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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花園一會
向同伴們揮手示意後,達飛便跟著精靈之王的腳步,朝著後方走去,由於後花園與大殿是相連的,達飛一下子便找到了巴洛克的所在地。
「看樣子我是遲到了,對這件事我深感抱歉,請精靈之王原諒。」
「呵呵,別跟我來這一套,這裡並沒有旁人,你就暫時忘記我的身份,這樣說話也輕鬆些。年輕人,你,很不錯,年紀輕輕的,就有如此高深的涵養與修為,我很欣賞你呢,難怪莉莉娜會這麼喜歡你。不如這樣好了,我先前在武道會時說的話仍然有效,你來當我的部下好了,就給你大隊長的軍階,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直屬的兵力也有一千人,你可以依靠這支武力為我精靈王國建功立業。等時機成熟了,我就讓莉莉娜嫁給你,她可是我的獨生女,等我死了以後,你就可以順利的登上精靈王國之主的寶座。只要你點個頭,這一切都是屬於你的了,多容易啊,我想這樣的條件,應該是足夠讓你心動了吧!而且精靈王國的皇族一向都保持著血統的純正性,我這可是開了祖先的先例,而且你們來到精靈王國,應該不是只有參加武道大會這麼簡單而已,你的眼神相當澄澈,我知道你們有更宏遠的事情要做,如果你答應了的話,我一定會盡全力的支援你。」
好個精靈之王,為了讓達飛就範,威逼利誘的手段全用上了,但達飛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早已擬好了一段說詞。
「不愧是精靈王國的國王,每一句話不僅都針針見血,而且也點中了我的要害,我們來到精靈王國是要辦件事情沒錯,是一件有關波亞大陸的大事,而且這也關係到精靈王國的未來,不論如何,您都非得幫我不可。」
巴洛克對達飛的說法很感興趣,他托著下巴輕鬆道:「喔,是什麼樣的事情呢?甚至連我的精靈王國都被牽扯進去了。」
「一千年前,當波亞大陸飽受大魔神羅比斯肆虐時,有四名勇士取得了四神器,藉其打倒了大魔神羅比斯,我想這段耳熟能詳的詩篇,國王應該也聽說過吧!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大魔神就要復活了,或許已經復活了也說不定。」
巴洛克的眼神突然間變得銳利起來,即使是閱歷豐富,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也不禁瞠目結舌起來。
「什麼,大魔神羅比斯要復活了,這……這會是真的嗎?大魔神真的要復活了嗎?」
巴洛克曾仔細研究過千年前的數場戰役,因此他相當瞭解魔軍的恐怖之處,掩不住心中的恐慌,他激動的道:「這消息你是從哪裡得來的?快點告訴我,快……」
達飛取出了懷中兩塊殘缺不全的聖諭殘章後,繼續道:「就是這個東西,當年大魔法師凱倫所留下的預言,一共有三份,我只取得了其中兩份,餘下的那一份藏在大彼得圖書館裡,這就是我跟同伴來到精靈王國的主要目的。另外,我還要取得伯格之戒,以及徵求國王的同意,請精靈王國加入反大魔神羅比斯的行列。」
或許是這個消息給了巴洛克莫大的震撼吧,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應道:「你說的會是真的嗎?大魔神羅比斯真的要復活了,如果你是開玩笑的話,這真的一點都不好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很遺憾的,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我真的不想這麼說,這的確是真的。」
「那除了精靈王國之外,還有其他的國家加入嗎?」
「黑精靈王國、野蠻人都已經加入了這個陣營,而我與魔狼人的大將軍──艾奇及獸人族的族王──休爾,都有過一面之緣,我想我應該不難說動他們。現在,就看國王大人願不願意加入了,如果得到了精靈王國的支援,反大魔神聯盟將更有力量。」
這時巴洛克又陷入沉思當中,約莫過了十分鐘後,便歎息道:「以前,還有光明四勇士去打倒大魔神,現在呢?哼,以我們的力量,根本就沒辦法對抗大魔神,除非能找到當時的四神器,或許還有點機會。但四神器在千年前的神話之戰後,千餘年來沒有人再看過它們,我們真的是毫無勝算啊!等等,你剛剛說的聖諭裡面,是不是藏了四神器的秘密?快,讓我看看……」
巴洛克接過達飛手上的兩張聖諭殘章,發覺那是用波亞文所書寫的文字後,不禁有點詫異。
「這……這是波亞文,幾乎已經失傳了的文字,現在懂得這種文字的人不多了,讓我看看啊!」
巴洛克曾學習過波亞文,是以他能瞭解羊皮書上所書寫的內容,但是他現在卻寧願自己看不懂這些古老的文字,因為每當他閱讀過一段文字後,便因聖諭上所書寫的內容震驚不已。
為了證實心中的疑惑,他取出了懷中的魔法卷軸,那是大魔法師凱倫所留下的珍貴遺產,仔細對照過兩邊的文字後,他發現兩者的筆跡是相同的,於是巴洛克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神情肅穆的對達飛道:「照這兩張羊皮書上的內容來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裡頭所指的勇士了吧,希望我沒猜錯,即使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達飛點點頭道:「我是聖諭中所指的勇士沒錯,而我那三個同伴也是。」
「那麼,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準備,你未來還要進行哪些工作?」
「等找到第三塊聖諭殘章後,接著便是起出被大魔法師凱倫所封印的四神器。當然我還得聯絡各國組織聯軍,畢竟要打倒大魔神羅比斯前,還是得先收拾他的魔軍才行,這不是光憑我們幾人所能做得到的事。」
「或許吧,你現在幾歲了?」
「咦!怎麼會突然問起……我今年十七歲。」
「很好,我在十七歲時還是一名普通的少年呢,不過說穿了也只是個頂著皇族頭銜的紈褲子弟而已,等上了年紀後才稍微混出點名氣來,比起我,你是強上許多了。我覺得你很了不起,如果換成了是我,我恐怕沒辦法像你這樣坦然的面對現實,你……真的很了不起,看來我是真的老了,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世界了,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對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真的能接受自己是神選勇士的事實了嗎?或者說,你是不得不去接受這個事實?」
「國王說的是,我現在的確還難以釋懷,如果能讓我選擇的話,我只想當個普通的獵人,平平凡凡的過完一生而已,這就是我的心願。但是現實卻不允許我這麼做,我覺得我已逐漸的失去了自我,好像我的一生是為了別人而活一樣,我知道這麼說可能有點自私,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總之我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打倒大魔神羅比斯,這是我的命運,一個怎麼也逃脫不了的宿命,等我完成這個工作以後,我想我就能過我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了。」
「其實,你知道嗎?我也曾經有過像你一樣的想法,在別人的眼中,我是名高高在上的精靈王國之主,擁有著莫大的權力,甚至能主宰一個人的生死。表面上看起來我是挺風光的,但實際上我的內心卻是孤獨的,每天我都得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而勞心勞力,深怕下錯了決定後會給我的人民帶來災難,每天背負著這個重擔真的很不好受,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卸下這個重任,當個快快樂樂的平凡人。可惜,我生在帝王之家,現實不允許我這麼做,說真的,我真的很羨慕平凡人的生活……」
巴洛克有感而發的說了好些話,達飛這才知道,原來生為帝王並不是一件好事,或許他能取得許多平凡人所沒有的東西,但相對的,失去的東西也有許多。
「對了,剛剛你說最後一塊聖諭殘章藏在大彼得圖書館裡嘛,我想我可以幫的上忙。而且,精靈王國將提供你一切的支援,包括軍需物資及軍隊,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能來當我的部下,然後迎娶莉莉娜,繼承我的精靈王國。」
「真是名個性執拗的老人。」達飛心裡這麼想著,不過他倒是沒當面說出,僅淡然道:「國王,關於這件事,之前我已表達過我的處境,我不是個能給莉莉娜幸福的人,勉強是沒有幸福的,而且現在的我跟名亡命之徒根本沒有兩樣,我已是個沒有未來的人了,像這樣的我,根本沒有資格去談論婚事。」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沒問題的。至於感情的事,可以慢慢的培養,雖然我的寶貝女兒個性較懦弱,卻也有她溫柔、善解人意的一面,只要相處過一段時間以後,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但是以精靈高達數百年的壽命而論,我對莉莉娜而言不過是名過客而已,我想,我跟她真的不合適。」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曾修習過一項魔法,能讓身體延緩老化的夢幻魔法,我想讓你延長個幾百年的壽命也沒問題。而且,那將有助於你的魔法修為,我知道你的武藝很強,但你卻不懂得魔法是不是?如果你的魔法能力能有所突破的話,這不是能提升你對抗大魔神羅比斯的實力嗎?」
不論達飛如何的婉拒,巴洛克總有他一套漂亮的說辭,似乎非把達飛納為乘龍快婿不可,讓達飛覺得有點無所適從。
他懷著一絲苦笑道:「國王,難道我就沒其他的選擇了嗎?到底是波亞大陸的未來重要?還是兒女私情重要?國王似乎有點本末倒置了。」
「隨你怎麼說都行,為了我的莉莉娜,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我真的沒辦法摘給她以外,其他的,我這當父親的都會想盡辦法幫她弄到手,這樣的心情對尚未為人父的你來說是很難瞭解的,等你當父親之後,就能瞭解我現在的感受了。」
「這……」
達飛一時間無言以對了,巴洛克說的沒錯,那是他未曾經歷過的事情,當父親的疼愛自己的小孩,可能要等自己真正當了父親以後,才有辦法體會的到那樣的感受吧!
