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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田畈 -【你是我學生又怎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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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雙邊會晤

  談書墨是在一個陽光充沛的午後“吱嘎”一聲推開病房半遮的門走進來的。

  當時,照顧外婆的護工去吃飯了,趙水光正和趙媽媽拿了毛巾,幫外婆翻身擦身體。

  老人家的身子水腫得厲害,趙水光知道自己不是個手腳麻利的人,做得尤其小心翼翼,卻還是讓外婆大喘了幾口粗氣。

  和一個人相處久了,連腳步聲都是清晰的。聽到走廊上的腳步時,趙水光已經緊張得心快跳出來,

  她抬了頭看那人推了門進來,映著寂靜的走廊笑得唇紅齒白,許久不見的臉龐似乎更加清俊,他抬了步子上來,走到趙水光旁邊,翻了考究的棉麻長衫袖子,說了句:“我來吧。”修長的雙手就接了外婆的半邊胳膊。

  趙水光愣了,趙媽媽也愣了,趙媽媽先反應過來,忙說:“這怎麼行……”,談書墨抬頭笑笑,手卻是不帶松懈,也也不說什麼。

  趙水光上去幫忙,低了眼瞄他,看著他細心地幫外婆調整姿勢,看到老人大腿上大片的紅腫,連眉頭都沒皺,手上的動作卻極輕柔,卷翹柔軟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下密密的陰影,這樣的一瞬間,突然就讓趙水光覺得這輩子,無論活到多老,無論走到何處,無論再遇見什麼樣的人,這一刻是永遠都忘不掉了。

  心裡的震撼一時都找不到什麼詞來形容了,有這樣的一個人,只要一見到,你的心就可以立即安穩下來,除了父母,竟有人可以如此放心依賴。

  三人各懷心事地忙活著,病房內十分安靜,擦完身,自己身上也是出了層薄汗,談書墨把病床調回原來的位置,這才太抬頭,喊了句:“趙媽媽”,趙水光被母親使喚著去洗水果,聽了這聲,一陣惡寒,回頭盯著談書墨直瞧,這人是不是被哪個給穿越過來了吧!

  看到談書墨警告的眼色飛過來,這才顛巴著去洗水果。

  趙媽媽是笑得合不弄嘴,忙說:“快坐,快坐。”

  等趙水光回來,這兩人居然聊上了,虧她洗水果時擔驚受怕,洗出一身冷汗。

  聊了會,趙媽媽見外婆睡完午覺,有點清醒的樣子,就湊到外婆耳邊大聲說:“媽,這是丫頭的男朋友。”

  外婆病後,傷到了大腦神經,說話很是吃力,和小孩子一樣,要努力聽才聽得懂,連說話的內容都像個小孩,有的東西能記得,有的記不得,她會成天嚷嚷自己的存折藏哪了,好好的說家裡有小偷了, 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大家都好言好語地哄著。

  外婆有一日還突然對趙水光說:“不要老吃肉,要吃蔬菜。”趙水光莫名其妙,但還是連連說好,過了一分鐘,外婆又說:“要多吃肉,不許減肥。”趙水光又心酸又好笑,她真是從沒想過外婆會變成這樣的。

  外婆睜了眼,看了談書墨一眼。屋裡烏拉地說了一通,趙水光怕外婆又講些不知所雲的,談書墨這樣的性子,肯定要不耐的,趕緊和外婆介紹:“外婆,他就是特地來看看你。”

  談書墨卻站起身來,接了話說:“外婆,你好,我是談書墨,您別急,慢慢說,我聽著。”

  就站到床邊,彎了腰,傾了身子,耳朵湊到外婆嘴邊。趙水光的角度看見他墨色的濃密黑發輕輕點著,談書墨聽了會,大聲回外婆的話,趙水光站得不是很近。聽不到她外婆到底問了什麼。努力湊上去,只聽談書墨說:“好”“恩”“放心”種種的話,趙媽媽邊切水果。邊用眼睛瞄瞄。

  八月下旬,天氣開始涼爽,微風伴著夏末特有的清甜花香徐徐吹來,他俯著身子,側著頭耐性傾聽,陽光照進的室內,盡讓她忘了上月酷暑的炎熱,只覺得看著他柔和的側臉,如同被早春的晨光包圍,安謐,柔和,卻給人以力量。

  空氣裡飄蕩著浮塵的小小顆粒,她在想到底是哪一瞬,從他輕柔地翻身開始,還是他喊她的外婆“外婆”開始,還是他彎下腰時開始,不,不,或許是更早的那一刻,他挑了眉眼喊她“趙水光”,她在樓梯上撞上他的唇,他已經住進了她心裡。再回頭,呵,原來他們已經一起走了那麼長的路!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美好就散在溫濕的空氣中,如那點點的浮塵,化成她記憶裡最美麗的那一景。

  談書墨起身告辭,低了頭,大聲和外婆說:“外婆,您好好休息,我以後再來看你。”

  趙水光湊過去說:“外婆,別擔心,我們很好的。”

  外婆咕裡咕嚕說了一句,趙水光臉瞬間紅了,斜了眼睛看那人,他嘴角早已心情大好地勾起,眼中有壞壞的笑意睇了她眼,她腦羞成怒,一肘子夯過去。

  外婆說:“這丫頭還讓我放心,你找了個好人家,要好好聽人話,那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一樣怎麼行!”

  趙媽媽說:“不坐了”,談書墨說:“不客氣,不了。”拿了電解式氧吧說:“這是給外婆的,還有著幾位是江浙這帶專治這類老人病的專家,趙媽媽有空可以打個電話咨詢下。”

  趙媽媽是真的需要這樣的幫助,不便推辭,收下條子說:“小談,真是謝謝,麻煩你了。”

  趙水光看談書墨聽她媽說“小談”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爽。

  談書墨不卑不亢說:“沒關系,都是找朋友幫的忙。”這時,他手機響起來,他說:“不好意思”,拿了手機,走到旁邊,趙水光聽到他低聲喊了句“媽”,詫異地抬頭看他眼。

  過了會,談書墨按了手機,走回來說:“趙媽媽,不好意思,我母親正好在上海出差,過來南京,想邀你們一起吃頓便飯,不知道你們方不方便?”

  趙水光臉都要綠了,你行啊,這人怎麼還有這招啊,趙媽媽卻笑笑說:“怎麼不方便,方便啊,但我們要先回家一趟,……”

  還沒說完,談書墨就說:“不要緊,我送你們回去,到時再來接。”

  趙媽媽和小光風風火火回了家,把家裡的名煙好茶全拿出來,趙水光咕嚕:“他有煙!”

  趙媽媽說:“你這孩子,懂什麼,第一次見面不能失禮,你快去換衣服,暑假才幫你買的裙子呢?換上!”

  趙水光邊換衣服邊無奈,嚷:“人家家人說不定不抽煙。”

  趙媽媽大聲說:“不可能,我問了,他爸是退休老干部,他哥哥在政府工作,做官的怎麼會不抽煙!”

  趙水光都快翻眼睛了,說:“媽,你怎麼這也問!”

  趙媽媽說:“我問清楚還不好,你談老師一看就是好家庭的孩子!”

  趙水光抗議:“我是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和他家在一起!”

  趙媽媽說:“這丫頭,要不是看你喜歡他,我會管那麼多!”趙水光不再說話。

  吃飯的地方是全城有名的湘菜館,在最好的購物商城樓上,趙水光走在廊上就開始緊張了,她人生十九歲從來不想過見家長這種事會那麼快來臨,手不停的撩頭發,談書墨握了握她的手,對她笑了下,眼神很是溫暖,但他越這樣,她就越緊張,那麼對她那麼好的人,她是多希望得到他家人的贊同啊!

  趙媽媽幫她理好頭發說:“記得走路別拖腳。還有咱也不是低人一等,想想爸媽把你養大,也是同樣艱辛!該怎麼就是怎麼。丫頭,為你老娘爭氣點!”

  趙水光想自己果然這輩子就是欠她媽罵,這麼一說,居然好多了,推了門進去,已經有一個看起來四五十的婦人坐在那裡,穿著精細考究,臉上也是適宜的淡妝,人長到這把年紀是不分好不好看的,氣質決定一切。

  趙水光人還未進門,先甜甜地喊了句:“談媽媽好。”

  那人正是談書墨的母親,站起來一笑,才露出眼角皺紋的痕跡,說:“這就是小光吧,來,坐啊。”

  又走過來,伸了手去和趙媽媽握手:“你好,我是談書墨的母親。”

  趙媽媽也算是個事業小有成就的女人,待人接物也是不卑不亢,伸手回握,兩人寒暄。

  趙水光覺得氣氛無比詭異,突然想到每次開家長會時,她媽留下與老師談話,同樣的心驚膽跳。

  談書墨拉趙水光坐下,四人坐定,服務員上來點菜,談書墨拿了菜單點菜,他向來就不是麻煩的人,也不會問:“這是什麼菜?”讓人去解釋,問了下三人的意見,很快地決定。

  不一會兒,服務小姐上了飲料和茶水,談書墨拿了紫砂茶壺,幫趙媽媽和談母倒好,邊說:“媽,你腸胃不好,先喝點普洱。”邊拿了鮮榨果汁放在趙水光面前。

  趙媽媽很快就和談母混熟,兩人談煲湯的材料也能談個一小時,連菜都沒怎麼吃,趙水光平日是個有吃就要命的人,現在是有好菜她也不能亂動,轉玻璃盤子還轉得很慢,時時幫兩人還有談書墨夾菜,這麼多年老師眼裡的好學生也不是瞎做的,關鍵時刻,她比誰都能裝!

  談母直誇趙水光懂事,乖巧,趙媽媽吐槽說:“什麼啊,這孩子在家也不干事,在學校還要小談照顧。”

  談母說:“哪裡,哪裡,我們家的向來獨立的早,這次回來說是有女朋友了,還真把我嚇一跳。”

  趙水光哪裡聽過有人把談書墨說的像個要人操心的小孩,用筷子夾了塊筍子,在那咧嘴笑,瞬間就被談書墨在桌底下的腿撞了一下。

  趙水光發現談書墨其實極其細心,點菜的時候沒有多問,上了菜一看,有媽媽們吃的清淡點的,有她愛吃的微辣的,她母親是蘇南這帶的,吃的偏甜,還喜吃海鮮,他就點了冰糖湘蓮,談母是北方人喜吃面食,卻不大吃海鮮,他就點了面點,和紅燒寒菌。

  她本以為談書墨那時接了電話低了聲音喊“媽”,和自己母親的關系不是特別好,現在想來可能也是一種對父母的尊敬,家庭環境不同表達不同而已,談書墨這一餐下來,自己母親杯裡的茶水從沒見空過,連她趙水光的母親也是被照顧的面面俱到,卻不動聲色。

  趙水光想起,不久前,她們班同學玩心理測試,老掉牙的題目,女生問男生:“如果自己和母親同時掉到河裡會先救哪個?”

