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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七十二编] 冒牌大英雄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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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18:29: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三章 遮天蔽日

  後世有無數軍事家,歷史學家在評價那支英雄而無賴的軍隊時,都會引用一位崇拜匪軍的著名學者近乎於調侃的話。

  “那是一支對別人的後背,或者說屁股特別感興趣的軍隊!”

  每每各種軍事和歷史類作品中看到這句話,人們都會遙想當年忍俊不禁。

  在永載史冊的牛頓跳躍點戰役中,已經做出了初步判斷的謝爾頓沒有選擇撤退,而是急於求成的命令全軍壓上,只在身後留下一支鷹擊艦隊防禦,是他最大的錯誤。

  可是大家也承認,當時當日,恐怕換任何一名名將來也很難有另一個結果。

  究其原因,主要有三點。

  首先,匪軍來的太快了。

  別說謝爾頓估算不到,就連當時已經得知匪軍抵達的勒雷軍方和政府,也沒有想到匪軍竟然是在短短二十多個小時內,接連襲擊中途星,羅德比亞星,殲滅了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和暴風暴雪兩隻象級艦隊之後抵達的。

  這個戰績,直到人們在牛頓星系結束之後,才慢慢知曉。

  無論是在戰役結束後第一時間知道的勒雷軍方還是其後兩天才收到勒雷巨變消息的斐盟及西約方面,沒有一個不為之目瞪口呆的。

  其次,匪軍戰艦獨特的結構和撞角,以及撞擊戰術,可以讓他們直接將跳躍坐標設置在敵艦的背後,在第一時間讓敵方尾陣陷入混亂。這就使得謝爾頓布置在身後,呈警戒陣型面向跳躍點的鷹級防禦艦隊,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

  第三,則是因為在這場戰役中,田行健領導的匪軍艦隊擁有改變了整個太空戰鬥模式的【末世】級太空母艦,這種母艦的出現,徹底屏除了傳統太空母艦的防禦缺陷,將諸多軍事家推崇備至的戰機主導戰術,真正的搬上了戰爭舞台。

  戰爭中,任何一種戰術和一種武器的作用,都比不上人,可是,在許多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在某些關鍵的時段,更先進的武器和技術,卻常常能夠改變戰爭的進程。

  例如古地球二戰時期,德軍將領領先一步的裝甲集群閃電突襲戰術,就在開戰時期,對英法等還將戰術思維固定在一戰時期的國家,呈現出壓倒性的優勢。

  又例如其後幾十年的海灣戰爭,在美軍只有我打你,不讓你打我的技術優勢下,伊拉克陸軍幾乎沒有什麼還手就崩潰了。

  因此,學者們可以很輕易的從戰爭過後各國軍方都不約而同的沿著戰機為王的太空戰鬥模式,發展自己的星際海軍這一點看出,從匪軍艦隊衝進百慕大的那一刻起,他們其實已經站在了那個時代星際海軍的巔峰。

  在總數超過四萬五千,相當於四十五支A級艦隊加在一起的戰機進攻下,任何一支以傳統集群炮擊為主導的艦隊都會被絞的粉碎。

  除了以上的三個關鍵因素之外,學者們還歸納出了勒雷人眾志成城的精神,匪軍在人工智能天網協調下配合精密,走位準確,應變速度快,電子干擾強等諸多因素,來證明匪軍最終取得勝利的必然和不可逆轉。

  可是大家最終一致認為,導致謝爾頓艦隊最終潰敗的,其實是最後一個原因。

  那就是勒雷中將田行健和五百橫行的出現。

  正是那一次近乎於瘋狂和不理智的突襲,讓原本還有一拼之力的謝爾頓艦隊,最終失去了繼續戰鬥的勇氣。

  可是,在當時,謝爾頓卻無法知道他已經被註定了的命運。

  ....................................

  ....................................

  牛頓星系的戰局,開始出現變化。

  隨著旗艦【西頓之光】號的指令,以每分鐘超過三十條的速度下發到各艦隊指揮室,比納爾特艦隊漸漸從混亂中恢復了過來。

  一些比納爾特戰艦開始橫向移動,攔截匪軍戰艦,一些戰艦迅速在友艦的掩護下脫離戰鬥,沿外圍回轉線回轉,迅速占據新戰鬥空間的攻擊位置,中央的戰艦開始有序後退,前方的戰艦則以C幾艦隊為編組壓住陣腳。

  同時,兩翼前出的比納爾特特驅巡集群,也掉轉頭來,以更快的速度增援中央。

  敵方的這一系列應對,讓塔塔尼亞等盟國艦隊軍官嘆為觀止。

  在謝爾頓艦隊本陣損失慘重,就連戰機集群,也因為匪軍戰機從後面發動的閃電襲擊而幾乎全軍覆沒的局面下,他們還能在短短十五分鐘時間穩住陣腳,沒有平時裡刻苦的訓練,沒有一定的軍事素養,絕對不可能做得到。

  旗艦【西頓之光】號,緩緩隨著主陣向後退去。巨大的艦體身邊,三百餘架倖存的比納爾特【吸血鬼】戰機,正盤旋迴繞,等待降落。

  看著舷窗外一架架傷痕累累的戰機,謝爾頓的臉上已經是一片鐵青。

  儘管失去了沃爾夫利艦隊和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的聯絡之後,他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並作出了最壞的打算,甚至以謹慎到近乎於膽怯的留下一支鷹擊艦隊進行防禦。可是,他還是沒有想到,匪軍會來的這麼快。

  就在他眼看要全殲馬爾基艦隊徹底占領牛頓空間跳躍點的緊要關頭,這支軍隊以撞擊和鋪天蓋地的戰機集群,改變了整個戰局!

  謝爾頓承認,在之前的一瞬間,自己有些發懵。不過。多年的戰爭生涯和一名指揮官的本能,還是讓他迅速的清醒了過來。

  更幸運的是,從後面進攻的匪軍艦隊還是需要幾分鐘的時間啟動能量罩並給主炮充能。

  而這麼一點轉瞬即逝的時間,已經足夠他重新收攏混亂的艦隊了。

  在他的手上,還有十二支A級艦隊。即便損失了不少戰艦和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戰機。可是他相信,目前的比納爾特艦隊的實力,也不是匪軍能一口吃下的。

  這場戰鬥,最後的結局不過是他撤回勒雷中央星域罷了。

  謝爾頓從窗外的一架戰機身上收回了目光。打了兩三個月,付出了沉重代價的牛頓星系戰役,最後卻以失敗告終,讓他感到很難受。

  謝爾頓凝視著眼前的戰術電腦。電腦的虛擬屏幕,在他的眼前旋轉著,將整個牛頓跳躍點的宇宙空間都顯示的絲毫不差。

  雙方艦隊的距離,位置,火力強度,每一艘戰艦的行進路線……各種各樣的圖標,數據和線路,在虛擬的空間中游動,恍若一條條綠色的光魚。

  從屏幕上看,匪軍艦隊攻擊很猛烈,以二十一艘巨大的太空母艦為前鋒撞進比納爾特艦隊的他們,幾乎是咬著比納爾特艦隊在打。

  謝爾頓輕輕用手托著下巴,目光隨著匪軍的二十一艘太空母艦游移。

  似乎是不想放棄乘勝追擊的時機,匪軍太空母艦往上壓的很狠。他們依仗戰機集群的強大攻擊力,不斷的往比納爾特艦隊的中央絞,死死咬住比納爾特艦隊本陣不放。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打法。謝爾頓緊緊的皺著眉頭,心裡想著。匪軍的這種攻擊方式,能夠盡最大程度的發揮他們戰機的優勢,並能最大程度的利用比納爾特艦隊的混亂。從天網上就能看到,靠近那些母艦的戰艦,在戰機的打擊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對方似乎太貪心了。隨著比納爾特本陣的後撤,他們的太空母艦,已經和後方艦隊的驅巡集群有些脫節,距離他們的戰列艦本陣就更遠了。

  而自己艦隊的兩翼驅巡艦隊,正在高速趕來,如果對方還這麼咬著不放的話,或許……

  “將軍,我們的鷹一艦隊被纏住了,中央集群的後撤不能同步。”耳邊傳來參謀長李斯特的聲音。

  謝爾頓依舊皺著眉頭。

  他看見了李斯特所說的那個問題,不過,那只是一條小小的縫隙而已。

  只要稍微等等,或者動用一直陪伴在指揮集群旁邊的另一支分艦隊支援一下,就能填補上。

  忽然,一個念頭從謝爾頓的腦海中劃過……眼前,數以千計的匪軍戰機,正死死糾纏著位於主陣左側的鷹一艦隊。

  在這些戰機的攔截和攻擊下,原本應該橫切過來擋在主陣前方的鷹一艦隊,正舉步維艱。

  而匪軍的太空母艦,卻高速向著自己的本陣突進。

  難道,他們想利用這條縫隙,咬住並殲滅自己的指揮集群?