沉默一陣子後,達飛又心有不甘的道:「國王,麻煩請您認真的考慮一下,強迫我這麼一個無職無權的平民做不想做的事情,對您的聲譽不是會大受影響嗎?難道說您為了自己的女兒,連身為國王的基本氣度都要捨棄了嗎?」
「我說過了,只有當了父親的人,才能體會的了我目前的心境,現在我的身份並不是國王,我是以身為莉莉娜父親的身份來跟你談這件事,我知道這可能是強人所難,但……又何妨呢?」
巴洛克與達飛兩人激烈的爭論著,誰都不願退讓一步,到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巴洛克才妥協道:「再這麼爭論下去是沒有用的,純粹是浪費時間而已,不如這樣好了,我們以戰鬥決勝負好了,一切由贏的人拿主意如何?」
達飛沉思了一會兒,以他目前的實力而言,根本就對抗不了巴洛克,但此時他已是騎虎難下,時間一旦拖得久了,對自己而言也是更為不利。就目前的情況,這似乎已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不,應該說是達飛已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好,就如國王所說的,我們就以戰鬥決定一切好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我希望這是場公開的戰鬥。」
本來巴洛克還以為達飛會出什麼難題給他,原來達飛要的只是一場公開的戰鬥而已,巴洛克想也不想便道:「好,這沒問題,時間就定在五天以後,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戰鬥地點就選在原本的武道會場,以我們兩人的身份而論,屆時會來觀戰的人應該會很多吧,到時候我的國庫還可以賺一筆為數不小的門票收入呢,哈哈哈哈哈……」
精靈之王開了個自認高明的玩笑,但達飛直覺上卻覺得巴洛克說的笑話很冷。
「目前就這樣好了,在戰鬥之前,我先安排個好地方讓你跟你的同伴好好休息好了。」
巴洛克喚來了侍衛,並命令侍衛安排了四間貴賓房讓達飛他們暫時居住後,便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寢宮,為五天後即將發生的激鬥做準備。
精靈王國皇宮貴賓房內。
有了威利的協助後,席妮與蘇菲亞的傷勢已好了許多,不過在未來的兩天內,勢必無法參加任何戰鬥了,她們需要好好的養傷才行。
基於對同伴的尊重,達飛請席妮與蘇菲亞一同到威利的房間,商談剛剛他與巴洛克間的協定。
「剛才,我跟精靈之王巴洛克達成了一個協定,五天後將舉辦一場正式的戰鬥。而這場戰鬥的勝負,將決定精靈王國是否加入聯盟的結果,這場戰鬥非常重要,如果由我取得勝利的話,我們來到精靈王國的目的就算達成一半了。」說到這裡,達飛就打住不說了。
席妮便問道:「如果輸了的話,會怎麼樣呢?是不是精靈王國就不打算加入聯盟了?」
「這……一時之間很難解釋,總之,我非取得勝利不可,不然,我的未來可能會因此而產生變化。」
對於達飛的說詞,席妮與蘇菲亞均是想不透,她們總覺得達飛似乎有些事沒有交代清楚,卻又聽不出是哪兒出了問題,於是蘇菲亞便問道:「達飛,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沒向我們說明?基於我們是同伴的理由,我想你不應該有所隱瞞吧!」
這時達飛聽了差點頭皮發麻,結結巴巴道:「沒事,真的沒事,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有事我當然都會對你們說明的,你們是我的好夥伴嘛,是你們多心了。」
「喔,真的是這樣嗎?」
「嗯,成為同伴都這麼久了,我還會騙你們嗎?現在你跟席妮好好養傷就是了,剩下的,就交給我跟大哥吧!」
為了穩住自己內心的波蕩,達飛拿起茶杯喝了點水。
這時威利卻道:「我看不是這樣吧,我想你跟巴洛克間是達成了協定沒錯,但內容方面恐怕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簡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如果你打輸了的話,八成得成為巴洛克的女婿了,是不是啊,我可愛的弟弟?看樣子在不久的將來,就有一頓好吃的了,我的弟弟要娶公主了耶,真是好福氣喲!」
「噗……」
讓威利這麼一語道破他與巴洛克間的秘密協定,達飛一時控制不住內心的波動,於是含在口裡的清水都還來不及嚥下,便全數吐在威利臉上了,好整治達飛為樂的威利,這回終於得到了他應得的報應。
「喂,就是再怎麼訝異,也不用這樣浪費水源吧,這裡是北方國度,水源是彌足珍貴的東西呢,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威利自知理虧,也不去怪罪達飛一時的失態,僅說了幾句不入流的冷笑話便算了。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為了這件事,蘇菲亞與席妮幾乎同時向達飛提出了疑問。
「喂,你真的跟精靈之王巴洛克達成協定了嗎?如果打輸了的話,就得娶莉莉娜公主嗎?」
「這……我不知該如何解釋……」
達飛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這時席妮已沒那麼好的耐性,繼續追問道:「瞧你狼狽的模樣,這件事大概是真的了,你有把握打贏精靈之王嗎?」
達飛搔著頭,一副不可靠的樣子道:「精靈之王的確是個非常難得的強勁對手,他的實力可能比我還有大哥都強上許多,但我實在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他是以父親的身份向我下了挑戰書,而我是以神選勇士的身份接受了他的挑戰。為了波亞大陸的未來,我非得取得勝利不可,即使我的勝算不高,我仍然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原來是這樣啊,照你這麼說的話,你乾脆直接認輸,直接開開心心當精靈王國的駙馬爺去算了,省的我們這幾人還得為你擔心受怕的。」
席妮的神情非常激動,她的眼神變得相當凌厲,簡直像是快把達飛給生吞活扒似的。
達飛讓她瞧得心裡有點發毛了,忙道:「相信我,我以亞格斯家的榮譽立誓,我達飛.亞格斯,一定會取得這場勝利。」
儘管達飛說的信誓旦旦的,但深知精靈之王可怕之處的席妮與蘇菲亞,卻是連連搖頭。
因為她們是神選四勇士中,唯一真正對抗過巴洛克的兩人,現在也只有她們能領略的到與精靈之王巴洛克戰鬥時的恐怖心理。
但她們並沒有直接道破,她們不想在這時打擊了達飛的信心,倒是威利喜愛惡作劇的心理又開始發作了。
「我說老弟啊,我看這樣好了,反正你又打不贏巴洛克,就如席妮所說的一樣,既然這已是既定的事實,你就乾脆認輸算了,省得在這時跟自己未來的老丈人結下了樑子,這樣對你以後的前途難免會有所影響的喲!」
「啪!」
達飛似乎是忍受不了威利的嘲諷了,在電光石火間一掌擊向眼前的木桌,那張受了池魚之殃的木桌登時變得粉碎。
「你們是我的同伴,該給我的是鼓勵才對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論是誰再提起這件事,我都跟他沒完沒了。」
達飛現在的模樣一副快砍人似的,仿如觸碰了龍的逆鱗,於是即使強如威利,也閉口不言了。這是他們結為同伴以來,第一次見到達飛發了這麼大的脾氣。人即使修養再好,也會有脾氣發作的時候。
七分真實,三分出於自己的演技,達飛總算是弭平了這場同伴間的風波。
其實直到現在,即使威利會用玩世不恭的態度去看待這件事,他心裡面仍然與席妮她們一樣,都由衷的希望達飛能取得這場勝利,因為那不僅是事關達飛日後一生的問題,同時也是攸關亞格斯家榮譽的問題。
而且威利還是比較喜歡席妮跟蘇菲亞,但仔細回想起來,如果這兩名可怕的妹妹一旦開始為了達飛爭風吃醋時,到時候不知又要惹出什麼笑話來了。
威利走近達飛,拍著達飛的肩膀道:「老弟,你該知道當哥哥的一直都是支援你的,剛才我只是說笑緩和一下氣氛而已,就別生氣了。」
「嘖,你是原本就想逗他的吧,還說的那麼好聽,真是噁心。」
說話的是席妮,這是她對威利最直接的想法,而且達飛與蘇菲亞兩人,亦是深有同感似的點點頭,於是乎這一天,四人又是吵嘴吵了很久,什麼事都沒做就過了一天。
第五章 新的認知
隔天清晨,達飛一大早便起床進行修業,手中緊抱著先祖所留下的羊皮書,聚精會神的咀嚼著字裡行間所代表著的意義。
由於達飛自父親處所習得的亞格斯家絕技僅止於裂空斬而已,而羊皮書中所記載的,跟他所學的部分相比,則又是另一個層次上的提升。
換句話說好了,裂空斬與羊皮書上所記載的武技,已有一定的差距存在,就如當初魯道夫所說的,裂空斬本身其實還少了某些變化。巧的是,經由魯道夫所精心研修的修訂版裂空斬,與羊皮書上所寫的,幾乎同出一轍,近乎是大同小異的。
要知道魯道夫乃是窮十年之功,再加上其數十年的戰鬥經驗才勉強推敲出列空斬的後續變化,而這在羊皮書中,還僅僅只是初階的武技而已,這讓達飛對自己的先祖劍王帕茲又多了幾分敬意。他很難想像,那個當初被稱為劍王的先祖,還有多少秘密與實力是他不知悉的。
同時達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苦修到什麼時候,才能追上劍王當年的水準,甚至要比他更強才行,而這一切對達飛而言,都還是個大問號,如今他只能盡可能的去嘗試、努力而已。
縱觀羊皮書上所記載的武技,就達飛目前的實力而言,僅能勉強修練一項裂空斬的後續變化,也就是被稱為大混沌的武技,但是達飛目前只能加以修練,還不到將其用於實戰的階段,也就是說,達飛此戰的勝算相當的渺茫,或者說是微乎其微吧!
