡的人,而且我是和他在一起的,這種事是不需要誰看不看得出的吧,信不信隨你。還有,你仔細想想,你是真的喜歡我嗎?一開始就是你可能覺得我比較強,恩,或許認為我有點小聰明才注意我的吧,但那是喜歡嗎?至少對我來說,我不覺得是。”

  說來好笑,有些人喜歡你是因為你不喜歡他,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其實她明白,以滕楊好勝的性格,其有可能是這種。

  也或許,滕楊也不是她想的那樣,但趙水光不想去想,生命中遇見一個談書墨,其他人之於她趙水光便都是過客。

  滕楊轉過臉來,看著那女生,在月光下的臉很是白皙,五官不是很突出,但擺在一起卻極其協調,一雙眼睛裡靈動的光華流轉,當時不就正是被這樣的眼神迷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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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啊一希太路”

  周五的時候,談書墨打電話過來說去在市區開會,可能回不回來了。趙水光只有自己背著她的大包包往車站挪。

  周五下午,正是大學城車站的高峰期,趙水光排著隊,看著那麼多人,怨到習慣真是可怕,她已經習慣每個周末坐談書墨的車子一起回市區了,這樣擠著站隊似乎是很久遠的事了,想著想著又想到談書墨,兩人說的好笑的話,那人的每一個表情,就是身處這樣擁擠嘈雜的環境,她都渾然不覺,心中一陣甜蜜。

  “啪”的一聲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滕楊,趙水光真是覺得陰魂不散,滕楊已經先說出口:“趙水光,你也在這等車,真巧!”

  趙水光回頭,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人滕楊待她無任何異樣,她也知道接過去說:“

  恩,我回家。”

  藤楊說:“正好,我去阿姨家吃飯。”看了看趙水光的大書包,又說:“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幫你背一段。”

  趙水光說:“沒事,沒那麼重。”就不再多說。

  兩人是被擠著上去的,上了車,手機震起來,趙水光摸了好半天才把手機掏出來。

  “路上小心,晚上打電話”談書墨

  趙水光笑得齜牙咧嘴,騰出手來,五指連彈:“恩,沒事的,沒事的,回去再說,你忙吧。”

  那時,談書墨正坐在窗明幾淨的會議室裡,掏出手機,看見短信,這孩子老愛說沒事,他都能想像她現在擠在車上掙扎著回短信的光景了,心裡的笑意一路蔓延到眼中。

  趙水光在車上可叫夠嗆,快到夏天,車上味道不大好,隨著人流擺來擺去,還有個不願面對的人,幸好碰到個系裡認識的女生,一路轉移下注意力。

  到了市區,車上的人流開始疏松起來,到站,趙水光下車准備換地鐵,藤楊也跟著下來,看她臉通紅,汗直流的樣子,伸過手去拿她的包,說:“還是我來吧。”

  趙水光就快翻白眼了,這人一路跟下來,她才叫難過呢,都說得那麼清楚了,還是回身說:“我就快到家了,估計不順路,你也趕快走吧。”

  她明白既然不接受人家,那是一點點希望都不能給的,現在狠心以後對大家都痛快。

  這樣想著就被人喊了聲:“趙水光”,趙水光心裡一驚,轉身果然是談書墨,深咖色的絲絨西裝,一手插兜裡,一手拎燙金,馬球標志徽章的手提袋,站在旁邊大樓的大廳樓梯口,一身的精明干練氣質。

  趙水光頭皮發麻,看看滕楊,一路小跑過去,藤楊也看見談書墨了。奇怪這老師居然會當街喊學生的,但還是跟過去了。

  趙水光喊:“談老師好”,藤楊正好走過去,也喊了句:“談老師好”,談書墨看了眼趙水光,眯了眼,頷首。

  “談老師,你也在這,今天真巧,我剛好還在車上遇見滕楊。”一句話先交代清楚,講完後又想抽自己,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這時,大廳的自動門開了,走下幾個也是穿西服的男男女女,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走過來,一臉的熱情,對談書墨說:“談先生,剛快完會,你就先下來了,今晚我做東,別客氣啊。”講了會才發現有人,說:“這兩位?”

  談書墨收回目光說:“這兩位是我院裡的學生。”,

  何總打量了兩個學生,想不到寫出那種犀利透徹的計劃案的談書墨真是個教書匠,連忙誇到:“談先生的學生也看起來機靈得很,真是什麼樣的老師教出什麼樣的學生,要不,今晚一起去?”

  他估是老師都喜歡別人說自己學生好的,誰知談書墨是堅決不吃這套的,還有對東方這種商業飯局之類的也是深惡痛絕。

  談書墨說:“何總的心意我領了,今晚上正好有點事情,下次吧,以後還有合作機會的。”

  何總心想年輕人周末晚上到底是忙些,一聽他說以後還有合作機會自是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說:“那好,那好。”

  談書墨回身說:“往哪走?我送你。”

  趙水光一聽他說我送你,還不是我送你們,抖和一下,說:“談老師,您忙吧,我快到家了,走了,再見。”

  回頭和滕楊說:“我和你不順路,先走了,拜拜。”

  趕緊走人。

  藤楊硬是覺得有什麼不對,看看那談水墨,站在那兒,撥弄著鑰匙,像沉思著什麼,看似漫不經心,卻又感到他周身的寒意。

  滕楊還是硬著頭皮說:“談老師,那我也先走了,再見。”自是知道談書墨那等人多半不會應他的,也就轉身走了。

  談書墨往停車場走,想,剛才她喊什麼來著,“您”這個詞是多久不曾聽到了,故意拉開距離啊,這孩子是真的皮癢了。

  趙水光回家,晚上在床上滾來滾去,打開電話撥了又按掉,想想還是打了,響了幾聲,那人 “喂”一聲,冷冷的從電話裡傳過來。

  趙水光坐直身子,說:“嘿嘿,今天真巧啊。”

  談書墨剛洗完澡,擦了頭發,說:“恩,正談完一個項目。”能想到她嬉皮笑臉的樣子

  趙水光想估計又是什麼IPO,私人募資之類的融資計劃,她向來對那不感興趣,但知道今天自己不對,還是興衝衝問他關於工作的事,談他的話題。

  談書墨知道她的小心眼,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但還是捺著性子說話,看她賣什麼關子,但讓人聽得覺著既沒有不生氣也沒有開心的,硬是把趙水光懸在那。

  趙水光奮力自救,努力說些好玩的,例如今日在家鬧得笑話之類的,最後說到,最近被楊楊拉著看動畫,一頭就栽入日劇的環抱了。

  趙水光窩被子裡,問:“談老師,你知道日語早上好怎麼說嗎?”

  談書墨一向歐式作風又極少看日本電視電影,哪會留意,他也不說:我不知道,只淡淡地問:“怎麼說?”

  趙水光趕緊狗腿地說:“叫‘喔哈喲’!”小小得意下,也有談書墨不知道的

  又說:“嘻,知道“對不起”怎麼說嗎?”

  談書墨從冰箱拿了飲料出來,“啪”一聲開了口,不知道這孩子在打什麼主意,他也很有耐心“恩”了下:“怎麼說?”

  趙水光的諾諾聲音就從那邊傳過來:“宮 門 納 賽,宮 門 納 賽”語氣甚是認真。

  談書墨本是仰頭喝水的,聽到她的語氣,停下動作,好笑極了,這小妮子是在說對不起呢!

  本是有點惱她的,給她這麼機靈地一鬧,氣也消了大半。

  趙水光窩在被子了,等了一會,說:“知道啦?”語氣幾近討好,又說:“啊一希太路!”

  談書墨放了瓶子,說:“什麼?再說一遍?”

  趙水光怪移動的信號也太差了吧,又說了遍“啊一希太路”說:“不知道吧!”小人得志了。

  談書墨靠在沙發上,嘴角勾起,眼神迷離動人說:“恩,什麼意思?”細聽之下帶了誘哄。

  趙水光只顧自己得意,說:“就知道你不知道,不說啦,我睡了,困。”

  談書墨好笑說:“恩,睡吧。”

  趙水光說:“好,晚安”

  談書墨還說:“趙水光,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帶了溫柔的笑語,趙水光“啊?”了聲,只聽他說“晚安”,在這樣的寂靜的夜裡,柔和了聲線就像說在了枕邊,一下子融化了月光。

  趙水光掛了話,把頭埋子被子裡半天,想真是丟了人了,丟死人了,這談書墨居然知道“啊一希太路”是“我愛你“的意思,自己居然還說了兩遍,“啊”地一聲在悶被子裡叫個痛快!不想活了!!

  另一邊,某個得意的人,支著頭,閑適地靠在沙發上,把玩著手機,不符合形像地笑了良久,良久!

  女生宿舍夜話都會聊些私密至極的話題,趙水光她們宿舍討論過某一日圍繞“捉奸在床”這個話題,展開過熱烈的談論。

  彭曉曉說:“太惡心了,我肯定打包走人離婚!”

  楊楊說:“你也太便宜狗男女啦,要我上去抽他們個幾十大巴掌才泄恨,要真很愛他,去廚房拿把菜刀,切了剁了,同歸於盡了!”

  大家對這瘋子,實在無語,趙水光說:“不能,你老公那時肯定是對你愧疚得不得了,恨不得你打他,打了,反而不難過了,就好一了白了!你打‘小三’他肯定是護著,自己都沒面子。”

  楊楊一想是啊,說:“那怎麼辦?”

  趙水光一個激動,坐起身來,說:“掏手機拍照啊,到時愛怎麼辦,怎麼辦,發網上去,多流行啊,要不他領導那人手一份!”講完後想想要談書墨知道她這兩面派背地裡講這話,還不得給她頭扭下來!

  許瑩說:“那還污染我眼睛呢,拍照是要的,還要財產,當場畫押,照片做為長久威脅!”

  原來最狠的在這啊!!許瑩同學,將來您老公幸苦了!

  這日,趙水光奉命陪希妙同學逛街,天太熱了,硬是在太陽下晾著。

  趙水光正喝著珍珠奶茶呢,抬頭一看,對面的日本料理店裡,那不正是談書墨,誰讓談書墨那麼好認呢,隔了條街,車水馬龍的,還能看到,還有他身邊的美女。

  希妙問:“怎麼啦?”趙水光左顧右盼,當做沒看到說:“沒,人太多了。”心裡卻想到“捉奸在床”的討論,心下好笑起來。

  還在幻想自己的勇猛呢,一會小新的聲音就傳出來了,趙水光拿了手機,一看“墨”的大字,再看看旁邊希妙擠眉弄眼的怪樣子,苦笑著接了電話。

  “喂”字還沒說出口,那人就說:“趙水光,你剛看到我了?”

  趙水光知道騙不過他,他能這麼問,自是知道她假裝看不到的,談書墨說:“你過來”

  趙水光喊:“我在陪同學逛街!”