  “將軍。我覺得可以讓……”參謀長李斯特正想給謝爾頓建議派出一支分艦隊,卻見謝爾頓突然舉起了手掌,打斷了他的話。

  “加速後撤!”謝爾頓突然下令道

  李斯特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謝爾頓為什麼突然下達這樣的命令。

  現在比納爾特和匪軍艦隊,就像兩個半圓形組成的球。互相糾纏在一起。而原本被匪軍衝亂的己方艦隊,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重新穩住陣腳的。

  要繼續收攏周圍的艦隊,主陣的移動絕對不能太快。

  不然。例如前面的鷹一艦隊,還有右邊的一隻狼級艦隊,上方的一隻獅級艦隊,就會應為失去支援而變得孤立,極易被敵軍分割包圍。

  雖然想不明白,不過李斯特還是立即下達了命令。

  他知道,謝爾頓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

  在軍事才能上遠超過自己的他,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目光明銳的棋壇高手,他下的棋,或許自己理解不了,可這並不代表他犯了錯

  比納爾特艦隊本陣,開始加速後退。節奏比之前快了很多。

  隨著本陣的加速,周圍的戰局也開始出現變化。原本應該在預計時間迂迴到本陣左翼的艦隊,變成了迂迴到本陣的左前方,原本應該在幾分鐘後後撤的艦隊,卻因為後路通道被匪軍戰艦切斷,而不得不臨時改變作戰計劃。

  似乎是看見謝爾頓艦隊的本陣加速,匪軍的太空母艦衝的更急了。

  謝爾頓站在技術電腦前,一邊冷冷的看著緊追不捨的匪軍太空母艦,一邊看著時間。

  李斯特也在頻頻張望天網屏幕,看著原本應該靠過來的艦隊漸漸變的孤立,看著原本的線路和計劃因為本陣的加速撤離而變得又開始混亂,他的額頭,已經沁出了一顆顆汗水。

  “回收的戰機還有多少能夠出動?”謝爾頓問道。

  “四百五十架!”李斯特飛快地回答道。整支艦隊剩下的三艘大型航母,五艘中型航母所有的戰機,都集中到了西頓之光號上。

  “命令飛行員全部做好戰鬥準備,隨時準備出擊!命令戰列艦集群,完成主炮充能,等候命令。”謝爾頓一邊大聲說道。一邊將一份新的作戰線路圖發給了距離中央戰團越來越近的驅巡集群。

  “是!”李斯特轉身下令。

  “來吧,再過來一點”謝爾頓凝視著戰術電腦上的匪軍母艦。口中喃喃地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匪軍太空母艦。一邊回收並釋放戰機。一邊緊緊地咬住謝爾頓艦隊本陣不放,沿著那條越來越寬的縫隙高速突進。

  在遮天蔽日的戰機進攻下,周圍大小戰團中的比納爾特艦隊遭受了極大的損失。許多分艦隊的指揮官都不明白聚集了不少戰艦並壓住了陣腳的主陣,為什麼會忽然加速撤退。許多比納爾特艦長,都摔了帽子,紅了眼睛。

  他們從不認為謝爾頓是個懦夫,可是。面對敵人的進攻,謝爾頓卻在逃跑。

  面對指揮台下方的一排排天網控制台此起彼伏的求援聲,面對所有參謀和李斯特緊張不安的目光,謝爾頓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他只是緊緊地盯著對方的太空母艦,盯著己方從混亂的側翼遠遠迂迴而來的驅巡集群。

  終於,在越來越快的心跳中。驅巡集群抵達了預定坐標!

  “停止後撤!”謝爾頓猛地站起身來,大吼一聲,目露凶光下令道:“命令驅巡集群,全力切斷對方太空母艦和後方艦群的聯繫。命令戰機立刻出動,護衛西頓之光,命令戰列艦主陣,飽和攻擊,目標,匪軍太空母艦!”

  這一連串的命令,驚得在場的參謀們目瞪口呆。

  李斯特看著天網屏幕,忽然恍然大悟。

  天網上,隨著謝爾頓下令主陣後撤,在將己方周邊艦隊帶入混亂的同時。也將匪軍的大空母艦和後方的艦隊拉開了距離。

  沒有戰艦集群護航的二十一艘匪軍母艦,就只依靠戰機在護衛著。

  而隨著這一路的追擊拉長的戰線,隨著他們的戰機獲得了越來越大的戰果,他們的不少戰機已經遠遠落在了後面或者加入到了周邊的大小戰團中,母艦身邊的戰機並不多!

  這個時候,謝爾頓命令己方主陣迎上去,正是一個絕佳的良機!只要不知道什麼時候迂迴過來的驅巡集群一攔截匪軍母艦身後的其他戰艦,對方就等於將二十一艘太空母艦拱手送給了比納爾特艦隊!

  他猛地抬起頭來,敬佩地看著指揮台上宛若戰神一般的謝爾頓。

  這就是名將的作用!就像一名國手,普通棋手根本不會知道他腦子裡的步驟。自己不知道,而匪軍指揮官,顯然也不知道。

  不知不覺之間,匪軍的太空母艦,已經入了死地!

  能夠在瞬息萬變的混亂戰局中,舉重若輕,一舉抓住對方的缺陷,不動聲色布下陷阱,並一步步引誘對方入局的,在這片空域,只有謝爾頓!

  不管對方指揮官現在有沒有發現這一陷阱,匪軍母艦都完蛋了!

  二十秒之後,西頓之光號身旁的戰列艦艦首,亮起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團。

  齊射!

  一個個光團掠過虛空,撞進匪軍母艦群中。

  母艦的能量護罩,在黑夜中瘋狂的閃爍著。

  白光,藍光,紅光,交織在一起,五彩斑瀾。

  當刺眼的光芒驟然消散,只看見有三艘巨大的匪軍太空母艦,已經在無盡的炮火中,化作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碎塊。每一個碎塊,都在火光中翻滾著,閃動這電花,不時出現一次次殉爆。

  這驚人的戰績,頓時讓整個比納爾特艦隊都瘋狂了。

  無論是戰列艦本陣還是散布在周圍的戰團,每一個比納爾特軍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激得熱血沸騰!

  “本陣,出擊!”

  這響徹雲霄的吼聲,宛若嘹亮的衝鋒號!

  ................

  ...............

  總統辦公室的通訊屏幕上,五百輛橫行機甲,在彈射通道的準備區靜靜的等待著。

  弗拉維奧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屏幕,等待胖子給自己的驚喜。這些畫面是沒有向民眾直播的,能看到的,除了他以外,都是身邊的一些勒雷軍方高級將領。

  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分鐘了,鏡頭,依然對準了胖子的機甲。

  而胖子。似乎一點也沒有很快行動的意思。

  此刻,艦隊正在拉塞爾的指揮下作戰。隨著對方本陣的後撤和陣型的混亂,匪軍正在取得越來越大的戰果。而太空母艦,也距離對方越來越近。

  旁邊的一個小屏幕上,又是一艘比納爾特戰列艦被擊毀,化作了爆炸的火焰。

  弗拉維奧和將軍們狠狠揮了一下拳頭。

  一艘艘戰艦從這團明亮的火焰身旁飛過,繞著圈,互相開火。一架架太空戰機在他們之間高速飛行,宛若暴雨中飛掠的燕子。

  戰鬥越來越激烈,戰局也越來越混亂。

  忽然,一位勒雷中將猛地站了起來,用手指著一支出現在匪軍太空母艦背後的比納爾特巡洋艦,叫道:“怎麼這裡會出現敵艦?”

  沒有人回答他,看不到天網態勢圖的將軍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在所有都目瞪口呆,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忽然,一個小畫面上,比納爾特戰列艦主陣開始了齊射。

  “果然啊........謝爾頓那傻逼上當了。”

  當那恐怖的白光亮起的時候,胖子的聲音出現在屏幕中。

  “田行健上將號解體,弗拉維奧總統號解體,貝爾納多特上將號解體........下次齊射,大家就都解體吧,估計他們的主陣也該衝上來了。”

  “田行健上將號?”弗拉維奧還沒有回過身來,屏幕上,三艘末世就在火光中變成了碎片。

  弗拉維奧傻傻地看著那爆炸的光芒,看著數百輛機甲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母艦停機坪上那些陸續回收了卻沒有釋放的戰機緩緩進入彈射通道,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剛剛........胖子說去揍謝爾頓,還是說去挨揍來著?

  大家面面相覷。

  畫面中,不斷傳來胖子和拉塞爾的命令聲。

  “第一機群出擊,第二機群出擊,第三機群出擊......”

  “妮雅,破門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目標,敵艦指揮集群太空母艦!”

  一連串雜亂的指令之後,胖子帶領機甲戰士們走進了彈射通道。

  片刻之後,比納爾特戰列艦主陣的齊射光芒,再度閃亮。無數能量炮淹沒了胖子所在的那艘太空母艦,而主畫面上,鏡頭也開始了劇烈的搖晃。

  就在弗拉維奧幾乎要心肌梗塞的時候,他看見胖子駕駛的破爛機甲對著鏡頭,比了個大拇指,然後猛地彈射入了茫茫星空。

  鏡頭迅速切換到胖子機甲的鏡頭上。

  比納爾特戰列艦主陣,就在前方不遠處,迎面而來。成千上萬的匪軍戰機,已經撲了過去,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圍繞著比納爾特戰艦上下飛舞。

  身後,十幾艘匪軍母艦在無盡的火光炮光中四分五裂。那火焰,如同一朵火紅的星雲,遮蔽了整個屏幕,宛若世界末日。

  噠噠噠........總統辦公室的老式時鐘,在寂靜中發出時光流逝的聲音。

  忽然,屏幕上,一道道筆直的藍色離子流光,同時自那一個個翻滾的“殘骸”上亮起,如同夜空中密密麻麻的螢火蟲,一個接一個,一群接一群。

  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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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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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0:38: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四章 沒想過

  “那是什麼?”

  西頓之光號上,一名作戰參謀走進自動門。在快步通過指揮室窗邊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目瞪口呆地看著舷窗外。

  在他的面前,數十名參謀呆呆地站著,如同一尊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整個指揮大廳裡一片死寂。天網控制台前,指揮台上,所有的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魔法。一些人仰頭看著天網屏幕,一些人看著舷窗外,一些人張大了嘴。

  每一個人臉上的血色,都正和剛才大廳裡的喜悅激動氣氛一道,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此刻,戰列艦集群的第二次齊射才剛剛完成。鄰近空中的一艘戰列艦艦首主炮口的電絲游光還沒有完全消散,主陣還在向匪軍的太空母艦集群逼近。指揮大廳正中央的天網大屏幕,也只看見遠方一團團五彩斑瀾的光芒。

  匪軍母艦的殘骸,就在這光芒中翻滾著。一個個黑色的殘骸,就像是太陽中的黑子,在刺眼的火紅光團中若隱若現。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成千上萬的太空戰機,已經自那火紅的雲團中升騰而起,鋪天蓋地地向著主陣所在的位置飛來,而在這些宛若蝗蟲一般的機群背後,無數藍光從那些殘骸身上亮起來。先是一點一點,旋即就密密麻麻。

  “轟!”西頓之光號,在一聲巨響中劇烈地震起來,燈光在急劇地閃爍著,天網控制台的損管系統發出凄厲的警報聲,戰艦結構平面圖靠左舷偏前位置的一個區域被敵人的戰機導彈命中,不斷地閃著淡紅色的光芒。

  還沒等大家從踉踉蹌蹌東偏西倒中站穩身形,數十架匪軍太空戰機,已經穿過了前方戰列艦的旋轉炮塔交織的火力網,向著西頓之光號艦橋的正面舷窗撲來。

  母艦的旋轉炮塔怒吼著,拉出一條條能量炮光彈光鏈,射上虛空,迎向匪軍戰機。而那些匪軍戰機也驟然散開,或翻滾著,或翩然向上,或俯衝,或側身,在交織的能量炮光中一邊閃避,一邊向著西頓之光猛烈開火。