  男生都不願答,只有一個說:“老婆和老媽掉進了河裡,我先救老媽,因為是老媽給了我生命,我找不到任何理由丟下她不管。老婆如果沒救上來,我可以再給她陪葬,在墓裡繼續我們的愛情。”趙水光那時大為感動

  現在想來,有的女生老抱怨男生對家人好過對自己好,但仔細想想,一個對家人都不好的人,怎麼會真心對你好。

  所以不用抱怨,基本上一個男人對待他母親的態度可以反映出他對女性的尊重程度、體貼程度、忠貞程度。他現在是這樣對她母親,日後對你也想必不會少做半分。

  談母飯後,遞給趙水光長盒,趙水光嚇了一跳,和兒時收禮物一樣習慣地看了自己媽媽眼,說:“談媽媽,這不行。”談母笑笑拍拍她的手說:“小光,別和你談媽媽客氣,今日見面也是緣分,你談媽媽也沒有什麼東西好給的。”

  談書墨低聲湊到她耳邊說:“收下吧,我媽很少送人東西的。”

  趙水光才連忙收下,看著談母說:“謝謝談媽媽。”

  談母打開盒子,是條精致BVLGARI的鑲鑽女式手表,趙水光很暈,想說:“這還叫沒什麼東西好給!”

  談書墨說:我媽很少送人東西的。那是!要常送,還不把家給送沒了。不過這也不一定,他指不定比他媽能忽悠,什麼爸爸退休,哥哥在政府工作,實際就是老部長退休,哥哥國家安全部工作,所以具體職位無從得知。

  如她所說,她不是和他的身家在一起,這都是聽說,她很少關心。

  趙媽媽趕緊說:“這哪好意思,這裡是我們家點心意。”把茶葉煙遞出去,跟個雙方代表交接禮物一樣,還外加了套SISLEY的保養品,趙水光看見有點疑惑。

  兩國交接完成,友好和平的雙邊關系就此達成。

  談書墨要送他媽去機場,趙水光和媽媽坐車回家,路上問及保養品的事,她媽說:“當然是中途到樓下去買的!他家人一看就知道出手闊綽,不能丟了面子,媽媽現在投資多點,你將來真嫁人,沒人敢欺負你。”

  趙水光心下感動,到底她沒有自己母親的心思,臉紅了說:“媽,沒那麼長遠。”

  趙母嘆道:“丫頭,你媽我也沒想要你找個多帥的,多有錢的,咱們家也不差,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唉,現在……也算了!對你好就行了!”

  趙水光靠在母親的肩上不再多話,她一直以為父母對她的期望是那麼大,對男朋友肯定諸多要求,卻沒想到可憐天下父母心,原來父母真正希望只是自己將來能幸福。

  年少的時候,我們總是會想像將來的那個他要何其風流瀟灑,身家如何高貴,或多或少的女生都做過這樣的美夢,但這世界上那麼多人,真正的王子有多少,真正愛你的王子又有多少,其實,能攜手陪伴你一生的就是你一輩子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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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看,當時的月亮

  “談媽媽走了?”

  晚上的時候趙水光打電話給談書墨,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十九歲的女生,與談媽媽的相見就像是小學生交作業,戰戰兢兢地做好,即期待結果,又害怕不如自己所想。

  “恩,這時應該到北京了”談書墨正戴著眼鏡整理開學的資料,聽見她呢儂的聲音從電話裡小心翼翼的傳來,看看牆上的掛鐘,不禁眼角染上溫柔的笑意。

  “哦”趙水光想想還是問:“她有說什麼嗎?”講得雲淡風輕,心裡卻是在意得著緊。

  談書墨一聽就知道她指什麼,“她有說什麼嗎?”應該是“她有說我什麼嗎?”

  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鋼筆,不急不慢地開口:“有啊”

  趙水光急了,問:“真的?不是吧,她說什麼了?”

  談書墨聽著她的語氣,想著她這時候肯定是盤著腿坐在床上,手扯床單的樣子,悠閑地說:“她說讓你去北京玩?”

  趙水光氣的直想罵人,說:“就這樣?”

  他的聲音傳過來:“就這樣,不然還有什麼?”頓了筆問:“你不想去北京?”

  趙水光想得到他在電話那頭挑了眉眼的冷峻模樣,忙說:“沒有,沒那意思,去啊!”

  談書墨彎了嘴角,說:“好,那就明年過年。”

  趙水光愣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又被那人擺了一道,氣自己不爭氣,每次到最後都是這樣。索性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談書墨也不說話,夜裡靜得只能聽到彼此在電話裡的呼吸聲,“刷”地一下,好像是拉開門的聲音。

  他摘掉眼鏡,隨手擱在陽台上,點了眉心。

  良久,溫潤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小笨蛋,今天的月亮很圓。”

  她坐直身子,挪到窗邊,撥了窗簾,說:“老笨蛋,說誰是小笨蛋呢!”

  今晚的月亮果然很圓,怎麼她以前就沒發現呢,他低沉渾厚的輕笑就沿著電話漫過來,她熱了耳朵斥他:“不許笑!”

  城市的星空並不完美,看不到星星,但那日的月亮卻是出奇的皎好,她家旁邊那棵老槐樹的花香傳過來,碎碎點點的散在空氣裡,她和他沒有多說什麼,但仿佛只要有彼此的呼吸就足夠了。

  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做多麼細小的事都是開心的,無論做多麼平凡的事都會感到莫大的幸福。

  想來所有的愛情都大抵如此.無數的細節堆積成一張動人的側臉.

  單車後架吹起的裙角,一條耳機上的兩只耳塞擱在你的左耳我的右耳,午後同喝的方盒型紅茶紙盒,壓扁的吸管,扭曲的紙盒。

  那些溫暖的月光沿著歲月的紋路緩慢流淌,化成水銀,滲透進心髒的每一條罅隙和紋路

  最終凝固成一千個鏡面,幻化在心中。

  其實,趙水光不知道的是,談媽媽在去機場的路上說的是:“小墨,那女孩好是好,就是和你年齡差得大了點,媽擔心……”

  接下來的話被談書墨打斷了:“媽,我有分寸,不用擔心。”

  談媽媽看著小兒子握緊方向盤,指關節都微微泛白,她不再說話。

  她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是由自己的主見,談家的教育方針向來都是自由發展,她這個做媽媽的甚少操過心,大兒子已經有未婚妻,明年過年就結婚,她也不急著催小兒子,只希望他能個真心喜歡的。這那孩子待人接物都上得了台面,但哪個家長是不偏心自己的孩子的,、這樣年輕的生命應該還有很多變數,她不是在意別人的眼光而是擔心自己的孩子在感情上走得路向來都太過順利,不要到最後跌了一跤,反倒比常人剛難爬起來。

  也罷,一切隨緣,日子還長得很,只要現在兩人開心就行了,談媽媽想想還是釋懷了。

  這些話談書墨沒有告訴趙水光,戀愛中的人誰是沒有自己的秘密呢,如果這些秘密能維持愛情的美好,那還是就這樣隱瞞下去好了。

  而趙水光也被那日的月光驅走了心上的最後一絲陰影。

  一樣的月光,但不一樣的是那一份感受的心情,從今夜起,趙水光的心中印下了那一片月光,日後,無論她身處何地,只要一抬頭看見渾圓的月亮,她都會想起今夜,耳邊還有那人說“小笨蛋”時包含寵溺的語氣。一瞬間,眼睛就要被那樣潔白的月光灼得流下淚來。

  開學的時候,513宿舍的一幫丫頭又重新聚集,瞬間把各自家裡帶來的東西,一掃而空,鋪床掛蚊帳,唧唧喳喳得不停歇。

  不同的是,楊揚在暑假多了個男朋友,兩人雖在不同的地方,可也是短信來去,甜得都溢出蜜來。

  趙水光不懂楊揚同學怎麼能和男友同志圍繞中午吃了什麼這個話題發上個十多條短信,她想要談書墨肯定眯了眼,說:“趙水光,你很閑是不是?”

  晚上宿舍的電話就成了楊揚的專線,搬了凳子坐電話旁邊,連洗腳的時間都要邊打電話邊忙活,其余三人就不安好心,許瑩嚷:“楊揚,電話,手機響了!”楊揚揮了揮握在手上紋絲未動的手機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彭曉曉喊:“楊揚,水開了,水開了!”楊揚氣的直翻白眼,還要和聲細語地對著電話那頭說:“沒有,真的沒事,繼續說。”

  趙水光正好和談書墨吃完宵夜會宿舍,偷偷摸摸最近,湊到電話前大聲說:“楊揚,你怎麼又和男生打電話,是中午那個?”說完,捂著嘴就笑起來。

  楊揚大怒,伸手就掐趙水光的腰上的游泳圈,咬牙切齒:“要死啦你,你就是仗著我不敢在談書墨面前說你,你等著啊,看我明天上課怎麼治你!”

  趙水光邊躲邊說:“好,好,我幫你澄清,好了吧。”趕緊往電話裡喊:“報告,我是513的趙水光,我證明剛才的言論全部是緋聞,絕對的緋聞!”

  宿舍裡又是笑成一團,樸樹和範範都曾唱過:“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男生如此,女生也如此,如今人海茫茫,我們都已憶不起曾經為他心動流淚的那張面龐,卻還記得“我的那些花兒”,散落在天涯。

  開學後的某個周末,趙水光一人去買書,過馬路的時候,覺得旁面的年輕男子怎麼老是瞧她,忍到最後,她實在光火了,走到岔路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人看她回頭卻樂了喊:“趙水光!”

  趙水光奇怪極了,站在那看了半天倒也覺得這人很是熟悉,那人說:“你是十中高三三班的趙水光吧?”

  趙水光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高中同學,畢業之後她們班就沒再聚會,全班快五十個人,按理說這麼小的城市碰巧遇見是輕而易舉的事,但趙水光真是難得才遇上個熟人,她很想喊這男生的名字就是想不起來了,幸好那人又開口。

  那人問:“你現在在哪啊?”

  趙水光說:“J大,你呢?”

  那人撓撓頭說:“我上的大專,現在在實習了。”晃了晃他的公文包。

  趙水光這才認真打量了下,果然西裝,手提包的全部裝備好,她剛才就是覺得他有點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哪點不一樣,現在才明白。

  她對這個男生的印像不是很深,他們是一個班的但很少說話,記得他那時總是惹是生非的,課堂上頂嘴,課後打架,學習成績不是很理想。

  趙水光問:“上班辛苦嗎?”她很難想像自己還在吵鬧的大學生活時,同齡人就已經走入了社會。

  那人笑笑,說是苦笑也有真實的笑意,說:“還好,將來都是要這樣的,只是提早適應!”