  希妙忒不給面子,高著聲音說了句:“小光,我想起來了,等下約了單陽,不和你逛了,去約會啦。”扭了身子走遠了。

  趙水光很是無奈,那人放低了聲音說:“過來吧,過馬路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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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上激情戲(不是H)

  韓曦熙是談書墨出來買單跟在他後面出來的,卻見他簽了卡後,抬頭一看,就掏出手機來站到一邊打電話。

  韓曦熙不便跟過去,努力想聽清楚這人在說什麼,最後他走近了,她聽到他說:“過馬路小心點”

  韓曦熙心裡被攪得五味參雜,她和談書墨在英國讀書時就認得了,更早的時是聽長輩們提起,談家的兩個孩子都異常的聰明,長得也是靈氣極了。她是領教過他的傲氣的,卻不曾想過有一日這樣的人也會輕聲細語,關懷備至地對一個女人。

  韓曦熙站在談書墨身邊,不著痕跡的打量,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猜疑嫉妒一旦寫在臉上只有自取其辱的份, 但看著那人一手支在吧台上,一手差在兜裡,人還是冷冷淡淡,晶亮的眸子卻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冗繁的交通,川流的人群,她的心裡卻是翻江倒海的。

  過來的路上,韓曦熙說自己車子沒開出來,楚菲菲就說:“正好,我們就在附近,來接你。”

  她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楚菲菲口中的我們自然是說有談書墨的,平時忙的熱火朝天的工作,突然就沒了勁頭,拿出化妝鏡偷偷補點妝,中途還去了洗手間好幾次,一到下班拎了包包就往電梯裡擠,老遠看到那人的530LI,撩了下頭發,小步走過去。

  果然上了車,得意得聽到楚菲菲吹了聲口哨,上去就給了他肩一巴掌,這公子想來都不吝嗇他的贊美的,談書墨卻是在後視鏡裡點了下頭,繼續開車,大家好久沒見了,加上楚菲菲的嘴皮功夫,自然是不會冷場,過會,楚菲菲說:“兄弟,什麼味兒啊?你車裡什麼時候那麼香了?定是香水,交代啊,昨夜到哪荒郊野外的好混了?” 韓曦熙知道又是楚菲菲嘴賤,好笑的看他耍寶,反正最後都會被談書墨冷冷地說回去,楚菲菲就坐前面翻,終於,打開車座的前蓋,拿出包餐巾紙來,也不知是什麼牌子的還真的很香,一拿出來就知道是車裡的味道的罪魁禍首,楚菲菲說:“我說吧,果然有女人,咱不急,等下吃飯慢慢說。”

  談書墨正在開車,側頭一瞥,果然是趙水光的紙巾,估是哪天用了拉下的,這孩子雖然愛在她車上,辦公室吃東西,看書,看漫畫,但很有分寸,絕對不會亂丟東西,帶他添亂。

  韓曦熙本是靠在後邊的,坐起身子來,看了那包紙巾一眼,顏色有點素,俏皮的圖案,紙巾上還有暗花紋,斷然不是談書墨的,再說這車上的抽紙盒就在後座上,她手旁邊,她不由皺起眉。

  韓曦熙現在想來,原來真的是很有可能,她趕緊打起精神,看看進來的是個什麼人物。

  不一會,談書墨就直了身子,大步往門口走去,韓曦熙站那等著,看他低頭說話,過會,遠遠看他拉了個人走進來,近了,那人微矮的身子,從談書墨修長的身體邊探出來,看到她,睜大了眼睛,似乎尷尬,飛快地低了下頭,一會又想到什麼,抬頭對她靦腆一笑。

  韓曦熙記憶也是快得抓不住,意識裡,覺得這女孩長得很是眼熟。

  趙水光心裡可是埋怨死了,以為過來和談書墨打個招呼就可以走了,他卻說:“快散了,坐下,等會送你回去。”不由分說地拉了她的手,好好的周五,她卻是要應酬,可憐啊,可憐。

  談書墨也沒和韓曦熙介紹,直接牽了趙水光的手上樓,拉開和室拉門,一屋子人坐那,趙水光頭皮都發麻,覺得是有點熟悉,卻又不大認識,靠門坐的那個人是極熟的,端了青瓷杯喝酒,一雙鳳眼,似笑非笑得看著她,她硬了頭皮喊:“楚大哥好。”

  楚菲菲笑起來,“磕”地放了杯子,說:“小光妹妹,來來,坐”

  趙水光只得脫了鞋坐過去,談書墨隨後落座,韓曦熙也跟進來,不動聲色地坐回座位,談書墨指指楚菲菲說:“這你認得,那是孫羨”趙水光望過去,果然是上次一起打牌的儒雅男子,喊了聲:“孫大哥”,孫羨點頭一笑,談書墨又指指左邊:“這是林韓”趙水光其實都記不住,也只好點頭微笑說:“林大哥”。

  被談書墨拍了下她腦袋,狀似輕撫,卻貼進她,輕聲說:“笨蛋,不用喊人的。”趙水光覺得那麼多雙眼睛下,他的熱氣就在耳垂邊,頓時就燒紅了耳朵。

  楚菲菲離得近,卻是聽到了,“噗”地下,差點把酒噴出來。

  談書墨好氣又好笑,不似上次打麻將,這次因為一來是確定了她在他心裡的位置,才耐心得幫她一一介紹,二來,也是不願看她那麼局促,擺明了告訴大家她是他談書墨的女朋友。沒想到這孩子,像他在介紹長輩似的,還規規矩矩喊人,他談書墨的女朋友需要在乎這!

  談書墨知她嗜甜,拿了點日式點心放她面前,趙水光低頭吃她的,反正他們說的她也不清楚,在這群人精面前,她是鬥不過的,說什麼做什麼,定時被那麼多人看得透透的,耍嘴皮得不償失,少言少錯。

  在坐的不是當年一起出國的,就是從小玩大了,天南地北地工作,有空了,總要聚一聚,大家知道談書墨的脾氣,他都那麼介紹了,自是不敢去惹。

  酒興起來了,大家說:“今個誰帶煙了?”孫羨拿出個小提琴盒樣的盒子出來,趙水光奇怪,不是要煙嗎,這才來了精神,伸長頭看著,孫羨從盒裡取出個一米左右的玻璃罐子來,通體玲瓏剔透,下身壺狀,上身卻是管型,帶著軟管,有人加了煙草進去,管裡的水就“咕咕”冒起泡來,頓時一陣水果香就溢滿整間屋子,談書墨扶了她,靠近說:“這叫水煙,歐洲流行這。”孫羨說:“來來,試試,阿墨去年去英國新帶回來的料。”就在管子上加了濾嘴,趙水光新奇極了,那東西像小時候測肺活量的吹嘴一樣!

  談書墨接了過來,精致的側臉移近,薄唇靠近濾嘴,眼神半眯,妖冶欲滴,透過敞開的襯衣領口,看到突起的喉結移動,吐氣,一顆煙圈冒出來,性感至極,帶著周身水果香甜,惹人迷醉。

  楚菲菲說:“小光妹妹。試試”趙水光堅決不肯,開玩笑,這東西雖然好聞,可也是煙啊,嗆死了,楚菲菲勸她:“沒事,你都滿18了,沒關系。”有的人才知道她居然還十幾來歲,奇怪極了,女人們竊竊私語,就是不明白談書墨怎麼想的。談書墨哄她說:“沒事,試試吧,不含尼古丁的”,孫羨笑說:“就聽你談老師的沒錯,這東西還是當年他跑法國找出來的,法國上流社會的人都怕死!”眾人就笑起來,心下卻更加驚愕,這女孩居然是談書墨學生。

  趙水光才湊近了,談書墨端著濾嘴,她吸了口氣,果真不得要領,硬是被嗆得鼻子都衝了,但真是清爽的味道,沒有煙氣。談書墨拍了她背,遞了水給她,。趙水光看著楚菲菲換下濾嘴,才知道這東西是可以換下來的,怨恨的看了眼談書墨,居然當場陷害她和他用一個濾嘴,卻看那人笑的眼都亮了。兩人關系不言而喻。

  韓曦熙在知道趙水光年齡的時候就電光石火地想起來她是誰了,心下那個鬧騰,酸氣直冒,要知道,她向來都以為趙水光和自己不是以個等級的,如果談書墨帶來的是個樣貌氣質過人的女人也罷了,可朝思暮想的人卻被一個小丫頭搶去她能服氣嗎?

  她不知道的是,女人們往往對著心上人的女友時,嘴上都是客氣的,心裡卻認為那人不如她,評論得比陌生人還要苛刻,就算對方是再好的女人都要理直氣壯地找出個不是,然後問自己:怎麼好男人總在別人身邊?

  其實兩個永遠不可能親近的女人,要如何判斷對方好與不好,無論怎麼想都過於片面。

  我的好,你不懂,她的好,我不明了。種種做法只是讓自己好受一點,因為我還愛著你。

  過了良久,大家酒興正高,煙癮正濃,男人坐一起,女人坐一堆聊天,談書墨拉開門接了電話出去,趙水光只好拿著茶杯喝茶,果然事就來了。

  女甲說:“你真是談書墨學生?J大的”

  趙水光說:“是”點頭。

  女甲就咕嚕:“我當學生時怎麼就沒遇上這樣的老師啊!”濃黑的睫毛膏直閃

  女乙聽到插嘴:“得了,你看看孫羨上次帶來的那個,現在人都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那幫子。”看了趙水光一眼

  趙水光繼續喝水,默念: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韓曦熙說:“書墨不是這樣的人,我和他在英國那麼多年,還不了解,別想太多!”對趙水光笑笑。

  趙水光算是明白什麼刀子嘴豆腐心啊,這幫女人是刀子嘴啊!

  人家說了讓你放心,人家還是了解,人家和人家都認識那麼多年了。

  火死她了,她放了杯子說:“不用和我說,我又不是他什麼人。”幾個女人愣了一愣,還真沒看過哪個女人說不待見談書墨的,居然真這麼說!

  有人看到門口,不說話了,頓時就很安靜

  趙水光一抬頭,談書墨就手叉在兜裡靠在門邊,眼裡寒光流轉,她是真害怕了,縮了縮,這一縮,更上談書墨光火,兩步上去,擒住她的手腕,拉起來,說了句:“我們先走。”頭也不回的拉她出去。

  趙水光哪裡敢吱聲,被他拉到樓道死角,這時候的談書墨是比剛才還嚇人的,冷凝的眼角,嘴唇抿起,她才懂剛才他已是給她面子!

  趙水光貼著牆壁,夏天的短袖很薄,只覺得背後,手臂觸得是一片冰冷。

  談書墨的眼裡漲滿熾熱的怒意,他掐起趙水光潔的下巴:“再說一遍,我是你什麼人!”

  她是從沒見他這樣的,輕聲喚:“談老師”。

  話還未全出口,他的吻就蓋下台,密密地包圍,舌懲罰地攪動,極其肉欲,趙水光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吻,嚇都動都不敢動,只能閉著眼,舌尖火燒火燎,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有自己心怦怦跳的聲音,震著耳朵。

  她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拉開距離,低下頭,輕舔她的耳垂,呵著氣,哄她說:“趙水光,我是誰?”

  趙水光只覺得談書墨身上的水果香氣一陣陣傳過來,嘴裡的清酒氣味混合著清甜的果香讓她微醺,一波一波,腦子裡暈暈乎乎的。

  夏日的衣服都輕薄,兩人的上手臂緊緊相貼,卻似要擦出火來。

  女生夏天穿的又短,他的手掌本是滾燙地貼著衣服的,慢慢探進去,冰冷的指尖地扣上緊膩的腰線,沿著背部的彎曲線條尋上去,修長的指灼上少女細膩光嫩的肌膚,所到之處皆是燎原的誘惑。

  他靈活的舌尖刷過她的耳廓,聲音性感至極:“我是你什麼人,嗯?”