  當西頓之光的能量護罩,在匪軍戰機的打擊下蕩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時,護衛母艦的【吸血鬼】也衝後面衝上來,絞入了匪軍的攻擊機群之中。

  雙方機樣,如同海島上驚起的海鷗,在一聲驚鳴之後,騰空而起,遮天蔽日。每一架戰機都如同閃電一樣快。它們從舷窗邊一掠而過,旋即就能從艦首飛到艦尾。它們互相追逐,互相開火。只要死死咬住對手,就不願意放開。

  它們的推進器噴射的離子光,在虛空中忽明忽暗,拉出一道道蜿蜒的飛行軌跡。那一條條激射的能量炮和四處亂射的導彈,隨著它們的蝙躚飛舞,在空中卷成一團亂麻。

  上帝啊!作戰參謀手中的一份文件跌落地面。

  他目瞪口呆的目送著兩架戰機追逐著,從落地舷窗邊掠過,消失在西頓之光號凸出的副炮短翼後面,然後猛然回頭,向指揮台看去。

  指揮台上,謝爾頓靜靜的站著,面無血色。那一向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卻微微佝僂著。西頓之光號太空母艦四周激烈戰鬥,並沒有讓他抬頭看上一眼。他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戰術電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遠方,那火紅雲霞中的一道道藍光裹著的一個個黑點,正飛快地向著這邊逼近。

  那不是所謂的殘骸,那是一艘艘巡洋艦或驅逐艦大小的戰艦!

  是的,是戰艦!

  它們的身上有能量護罩,尾部有推進器,有裝甲,有飛行短翼,有主炮,有轉向推進器......所有的特徵無一不在顯示,這些殘骸是一艘艘戰艦!除了三艘太空母艦還保持著原來的形態,拖在後面從容地回收和釋放著戰機之外,剩下的十八艘匪軍太空母艦,已經裂變成了數百艘這樣的戰艦,組成了一支集團規模的完整驅巡集群!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完美的陷阱。

  謝爾頓緩緩地坐倒在指揮席的椅子上。他的兩條長腿,已經無法再支撐他的身體了。

  他明白,自己被敵方指揮官給玩弄了!

  當自己以為匪軍的太空母艦已經將戰機派到了周邊的其他戰團,身邊只有一小部分戰機的時候,對方其實在這一路的追擊過程中,一直在利用多回收少釋放,來隱藏戰機。

  而當自己以為對方的太空母艦在缺少其他戰艦的保護下,只是可以隨意攻擊的目標時,卻不成想,那些太空母艦竟然可以分裂成一艘艘戰艦!

  謝爾頓無聲地慘笑。

  他當然知道,歷史上有多少場太空戰役,是因為驅巡集群最後殺入敵人的本陣而取得勝利的。

  那簡直比天上的繁星還多。

  無論是迂迴還是兩翼前出,無論是層層遞進還是利用短距離躍遷進行偷襲。只要被對方的驅巡集群殺進本陣,火力強大卻笨拙的戰列艦,就是一隻隻被鬣狗包圍的水牛!

  看著那些突進速度極快,眨眼間已經已經近在咫尺的“殘骸,”謝爾頓覺得自己像一名用盡了全部心力,去下一盤棋的棋手。

  在自己認認真真地走出一步步好棋,並在最後關頭把對方將死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原來可以把國王變成皇后,可以在棋盤上無限制地擺滿他的子,可以在手裡抓五十二張大王,可以用衝鋒槍跟捏著水果刀的自己決鬥!

  這種憋屈感,就像一塊石頭堵住了嗓子眼,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目光,緩緩掃向四周。

  整個指揮室裡,鴉雀無聲。顯然,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發瘋。

  就在幾分鐘前,指揮室裡的人們還意氣風發,所有人都在為即將取得的勝利激動,每一個人都走路帶風,每一個人都認為已經將戰役的主動權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每一個人投向指揮台的目光,都充滿了敬意。

  可是,幾分鐘後,他們都變成了一個個雕塑。

  對方的太空母艦可以分裂成戰艦?

  這是一個多麼可笑而又可悲的事實!

  命令本陣加速後撤,命令驅巡集群轉而切斷對方太空母艦的後路,命令本陣迎上去原本以為這是自己布下的陷阱,卻沒想到這是在按照別人的劇本自動走進別人的陷阱!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這裡的所有人感覺剛才那個眼睛放光滿臉通紅,吼叫著衝鋒,吶喊著戰鬥,準備著迎接一個輝煌勝利的自己

  像一個傻囗逼!

  “轟!”又是一聲巨響,西頓之光號再度搖晃起來。

  眼前,更多的匪軍戰機衝過了戰列艦炮塔構築的火力網,加入了太空母艦周圍的戰團。

  護衛西頓之光號的【吸血鬼】戰機,因為寡不敵眾,一架接一架地被擊落。

  而西頓之光號遭受的攻擊也越來越多。

  母艦上的旋轉炮塔,已經全力開火了,旁邊的戰列艦,也靠了過來,試圖採用傳統的球形護衛模式,在母艦的周邊空域形成一個圓球,擠壓匪軍戰機的飛行空間,用交叉火力將圓球內的空域封死。

  可是,敵人的戰機太多了。而對方的戰艦,距離也太近了。

  一道刺目的白光,在西頓之光號的正面舷窗外,如同一條光帶橫著拉扯開來,驟然由短變長,衝出舷窗左右兩端,然後才化作一個立體的球形光團,擴散向整個宇宙。

  那是一艘戰列艦被匪軍已經衝到面前的驅巡集群用集中火力瞬間打爆的場景。爆炸的衝擊波,將戰列艦的殘骸如同流星雨一般射向西頓之光號。

  聽著那噼哩啪啦打在艦殼裝甲上的聲響,看著主陣的戰列艦集群之間,如同狼群一般的匪軍戰艦,所有人都扭頭看向謝爾頓。

  “命令”謝爾頓艱難地道:“鷹一艦隊,鷹三艦隊,獅一艦隊,獅二艦隊各自為戰。命令驅巡集群盡量脫離戰鬥,自由返航。命令【榮耀獅】號戰列艦分隊,【近衛軍勇者】號戰列艦分隊,【火之旗】號戰列艦分隊斷後掩護........”

  他一臉鐵青地閉上了眼睛,沉重地擺了擺手。“我們撤退!”

  參謀們沉默地執行著謝爾頓的命令。

  如果在十幾分鐘之前,這個命令是毫無疑問的。

  可是現在,還撤得了麼?

  “想跑?”看見西頓之光號,在周圍戰列艦的掩護下向後緩緩退去,胖子鼻子裡哼了一聲。

  五百輛黑色的橫行機甲,貼在突進的戰艦身上,每一根線條都繃得緊緊的,如同一隻隻融入黑暗之中,蓄勢待發的黑豹。

  此刻,七艘末世,十一艘神跡,已經分裂為近八百艘巡洋艦和驅逐艦。這些艦艇組成的龐大突擊集群,就像大海中的箭魚群,在熠熠星輝下高速前行。艦隊的前部,已經如同一把黑色梭子的尖端,扎入了謝爾頓艦隊的戰列艦本陣。

  一艘艘擋在前路上的比納爾特戰列艦的能量護罩,在數百艘驅逐艦的猛烈攻擊下,迅速變紅崩潰。隨即,艦體上爆炸的火光開始此起彼伏。當戰艦的艦殼和裝甲開始四散崩裂的時候,艦體也迅即出現透著火光的裂紋。

  再然後,就是爆炸的白光,殉爆並斷裂的艦體。

  在數百艘集中突進的匪軍戰艦面前,這個過程很短,短到許多比納爾特戰列艦甚至來不及釋放他們的逃生艙!

  陣群中央,近八千架太空戰機,已經完全絞了進去。

  這些戰機中的一大半,在圍繞著戰列艦集群展開攻擊,將一艘艘戰列艦往旁邊趕開,不讓他們支援中央的指揮集群。而其中的一小半,大約三千架戰機,則在衝擊著後退的指揮集群。

  不到五分鐘,護衛在西顧之光號身旁的四百多架【吸血鬼】戰機,已經損失殆盡,而匪軍戰機,已經開始向指揮集群中的其他護衛艦艇發動了進攻。

  胖子緊緊的盯著邏輯的遠視儀。

  屏幕上,三百多架太空戰機,正分成三個三角攻擊編隊,從外圍回轉過來。各自以不同的角度,向西頓之光號太空母艦飛掠而去。

  那是妮雅帶領的攻擊編隊,它們就像是大海中的洋流,不管身旁的戰鬥如何激烈,不管周圍有多少戰艦和戰機試圖攔截它們,它們都毫不分心,只專心致志地沿著預定的軌跡,向巨大的西頓之光太空母艦逼近。

  在它們的周圍,自然有其他的戰機集群,和敵人纏鬥,為它們護航。

  胖子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驅巡集群已經完全突入了戰團。艦隊前鋒,在一艘艘巨大的比納爾特戰列艦之間穿行,攻擊,而搭載著五百輛橫行的中央艦群,已經距離西頓之光越來越近。

  “胖子,什麼時候動手?”耳機裡,傳來了妮雅的聲音。

  胖子一邊計算著妮雅這一波戰機和西頓之光的位置,一邊計算著自己和母艦的距離。

  “艦隊齊射準備,三,二,一........開火!”

  幾秒鐘的等待之後,隨著胖子的一聲令下,身下的上百艘驅逐艦和巡洋艦,同時向西頓之光開炮。

  白光匯集成一條白龍,掠過虛空。

  雖然驅巡集群的火力雖然比不上戰列艦本陣,而西頓之光的前面和身邊,也有數十艘比納爾特戰艦的保護。可是,這次齊射,還是有不少準確地命中了西頓之光,將其艦體能量護罩打得通紅。

  “萬歲!該看我們的了!“耳機裡傳來妮雅的一聲歡呼。

  這一下,不等胖子下令,已經帶領機群逼近了西頓之光的妮雅,迅速選擇了西頓之光受傷的左舷一個彈射通道附近,作為攻擊點,下令攻擊。

  數以百計的能量炮和數百顆導彈,驟然發射。

  一道道能量炮光鏈,聚集在西頓之光的能量護罩上,盪漾著密密麻麻的漣漪。一枚接一枚的導彈,如同離弦之箭,在其艦體上爆出一團團紅色火焰。

  終於,隨著西頓之光艦體上一道光芒扭曲,她的能量護罩,徹底崩潰了。而左舷附近,也被炸開了一個大洞。

  “上!”胖子一聲嚎叫!

