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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驛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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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衣貝]追夫連環計【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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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6:23: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到了,謝謝你!今天真的多虧了你,不然我可能要打電話搬救兵了。」從車上下來,連初晴伸手欲接過姚萬容手中看起來沉重的兩大袋食物。

  「呃……我想,我可以幫你送到樓上,可以嗎?」

  「嘎?」

  「我是說這東西很重,所以我認為——」不否認他有私心,但卻不是什麼邪惡的念頭,這兩大袋東西確實夠重的,即使她的腳沒有傷,要提上樓也很費勁。

  「我想不用了!」

  「偉倫?」一個聲音插入他們,連初晴驚訝的轉身。他不是回家去了嗎?為汁麼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

  范偉倫沒有回應,只是目光凜然的盯著姚萬容,伸出手在半空中,不用多言,那氣勢自然都在宣告這些東西不用他操心,一旁的女人,更不用他操心.

  姚萬容想說些什麼的,可是,這個男人氣勢太強,何況,連初晴一雙美目此刻全落在對方身上,他無奈,只好將東西遞上。

  「我走了。」

  「萬容,謝謝,替我向你姊問好!」連初晴親切的揮手和他告別,而范偉倫一張臉則臭得不像話,轉身提了東西就上樓,她隨即跟上。

  他即使提了那麼重的東西,卻依舊走得很快,看來他氣得不輕!

  她跟得吃力,卻也不開口要他等,也不問他為什麼突然過來,更不問他等了多久,只在落後他較遠的地方大聲問:「我該給你一把鑰匙嗎?」

  停下腳步,范偉倫僵硬的站立了足足半分鐘,她才挪到他身後,依稀聽得見她不穩的喘氣聲,他終究還是不捨的轉過身面對她,卻依然臉色語氣都很臭,「我等了足足一個小時!」

  連初晴笑了。他的表情和語氣都活像受了委屈賭氣的孩子!她立刻從包包裡掏出手機,「你沒有打給我?」

  他沒好氣的瞪她,咬牙道:「我手機沒電了!」

  「呵呵!」這次換她笑出聲,但她有氣度多了,才不會笑他少根筋。「我等下給你一把鑰匙。」

  「你和他一起出去?」他其實最氣的是這個,更生氣的是——「那小子明明對你有企圖,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連初晴抿笑點頭,望著他的眼睛被黃昏染成金黃色。

  「那你還叫他萬容?」如果不是兩隻手都被購物袋佔滿,他一定會上前掐住她的脖子。這個女人越來越大膽了,是因為他對她越來越縱容,所以有恃無恐了嗎?

  「呵呵,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那樣叫的。我把他當作哥哥看待,所以才那樣叫他,我想他大概也知道的。」想多逗他一會,但又怕玩火自焚,連初晴清楚的解釋著自己的心意,唇邊笑窩深陷。

  范偉倫心底的氣塞像被突然拔了,順了很多,望著她笑彎了的眉眼,他沒好氣的跨前一步,張開雙臂將她小小的腦袋圈在身前,提著兩個大購物袋的重量幾乎全架在她肩上。

  「啊!是懲罰嗎?」肩頭多了他的重量,連初晴也不反抗,只笑著反問。

  「知道就好!」想念的感覺只增無減,范偉倫輕歎一聲,滑下手臂,改圈住她的腰身,順便將她拉進懷裡,支撐她全副身軀的重量,緩緩的吻了下去,十分纏綿的熱吻。
知道心上人沒吃晚飯就跑過來,來不及問原因,連初晴進門就挽起袖子開始洗洗切切,一心要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給他。

  「如果知道你要來吃飯,我就早一點回來了!或者會打電話問你想吃什麼菜,我在超市的冷凍櫃前苦惱了很久……」

  范偉倫坐在桌邊,看她在幾乎只能塞下一個人的廚房裡忙得團團轉,還未痊癒的腳絲毫沒有方才行動不便的跡象,圍著有蠟筆小新圖案的淺藍色圍裙,頭髮被她隨手紮在腦後,一會洗菜一會切菜,口中還不時好像阿嬤一樣嘮叨些有的沒有的。

  他勾了嘴角,趄身走到她身後,伸手圈住她的腰身,下巴頤勢落在她頭頂。他一百八十三,她恐怕只有一百六吧,不過這樣的落差剛剛好。

  「偉倫?」停住手上的動作,連初晴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今天不一樣,說要回家吃晚飯的,卻突然跑過來,生氣過後又突然深情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跑過來嗎?」

  「嗯?」他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側,她薄薄的耳垂立刻燒透。

  「之前姚漫漫對我說你值得愛,今天江玲莉說她羨慕你,因為你愛我愛得義無反顧——」

  連初晴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姚漫漫會對他這樣說,但更沒想到的是,江玲莉為什麼會那樣對他說?他們是——要結婚的關係啊!

  在她肩頭深深呼吸,范偉倫勾起嘴角,「你這個女人,身上一定有什麼魔力,或者根本就是女巫,收買了那麼多人的心!」

  漸漸聽出他的意思,她笑了,轉身面對他,輕聲問:「那你呢?女巫有沒有收買你的心?」

  望進她笑盈盈的眉目,他輕輕佻眉。要在這樣的視線下說違心的話,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我就不來了。」

  她笑瞇了眼睛,頓時也熱了眼眶。對他來說,她好像越來越重要了,有沒有可能會有一天……

  「我要和江玲莉結婚了。」避開她的眼睛,他把話說給她和自己聽。

  連初晴呆掉了。是嗎?沒有那一天了,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從來沒有忘記,只是忽略,偉倫實業對他來說更重要,江玲莉對他來說更重要,他其實下必特地提起他要訂……不對,他是說結婚是吧?!

  「婚期早就訂了,訂婚之後就結婚,再過幾天會正式向媒體公佈,所有人都會知道——」

  很殘忍,他知道,可是,卻是無法逃避的問題,這麼多天以來,他們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卻發現,他的心痛遠遠超越了自己的認知。看著她瞬間失去光彩的眸子,他眉心緊鎖,環住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緊。

  「我們——該結束了嗎?」婚期在即,所有人都知道他要結婚了,理所當然她不能再做第三者,他在間接告訴她他的選擇是嗎?所以——他們該結束了是嗎?

  范偉倫閉了眼睛,將她小小的臉壓進懷中,不忍看她那雙失神的眼睛。這是計劃,他應該要這麼做的,他身上有對偉倫的責任。

  她也伸手環住他,並不是真想聽他回答,「你喜歡吃鮭魚嗎?聽說煮湯很好暍喔,我今天去——」

  拉開她,瞪著她蒼白臉頰上的晶瑩淚水,他歎了口氣,打斷她的話,「你要什麼?告訴我,你要什麼?」

  望著他眼中難掩的焦急和渴望,她咬住下唇,微微勾起嘴角,輕輕搖頭。「我要的,你已經給了。」

  范偉倫閉了眼。這個女人——傻得可以!他什麼都沒給,什麼都無法給啊!