  趙水光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糊裡糊塗,輕聲說:“老公。”

  談書墨的動作頓了一下,收了手,托住額頭,自己靠在牆上笑得直不起腰來。

  趙水光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悔得恨不得給自己巴掌,學校裡,學生互稱老公老婆是常有的事了,宿舍女生都會說:我老公今天干嗎,干嗎了。趙水光也沒多想,下意識地講出來,仔細想想聽在談書墨耳裡可能是另一種意思,此老公和彼老公到底有什麼差別她也不清楚,總之就是不同。想死的心都有了!

  談書墨也是知道現在學生間的流行的,他本是並不是火她說“不是他什麼人”他也知道那麼多女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語,或許也有問題,但這丫頭刻意和他拉出的距離使他很不快,他知道她或許不是有心,但潛意識裡是覺得他和她之間有距離的,這讓他很氣餒。逼她說出來,是讓她自己有個准備,有這意識,卻沒想到效果相當好!

  他伸了手出來,攬住她,洶湧的笑意早融化的眉眼的冰冷,輕輕哄她:“再說一遍!”

  她卻是臉都沒了,埋了頭在他懷裡,不理他。

  韓曦熙找到這裡,卻是發現拐角的狹小空間裡,那個男人靠在牆上擁抱著懷中的女孩,眼裡是滿滿的寵溺,嘴角溢著柔軟的笑容,從來都沒見過那樣冷傲的側臉有如此美好的表情。

  韓曦熙說的是實話,她和他認識多年,她了解他,但她卻未曾見過有如此柔和的他,那兩人靠在那裡,緊緊擁抱,仿佛世上已再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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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牙疼不是病

  趙水光覺得自己最近很霉,在學校哪次課不到,哪次課必點名;回個家,手機也在車上給人順走了; 和希妙逛個街,也能遇上不想遇的人。

  六月的天,南京已是很熱,趙水光點了紅豆沙冰,站在那和希妙聊天,忽然就聽背後有人喊:“小光妹妹”, 趙水光還真沒被哪個女人這麼喊過,抖了一下,回身。

  只見韓曦熙站在身後,干練的黑色西服,裡面低胸開口的蕾絲內衫,配上修身窄裙,露出小麥色緊實的小腿,活脫脫一都市麗人。 趙水光,抬頭看看正午的太陽,真是好本事,這麼熱的天,居然這麼穿著還沒有中暑,關鍵是人臉上的妝花都沒花,到底是專業的。

  趙水光對韓曦熙形像很深,很快就答:“你好”,想想,還是對她笑笑,雖然心下是想不到她要做什麼的。

  希妙湊了臉過來,偷偷問趙水光:“她是誰?”

  趙水光輕聲說:“談老師的朋友。”

  至於是什麼樣的朋友,她也搞不清楚。她有眼睛會看,她有耳朵會聽,她知道韓曦熙對談書墨很是不同,但她也明白談書墨和她之間是沒有什麼的。

  十八,九歲的女生對感情難免患得患失,她趙水光也一樣,心裡也像要擠出酸汁來,但她是懂談書墨對她的好的,對這樣的男子,她還能去猜疑些什麼!

  韓曦熙也笑了笑,她的工作已很習慣微笑,對這什麼人該上揚多少度的嘴角,用什麼樣的眼神,她早已駕輕就熟。她問:“現在有事嗎?一起喝點東西隨便聊聊?”指指旁邊的咖啡店。

  趙水光愕然,俗啊,俗啊,這種情節也會落她身上。韓曦熙這種女人也是極為聰明,沒有惡言相向,沒有言辭威脅,人只說了:隨便聊聊。 但她趙水光和她有什麼好聊的呢。

  希妙本是站在旁邊吃沙冰的,抬了頭,指了旁邊商場,大聲說:“小光,上次和你說的涼鞋,金鷹在打折呢,走,陪我看看去。”就拉了趙水光想走。

  趙水光好笑極了,這希妙嘴上是要數落她的,卻又是極見不得她被人欺負的。

  趙水光回頭對韓曦熙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在陪朋友逛街。”

  韓曦熙也不強人所難,聲音溫婉說:“那好,改天吧,我怎麼聯系你呢?”細聽卻是說不出的強勢。

  這樣的人,工作上必是披荊斬棘,所向無敵吧,趙水光這樣想著,她從來都學不會那樣的勢氣。

  嘆了口氣,回身說:“不好意思,韓小姐,我想我是不會有機會和你聊天的,宴無好宴,你要說的,我都能猜到,既然都是我不想聽的,我為什麼要逼自己去聽呢。”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確是心中所想,眼神清澈誠懇。

  這樣的臉是不用上妝的,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雖然輪廓還有點稚嫩,但年輕本來就是隨性的。

  韓曦熙沒想到趙水光這小女生居然會講得如此直白,她愣了一下,還真不知道接什麼好。

  讀書,留學,工作,見得人多了,她早以習慣了對別人的話句句分析,對自己的行動步步斟酌,對一切以獲得最大的利益做考量。

  韓曦熙突然有點嫉妒這樣的趙水光,活得如此的坦然,擁有著關心自己的朋友,呵護自己的愛人,她的生命,青春逼人。而她,曾幾何時,那些對於友情的堅定執著,對於愛情的純真熾熱,對於未來的沸騰憧憬, 在人性的蒼涼中漸漸冷卻下來。

  她的話有點尖銳:“感情的事,起起落落,現在在一起不代表以後都會在一起,妹妹,我年齡比你大,看得比你多,好心提醒你一句,人是極其善變的動物。愛不愛只是一瞬之間,更何況你們之間隔了那麼多。”

  趙水光拉了拉希妙,知她又要開罵了,但這是她趙水光自己的事情,避不過就該自己好好解決。

  趙水光點了點頭說:“謝謝,我知道以後的事情都說不准,既然是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早擔心晚擔心都是一樣,還不如現在快樂點,以後的事以後再煩惱。而且我這人目光比較短淺,只看得到眼前的幸福,好好珍惜就行了,以後無論是成為回憶也好,心痛也罷,我都會努力去接受。”

  韓曦熙一直認為趙水光還是個小女生,道行甚淺,卻沒想到有時候年齡也是一種力量,但她韓曦熙也絕對不會認輸,在感情上她更是彪悍,她冷笑:“但願如此,我拭目以待”轉身離去,多麼可笑,她早已不相信世上還有如此純粹的情感。

  趙水光想想,還是喊住了她:“韓小姐,如果你不喜歡叫我小光,或是小光妹妹,可以直接喊我趙水光。”

  沒有再看韓曦熙,拉了希妙,走遠了。

  有些事情不管我們願不願意,都得去做,人生既然已經如此無奈,那些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何不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完成,活得坦誠一點,至少對得起自己。

  過了幾日,趙水光接到趙媽媽的電話:“最近在忙什麼啊,這孩子,在學校好好地啊,我昨天做夢,夢見帶你出去玩,結果一會你人就跑不見了,把我急死啦,到處去找。”

  趙水光聽了好笑,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她現在就是把她踢出門,她都要周周回家的,還自己跑不見了,怎麼可能,心下這樣想的,嘴上還是唯唯諾諾說:“媽,沒有,在學校待著呢,那麼多事忙,哪有空跑啊。”

  趙媽媽嘮嘮叨叨一大堆,掛電話前還來一句:“就因為你這孩子平時太不省心了,才會做這夢。”

  趙水光苦笑不得,想來,父母的相處什麼時候已有如此的不同。

  兒時,父母說什麼都是對的,總認為爸爸媽媽是無所不能的。長大了,發現父母也是人,也有犯錯的時候,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夢幻世界的倒塌,伴隨的是反叛基因的滋生。大學後,早已適應,什麼時候,已從父母對立的那一面走出來,發現爸爸媽媽老了也是需要人照顧的,心疼之心油然而生,責任感突然多起來。

  趙水光突然想起,趙媽媽有一日在家吃飯,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學校裡,有沒有合適的?”

  她一口飯在嘴裡,差點噴出來,要知道,當年她和希望在一起的時候,可是絞盡腦汁地打地道戰啊,突然有一天就這麼翻身解放,做地主了,爽氣啊。但要趙媽媽知道“合適的”就是談先生,不知是不是要暈過去。

  自從上周,希妙才考到駕照,顯擺地把她老爸的悍馬開到學校來接她,關於趙水光的流言就比吃了催化劑還快地瘋狂傳播著。版本有很多,咱隨便抽一個:

  A:國貿一班的趙水光,周周都不同的有車來接送,可牛拉。

  B:不是吧,被人包養了?那女的長什麼樣啊?

  A:不知道,聽說一般般,還說有次見她上了輛寶馬,和公管系談老師的車一樣!

  B:不是吧!

  趙水光很是無奈,自打她擠公車丟了手機,虎朋狗友無不問候,希妙是唯恐天下不亂,單陽那撥子人也被希妙使喚著過來,談書墨有空的時候她自然是去蹭車,有時候談書墨不大放心,連楚菲菲的奧迪都出現過。

  她是中過流言毒的,她知道是人家好心,又不便拒絕,來接的人打電話來,她都說停外邊,離學校是有點距離的,但群眾的力量太過偉大了!!

  宿舍裡,楊楊是個直腸子的,說:“趙同學啊,傳說您最近很紅啊,來,解釋解釋!”

  這麼一說,一宿舍的人都放下身邊的事了,趙水光淡淡說:“那都是朋友的車”,她知道這種事,解釋得越多越激動,人家越懷疑。

  許瑩抬了趙水光下巴,說:小妞,你哪有那麼多有車朋友,最近挺吃香的啊,快介紹介紹”

  趙水光抱了她說:“唉,你居然敢懷疑俺的真心!”

  其它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書本瞬間就飛過去了。

  後來,趙水光發了短信都快以死明志了,也減少了周末回家的次數,這事就淡下去了。

  俗話說,牙疼不是病,疼起來還就是要人命,趙水光對於這話現在是深深地贊同。

  最近快期末考試了,她沒怎麼回家,都留在學校復習,上周開始,右邊牙發酸,她以為蟲牙也沒去管,過了幾日,越發疼痛,帶了牙齦都酸疼起來,某日早上,楊楊說:“小光,你怎麼一邊臉大,一邊臉小啊。”

  趙水光拿了鏡子一看,果然如此,半邊臉都腫起來了,被許瑩拖去校醫室。

  只有一個校醫在那,四十多歲的胖女人,正坐著打電話,看趙水光進來,講了會,不情不願地掛了電話,問:“有什麼病啊?”

  趙水光想笑,這是罵人啦還是這麼地,但牙齦疼,講得含糊不清,許瑩接過去說:“她右邊牙疼。”

  那女人正准備帶手套,滕楊居然進來了,趙水光再一次在心中默哀了下自己的霉運。

  滕楊對自己笑了笑,趙水光臉都腫了,還是咧了嘴笑了下,在滕楊驚愕的目光中,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看到許瑩戲挑的眼,她就知道這臉要嚇死人了。

  胖校醫問滕楊怎麼了,滕楊說:“沒事,她先看吧。”指了指趙水光。

  胖校醫也不理他說,滕楊只好說有點發燒,拿了體溫計一測,果然是病毒感冒發燒了,坐到一邊掛水。

  胖校醫回來戴上醫用手套,拉開趙水光嘴在大燈下照了半天,趙水光眼角余光看到滕楊在旁邊打量的樣子,也是不想活了。

  一會,胖校醫丟了手套說:“智齒位置不正,牙齦發炎了。”

  寫了病歷,問她:“是去市裡看,還是開藥。”

  趙水光想想一大堆書沒看,說:“先開藥吧”,不行,她自己再回市區。

  胖校醫抬眼看了她下說:“我去查下有沒有那藥了。”學校大多進的是感冒藥,很少進那種治療牙疼的。

  胖校醫一出門,趙水光拉了許瑩找了位置坐下來,就她們三個,安靜的能聽到點滴啪啪掉下來的聲音,很是尷尬。

  突然,趙水光的手機震起來,解救了她,她也沒看是誰,直接接了,談書墨清冷的聲音傳出來:“在干嗎?”