正當達飛思索著自己該如何突破目前的困境時,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老弟,在想什麼呢?是不是為了四天後的戰鬥苦惱著?」
達飛回頭苦笑道:「老大,精靈之王的實力有多強你也應該知道,昨天他一人獨自應付了席妮與蘇菲亞兩人呢,而且他僅用了魔法而已,至於他的武學修為究竟到達了什麼樣的境界,到目前都還是個未知數。或許,就連我們兩人聯手都還未必能夠取勝,更何況是要我獨立對抗他呢!老實說好了,對於這次的戰鬥我真的是毫無勝算啊,除非……」
威利好奇問道:「除非什麼?」
達飛搔著頭打馬虎眼道:「除非愛麗絲女神保佑吧,不然我還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別鬧了好不好,再過四天就要決鬥了,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達飛指著桌上的羊皮書道:「有是有的,瞧瞧我手上這塊羊皮書,是我的先祖劍王帕茲所留下的珍貴遺產,其中記載了許多威力極強的武技與魔法,如果能有效運用的話,或許我能勉強取得勝利。但是,就如同先前我所說的,這羊皮書上的武技太過剛強霸道,幾乎沒有一樣是我目前能夠掌握得了的。所以囉,勝利,真的離我很遙遠。」
「嘖,照你這麼說的話,豈不是輸定了,我還是那句老話,與其得罪未來的老丈人,乾脆直接認輸算了,安安穩穩的當駙馬爺不也挺好的。」
「大哥,我現在心情已經夠煩了,你就別取笑我了。」
「呵呵,別介意,我只是逗你玩的而已,這樣好了,我們兄弟倆也很久沒過招了,就讓我先當你的對手,看能不能藉此領悟亞格斯家的高段武技。」
達飛拔出背上的水晶劍後,指著西方的校場(注)道:「嗯,也好,反正我也閒著,就用那個校場當作戰鬥的地點好了。」
說罷,達飛便飛快的奔向西方校場,一瞬間已將威利遠遠拋在後頭。
威利此時亦拔出背後的白金斧道:「真是個性急的傢伙,要是讓他這麼下去的話那還得了,看來我這個當大哥的人,是該跳出來挫挫他的銳氣了。」
達飛選擇了校場中面向太陽的一角站立,雖然天才剛亮沒多久,但是太陽的的光芒仍然使他的視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
一般而言,懂得戰鬥的人都會優先搶佔對自己有利的地形才對,但達飛這次卻反其道而行,其中是否有深遠的用意呢?
威利在達飛的正前方停下了,也就是背陽的地方,以一個身為武者的直覺而言,他似乎察覺了其中差異性。
「嘿,老弟抱歉,讓你久等了。在戰鬥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達飛點點頭後,威利繼續道:「按照正規的戰鬥方式,應該都會搶佔有利的地形才對,而你現在卻選擇了向陽的方向進行戰鬥,我猜你是想藉不利的地形來加強自己的應變能力沒錯吧?」
達飛點點頭微笑道:「大哥,看來還是瞞不過你了,你說的沒錯,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我只好用這土法煉鋼的方式來加強戰力了,我想這對我四天後的戰鬥,多少會有點效用吧,至少我個人是這麼認為。」
「嗯,你的點子是很好沒錯,至於能產生多少效果,就要看實際的戰鬥了。」
威利約莫將半數的真氣灌入了白金斧後,這個陪伴他多年的戰友似乎已感覺到了他高昂的戰鬥意志,相應的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顯然白金斧與威利間,已達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
彷彿戰神再世的威利,高舉起手中的白金斧,自右上往左下的方向猛劈一斧,竟擊出了一道接近於氣刃斬的無形氣刃。
那道鋒利無匹,兼且威力強大無比的氣刃,直直劃過了威利與達飛間的空域,而氣刃的鋒緣,更是間接斬斷了附近的草木,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無比的鐮刀劃過般。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斧,就連達飛都略感吃驚,那道斧勁,雖然在御氣用勁的方式還比不上亞格斯家的氣刃斬,但論威力而言,卻是毫不遜色,只是差了那麼一點神韻而已。
達飛雙手正握水晶劍,不做花巧,同樣是將真氣灌注於自己心愛的神兵上,飛身而起,快速的斜向旋轉身體,藉由迴旋的力量再加上自己威力無匹的氣帶動水晶劍砍擊地面,形成了四道土幕,不難想像達飛是用上了亞格斯家的防守絕技──大地之怒來應戰了。
威利模仿亞格斯家的氣刃斬所擊出的無形氣刃,一下子便突穿了大地之怒的第一道土幕,緊接著又突穿了第二道,正當氣刃的鋒緣指向第三道土幕時,氣刃與大地之怒相互撞擊的力量,已讓現場變得塵霧瀰漫,兩人視線頓時受阻。
於是達飛便趁亂躍至空中,想藉機奪取制空權運出無月斬好壓制威利的攻勢。但很湊巧的是,威利也有同樣的心思,仿氣刃斬只是他藉以影響達飛視聽的手段而已,他真正的殺著,則在於空中使出大災難。
當兩人的視線交會時,不禁為彼此間相同的心思而震驚不已,在這樣短促的時間與如此接近的距離下,雙方想有效運用無月斬與大災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一不小心便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於是兩人便硬生生的收回那股力量。
但是當達飛與威利兩人收回自己成名絕技的力量時,其實對自身已造成了相當的創傷,無月斬與大災難勢如狂濤的破壞力,有如萬斤巨岩壓頂般的反噬他們的身體。
再加上躍至空中的舊力已失,兩人幾乎是同時掉落地面,還好兩人的反應甚佳,只跌個踉蹌便穩住了身子,不然可要出洋相了。
達飛站穩了腳步,便擦擦嘴角上的鮮血後道:「好傢伙,大哥居然玩真的,而且還盜用我亞格斯家的武技,我得向你要點錢來花花才行,不然我可虧大了。」
「嘿,說這什麼話,我這不是盜用而是模仿,一起戰鬥這麼久了,對你的武藝我自然是瞭若指掌,我不過是擷取了亞格斯家絕技的精義,進而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我想這應該不算抄襲吧!剛剛那招,是我仿氣刃斬而來的武技,名為──鋒緣斬,應該還像樣吧!」
「嘖,大哥真是個愛鬧的人,再這麼下去的話,恐怕連我的裂空斬都要被你竊用了,亞格斯家的絕技與一般的武技不同,每招每式都是當年的劍王帕茲歷經長久的戰鬥千錘百煉而來,講究的是氣、心、體間的協調與提升,若不是修為到了一定的程度以上,兼之有亞格斯家的好手傳授,否則是學不來的。」
但威利卻能從與達飛的戰鬥間一窺亞格斯家的武技,進而與自身的認知融合為一,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可能也只有像威利這般對戰鬥有著極強領悟力的人才能做得到。總之,這件事給了達飛相當大的震撼,這讓達飛開始思考起一件事來。
「大哥,您的意思是,要我不拘泥於亞格斯家傳統的武技,自行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東西,您是這樣的用意嗎?」
威利輕撫著自己的鬍子微笑道:「嘿嘿,你現在終於瞭解了嗎?想想看,我們成為同伴的這段時間以來,不是你帶頭完成了一件又一件艱難的工作的嗎?不論是軍事或者政治上的敏感度,以及武藝上的領悟力,你都超出我們幾人許多,既然大哥都能做得到的事,你又為何不能呢?你只是心中背著個亞格斯家的包袱,不敢除舊立新而已。我想只要你肯好好的下過一番苦功,說不定你的成就將會遠超過當年的劍王呢!老弟,聽大哥一句話,忘記一切,創造出屬於你自己的東西吧,這樣的你才有未來。」
的確,不可否認的,威利所說的話正中了問題的癥結,達飛就是這樣老實的繼承了亞格斯家的一席武學,至於像威利所說自創武技的事,他是壓根都沒想過,以致於埋沒了自己的一番長才。
以達飛高度的悟性而言,自創武技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他一直沒有正視過這件事情。