  「我要你的溫柔,你的關心,要和你一起的回憶,如今都有了!反倒是我想給的,可能來下及了……」

  伸手撫摸他緊繃的兩鬢,連初晴心疼的苦笑著。

  「想為你唱生日歌,和你一起許願吹蠟燭,也想給你一個浪漫的情人節禮物,想帶你看一場可能庸俗,卻依舊會讓我流眼淚的電影,想你借肩膀給我,想把雪揉成團放在你脖子裡,也想在盛夏和你並排躺在地板上吹夜風——」

  「為什麼不開口留我?」打斷她的那麼多個來不及,他輕輕開口,可語氣卻凝重。

  連初晴皺了眉頭,良久,輕柔卻堅定的回答,「我做了選擇,要回憶不奢求未來,未來留給你選,孰輕孰重你決定,我不要現在強留你,讓你未來後悔。」

  范偉倫皺了眉頭。這樣他就不會後悔了嗎?「為什麼不怨我?我最後仍然沒有選擇你。」

  她破涕而笑,至少臉是笑的,推了他一把,「你很煩耶,這種不光榮的事也要一直說,到底還想不想嘗嘗我的手藝?」哀傷的氣氛該結束了,廣告不是說時間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聽以她耍笑。他的臉色仍然很沉重,還想開口說什麼,但又被打斷。「上次的蛋糕被你謀殺了,我再做一個送你好不好?」

  「什麼謀殺?麻煩就別做了,腳不是還沒好?那個……芒果很好吃,加水蜜桃可能也不錯。」知道她不想談,他也努力讓氣氛緩和,揉揉她的發,將手臂放鬆。

  從他的懷抱離開,她覺得空氣冷了一點,但唇角仍倔強的揚起,「好啦好啦,我腳沒事了,你是在明示我下次仿水蜜桃是吧,有得吃還嫌。」

  聞言,他盯著她的腳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你腳要快點好起來。」

  「你很囉唆耶,出去出去,你在這我沒辦法做飯啦。」她笑嘻嘻的把他推離廚房的範圍,第一次想抱怨自己的家太小,怎麼把他推遠,都還能聞到他身上專屬的香味。

  不忍再看她滿是笑容的表情和眼睛,順著她的推勢,他轉身離開廚房。

  望著他僵硬的背影,聞著熟悉的味道,笑容垮了,連初晴紅了眼眶,男人的背影越來越模糊……他喜歡水蜜桃啊,她得早點找時間做,得早點……

 「少爺,老爺和夫人一直在等你。」

  深夜十一點,范偉倫離開連初晴家,才踏進家門,管家就上前告知,他有些疲倦的皺了眉頭。

  「倫兒,這麼晚才回來,一定累壞了吧。」范母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兒子完全遺傳丈夫自立強硬的性子,所以她一向只能關心他們的身體。

  「哼,累什麼累!和野女人約會搞得烏煙瘴氣的,當著江喚之的面居然毫無規矩,讓那老傢伙看笑話說風涼話,說不準還會在背後散佈對我們不利的謠言,你還有沒有一點企業繼承人的自覺?!」

  范博宇憋了一晚上的氣,只等兒子回來開罵。自從將白手起家的偉倫實業交給兒子以後,他就一直沒怎麼操心過,因為兒子完全和他一樣冷靜睿智,絕對不會因小失大,可現在卻變了。

  「好了好了,反正也都要結婚了,我看玲莉並不怎麼在意。偉倫啊,不是媽說你,你公司那個連秘書的相片我們也看過,要論身材樣貌,玲莉可強多了。」

  「你們派人調查她?」本來沒什麼反應的范偉倫挑眉冷冷望向母親。

  范母察覺自己一時失言,對上兒子犀利的目光,不由得閉嘴。

  「用得著嗎?哼!流言早在那個女人第一天接近你就傳到我耳朵裡了,現在有誰不知道,偉倫實業的太子爺是個花心大情聖,快要結婚了還搞這種醜聞?!如果不是因為有約在先,你以為江喚之那老傢伙會像現在那樣睜一眼閉一眼說風涼話嗎?你——」

  「我自有分寸,以後不要再打擾她。」無意聽父親說下去,他冷言打斷,轉眼看一旁的管家,「老爺夫人想留就安排客房,想走就派人送他們回去。」

  「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范博宇被兒子氣得不輕,站起身,直指兒子的手不住的顫抖。

  「老頭子,有話好好說,別激動!」

  「我和您一樣,永遠只會選擇對的事情,所以,您大可不必擔心我會悔婚,再說,不是已經有和約了嗎?」

  「你——」

  「我很累,先休息了。」不再理會父親的責罵和怒氣,逕自上樓。他很累,心耔累,一直以來堅定的信念在動搖。

  以前他常覺得連初晴很固執,但其實最固執的人是他,明明很難受還堅持留在原來的軌道上。

  關了門,他走到窗邊,心中滋味難言,想到她說不會開口留他的表情,想到她眼中的失色,難捨失落焦慮煎熬一同湧上心頭,沉沉閉上眼睛,他深深呼吸,吸進滿腔的愁苦。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吧!得了這個病,大醫院我們再也去不起了,你看她身上——您就救救她吧……」

  連初晴走進診所,就聽見診療室裡傳出哀求聲,護士要她在走廊上等一會。

  原本腳上的腫傷已經消了,只剩大片淤青不痛不癢,其實可以不看醫生的,只是范偉倫卻堅持要她來。想到他近日來幾乎囉唆的關心,她微微抿了嘴角。是分別加速了他的領悟嗎?

  早晨他會開車去接她,看她笑得甜蜜,他會板起臭臭的表情說因為她的腳,所以下想別人說偉倫虐待員工而已。

  午餐他更是固執的要她一同吃,而實際上她聽說,以前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用餐的,即使是姚秘書也不曾和他共食一份餐點。

  下班後,他也會送她回去,似乎她的腳不是扭到,而是根本就廢了般,他抱進抱出、寸步都不讓她沾地,還有更多……她其實知道他已經放了心在自己身上,即使不是第一順位,但也夠了。

  「醫生!你不能不管她啊,都說醫者父母心……」

  裡面的動靜似乎很大,連初晴好奇的走向門邊張望,就見一個清瘦的女人靠在椅子上,說話的男人拉著替她推拿的中醫下放。

  「她的病已經——」

  「醫生!你不是遠近馳名的名醫嘛!不能這麼說啊!」男人抓著醫生的衣袖幾乎要哭出來。

  「唉,我只是中醫,跌打推拿在行,可你妻子的病——我實在無能為力啊!」醫生面露難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們這些庸醫——」

  「老公!我們走吧,我不治了,我們走吧。」

  男人緊緊揪住醫生的衣服,雙眼充血情緒極度失控,而他那瘦弱的妻子則跑過去抱住男人的腰,輕聲哭泣哀求,場面一度混亂,連初晴皺了眉頭。

  「唉……」男人洩氣的鬆手,轉身背過醫生,和老婆蹲在地上。

  「唉,我開個藥方給你,調氣養血看能不能延緩免疫力下降,其他的我也幫不了你了。」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女人哽咽的扶起丈夫,接過醫生遞上的藥方,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向門口。