  趙水光瞥到滕楊的坐直身子得有點僵,眼觀鼻,鼻觀心的,她臉都腫了,還烏裡烏拉地說:“在外邊”

  談書墨一聽就知道她今天不對勁,說:“你聲音怎麼了,現在到底在哪?”

  趙水光知是瞞不過去,糯糯地說:“在校醫室”還想說:牙疼而已,“啪”地一下,電話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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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愛情的智齒

  智齒又稱阻生齒是指16---21歲以後萌出的或尚未萌出的第八顆牙。無咀嚼功能,且存有一系列的潛在危害,盡早拔除是為上策。

  上文:

  談書墨一聽就知道她今天不對勁,說:“你聲音怎麼了,現在到底在哪?”

  趙水光知是瞞不過去,糯糯地說:“在校醫室”還想說:牙疼而已,“啪”地一下,電話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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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知了掛在校醫室外的樹頭叫個不停,燥熱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趙水光端正地坐在校醫室裡,牆上的鐘嗒地一響,她仿佛也嗒地流下一滴冷汗來,不一會,鼻子上布滿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不一會,胖胖的校醫就挪回來了,給了趙水光消炎藥,趙水光拿了紙杯和水吞下。

  胖校醫後朝趙水光的病歷上鬼畫糊般地寫了幾行,趙水光是從來沒像現在那麼感激她。

  拿了病歷趕緊准備走人,轉了身,一個修長的人影早就伴著刺目的陽光走進屋來。

  談書墨一身淺灰色棉質V領短袖,露出泛著米色光澤的手臂,石墨色棉府綢長褲,走動間,綢緞的面料勾勒出大腿精壯的曲線,說不出的飄逸的性感。

  趙水光突然覺得幾日不見談書墨,已是想念,但想想自己都大禍臨頭了,哪還有空風花雪月,趕緊低下頭去,

  談書墨看她低了頭,縮進殼裡的樣子,不禁莞爾,本來只是聽她說在校醫室,手頭上的工作再無心思,放下了一切過來,看到她安然無恙,還有空眼睛發直,他提著的心思也算掉了下來,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點故意,但他可沒那性情和她談見不得光的感情,他談書墨這種人怎麼會放棄這等大好機會。

  四十多歲的校醫很奇怪談書墨會出現,教職工的大會上,她都是偶爾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談老師,見到一次都要“哇”地叫一次,感嘆一下的。

  胖女人趕緊走出座位,清了下嗓子,柔聲問:“談老師,有什麼事嗎?還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談書墨頷首,不熱情也不冷淡,掛了笑容說:“謝謝,我是來找人的。”

  趙水光低著頭,聽他這麼一說,心是涼了半截,飛快地抬頭,求饒地掃了他一眼,卻見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就知是躲不掉了。

  胖校醫看談書墨手插在兜裡,側著身子,含笑地盯著剛才進來不大吭聲地小姑娘,心下奇怪極了,想想還是說:“奧,這學生長智齒了,牙齦有點發炎。”

  談書墨聽她說完,上前一步,挑起趙水光的下巴,看著孩子的臉腫了半邊,皺了眉頭,問道:“疼嗎?”

  趙水光硬被他拉起來,抬了眼,看到他黝黑的眸子,一下子就撞進他的眼裡,愣著搖搖頭說:“還好,沒事。”怕他擔心,咧嘴笑了笑,卻倒吸一口冷氣,你爺爺的,牙都酸死了,什麼沒事啊。

  談書墨聽這孩子說沒事都聽出習慣了,再不相信她的“沒事”。

  轉頭問校醫:“需要去醫院拔掉嗎?”

  那胖女人早就呆掉了,她哪會想到還有這出,看到談書墨認真的臉,才清醒過來,說:“最好”聲音有點不穩,“咳”了下,接著說:“最好去下醫院。”

  趙水光急忙說:“真沒事,都吃了藥了,我不想去醫院。”開玩笑,她這樣一路和他走出去,到教學樓那的停車場,她趙水光以後還想不想在學校混了。

  校醫擦了汗,終於有她出場的地方了,說:“給的是消炎藥,不能治本”,趙水光心裡那個惱啊。這醫生也太多不讓人好了

  談書墨是什麼人,她趙水光打的小算盤他會不知道,談書墨挑了眉說:“趙水光,我沒空跟你煩那些,我問你,你去不去醫院?”

  趙水光雖然固執,在談書墨的淫威和將來的臉面之間,她瞬間就做出了權衡,面子值多少錢啊,談書墨要是發火了,那才叫可怕。

  趙水光同學飛快地答:“去,去”,答完後就想抽自己,什麼威武不能屈啊,要擱戰爭時期她趙水光就是個賣國賊。

  很好,談書墨扣了趙水光的手轉身往外走。

  趙水光跟在他後面往外走,轉了身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坐旁邊已經石化了的兩個人。

  如果說剛才趙水光從校醫打量的眼光中可以預料到即將來臨的暴風雨。那她現在看到許瑩那本不是很大的江南鳳眼瞪得個牛眼大,她真的是欲哭無淚,許瑩露出個“小樣,等下你好好解釋”的凶狠眼色。

  旁邊的滕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難以置信?憤恨難平?

  她也不知道,她趙水光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空照顧這位同學的心情!

  談書墨牽著趙水光的手和滕楊擦身而過,只聽滕楊喊了句:“趙水光”

  談書墨停了下來,趙水光頓住腳,心跳快如打鼓,這滕楊真是太會添亂了。

  滕楊盯著趙水光說:“趙水光,我很喜歡你,如果我和你說話,你不要理我好了,如果我看你,你也不要回視我,你也可以不要再接我的電話,但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滕楊看著談書墨走進來,看著他抬起她的臉,看著他拉住她的手要離去,心底的猜測成了事實,真的逼急了。

  聽到這樣的話,趙水光說不感動絕對是騙人的,她也只是個快二十歲的女生,也喜歡虛榮這種東西,一個人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喜歡你,她真的很感動。

  但趙水光是懂得牙疼的苦的,愛情的智齒更是如此,長時間的酸疼,對大家都沒好處,留久了傷口還會發炎,早撥早好。

  趙水光小心地瞥了談書墨一眼,看見那人眯起眼睛看著滕楊,側臉的輪廓堅硬如冰刀一般。

  趙水光握了握談書墨的手,對滕楊說:“對不起,我喜歡的人是談老師”伸手指了指談書墨,繼續說:“滕楊,你知道如果你和我說話我不可能不理你,也不可能不看你,因為我們是同學,我還當你是朋友,但你這樣說讓我很困擾,我喜歡的人也會不高興,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總有那麼一種男生,喜歡你,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你也一定會喜歡他,他不知道的是,愛情並不是施舍,也不是逼迫,任何人喜歡上你都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有先去付出才有被愛的可能。

  趙水光說完,看看談書墨,談書墨也不理她,扭了頭看向室外的樹林。

  趙水光那個冤啊,這人肯定生氣了,但她該怎麼和他解釋她和滕楊真的是碰巧遇見!

  趙水光嘆了口氣,拉了談書墨往門口走。

  滕楊喊:“趙水光,我不是輸給你,也不是輸給他,我是輸給年齡!”

  趙水光回頭,曾經的娃娃臉上一片倔強之色,她很想說感情的事情沒有輸贏,但對於這樣一向自負的滕楊,她知道他肯定是聽不進去的,其實滕楊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但就是這樣的人往往接受不了失敗,更何況對手一切都比自己高出一籌,他極其不願意承認。

  滕楊伸了手去拉趙水光空出的手,急切地說:“我不夠成熟嗎?過幾年我也是那樣啊。”

  趙水光覺得很好笑,滕楊真的以為是因為年齡她趙水光才會不喜歡他,可誰又知道正因為是年齡的問題她趙水光當年畏頭畏尾,差點錯失美好的感情和所愛的他,正因為兩人的身份,她才事事忍耐,到現在還會為年齡的距離擔驚受怕。

  人往往看得到迸放的美麗花朵,卻不曾想到曾經毫不起眼的青澀種子。人往往在別人收獲豐滿果實的時候欣羨嫉妒,卻未看到播種的艱辛。這一切的一切只是看上去很美罷了。

  眼看滕楊的手要抓住趙水光的手腕,眼裡是掩飾不了的熱烈,現場的氣氛一觸即發。

  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瞬間接過,扣住即將伸過來的手腕。

  談書墨擒住滕楊的手腕,眼睛裡的怒意如出鞘的冰劍,勢不可擋,渾身上下滿是厭氣,趙水光是沒有見過這樣的談書墨的,害怕出事,扯住他的衣角。

  談書墨狠狠地把滕楊的手甩回去,拉了趙水光的另一面手,說:“成熟是人意識到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的時候。”

  收回冰凌般的目光,他微微放軟了聲音:“我愛趙水光的時候她只是一個孩子,她對我來說就是個孩子,曾經是,現在是,以後還是,終其一生。”

  誰說過的如果一個人愛你,他總是會把你當作孩子,會認為你老是長不大需要他照顧,會萬般呵護,會大聲斥責,卻都是百般思量為了你好。

  他談書墨認識她趙水光的時候,她還是青澀的17歲,為了喜歡的人哭泣,為了逝去的情感心碎,裝作什麼都不在乎,其實他懂,她,還只是個堅強的孩子。

  趙水光仰頭看著他,背著烈日的陽光,他一身舒爽地站著,逆著光的臉看不大清,輪廓確是堅毅,這樣淡定的人是給了她如何巨大的情感啊。她想她趙水光一輩子能碰上一個談書墨已是用盡了三生的福分。

  趙水光轉頭,很是真誠,對滕楊說:“對不起,無論過多少年你都不會是他,對我來說世上只有一個談書墨。”

  是的,世上只有這樣一個你,這樣的挑著眉,這樣的上揚著嘴角,這樣的對我笑,就算時間改,就算容顏變,你卻是還是這樣好好地活在我心中。

  滕楊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站著不說話了,他剛才看見平時冷傲的談書墨竟會有如此逼人的氣勢,已是心驚,做好了干架的准備,他卻是個不失風度的老師,這都讓他自愧不如,在人生的態度上他已經敗下陣來。

  他一直認為趙水光過於冷漠,對他的追求裝呆,無動於衷,原來她不是不懂,有如此的情感的人又怎會不懂,她只是顧及他的面子。

  突然之間,滕楊覺得自己很是惆悵,為何自己沒有如此的無畏而又誠摯的感情?

  趙水光和談書墨走出校醫室,談書墨就放開趙水光的手,她知道他是生氣了,也不顧有多少人在路上,趕緊把她的手塞進他的大掌裡,說:“對不起,我真的是剛巧碰見他的,他正好去掛水。”

  談書墨不理她,別了臉往前走,手卻沒有再甩開。

  趙水光連連說:“不要生氣啦!”討好地笑容堆在臉上。

  一路上收到不少的注目,她是無暇顧及了,反正以後的日子是不得安寧了,先擺平了眼前的最為重要。

  就這樣一路蹭到車上,談書墨“嘭”地一聲關上車門,趙水光趕緊拉了安全帶,他發動車子,她把大頭湊到他臉前,嬉皮笑臉說:“嘿嘿,談老師,你吃醋啦。”

  他俊挺的側臉有淡淡的紅暈,扭了頭,冷冷地說:“趙水光,坐好,你牙不疼了?”