達飛側著頭,若有所思道:「好了,我想我現在能瞭解大哥的意思了,謝謝您,今天這場戰鬥,我獲得的東西很多,就到這裡為止吧,我要思考一些事情,剛剛不小心打傷了大哥,真是有點過意不去,晚上我就請大哥喝杯酒賠罪好了。」
威利豎起食指,朝著達飛右後方的方向道:「呵呵,得是真的才好,你瞧瞧那邊,有個人已經為你擔心很久了呢,好好去安慰她一下吧,讓女孩傷心流淚的話,可是會天打雷劈的喔,特別是對漂亮美麗的女孩而言。」說完後,大笑幾聲便逕自離去,留下達飛一人。
此時站在達飛右後方的人緩緩的走近達飛了,達飛沒有回頭,因為他感覺的出來,在他身後的是一股溫和的氣,也就是說,這個人肯定是莉莉娜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達飛想盡速離開這個地方,才剛踏出一步,一個溫柔的聲音制止了他的動作。
「達飛,難道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就連一面也不願見我。」
接下來這一步,達飛不知要如何踏出去了,因為這一步再踏下去的話,肯定會徹底的傷了莉莉娜的心。但是,如果他不離開的話,說不定會給了莉莉娜一個假希望,日後就更糾纏不清了。
以往不論是遇上什麼困難,達飛他那鬼靈精似的小腦袋,總能很快的解決問題,但現在不同了,達飛他碰上的是一個完全不屬於他的領域的東西──情感,在這方面,無疑的他是名落第生了。
「達飛……」
莉莉娜她小跑步奔向達飛,從後頭攔腰抱住了他,不停的哭泣道:「達飛,為什麼你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悄悄的偷走了我的心,卻又不顧人家心裡感受?為何要讓我對你如此的癡戀?有好多好多的問題,都是我無法解答的,你能給我答案嗎?」
達飛轉身面向莉莉娜,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面對她的深情以待。
「這……我只能說,我們相遇只是一個偶然,救了你也只是我心中的正義感使然而已,就讓一切過去吧!我是個沒有未來的人,真的給不了你什麼,我們當朋友好嗎?哪天你需要幫忙,只要托人帶個口信給我,一定給你辦到好。」
莉莉娜沉默不語,但是她的啜泣聲似乎已給了達飛一個明確的答案了,今生,她是忘不了他了,對於這個哭得淚人似的美麗女孩,達飛已無所適從了,他的內心在呼喊著、責備著自己。
「達飛啊,你究竟有哪一點好,先是艾芙,接著又是莉莉娜,你到底要傷了多少女孩的心才肯罷休呢!」
達飛如是調侃著自己,的確,像莉莉娜這樣的例子連續發生了兩次,而他都沒能好好的處理,而讓這樣的悲劇不斷的重演著,雖然自己的內心是非常的過意不去,但,他又能如何呢!
莉莉娜掩著小臉哽咽道:「達飛,你真的要跟我父親決鬥嗎?聽我一次,千萬別跟我的父親起正面衝突,我父親參加過無數次的戰鬥,到現在都還沒嘗過敗績,如果你勉強自己跟我父親決鬥的話,你會死的。答應我,馬上離開精靈王國,馬上走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
「抱歉了莉莉娜,恐怕我沒辦法達到你的要求,為了我的目標,這場戰鬥我是非贏不可,在那之前,你就好好先睡一覺吧!」
莉莉娜用著懷疑的眼光,望著這名她深愛的男子。
「先睡一覺,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的,就是這樣。」
達飛舉起了右手手刀,橫砍在莉莉娜白嫩的玉頸上,莉莉娜嬌哼一聲,跟著身子便鬆軟無力的倒在達飛懷裡,整個人也失去了意識。達飛已將力量減至最低的程度,絕不會傷到莉莉娜,只是想讓她好好睡上一覺而已。
達飛抱起莉莉娜,深沉道:「精靈之王巴洛克啊,你還要沉默到什麼時候,該來接你的女兒了吧,讓她一直這麼躺在我懷裡,可不是一件好事。」
精靈之王巴洛克自空中躍下,一臉訝異道:「小伙子,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附近的?」
「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剛剛莉莉娜哭泣時,我隱隱約約中就察覺到有一股殺氣產生,但一下子就又消失了。在我知道的人裡,運氣能達到這樣收發自如的人並不多,而且又是在這種時間點出現的,所以我才判斷應該是你來了。」
「喔,原來如此,我的確沒有看錯人,能有這份判斷力與實力的人也實在不多,我越來越喜歡你這小子了,如果不能把你納入我精靈王國的大將,對精靈王國會是一項重大的損失,而且我的莉莉娜也會痛苦一生。所以四天後的決戰,我是不會鬆手的,你得靠實力打贏我,才能取得與精靈王國結盟的資格,知道嗎?」
「那就是說,這場戰鬥是不可避免的嗎?我想,不論是我們其中任何一人受了傷,莉莉娜都會傷心難過的吧!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取消這場戰鬥,避免不必要的傷害?」
「可以啊,只要你答應迎娶莉莉娜,並且加入我精靈之王麾下,這場戰鬥就能取消了。」巴洛克堅定的說著。
但達飛仍不放棄,繼續追問道:「精靈之王,我們真的只有戰鬥一途,你才願意答應我的要求嗎?難道這樣不會自私了點嗎?」
「因為,我是莉莉娜的父親,就這麼簡單而已。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知道你是亞格斯家的子孫,契爾是你的祖父吧?」
達飛沒有回答,只點點頭表示回應,巴洛克繼續道:「在幾十年前,我跟你的祖父契爾也曾經有過一次戰鬥,他真的是名很優秀的劍士。那場戰鬥,我跟他是不分勝負,沒想到幾十年後,我會碰上他的孫子。也好,那就由你代替他繼續那場未完的戰鬥好了,我始終得與亞格斯家的人分個勝負才行。」
聽了巴洛克的話後,饒是見識過不少大場面的達飛也不禁瞠目結舌了。
「什麼……你是說,你過去曾與我的祖父有過一場戰鬥,而且那場戰鬥是不分勝負?」
「嗯,足足打了一天一夜還分不出勝負,說起來那場戰鬥還真是過癮,我現在仍是記憶猶新呢,像你祖父那樣實力強大的人已經很少見了。」
達飛全身冷汗直流,心中暗道:「天哪!我的祖父到底惹過多少強敵啊!怎麼會讓我碰上了一個又一個,看樣子我以後得少用亞格斯家的絕技跟水晶劍了,這兩樣東西惹的麻煩還真不少。」
的確,達飛日後碰上的麻煩還不止這些,以後有他忙的了,因為,他的祖父契爾在遊歷波亞大陸的同時,還真惹了不少強敵呢!而這些前因在未來也給達飛造成了不少困擾。
註:校場,精靈王國皇宮中,國王用以點校親軍的場所。
第六章 傷重命危
達飛調整了呼吸與心中的思緒,緩緩道:「既然這是場無法避免的戰鬥,那好,我也不會逃避,這是關乎到我亞格斯家榮譽的一戰,我一定會用最強的實力,與你相抗到最後一秒。」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相信你不會辱沒了家族的名譽,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先提醒你,我看的出來你的魔法修為不足,可能連尋常的魔法師都不如,但我卻是魔武雙修的武者,跟我戰鬥你勢必會吃虧的。而且,我也相當熟悉亞格斯家絕技的精妙之處,而我又比你多出了百餘年的戰鬥經驗,這場戰鬥,你的勝算並不大。想要贏過我,除非你能習得亞格斯家失傳上千年的武技,可惜那些武技就連你的祖父都未曾見過,我只能說祝你幸運了。」
「嗯,我會的。」
這時達飛在心中暗自竊笑,他不久前才得到了劍王帕茲密傳的羊皮書而已,即使自己還沒有自信能催動那幾式具有高度破壞力的絕技,至少在達飛的心中,對於勝利這個名詞已經燃起了一絲的希望。
達飛走近巴洛克,將懷中的莉莉娜交到巴洛克手中。
「精靈之王,在我們決鬥之前,就請你托人好好照顧莉莉娜了,剛才我所施放的力道雖然已減至最低的程度,但我想也足夠讓她昏迷個幾天了。我希望在我們戰鬥結束前,就讓莉莉娜維持昏迷的狀況好了,唯有這樣你才能完全的發揮實力,不受莉莉娜的牽制。」
「呵呵,連這點你都考慮到了,看樣子你很重視這次的戰鬥。好,我答應你,省得讓我的寶貝女兒看我們戰鬥時得擔心受怕的,讓她睡個幾天也好。小子,我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不管四天後的戰鬥結果如何,我都得找你喝個幾杯才行。」