  五百輛黑色的魔鬼機甲,同時開啟了背部的輔助推進器。藉著身下突進的戰艦的慣性,如同閃電般撲向西頓之光的破洞。

  “衝進去了!”

  電視屏幕前,民眾們激動地議論紛紛。

  雖然在這場戰鬥直播中,他們只看見一團團亮光,只看見讓人眼花繚亂的戰機,只看見雙方的艦隊互相絞殺。

  可是,看不懂戰局,並不妨礙他們明白,匪軍在戰鬥,並占據上風!

  隨著一艘艘比納爾特戰艦爆炸,隨著一支支比納爾特分艦隊被分割包圍,民眾們的情緒,也越來越高漲。

  這一天,勒雷人已經期盼得太久了。

  在此之前,他們得到的都是某支艦隊全軍覆沒,哪些將軍壯烈殉國的消息。他們知道為了守住牛頓跳躍點,勒雷聯邦艦隊,只能依靠老舊戰艦往跳躍點填。

  填的不僅是戰艦,還是戰士們的命!

  哪一天街頭的陣亡烈士公告牌上不增添成千上萬的名字?

  哪一天軍部送達陣亡通知書的黑色小車,不出現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哪一天自己聽不到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今天,只有今天,自己聽到的是歡呼聲,自己看到的,是匪軍在壓著哪些該死的比納爾特人打,自己等到的,是他們在為無數犧牲在牛頓跳躍點的勒雷青年報仇!

  現在,胖子和五百輛橫行,衝進了對方的一艘太空母艦。雖然不知道這艘太空母艦是不是對方的旗艦,可大家都相信,田將軍既然說了要去揍謝爾頓,他就一定會做到!他們同樣毫不懷疑,在匪軍的這些機甲戰神面前,任何抵抗都是雞蛋碰石頭!

  “殺!”隨著胖子冰冷的聲音,鏡頭上,一輛輛黑色機甲分散開來,沿著母艦的巷道飛奔。

  數十名手持能量槍和便攜式能量炮的比納爾特士兵出現了,他們剛剛拐過巷道,就被五輛奔跑中的橫行射出的能量炮彈炸成了肉泥。

  那紅色的血肉甚至濺到了鏡頭上!

  十幾輛比納爾特護衛機甲出現了,三輛橫行腳下錯步,閃過敵人的炮火,如同鬼魅一般衝進機甲群中,一通砍瓜切菜,將其盡數擊殺。

  那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大家還沒回過神來,就只看見飛奔而過的橫行機甲,就只看見十幾個爆炸的火團。

  民眾們呆呆地看著這些魔鬼機甲。

  見過死神收割生命嗎?

  這就是!

  這些黑色的魔鬼機甲,三五成群,有組織有計劃地進攻每一個區域,沿途所過,寸草不生,血流成河。

  一備條航道被他們占領。一個個艙室被他們肅清。凡是出現在鏡頭中的抵抗者,不是被打成肉醬,就是被砸成破銅爛鐵,轟成爆炸的火球。

  沒有憐憫,沒有仁慈,只有近乎於機械般冷酷而精密的殺戮。

  主鏡頭,一直跟隨著胖子和他身旁的二十輛橫行機甲。

  當他的部下在巨大的太空母艦中席捲肆虐的時候,他只是帶領著二十輛橫行,沿著中央通道,向艦橋指揮室前進。

  誰也不知道這一路上,這二十一輛機甲殺了多少人。他們就如同闖進了玉米地的野豬,沿著一條路,橫衝直撞。

  每當前面出現攔截的護衛機甲和士兵的時候,他們就會加速。二十一輛機甲,拉出數百道幻影,從機甲群中掠過,也從人群中碾過。不管是肉體還是鋼鐵機體,除了飛濺的鮮血和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爆開的機甲零件外,再沒有一個完整的。

  他們沉默地席捲著整艘航母,除了機甲的腳步聲和能量炮聲,爆炸聲和敵人的慘叫聲外,不管是戰艦那一塊區域的哪一群黑色機甲,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一直迴盪在民眾心頭的,就只有這五百橫行進入太空母艦時,胖子說的那一個字一——殺!

  終於,在擊殺了整整五十輛護衛機甲後,已經渾身是血的二十一輛橫行,轟開了艦橋指揮室的自動鐵門。

  巨大的指揮室裡,鴉雀無聲。或許是通過內部監控系統看到了匪軍的殺戮,當指揮室裡的這些相較文弱的參謀們出現在屏幕上時,一個個都是臉色煞白。

  胖子駕駛著機甲,走到了指揮台前。

  他身後的二十輛機甲,迅速散開,控制了指揮室,將所有人都繳械搜身後,聚集到天網前的角落裡看管起來。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人反抗。在指揮大廳門口那五十輛機甲基本找不到大塊一點的殘骸面前,所有的抵抗勇氣,都已經消失了。

  參謀們自動走了過去,指揮台和推演室,戰術會議室,天網控制台前的戰鬥官,協調官,情報官,聯絡官連同李斯特等將領,也走了過去。

  空曠的大廳中央,只剩下破爛的邏輯,和指揮席上坐著的謝爾頓,彼此注視著。

  滋的一聲輕響,機甲艙蓋打開。

  看著眼前這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謝爾頓目光平靜:“田行健將軍,終於見面了。”

  “我必須承認,匪軍戰艦的戰術很新穎,戰艦也很先進。而圍繞這種戰艦布置的陷阱,更加巧妙。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揚起下巴道:“不過,如果你認為我會和漢弗雷一樣下令艦隊投降,你就打錯主意了。”

  胖子跳下機甲,一言不發,緩步走上指揮台,向謝爾頓走去。

  謝爾頓身高兩米,站起來的時候,比身高一米七九的胖子,高出很多。

  看見胖子向自己走來,謝爾頓傲然而立,身軀筆直。

  作為一名比納爾特帝國將領,他絕不低下自己驕傲的頭顱。這場戰役,他吃虧就吃虧在德西克等盟軍的無能和對匪軍的不熟悉。

  不過,能得到這麼多匪軍的底細,對索伯爾上將,一定有幫助。

  當比納爾特大軍到來的時候,這個自己未能拿下的星域,一樣會被粉碎!

  電視屏幕前,民眾們鴉雀無聲。

  街道上,廣場上,辦公室每一個電視光幕前的勒雷人,都攥緊了拳頭。對於謝爾頓臉上的這種神情,他們太熟悉了。四年前,衛國戰爭爆發的時候,西約的那些人要求受侵略的勒雷聯邦停火,或者污衊聯邦屠殺平民時,就是這副表情。

  他們似乎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那麼傲慢,那麼面目可憎!

  屏幕上,胖子越走越快。忽然,他跑了起來,只短短兩三步,速度就提升到了極致。

  “操你媽!”

  在謝爾頓驟然睜大的瞳孔中,胖子的身形化作了一隻狂暴的雄獅,猛地一腳蹬在他的肚子上,將指揮席上的他直接蹬得飛了出去。

  “這地方,是你能來的?”

  還沒等摔倒在地的謝爾頓爬起來,緊隨其後的胖子就咆哮著,一把抓住謝爾頓的頭髮,把他從地上抓了起來,屈膝一抬,由下至上,狠狠地撞在謝爾頓的面門上。

  “這地方,是你敢來的?”

  謝爾頓的面門,在胖子的膝蓋上鮮花濺開,血滴飛出老遠,整張臉一片模糊。

  胖子放開他,讓他搖搖晃晃地站著,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

  “這地方,是你配來的?!“

  說話間,胖子驟然轉身,一記迴旋腿,如同揮舞的戰斧一般,直接抽在謝爾頓的臉上。

  謝爾頓整個身體,被抽得騰空而起,如同一個破麻袋般,撲地一聲摔倒在地。

  “呸!”

  電視屏幕前,鴉雀無聲。

  就只聽見胖子一口唾沫狠狠地啐在昏迷不醒的謝爾頓臉上。

  “老子沒想過接受投降!”

《 本帖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1-1-28 00: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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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五章 真的!

  牛頓跳躍點的戰鬥,在四個小時之後落下了帷幕。

  這一役戰後盤點,謝爾頓艦隊約有百分之四十的戰艦被擊毀,百分之五十五的戰艦黯然熄滅引擎,打出投降信號。能夠成功突圍逃脫的戰艦,不到百分之五!

  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對當時的交戰雙方,還是後世分析這一場戰役的學者來說,都不出乎意料。

  別說田行健率領五百橫行在西頓之光號上大開殺戒的時候,比納爾特艦隊實際上已經因為謝爾頓主陣的後撤而被扯得七零八落。就算他們當時還保持著完整的陣型,失去了謝爾頓,也如同失去了靈魂一般,任人宰割。

  接替謝爾頓領導艦隊的指揮官,在能力和威望方面跟謝爾頓差距太遠。

  他雖然按規定升起旗艦信號,卻根本沒辦法收拾這個連謝爾頓自己都沒辦法收拾的爛攤子。所以,他最終給出的命令,是各自為戰,各自突圍。

  而這艘新旗艦,最終也沒逃過被擊毀的命運。

  新旗艦的信號員,在打出投降信號的時候,比他升起旗艦標誌的時候多遲疑了那麼一秒,就這一秒鐘,包圍旗艦的匪軍艦隊已經開火了。

  最終,這艘比納爾特戰列艦,是在閃爍的投降信號中,被已經殺紅了眼的匪軍艦隊和戰機打成了篩子。

  誰也沒看見那火光中的投降信號,或者應該說,誰都裝著沒看見。

  也因此,後面投降的比納爾特戰艦都顯得特別的乾脆。在已經絕望的比納爾特官兵們看來,能夠讓如狼似虎的匪軍戰艦最終憤憤的放棄開火,而派航空陸戰隊士兵占領,把自己這些人一個個揍的半死,已經是一種勝利了。

  牛頓跳躍點由炮火和爆炸組成的無聲的喧囂,終於消失了。又過了半個小時,一搜搭載著總統弗拉維奧及勒雷政府和軍方的驅逐艦,在躍遷通道浮現身形。

  這是一艘大家熟悉的驅逐艦──【卡斯爾百合】號。

  當初弗拉維奧受命出使查克納時,乘坐的就是這艘驅逐艦。隨行的,則是卡斯爾百合號的同級姊妹艦【伯藍玫瑰】號。

  那是一段每一個勒雷聯邦人都清楚的歷史。

  正是那一天,田將軍流落自由世界,為勒雷聯邦,播下了一顆種子。

  短暫的等待之後,已經變得老舊而傷痕累累的卡斯爾百合號,開啟推進器,緩緩飛向跳躍點空域已經完成了戰場清理和救援的盟軍艦隊。

  電視機前的民眾們,熱淚盈眶的看著這艘著名的驅逐艦,拖著尾部的離子流光,在無盡的虛空中滑行。駛入星輝下整齊排列的艦隊,穿過一排排威武雄壯的戰艦。

  這些戰艦,是這麼的漂亮。

  他們就像一個個等待檢閱的騎士,靜靜的立於虛空之中。

  那猙獰的撞角,那恐怖的能量主炮,那堅固厚實的裝甲外殼和流暢的艦體線條........每一艘戰艦,都在艦首印著勒雷聯邦的軍徽和匪軍的標誌!