  趙水光這才發現剛才太過驚心動魄,都忘了牙啊,臉啊,這檔子事,吃了消炎藥,牙疼是好多了,但臉還是腫的,一想到自己剛才頂著石榴姐的個大腫臉穿街過巷的,她心裡發毛,算了,反正她趙水光認識了談書墨臉都已經不是臉了,不要也罷!

  到了醫院,他排隊,掛號,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光景很是熟悉,那年她在考場上發闌尾炎,也好像是他送她來的醫院,轉眼時光一變,都走到了這裡。

  醫生戴了口罩,鏡片下的眼睛寒光閃閃,趙水光很是害怕,果然,人醫生說:“這牙要馬上拔了。”

  趙水光心裡都罵死了,把談書墨推出診室,說:“要我拔可以,你不能看!”

  開玩笑,她可不要讓談書墨看她張著個大嘴,醫生的鉗子搗來搗去。

  拔牙時打了麻醉的,所以不疼,她裹了半嘴的棉花出來,看他手插在兜裡靜靜地坐在診室外的長椅上,淺灰色的襯衣映著奶白的長椅,十分好看,走過去的護士不停的指指點點,他卻混然不覺,低著頭,只露出冷傲的側臉,看她出來了,他才站起來,點了點她鼓鼓的嘴說:“怎麼樣?”

  她烏裡烏拉地說什麼,他也不知道,卻笑彎了嘴角,很是愉悅,趙水光見談書墨貌似忘了滕楊的事,松了口氣。

  要四十多分鐘後才可以拿掉棉花,他讓她在椅子上坐著,過了會,趙水光看那人拿了瓶礦泉水回來,才知他是去一樓大廳投幣買水去了。

  他扭開瓶子,確保開了,又旋上,把水放她旁邊,自己再到她身邊坐下,談書墨本就不是多話的人,趙水光又什麼話都講不了,兩人倒也安靜,她把他放在兜裡的手抽出來,拿了自己的手來比著玩,他的手好大啊,她就露出驚恐地樣子,他好笑地拍了把她的頭,抓了她的手來把玩,趙水光靠在他的寬厚的肩上,看著他垂下的密密眼睫,一汪似水的黑眸,這時他哪有點老師的樣子,更別說什麼冷傲了,只覺得那人身上散發出如湖水般寧靜祥和的氣質,惹人迷醉。

  那一刻,誰也沒有說話,但卻都感覺到傳說中的“幸福”。

  四十分鐘後,談書墨就牽了趙水光去拿掉棉花,可這一番又是吃盡苦頭。

  趙水光的半邊臉腫了,嘴根本就張不大開,護士小姐拿了起嘴器,撬了她的嘴,她也是直抽冷氣,談書墨看不下去了,說:“我來吧。”護士小姐臉紅,把棉簽,起嘴器遞給他,幽怨地看了眼趙水光,趙同學很是無辜。

  趙水光的嘴巴根本就張不太大開,談書墨也不用起嘴器,拿棉簽蘸了水,輕輕擦了趙水光干干的嘴唇,拿棉簽伸進她嘴裡慢慢撥那坨棉花,趙水光猴了腦袋,不想讓他弄,太惡心了,嘴巴裡又都是血的,他卻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就乖乖地把頭挪回來了。

  她低了眼角看他真的是很認真地在拿棉簽一點點搗,抿了嘴角,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這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事了,連護士小姐在旁邊都看呆了,絕對不相信有那麼帥的男人能蹲在地上幫女朋友耐心做這種事的。

  好一會,棉花才被他撥出來,他拿了棉花,到旁邊垃圾桶那扔了,在水池那洗手,她坐在那裡,臉已通紅,她自己只看了一眼,果然很惡心,又是血塊又是口水的,他居然能若無其事的。

  護士小姐接上來柔聲說說:“明後天記得要來掛水。”話是對趙水光說的,眼睛卻是盯著談書墨,趙水光想這叫什麼事啊。

  談書墨洗好手,接過護士小姐遞的餐巾紙,頷首說:“謝謝”,擦了手,向愣頭愣腦地坐那的趙水光伸出來:“干嗎呢,走啊!”

  她趕緊抓住他的手,在護士小姐瞻仰的目光下撤退。

  上了車,他擰開剛才買的礦泉水,讓她喝了,問:“好點了?”

  趙水光覺得自己臉都沒了,看也不敢看他,直點頭。

  談書墨掐了她下巴,撩起妖冶地笑說:“趙水光,你不是問我有沒有吃醋嗎?”

  趙水光呆呆地看著他,說:“我嘴腫得像豬嘴一樣!”言下之意是,你不是連豬嘴都親吧!

  他笑得更加魅惑,貼近了說:“我知道”呵出的氣在她臉上拂過,逗得臉上麻麻地癢。

  良久……

  “啊”地一聲,車裡,傳出一小聲尖叫,趙同學的下巴上,多出一排牙印,某人很是滿意,車子“轟”地一聲發動,向前方飛快地駛去。

  有的人窮其一生尋尋覓覓,而我卻是何其幸運,能在那麼早的人生路上就遇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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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流言蜚語

  趙水光在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回學校了。

  清晨的宿舍樓還很安靜,趙水光開了大門進來,宿管阿姨正往大廳的洗衣機裡丟衣服,抬頭看了趙水光一眼,趙水光乖乖地喊:“阿姨,早。”也不看她的表情,趕緊往樓上走。

  這群老太婆是一個比一個難搞,被子要疊好,水池要清理,中午不能在宿舍午睡到2點,什麼都要管。沒事還閑聊學生的八卦磕牙。

  清晨的光正好照進走廊,趙水光一路走上去,有的宿舍已經起床了開始洗漱,有的宿舍有人抱了被子出來,曬到欄杆上上。有的正抱了書出來可能去上課。

  趙水光走到自己宿舍門口,正好聽到許瑩的聲音:“楊楊,你要去食堂嗎?幫我帶個包子,卡在我桌上。”

  趙水光就撞見正要出門的楊揚,說;“那麼早,買早餐?”

  楊揚說“恩”,胡亂點了點頭。趙水光見這樣也是猜到了個大概,沒有多說什麼,往屋裡走。

  彭曉曉正在位上看書,抬頭看見趙水光,笑得有點不自然說:“回來啦?”

  趙水光咧咧嘴說:“在家沒事做,早點回來。”回頭看見許瑩在疊被,許瑩沒看她問:“牙好了?”

  趙水光點點頭說:“恩,拔掉了。”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一室的沉默。

  趙水光知道其實這事也怪不得別人,一個宿舍的待了幾個禮拜的時候就已很親密,什麼話都會拿出來說,像她就知道許瑩男朋友在寧波上學,楊楊有個青梅竹馬,彭曉曉自是不說,男朋友就是滕楊的室友。

  女生間的親近往往都是由互換秘密開始,標志性的事情就是了解彼此的感情史,這和男生的不打不相識大相徑庭。

  趙水光知道要聽取別人的秘密也是得要拿自己的秘密去換的,但她並不是想要去聽,更何況她的秘密還是個不能說的秘密。算了,她對自己說,趙水光,總會好起來的!

  過了一會,楊揚買了早飯回來,宿舍人在各自的桌邊坐了一排,默默地吃早飯的吃早飯,看書的看書。

  半晌,楊楊實在是受不了了,“嘭”地一下扔了書說:“我憋不了了,小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昨天下午許瑩陪著水光去了醫務室後來就自己回來了,她們問:“人呢?”許瑩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回家了。”晚上的時候,別的宿舍過來玩,說起這事,還問到:“啊呀,你們都不知道啊,不會吧?”

  開始楊揚是不相信的,開玩笑,這趙水光雖然不醜,個性也挺好,但是絕對不可能和談書墨這麼個天神一樣的人物在一起的,但看了許瑩的眼神她也就明白了大半。

  說不氣絕對是不可能的,天天膩在一起的四個人,好事壞事從不隱瞞,她們真心對了人家,人家卻隱瞞了這麼件大事,楊楊是直爽的人,怎麼都想不通。

  女生在一起總是會討論來討論去,這麼一討論,七嘴八舌的,好端端的一個人也被說的滿是疑點,變得不熟悉起來。

  趙水光正在看英語書,看來看去,字母都一行看了五六遍還沒到腦子裡去,聽她那麼一說,愣了,她聽楊楊還是喚她小光,還有余地,趕緊正襟危坐,無奈地說:“好了,好了,大人們,我都招了,還不成嗎?”

  這麼一說,其它三人全噗哧一聲笑出來了,許瑩跑過來,給了趙水光後腦勺一記,說:“不許嬉皮笑臉,好好說。”眼裡全是笑意,臉卻是裝得板板的。

  許瑩是個心細的女生,她開學第一日,忙東忙西的整理卻見那個叫趙水光的女生坐在門口不急不忙地發短信,那時她就想到底是在本市讀大學的,就是拽,肯定是個不能吃苦的大小姐。

  但十八歲的少女誰有那麼多的心思,一起去了浴室,兩人哈哈一笑,她倒也覺得這女生原來也挺可愛的。

  後來的相處,大家熟起來,趙水光每次回家都大包小包的帶了吃的回來一起分,開學的幾個月,許瑩她們吃趙媽媽做的菜比吃自己媽媽做的機會還多,憶起之前自己的想法有點汗顏。

  宿舍裡,一開始,趙水光會說:“許瑩,還吃杏仁啊?”一袋堅果就伸到自己面前,許瑩一開始不好意思吃人家太多,都是趙水光勸她吃。後來變成,許瑩說:“趙水光,我餓了,你那袋杏仁呢?”老臉皮厚了。反之,趙水光也會說:“許瑩你那包薯片給我吃吃。”

  如果有什麼不好,就是趙水光太懶了,拿她的東西沒問題,就是一定要幫她放回原處,不然肯定會嘰嘰咕咕說個老半天,衣服什麼的也是全回家洗。

  就是這樣的相處,她們心裡才對她的隱瞞有所芥蒂,大家都那麼熟了,不是嗎?

  但將心比心,許瑩想,換了自己,這樣的情況也是不那麼容易說出口的吧。

  一宿舍的人都把板凳搬一起,趙水光只好從高中畢業的暑假和談書墨在一起到現在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下,其實她是很不好意思提起這種事的,但也是沒有辦法了。

  講完之後,楊楊一把握住趙水光的手說:“小光同學,您太有財了,俺們以後跟您混了。”

  趙水光看看彭曉曉也是一臉的激動,真的是沒話說了,反正她不是正常人,她們一個宿舍的也不是正常人,趙水光同志深深地相信這一點。

  趙水光在多年後還會想起這樣的早晨,以及那時灑入宿舍裡的清新的晨光。

  談書墨陪院領導做接待訪問,送走了來客,路過體育館,不經意一瞧,正好那孩子在裡面上體育課選修課,一排人站那打太極。

  他想起上次,趙水光上完體育課到他辦公室玩,躺沙發上直錘腿,抱怨說:“早知道不選太極了,和你說,這老師太狠了,一開頭就跑個4圈的,還要做蛙跳!看看,我都快被他訓練成史瓦辛格了!全是肌肉!”