「嗯,再說吧,至少得等我打倒你才行。」
「嘖,口氣還真不小,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你不服輸的臭脾氣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總之,我很期待與你的戰鬥,到時候可別讓我失望囉,哈哈哈哈哈……」
巴洛克大笑幾聲,手中抱著愛女莉莉娜逕自離開,目送著巴洛克離去的達飛,思索起自己未來的定位與方向。
達飛將水晶劍收至背後,盤腿坐在草皮上,闔起了雙眼回憶剛剛與巴洛克的對話,以及跟威利戰鬥的種種場景。不可否認的,威利與巴洛克在武學上給了他很大的啟發作用,但是兩人卻是給了他完全迥異的意見,怎麼說呢?
由於威利是名天生的武者,除了繼承於戰鬥民族──野蠻人強大的戰鬥血統外,他亦是名非常講究自我提升以及突破自我限制的戰士。
因此年輕時學藝有成之後,他便開始琢磨屬於自己的,獨樹一格的戰鬥技巧,所以他給達飛的意見是,拋棄繼承亞格斯家傳統武學的包袱,進而創造出專屬自己的武技。
但精靈之王巴洛克就不同了,因為有了數十年前與契爾勝負難分的一戰,兼且契爾告知巴洛克自己對於亞格斯家的武技仍未學全這件事,因而讓巴洛克對亞格斯家的絕世武學心醉不已,是以他會道破達飛尚未學全亞格斯家絕技,以及魔法修為不足的致命弱點。
但嚴格說起來,巴洛克想一窺亞格斯家那密傳的高深武技,純粹只是武癡心思作祟而已,這一點倒是跟達飛的干祖父──魯道夫很像,更何況巴洛克所面對的,是達飛如此一個年輕的武者,一個年紀尚輕卻實力非凡的人類戰士,巴洛克打從心底想與他正式交手一番。
雖然是免不了一場激烈的惡鬥,但畢竟巴洛克對自己的力量有著絕對的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達飛反覆的思索著這兩個迥異的意見,極盡一番苦思過後,還是決定採納巴洛克的意見,原因系為自創武技遠比修習固有的武技艱難。
說明白點,要在短短的數日之間,自創一門足以勝過亞格斯家密傳絕學的武技,並將其實戰化,即使是強如當年的劍王帕茲,亦是經歷了無數次艱險戰鬥的歷練後方能創出的,而且達飛今日的修為尚未達到劍王帕茲的境界,其中的差別可想而知。
心念已定,達飛再次默念了大混沌的劍訣,便將羊皮書收至自己的懷中,並拔出了背後的水晶劍,回想適才大混沌的要義後,跟著便開始瘋狂的提升自己的真氣,只是一轉眼的時間,達飛便將自己的實力催鼓至最高峰,一個尋常人縱然練上百餘年也到達不了的高深境界。
「喝……」達飛大喝一聲,雙手持水晶劍向前猛然一劈。
大混沌與達飛過去修練的裂空斬迥異,大混沌是能讓裂空斬的數道劍勁融合為一的精妙劍招,等若是裂空斬的後續變化,當數道劍勁完全融為一體時,所產生的破壞力自然不是單純的裂空斬所能比擬的。
達飛原以為這一劍可以突破以往的限制,但卻是全然無功。以往全身真氣鼓蕩的達飛,任是隨手輕描淡寫的一擊,均是內含了極為強大的威力,只是這回不同了,看似無奇的一招,發出有如撕天裂地的驚人能量,全數的反噬了達飛的身軀。
達飛只覺喉頭一甜,色彩艷麗的血霧便自他口中噴出,以藝術的審美觀點而言,那不啻是個煞為可觀的景象,但這對凡人之軀的達飛而言,卻足以導致喪失生命,大混沌的力量非但沒有運出,他反倒讓其力量所傷。
「嘖,還是不行嗎?難道我真的沒有辦法突破那個瓶頸……嘔……」
說了這麼幾句話後,達飛便不支倒地了,顯然他的傷勢非常的嚴重,否則以他身為武者的尊嚴,以及他好勝、不服輸的個性,又怎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幾分鐘後,巡邏的衛兵發現了傷重的達飛,便立即將他送往就醫,經由侍衛的通知,威利等人也陸續趕來探望達飛。
威利瞧醫生為達飛診斷過後,便急忙問道:「醫生,我老弟的傷勢怎麼回事?」
威利突如其來的言語著實讓看診的醫生微微一驚,但他仍很鎮定的解釋道:「他的傷勢之重,遠遠超乎我們的想像,就我行醫上百年的經驗來看,他應該是在修練時出了點差錯,因而遭到武技的反噬,使內臟受到相當大的衝擊,就連心脈也受到不小的損傷。說難聽點,這名男子早該是已經死絕了的人。或許是他的求生意志比一般人都強吧,才能勉強支撐到現在。對於他的傷勢,我是沒轍了,這已超過了我身為醫生的能力範圍,我只能說,多為他祈禱吧,祈求奇跡出現。」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老弟沒救了是不是?你這醫生是怎麼當的,一個不能救人的醫生,還能稱的上是醫生嗎?」威利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差點就要對醫生動手了。
面對高大威猛的威利,如果換作別人,可能已讓他嚇得六神無主,但這名醫生卻絲毫沒有懼意,面不改色道:「為人醫病、療傷雖是醫生的天職,但並不代表每次都會成功,如果說醫生每次救人都能成功,那麼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亡了,我們也只是盡人事而已,如果先生的朋友到最後還是沒能逃脫死亡的威脅,我也只能說,我已經盡力了。」
這時精靈之王巴洛克也趕來了,早在門外他便已聽見了威利與醫生間的對話,便深沉道:「老師是我們國內最好的醫生,難道也束手無策了嗎?如果連老師都放棄的話,那他就真的是沒救了,我希望你能盡全力醫治他,不計任何代價。」
「是,僅遵吾王指示,但是這名傷患的傷勢相當的嚴重,已非我能力所及,我會盡全力去做,至於成不成,可能運氣的因素較大吧!如果沒有另外的指示,我要去開些藥方了。」
醫生向巴洛克行禮後,便默默離開了。巴洛克走近床榻,伸出右手停於達飛的胸膛上方約五公分處,以其獨特的手法探知達飛的傷勢。
時間每過一秒,巴洛克的神情便更凝重了一分,最後他搖頭道:「看樣子老師說的沒錯,達飛的傷勢之重真的遠超乎我們的想像,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現在只能祈禱奇跡的出現了。」
一聽到連神通廣大的精靈之王都已束手無策,席妮人已昏厥過去,威利則是奪門而出,想來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只有蘇菲亞還能保持的住理性。
「吾王,難道真的都沒有辦法了嗎?」
「其實我適才的動作也是多餘的,我只是想確定一下達飛的傷勢有多重而已。剛剛那名醫生是我的老師──薩達,本身武學的涵養與修為相當的高,後來也不知是為了什麼原因棄武學醫,成就反而比他學武時更高,他只是沒把話挑明了說而已。其實,達飛現在已算是沒救了。」
「不,就看吾王願不願意救他而已,我們精靈一族不是有那個秘法嗎?一個能讓人幾乎起死回生的秘法──再生術。」
巴洛克的神情突然間變得肅穆了,他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蘇菲亞,他很難相信現在居然還有人知道那個魔法。
「再生術,你在說什麼呢?在我的認知裡可沒有這種魔法。」
蘇菲亞以銳利的眼光注視著巴洛克,一派泰然自若道:「吾王別忘了,我也是精靈族的一份子,我知道神殿與王族都還保有這個近乎失傳的奇妙魔法,只是看吾王願不願意動用這個法術而已。」
「嘖,看樣子你是神殿的人吧,怪不得我總覺得你很眼熟,蘇菲亞不是你原本的名字吧!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那個捨棄了愛麗絲女神的神殿聖女──卡琳娜,我真懷疑你的忠誠心,居然還有臉回到精靈王國來。」
「或許吧,以前我做錯了一些事,雖然我捨棄了神殿聖女的身份,但在我的心中,仍然是愛麗絲女神的忠誠信仰者。現在說這些話都是多餘的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得救活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才行,那個背負著波亞大陸未來的男子。」