  連初晴立刻跨向一旁讓路,擦身時,她看見女人的鼻管裡塞著兩團殷紅的紙團,異常刺眼。望著兩人攙扶離去的背影,她心底酸酸的。

  「連小姐。」

  「哦!醫生。」

  連初晴走進診療室,看醫生被揪得皺折的衣領,不禁好奇的問:「那女人……得的是什麼病?」

  「白血病。」

  她挑眉,醫生滿臉無奈的伸手要她脫鞋抬腳,同時說:「已經到末期了,免疫力太差,總是流鼻血,她丈夫來過兩次,唉!」

  聞言,連初晴皺了下眉頭。怪不得那女人鼻管裡塞著紙團……

  突然,她想到自己也會頻頻流鼻血。以前是因為熬夜工作,最近卻都是因為范偉倫而——

  「醫生就是這點無奈,大家都知道醫生能治病,但能治百病嗎?我一個小小的中醫,推拿在行,治療白血病?開玩笑!」

  「病急亂投醫,您別太在意。」連初晴也無奈的歎息。

  「他妻子那是遺傳性白血病,看身上的淤斑就知道已經到了嚴重的程度,他們沒錢,大醫院肯定不收,也難為那男人了,唉。」醫生一面替她的腳背抹藥推拿,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歎息,沒發現她的表情突然不對了。

  「那個病——會遺傳?」

  「是啊!但如果上一代是非先天性白血病,又是在生產之後患病就不會。」醫生無奈搖頭。為了這個病人,他還特意去翻了西醫的學術著作。

  連初晴表情怔然,身子下是女人方才坐過的椅子,腦海裡翻覆著女人瘦弱的身影,意外的和記憶深處一抹影子重疊,她不由得竄起了雞皮疙瘩。

  「會……有什麼症狀呢?」

  「發熱、出血、體虛無力、皮膚上會出現淤青之類的,怎麼?你對這個感到興趣?」

  「不!不……」她頻頻搖頭,隨即瞪著腳背上散不去的淤血,斂了眉頭。

  沒想到這時卻聽到醫生以玩笑的口吻道:「說起來,連小姐腳上的淤青也有些奇怪哦!」

  「呃?」連初晴瞪大了眼睛,感覺腦中一片空白。

  「哈哈!我開玩笑的,別擔心,有的人血液流通快,所以淤青散得快,連小姐雖然十多天都還沒散開,這也是常有的事,一會我叫護士給你一點藥膏,每天晚上熱敷後擦,應該很快就好了。」

  解釋無效,連初晴一顆心已經亂了,大腦一片空白,她縮了腳,快速穿上鞋子起身,「醫生抱歉,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情,再見了!」

  「等等——」想叫她到護士小姐那裡拿藥膏的,卻見她已經頭也不回匆匆衝了出去,醫生奇怪的搔搔後腦勺。唉,來診所看病的,果然都是有病的人。

  「遺傳……出血?淤青……」

  多年前似乎已經褪色的回憶再次向連初晴襲來,那一年,她十四歲半……

  「媽!媽媽不能扔下我……」

  「你母親是因為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所以才——」

  「白血病?不會的醫生,我媽她一向很健康,不會得白血病的!」

  「她是慢性白血病,身上早已經出現多處淤斑,你們為什麼沒有重視呢……」

  夏日午後的陽光強烈,可她卻莫名覺得渾身冰冷,閉了閉眼睛,她張開雙手環抱住自己。

  好冷,好……害怕。

  「啊!」後腦勺被什麼重重的砸了一下,她眼前冒著金星,搖晃兩下靠在一旁的牆角。

  「對不起對不起!姊姊對不起!」

  勉強睜開眼,就見一個小男孩抱著足球,一個勁的道歉,她微微抿笑搖搖頭,卻看到一滴鮮紅墜落,她眼睛突睜,死死的盯著砸在鞋上的殷紅。

  「啊!姊姊你流血了!」

  「小光!」

  「媽媽怎麼辦?我把球踢到姊姊頭上,姊姊流血了!」

  小男孩焦急的叫聲似乎離她越來越遠,連初晴盯著自己淺色皮鞋上的血漬,感覺渾身的鮮血都在凝聚。

  「小姐,不好意思,你怎麼樣?要緊嗎?要不要去醫院?小姐?」

  「沒……沒事,我沒事!」驀地伸手用手背緊緊堵住鼻子,她轉身就向馬路對面跑去。

  不!不會這麼巧的,不……
連秘書回來了嗎?」

  「還沒有。」

  砰!辦公室的門被重重關上,總裁辦公樓層的所有人面面相覷。

  范偉倫咬牙切齒。那個女人最好有理由解釋為什麼又關掉手機了!他要她去看病,卻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都沒回來,打手機根本就關機,她該死的——

  砰!

  辦公室的門再度被重重甩上,在所有人心驚膽戰的同時,一向沉穩的總裁大人已經衝進了電梯。就在他的車衝出偉倫實業地下停車場的同時,連初晴走進了偉倫實業的大廳。

  「總裁不在嗎?」從范偉倫的辦公室出來,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問著。

  「哼!長眼睛看不見呀!」當初公然吵架的女秘書蘇蘇惡聲回道。

  連初晴黯下眼神。她想見他,好想現在見他,可是——

  「總裁他才剛走,下午一直在問你回來沒有,我想現在打電話,應該來得及見面。」

  一回頭,就見安娜站在桌邊,雙手交握在身前,一臉彆扭的歉疚樣子。

  「謝謝。」她牽強的扯起嘴角。

  「我才該說——其實我一直想說——對不起。」望著她腳背上依舊沒有消退的淤青,安娜此刻是真的想道歉,她一直都後悔自己當時被嫉妒沖昏了頭。

  連初晴輕輕搖頭,上前伸手覆在她緊張交握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隨後轉身出了辦公室。

  她想見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見他,走出公司,她立刻掏出手機想撥他的電話,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手機再度沒電,她皺眉,胡亂的翻著包包,自從上次以後,她就買了備用電池天天背在包包裡。

  「連小姐嗎?麻煩請跟我走一趟。」

  愣了一秒,她從包包裡抬起視線,就見一個男人面無表情的站在她面前,漆黑的墨鏡上倒映出一臉狼狽的自己。

  十分鐘後,她被帶到一家高級日式茶肆,穿過悠長的走廊來到這間視線極佳的和室,從開放的一面望出去,成片的翠竹在腳下隨風浮舞。

  「你該知道我是誰吧?」

  見到面前盤坐一名嚴肅的長者,她無奈的在心中歎息。她在偉倫工作三年,怎會連董事長大人都不知道。

  「您好。」連初晴垂下眼,淡淡回應。她已經大概猜到范偉倫的父親為什麼找她了。

  「你和我兒子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范博宇一雙眼盯著面前看起來有些狼狽的女孩,奇怪的是她本人比相片上漂亮很多。

  少了眼鏡,改變過髮型,五官雖然不出色,卻也算清秀,加上此時那低垂的眉眼裡掩也掩不住的失落,莫名的,連他也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也許就是這副表情,讓一向冷靜的兒子連連做出讓他擔心的舉動,兒子最近的心浮氣躁和任性他都看在眼裡,想必一定和這個女人有關,所以——

  「您一定是清楚一切,所以才來找我的,不是嗎?」連初晴牽強的勾起嘴角,語氣輕柔,不具任何威力,可說出的話卻又讓范博宇下由得一驚。

  這女孩,果真不像外表看起來的簡單。

  「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該知道偉倫要訂婚的事情。」

  果然!她澀澀抿笑,緩緩點頭。

  她知道,所以從來就沒奢求過什麼,甚至在一開始就做好了退出的準備,可是……可是一路走來,老天為什麼不稍稍照顧她一點?她只是不甘心不愛他,只是想多愛他一點,只是好想他,好想此刻投入他的懷抱,汲取溫暖。

  范博宇有些驚訝。這女孩的目光帶著些悲哀,甚至絕望,這樣的眼神,讓他原本準備好的話幾乎說不出口。

  但是,為了偉倫實業,為了兒子的婚姻不出一點差錯——

  「你知道將要和偉倫結婚的對象是誰嗎?江氏集團的千金,偉倫的婚禮出一點差錯的話,江家和我們是有約在先的,百分之四十的股票就是違約金。」

  連初晴挑眉。她不知道范偉倫的婚姻是建立在合約的基礎上,更不知道所謂的違約金,竟然是偉倫實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百分之四十!以偉倫目前的股價來說,那是一筆天文數字!