  他早就知道長跑是這孩子的硬傷,看她在那又錘又打的,不禁莞爾,丟了筆說:“哪兒是肌肉,我瞧瞧”走到她面前做勢要掀她衣服,趙水光嚇得趕緊跳起來說:“談老師,來來,我給你比劃下。”她雙腳站開說:“畫個大西瓜”,在空中畫了個圓,又念念有詞:“一半給你”一手在空中垂直切下來一半推到左邊,又說:“一半給我。”還沒做完就嚷:“臭死了,我去洗澡了!”像只小倉鼠一樣躥出門去。

  談書墨靠在沙發上捂著臉低笑,這孩子又害怕,還又要不做得那麼刻意,怕傷他自尊嗎?真是太逗了。

  都是很早前的事了,談書墨現在想起來,還是心裡滿滿的笑意,他站在遠處,眯著眼,看著那孩子有模有樣地在空中劃了個大西瓜,他嘴角不由爬上笑容,現在可是比當時做得好多了。

  “就是這孩子嗎?”談書墨斂了笑容回身,看到胖胖的院長站在身後,正笑眯眯地看著體育館裡的他原先看的地方,談書墨頷首喊了聲:“錢老”,錢院長是他很熟悉的長輩,私下時,他都是喊他:“錢老”。

  錢院長五十多歲,能在院裡做到這個位置,到底是有點本事的,見過的風浪多了,自然有氣定神閑的大氣。

  錢院長北上求學的時候,被談書墨爺爺談忠騏收留,能拜在談忠騏那樣的文壇泰鬥門下,錢院長是一輩子都記得這樣的知遇之恩的。

  後來得知談書墨居然是談忠騏老人家的二孫,錢院長恨不得就在談書墨身上努力提拔,湧泉相報,卻沒料到談書墨這樣有傲骨,課題申報,論文研究,一絲一毫都親力親為,不帶一點貓膩,他不由感慨到底是出生世家,果然有其祖父其父之風。

  錢院長也就不著急,這樣的人才能吸納進他們院,功成名就是早晚的事情,果然,談書墨的經濟論文接二連三地在海外發表,錢院長私下也知道談書墨在業界做咨詢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直嘆長江後浪推前浪。

  可沒想,這樣的天之驕子居然會傳出這等謠言,錢院長本是不信,可他是過來人,遠遠地看平時那樣熾熱的眼神,他心下一驚。

  錢院長:“小墨,你也算是我看到大的,最近有些傳言不大討好啊。”

  談書墨清淡的眸子一如既往:“錢老,我有分寸。”微微笑了下:“學校沒有規定不許老師和學生在一起吧?”

  錢院長“咳”了下,看看年輕人運籌帷幄的臉龐,說:“談老師,我也是過來人,你這又是何必呢?大好的前途,無端端為人提供話柄。”

  談書墨連眼都沒眨,說得毫不猶豫:“錢老,您說的我懂,我只是做了一個常人該做的選擇,如果真如你所說,也只能說明大家看中的不是學問而是我談書墨的私事,不如及早抽身。”想想還說:“錢老,謝謝你,我分得清什麼是最值得珍惜的。”

  談書墨一開始並沒想過一直當老師,但舍不得趙水光這孩子,他本就是倨傲的人,哪有什麼好怕的,今日的局面也在他預料當中,要真當不成老師,憑他談書墨的經歷,還真不愁找不到地方去。

  錢院長看他這樣鎮定,很是頭疼,最棘手的就是遇著這種榮辱不驚的人,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打動他的,拍拍他肩,趕緊說:“小墨啊,我也不是那意思,可對方只是個孩子,值得嗎?”

  錢院長那個年代是父母之命的婚姻,有個嫻熟的妻子,談不上多愛,但人生嘛,不就是過日子,男人有了穩定的家庭,讓人覺得是個有是個責任心的人,事業上也會蒸蒸日上,他實在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了,愛來愛去的,他本以為談書墨是拎得清的人,沒想到也會這樣,他本想說那樣的小女娃懂什麼?聽完談書墨的話,自是明白她在談書墨心中分量不輕,轉了話鋒。

  談書墨側了身子,手插在兜裡,看著不遠處的趙水光閉了眼睛在做練習,館內嘈雜的練習聲仿佛都遠了,陽光透過館頂的天窗落下來,她的手不停得劃著手勢,光線就斑駁地灑在她的柔軟的發上,舞動的手上,細嫩的臉上,讓她看上去一身都暖烘烘的,一下子就讓他的心裡溫暖的幸福漲漲的要漫出來了。

  談書墨閉了閉眼說:“錢老,您是文學界的老前輩了,記不記得詩人聶魯達說過‘當華美的葉片落盡,生命的脈絡才歷歷可見’。”

  他指指遠處的那點:“那孩子就像北方的樹干,清晰,勇敢,堅強.”

  很多人都問過他為什麼會談如此年少的戀愛,他只是笑笑。

  他談書墨兒時隨家人在北京長大,後到英國求學,回來在江南工作,二十八載走南闖北,見過的市面,歷經的風浪都可以出書了,對於女人他見得多了,甚少在意背景長相的,對他來說只要和得來就好,但他一向聰明,對人對事太容易看得透徹。和同類的人談戀愛,他太過疲憊,功於心計的人有一個就好。當然他也不是老牛吃嫩草的,要真喜歡年輕的他早就選擇了。

  趙水光比同齡人機敏很多,一開始像南方的樹葉,搖頭擺尾地在那裡,春意盎然。接近了,才觸到了青澀的枝干,她其實是個極其易感的孩子卻堅強地帶著一地的回憶笑著。和她在一起後,他一節節順枝節摸上去,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讓他窩心,她喜歡的時候就手舞足蹈地表達她的歡喜,不喜歡的就默默地坐著,為免傷人她也不多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久違的真誠。

  喜歡上一個人,總有撞入心扉的那一瞬,他看著她,突然就想起兒時爺爺帶他坐火車去天津,那日一路寒冬,卻見堅挺枝椏筆直地掠過車窗,讓他充滿莫名的感動。

  人年齡越大越容易隱藏自己,學會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學會不喜歡的事也要逼自己去做,慢慢所有的行為都變成自然而然的了,有的時候還為自己耍的小心計沾沾自喜,爾後,再看到這樣執著的人反倒認為別人的不正常的,忘了自己曾經年輕過。

  到底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他從來沒有去衡量過,他有自己的堅持,對趙水光的事,他絕不放手。

  談書墨挺直身子,依然盯著遠處的她,開口:“沒有值不值得,對她,我甘之如飴!”

  錢院長不再多言,嘆了口氣,背了手走遠了。

  談書墨靠在樹上,勾嘴角,想,趙水光啊,趙水光,為了你,我可是把一輩子肉麻的話都給說盡了!

  下午是談書墨的課,趙水光走進教室很想罵“靠”,平時不大擁擠的階梯教室,居然坐滿了人,楊楊朝她擠擠眼睛,說:“知道啦,談優質的魅力,你們的緋聞可是比禽流感傳得還快!”才說完就被許瑩掐了一下:“什麼緋聞,會不會說話啊。”

  趙水光笑笑搖了搖頭,在眾人的目光下,好不容易找了位置坐下。

  談書墨這學期教國貿的金融學,准時到場,對那麼多人視而不見,照講他的課,末了說:“過兩周期末考,從開學到第九章的內容,四十道選擇,五道大題, 有問題周四到辦公室找我。”收書走人。

  頓時,教室裡怨聲載道,談書墨出題是出了名的,沒人敢讓他劃重點,沒人敢討價還價。

  趙水光她們收了書出去,走在後面,聽旁邊的女生說:“那個就是一班的趙水光。”

  趙水光面無表情地和宿舍人從那兩人身邊擦身而過,她都覺得自己快被練出來金剛不壞之身了!只是郁悶地想,這樣的日子還是來了。

  後面的女生講了句:“啊,也不怎麼樣啊。”

  許瑩聽了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人一眼,楊楊和彭曉曉也就差沒把眼白給飛出去了。

  許瑩看看趙水光,她正拿了手機看短信,一臉的波瀾不驚,但煩躁地按著鍵盤的小動作顯然出賣了她,許瑩不懂為什麼,這群女人老是以貌取人,在她看來,有的女生很漂亮卻成不了美女,因為沒有美女的氣質。有的女生不是很漂亮,但卻有獨特的氣質,絕對稱得上美女。

  趙水光屬於後者。

  前邊一排的女生也正好在說趙水光:“那談書墨的女朋友考試是不煩啦,肯定一百啦!”

  許瑩是真生氣了,涼涼地說:“有些人自己考不好,還要找爛借口。”前邊的女生受了驚嚇地回頭。

  趙水光拉了拉許瑩,她不是不在乎人家說什麼,自己都恨不得衝上去抽幾巴掌了,但嘴是長在人身上的,她越在乎,越有人說。

  她考不好,有人說談書墨怎麼有這樣的女朋友,她考好了,有人說談書墨放水。

  誰規定老師家的子女學習就一定要好的,你爺爺的,氣死她了!這個周末又別想玩了,為了談書墨,她還是乖乖泡圖書館吧。

  趙水光出了校門,和宿舍人話別,在一票人的瞪大眼珠子下,上了談書墨的530LI。

  談書墨邊開車邊問她:“剛才怎麼答應讓我過來接?”

  談書墨來接趙水光去醫院掛水,他一向都是在校外一段距離的等她的,放了課,發了短信:校門口等你。

  以為她要反駁的,她居然回:好。他就真在這等了。

  趙水光把書扔到車後,說:“我坐你車子會有人講,不坐你車子還是有人講,還不如省點勁少走幾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他設計的。

  談書墨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靠車窗,支著頭低笑起來,趙水光懊惱極了,給了他一記冰糖肘子,被談書墨抓了手肘,他挑了眼問:“生氣了?”

  趙水光拿回自己的肘子,看看他盯著前方開車,嘆口氣說:“沒有啦,誰有功夫老念叨別人的事那麼久,今天我早料到了。沒事!”

  又不是演偶像劇,傻了才有人來找她談判,再說地球這麼大,除了親人和一票朋友外,誰會真的關心你那麼久,要八卦就八卦去吧。開玩笑,她趙水光才不會為了這點挫折,就錯失美好的他!