  人的長大伴隨著一些失落,人的成熟附帶著一些傷痕.,

  曾經臉上如此不馴的小屁孩,如今卻穿上西裝,打上領帶,扣好扣子,轉身迎接自己的旅程。

  趙水光突然很感動於這樣的人生,她笑說:“加油”很是真誠。

  那人說:“恩,你也是,我趕時間先走了,拜拜。”揮了揮手,馬不停蹄的離開。

  趙水光突然有點欣羨這樣的人生,她不懂這大學她到底學到了什麼,以後自己也是要這樣打拼的,但她不清楚 “國貿”真是是她自己喜歡的嗎?她能抱著這樣的不確定心甘情願地去從事這樣的事業嗎?

  事情仿佛都是有安排的,教國貿系英語的沈老師正好也是英語系的系主任,從大一開始就很欣賞趙水光,也就是她老是在別的班誇國貿系有個女生特別聰明。

  趙水光也搞不懂自己從小為什麼就是不討數學老師的喜歡,卻專和英語老師投緣。

  沈老師讓趙水光在課後留下來,說:“趙水光,現在學校和加拿大的梅爾森大學的商學院,語言學院本碩聯讀項目正好在招生,大二這邊我推薦了你還有英語系的兩個女生。”

  趙水光完全聽愣了,沈老師看她呆頭呆腦的,拍拍她說:“那邊的教學條件相當好,將來出來可以回國做同聲翻譯,或者就留在那,你考慮看看。”

  趙水光就覺得這消息之於她像晴空霹靂一樣,她一聽之下是很開心,她聽說過這項目,一般都是選擇英語專業的學生,想都沒想到會輪到自己,但仔細一想,又不知何從選擇,她說:“可是……”

  還沒可是完,沈老師就說:“我只是推薦,還有其它大四,大三的學生,要經過篩選和培訓的,你回去先填下這個申請表。”

  趙水光呆呆地接過那仿佛千斤重的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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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史上最霉之事

  接下來的一周,趙水光都忙得人仰馬翻,找系主任寫推薦信,准備筆試。

  她不是沒想過把這件事好好的和談書墨商量下,她也懂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是經由別人的口中被談書墨得知,後果有多麼不堪設想。

  但趙水光總找不到一個契機兩人坐下好好談談,談書墨一開學有開不完的會,最近又去出差了,兩人總是靠電話聯系。

  趙水光不喜歡通過電話講這樣的事情,聲音具有欺騙性,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的表情,她都會覺得有深深的無力感。

  趙水光也想過寫信,但每每寫到開頭,就不知如何繼續下去了。寫來寫去無非就是兩種選擇。

  她能說什麼呢,希望你能等我?

  她做不出如此自私的事,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條件的等你。

  那麼,不要等我,就這樣忘記好了?

  未免矯情,她是多麼希望能和他一直一直攜手走下去啊。

  想到事情還沒有定下來,趙水光覺得可以緩緩再想,過了筆試再說。

  趙水光和媽媽提起過這件事,趙爸爸說:“丫頭,你要出去就出去,爸爸媽媽雖然不是富到什麼地步,但忙這一輩子,還不都是留給你的,讓你出去的錢還是有的。你也大了,這樣的事要自己拿主意。”

  趙媽媽是知道女兒在想什麼的,問:“你們談老師快三十了吧?”

  趙水光點頭“今年年底。”

  十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趙水光一輩子都記得。

  趙媽媽嘆口氣說:“要談就好好和人家談,要不談就和人說清楚,不要耽誤人家。”

  三十歲的男人對愛情的定義和二十歲的女生大相徑庭,趙媽媽是過來人,看得自然透徹。

  二十歲的女生和二十歲的男生談戀愛,男生二十多歲事業還未起步,找工作,跳槽種種事情,心態還不穩定;女生二十多,笑得陽光明媚,花開正好,可謂是用女人一生最好的時光陪男人度過他一生最坎坷的日子。

  男人到了三十,心性事業都穩定下來,走得步伐矯健,神態從容,女人到了三十卻不如從前,所以快三十歲的男人和二十歲的女生戀愛,看似突兀,其實恰到好處。

  趙水光宿舍裡現在就有一個遠距離的二十歲之戀的,楊揚小朋友和青梅竹馬同學,此男因此得名,俗稱:阿青。

  話說,阿青同學和楊揚某日打電話,討論到去食堂吃飯打幾兩飯的問題,阿青同學說了句:還有女生吃二兩飯的。

  偏偏楊揚就是那吃二兩飯的,立馬紅顏大怒,掛了電話。

  但楊揚其實就是嘴硬,罵是罵了,第二日去學校打飯,放了卡說:“師傅,一兩飯。”

  師傅都認得她們的,手一快打的是二兩飯,錢也扣了。

  楊揚火了,敲了飯盆說:“我要的是二兩,錢不用找了,飯給我盛回去。”

  師傅揮舞了大勺,奇怪得看了她一眼,撥了點飯回去,可和趙水光的一兩相比還是許多。

  可把宿舍的其它三個給笑瘋了,楊揚拿了勺叉了點分到趙水光她們三的碗裡,別忙別說:“笑什麼,幫我分幾坨!”

  趙水光一口冬瓜湯快嗆死了,趕緊說:“楊揚同志,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坨’這個字!”

  異地的戀愛看似甜蜜,因為艱難所以更加珍貴。

  實則,危機四伏,當你我都在不同的世界裡生活,到底該說些什麼。

  時間一久,就覺得對方變了,其實或許是自己變了,也或許什麼也沒變,只是自己為自己找的借口,於是淡了,於是真的就如此,各自在各自的世界生活。

  楊揚和趙水光說起,總是充滿羨慕:“你就好了,那麼個極品就在身邊。”

  趙水光現在想來,覺得人生真是諷刺。

  趙水光筆試的結果很快下來了,不出所料地過了,於是她每日和談書墨打電話,卻不禁提心吊膽,總有騙了他什麼的難過。

  談書墨是極其敏感的人,對趙水光的事尤是,他問過:“最近有什麼事?”

  趙水光做賊心虛,立馬說:“沒有,能有什麼事啊。”

  談書墨不再多問,他不是婆媽的人,他只是在等,等她到底要說什麼,兩人在一起將近兩年,很多東西是不言而喻的,但他也沒想到等來的是這麼大的事情。

  周五的時候,趙水光接到談書墨回來的電話,他的聲音有點疲憊,說:“才下飛機,等下有個會,在辦公室等我會,送你回去。”

  趙水光下午正好有面試,不想他那麼勞累,說:“我正好有事,沒事,可以自己回去,你好好休息。”

  還在堅持,他醇厚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想你了……”。混著略微倦意的沙啞,性感無限,就像在耳邊低吟。

  趙水光突然就覺得談書墨是踏上了她腳下的這片土地,在同一天天空下,抬頭看到同一個太陽,他是真的回來了,她心撲撲的跳著,“恩”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

  面試的情況還算良好,共有兩輪,頭一輪是學校對個人的審查,都是用中文,趙水光向來是個禮貌得體的孩子,家庭背景也很單純,這輪沒太大的難處。

  第二輪,據說是對方學校的老師,項目負責人,加上外教的面試。趙水光一想到那麼多人就頭疼,可是小沈老師早就和她打了招呼,說不要緊張,都是自己學校的人。

  趙水光敲了門,裡面的聲音就靜了,不一會,聽到一聲:“COME IN”,她提了精神就推門進去了。

  進去了後,真的是一排人坐在那,小沈老師坐最邊上,面無表情的,這時候就得是六親不認的樣,外教PETR是老朋友了,衝著趙水光眨了眨眼,趙水光笑了笑,還有不認識的面孔,突然看到中間靠右的熟悉的臉,趙水光發現自己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那人一身墨色光面純毛兩粒扣西服,裡面是黑色的軟直領襯衫,細白紋的領帶,稱得他的面容微微白皙,桀驁不凡。趙水光聽過他剛才的聲音,知道他定是累著了,才會面色略顯蒼白,但談書墨這樣的人無論再辛苦是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疲憊向外界展現一絲一毫,就連剛才都是因為她趙水光聽慣了他的聲音,細聽才發現他聲線裡的疲倦。他無論何時都像現在這樣,筆直了背,臉上線條如炭筆勾勒得冷傲逼人,眼神卻充滿韌性。

  那人的眼神對上趙水光的,別人看不出,趙水光卻覺得徹骨的寒意跑上身來。

  為什麼偏偏那麼糟的情況下讓他知道,她血管裡都像要發出冷汗來,真的是大難臨頭了。

  趙水光自打看到談書墨腦子就不大轉了,心裡全是千百種想法在輪回,還好大部分的問題她都有准備,她就是照著背而已。

  趙水光在回答PETER的問題,頭都不敢往右邊偏,眼角的余光卻是全聚在那,她看見那人拿了資料在翻,就連細小的“沙沙”聲她都是聽得明細。

  PETER問完,是坐中間的貌似領導級的人問,趙水光根本就沒仔細聽他問到什麼,就抓住了幾個一閃而過的詞,猜了一下,回答起來,心思完全都不在了。她自己知道是糟透了。

  答完後,中間的那人點頭,看看左右,示意還有人問問題,趙水光知道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心裡煎熬無比,只想著快點結束算了。

  偏偏是那人問了,他一手支著頭,一手修長捏了鋼筆,“嗒嗒”地點著資料,她的心就“呯呯”地跳,他頭也不抬起來,也看她,耳裡是她無比熟悉的英式腔:“為什麼要出國?”

  語調是考官般的冷淡,只有他們兩人知道這句別有深意。

  這樣的聲音前一小時,還低沉的說“想你”。

  短短的一小時,她和他的世界早已不同。

  對於這個問題,趙水光知道肯定要考,她早有准備,只是由他談書墨問出來自是另一番意思,考官問出來,她還好用什麼自我增值,學習獨立,去冠冕堂皇地糊弄一下,但她知道他問的決定不是那意思,她怎能對著他說“獨立”“增值”這樣的話。 她,說不出口。

  她講不出來,他也不看她,周圍的考官開始交頭接耳,她知道如果她做出選擇,將會是永久無法改變的。

  終於,她挺直了背,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說:“Sorry”扭開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她和兩個女生擦身而過,一個女生抱怨了句:“如果我這次好好看後面那幾章,肯定不會考這樣!”

  趙水光走過去,愣得站住,靠在走廊的扶手上,被陽光刺得閉住了眼,她想,很多人都會說如果,“如果我好好學習,肯定是全班前十”,“如果我認真復習,獎學金肯定小事”,如果我當時那樣做了,現在肯定怎麼怎麼樣。

  其實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也沒有那麼多肯定,如果只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藉口,因為害怕自己努力了還沒達成的藉口。有本事你就真的好好學習啊,一定能是全班前十嗎?有本事你就認真復習啊,拿了獎學金給我看啊。所有的如果只是嘴硬罷了,事上沒有如果的事,“如果”都是你永遠無法抓住的機遇。

  她趙水光不想說“如果我當初選擇出國,就不會這樣了”,她不想有這樣的如果,這樣的抱怨,令人可憎。

  “為什麼要出國?”她有真實地考慮過。

  她自己真的對國貿沒興趣,學語言是她的夢想之一。她真的不想選擇一開始就沒有干勁的事,現在都這樣了,今後的四十多年呢,是不是都要在那行打混,這樣會有作為嗎?