  男人們微笑著,眼淚涌出了眼眶。誰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已經哭了那麼多場了,也他媽不在乎這一次了。女人們則捂著嘴,喜極而泣。儘管一個個已經哭得稀裡嘩啦,朦朧的眼睛卻緊緊盯著屏幕,捨不得移開半點。

  現在的勒雷聯邦,就像一個已經傾家蕩產的窮人,在窮困潦倒到往房梁上丟上吊繩子的時候,才發現了一箱藏於房頂的金子。

  這是屬於勒雷聯邦的艦隊。

  這是那個勒雷聯邦最鍾愛的胖子,為這個幾近山窮水盡的國度,帶回來的財富!

  卡斯爾百合號,繼續前行。

  匪軍戰艦的外圍,是剛剛繳獲的比納爾特戰艦。

  這些恐怖的太空怪獸。此刻已經沒有了進攻牛頓跳躍點時的囂張和跋扈,一艘艘向後退去的戰艦,就像一隻隻被拔了牙,套上了項圈的獅子,沉默而臣服。

  靠近中央,是三隻盟軍艦隊。

  為牛頓跳躍點保衛戰做出了極大貢獻的盟軍,此刻,正集結在匪軍的中央指揮群身旁。

  他們是那麼的真摯,又那麼的可愛。

  他們依照太空海軍的傳統,在列隊時落後勒雷戰艦半個艦身。

  當卡斯爾百合號經過的時候,他們整齊的打出燈光信號,向英勇的勒雷聯邦軍致敬,也向英雄的勒雷聯邦祝賀。

  這一刻,每一個勒雷人心頭,都涌起難以抑制的驕傲。

  卡斯爾百合號,緩緩滑到匪軍旗艦【漢密爾頓】總統號的身旁,開啟通道對接。

  同時靠向漢密爾頓總統號的,還有馬爾基上將的旗艦,以及查克納,塔塔尼亞和普迪托克三國盟軍指揮官的旗艦。

  屏幕上,弗拉維奧總統已經站起了身來,大步走到了還沒有完成壓力平衡的對接通道艙口,精神煥發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後背有些佝僂的聯邦總統。仿佛又年輕了十歲,又變成了那個站在漢密爾頓身旁,永遠帶著直爽笑容的老兵。

  通道門打開了,弗拉維奧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腳步,看著通道的另一頭,終於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他的腳步,越走越快。

  另外的幾個鏡頭中,馬爾基上將走進了通道,查克納等盟軍的將領,也走進了通道。

  而在漢密爾頓號太空母艦巨大的對接艙等候區中央,胖子,拉塞爾,布拉特等一干勒雷將領,已經在焦急的等候了。

  終於,弗拉維奧走出了通道。

  在他旁邊的一個通道口,馬爾基上將也走了出來。

  就在兩位搭檔剛剛看見對方的一霎,等候區的胖子和一干勒雷將軍們,已經呼啦一聲,張開雙臂飛快的衝了上來。

  重逢的人群,含著眼淚猛的抱在了一起,裹成一個大圓球。

  他們用力的擁抱著彼此,捶打這對方的胸膛。尤其是弗拉維奧,更是用手臂勒著胖子的脖子,使勁的揉著他的頭髮。

  剛剛走出通道的查克納等盟軍將領,停下了腳步。

  在他們面前,重逢的勒雷將軍們,已經如同一群瘋子般,笑成了一團,哭成了一團。

  “讓他們慶祝一下吧。”查克納艦隊指揮官龐龍旗,紅著眼眶,微笑著,對身旁的兩位同伴到:“這是屬於他們的時刻。”

  “我們在這裡,向五年衛國戰爭犧牲的將士致敬,向犧牲於此的勒雷和盟軍將士致敬!”

  漢密爾頓總統號太空母艦,在星空中緩緩前行。巨大而明亮的艦橋窗邊,身穿勒雷軍服的費歐文,挺胸收腹,昂然而立。他的聲音,在戰艦上回響著。

  橢圓的觀禮平台,位於艦橋最頂層,透明的穹頂上,是璀璨迷人的星空。星空下,胖子,弗拉維奧和數十位盟軍將領,肅然而立。

  一艘艘戰艦,跟隨在漢密爾頓總統號身後,無聲的航行著。

  每一個艦橋的舷窗邊,都是肅然立正敬禮的盟軍士兵。

  每一個人的身軀,如同標槍一般筆直。

  軍人們凝視著窗外那片在星輝下反光的戰艦墳墓,聽費歐文的吼聲,在耳邊迴盪。

  “我們同樣在這裡,向這片星空起誓。”

  “過去,現在,將來!........”

  “我們都將履行我們的誓言,捍衛我們的國土,捍衛我們的自由和尊嚴。”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生死成敗,勒雷聯邦軍,都將和犧牲於此的英雄一樣,死戰不退!”

  “開炮!”

  排成一條長隊,緩緩圍繞漂浮的金屬小行星帶航行的戰艦,同時開炮。巨大的白光噴涌而出,整齊的劃過虛空,飛向宇宙深處.。

  “勒雷英雄,永垂不朽!”

  臨時首都加力帕蘭最大的機場,已經擠滿了人。

  成千上萬的飛行車,將公路都堵塞了。一些性急的人們幹脆就跳下車,向機場飛奔,他們有的讓孩子騎在肩膀上,有的捧著鮮花,有的扶著老人........

  所有人都知道,移民艦隊已經陸續返航。而牛頓跳躍點的盟軍艦隊,也即將飛來米洛克。

  那些在異國他鄉漂泊的英雄。將在這裡降落。

  人流車流向著同一個方向聚集。每一個人的心,都在飛快地跳動著,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迎接這些勒雷小夥子們了。

  如果能捏捏那胖子的臉,那最好了!

  “胖子,幹得不錯!”

  一群人走進指揮大廳的會議室。弗拉維奧接過酒杯,笑眯眯的和胖子碰了一下,忽然一把擰住胖子的臉頰,怒道“你個小王八蛋就不能早點回來?”

  老頭情緒激動,氣急敗壞:“非得看我出夠了洋相丟完了臉?你讓我怎麼跟大家說?總統電視講話,你以為那麼好玩嗎?”

  胖子的臉被扯得一通變形。直看得一旁的瑪格麗特等人一陣心疼。

  這老傢伙不講理,他下令組織移民艦隊把人都送走,現在覺得沒過幾個小時,又把人招回來,有些丟人,乾脆把氣撒在胖子身上。

  胖子幫他們打生打死還被欺負,這幫老頭沒一個好東西!

  “先放開先放開,有好消息告訴你。”胖子嘴裡噝噝的道。

  “什麼好消息?”弗拉維奧狐疑的道。

  胖子揉了揉臉:“你不是不好意思發表電視講話麼?”

  “這是剛剛收到的消息,剛才沒來得及告訴你......”他反手從一旁的卡爾手裡接過一份電子文件夾,遞給弗拉維奧:“你自己看吧。”

  弗拉維奧一把搶過電子文件夾,飛快的打開來。片刻之後,老頭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這是真的?”弗拉維奧的手,在顫抖著。

  “真的!”胖子認真的看著老總統的眼睛,一直一頓的道:“張鵬程上將已經將傑彭和蘇斯的艦隊逼出了百慕大,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和暴風暴雪艦隊已經快被我們殲滅,同時,米哈伊洛維奇上將發動起義,如果我們動作夠快,最快二月二日,我們就能光復勒雷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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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30 18:16: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六章 局勢

  艦隊,抵達米洛克空港。

  早已經等候的補給車,飛快地駛向泊位,成千上萬的地勤工作人員,將整個碼頭變成了盛大節日的喧囂廣場。

  每一個人都喜氣洋洋,賣力地工作著。

  只要看見滿滿的泊位和密密麻麻走下戰艦的匪軍將士,看見那些繳獲的比納爾特戰艦,大家就覺得渾身都有著使不完的勁兒。

  寂靜的空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胖子和拉塞爾等人,經由加裡帕蘭西郊的一個軍用機場降落。

  沒有人敢在第一機場出現。據說,完全陷入瘋狂狀態的勒雷民眾,把整個第一機場都變成了狂歡派對。安排在那裡出港,參加歡迎儀式的匪軍官兵,在衛兵的護衛下衝出人群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剝得精光。

  對於那幫傢伙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裸奔卻不挨罵,不被丟雞蛋,反而接受歡迎,胖子從心底裡感到羡慕。

  飛行車,穿過加裡帕蘭市區。

  雖然牛頓跳躍點打得很苦,不過,地面城市倒沒有受到一丁點破壞。因為許多勒雷民眾都從勒雷中央星域和百慕大星域,移民到了米洛克,因此,加裡帕蘭看起來反而又擴大了不少。


  這個時候,許多躲避戰火的民眾已經駕駛飛行車返回家園。大人們一邊隔著花園柵欄和鄰居大聲打招呼,一邊笑容滿面地往家裡搬著行李,孩子們則和剛剛分別不久的同伴一起玩著遊戲,看見軍車和機甲路過,還煞有其事的立正敬禮。

  城市裡,到處都洋溢著歡樂的笑聲。

  直到車隊駛入加裡帕蘭軍事基地,一起走進會議室,胖子身旁的弗拉維奧都樂呵呵地有些傻氣。走起路來腳下拌蒜,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光復勒雷全境?