  她想到了什麼問:“你沒有什麼事吧?”談書墨側頭,撩起笑說:“我能有什麼事。”

  這孩子,居然還擔心他,他還能有什麼事。

  談書墨是能料想到這孩子吃的苦的,但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他的老師,他是不能為她講什麼的,有些東西她要自己面對!他能做的只有從旁提點。

  這對她來說也是種鍛煉,他願意看放手看她去嘗試,還好,她也能應付。

  盯著他俊逸的側臉線條,趙水光微笑說:“至少我現在在光天化日之下坐上你的車,以後還可以直接去你辦公室找你,有空你可以陪我坐一起吃中飯,你有時間也可以在校園裡散步,這就夠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明白這的道理。她懂,其實,她已擁有了很多。

  談書墨瞥見她的滿足笑顏,停車,靠邊。

  他從來沒在國內上過大學,不是很了解正常的大學情侶都做些什麼,今日才明白她原來很是向往那樣的生活,卻一直為了兩人考慮,只字不提。

  原來,平凡的戀愛瑣事在她已是極奢侈的事。

  他的心中不由得充滿憐惜,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臉,滾燙的指尖細膩地摩擦她的柔軟的臉頰,指下的肌膚泛開一圈紅暈,他輕柔地撩開她額前的碎發。

  趙水光只見他眼裡星星點點的光華,亮得她的心怦怦直跳,臉紅得要噴出火來,瞪著他好看的唇角湊近,冰冰涼涼的貼到她額上,那一刻,她只覺得額上想被人烙了印一樣的滾燙。

  周圍的車子飛快地擦過,街道上的路人川流不息,反光的茶色玻璃裡,他的性感的薄唇純潔地印上她的額心。

  在夕陽的微紅的臉裡,銀色的車身泛出金光閃閃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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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漫步雨中路

  幾個禮拜後,雖然有人會在閑暇之余拿趙水光的八卦磕牙,但大家看著兩人穩定的生活到最後也沒什麼好講的了。

  就如趙水光對宿舍人所說:“又不是暗戀我,誰管我那麼多啊。”

  快七月的時候,大家進入期末考備戰的階段,個個都忙得團團轉,圖書館天天需要排隊等入場,誰還有空去管閑事。

  七月,天熱得快燒起來,趙水光正躺床上吹著電風扇復習, 收到談書墨的短信問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飯,她突然想起她說過:“以後有空你可以陪我坐一起吃中飯”。

  趙水光不像彭曉曉那麼好命,彭曉曉到了夏天也是宅在宿舍裡,連和男朋友去食堂吃飯都不願意,可人家男朋友真是二十四孝,但凡彭曉曉不下樓吃飯,她男朋友都去後街買了蓋澆飯,送到陽台樓下,彭曉曉就扔根粗繩下去,她男朋友把塑料袋用繩系好,彭曉曉只要抬抬指頭,就有得飯吃了,這招可是把其它三人羨慕的咬牙切齒,楊揚每次都在彭曉曉埋頭吃飯的時候損她:“曉曉同志,我算明白了,你交個男朋友就是為了有人送飯!”趙水光說:“彭彭,你再這樣帶頭下去,就看中午的時候,各大宿舍的窗戶喳喳全拋出條繩子出去,不知道以為飛虎隊行動了!”

  談書墨發了短信來:下來吧,帶你去吃湯包。

  趙水光來了精神,學校附近的湯包館可有名了,那是她的最愛,她經常在談書墨面前念叨說今天去吃這家的湯包,趕緊穿了鞋“劈劈啪啪”下樓,走到一樓的時候,又看到有個怨男在給女朋友送飯,學校是不允許男生進女生宿舍的,為了安全考量,宿舍一樓周圍全封了鐵柵欄,那個男生就把飯盒從柵欄地下遞給女生,堪比監獄探監。趙水光一下子忍不住“噗哧”下笑出來,惹得人家回頭瞪她一眼。估計是大一的情侶,那女生就抱著盒子頂著大太陽和男朋友聊天說笑,連飯都忘記吃了。

  戀愛的人看著別的情侶做的事往往都會想方設法往自己身上按,趙水光想著如果談書墨做這種是何等狀態,出了門,看見那人一身清爽地背著宿舍門口的大樹站著,笑著快步走向他。

  湯包店裡有空調,但也不是特別的涼爽,吃飯的高峰期,人實在太多了,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的,早把冷氣送跑了。

  談書墨看著塑料板上的餐牌,問:“要吃什麼?”

  趙水光突然有點晃神,她來過這家餐館很多次,聽過太多對情侶站在餐牌下問:“要吃什麼?”,但從來都沒想過談書墨也會站在這裡。聽見他隨意地問這麼一句,她突然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在心裡清晰起來,莫名的激動。原來他是懂得,沒有開車,沒有去高檔的餐廳。,他站在她宿舍樓下等她,兩人像對平凡的大學情侶,一路閑聊,緩緩地步行過來這家大學生們頗為喜愛的餐館。

  趙水光說:“隨便。”

  談書墨挑眉:“有隨便這道菜嗎?”

  趙水光只好說:“那鴨血粉絲湯和湯包。”

  談書墨點了單,看趙水光跟他屁股後面直轉,敲了她腦袋說:“去找個位置啊。”

  趙水光好不容易擠了位置,做下來,拿紙巾擦了桌子,看談書墨拿了小票站在窗口排隊。修長的手指抓著墨綠的托盤,那麼惡俗的顏色被他一拿倒不覺得難看了,側臉像炭筆勾出來似的挺拔線條,清冷的眉眼看著前方,像在找什麼一樣側了頭看著圈,眸光剛好和她的撞上,溫潤如玉地笑了。

  趙水光還是跑了過去,站談書墨旁邊,談書墨勾嘴笑:“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占位嗎?”

  趙水光說:“我跟旁邊的女生說了讓她幫忙看下,沒事。”

  補充了句:“你一個人多無聊啊。”後來想想談書墨是覺得無聊的人嗎?唉,無聊的人是她行了吧。

  站在談書墨身邊和他說話,都是生活中很瑣碎的事,點點滴滴地講出來,加上她的搞笑想法,他好笑的時候會低了頭去看她,眼裡是星星碎碎的光,兩人邊說邊隨著隊伍的縮短向前移動。

  輪到兩人拿餐了,趙水光喊:“師傅,不要鴨血。”談書墨說:“謝謝,不要鴨血,不要鴨腸,不要鴨肝。”

  趙水光偏頭問:“那你吃什麼?”談水墨說的很是認真:“湯和粉絲。”

  某人拿到餐碗,果然是一大坨的粉絲!

  兩人坐定,趙水光拿了勺子喝湯,被一無影掌拍了一下,就聽許瑩的聲音:“算是給我逮著了!”趙水光一口湯嗆鼻子裡了。

  話說,許瑩今日去圖書館自習,叫上老鄉一起吃中飯,進了門就看見趙水光那賊人的臉,趕緊跑去打招呼。

  看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給趙水光紙巾,許瑩還想說哪個男人的手那麼好看呢,沿了手看上去,不由大駭,那張三分性感,七分冷傲的臉正是談書墨,許瑩傻了眼,沒想到這兩人會來這地兒,趕緊弱弱地喊:“談老師”,談書墨點了點頭,正好旁邊的人拿了拖盤站起來,他淺笑:“一起坐吧。”

  許瑩哪敢不從,拿了餐後,趕緊拖了老鄉入座,她那老鄉也是久聞談書墨的大名,這樣的事正是求之不得。

  趙水光揀了湯包給她們,許瑩本是坐早趙水光旁邊大氣都不敢出的,盯著自己的粉絲吃,暗暗觀察兩人,發現談書墨會把辣椒醬推到趙水光跟前,趙水光掀了蓋子就加進湯裡。她和趙水光吃了那麼久的飯,今日才發現這人真的是很能吃辣。她又看到談書墨把自己碗裡的鴨腸挑到趙水光碗裡,趙水光連眼都不眨地吃了,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人,做著這樣的事卻像是再自然不過了。

  許瑩看談書墨褪了層光圈似的,對他的印像似乎也不光是講台上那個冷漠的老師了,膽子也大起來,問:“談老師,你碗裡怎麼只有粉絲?”

  趙水光咬了口湯包,烏裡烏拉說:“這人挑食,不吃肝髒類的!”

  談書墨擰開礦泉水瓶說:“趙水光,你以後胡蘿蔔自己吃。”

  趙水光趕緊住嘴,天知道她最討厭吃胡蘿蔔,每次有他都是挑出來給他吃,談書墨有一日總算爆發,無奈地說:“趙水光,你什麼時候那麼聽話,我說我不討厭吃胡蘿蔔,沒說我喜歡吃。”

  兩個人在一起有時能記住的不僅僅是彼此說的話,做的事。

  從此,趙水光一吃到菜裡有胡蘿蔔總能突然想起談書墨來。

  原來我記住的要比想像中的多很多。

  許瑩看見兩人鬥嘴,真是奇了,對談書墨的印像也像點常人了,冒了膽子問:“談老師是怎麼認識小光的?”她雖然是聽過趙水光的解釋,但那時籠統的,又加上趙水光害羞,細節都沒說。

  談書墨仰頭喝了口水,看著埋頭裝吃,耳朵都紅了都某人,撩起笑容,說:“我是她高中老師。”

  許瑩和她老鄉對望一眼,差點以為幻聽了,這兩人還有此等淵源,許瑩在桌下偷偷掐了趙水光大腿一把,趙水光“啊”地一叫,瞥見談書墨嘴角意味深遠的笑,惡狠狠的瞪了他眼,那人卻笑得更加開心。

  許瑩平復了下她幼小的心問:“那你們高中就在一起拉?”

  問完之後,覺得自己特三八,但就是管不住嘴巴,她好奇死了,想想以談書墨的性子估計是不會答她的。

  談書墨居然淺淺的笑著說:“不是。”

  許瑩恨不得讓他全講了算了,可還是沒那膽子,只好和她轉到其它話題上。

  趙水光雖然住嘴,努力吃但所有東西都是看在眼裡的,她以前和希望在一起的時候,朋友全是認識的,無從對比,但趙水光也和女性朋友的男朋友一起吃過飯,大多男生都會覺得不自在,而且女生的問話大多沒有邏輯,男性最後要不就是找借口落荒而逃,要不就是招架不住面有難色。

  但談書墨自始至終哦沒有一絲不耐,也不殷情,他就坐那靜靜的聽著,餐館的聲音太吵了,他偶爾會弓了身子近一點聽清楚,然後掛著淺淺的笑著回答。

  這讓趙水光很是感動,一個男人尊重你,同樣他也會尊重你的朋友。

  趙水光和談書墨吃完先走,出門的時候居然下起雨來,去隔壁的超市買了雨傘。撐開透明雨傘,兩人並肩走入雨幕中。

  不一會兒,趙水光手機震,打開一看是許瑩的留言:親愛的,鑒定完畢,好男人是也,PS:您老看人家的目光可是那個赤裸裸的真情啊。趙水光紅了臉,咕嚕著這許瑩不得好了,合上手機。

  談書墨看她咕嚕問:“怎麼了?”

  趙水光抬頭說:“沒事.”

  快走到學校,眼見兩個女生拼命的往前走,走了離他們五步,貌似不經意地回頭飛快地看了他們一眼,轉頭又湊一塊,趙水光暗想失策啊,失策,早知道買把大黑傘統統遮住。

  談書墨瞥見她皺著眉頭,齜牙咧嘴的樣子,不盡莞爾。

  夏日的雨,“劈劈啪啪”地打在傘上,空氣裡有點潮濕的土壤氣息,學校的食堂,大鍋爐裡冒出裊裊炊煙,談書墨伸出溫潤的手臂攬住趙水光的肩膀,光潔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她正正好就窩在他的臂彎裡,一個美好的弧度密密地攬住她的心。

  踩過雨坑,談書墨問趙水光:“暑假准備做什麼?”

  趙水光說:“玩唄。”想起去年他去英國害她傷心那麼久,趕緊說:“你又要去開會嗎?”

  談書墨說:“可能,但不會很長,准備回家一趟”想想,卻狀似隨口地問:“想去北京玩嗎?”