  「而你的家世,暫且不說你在事業上幫不了偉倫,就算你有那樣的身家,我也反對。」

  她皺了皺眉,目光茫然的望向長者。此刻她知道了,范偉倫曾經冷酷的個性遺傳自誰。「你母親死於自殺是吧,但是據調查,她生前就患了白血病!」

  連初晴雙目瞠大,像被人撕開傷口撒了一把鹽,疼得幾乎窒息。

  「家族史裡有這樣的病例,為後代著想,我們也不會同意偉倫和你在一起!」望著女孩震驚的眸子,他狠下心道:「所以,請你現在就離開我兒子,如果你不甘心,有什麼要求盡可以提出來。」

  「呵……」她笑了,由目瞪口呆一瞬間笑出聲來,一同進出來的,還有眼淚,因為這對白勾起了她的回憶。心——好痛!到頭來,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范博宇沒想到她會這樣,有些驚訝。

  「抱、抱歉。」她低頭胡亂的打開包包找紙巾,目光卻落在一打新的男用手帕上。那是原本要送給他的新手帕,想每天在他的胸前,放進她買的手帕……看來,也來不及了。

  眼淚無聲墜落,她眨了眨眼睛,視線依舊一片模糊。

  「你……死纏爛打是沒有用的。」看她扭過身子遲遲不回答,范博宇以為她在抗議。

  苦澀的勾起嘴角,連初晴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緩緩轉過身來望向他,幽幽開口,「抱歉,我不會向您提出什麼要求,因為我要的,偉倫已經給了。」

  「你要了什麼?」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范博宇生怕兒子答應了什麼不該許諾的事情,比如婚姻或者——

  她搖搖頭。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婚姻,這樣被他人過份開注左右的人生……偉倫,活得好累,比她還累。

  「我要的,絕對不是你在乎的,所以,他不會悔婚,我也不會是他的困擾,以前不是,今後……也不會是,您放心好了,我先失陪。」

  「你——」

  愛情,恐怕在范董事長看來也一文不值。連初晴起身走出和室,眼淚在眼眶打轉,可唇角卻泛起微笑。

  起碼,她讓偉倫懂得了什麼是愛,什麼是牽腸掛肚、想要佔有、不甘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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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1-19 16:26: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站在連初晴家小小的窗邊,范偉倫幾乎想一拳打穿眼前的玻璃。他已經等了一小時三十二分又七秒!那個女人到底去哪了?

  他坐立不安的這段時間,她在幹什麼?和誰在一起?滿腦子不由自主都是這些混帳想法,甚至發瘋的想報警……

  連日來她的強顏歡笑和失魂落魄他怎會看不見,他要訂婚了,意味著他們要結束了,彷彿大限已至,每每一想到,連他的心都隱隱作痛,更何況她!

  可是她的愛,為什麼竟然連他的自私都包容了?!他該高興的,卻看到她心就好痛,看不到她,又像被帶走某樣東西,會像此刻這樣坐立不安,即使是再重要的公事也無心處理,他——還能像當初一樣,眼睜睜放她走嗎?

  轉身,一拳打在牆上,這樣的自己讓他陌生,望著一旁牆壁上的相框,她的笑容近在眼前,頓時,他閉了眼睛。

  他承認,如果這種擔心、這種分開一刻就牽腸掛肚,恨不得把她隨時塞在胸口佔有的感覺是她所謂的愛,那麼,他承認——他愛上她了!

  看到她失落的眼神會心痛,她強顏歡笑的表情讓他不忍,她掩藏在眼底的眷戀和不捨,更讓他幾乎說出要悔婚的話!

  他能給的,已經全部給了她,而不能給的,卻也想給她。

  連初晴,如果知道對他來說她已經有多重要,重要到幾乎可以和他的事業對等的地步,是否會開心的撲上來抱住他,像每一次那樣說,她保證,保證好好把握機會……

  喀!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范偉倫立刻轉身。

  連初晴在樓下看到他的車,一路狂奔上來,打開門,就見他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前,一瞬間,眼淚衝上眼眶。

  「你……」他的怒吼還沒衝出口,就被她飛身撲上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怎麼了?」

  她不對勁,相當不對勁,蜷縮在他胸前小小的肩膀不住顫抖,他皺了眉頭,想抽出雙臂將她摟住,卻被她摟得更緊,動彈不得。

  「別動!就一會!讓我——靠一次。」

  埋頭在他溫暖的身前,她的眼淚無聲墜落,滿心落空的感覺此時更加強烈。原本以為只要投入他的懷抱,就不會再害怕了,可是,此刻她的心卻更痛,這個男人……她要放手了,不能再擁有!

  「連……初晴,」第一次開口喚她的名宇,范偉倫遲疑的抽出手臂,抬起她的臉,擰了眉心。她——竟然在哭!「怎麼了?」

  她哭得視線一片模糊,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眼淚止不住的落,伸手擦了卻又湧出新的,只聽見他的聲音焦急而擔心,她苦澀的咧開嘴角,拚命搖頭。

  「到底怎麼了?」她到底是哭還是笑,明明哭得這麼難看,活像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可卻又拚命搖頭想證明沒事,他的耐心遇到她的眼淚就全部泡湯了。「該死的!發生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啊,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下是嗎?」

  「呵……」連初晴笑了,真正破涕為笑。他是她的守護神嗎?天塌下來有他頂著!聽到這句話就夠了,可是,如果她的天當真塌了,她又怎會捨得讓他來背負這負擔?怎會捨得要他割捨些什麼?

  「你……」

  看她滿臉淚痕卻嘴角帶笑,不停的搖頭,范偉倫無奈的一歎。

  「好吧,我不問,只要現在你在我懷裡就好!」

  他不問了,不論她發生了什麼事,只要這一刻她安然回到他懷裡,就好了。

  一顆焦慮的心緩緩落定,擁著她的手臂緩緩收緊。

  愛情,是這樣的感覺嗎?看到她哭會心痛,是吧?他愛她,已經到了心痛難捨的程度了!

  「偉倫,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愛我?」

  他挑眉,看她被淚水沖刷得亮晶晶的眼睛裡,閃過讓人無法回絕的渴望。

  「我愛你。」這是他第一次,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人說這三個字,原本以為很難,沒想到卻如此簡單,因為是她要求的。勾起嘴角,拇指憐惜的擦去她不斷滑落的淚水,柔柔俯身。

  他的吻,比那句我愛你更讓她心痛。連初晴閉了眼睛,伸手緊緊的抱住他,異常熱情的回應。

  乾柴烈火迅速燃燒,她的淚水和自他額際滑落的汗水融為一體,她的小手甚至不知何時扯開了他身前的鈕扣,匆忙遊走在火熱的肌膚上。

  范偉倫用盡最後的理智抽身,望著她眼中矇矓的恍惚,擰眉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哽咽微笑,「只是愛你。」

  下一秒,他的掙扎和殘存的理智全部被她靠過來的紅唇吞沒,索性一把抱起她向床走去……
 編號存檔。

  收件人,安娜,發送。

  范偉倫被敲擊鍵盤的聲音吵醒,睜了眼,清晨朦朧的陽光照在床邊的位置,女人的背影映入眼簾,長及腰部的鬈發微微凌亂的披散著,泛著微微金黃,讓他想起她泡的藍山.