巴洛克的神情閃過一絲無奈,要知道,再生術雖然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但那卻得賭上施術者的半生修為,而且其施術的過程相當繁複,搞不好連施術者都會有生命危險,是以巴洛克會隱瞞這點。
「哼,這個我可不知道,打著正義之旗的人在波亞大陸上多的是,對於你那些同伴的真實身份,在我心中都還是個問號。而且我不會為了一名外人做出這麼大的犧牲。除非他是我的女婿,有了這一層關係的話就又不同了,可惜他不是。」
「喔,原來連號稱不世英主的巴洛克吾王都開始講究功利主義了嗎?看樣子我們的族人得對你改觀了,因為吾王巴洛克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不計私利的英主了。」
蘇菲亞的話相當尖酸刻薄,但這卻無法影響巴洛克的想法。
「去求你以前的老師吧,或許他會答應你,去求他或許還有希望也說不定。」
「……原來吾王真的是這樣的人。」
蘇菲亞含著幾絲落寞的心情離開,逕自前往愛麗絲神殿去了,這時一直躲在門外偷聽的莉莉娜走了進來,原本俏麗的臉龐已是愁雲滿佈。
「父親,達飛他真的會死嗎?難道說連父親都救不了他?」
「咦,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照理說你應該會昏迷好幾天的才對。」
「剛剛我做了個夢,夢見達飛渾身都是血污,躺在我懷中死去了,我才會驚醒的。告訴我父親,達飛真的會死嗎?如果他死了,我也不知該如何繼續活下去了。」莉莉娜說的是聲淚俱下。
看著自己的愛女如此難過,巴洛克的內心也不好受,遂安慰她道:「不會的,既然他是你喜歡的人,父親就一定會保住他的命,而且我以前就說過了,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辦法弄來給你,只是父親的把握並不大,而且那會要上我至少三十年的魔法修為,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多少也要有一點補償才行,我要他心甘情願的娶你過門,這樣才不枉我耗去數十年的修為救他一命。」
「那……如果他不願意的話,父親就不救他了嗎?」
巴洛克搖搖頭,繼續道:「嗯,這麼說可能是現實了點,達飛是個很好的人才,能讓愛麗絲女神選上的人,自然是非同凡響,別說是你,就連我對這小子也很有好感,如果他願意為我效力的話,或許會為精靈王國帶來一個嶄新的局面也說不定。總之,我會有辦法幫你把這個乘龍快婿弄到手的,你就安安心心的,等待披上嫁衣的那一天吧,我想你穿上嫁衣的時候一定很美,就像當初你母親嫁給我時一樣,你將會是最美的新娘,父親很期待那一天的來臨,這樣我也能了卻一樁心願了。」
聽到父親對自己是如此的用心,莉莉娜覺得好生過意不去,她明白自己跟達飛今生是無緣的了,同時也做好了忘卻達飛的心理準備。
「父親……我已經決定了,就如同達飛所說的,強求沒有幸福,我不要一份強求而來的愛,這樣不管對我或是對他,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我要用自己真摯的情感去打動他的心,那樣我才能得到一份真正的愛戀。只要我去努力過了,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接受這一切。父親啊,答應我,別再去為難他了,只要看他過的快樂,我也會跟著快樂的。而且您的女兒才沒那麼差勁呢,我相信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擄獲他的心,一定會的,不管那一天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莉莉娜,你……你不再是那個只會哭泣的女孩了,看來我的小公主真的長大了,很好、很好……父親答應你,一切都按照你的希望去做,我會保住那小子的命。給父親幾天的時間,讓我好好研究一下那個密法,我保證只要有我在,達飛那小子一定沒事的。」
莉莉娜停止哭泣,隨而綻放出了燦爛有如陽光般的笑容,她奔入巴洛克的懷中輕聲道:「嗯,謝謝父親……莉莉娜會努力的……」
「我的小公主啊,打從你回來以後,父親便再也沒見過你的笑容了,原來達飛這小子在你心中的地位還真不低呢,先說一聲啊,可別以後有了情郎,就忘了自己的父親了,這樣的話父親可是會吃乾醋的喲,呵呵……」
「父親,你又欺負人家了,以後不理你了……」
見自己的愛女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少女情竇初開的可愛模樣,讓巴洛克想起了莉莉娜死去的母親,現在他已可以肯定自己該怎麼做了。
「我以精靈王國之主的名譽立誓,不論得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教達飛那小子給莉莉娜幸福才行。」
巴洛克心中如是想著,這是他身為父親愛護莉莉娜的表現,可惜他卻用錯了方法。
第七章 乍聞惡耗
待席妮醒來時,巴洛克與莉莉娜早已離開了,整理了自己慌亂的思緒後,席妮這才想起達飛的生命尚處於危險期的事。她環顧四周後,發現巴洛克、蘇菲亞以及威利,都已不知去向,這幅寂靜的景象讓她原就倉惶的心顯得更不安了。
她自言自語道:「咦……大哥跟蘇菲亞都到哪裡去了?會不會是去找人醫治達飛了?不對啊,明明連醫生跟巴洛克那老怪物都說達飛已經沒救了,那他們會去哪裡呢?還是他們都已經放棄達飛了,也不可能啊……」
思索了幾個可能性後,席妮更是無所適從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辦,一籌莫展的她,也只能留在房裡等候其他人的消息,雖然這是一個消極的方式,但就目前而言,這似乎已是最好的選擇了。
更何況傷重的達飛也需要人照顧,如果她再離去的話,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沒有人可以照顧達飛了,心中既然已打定了主意,席妮便搬了張椅子,靜靜坐在達飛床邊。
席妮彎著腰,雙手托住下巴,碧綠色的雙眸含情脈脈的注視著達飛。這時她想起了當初跟達飛相遇時的情景,當時她所見到的也是瀕臨死亡邊緣的達飛。
只差沒幾步路就要走入鬼門關的達飛,如果不是席妮捨棄了男女之防,自己親口餵他服下回生丸的話,他哪還能活到現在,而且像這樣的情形還不只發生過一次而已,每每達飛陷入危難時,還不都是席妮給了他最後的助力,他這小子才能逢凶化吉。
回想起這似曾相識的情景後,席妮這才想起,自己身上不是帶有妖精一族的療傷聖藥──回生丸嗎?怎麼到了現在才想起來。為此,席妮打了自己一個耳括子,直斥自己一遇狀況便自亂陣腳。
她連忙從自己的腰包中取出了一顆回生丸,這一顆外表帶著綠芒且又毫不起眼的小藥丸,可是能夠起死回生的神奇丹藥。不做多想,席妮毫不猶豫的將回生丸放入口中咀嚼著,雙眼一閉後便毫不猶豫的親口喂達飛服下了回生丸。
可能是席妮本身的情感較豐富吧,雖然明知道昏迷中的達飛不會察覺到這件事,她仍然不由自主的羞紅了臉,她那害羞時的模樣實在俏皮可愛,如果威利在場的話,大概會忍不住又要調侃她幾句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達飛服下回生丸已有好一陣子了,卻仍然還沒甦醒過來,這讓席妮又開始著急了。
「奇怪,怎麼會這樣,回生丸不可能會失效的啊,難道是我拿錯藥了嗎?」
為了證實心中的疑惑,席妮再度打開了腰包,查看回生丸的確是少了一顆之後,她已確認自己沒做出喂錯藥這種讓人聽了啼笑皆非的糗事。
「既然自己沒喂錯藥的話,那達飛為何還沒能醒過來呢?難道他真的沒救了嗎?我該怎麼辦?」
自從跟達飛成為同伴,共同承擔了討伐大魔神羅比斯的責任後,算算日子也有好幾個月了,期間雖然遭逢了許許多多驚險的危難,到最後大家也都能平安度過。但這回不同了,席妮心中興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好像達飛真的會這麼丟下她一人似的。
儘管想強忍住心中那寂然的哀愁,感情豐富的席妮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憂傷的情緒,不知不覺中,幾滴晶瑩的淚珠滑過了她俏麗的臉龐。代表著她對達飛那深深愛意的淚水,隨著時間的流逝,一滴一滴的滑落,細數著她心中再難忘卻的傷痕。