  趙水光想也沒想說:“想啊。”但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談書墨握傘柄的手指收緊,淡淡說:“可以去北京玩玩順便到我家坐坐。”

  趙水光吃了一驚,腳“啪嗒”下踩進水窪裡,瞬間,濺得兩人褲上都是泥點,她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作勢要蹲下去擦,他嘆了口氣,扶住她,把傘柄塞進她手裡,自己彎下腰去,一手托起她的褲腳,一手輕輕地把污點抹去。

  趙水光很是不好意思,這現在雖然沒什麼人,但畢竟是在學校裡,他是位教授,給人看見總歸要說閑話的,掙開他說:“沒事,我不要,我是讓你擦的。”

  談書墨知道她的尷尬,立起身來,淡淡地把紙收進兜,接回傘柄,兩人一時無語,只聽得雨點撞擊傘面的聲音。

  趙水光心裡發慌說:“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沒想好,我也想陪陪我媽,可能上點課。”

  她說的是實話,她需要好好想想,談書墨說“去北京玩玩順便到我家坐坐”,騙鬼啊,是去我家坐坐順便到北京玩玩吧!

  談書墨側身把她的頭發別到耳後,還是把她攬回去,說:“沒關系的。”

  是他操之過急了,他談書墨什麼時候也會那麼急進呢,沒事,慢慢來吧。

  傘外,是一片雨幕,枝頭粉白的花瓣被打落下來,打著旋墜落,但它們藤蔓卻仿佛是蔓延向上的,雨點打在花枝簇擁的綠眼睫上,發出灼眼的新綠。

  正所謂,傘外一世界,傘內一世界。

  很快,放了暑假,談書墨留了幾天,還是飛回北京,趙水光每天和他打電話,發短信的時間仿佛就是一天標志性的事情,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自己的頹廢,想找點事做做。可惜還沒等趙水光想好,事情就來了,趙媽媽打電話來:“丫頭,現在快打車到人民醫院來,你外婆今早突然中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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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仲夏之夜

  趙水光氣喘吁吁地趕到醫院,推開門,阿姨,還有表妹晨晨全在那了,趙媽媽回頭看見是她,喊了句:“丫頭”,眼眶泛紅。

  趙媽媽向來都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鮮少在自己女兒面前如此脆弱過。趙水光見這樣也慌了,逼著自己走上前,看見她家老太太全身插面管子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臉色也是黃得嚇人。

  趙水光有點不相信,上個月還在老太太家吃的飯,嚷著:“還是外婆燒得糖醋排骨最好吃,下次要吃外婆燒的。”老太太笑眯眯的幫她盛飯,邊說:“好,好”。沒想到,再無機會。

  上個月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小姨輕聲說:“媽,大丫頭來了。”趙水光趕緊靠到病床前,喊:“外婆”聲音還未出口已經沙啞。

  趙水光突然想起外婆以前總會說:“以後要是走不動了怎麼辦?”

  當是她還拍了胸脯說:“操心什麼啊,有我們呢。”

  那個時候,她從來都沒想過老太太會真的有站不起來的一天,原來這樣的事,老太太卻是在天天擔心著害怕發生的。

  小學的時候,趙水光大部分時間都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每日放學老太太都會在校門口等著接她,她還在路上鬧中要吃冰棍,但老太太都說太髒了,不讓吃,她就賴皮說不走了,雖然老太太也會生氣,但總能有幾次成功的。

  趙水光看著老太太臉上深刻的紋路,干枯的皮膚,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酸澀,她還能想起老太太背著手出去打牌的精悍身影,她還能記得兒時老太太給她說的故事,她還能憶起在放學路上老太太的手握著她的小手溫暖,她是怎麼也想像不當如今的。

  趙水光握著老太太干枯褶皺的手,就快落下淚來,突然很後悔自己沒有發現,突然很後悔自己有那麼長時間沒有握著老太太的手出去走過。

  老太太過了七十後就不再跑遠了,常笑著說:“這十年,我都快記不得新街口是怎麼走了。”現在再想來這話,辛酸的令人落淚。

  大家都會說:‘人都是犯賤的,失去了才會珍惜’,原來,說的永遠都沒有事情真正發生的那一刻來的凶猛。

  只有真正發生了,你才會去後悔,而那時,已經來不及了。

  趙媽媽上前,拉開趙水光,說:“醫生說過了今晚危險期就好”趙水光抬頭,原來是有希望的:“真的,就能好起來了?”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她都對她媽媽的話堅信不疑。

  趙媽媽正色說:“小光,你外婆年紀都那麼大了,不可能指望像以前那樣了,能活著已經很好了。”

  趙水光一直以為外婆醒過來還會像以前一樣,背著手精悍得去打牌,說話。現在想來八十多歲的老人倒下了,又怎麼可能像年輕人一樣有如此強的恢復力了,她突然覺得“生命很脆弱”這句話遠比書上寫的殘忍。

  趙媽媽看她失望難過的樣子,說:“今天晚我守夜,回家幫我拿點換洗的東西,這是條子,你爸爸下班後就過來。 別想了,先把這關過掉。”

  趙水光接了條子,往外走,出了醫院,正午的陽光辣得人眼疼痛無比,進門和出門這短短的時間,世界已經不一樣了。她突然想打個電話給談書墨,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很可能就會在電話裡哭出來。

  回到家,趙水光很快地收好東西,檢查了幾遍,往醫院趕。

  晚上的時候,趙媽媽和趙爸爸都在醫院守夜,趙水光坐在電視前,不停的換台,還是趕不走心中的恐慌,氣氛壓抑地讓人尖叫,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害怕家裡的電話響起來,意味著不好的消息。

  結果家裡的電話沒響,她的手機響起來,趙水光飛快地奔回房間,看到那人的名字,二話不說接了起來,“喂”的一聲突然覺得自己一天的緊繃,心中所有的恐懼在這輕輕一聲中流瀉掉了。

  那人低笑:“在干嗎?”性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就像輕喃在耳邊。

  趙水光拿了手機走到客廳說:“沒事,沒干什麼。”窩在沙發裡,沒力氣說什麼。

  談書墨頓了半天,他的直覺告訴他,趙水光每次的“沒事”絕對是“有事”,平時她都是嘰嘰喳喳說今天看了什麼電影,吃了什麼好吃的。

  半晌,趙水光輕輕的說:“我外婆住院了。”

  談書墨本事靠在北京家裡的陽台上,聽見,捏緊了手機,站直了身子問:“是什麼病?”

  趙水光說:“不清楚,媽媽說是腦梗,就是常說的中風。”

  談書墨接著問:“現在怎麼樣了?”

  趙水光調高點空調的溫度說:“在觀察,會好的,沒事,不用擔心。”與其說給他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

  談書墨眯起眼睛,看向燈火通明的城市高樓,他仔細聽著她的每一個字,每一次呼吸,、想像著那孩子說這話是是何種神態,有著何樣的姿勢,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有點無力,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就在她的身邊。

  趙水光努力想想,說:“你那怎麼樣?現在在家嗎?”

  談書墨都一一應了,兩人稀稀拉拉講了些什麼,其實都不記得了,趙水光說:“我要睡了,晚安。”

  談書墨說:“晚安”末了,很是認真的說:“不管有什麼結果,打給我。”

  趙水光“恩”了一聲掛了電話。

  其實就算掛了電話,她也是睡不著的,但她知道他明早也是有北京的那邊工作要做的,何必拉著他,再說講些什麼她都不知道,一門心思全在電話上。

  後來,迷迷糊糊地,趙水光窩在沙發裡睡著了,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家裡電話響了,趙水光跳起來接的,趙媽媽的聲音帶著疲憊,語氣卻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丫頭,醫生說你外婆情況好多了,別擔心了,你爸爸馬上就回家了。”

  趙水光這才揉了眼睛,抱了被子回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的時候想起來,看看時間,想想還是發了短信過去:“外婆情況穩定了,不用擔心,謝謝。”

  才發了過去不到一分鐘,手機就震起來,趙水光奇怪,一看那號碼,接了,問:“你還沒睡?”

  談書墨的聲音依舊平穩:“沒,在查點資料,醫生怎麼說?”

  趙水光一五一十地把她老媽的話彙報出來,他居然認真地聽了,趙水光看看時間,快6點,

  明白那人哪是真的要查資料,暖暖的東西蔓延在心中,她輕輕說:“談老師,謝謝。”

  談書墨淡淡地說:“趙水光,你的家人以後也會是我的家人。家人是不需要說謝的。”

  趙水光一時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人生十九載,從來都沒人對她這麼說的。

  談書墨柔了聲音:“我訂了下周的機票,回來後,想來看看你外婆。”

  趙水光還沉浸在徹底的震撼中,想都沒想答:“好”

  談書墨哄她:“快,現在睡覺吧。”聲音裡有低低的笑意。

  她點頭“恩”地一聲掛了電話,躺在床上,死活也睡不著,突然間“啊”了一下,他說要來看她外婆,看她外婆?只是來“看看”?啊。這是什麼事啊!

  過了幾日,趙水光把這話和希妙說了,希妙那時在塗指甲油,聽了就畫歪了,摔了塗抹棒,抓了電話說:“親愛的,你行啊,都見家長了!”

  趙水光莫名其妙說:“什麼見家長,他只是來看看我外婆。”

  希妙笑得她頭皮發麻說:“少來了,你媽現在請假天天在醫院裡,你怎麼知道不是你媽碰不著他”陰惻惻地笑說:“小光啊,現在見家長都是從見女方的開始的,聽姐姐的,沒錯。”

  趙水光和希妙爭了幾句,掛了電話,覺得自己真是大難臨頭了,嘴上她是說不信,其實她真是太相信談書墨是那種人了。

  為了不讓她老媽嚇出心髒病來,趙水光同志決定先給她媽打個預防針。

  趙水光最近也一直在醫院忙活,撐著她外婆早上情況好點,她媽媽貌似心情舒暢,她開口:“媽,我有件事和你說。”

  趙媽媽正在忙著收拾這幾日客人送的花和禮品,說:“什麼事啊?”

  趙水光看趙媽媽忙活的手,縮了縮頭:“先說好,你不能打我,也不能罵我。”

  趙媽媽一聽就把手上的東西全放下了,坐到隔壁的空床上,看著女兒心神不寧的樣子,非常不妙,急了說:“是什麼事啊,你快說啊。”

  趙水光這才扭扭捏捏地說:“我現在有男朋友了。”

  趙媽媽一口氣才緩過來,大嘆一聲:“哦喲,我還以為有什麼事了,嚇死我了。”

  趙水光摸不著頭問:“你以為有什麼事啊?

  過了很久,趙水光和希妙說起這事,希妙笑得都站不穩,說:“你媽不是以為你懷孕了吧!”

  趙水光打她,想起她媽當時的表情,真覺得很有可能。

  趙媽媽換了個姿勢,擺擺手說:“沒事,那男生是誰啊?我還見過?”

  趙水光到了這步真是難以啟齒了,還是硬著頭皮說:“不是哪個男生,你見過的,我們高中時的英語老師。”趙水光趕緊加了句:“你當時還說他帥呢,說這種人怎麼會到我們學校當老師的那個。”

  趙媽媽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直說:“難怪,難怪。”才說了一半,自覺不對,擰了趙水光耳朵一把:“你要死啊,高中居然給我搞師生戀!”

  趙水光冤死了,搓了耳朵說:“沒有,沒有,是畢了業才在一起的。”

  趙媽媽這才罷手,站起來說:“就說你那時老不對勁”繼續收拾,想到了什麼,說:“你那老師大你不少吧?你沒給人家添什麼麻煩吧。”

  趙水光真是氣死了,哪有當媽的這麼說的,但她又不能不低頭,說:“沒有,怎麼可能”看看她媽的凶狠眼神,趕緊收回話,說:“真的沒有,但他說想過來看我外婆。”

  過會,病房裡傳出一陣暴罵:“這小孩真不懂事,哪有第一次就讓人來病房見面的,你說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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