  其次,外婆的事對她也有影響,趙水光想到自己的父母親呢,將來老了也是需要人這樣照顧的,如果自己沒有那個實力,如果自己被生活所困,經濟所累,那自己的父母生這樣個孩子出來,是不是太可憐了?

  最後的,她難以啟齒去告訴談書墨,現在任何人看他們都是師生戀,其實她知道真的不是那樣的,只是恰恰好他是她的老師,而她是他的學生!

  但就正因為這樣,她開不了口,她到現在都是叫他“談老師”,如果不離開,如果不成長,她永遠都是他的孩子,被愛護著長大,可是她要的是平等,而不是這樣的站著帶著敬畏的心去仰望。她想握著他的手站在他身邊。

  這樣的話,她該怎麼說得出口!

  趙水光站在九月的暖風中,被樹上刮下的毛絮吹得眯了眼睛,眨了眨眼,掉出淚來,他說的那句“想你了”還熱熱地徘徊在耳邊,想到這個,她的心還是膨脹著滿滿的溫情,不由拔腿向辦公樓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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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真愛離不開憂傷

      一只雞蛋可以畫無數次,一場愛情能嗎? 達芬奇

  趙水光蹲在談書墨的辦公室門口,他還沒回來,可能面試還沒結束,說來好笑,原來他口中的有會,她口中的有事竟是同一件事。

  她也不敢發短信給他,周五的下班時間,教授幾乎走光了,就她一個人蹲在那裡,抬頭看著風吹過廊外的樹下,翠綠的葉“沙沙”地眨著碧綠的眼睛,飄落的毛絮惹得她不停的揉眼睛。天空碧藍一片,趙水光努力地眨了眨眼,看久了這樣的天空,讓她的頭有點眩暈。

  她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再沒人會有那樣的腳步聲了。

  談書墨看她大老遠耷拉了腦袋,活脫脫一做錯事的孩子。

  她低聲說:“談老師,對不起。” 他不理她,晃著手上的鑰匙開門。

  “嗒”的一下門開了,辦公室裡陰涼的氣迎面撲來。

  他進門,頭也不回,聲音冰冰涼涼地在心上劃過:“我棄權了。”

  趙水光聽得莫名其妙,問了句“什麼”

  看不到他的臉,卻聽到他的聲音,飽含了隱忍:“我沒打分,你放心。”

  那樣主觀的情緒,叫他如何做出專業的判斷!

  趙水光急了,跟進去,輕喊:“我不知道會那樣,我本來想今天就告訴你的!”

  他“啪”地一下,鑰匙丟在紅漆辦公桌上,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他收縮的臉部線條,抿緊的唇角,夏末的燥氣一觸即發。

  “趙水光,你可曾想過我看到資料的心情”,他一下飛機聽到她嬌憨的聲音,滿身的疲憊一掃而空,一心想早點忙完去見她,兩人還有一個美好的周末可以渡過,卻沒想到先看到的是一封留學申請。

  他負責協助有關商學院那塊的篩選,其實都是掛名過過場,以他這幾日的奔波完全可以不去的。他雖然個性輕狂,但對於工作學術上的事情卻是一絲不苟,掛了這名就要做點事,於是他去了,但當他看到她的資料時,整個人就坐在諾大的會議室裡,心血卻是翻騰的,他恨不得衝出去,質問她,干脆把她帶走好了。

  她怎麼能,怎麼能這樣的瞞著他!他就是那樣千百遍的問著自己。

  當趙水光走進來,站在場中央,笑著打招呼的時候,談書墨反倒冷靜下來了。冷冷地看著她回答。最終,他還是問了,其實是知道她是不會回答的,以他對她的了解。

  看著趙水光奔出去,談書墨伸出手指點著拼命跳動的太陽穴,輕斂了眼瞼不再說話。

  這樣一個男人,第一次如此深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心力交瘁.

  她走過去,輕輕地環住他的堅挺的後背,手貼上他起伏的胸膛,低喃:“對不起,我真的想說的!我應該和你商量的!我想自己好好去看看,這世界,我能闖成什麼樣,人生能走到什麼地步!我很想去,想,將來能更好的站在你身邊!”

  她的臉貼在他褪去西裝外套的真絲綢衫上,光滑的面料,帶著他的滾燙的體溫,隔著他緊實的背部線條,密密地穿來,熾熱了她的面頰。

  他修長有力的手握了她細軟的手背,轉過身來。

  他彎下腰,光潔溫潤的額抵上她的,墨黑的眸子亮得要滴出水來,他低啞地說:“待在我身邊,不好嗎?就像現在這樣,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兩人緊緊地被包圍在彼此的灼熱的呼吸中,他不想去想了,閉上眼去探索她的唇,纏綿的吻上她的唇角,舌尖近似膜拜的去勾勒她的唇線,唇上的每一道痕跡,著迷得就像是對待一件珍寶。

  他每親觸一下,都要呢喃一句:“留下”“留下”

  趙水光沉溺在這樣的漩渦裡,她是領教他的狂傲的,何曾聽過這樣的人如此低聲細語,她閉上眼仿佛就能看見他的脆弱神態,以他的傲氣定是不想讓她知道吧。

  趙水光突然在這一刻,感到無限的悲傷,伸出手去,插入他濃密的發中,指尖觸摸到他的發根,心裡已是麻麻的不舍。

  他吻上她潤濕的眼睫,溫熱的氣灑在她的眼上, “不要走,嗯?”尾音上揚,啞著聲哄她。

  她以為自己的喉嚨都要發不出聲來,但還是聽見自己的回答:“對不起”

  她差一點點就要答應了,可是現在答應,以後也不可能做到的,想來是要後悔的。對不起,她不能做這樣的承諾。

  他這樣說著“不好嗎”,就像曾經在那個夜裡,他也問著“對於未知的未來你都無需害怕,我會牽你一起走下去。我都站你前面幫你先做好,這又有什麼不好的?”

  是的,他一直是站在她前面的,現在,是她自己要走出去的。小小的希翼,將來更好的自己可以出現在他身邊。

  他不再說話,親親她的眉心,冰涼的唇貼了下,蝴蝶般的帶來一世的蒼涼。他的手輕輕地放下她的手,她握了握想去抓,指甲只觸到自己的掌心。

  他慢慢把手插回自己的兜裡,退了開,靠在辦公桌邊,又伸出手來,扯扯自己的領帶,露出凸起的喉結,分明的鎖骨。簡單的動作,卻仿佛過了白年。

  談書墨側了身去,不再看她。

  他說:“趙水光,我也有我的傲氣。”短短的幾秒,仿佛過了百年,他說“我放你走。”

  聲音決絕且堅定,是的,他談書墨何必活到這種地步,一路從高中追到這裡,如果她想走,無論他追到哪都是沒用的。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有自己想追求的東西,如果他想在國外何必從英國回來,他的根在這裡,既然決定回來就沒想過離開。愛情固然美好,但幾時他談書墨需要卑微到如此。從一開始她不願透露兩人的關系,到現在她的隱瞞,她的堅持。他真的心寒。

  他談書墨就算在一輩子只此一人孤獨終老,也不會在愛情上做個乞丐,這是他的骨氣。

  那一日,夕陽西下,在充滿回憶的房間裡,陽光散了一室的心碎。

  希妙是察覺到趙水光的不對勁的,把這小妮子拉出來,說是喝茶散心,還在奇怪她哪有那麼多閑工夫,聽來,原來出了這麼件大事。

  以希妙的個性,趙水光瞞了這麼件大事,肯定是要罵她的狗血噴頭的,但看看她這麼精神恍惚的樣子,她也沒那意思。

  她也知道趙水光就是那種很穩的人,要事情十有八九有了把握才說,氣歸氣,當做朋友的不是計較這的時候。

  希妙問:“你現在准備怎麼辦?”

  趙水光吐了吸管,說:“不知道,我不想出去了!”

  希妙說:“不出去好啊,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哪像咱這來得舒心!沒事,姐姐還陪你喝喝小茶的!”

  趙水光勉強地笑了笑。希妙看著被趙水光耷下的頭頂,嘆了幾口氣。

  作為希妙這樣成天跟著一幫子文藝青年坑蒙拐騙的,都覺得談書墨這樣的男人太高杆了。都說男人溫柔是致命的,一個男人柔情似水固然打動人心,但女人往往不是被肯為你低聲下氣的男人感動。

  談書墨在最後關頭還能保有男人的尊嚴,這樣的男人才是一種毒,深入骨髓。

  面試的成績下來,趙水光以錄取名額的最後一位被收了,緊接著就是為其八個月的培訓,還有雅思考試,梅爾森大學的教授最後會親自來審核,再次挑選。

  明明就那麼大的學校,兩個人卻像不再可能遇見一樣,好幾次她看見他在一群教授領導中的挺拔背影,好幾次她在穿過學校後門的小街時看到熟悉的車尾,心突然就麻麻地跳起來。

  他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她比誰都要清楚。只是,親愛的,當我在努力尋找你的身影,觸摸你的氣息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曾回頭看過我呢?

  趙水光把交流的事告訴了宿舍的三人,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許瑩說了句:“小光,你這連地都掃不干淨的人,出國能怎麼辦啊!那俗話怎麼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大家被這話,逗得噗哧一下笑出來,每次宿舍打掃衛生,趙水光同志掃的地都不合格,要被宿管阿姨扣分,最後許瑩干脆讓她全年管倒垃圾算了。

  趙水光躺在上鋪,腳翹在牆上,窗邊的一塊牆貼滿了她的帥哥們,真實的,有仔仔,她其實喜歡的是沉默的花澤類,吳彥祖,她喜歡的歐海文。卡通的有,一雙冷眉的流川楓。

  趙水光突然就覺得這樣的時刻,兩年突然就這樣流逝掉了。

  友誼,學業,愛情,突然到了人生的拐角,誰來教她如何取舍。

  她把頭磕在床沿的鐵杆上,迷蒙地想起,那人不經意抬起的金色袖口,上挑的好看眉眼,她撫摸過的臉部線條,帶笑的眸光,筆直的手指。

  她愛過的那個男人有世上最柔軟的唇。

  學校的廣播開始響起,主持人是她們這屆的,聲音到了廣播裡有點陌生,誰為誰點的歌,慢慢的響起,周華健的忘憂草,很老的歌,她以前聽過,此刻卻是正中下懷的感動。

  他唱過:“朋友一生一起走”

  他唱過:“最近比較煩”

  他輕輕地唱:“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愛過的人,往往有緣沒有份”,“來來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識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趙水光突然覺得滿心的酸楚要壓得喘不過氣來,眼睛裡熱熱的東西慢慢順著眼角滾到枕頭上,干干的兩道線。

  她摸著床頭的毛巾,蓋住滾熱的雙眼。

  那兩年的光陰,是我一生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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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我等你,兩年為期

      我等你,半年為期,逾期就狠狠把你忘記——我等你,劉若英

  後來的日子,有很多的資料,證明要辦,趙水光干脆不住校了,宿舍的床還留著,她說:臨走時要回來睡一個晚上。

  學校裡,也開始翹課,大學裡幫點到也是一大景觀,彭曉曉負責幫趙水光點到,名字差得比較多,好點。

  老師喊“彭曉曉”,彭曉曉說:“到”

  趙水光的名字在後面,彭曉曉一點完自己的,把扎了的頭發散了,脫了外套,挪了座位。

  老師喊:“趙水光”。彭曉曉舉手:“到”。

  這事就這麼結了。

  碰到火眼晶晶的老師也是無奈的事,今年就有那麼一位,統計學的老太,學校的“四大名捕”之一。每堂課必點名,四個班硬要抽兩個班來點。三次不到不用考試。

  學統計的,記性都這麼好嗎?