一幕幕模糊而又熟悉的景象,不斷的湧現在席妮的腦海,夜林村的邂逅、相邀一起同闖天涯、偶遇可愛逗趣的亞寶、結識豪氣過人的亞契、闖入黑暗森林、認了魯道夫當干爺爺、打倒實力強大的巴休斯、為了愛而與達飛的表妹──艾芙爭風吃醋……還有許許多多屬於她跟達飛的美好回憶,如今就要正式劃上句點了。
那個無意間擄獲了她芳心的男子,如今正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彷彿死神的巨大鐮刀,正鉗制著他的頸項,讓他想逃也逃不了,只消稍微施點力道,便能輕易的奪走他的生命,連回生丸都已失去了效用,席妮已是無法可施。
「還沒開始卻即將結束」,這句話用來形容席妮此時的心境最是恰當不過。
「早知如此的話,是不是早該讓達飛知道自己的心意,即使達飛不願接受我的情感,至少我嘗試過了、去爭取過了,也就不會留下遺憾,我真的好後悔……」
席妮在心中如此質問著自己,如果能像艾芙那樣直率的表達自己的情感,或許結果就會改寫了吧!一想到這個疑惑,席妮哭得更傷心了,已哭得像淚人似的她,伏在達飛厚實的胸膛上,毫無保留的宣洩著她的哀傷氣息。
這時威利走了進來,見到眼前這幅景象時不禁嚇了一跳,他還是首次見到席妮這副小女人的模樣,心中想著:「原來我那可怕的妹妹也有她柔情似水的一面,跟她平時凶狠的樣子完全不同,老弟啊,如過你能醒來的話,或許你們會是非常適合的一對呢,可惜……」
其實威利又何嘗接受得了達飛生命垂危的事實,只是在四人中,他是最年長的一位,如果連他都亂了陣腳的話,後果將一發不可收拾,也就是說,他現在必須扮演著安撫眾人情緒的角色。
威利伸出了他滿佈傷痕,卻又強壯、溫暖的手,輕輕搭在席妮的肩膀上。
「席妮,別難過了,事情還不到絕望的地步,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呢,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們四人都是愛麗絲女神精挑細選出來的勇士,是深受愛麗絲女神眷顧的一群,我相信愛麗絲女神一定會幫助達飛度過這個難關,只要達飛還有一口氣在,只要他的心臟還沒停止跳動,他就還有一絲希望,以前我們不是一起克服了許多難關嗎?你就當達飛只是睡了一覺就好了。乖,聽大哥的話,先去休息吧,換我來看護這個可愛的弟弟。」
席妮回頭望了威利一眼,雖然已暫時停止了啜泣,但她那種絕望的眼神,竟是那麼的淒苦、哀憐,那不該是這名正值妙齡的美麗女孩所應有的眼神。
「大哥,你知道嗎?剛才我喂達飛服下了妖精一族特有的回生丸,卻還是救不了他,我已經想不出任何法子了,這段時間就讓我多陪陪他吧!」
儘管威利是好話說盡,可席妮就是不願聽他的話,一個勁的伏在達飛的胸膛上。可能是淚水已經流乾了吧,她沒有再流下一滴淚水,但她的哭泣聲卻成了無力的乾嚎,這讓威利這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武者也束手無策,頻頻的搖頭歎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最後可能是席妮哭累了吧,朦朧的睡意帶她走入了夢鄉,威利確定席妮只是疲累過度才睡著了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那個哭得像淚人似的可人兒睡著了,威利便將她抱到床邊的籐椅上,好讓她睡得舒服點,之後便隨手拿了張椅子稍事休息,這時他才有空好好的看護達飛,或者該說是陪他走過這最後的時間吧!
看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達飛,威利這回也有點彷徨失措了,開始語無倫次的自言自語著:「平常老是叫你死小子、死小子的,現在你居然還真的去了半條命,可愛的老弟,快點醒來吧,在我的字典裡,可沒有死了的達飛這個名詞。」
說著說著,即使是經過了無數次艱難考驗的威利,也不禁落下了幾滴英雄淚,亦讓他想起了一些與達飛共同擁有的回憶。
像是一起對抗雪隆、獸人族與魔狼人的片段,讓他記憶猶新,彷彿像是昨天才剛發生過的事情一般。
而且仔細回想起來的話,除了與海倫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以外,威利沒過過幾天快樂的日子。唯一讓威利感到快樂的,莫過於讓他碰上了達飛這個亦師亦友的同伴。雖然達飛讓他經歷了不少危難,但不可否認的,自從遇見了達飛以後,他才找到了真正的自我,讓他不再僅止於一名武者而已,那是一種對自我價值的肯定。
雖然威利不像席妮那樣的多愁善感,但感染了憂傷情緒的他,仍然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威利嘗試著不再回憶過去那些往事,淨是拿著烈酒往自己的肚子裡灌,半個小時下來,他已飲乾了幾壇烈酒,心情哀傷加以無限制的酗酒,不難想像威利正做著傷害自己的事情。
「嘖,乾脆醉死好了,省得在這裡煩惱達飛的事情,我最討厭的,就是像這樣得為了一個人擔心受怕的,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說著說著,威利拿起了酒罈便摔,連房裡那張用上好的烏心木所製成的桌子,也讓他一掌擊碎,不難想像威利正在鬧酒瘋,只是他還算有點分寸,東西都沒砸到達飛跟席妮的身上,不然可就糟糕了。
發洩過後,即使是精力旺盛的威利可能也感到疲累了吧,他緩慢坐在扶手椅上並闔上雙眼,現在的他或許只是想求得一頓安眠而已。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原本早該去掉半條命的達飛,竟在這時甦醒,他無力的睜開雙眼,發覺席妮與威利都睡在椅子上,蘇菲亞則不知去向。
「咦……他們怎麼都睡在我房裡,難道是因為要照顧我的關係嗎?那蘇菲亞呢?會不會是為了我而在外奔波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達飛不禁大為感動,幾個月下來的共同奮戰,總算是讓他交到了三名好友,三名可靠而真誠的同伴。
由於天氣已經轉涼,達飛擔心威利與席妮會因而著涼,便想起身幫他們蓋上被子。即使大腦已下達了許多指示,但達飛的身體就是無法順利的活動,原本這幾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現在他卻連一個都做不到了,他的身體根本已不聽大腦的使喚。
接著,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覺突然來襲,讓達飛頓感週身百骸都有種說不出的痛楚,不僅全身發熱變得滾燙,而且好像被無數的細針刺入。
如此彷彿深受酷刑的痛苦,如果換了平常的人,早就已身心崩潰了。而即使是強如達飛,也禁受不住如此的折磨,儘管他咬著牙想強忍住,不想再給自己的同伴帶來困擾,可他的強烈意志,隨著時間的過去而點點滴滴的流失當中,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不禁悶哼了幾聲。
「啊……」
達飛無意間的痛苦哀嚎,讓正沉入夢鄉的威利不由驚醒。
「老弟,你終於醒來了嗎?快告訴我,你現在的狀況如何?」
「大哥,我好痛苦,身體好熱,還有好多細針刺痛著我的身體,啊……」
威利緊抓住達飛的手詢問,但是,達飛卻無法集中精神來聽他說話,僅一昧的訴說自己的苦痛,這讓威利不禁倉惶失措。在威利的認知裡,達飛不會是個害怕疼痛的人,會讓他痛得如此難受的,想必真的是超乎常人所能想像的創傷。
達飛的忍耐似乎已達到了極限,在掙脫不開威利雙手的情況下,達飛雙唇大張,竟冷不防咬住了威利的手臂,試圖藉此掙脫他強而有力的手。
所幸達飛受了重傷,力量方面也連帶的減弱不少,威利牙根一咬,也就忍過去了。但這樣的情形可不能繼續下去,要知道,人的牙齒力量甚大,這麼一口咬在手臂上,沒被咬下一塊肉來已算幸運的了。
因為害怕達飛再次受創的緣故,威利並沒有運氣相抗,任由達飛死咬著他的手臂不放。時間拖久了,任是威利擁有堅若金鐵的健壯肌肉也失去效用了,達飛已在威利的手臂上留下了永久的傷痕,殷紅的血液點點滴滴的自傷口處滑落。