  「我想喝咖啡。」

  「咦?你醒了?」

  連初晴回頭,就見他已全無睡意的盯著自己,一雙眼睛裡滿是柔情似水,她的臉不由得紅了。

  「幾點了,你在做什麼?」好奇她一大清早就坐在電腦前,范偉倫翻身起來靠過去想看個究竟。

  「沒什麼。」她動作更快的將頁面關閉,起身盯著他赤裸的身體,臉更紅。

  「你如果再流鼻血,我就叫人送十全大補湯來給你喝!」

  看她血色幾乎全部湧上臉,范偉倫笑著一把將她拉近身前。這女人當真很會偽裝,如果不是昨夜,他根本沒想到她竟然是第一次!

  撫上她羞紅臉頰的動作更加憐惜,額頭抵上她的,他柔柔開口,「還疼嗎?」

  連初晴好想躲開他露骨的眼神和問題,可是,卻捨不得被他攬進胸懷的感覺,所以只是搖搖頭。

  「哼,口是心非!」

  明明當時痛得淚水漣漣,整個晚上幾乎都在流眼淚,害他差點都不忍繼續,偏偏現在又嘴硬,這個小東西就是有本事讓他自詔強硬的心一再變軟。

  「那如果我說痛,你會放我一天假嗎?」

  大膽仰起臉看著他,她這樣要求。

  范偉倫微微挑眉,不是因為她要求一天的假期,而是她突然這樣說,讓他心中莫名狐疑。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原因嗎?」

  哼!連初晴笑了,鼻尖欺近在他赤裸的胸前磨蹭兩下,好像小狗一樣。

  「哀悼我逝去的童貞算不算?」

  驚訝得幾乎張大嘴巴,范偉倫盯著她滿臉紅暈以及眼底的頑固,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把摟住她,「算!當然算!」

  被他摟住,埋頭在他身前,心跳隨著他的胸膛一起起伏,連初晴笑了,嘴角淡淡上揚,掩不住苦澀。
真的不要我陪嗎?」站在門口,望著連初晴有些蒼白的臉,范偉倫擔心的開口。她微笑搖搖頭。

  「不要,快走吧,耽誤了大總裁的公事,損失個幾千萬我可賠不起!」他皺了眉頭,盯著她的眼睛幽幽開口。

  「我錯了!」

  「什麼?」

  「沒想到在這世上,還會碰到比事業對我來說更重要的人。」

  愣了一秒,她像不明白他這樣說的用意,怔忡的望著他燃燒炙熱堅定的目光,心中的甜蜜濃到微微泛著苦澀。

  「在家等我!」

  此時,他已在心中做了一個異常艱難的決定,其實在昨天擁她進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了,曾經說過如果他夠自私,就會佔有她,可如今,他的自私更多的被她佔有,不想就此失去她,不想看她又哭又笑的痛苦模樣,所以——

  「偉倫。」

  連初晴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覆上他的眼。

  視線一片黑暗,范偉倫被她蒙住雙眼,心跳變得緩慢而沉重,莫名一種沉痛滑過心頭。

  當視線再明亮時,她已經退後一步,遠遠的望著他微笑,他恍惚,低頭打量自己,問道:「你做了什麼?」

  她漾起笑容,「我送了你禮物!」

  「是什麼?」他並沒有看到啊!

  「這個!」

  看她伸手比比自己胸口的位置,范偉倫低頭,就見胸前西裝口袋裡露出手帕的一角,他挑眉。

  「是手帕,買給你的,不可以用了就丟哦!」

  知道他以前是多麼奢侈,也生怕自己送的手帕慘遭同樣的下場,連初晴不放心的特別交代。

  范偉倫笑了,伸手一把將她抓到身前,重重壓下一吻。

  「那有什麼,以後你每天買給我就好了。」

  他暗示了又明示,是想告訴她將會做出的決定嗎?連初晴抿笑不追問,拍拍他的胸口道:「快走吧,還要回去換衣服,否則來不及了。」

  盯著她的眼睛和嘴角古怪的笑,他想說什麼,卻又怕問不出所以然,最終還是鬆開手。

  「等我回來。」

  或許等他回來,告訴她最終結果,所有一切她的煩惱,她眼中的欲言又止,就都會消失殆盡了吧。

  連初晴點點頭,笑著看他轉身,一步步走出視線。剛才那一剎那,她不只送了他手帕,還和他說了一句話。「再見。」

  關好門,她開始著手收拾東西,卻聽到門鈴響起,她挑眉。該不會是——

  「你?」不是她以為的男人,但她卻更驚訝了。

  「你好!」

  瞪著門外一身牛仔褲T恤休閒打扮的江玲莉,再看向她腳邊明顯要外出的那旅行箱,連初晴有相當不好的預感。
 「少爺?」

  管家看著進門的少爺不由得驚訝。這個時候少爺應該在公司辦公的,怎麼會回老宅?

  「老爺夫人在嗎?」

  「在,可是——」

  還沒聽完管家的話,他就自行向客廳走去,看見父親站在小花園裡的背影,便直接開口,「我要退婚!」

  跨進小花園,這才看到和父親一起的,還有母親以及江家夫婦,他不禁皺起眉頭。什麼時候他們已經走得這麼近了?

  對這突如其來的宣佈,在場的所有人都幾乎張口結舌,首先做出反應的卻是江喚之。

  「好,那就這樣,我們算扯平了。」

  扯平?盯著對方不怒反笑的臉,再看父親滿面怒容,范偉倫有些摸不著頭緒。

  「唉,你們這兩個孩子到底在搞什麼啊?」江玲莉的母親無力的開口抱怨。「玲莉留下一張字條離家出走了!」

  盯著母親遞上來的字條,他舒了眉峰,心中豁然開朗,不理會父親氣到爆炸的表情,以及江喚之鬆了口氣的欣慰,他轉身向門外衝去。

  「不准去找那個女人!」

  范博宇何其精明,看到兒子轉身就意識到他想去哪裡,顧不得江喚之的存在便大吼出聲。

  他停住腳步轉身,目光直視父親的嚴厲,「既然這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們,我要娶她!」

  「除非你想讓范家絕子絕孫!」

  「老公!」

  范偉倫挑了挑眉。他可以想像父親反對的理由,卻無法理解他為什麼用了這樣的詞?

  「連初晴的母親死於白血病你知道嗎?這種病是有可能會遺傳的,或者她根本已經——」

  「她果真的是那樣,我寧可不要孩子。」

  「你說什麼——給我站住!」

  無視父親的暴吼,也來不及處理因為江玲莉悔婚而產生的一大堆毀約事項,他現在所關注的,就是要見她!不論她是否有什麼白血病,他都娶定她了,一秒鐘都不想讓她從身邊離開,這是他給她的禮物!