  這個問題,老頭問了胖子超過五十次。

  以至於胖子回到加裡帕蘭的第一時間,就被老傢伙抓住召開軍事會議。

  .............................

  “從情報上看,傑彭留守艦隊和蘇斯東南第一艦隊,大部分被我盟軍殲滅,只有少量戰艦離開空港逃脫。”

  亮若白晝的電子燈下,亭亭玉立的安蕾,用電子推桿將查克納第十二和十三集團艦隊的兵棋圖標推到了中途星和羅德比亞星後,又將魅影第一和第二集團艦隊的兵棋圖標,向百慕大星系通往傑彭的跳躍點推去。


  “目前,萊希特少將率領的魅影第一集團艦隊,已經封鎖了傑彭通往百慕大的跳躍點。同時,托尼少將率領的魅影第二艦隊,正在百慕大的航道上清剿剩餘的西約艦隊,可以確認,我們現在已經完全控制了東南航道。”

  儘管都已經大致了解了情況,會議室裡,還是一陣騷動。

  不僅是弗拉維奧和一幫留守國內的勒雷將領,就連圍在沙盤前布拉特,也狠狠在胖子的胳膊上拍了一掌,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要知道,在回歸勒雷的最初,包括制定計劃的胖子本人在內,誰也沒想過殲滅勒雷的所有西約艦隊,重新奪回勒雷中央星域。

  大家只是想著如何盡快抵達牛頓跳躍點。閃電偷襲百慕大也好,調虎離山引出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也罷,所有的計劃,都是圍繞著這一戰略目標在進行。

  根據推演,謝爾頓手中的兵力高達二十四支A級艦隊。即便在進攻牛頓跳躍點中有所損失,剩餘兵力也超過二十支A級艦隊。如果他們全部集中在牛頓跳躍點的話,即便匪軍能夠及時趕到,最多也只不過把謝爾頓趕回勒雷中央星域罷了。


  那樣的話,此刻的勒雷戰局,將出現一種類似於三明治的局面。即駐紮在牛頓星系的匪軍,和奪取百慕大的張鵬程、萊希特所部,一東一西,對勒雷中央星域形成夾擊之勢。

  這就是完整並順利實施整個計劃的戰略目標。

  可命運,給所有人都開了一個玩笑!

  就在謝爾頓敏銳地意識到百慕大星系可能會出現問題,並派出暴風暴雪艦隊的時候,他卻沒想到,這個無論是從判斷上還是戰術選擇上都完全正常而正確的決定,卻因為兩支象級艦隊在航道上跟匪軍同時結束躍遷,而演變成一場災難!

  謝爾頓的運氣太差了,而匪軍的運氣,也太好了。

  當時匪軍為了趕路,幾乎是咬著偵查艦的屁股後面往前衝。而那一段躍遷航道,躍遷通過時間超過一個小時。匪軍在進入躍遷通道的時候,只聽偵查艦報告前方沒有危險,卻沒想到那時候比納爾特人正在躍遷的途中。

  如果不是雙方恰好在同一時間結束躍遷並相距不遠,而拉塞爾的反應又堪稱神速,及時下令衝過去,恐怕這個時候,匪軍還被拖在航道上脫不開身呢!

  正是這一個巧合,這一撞,讓整個東南星域戰局的急轉直下。


  在迎面撞上暴風暴雪艦隊之後,匪軍不但沒有損失時間,反而削弱了謝爾頓的兵力,並最終得以在牛頓跳躍點戰役中,將謝爾頓艦隊殲滅。

  而謝爾頓艦隊的覆滅,也標誌著在這一時段,西約竟然沒有一支集團規模的主力艦隊駐守勒雷。

  再加上忍辱負重的米哈伊洛維奇上將抓住時機,果斷發動起義,全面光復勒雷的條件,就這麼忽然的成熟了。

  看著安蕾手上的電子推桿向勒雷中央星域移動。所有人都把目光釘在了中央星域通往德西克的跳躍點上。

  這個點,就是勒雷聯邦的命脈,也是整個東南航道最關鍵的地方!正是為了爭奪這個點,打通東南通道,從加查林開始,西約四大帝國輪番進攻。給勒雷聯邦帶來了無盡的災難。

  可是,誰也不會想到,在西約牢牢掌握這個跳躍點一年之後,忽然之間,這裡就變成了一個真空地帶。只要匪軍能夠抓住西約兵力的空白期,封鎖勒雷中央星域,然後堅守到盟軍向勒雷增派援軍,一場讓人難以置信的勝利,就會從天而降!

  一想到那即將到手的勝利果實,在場的所有人,都心潮難平。

  這一戰,除了能將四分五裂的聯邦重新統一之外,對此刻的查克納戰局也將產生深遠的影響。失去了西約支持的蘇斯和傑彭,將重新成為斐盟包圍下的孤島。而徹底擊敗這兩大帝國,或許就是這場戰爭的關鍵轉折!

  身為軍人,生逢這個時代,還有什麼是比贏得這樣一場勝利更大更吸引人的榮耀呢?

  打贏這幾乎沒有難度的一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將名揚天下,青史標名!

  “胖子,”瑪格麗特站在胖子身旁,微微偏著頭,“我已經給外公發了消息,讓他爭取盡快讓阿克薩的盟軍集結南下。”

  女孩淡金色的長髮卷成髮髻,露出修長優美的脖子,眉頭微蹙:“不過,我有幾點擔心。”

  胖子和拉塞爾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你說。”

  一旁的弗拉維奧,也正色聆聽。

  “首先,斐盟聯合議會上議院那些人,恐怕不會輕易同意把目前集結的盟軍兵力投入到東南,這裡會費一些周章。”

  瑪格麗特的目光幽幽地看著電子沙盤:“原本總統選舉結束之後,外公已經決定盡快解決議會的問題,不過,他恐怕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能拿下勒雷通道。”

  會議室裡一陣沉默。許多將領都將眉頭皺了起來。那幫政客拖後腿的本事可不一般。尤其是在斐揚新總統趙熙剛剛上任的這個時候,瑪格麗特的擔心並非全無來由。

  “其次,”瑪格麗特環顧四周:“從各方面的情報看來,索伯爾出兵東南的準備工作,已經基本完成。如果他得知謝爾頓艦隊慘敗,三天之內,就能盡起大軍,一周之內,就能趕到勒雷中央星域。”

  說到這裡,她那遠山般的眉毛更加糾結:“而我聯軍雖然已經集結,可後勤補給和組建指揮系統等一系列戰前準備,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再加上各國人心不齊,內部思想不統一,即便趕到勒雷,也無法形成戰鬥力。這也就意味著,我們或許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獨力抗擊索伯爾領導的西約軍。”

  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拉塞爾背著手,來回踱步。弗拉維奧,布拉特和馬爾基等人,則互相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當初漢密爾頓之所以放開勒雷中央通道,放任兵變,其實就是為了保住勒雷聯邦的最後一點力量,不讓這個國家連戰後恢復的力氣都沒有。可現在一旦拿下勒雷中央星域,就意味著勒雷軍將重新站到戰爭的最前沿!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勒雷面對的,將是統領整個西約軍方,擁有幾近於妖孽的指揮並可以調動整個西約軍力的索伯爾!

  “第三,我相信,傑彭和蘇斯帝國不會坐以待斃。”

  瑪格麗特轉頭,直視著胖子的眼睛:“如果我是三上悠人,我一定會趁目前雷斯克局面還能支撐,領軍全力南下。即便不能打通勒雷中央通道。也要把勒雷的兵力拖在百慕大星系。同時,和索伯爾形成夾攻之勢!”

  將軍們點了點頭。這一點,大家都想到了。

  雖然從表面來看,三上悠人在強攻雷斯克。可事實上,雷峰星和滄浪星的戰局接連失利,加上斐盟聯軍對雷斯克的第三次增兵,已經讓他明白短時間內不可能拿下雷斯克星系。

  因此,從最近的雷斯克戰報來看,這位矮個子傑彭名將,並沒有使出全力和錢柏林,李鴻武等人硬拼。

  他是在周旋,在等待索伯爾的到來!

  而一旦他留下蘇斯人在雷斯克採取守勢,自己領傑彭艦隊全力南下,那麼,匪軍就將面臨和他的正面碰撞。

  這對實力並不算強大的匪軍來說,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從這幾方面來看,現在拿回勒雷中央星域,其實不是最好的時機。

  至少,在黑斯廷斯整頓好被李佛攪亂的斐揚軍方,完成和索伯爾決戰的準備之前,憑匪軍的實力,守不住勒雷中央星域。

  是頂在索伯爾大軍的面前,還是放棄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胖子和拉塞爾。

  “胖子,”拉塞爾停下了腳步,問道:“你怎麼看?”

  胖子抬起頭。這些問題,其實在瑪格麗特提出之前,他就已經考慮過。

  “我也說幾點。”胖子挑了挑眉毛:“第一,布羅迪和漢斯福德,早就該死了!”

  “第二,雖然索伯爾軍力強大,憑我們,守不住勒雷中央跳躍點。不過,大家別忘了。跳躍點過去,就是以前紅鬍子海盜團的老巢,黃金三角星域。哪裡遍布的公共星系和自由航道,是我們的天下。打不過,拖也能拖他二十天!”

  “第三,”他緩緩地道,“不管聯軍來不來,能不能頂住索伯爾的進攻,我們都需要爭取時間。不光為這場戰爭,還為所有的勒雷民眾,乃至,整個人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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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七章 城市的煙花

  站在基地大樓頂層放眼看去,不時能看見城市中一顆顆紅色的煙花射上天空,然後驟然綻放開來,將四周都映的五光十色。

  夜風微寒,拉塞爾憑欄而立,看著市區的燈火,問道:“新空間跳躍實驗什麼時候進行?”