  每點一個,此老師就抬頭看一眼,聲色俱厲的說:“張濤,張濤,是你嗎?代別人點的吧,查出來兩人都扣分。”

  男生比較有辦法,班和班之間成立了手拉手互助小組,比如國貿一班的馬明,國貿二班的黃哲,國貿三班的林曉峰,國貿四班的陳豪就是一組合。

  老師點了“馬明”黃哲上,點了“黃哲”還有林曉峰。多麼聰明的國貿人啊!

  可惜了國貿的女生,沒那膽子,於是,趙水光就這小老太太的課,節節都到。

  這周的統計課,才上課,楊揚就急了,偷偷和趙水光說:“完了,我手機拉自習教室裡了。”

  這年頭,在自習室裡拉東西等於直接把東西扔了,肯定回不來了。

  楊揚一年都丟了兩部手機了,實在不是她想換,這是沒辦法啊!

  趙水光看小老太在前面扯抽樣調查,扯得快暈了,聽楊揚這麼一鬧,說:“趕緊找去啊!”

  楊揚小聲說:“我不敢。”

  趙水光看她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自己也是被最近的事煩得沒個出氣的,說:“我陪你去,從後門溜。”

  許瑩也低聲湊過來:“等下趁老太寫黑板的時候,你們就跑。”

  趙水光和楊揚挪啊挪,挪到板凳最旁邊,小老太轉身了,許瑩低吼了句:“跑。”

  趙水光心裡一個激動,和許瑩,像跑五十米一樣,貓著身子殺出去。

  站在教學樓外邊,兩人才互相看了眼彼此,“哈哈”大笑。

  趙水光的舍命陪逃很值,楊揚把手機找到了。可是兩人還是得回教室,老太太下課要點名的。

  兩人在門口縮著,一看小老太回頭寫黑板,趕緊打跨步地坐回位子上!

  屁股還沒坐熱,老太太“嘭”地一聲,扔了板擦,大聲說:“你看看你們,這哪叫上課,那幾個男生,腿都翹桌子上了!”

  一雙厲眼瞟到趙水光的方向:“剛才是不是有人課上一半跑出去了,站起來,別以為我沒看到。”

  楊揚看看趙水光,兩人還是站起來了。

  小老太看有人站起來很是滿意,在講台上點了粉筆:“真把這當茶館了,你們現在的學生,一個個書不好好讀,上課還不來,來了還走了,這叫上什麼學啊,讀什麼書啊!”

  楊揚有點委屈,說:“老師,我手機丟了去拿的。”

  老太太呵斥:“我沒問你,反正你們做什麼都有理由!有錯也不承認!”

  趙水光本不想說,按原來的情況,討好賣乖的她可會了,但今個,對不起,她心煩意亂的,最近都沒好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開始討厭那一套了。

  趙水光抬了眼角,瞥見楊揚的臉通紅,眼淚都在眼睛裡打轉了。趙水光知道,別看楊揚這丫頭平日裡瘋瘋癲癲的,其實心裡對別人說的話在意的緊。她也是知道實情的人,難免為楊揚抱不平,看眼下的情景更是難過。

  張口就說出去了:“老師,我認為上學,讀書,都是讓為了讓人更加勇敢的過程,因為知道自己的無知才去學習,學習後才發現自己的渺小,學習的過程是為了讓自己對未來更加的無畏”突然想起了誰,她突然的放緩了聲音:“以前我的一位老師說過:年紀增長首先會消失的是勇氣,不要怕犯錯,無論遇到什麼都要挺起胸膛,無所畏懼!”

  在這麼空曠的階梯教室,這麼多雙眼睛下,她突然就回到了,很久遠的歲月,那人眼神清澈,

  腰背筆直!那樣的身影停駐在心底,轉眼看,將是一生一世。

  親愛的,原來時間已過了那麼久!

  趙水光抬頭望了望皺起眉頭的老師,才覺得這話自己說得過了點,畢竟她也不是個喜歡攪局的人,當好學生當慣了,她有點不好意思,覺得也對不住這老師,想想說:“老師,對不起,我們應該在走之前告訴你下,但境況比較急。我剛才說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老師明白,我們說的是真的,沒有編理由!”

  老太太“咳”了下,看了眼趙水光,說:“你們坐下,我不想耽誤上課的時間。”

  末了,點名,點到趙水光這班,抬頭深深地看了趙水光一眼,趙水光有苦說不出,這統計學要完蛋了。

  周五的時候,趙水光去打電話去預約去系主任那拿推薦信,系主任說今日有會要開,比較忙,寫完後,讓趙水光三點到教務樓取,正好完會。

  趙水光想想這些領導也太“有”效率了,還是背了大書包,按時間晃悠著去了,到了的時候還沒散會,也對,總不能讓她等領導吧,她在門口走道的椅子上坐下。

  不停的有說話的聲音傳出來,趙水光真不是故意要聽的,實在是走廊上太靜了也只能聽到這聲音。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聽的,趙水光的頭都快點到胸前了,忽聽到主任說:“談老師,這次出差辛苦了,回來還要協助交流的項目。”

  趙水光忽然一驚,心跳一下子就停,直盜汗。

  她想聽,卻又寒怕,這學校有別的談老師嗎?

  果真的那人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卻又點沙啞:“這是應該的,關於交流項目,王主任,我想退出。”

  趙水光只聽得他的聲音,大氣都不敢出,怕一個呼吸就聽不到了。

  聽完這話,只覺得腦袋裡嗡嗡的,他對工作上的事向來嚴謹,這次定是下了決心,真的要和她再無干系了。

  下面的話,她也沒聽,再沒有心思去聽,只是靜靜地做在那,身上和最近天氣一樣,忽冷忽熱的。

  一會兒,門“噠”地一響,趙水光嚇了一跳,估是散會了,她想也沒想趕緊躲到樓梯的拐角,推薦信也不拿了,她緊張壞了。這才看教授一個個出來,都站在那等電梯,說著話,她巴望了半天就是沒看到談書墨。

  正奇怪呢,看到談書墨的側影,偏是一眼,也讓她心跳加快。

  是系主任的聲音:“周老,什麼時候退休啊?”

  統計學老太太的聲音:“快啦,就明年,回家帶孫子去,現在的學生太不好教了,昨天上國貿的課,還有個女生跟我頂嘴,說什麼讀書時為了讓人無所畏懼,什麼有個老師告訴她:‘人長大了勇氣也沒了!’這都是些什麼啊,現在的學生越來越不得了!”

  趙水光一聽抖三抖!

  老人家抱怨起來,就是沒完沒了,系主任插了話:“誒,小談,你是不是有個小女朋友也是國貿的。”

  趙水光一下子提起來,她沒聽到他的聲音,有點著急。

  半響,那人說:“那是我女朋友,小個子,短頭發的女孩, 叫趙水光。”

  趙水光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手緊張得握了拳頭,大氣也不敢出。

  那邊,氣氛好像有點尷尬,主任打了哈哈說:“這麼巧,周老,趕緊讓小談給你賠個不是。”

  老太太忙說:“那倒不用。”

  話沒說完,只聽談書墨的聲音,一貫的冷線條:“周老,我相信那孩子沒什麼惡意。”言語客氣細聽卻透著堅定:“如果幫她賠不是,就是承認她錯了,我尊重她所做每件事,說的每句話。這‘不是’要賠了就是我的不是了。”

  很是安靜,只聽得兩下腳步聲,他的聲音再次想起:“不好意思,她口裡的那個高中老師,我想,是我。”

  頓了會他說:“周老師,學生之於老師可能是一時的記憶,但老師之於學生是一輩子回憶。”

  趙水光聽得他說:“我尊重她所做的事,說的話”時心中已滿是酸澀。聽他這麼一說,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嘴角是麻麻的鹹澀。

  她趙水光無論走到何處,是再遇不到第二個談書墨了!

  那人說:“你們慢走,我先走樓梯。”

  腳步聲越來越近,趙水光嚇了一大跳,趕緊拿胡亂手背抹了抹眼淚。

  還沒溜走,樓梯間的門就打開了,她只好回身,帶著一臉的狼狽。

  她看到他微訝的眼,依舊俊挺的臉龐,她不由得微笑:“談老師好。”

  曾經多少次,她都是這麼叫他,這樣的日子似乎無多了,可能這就是最後一次,她努力得這樣微笑,懊惱讓他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談書墨靠在門邊,不動聲色得看著,突然伸出,細長的指來,指節冰涼涼貼在她的臉上,流下的淚上,他抿了抿嘴,問:“趙水光,你這是干什麼?”

  他也不問“趙水光,你哭什麼”他問“這是干什麼”像對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趙水光看著他,眼睛不眨,很是固執:“談老師,我不走了。”

  她拉了他的外套又央道:“我不走了,好不好。”

  在他的指伸出的時候,在聽到他這時候還在維護他的時候,或許在前些心煩意亂的日子,她就在想她不要走了,但所有的事情都在緊鑼密鼓地展開,她媽都開始幫她忙活出國後要用的東西了,她不敢動這心思,怕讓太多的人失望,畢竟出爾反爾不是她的風格。

  可今日再見他,所有的堅持她都覺得好笑。

  這一路上風景再美,若沒有你的陪伴,叫什麼風景,成什麼人生。

  當年希望走,她沒有挽留,想來,這是報應,今日換成是她,人生果真好笑。

  這次換她說,換她問:“好不好。”

  談書墨看著她被淚水刷得晶亮的眼,他說:“趙水光,你聽過一句諺語叫‘OVER THE HILL’嗎?是說走過了人生的頂峰。後來,我有靜下來想想你說的話,我懂你的意思,你現在正站在爬山的時刻,等最好的年華已逝去了,比你更加年輕的人會跑到你前面,甚至高於你,輕輕松松就快過你,這時你就在看別人往上爬。人生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錯過了最好的時光,就不會有了!女人的時光過得尤是。”

  趙水光愣了,揚頭問:“你是說讓我出去嗎?”