  可當他闖了好幾個紅燈返回連初晴家的時候,迎接他的卻是人去樓空,以及門板上一張貼得牢牢的字條。

  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結束了。
 「你認為范偉倫當真會這樣放過你?」

  「還是擔心你自己好了!」

  「呿!我這樣還不是為了你們!早知道你會跑路,我就不衝動了,要不被逮到的話,一定會被活活扒一層皮的!還有,剛才在車站遇到的那個男人是誰?看起來他對你不只是關心哦,范偉倫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有情敵的話……」

  一旁的女人自說自話嘀咕個不停,連初晴無力的翻了翻白眼。

  她是怎麼淪落到和蹺家女結伴走天涯的?就是因為這三寸不爛之舌!

  原來她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個江玲莉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恐怕所有人都被她那副乖巧的外表騙了啊!她根本就是做事無厘頭,衝動又三八的機車女嘛!

  留下一張字條悔婚蹺家,然後堂而皇之的跑去她家,說一堆要她加油堅持,最終戰勝封建家庭勢力的打氣話,更過份的是,當得知她也要外出避難的時候,這死女人就乾脆化身無尾熊巴著她不放!

  衰的是,當她馬不停蹄像一棵尤加利樹一樣,拖著行李和一頭熊熊趕到車站的時候,竟然會碰巧遇到送人的姚萬容,情急之下,她只好胡亂編個理由說要去台南出差。

  老天,接下來他的熱情幾乎讓她無力招架,不但幫她買車票,還跑前趵後搬行李買食物,更「雞公」的交代司機幫她們換到前排的位置,說預報可能會有大雨,要她們小心一點,害她非但被江玲莉誤會,連司機大叔都一路直誇這個男朋友好!

  「你說我們倆都走了,范家會不會為了封鎖消息,隨便安排一個女人讓范偉倫娶呀?那樣的話,你的犧牲不就白費了?」

  口裡含著太妃軟糖,江玲莉一雙眼睛骨碌骨碌的望著巴士車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嘴巴依舊不停的荼毒著一旁的人。

  連初晴痛苦的閉上眼睛佯裝睡覺。她的頭快爆炸了,昨夜一夜無眠,今天早晨又傷心欲絕,此刻為什麼還會有一隻聰明的烏鴉不停的在她耳邊聒噪?誰來救救她啊!她是失戀逃離傷心地的苦情女,為什麼連點孤單悲傷的時間都不給她?

  「喂!你說自己得了白血病,是真的嗎?有沒有檢查過?至少要到三家以上的大醫院檢查,得出的結果才能當真哦,免得到時候發現自己搞錯,再回頭想找范偉倫,我怕會為時已晚啊!」

  將一個耳朵壓在腦袋下,另一個用頭髮牢牢蓋住,緊緊閉上眼睛,她拒絕和烏鴉對話。她之所以告訴江玲莉,是因為如果她不說,這女人就威脅她會立刻打電話叫范偉倫來抓人。

  「欽,人家也是好心,說實話,是因為你我才鼓起勇氣叛逆的哦!」

  因為她?連初晴挑眉。這欲加之罪,她何以承受得起?

  「你讓我看到,原來這世界上當真有小說中讓人不顧一切的愛情存在,所以我才想說乾脆退出撮合你們啊!」

  哪知道偏偏她的好意人家根本無心接受!江玲莉抿嘴望向一旁堅持背對自己的女人,無聊的繼續自說自話。

  「我們現在是去哪裡?好像要下雨了,昨天晚上你看到颱風警報了沒有?這個狀況是不是要下大雨了……」

  讓人不顧一切的愛情——連初晴怔怔的望著自己蒼白的手指。幾個小時以前被那個人牽著,掌心盈滿知足,可此刻……她這樣也算為愛不顧一切嗎?那個人看到那張字條會是什麼反應?當他發現她已經不告而別,會是怎樣的心情?

  生氣?一定的,失落……可能會有吧,或者鬆一口氣?因為險些損失了百分之四十的違約金……也一定會很傷心吧,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第一次下決心要為她付出一切,第一次豁出去想打破自己的生活……卻被這樣辜負了!

  緊緊閉上的眼裡,緩緩滲出一滴液體。

「連初晴沒有來過?」

  「確實沒有,總裁。」

  偉倫實業的總裁辦公樓層被濃重的低氣壓壓抑著,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瞄著帥總裁此時陰沉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拿年假回去休,好躲避暴風雨。

  「該死的——」

  「總、總裁!這、這裡有連小姐發過來的郵件!」

  秘書安娜膽戰心驚的開口,看總裁立刻衝了過來,她倒抽一口氣的跨向一旁。

  文件一、文件二、文件三……最近手上的文件,我已經編號存檔,重要事項也已標明,至於還有不清楚的地方,新上任的總裁秘書應該會處理。  連初晴

  「該死的!」

  范偉倫一拳砸在辦公桌上。看來她早就策劃好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今天早晨?昨天?還是更早?緊握拳頭,盯著落款的三個宇,他的眼睛幾乎冒出火星。

  「給我接香港姚漫漫!」

  下一秒他衝進辦公室,留給嚇得大氣都不敢吭的人群一個喘息的空間。老天偉倫實業一向睿智理智的總裁大人,今天破功了!
「果然下雨了!看來我們被困在這了!」

  江玲莉一口氣跑到停車場旁的旅館屋簷下,拍落身上的雨滴,對衝進來的連初晴說。

  渾身都淋透了,連初晴也懶得管,望著自屋簷上不斷奔流而下的雨柱,心底如同這突變的天空一樣陰暗。在離開之初,她還可以大刺刺的告訴自己沒關係,可現在,還沒走到目的地的中途,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痛呢?

  「唉,這雨恐怕要下很久,我看反正也是逃難,哪裡都一樣,我們就在這住下算了。」

  江玲莉轉身打量著身後的汽車旅館,從外面看起來感覺還不錯。

  「不行,雨太大了,前面路上出現坍方,過不去!」

  看司機衝過來和同行躲雨的旅客喊著,連初晴擰了眉頭,拉著箱子逕自轉身進旅館。
「沒有嗎?她真的沒有和你聯絡?」

  「沒有,我用性命保證。」姚漫漫無奈的再次說道。

  她在香港新官上任忙得焦頭爛額,卻意外接到上司詢問連初晴去向的電話,嘖嘖,這個連初晴搞什麼鬼?

  「還有誰可以聯繫?她是你挑選的,你該最清楚!」

  當他回到連初晴的住處,房間裡窗簾密合,儼然一副主人準備出門多日的樣子,她手機關機,發了N封郵件也沒有任何消息,他快急瘋了,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失蹤?!

  「她的情況你不是也清楚嗎?從小父不詳,母親在她十四歲的時候去世,在台灣沒有任何親戚。」

  「大陸呢?國外?還有朋友?」范偉倫追問。

  姚漫漫幾乎忍無可忍的翻翻白眼。老天,這個男人失控起來,智商也會下降!

  「我想她應該沒走多遠,最多幫你查查出入境名單好了。」

  「告訴我你弟的電話!」

  「我弟?」

  她驚訝的張大嘴巴。他該不是急壞了腦袋吧,連初晴失蹤關她小弟什麼事?