  胖子站在他身旁,嘬了口煙,“跳躍飛船要做最後的檢測,實驗跟蹤和數據收集這一塊也需要對電子艦進行改裝。大概還需要三天。”

  拉賽爾點了點頭,忽然道:“給我支煙。”

  胖子掏出香煙,遞了一支給拉塞爾,幫他點上。

  拉塞爾深吸了一口,在夜風中吐出青灰色的煙氣,看它飛快地隨著夜風飄散,笑著道:“如果試驗成功的話,我們就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到時候,你不但是勒雷聯邦的英雄,還會成為整個人類的英雄……為什麼想親自駕機試驗?”

  “我不想當英雄,”胖子搖了搖頭,看著遠方,“我只是好奇……我想看看,在這個籠子的外面,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不怕實驗失敗?”拉塞爾扭頭看著胖子。

  “怕。”胖子笑了起來,臉頰習慣性地抽抽,很老實怯懦的樣子。眼睛,卻在夜色中閃閃發亮,“不過,我豁出去了。”

  拉塞爾沉默地看著胖子,忽然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

  幾十年兜兜轉轉,升任加查林軍方第一人也好,躋身名將榜,推翻莫頓皇室,廢除種族制度,建立民主國家也罷,拉塞爾其實都不怎麼在乎。可這一刻,它卻為自己收到胖子這樣一個弟子,從骨子裡感到驕傲。

  雖然這個弟子有時候是有些犯渾,還有些荒唐和不著調,感情生活也一塌糊塗,貪生怕死好色貪財沒素質沒風度沒涵養,動不動就破口大罵往別人臉上吐口水,身上的毛病比身上的毛還多,可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在他的心底深處,有一塊多麼最乾淨的地方!

  世間名將,有多少人淡泊名利,有多少人不想著掌握更大的權利,控制更多的財富和更多人的命運,手指所向,千軍席捲?

  在這個殘酷的戰爭時代,又有多少天賦縱橫的精英退縮了,屈服了,或在成功後,變得冷酷,變得更加熱衷於權勢。

  可胖子沒有!

  拉塞爾知道,這傢伙還是那個小市民。

  為了那份責任,他在最艱苦的時候,撒潑耍賴,滿地打滾,卻不肯屈服。

  同樣,在他掌握了一支強大的軍隊,被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選為接班人,左右著一個國家甚至一個聯盟命運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去當一名獨裁者,去獲取更大的權勢,去支配世界。

  當人們驚嘆於他的戰績,為他取得的成就喝彩或者詆毀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這傢伙其實就是一個憧憬著有點錢,有點閑,摟著漂亮老婆過地主日子的小市民。是一個害怕的時候渾身哆嗦,哭起來稀裡嘩啦的胖子!

  在某些方面,他是天才,在某些方面,他是白痴。

  他似乎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他手中掌握的權利和力量,能讓多少人眼紅,會讓多少野心家恨不得替代他,用手中的力量去攥取整個宇宙。

  他只是一根筋地活著,為了親人,為了朋友,為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拉塞爾知道胖子為什麼主動參與新空間跳躍技術的試驗。

  因為現在的勒雷聯邦,太需要找到一個新的世界了。

  也因為,胖子想親眼看看,二十多年前,他的父親和母親,曾經看見過的那個世界。

  就為這個簡單到甚至有些傻的理由,他不考慮他此刻的身份地位,也不顧試驗可能出現的危險,堅持要駕駛試驗飛船穿越空間跳躍點。

  他還是那個六歲的孩子。從他失去了父母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長大過。

  “胖子,”拉塞爾笑著問道:“你知道你現在很出名嗎?”

  胖子憨憨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我說的不是勒雷聯邦……”拉塞爾看著胖子有些得意,又拼命想要表現出謙虛的胖臉,忍不住一陣好笑,“新的名將排行榜出來了,你排名第十六。”

  胖子的笑容凝固了,瞪大了眼睛,眼神發直。

  拉塞爾悠悠地道:“在青年將領中,你排名第一。”

  “這東西是那個吃飽了沒事幹的王八蛋排出來的,”胖子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他這不是把我放在火架上烤嗎?”

  “你的名氣現在很大,”拉塞爾笑道:“以前勒雷軍的作戰範圍又侷限在勒雷本地,大家不怎麼了解你。不過,自從你在雷斯克殲滅獨眼巨蟒奧布恩,擊敗貝利夫之後,你的資料和戰例分析已經印成資料,下發到西約將領的手裡了。”

  胖子狠狠地嘬了口咽,“他媽的,我就知道!”

  “等到謝爾頓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開,恐怕你立刻就會被推上風尖浪口。”拉塞爾看著夜空中一朵朵綻放開的煙花,“西約會仔細研究匪軍,分析我們的作戰風格和機甲,艦艇的性能,找出並實施針對的方法。尤其是索伯爾,絕對不會犯輕敵的錯誤。”

  “索伯爾的對手是老黑,”胖子鬱悶地道:“跟我沒關係。”

  “黑斯廷斯元帥的身體,並不能保證他完成這場戰爭,”拉塞爾搖了搖頭道:“不然,他何必在戰爭開始的時候,就只做戰略上的安排,卻不親自指揮哪怕一場關鍵的戰役?”

  見胖子沉默,拉塞爾繼續道:“知道他為什麼把和索伯爾的戰場,選在東南星域,並且在病情已經不可逆轉的情況下,反而改變初衷,決定和索伯爾對決麼?”

  “因為我。”胖子把手扶在欄桿上,輕輕地嘆了口氣。

  拉塞爾微微一笑,點頭道:“看來,其實你自己也很明白,如果軍神大人沒有選定接班人,恐怕他到死都不會出手。”

  “索伯爾是不世之才,算無遺策用兵如神,”拉塞爾看著遠方,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即便是軍神閣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和索伯爾之間的對決,必然是一盤險棋,雙方都會在某些地方有致命的缺陷,也都會絞盡腦計地欺騙對手,甚至兵行險招。”

  “因此,在身體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的情況下,黑斯廷斯元帥絕不出手。他和索伯爾都是天才,也是宿敵。他知道索伯爾想要擊敗他,而且,這個執念,是他唯一能夠掌握的索伯爾的缺陷。可是,他偏偏就這麼一直拖著!”

  “索伯爾的執念……”胖子喃喃的道。

  “索伯爾想必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拉塞爾深深的一聲嘆息,“所以,他也一直忍著。只在軍神大人出手的大戰略方面,偶爾碰一下手。絕不親自領軍主動出擊。”

  拉塞爾的目光,隨著手中的裊裊青煙,升向夜空:“他一直在牢牢地記著三十年前的那一仗,索伯爾家族的失敗。他知道,想要戰勝黑斯廷斯這種級數的對手,就必須戰勝自己。而主動找上門去,在心理上就落了急於求成的下乘。這本身就是一種失敗。”

  “所以,老傢伙就一直吊著他?哪怕明知道這麼拖下去,其實是對西約有利?然後,索伯爾一邊占著年輕的便宜,一邊其實很鬱悶,恨不得一棒子敲死老頭?”胖子覺得自己有些抓狂,“這兩個傢伙究竟是打仗還是談戀愛賭氣?”

  拉塞爾笑了起來。良久,他看著遠方,嘆息道:“在普通人的眼裡,黑斯廷斯閣下的做法或許很傻。可是,誰明白打一場決定性的戰役,需要耗費多少心力?”

  “如果斐盟內部本身是一盤散沙,如果黑斯廷斯在戰役結束前去世而沒有人能夠取代他,帶領斐揚打下去,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麼?”

  “兵敗如山倒,”胖子嘬著煙,“斐盟會比現在崩潰得更快。”

  “對!”拉塞爾轉身靠在欄桿上,冷笑道,“而對索伯爾來說,如果黑斯廷斯把對他最有利的時間送到他手上,他卻不利用,反而試圖正面擊敗對手,去犯一個捨易求難的錯誤,那麼,他連一個合格的指揮官都不如。又怎麼奢望去戰勝黑斯廷斯?”

  “只要他犯下這個錯誤,”胖子嘆了口氣,“老傢伙就能讓他再犯下無數個錯誤。”

  他丟掉煙頭,扭頭看著拉塞爾:“所以,這兩個已經心照不宣眉來眼去很長時間的傢伙,就因為我這個第三者,決定開戰了?”

  拉塞爾點頭道:“選在東南星域,是因為這是你的主場。和黑斯廷斯閣下的私心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你是斐揚人,他就會將戰場選在卡爾斯頓星河,甚至引索伯爾進入斐揚國門。”

  “這我明白。”胖子道。他撓了撓腦袋,“可問題是,這麼多名將,老傢伙為什麼選中我?”

  “還記得你剛才說他們倆像是談戀愛賭氣的話嗎?”拉塞爾看著胖子。

  胖子困惑地點了點頭。

  “你總是有辦法把最深奧的東西簡單並庸俗化。”拉塞爾哈哈大笑,“這是一種來自於小市民階層,和他們兩個都不一樣的視角。再加上你的軍事天賦,你的匪軍和你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維,就是軍神大人選中你的原因。”

  最後。拉塞爾穿上一旁的哈米德手中的大衣,對胖子道:“拿下勒雷全境,布置防禦爭取時間的工作,我來完成,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幫上你的。”

  他轉過身,向樓梯走去:“剩下的旅程,就需要你來領路了。田上將。”

  寂靜的屋頂上,胖子孤零零的一個人,一臉的迷糊。

  遠方,千百煙花漸次騰空綻放,絢麗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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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八章 綺麗與戰火

  回到房間,胖子洗了澡,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卻沒有睡意。

  激烈而緊張的戰鬥之後,整個人的身體,還保持在一種極度的亢奮之中,無論是戰鬥還是最終的戰果,都讓他有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他倒了一杯水,打開玻璃門,走上陽台。

  市區的煙花,還在一朵接一朵地綻放,將夜空映得透亮。

  城市,仿佛也和自己一樣,沒有絲毫的睡意。雖然隔得老遠,仿佛也能聽到舉行勝利游行的人們那歡樂的笑聲,也能看到那如潮的人流,揮舞著雙手和旗幟,在廣場上雀躍,在街道上奔涌。

  胖子靜靜地站著,只覺得心頭如此的安寧祥和。

  掙扎也好,拼命也罷,自己和身邊的這些活著且依舊在戰鬥的,或者那些死去了卻還在星空中俯視這個國度的人們,不就是為了眼前的這一切嗎?

  即便只是遠遠的看著,也值了。

  “胖子。”耳邊,響起了海倫的聲音。

  胖子回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房間已經熄了燈的海倫,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房間,正俏生生站在明亮燈光下看著自己。他輕聲道:“還沒睡?”