  她不懂,他說要她別走,她不說,現在她說了,他反倒要她走。

  談書墨收回流連的手指,放進兜裡,他側了臉,不再看她淚眼婆娑的臉。

  趙水光急了,伸手去拉他的手腕,說:“我留下也一樣,出國也不保證會好,對不對!”卻發現他的手腕極燙人。

  她立即收了手,撩開他的發,去摸他的額,很熱,趙水光有點不信:“你是不是發燒了?”

  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熱熱地傳到她身上,談書墨的眸子烏黑,有神的不像病人。

  他說:“不用擔心,感冒。 趙水光,你要知道,出國並不是逃避,如果按你說得要獨立,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拿今日來說,感冒,發燒,沒人會知道,沒人會管你,自己找藥吃,撐著去上課。這樣的日子你要想好。”

  趙水光一動不動,她看著他異常發亮的眼,知道他口裡所說的或許都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這些都從未聽他提起的過去,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有他在天塌下來都不怕,卻沒想到他也有如此的過去。

  談書墨放開她的手,一拳打在欄杆扶手上,把趙水光嚇了一跳。

  可能發燒的原因,他臉有點紅,氣微喘,胸膛一起一俯,他說:“趙水光,我不僅僅是你的老師,別逼我再說這樣的話。”

  天知道,他多麼希望他留下來,說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他是那麼高尚的人。

  談書墨有點惱火自己,牢牢箍了她的手臂,眼神深邃的讓人出不來了,說:“我沒有那麼高尚,我也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很想把你鎖在身邊,就一輩子那樣好了,但還有比那重要的事,”

  頓了下,他低吟:“那就是我會希望你能幸福!”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柔情,仿佛已經見證了她的幸福,她一下子又快止不住淚來。

  他收回手,慢慢往外走,旋開門把,他說:“趙水光,你既然要自己去闖,我給你兩年,前提是,從現在開始,你不能打電話給我哭訴,不能跑回來找我,不要和我聯絡,真的自己去獨立,兩年後我手機不變,住處不變,我還是會在這,你再回來告訴我,這次能不能更好地站在我身邊了。”

  本來他真的氣著了,他不理她,她也不找他,無論再怎麼惱火,她說的他都會聽得,今日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真的是不舍了,也罷,兩年就兩年,他談書墨到時才三十二,這兩年都過去了,也不差另一個兩年。

  趙水光徹底地不知道情況了,這談書墨這麼說,那她哭的豈不是白哭了,那她這幾日來傷心的都是白傷心了!

  談書墨回頭,看她呆呆愣愣地站那,心情大好,誰讓這丫頭之前不讓他省心,勾起唇角,妖冶到極致,他說:“趙水光,男人越老行情越好,你要是不放心就快點學完,當年,你談老師我就是一等榮譽學士提前畢業的,別告訴我,你做不到?”

  趙水光臉眼淚干了都沒注意到,就看著他靠在那眼角邪氣地挑起,眼神愉悅,這才是久違的談書墨。

  她趙水光也還是趙水光,繼續上鉤罷了!

  人生,有時候,覺得現在是對的決定將來不一定是對的,覺得現在是不對的決定,將來也不一定是不對的。所以,別想那麼多,保持著樂觀的心,微笑著走下去!誰說將來沒有好事在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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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蜜桃滋味

  後來?

  後來,趙水光的統計學真的沒過,看這年代絕對不流行熱血青年這套。

  她還來不及參加假期後的補考,學校的課就停了,要打包去加拿大了,要在那開始提前的語言強化。

  希妙問過趙水光要不要告訴希望她去加拿大的事情,要給趙水光希望的MSN,畢竟有個認識的人在外面會安心很多。

  趙水光謝絕了,說:“親愛的,不用擔心,學校去那麼多人呢!”

  趙水光私下也會想起希望過著這樣的生活,但只是想想,如今我有了我的幸福,你也應該有了你的幸福,我不會再去打擾,就這樣好了。或許我會在八十歲的午後,坐在搖椅上想起你,那時也會像今日一樣面帶微笑的為你祝福。

  臨行前幾周,班裡有個男生打電話給趙水光,平日裡交情算好,但趙水光大學幾年不是和宿舍人混在一起,就是在談書墨屁股後面顛巴。電話裡和這男生說不到幾句,末了那人說:“祝你一路平安,我就不給你寫留言了。”趙水光聽得莫名其妙。

  直到回宿舍那天,看見自己桌上擺著本留言本才反應過來,許瑩說:“這都是舍費買的,你喜歡HELLO KITTY,我和曉曉去挑了半天。”楊揚說:“現在不許看,回家看!”

  趙水光領命,回家忙活,把這事都忘了,晚上的時候瞥見本子,順手拿了過來,全是班上人的簽名,留言,大多數都是女生的,她們宿舍三的在最前面,每個人的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頁,從開學到現在的點點滴滴,還叮囑要好好照顧自己。

  那日夜裡,開了昏暗的床頭燈,慢慢的翻看著,趙水光的眼裡不緊霧氣朦朧,她想起在KTV裡大家一起唱的範範的歌,那句:“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去加拿大的行李規定不能超過23公斤,趙水光的爸爸媽媽把箱子壓了又壓,稱了一遍又一遍,趙水光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就領悟到,出國並不是那麼風光的事,她什麼都想帶走,卻無法全都塞入箱子裡。

  明日就要走了,趙水光一夜沒有關機,果然,晚上的時候一條短信過來:“明日幾點走?”

  她反復看著那麼幾個字,眼淚又快流下來,慶辛他發的是短信而不是打了電話,一聽到他的聲音,她是真的會哭出來的,她想。她回到:“明天爸爸會送到機場,兩點一刻的飛機。”

  南京到上海,三個多小時的車程,趙水光一路睡過去,迷迷糊糊中再醒過來,發現枕在趙媽媽的腿上了。

  浦東機場,趙水光除了兒時和家人去外地旅游坐飛機來過幾乎沒什麼印像,她沒空去欣賞上海的五光十色,沒空去仰望機場內部獨特的玻璃圓柱吊頂設計,當那個人一身米色雙排扣風衣踏著沉穩的步子緩緩而來,她心中所有的感傷全部湧了上來。

  她很想笑著對他說:“談老師,再見。”可是她不敢講話,不敢抬頭,怕淚水已下子就關不住了。

  談書墨一大早請了假,就開了車過來,想想還是坐在加拿大航空的服務區那一塊,果不出所料,中午的時候,她推了行李車和父母說著話走過來。在等待的時候,他就在想曾經青澀的花苞,在他自己都不知覺的時候,竟已綻放到如此清冽的地步,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勾了嘴角輕嘲自己,“放手”說起來簡單,回味過來卻是極其好笑。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為何像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定下那樣的約定,但無論如何絕不放棄。

  他是學金融的,懂得時間的風險,但他也知道風險越來回報越大。感情也是一項投資,他相信自己的付出。

  趙媽媽遠遠看見談書墨喊了句:“小談,在這。”

  談書墨走近喊:“趙媽媽,趙爸爸。”趙水光的父親第一次見到談書墨,點了點頭。

  趙媽媽拍了趙水光的頭說:“這孩子!”

  談書墨笑了,看著她耷下去的腦袋,頭頂青色的發璇。

  趙媽媽拉了趙爸爸,說:“丫頭,該是時間先放行李了。”

  談書墨接過車子說:“我陪她去吧。”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乘坐此次航班的人很多,隊伍排了一圈又一圈,旁邊人的眼神不停的瞟過來。

  送行的人大多是家長孩子組合。看這對,男的高高帥帥,氣質極佳,女的頭發不長卻也嬌小可人,抬頭看見五官也是極舒服。偏偏兩人奇怪,跟著隊伍挪動,自始至終男的不時皺了眉頭,一臉的冷傲,女的東張西望,滿臉的茫然無措,各有心思的樣子。

  快到隊前了,談書墨問:“護照拿好了?”

  趙水光點頭,輕輕“恩”了聲。

  良久,談書墨問:“機票呢?”

  趙水光乖乖答:“查好行李才出票。”

  兩人不再說話,CHECK IN行李,拿機票,都默默進行。

  千等萬磨,那一刻還是要來的,趙水光不想哭。

  趙媽媽說:“自己注意身體”,說完後,眼圈就紅了,趙爸爸遞過旅行包,背了頭去, 談書墨靠在柱子上,手插在兜裡,低了頭,垂了眼看不出表情。

  趙水光“嗚”地一下哭出來,抱住爸爸媽媽,也不管是什麼場合了。

  趙爸爸拍了拍她肩說:“乖,去和人家打聲招呼。”

  趙水光這才哽咽地往談書墨那走,談書墨抬了頭,眼神如水,敲了趙水光的腦袋罵道:“小呆子”聲音呢喃不清。

  趙水光還來不及抬頭看他的表情,就突然被拉至他溫暖的懷中,鼻腔裡滿滿都都是他的氣息,他低了頭,湊近她的耳,唇齒觸到她的耳廓,他低語:“趙水光,別哭,我一直在這兒呢!”

  有些沙啞。

  她以為他感冒沒好,掙扎著抬頭想看他,卻被他的手指按住了腦袋,“再等等”他說。

  她被圈在他懷裡,臉頰貼住她起伏的胸膛,耳裡是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感覺他喉頭的蠕動,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聲音呢儂,為什麼箍了她的腦袋說“再等等”,她的臉頰上也已是潮濕一片。

  機場的人來來往往,腳步聲,孩子的嬉鬧聲,喧嘩聲,一下子遠去了,她在他的懷裡,一瞬間真的希望那會是所謂的天長地久。

  最終,他還是放開她,摸了她的發,眉眼裡全是細細的溫柔,說:“走吧。”

  她拿手背胡亂抹了眼淚,往海關裡走,沒有回頭,淚水邊擦邊流。

  入了關,邊抽泣著邊把申報單給海關人員,海關也是見怪不怪了,蓋了章,放行。

  從此以後,我抬頭往前走,而我的旅行箱裡,始終裝著你的靈魂。

  梅爾森大學是在加拿大東部的一個小鎮,鎮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學校的學生。假期裡安逸寧靜,開了學又活躍起來。

  趙水光初到的時候已是秋日,每日混天黑地的調時差,忙著適應環境。語言,住房,人際關系,學習,伙食,種種問題都讓她身心疲憊。

  她也曾在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偷偷哭泣,她想自己真的事沒事找事,放棄了朋友,家人,還有深愛的人,孤身一身咬牙拼搏。

  她想起談書墨說過:“趙水光,你要知道,出國並不是逃避,如果按你說得要獨立,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拿今日來說,感冒,發燒,沒人會知道,沒人會管你,自己找藥吃,撐著去上課。這樣的日子你要想好。”

  原來他真的是所有事都站在她前面為她設想,今日看來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她在艱辛的時候會想到當年談書墨是否也是這樣一步步舉足走過,這樣想著渾身又充滿力量。她說出的話,就一定要做到,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萬事開頭難,趙水光終於熬過了秋末,她終於可以真心地在電話裡告訴趙媽媽:“媽,我很好,真的,不用擔心。”

  一日上學的路上,她撿起一片落下的楓葉,夾進課本,總有一日趙水光會把這片楓葉送給談書墨。

  人人都說這是紅楓之國,卻極少有人見識到這兒樹葉落盡的蕭索,極少有人提及這兒一年幾乎持續八月的寒冬。

  快聖誕的時候,國外的氣氛比國內的濃很多,趙水光的舍友也興致勃勃的布置,可趙水光沒有那感覺,聖誕至於西方相當中國的春節,沒有家人的春節何謂春節?