  「馬上!」

  范偉倫沉著語氣刻不容緩。他已經沒有耐心等著看出入境資料,他只想抓住一切與她有聯繫的人,問清楚她到底跑去哪裡!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然後抓住她狠狠的揍一頓……

  唉!姚漫漫無聲一歎,不忍再為難他,爽快的說了小弟的電話號碼,然後電話就被掛斷,連一聲謝謝都沒有。

  這還是那個曾經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好像機器人一樣,只會工作的范偉倫嗎?不是了,看來連初晴成功了,成功的讓范偉倫戀愛,讓他完全被一段戀情,一個女人抓住心扉,可是——她為什麼會臨陣放棄呢?


  「如果范偉倫得了白血病,你會放棄他嗎?會因此不愛他了嗎?」

  兩名落難女子登記入住了房間,連初晴因為心情低落,所以連澡都沒洗,換了衣服就窩進被裡,留百無聊賴的江玲莉一個人在一旁的床上自問自答。

  「不會吧!因為被你的勇氣感動所以我才抗婚蹺家的,我想如果是你的話,就一定不會拋下心愛的男人,相反的,如果對方不告而別,一定會氣到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他問個清楚,為什麼不相信自己。愛人就算得了白血病,依舊是愛人啊!」

  閉了眼睛,連初晴抓緊身前的被褥,喃喃嘟囔著什麼。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江玲莉湊近耳朵到她上方。

  「如果……你像我現在這樣嚴重,也不會想拖累他……」她的語氣輕飄遊離,t張被被子遮去半張的臉更是通紅,額頭甚至還冒著虛汗。

  江玲莉狐疑的伸手覆上她額頭,吃了一驚。「你發燒了?」

  連初晴的意識模糊,只感覺全身冷得要命,有如被扔進冬天冰封的湖底,可一顆心卻又被煎熬著。眼前、腦海、心底……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那個男人的名宇,范偉倫、范偉倫……

  「你說她去了台南?」

  「你不知道嗎?不是說去出差?你怎麼會不知道?」

  范偉倫深吸一口氣。終於問對人了,暫且不問為什麼姚萬容會知道,他只想確定連初晴是否真的去了台南。

  「你確定?」

  「當然,是我幫她們買的車票,可是——」

  姚萬容有些摸不著頭緒。連初晴不是出差嗎?為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恨不得去張貼尋人啟事?

  「她們?」他很快皺了眉頭。

  「是啊!還有一位小姐,長得也很漂亮,看起來像大家閨秀的那種,可是到底怎麼了?連小姐難道沒有去台南,還是出了什麼——」

  啪!范偉倫掛了電話,一張臉沉得如同十一月的傍晚,寒冷陰鬱。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兩個女人會在一起,更甚至一起出逃,她們是計劃好的嗎?是想戲弄他嗎?

  怒火頓時高漲,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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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6:27: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因為颱風的關係,從昨天暴雨至今,大雨造成的坍方和土石流,致使多處交通阻塞,請民眾減少出門,做好防台準備……」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江玲莉關了因為通訊不良斷斷續續的電視,探頭過去看一眼依舊睡得迷糊的連初晴。昨天她晚上燒到三十九度,嚇得她這個從來沒生過病,也沒有照顧人經驗的健康寶寶手忙腳亂,幾乎一夜沒敢闔眼,好在讓她吃了旅館老闆娘給的藥後,凌晨終於退燒了。

  這就是她所說的白血病嗎?因為發覺自己生病很嚴重,所以決定離開愛人嗎?這樣的愛情,在她看來比轟轟烈烈抗爭到最後的愛更偉大。

  她之所以有勇氣違背父母的意願,冒著做江家千古罪人的危險悔婚逃出來,絕大部份都是因為受了連初晴的影響,明明知道沒有結局的愛,卻依舊義無反顧,即使自己受傷,卻也一心只為對方著想擔心,這種淋漓盡致的愛打動了她,所以她決定成全他們,然後尋找自己的愛情。

  可現在——

  望一眼連初晴蒼白的臉,她擰了眉頭,心生一計,起身探探連初晴的額頭,確定溫度正常後,悄悄離開了房間。

  叮鈴鈴……

  范偉倫原本想專心開車,不想理會手機的,雨下得太大,路上多處碎石,這樣的天氣根本不適合開車出門,可他一心想盡快抓到那個壞女人,所以——「我是江玲莉,現在和……」「你們在哪?」

  他減緩車速,分神接起電話,第一句就直導重心。

  大雨阻塞了台南方向的交通,所以推算時間,他猜昨天她們應該只走到南投附近,所以現在他還開著車在南投各個角落奔波,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家旅館接一家旅館的找人,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又無奈過,都是那個女人害的,他已經忍不住想像抓到她後該如何懲罰她。

  「咦?你怎麼知道我們——」

  江玲莉嚇了一跳。她還沒說呢,他居然知道她和連初晴在一起,那家裡是否也知道了呢?老天!

  「告訴我你們在——不用了!」

  原本已經開過一個路邊電話亭,卻又倒了回去,范偉倫瞪著電話亭裡面朝向他的女人,兩眼冒著火光。

  「呃?你——」

  江玲莉也看到了。隔著兩扇門和嘩啦啦的暴雨,那個男人的視線依舊具有殺人的威力,她不禁竄起雞皮疙瘩。

  嚇!連初晴,你一定要救我啊!
恍惚聽到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連初晴想醒來,可卻怎麼也醒不過來,頭暈得厲害,腦袋裡像塞了石頭,連眼皮都被壓住睜不開。

  算了,或許她已經病人膏肓,無藥可救,那麼,就讓她這樣死去好了。

  終於可以理解母親當年為什麼會自殺,也可以原諒她了,她一定也和此時的自己一樣,因為太捨不得,所以痛苦到恨不得立刻離開,就不會再做煎熬的掙扎。

  原本想過千百種抓到她如何懲罰的,可此刻瞪著床上縮成一團女人,范偉倫卻只是立在床頭,幾乎無法栘步。

  她得了白血病……確定自己得了白血病,所以才忍痛離開他,即使發著高燒,一晚上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卻也固執的要離開他?江玲莉告訴他這些是想為她開脫,可是他不會原諒她的,一輩子都不會!

  腳步輕輕走到她身旁,伸手顫巍巍的觸上她汗濕的額頭,他沉沉閉眼,小心翼翼的俯身抵上她的額頭,喃喃的說:「我不會原諒你的,所以我要一輩子把你拴在身邊,這是懲罰……」

  是……他嗎?是她要死了,所以老天垂憐,送她的魂魄到他身旁,最後聽聽他的聲音?

  強撐著睜開眼睛,模糊的影像在眼前恍惚,連初晴牽強的勾起嘴角。夠了……他的笑、他的眉、他的瞼,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會牢牢記住,牢牢刻在心底腦海裡,即使喝過孟婆湯也不會忘記,即使到下輩子,也不會忘記……

  睜開眼睛,視線依舊一片模糊,朦朧的光線中,連初晴感覺房頂好高,還有水晶吊燈,甚至床也無比柔軟。她記得她們暫住的旅館沒有那麼好啊!

  她偏頭,被嚇得倒抽一口氣,一張熟悉的容顏近在咫尺,於是她知道了,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天堂,所以周圍的一切都變好了,連他都出現在她眼前,這一定是天

  「醒了?真的醒了嗎?」

  被身旁不穩的呼吸聲驚醒,范偉倫緊張的望著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兩天前,她高燒不退,所以他索性動用直升機從台北載治療白血病的權威醫生過來直接就診,沒想到結果卻是——

  「你……」

  連初晴很是吃驚。天堂有這麼逼真嗎?能聽到他的聲音,他探試她額頭的掌心還有溫度?