或許是血腥味刺激了達飛的感官吧,達發驚覺了自己已犯下愚行,瞧著威利苦忍痛楚,卻仍又滿懷關心的眼神,不禁心懷愧疚而鬆了口。
只是威利的關懷並無助於達飛的傷勢,不多做思考,威利連忙喚醒席妮,好讓她照顧身心深受折磨的達飛。
「席妮,快醒醒,達飛已醒來了,你現在快去找醫生,我留在這裡看著達飛。」
一時驚醒的席妮,頃刻間已察覺了達飛的異狀,當場嚇得珠淚直流,絲毫不理會威利交代她的事情。
威利實在是無法可施了,遂道:「席妮,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不管是時間跟場合都不對,你在這裡看著達飛,如果達飛受不了痛苦而自殘的話,你一定得阻止他做傻事,明白了嗎?」
席妮點點頭後,便衝向前緊緊抱住達飛,不讓他再做出自殘身體的舉動,儼然已忘了男女之防這件事,此時席妮只知道,即使要她犧牲一切,她也得保住達飛的生命。
威利見達飛的狀況已穩定下來,便匆匆趕往薩達的住處。
半小時後,威利帶著薩達趕回來了,就連巴洛克也是聞訊匆匆趕到。
薩達輕觸達飛手脕間的脈門,每當時間流逝一秒,薩達的神情便更趨凝重,他溫和的向達飛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很燙?彷彿整個人置身烈火當中,全身像是被許多細針所刺入般的痛苦?」
達飛拚命的點著頭,這是他現在唯一能與其他人溝通的方式了。
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後,薩達伸出右手,連點了達飛身上十數個要害,並於瞬間聚集了高濃度的冰魔法元素,在達飛的身體周圍布下了一道魔法結界,同時又對達飛施放了具有安眠作用的特殊魔法──寧心咒,以便能讓他好好睡上一覺。
「我想這樣應該能減輕你的痛苦吧!」
薩達沒有說大話,果真就如他所說的一樣,不過十數秒的時間,達飛身上的痛苦已減輕了不少,便不再哀嚎了,寧心咒的效用一發揮,便深沉睡去。
確定達飛已熟睡後,薩達搖著頭歎氣道:「唉,我有兩件事情要告訴你們,一件是好消息,另一件則是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當然是先聽好消息了。」席妮道。
薩達清咳了一聲,繼續道:「好消息是,他已脫離了險境,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他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我想應該是你的回生丸救了他一命的。」
聽到這個熟悉的字眼,讓席妮不由驚呼道:「你怎麼會知道回生丸的,知道這東西的人應該不多才對。」
「呵呵,好歹我也活了四百多年,回生丸我自然是見過的,如果我願意的話,這東西我也能調配出來,只是得費點心思而已。」
席妮這時不禁對薩達另眼相看了,眼前的這個人的確是身負真才實學,於是她的心中便燃起了一絲希望,繼續追問道:「那壞消息呢?」
包括席妮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等著他的回答。
面對這眾多的關切目光,薩達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頗為無奈的語氣道:「壞消息啊,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壞消息,如果讓他脫離這無謂的是非爭鬥,過著平凡人一般的生活的話,這樣的結果對他或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薩達所說的話實在耐人尋味,威利與席妮都是歪著頭,細細思考著薩達話中的意思,顯然薩達的表達方式無法讓他們接受,倒是巴洛克片刻間已讀出薩達的話中之意。
「老師,該不會是達飛從此以後都是廢人一個,再也不能參與戰鬥了吧!」
薩達點點頭表示回應,他的神情仍然是一派泰然自若,但聽者的複雜心情卻是猛然爆裂開來。
「醫生,難道都沒有挽救的餘地了嗎?你是醫生,應該有辦法才對,是不是?回答我啊!」
威利說著說著,雙手便伸向前緊抓住薩達的衣領,但薩達既然身為巴洛克的老師,其修為自然比之巴洛克更加深不可測,他僅輕輕推開了威利的粗壯手臂,跟著又反手一抓,扭轉了威利的右手手腕,將他整個人壓制住。
薩達那一招甚為高明的關節技,輕易的便制住了足足比薩達高了兩個頭,以健壯體格著稱的野蠻人威利,過程便如同戲耍小孩般的容易。
「既然這已是既定的事實,你就坦然接受吧,念在你關切同伴的心情,這次我就原諒你的愚行,聽清楚了沒?」
讓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家輕易的制伏,威利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心有不甘道:「嘿……剛剛是我一時大意,如果是平常的時候,哪能讓你這麼容易得手。」
「喔,是這樣嗎?那你就試試看啊,看你能不能掙脫的了。」
薩達的話引起了威利的強烈不滿,於是威利便喚醒了自己的武道家三階紋章,瞬間提升了自身的力量,而這個微妙的變化,薩達一下子便發覺了,他搶在威利反擊之前,在威利的手腕上施加力量。
由於威利已失了先機,對手又是薩達這力量不知深淺的高手,他自然是無法與之相抗,但是以他這死硬、不服輸的個性而言,即使知道對方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他怎麼也不肯認輸,依然故我的想扭轉眼前的劣勢。
薩達覺得這個人有趣,便鬆開了他的手,微笑道:「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威利聽了不由心中大怒,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輕視於他,右手聚氣後便一拳揮向薩達,攻向他的上胸處。
只見薩達輕描淡寫的將手一揮,加以半旋轉的力量,便將威利這勢如萬鈞的力量消弭於無形,跟著手臂一彎,尖硬的手肘擊中了威利的下腹處,仿如身遭萬斤巨岩所擊。
威利沒有料到薩達的動作竟會如此敏捷,瞬間便吃了大虧,這一記肘擊讓他頓感氣血沸騰,痛得不禁得單膝跪地了,而且那個巨大的力量也直接侵襲了他的內臟,其中又以胃部受創較重,一絲莫名的絞痛後,威利便抱著肚子,開始將肚子裡的食物吐出來了。
「咳……嘔……真是浪費了,吃下去的東西又全都吐出來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短短的幾十秒內完畢,其中最驚愕不已的,莫過於席妮與威利兩人,打從一起參與戰鬥到現在,席妮還未曾見過威利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基於維護同伴的心理,席妮也顧不得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多大,凌空飛腿攻向薩達。
席妮那穠纖合度的美腿,直接觸擊了薩達的頸項,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這一擊竟會如此的容易得手。但是,讓她更訝異不已的是,薩達根本就是在毫不抵抗的情況下與她對陣。
薩達只將頭顱微微偏了幾分,幾乎是聞風不動,便將席妮這一擊的勁道化去,這讓席妮更無法接受了,即使她在近身肉搏方面的攻擊力較弱,兼且傷勢未癒,也不至於發生這種狀況才對。
毫不信邪的席妮,在空中變換了攻擊姿勢,旋轉身體改以側踢的方式攻向薩達的胸膛。當席妮的腳尖與薩達的胸膛甫一相交的時刻,席妮只感覺她彷彿踢中了一塊堅硬的金鐵,差點痛的眼淚直流,跟著一股力量震盪,將她震退了好幾步後才穩住步伐。
能在短短的兩分鐘內,連敗兩名具有神選勇士身份的威利與席妮,薩達其高深莫測的驚人實力,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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