  趙水光想起十二月二十二日是談書墨的生日,她不需要任何提醒都能記得,他雖然說過不許聯絡,但她想生日是個除外吧。

  她寄了本市的明信片過去,是夏日的景色,花團錦簇,樹葉映著,她到的時候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美景,但總是希望他能看到最好的。

  想來想去,她還是動筆,寫上:“生日快樂”,加上一句“I miss you”。

  一個月後,有人一大早拼命的拍門,趙水光睡眼惺忪地跑下來,開了門是快遞公司的工作人員,她簽收包裹,關了門的時候往外看了一眼,才發現門外下飄起了細雪。

  包裹小小的一盒,兩個手掌大,趙水光莫名其妙,趙媽媽沒說要寄東西來啊。

  拿了剪刀挑開裹得層層的膠帶,三盒水果糖,草莓味的,蜜桃味的,檸檬味的,一張白色的紙條躺在糖盒下,她熟悉的蒼松般的字體,仿佛刻上去的有力,:”Flower is red, leaf is green, candy is sweet, and so you are.”

  花是紅的,葉是綠的,糖是甜的,你也是!

  她翻開蓋子,撥了一顆糖在嘴裡,想起很久遠的事情,嘴裡是甜滋滋的蜜桃味,她反復地看著那句:“candy is sweet, and so you are.”

  窗外的雪漸大,屋內暖氣卻慢慢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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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結局篇

  聖誕之後加拿大是沒有不冷只有更冷,趙水光是南方人,溫和潮濕的氣候待慣了,遇上了這般天氣自然不大適應,生了一場病,打了電話給趙媽媽,在她的指導下翻出帶來的一大堆藥,找出合適症狀的吃。

  在生病的時候,她尤其的想家,想到在外邊的種種不適應,想到國內時那人對自己的好,尤其的脆弱,蒙上被頭哭了一場,沉沉地入睡了。

  舍友蘇姍是前幾年來的北京女孩,為人相當豪爽,看到趙水光一人過來,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樣,挺不容易的,對趙水光多加提點,生病的時候也給予不少照顧。

  大病之後,趙水光仿佛更能適應加拿大的生活了,學會當地人的習慣外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裡面穿T恤,薄衫,進屋就脫外套,出門就加上。學業上也漸漸跟上,本來中國人就比老外聰明,語言關一過,成績自然突飛猛進。

  十二月底,趙水光開始放寒假,接到一個電話,她說:“HELLO”,那邊頓了一下:“是我”

  趙水光以為自己可以很電視劇裡一樣,假裝一下問:“你是誰?”

  那樣太假,不是她趙水光會做的事,他清爽的聲音略顯年輕聲線,她已知道是誰,她說:“希望?”

  那邊“恩”了一下:“我為希妙要的號碼,知道你來加拿大了!”

  趙水光心裡埋怨了下希妙,說:“恩,暑假的時候來的。”說得輕快點,就像對一個老朋友。

  是啊,年少的回憶,美好的時光,怎麼可能不在乎,就當他是個老朋友,也會心疼,也會牽掛。

  希望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說:“來了我的地方也不打一聲招呼!”眼睛閉上,語氣帶著調侃。

  趙水光打哈哈:“嘿嘿”地笑笑。兩人都不適應這樣的身份轉換,一時又點尷尬。

  希望,半響低聲問:“你好嗎?”害怕她誤會,又添了句:“這冷吧!”

  趙水光說:“恩,挺冷的!”抬了手腕看表才發現是上課時間,她租的房子離學校遠,都要提前出門。

  希望坐在電腦前面看了眼屏幕上的旅行航班表,說:“恩,那就好,你忙吧,有事打電話給我!”的

  趙水光收拾課本的手頓了頓,說:“好的,拜拜。”

  希望說:“拜拜,掛了電話。”

  其實他和她都知道那電話不可能再打。

  是的,趙水光有的時候也會想到希望,越來越少的想起。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那麼久,共同的回憶那麼多,總有點東西能勾起往事。她再想起他,就像想起白天看見的美麗的蝴蝶,路過的草坪,天空的雲朵,只是想起,有的時候,當想念變成了想起,是不是也是一種揮別?

  希望掛了電話,又按了號碼,打去旅行社:“你好,我要定下月去蒙特利爾的票,轉機?最好不要轉機。”頓了下說:“我想直飛!”

  本來假期的最後一個禮拜說好去朋友那玩,可沒想到居然知道她也在加拿大,那麼是不是他可以美好的希翼一下?

  原本想定可以在她那邊轉機的機票,沒有什麼,只想再見一面而已。

  今日再聽見她的說話,他已知道兩人之間早已過去,靠在椅子上,他想,也好,從此以後各自的人生,彼此珍重。

  過年的時候,聽說國內下了很大的雪,趙水光有點著急,她知道談書墨必定是要回北京過年的,到時別堵在機場。想想決定要打給電話過去。

  那日恰恰好趙水光期中考試,她們這也下了很大的雪,趙水光有點抱怨,為什麼過年還要考試,但沒法,穿著很長很厚的羽絨服穿越雪地去考場,冷風呼呼地刮過臉龐,靴子踩上積雪發出“沙沙”的聲音。

  考試還好過程很順利,結果不知道,趙水光考完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裡打電話,正好她們中午12點,他們晚上12點,差了一個小時,半個地球。

  電話卡倒騰了半天,終於撥通,談書墨其實是極其低調的人,錯,趙水光補充悶騷著,低調著,手機沒有彩鈴,很簡樸的“嘟嘟”聲。

  趙水光把話筒壓近耳朵,興奮地等待著。

  半響有人接了,“HELLO”一聲,是他的英式腔。

  趙水光劈頭蓋臉地大聲說:“談老師,新年快樂!”只聽那邊“劈啪”一聲,像是煙花爆炸的聲音。

  談書墨因低沉顯得性感的輕笑,傳入她的耳中,趙水光喜滋滋的開心。

  談書墨一向都是回北京老家過年,電話來的時候,小外甥還在和楚菲菲搶桌上的瓜果。

  是的,楚菲菲同志吃完年夜飯,繞了幾個路口就過來拜年了,反正談書墨家不就更自己家一樣嘛,以前放學,家裡沒人都是去談家玩,看談老爺子畫畫。

  談書墨看到電話莫名其妙,很長的號碼,以為是英國那邊打來的,接了,卻真的是驚喜,聽著她甜甜的聲音又響在耳邊,一仰頭是盛開的煙花,璀璨的花瓣映著漆黑的夜幕綻放開來。

  他靠在欄杆上,嘴角愉快地上揚。時間恰到好處,花開正好,不是嗎?

  趙水光躺在床上,想想這那邊的熱和,有點郁悶,問:“現在在北京?過年好玩嗎?”

  談書墨好笑,估計是這丫頭嫉妒了,淡淡地說:“還好,每年就那樣。”不刺激他。

  才說呢,手機就被出菲菲搶走,擺了流氓的腔調:“喂,小光妹妹。”

  趙水光莫名其妙,什麼時候多出個人啊,但還是乖乖地說:“楚大哥好,新年好!”

  楚菲菲一笑,鳳眼更加狹長,說:“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們這可熱鬧了,剛還吃了餃子……”

  還沒說完,被談書墨按了手腕,拿了手機回來。

  趙水光聽得那邊罵了句“滾”,談書墨的聲音,她想像兩人之間的打鬧,捂了嘴笑起來,這人也很孩子氣。

  談水墨要回電話,還沒開口,就聽那邊問:“吃了什麼餃子!”聲音是絕對的郁悶

  談書墨說:“我想想,茴香的,白菜豬肉的,就這麼多。”聲音裡是滿滿的笑意,藏不住,露了出來。

  趙水光微惱,說:“茴香的不好吃。”

  談書墨輕輕的“恩”了一下,說不出的縱容,聲音一下子在寒冷的夜裡化開了。

  趙水光也覺得自己神經病,打了國際長途,就是來討論餃子好不好吃!戀愛中的人到底是傻子。

  兩人又細細碎碎的說了什麼,自始至終,她沒說她的幸苦,都說的是才來的趣事,例如第一次去SUBWAY(賽百味)點餐,挑了最便宜的點,哪知道服務員很窘,因為那是加在食物裡的佐料,另外算錢。

  他就靠在欄杆邊,在電話那邊聽著,低低的笑,偶爾說她幾句,累了就換了個姿勢。

  直到卡打爆,提示音說還有五分鐘,她才說:“那就這樣,新年快樂噢!”

  他說:“好,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良久的沉默,她靠在床邊,看著透過百葉窗的細碎的陽光,聽著他的呼吸;他靠在廊上,看著窗戶裡,小侄子繼續胡鬧,家人打牌,氣氛和樂融融,耳邊是她一淺一聲的吸氣出氣。

  僵硬的女聲又來打擾:“尊敬的用戶,您的通話還剩一分鐘.。”

  她說:“再見。”很是不舍,他說:“恩,再見!”

  還是沒忍心掛,末了,她說:“我想回來!”並不是說一定要回來,聽到他的聲音單純的那麼想的,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說說而已,最後才說出來,怕被他罵,剛好要斷線!

  果然,耳邊全是“嘟嘟”聲,一下子回歸狹小的屋子,孤單的自己。

  那邊,他說了,他說:“好”

  她說想回來,他說好,其實他也想她回來,但怎麼忍心說出來,讓她去取舍。

  剛好說出來,剛好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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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網絡版結尾

  兩年後

  趙水光哼著歌收拾行李,蘇姍進來,踢踢行李箱,說:“總算有你的啊,那麼快就回去了!”

  趙水光笑笑,說:“回國找我,南京包吃包住!”

  蘇姍翻了白眼:“我才沒你那麼好拼,那麼做修完,那麼快走!”

  趙水光不知說什麼,對於這種話她向來都不善於接口。

  蘇姍也沒想她說,咧了嘴,不懷好意:“去見男人的吧?”

  趙水光回頭,一臉驚訝:“這都被你猜中了!”

  蘇姍“嘿嘿”笑,她早就知道趙水光心裡有個他, 期末考的時候,兩人經常奮戰圖書館,沒空回家做菜,都是在小餐廳裡喝碗湯打發。

  那日在喝紅菜湯,西紅柿,卷心菜,胡蘿蔔的,她抬頭就見,趙水光慢慢把胡蘿蔔挑出來,她那時罵她挑食,趙水光卻笑笑:“我不喜歡吃胡蘿蔔啊!”蘇姍沒好氣:“你在國內也這樣!”