  「不要說你燒壞腦袋不記得我了!」

  確定她沒有發燒,而且確定她是真的醒了,范偉倫鬆了一口氣,隨即挑眉瞪著她。

  她恍若在夢中,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知道她發燒?她環顧左右。江玲莉呢?

  看她一雙眼睛困惑的四處尋找,他沒好氣的道:「我換了旅館,那丫頭跑了。你最好給我個完美的理由,否則——」

  跑了?連初晴的大腦漸漸開始運作。是她叫他來的嗎?然後自己畏罪潛逃?那麼——理由?她呆呆的瞪著表情陰沉的男人,良久才呼出一口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范偉倫挑眉。

  試著坐起身,卻被他伸手壓回枕頭上,望著他堅持的眼睛,連初晴無奈的道:「我得了白血病,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你這個傻瓜!」

  看他似乎一點都沒有驚訝的反應,她再次重複提醒,「你聽懂了嗎?我得了白血病,不是感冒不是拉肚子而是絕症,會死的!」

  「那又怎樣?得了絕症就要放棄我了嗎?原來的堅持到哪去了?」

  不耐煩的一把將她摟過。這個傻瓜,他氣的是當她知道自己可能有病時,便扔下他逃跑的行為。

  被他緊緊壓在胸口,積壓多日的淚水奪眶而出,連初晴哽咽的哭喊,「不是我想放棄,而是不得不啊!即使留在你身邊,也不能為你做很多事情,不能帶給你幸福,只能增加你的痛苦和負擔,這樣的我——」

  「笨蛋!」

  他原本想罵她的,可是望著那張被淚水洗透的臉,以及她眼中的悲痛欲絕,他的心痛了。這個傻瓜!

  「診斷書呢?這麼確定自己得了絕症,哪家醫院哪個醫生說的?診斷書拿給我看啊!」

  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說,暗想一定會去痛打那個庸醫一頓,或許會乾脆讓那家醫院關門算了!

  「沒、沒有診斷書!我自己知——」

  他的眼神如刀,表情犀利,如同下一刻就要和誰算帳一樣,連初晴止不住眼淚的望著他。別說他了,連自己都不想相信,可是——

  「沒有診斷書你就確定自己得了什麼該死的狗屁白血病?哈哈!」

  仰起頭乾笑兩聲。好一個連初晴,非但感情神經與常人不同,現在連智商都有別於常人,他氣得簡直想掐死她!

  「可——」

  他為什麼笑得這麼假,假到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在盛怒邊緣?連初晴頭皮發麻,心底卻也委屈。她想說母親就是因為白血病才自殺的,可是他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連初晴!別說你今天沒得白血病,僅憑你膽敢不信任我獨自跑路,現在我都該一把掐死你這個笨女人!」

  他說到做到,欺身上前抓住幾乎滾下床的女人,雙手撐在她細細的脖子旁,目光猙獰。

  「你,你說——你說什麼?」已經顧不得害怕,他的話聽在耳朵裡,連初晴睜大了驚訝的眼追問。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你根本沒得白血病!」

  「可是我流鼻血……那淤青久久不散,還有發燒——最主要是我母親,她曾經——」

  「你母親的白血病不是先天性,所以根本不會遺傳,發燒根本就是你自己笨,淋了雨不知道要泡熱水澡、吃藥,然後再睡覺嗎?」

  他都聽江玲莉說了,這個笨蛋根本就是自己嚇自己,什麼流鼻血什麼發燒……簡直讓他氣得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扳開來看看裡面是什麼!

  連初晴瞪大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老天!這是真的嗎?她沒遺傳白血病?她根本就沒得白血病?

  「可是我的鼻血——」

  「我從台北空運來的權威醫生,難道還不及你嗎?」

  原本想掐死她的,可是他怎麼捨得,當醫生說她根本就沒有白血病,只是單純的感冒時,他幾乎抱著她想哭了!這個女人該死的就是有辦法讓他在水深火熱裡煎熬,卻也捨不得傷她一點,連此刻壓抑不住思念的吻她,都吻得小心翼翼。

  淚水滑落,連初晴笑了,來不及追問腦袋裡那些未確定的疑問,但卻覺得這樣就夠了。

  只要在他懷裡,哪怕這只是他善意的謊言,哪怕她真的得了白血病,也再不想放手了,就算賴皮也好,能留在他身邊,哪怕只多一天,也好!

  「抱緊我!」

  她埋首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感動的呢喃,感受他將自己抱緊,緊到幾乎融入骨血,她笑了,破涕為笑。

  「我保證,再也不放手。」

  范偉倫閉眼,將她更緊的摟在胸前,埋首在她甜美的頸畔,良久才釋懷心中的恐懼,勾起嘴角,「這次該換我來保證。」

  連初晴微微挑眉,抬頭看他臉上堅定的表情。「我保證,絕不再讓你有離開的機會!」

  兩人相視而笑,以吻封緘,畫押為盟……



  尾聲

  「他說,這只是剛開始而已,以後要面對的阻力還很多,來自於他的家庭,來自於偉倫實業的利益得失,來自於社會各界……他說,這只是個開始而已,所以,我們要彼此誓言不放手,半年前他說這話的時候,拉著我的手,目光堅定,讓我也對未來充滿了肯定。」

  台上,一襲白紗的女人深情款款的望向身旁西裝筆挺英氣逼人的男人,兩人交握的手不曾分開過。

  「於是這半年來,我用實際行動向所有阻力證明,我有愛他、也有被他愛的自信,所以今天,我得到了這一生最好的禮物。」

  台下一片掌聲,江玲莉拚命鼓掌的同時,也拉長脖子望向台下的主桌,只見范偉倫的父親和母親滿臉感動的笑容。看來連初晴做到了,向所有阻撓愛情的一切證明她有愛,便能勇往直前。

  「接下來,請新郎發言。」

  「我只想說,在遇到她之前,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認為我的人生很完美,可是她讓我懂得,這世界上還有一樣,雖然看不到摸不著,虛幻到只能感覺,卻比一切都珍貴的東西,就是愛,感謝你……讓我愛上你。」

  「說得好!」

  台下掌聲喝采聲如雷鳴般響亮,姚漫漫坐在其中,不由得緩緩紅了眼眶,看著一身白紗,幸福無比的新娘,連初晴,讓她懂得了愛是要爭取不放棄。

  「如果沒有人反對,現在我宣佈,范偉倫和連初晴,正式結為夫妻!」

  被抓來做伴郎的姚萬容一臉惋惜,他想反對的,因為始終對新娘難以割捨,可是看到那兩人深情款款相視的眼神,還是為他們鼓掌了。

  「祝福有情人終成眷屬,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多子多孫……」

  台下有人起了個頭,於是就像成語接龍一樣,一片祝福聲此起彼落。

  連初晴被嚇了一跳,微微驚訝,隨後望向台下的人,一張張笑臉都洋溢著真誠的祝福,裡面有姚漫漫、安娜、蘇蘇,和這半年來莫名開始對她好的公司同事們,江玲莉和她身旁的男人,甚至還有范偉倫的父母,還有一旁的姚萬容……

  她眼眶濕潤,回視身旁的男人,就見他醉人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自己。

  范偉倫溫柔的靠近,吻住妻子顫抖的唇,輕輕說:「請繼續固執的愛我,就如同我越來越堅持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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