  趙水光沒說話,蘇姍以為她理虧,沒想過會,她說:“國內我有個最佳拍檔,我胡蘿蔔都扔給他吃!”半眯了眼睛,甜甜的笑,眼裡全是歡喜。

  她沒說是男是女,當蘇姍知道肯定是個男人。

  女人只有回憶起她喜歡的男人的時候才會笑成這樣,笑個傻子,卻兀自的甜蜜著。

  五月,趙水光終於再次踏上中國的土地,盯著浦東機場翠綠的樹葉像個鄉巴佬,要知道她來的時候,加拿大的樹葉還沒長出來,依然是光禿禿的,她經歷了漫長的冬天,看了八個月的枯樹。

  趙爸爸和趙媽媽是去上海接的人,談書墨有課不能來,趙水光出了機場,本來想給爹娘一個凱旋的擁抱的,被她老媽掐了把說:“哎呀,怎麼待那麼久還沒長肉!”

  就瞬間把這愛的擁抱扼殺在搖籃中。

  回了家,洗澡,換衣服,上網查了談書墨的課表,立即走人去學校給某人驚喜。

  臨出門,趙媽媽說:“這孩子,才回家就往外跑。”

  趙爸爸正在翻報紙說:“唉,女大不中留!”

  一路上,春風和煦,陽光暖人,趙水光偷偷溜到教室門邊,廊外是布谷鳥鳴,近了,是他清冷的聲音從麥克風裡發出來,她的心雀躍地跳動著。

  悄悄從門邊,往裡看,黑壓壓的人頭,目光到最前面就定住了,那人一身淺藍色豎條紋襯衫,鐵灰色貼身棉麻長褲,休閑卻學院,一身說不出的俊逸。

  估計是經濟課,黑板上都是一副副的供給曲線圖,趙水光想起談書墨說過:“經濟學其實就是數學,弄了一大堆的圖啊表的,無外乎為了證明自己接近於科學,往學術方向靠攏!”

  這人永遠都是說的犀利無比。

  她就靠在門邊,聽他講課,想起很久遠的事情,人生中,到底聽過他上了多少次課呢?她也說不清楚, 廊外,風刮起樹葉,“沙沙”的聲音,傳到她耳裡,是細碎的美好,總算走到了這一步,也曾猶豫,也曾難過,但都挺直了被走過來了!

  風掠過眼角眉梢,來著樹葉的氣息,泥土的味道,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遇他的相遇也好,去加拿大也好,這次回來站在這裡也好,都像是很長的一場夢!

  時間太久了,波折太多了,走過的地方太多了,見過的人太雜了,就都不真實起來。

  抬眼,那人不經意的眼角正好看過來,觸電般的定住幾秒,話還在講,聲音有點不穩,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巨大的驚喜,細巧的眉眼挑起來,眼裡是灼灼的光彩,一下子就把俊逸的臉龐給點亮了,底下坐的人也有點莫名其妙,交頭接耳。

  談書墨講完一段,索性摘下話筒,說:“不好意思,今天提前下課。”

  底下是“哦”的一聲雀躍,他也心情大好地上揚了嘴角,有同學好奇,膽子大些問:“老師,為什麼啊?”

  他挑了眉,唇角的弧度給大,眼若有似無地飄過來:“有為什麼嗎?”復而,笑得極其勾人:“我女朋友在等我了!”

  學生迅速回頭,眼睛齊刷刷看過來,趙水光很窘,臉一下子就跟熟蝦子一樣了。

  這時候,談書墨早收完了東西,一步步從階梯教室走上來,也不理後面的轟動,反正他也不是在乎的人。

  說也奇怪,居然還沒人離開教室的,趙水光想,這年頭的學生都很八卦!比她們當年出息!

  她沒臉見人了,輕聲喊:“談老師”

  談書墨看著她,眼裡是遮不住的笑意,眸裡光華流轉,牽了她的手說:“走吧!”

  一路上,他問她答:“什麼時候到的?”


  “上午飛機到的上海,下午到家!”

  “累嗎?”

  “還好”聲音很是精神。

  “先去我辦公室!”

  “好”

  “趙水光同學?”聲音慵懶。

  “恩?”以為他有指示,高了語調。

  “請問我要當談老師到什麼時候?”

  沒了聲音……

  花在枝頭被風輕輕煽動,花下的人……嘿嘿,花開正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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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書版番外篇:關於生活

  昏前婚後

  某年某月某日,某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老公下班回家,換了鞋,抱住某廚房裡忙得團團轉的某妻子。

  他吻上她的耳垂:“晚上吃什麼?”

  她手上忙活,耳廓泛起紅暈:“恩,面條。”

  他的薄唇靠近她的耳:“趙水光同學”。

  “嗯?”她的氣息不穩。

  “請問我們一共要吃多少天面條?”他離開了她光潔的脖,抱胸靠在流理台上如是問。

  從結婚到現在整整一個星期,她自告奮勇要展現在加拿大練就的“高超”廚藝,很好,他不攔她,小妻子勤勞他也樂呵。

  可是,可是,他整整吃了一禮拜面條了啊,面條蔬菜一鍋端的日子,很好,非常好,他都快吃人了。

  她抬了眼,看了他細挑的眉,理直氣壯:“今天是意大利面!”

  他接過她手上的鍋鏟,卷了袖子,很是鄭重:“愛妃,以後還是朕來燒飯吧!”

  談家的廚房擁有權正式得到落實!

  結婚六年,趙水光偶爾會突發奇想做一下自創意大利面,兩人也會窩在沙發上邊吃邊看電影,六年過去,早沒有了澎湃的激情,談書墨偶爾也會說起趙水光在第一次在醫院裡說自己還未成年的糗事,她氣得打他。

  六年過去,更多的是簡單的一句相知,打打鬧鬧的小幸福。他每日會提早下班做好飯菜,她每周會做在沙發上為他疊好衣服,她一回家就看到熱氣騰騰的飯菜,他一打開抽屜就好笑得看到圓鼓鼓卷成冬菇狀的襪子。

  活在這世上,每日的笑容,淚水數不清楚,這個地方有人笑,那個地方有人哭。生命太短暫,太多的人,來了又去了如此匆匆。 生命又很漫長,幸好有你,攜手度過,才會對困難,對死亡無所畏懼,至少活著的每一日都是幸福的。

  愛情也好,生命也好,不是等待時開的花,而是努力後結的果,珍惜手邊的緣份,身邊的人,不要在失去時才懂得珍惜,趁現在還來得及,珍惜生命,善待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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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書版番外篇:關於孩子
  
  談情談愛(希望篇)

  那一日,他吃好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電視裡放的是妻喜歡看的綜藝節目,不時有歡聲笑語傳出,妻坐在旁邊“咯咯”的笑,他忍不住放下報紙。

  電視裡是對很可愛的雙胞胎,五六歲大,表演的是相聲,人小鬼大,古靈精怪的樣子。他看了也面帶微笑起來。

  末了,主持人上台,拉了她們不讓走,遞了話筒過去,姐妹倆一本正經拿了話筒說:“你好!”向觀眾問好,不似剛才說相聲的活潑,眼裡有點拘束,帶著孩童的純真。

  主持人見她們緊張,更想逗她們,問她們叫什麼,扎辮子的說:“談艾艾”,蘑菇頭的說:“談勤勤”。大眼裡撲閃著光。

  主持人問:“你們兩個誰是姐姐。”

  等了一會,扎辮子的談艾艾指指旁邊說:“勤勤是姐姐。”

  蘑菇頭的談勤勤不大愛說話,拿小皮鞋蹭著地面。

  主持人問道:“相聲是誰教的?”

  扎辮子的女孩說:“媽媽!”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攝像機的方向。

  鏡頭一切,二十多歲的女子站在攝像機邊上,突然發現鏡頭過來了,愣了下,復而對銀幕笑了笑,露出淺淺的酒窩,對女兒們比了大拇指。

  希望拿報紙的手頓了下,定了視線,緊緊的盯著屏幕上白皙的臉龐,她的頭發長了,柔柔的卷著,剛才一下子突然認不出來了,只覺得心中有莫名的熟悉,看著她一笑時的小酒窩才電擊般的想起,很久遠的人, 心下有遙遠的傷感,隨著晚風徐徐飄來。

  上次單方面的遇見她還是在列車上,現在已為人母。

  竟突然得想起,那年梔子花開,她在樹下,拉了他的手,說:“希望,我的拉鏈又壞了!”說的一臉無奈,卻笑顏如花,酒窩輕輕泛開。

  初中的校服質量不好,她又是毛手毛腳的人,經常拉鏈拉錯位,每當這時都是要來找他的,而他,總是認命,乖乖的低下頭,貓了腰,幫她重新拉回來,當然也不放了在她的粉嫩的臉上擰一把,誰叫她讓他丟人。

  日子太久,仿佛都忘了那些心動。再多的事情,已記不大清。

  蘑菇頭的女孩抬了頭,很是認真,說:“錯了,媽媽指揮,爸爸監督!”:

  主持人忍俊不禁,順口問:“爸爸也來了?”

  蘑菇頭點頭,手指了觀眾席,喊:“爸爸。”看得出很是依賴父親,

  前排,坐了位清俊男子,長得煞是好看,連鏡頭都多停了幾秒,男子看了眼小女孩,笑了笑,一下子,清淡眉角都舒展開,眼裡為有人父的驕傲。

  主持人左右臂各摟了孩子,問:“你們最喜歡爸爸還是最喜歡媽媽?”

  蘑菇頭的談勤勤毫不猶豫:“爸爸!”

  扎辮子的談艾艾拉了她手說:“笨蛋勤勤,最喜歡媽媽!爸爸也說最喜歡媽媽,少數人要服從多數人!”

  觀眾“哈”地一下,全笑來了,連主持人都笑了,這對雙胞胎真是太逗了。

  鏡頭切到女子那裡,臉微後,瞥了頭,眼裡有著嗔怪。一換,到男子那裡,眼裡是滿滿的寵溺,對孩子的,對妻子的。
  
  “老公,吃水果!”妻拿了果盤,放在希望面前,希望突然回神,放下捏得微皺的報紙,淡淡微笑,取了片橙放嘴裡,很飽滿的汁,有點酸澀,但之後微甜。

  他看向趴在沙發上睡著的兒子,站起來,一把抱起,兒子醒了,抓了父親的脖子,喊:“爸爸。”

  希望笑,扛了兒子在肩上:“坐飛機咯!”

  妻喊:“慢點,小心,快帶他去睡覺了!”

  希望回頭,眨眨眼睛:“喳!”

  一路上,父子笑聲不斷。

  小光,多年後,你身邊的位置已經不是我的了,而我身邊的位置也早給了別人,但我依然會很激動的想起,那一起渡過的年少歲月,也只是想想罷了。

  謝謝你,也謝謝那麼青澀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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