  海倫搖了搖頭,長髮宛若波浪般盪漾著。跨出了玻璃門,從煙花的迷離光芒中向胖子走來。腳下的高跟鞋和緊緊裹著渾圓美臀的筒裙,讓窈窕的身姿更顯婀娜動人。

  她走到胖子身旁,挽著他的胳膊,把頭輕輕地靠在他肩膀上,看著市區的絢麗煙花。

  “她們呢?”胖子輕輕嗅著海倫的髮香,問道。

  “美朵報名去了基地的醫療隊,今天晚上住宿舍。米蘭回實驗室了,邦妮在百慕大,安蕾和瑪格麗特去了軍部,事情很多,恐怕晚上也不能回來。妮雅你是知道的,那女人已經打瘋了,現在恐怕正在前往中央星域的母艦上呢。奧黛麗去了後勤部,香姐先睡下了。”

  海倫一邊數著胖子身旁的女人們,一邊氣鼓鼓的擰著胖子的胳膊。

  這傢伙身邊的女人,簡直可以編成一個戰鬥班了!真不知道,這個貌不出眾的胖子,哪裡來的這麼大魅力,就讓他身邊的這些女人,一個個就這麼死心塌地。

  看著胖子呲牙咧嘴的樣子,海倫抿著嘴笑了。

  或許,在這個亂世,人的感情本來就無法用常理去推敲。愛上了就愛上了,就像自己一樣,先是被這傢伙的英雄事跡吸引,然後被這傢伙的無賴嘴臉震驚,再然後,就是被他占便宜,開玩笑,被他捨身相救,和他共患難,彼此沒有了距離。

  只要在他的身旁,即便是身處這兵慌馬亂民不聊生的時代,也有一種莫名的踏實和安全。

  在別人的眼睛裡他已經是位高權重的將軍,可在他身旁的女人的眼睛裡,他就是那個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又貪財又好色,但總是拼命護著身旁的人,不允許別人欺負一點的胖子!

  他的威風,都擺在外面,從來不跟自己的女人急眼。

  就算他的徒手格鬥厲害到一個人能揍十個特種兵,也從來沒對身旁的女人動一根手指頭,擺一次將軍的威風。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底,總有那麼一塊如同孩子般純淨的地方。

  對女人來說,心靈乾淨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海倫……”

  耳朵被胖子的呼氣和自己的髮絲弄得癢癢的,海倫咯地一聲笑了出來,斜眼看著一臉討饒的胖子,聽他道:“別擰了,再擰就爛了。”

  “花心鬼!”海倫白了胖子一眼,放開了他的胳膊,又下意識地給他揉了揉。

  “你還沒洗澡吧?”胖子的手臂感受著海倫胸前的豐軟,只覺得心頭如火,隨著精神的亢奮,難以遏制。他探著腰往臥室大門外的客廳看了看,在海倫耳畔輕聲道,“我去給你放水。”

  氣氛曖昧得讓人心慌,海倫還沉默著,就見胖子一溜煙地鑽進浴室,片刻之後,裡面響起了嘩啦啦的放水聲。

  她輕輕咬著嘴脣,面紅過耳。

  遠方的煙花一朵朵地綻放著,這個夜晚,原本就如此綺麗。

  “又想偷看我洗澡?”海倫靠在浴室門邊,看著忙裡忙外不亦樂乎的胖子,身體和聲音,都覺得有些發軟。

  “這浴室沒有窗戶啊——”胖子一臉的憨厚,將海倫推進浴室,反手為她帶上門。

  海倫站在彌漫著水霧的浴室中央,微微扭頭,便看見洗手台的鏡子裡,一個面若桃花,眉眼間滿是羞澀的女人。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移動到豐滿挺翹的胸脯,轉著衣服上的紐扣,良久,終於解開來。

  收腰的制服,窄窄的筒裙,絲襪,內衣一件接一件的滑落。

  漸漸模糊的鏡子裡,只是一個半側著身,挺翹的乳兒顫巍巍的,腰肢纖細臀兒渾圓,肌膚宛若羊脂美玉一般的女人。女人那雙迷離的眼睛裡,已經羞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溫熱的水流,順著身體流下,越來越濃的霧氣中,浴室門傳來一聲輕響。

  海倫咬著嘴脣,背過身,捂著臉。

  “沒有窗戶,我只好從門進來了......”胖子從身後摟住勒雷第一美女那幾近完美的嬌軀,在她微微的顫抖和喉嚨裡羞不可抑的呻吟中,把她摟進懷裡,雙手分開她的手臂,攀上了她胸前的柔軟,吻上了她修長優美的脖子。

  水汽彌漫,水花四濺。

  2064年2月1日,年僅二十七歲零三百六十四天的田行健,榮升勒雷國防軍總參謀部副總參謀長,授上將軍銜。

  同時接受任命和提升的,還有契科夫,卡爾,馬克維奇,安蕾等匪軍軍官。

  勒雷國防部大禮堂歡聲雷動。

  掌聲持續了整整十分鐘,未能停歇。

  就在勒雷民眾歡呼雀躍的時候,一個接一個的好消息傳來。

  2月1日,勒雷上將拉塞爾率匪軍艦隊趕赴勒雷中央星系。

  中午十二時,費歐文指揮的飛機第一,第二,第三艦隊,率先驅逐通往德西克跳躍點的兩支德西克C級艦隊和一支比納爾特B級艦隊,占領並封閉跳躍點。

  下午一時,拉塞爾指揮的第四,第五,第六艦隊抵達勒雷首都星,與米哈伊洛維奇率領的起義艦隊會師,並立即向首都星外圍的西約留守艦隊發動強攻。

  經過一小時的激戰,兵力薄弱士氣低落的西約留守艦隊潰散,除了少數零星戰艦和一支半殘的B級艦隊逃向百慕大外,其餘盡皆覆滅或被俘。

  下午四時,隨艦隊行動的巨型運輸艦隊中的一號艦,降落於勒雷首都路德裡特市東南兩百二十三公里處,其搭載的四個勒雷裝甲師,完成登陸,旋即向首都挺進。

  晚上七時,以米奇中將為總指揮的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艦隊完成了對中央星域自由星系的進攻,打開跳躍點。

  隨著匪軍艦隊的出現,早已經成驚弓之鳥的漢斯福德倉促出逃,其控制的艦隊紛紛倒戈。不到四個小時,匪軍就完成了三個移民星的外圍空間和主要航道的清掃工作,投送陸軍實施登陸。

  同日,百慕大星系完成太空占領。

  魅影第一艦隊封鎖通往傑彭的跳躍點,魅影第二艦隊在清掃航道的過程中,殲滅兩支傑彭B級艦隊和一支不完整的蘇斯A級艦隊。

  至此,整個百慕大空域,已經見不到一艘懸掛西約國旗的飛船。

  2月2日,張鵬程上將指揮的查克納第十二,第十三艦隊,以太空母艦和太空戰機為主力,向中途星和羅德比亞星的西約陸軍重要據點發動空襲,早已經於1月31日完成了登陸的匪軍裝甲師,一路勢如破竹,在攻占兩大移民星首府之後,迅速向四周擴散。

  隨著天空中無數盟軍戰機和地面上無數匪軍機甲的出現,兩大移民星的抵抗組織紛紛起兵響應,向各大城市發動進攻。

  漸成席捲之勢。

  至2月2日晚上九點,聯邦總統弗拉維奧發表全國電視講話的時候,西約的少量留守部隊,已經出現大規模成建制的投降。聯邦政府的官員緊急奔赴各大行政區,開始重建管理體系,勒雷聯邦三大星域,宣布統一。

  “這是勒雷的勝利,也是斐盟的勝利。勒雷聯邦,將繼續戰鬥到底。我們有勇氣捍衛我們的國家,哪怕打到最後一兵一卒,勒雷人,也絕不屈服!”

  當勒雷總統弗拉維奧的公開電視講話,隨著勒雷發送的信號傳遍整個宇宙的時候,各國民眾,都被短短兩三天時間內發生的勒雷巨變驚呆了。

  兩天內,蘇斯和傑彭艦隊遭遇匪軍襲擊,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全軍覆沒,暴風暴雪象級艦隊全軍覆沒,謝爾頓艦隊覆沒,一代名將謝爾頓被匪軍生擒活捉,西約部署在勒雷的主力,竟然被一掃而空!

  而這個時候,蘇斯和傑彭,還在雷斯克和查克納進行著一場近乎於絞肉機般的戰役。已經掏空了所有家底的帝國,正殷切盼望西約聯軍的到來。

  可這時候,路,卻被斷了!

  民眾們相顧駭然。

  東南一役,天下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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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2 22:50: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九章 低級參謀

  全西頓大教堂裡,靜悄悄的。

  時至傍晚,夕陽的餘暉灑在教堂四角塔樓高高的尖頂和中央連綿的樓群屋頂上,金黃一片。一些陽光穿過屋頂的花格玻璃,落在房間斜下方的墻壁上,變成五光十色的圖案。宛若一間空無一人的影院,在黑暗中播放著無聲電影。

  修女神甫們,穿著傳統的黑袍,站在台階前交談,或緩緩而行,幾隻鴿子撲啦啦飛起來,飛過教堂裡的空地和樓群,圍著城市廣場遠端繞了一大圉,又飛回來。

  或落在墻壁柱石精美的雕塑上,或落在噴水池邊,發出咕咕的聲響,來回踱步。

  整個教堂,仿佛沉浸在與凡塵俗世不同的位面中,時間流逝緩慢。

  索伯爾的目光,在壁畫上游移。

  這是一幅人們熟悉的摩西出埃及圖,繪於大教堂的中殿走廊靠近第二禮拜堂的側門邊。

  一到禮拜的時候,這裡就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人們從這圖前經過,卻幾乎沒有人知道,在每個月的一定時間,這裡就會被封閉,而他們眼中如同神一般高高在上的那位將軍,會在這幅毫不出奇的壁畫前,呆上一兩個小時。

  走廊外鋪著整齊大理石的院落中,幾名高級軍官,正圍在一起低聲說著話,兩輛機甲靜立於教堂的側門,數十名守衛四周的士兵身體筆直目不斜視。

  這些軍人,都穿著極漂亮的黑色制服。制服的款式,和普通士兵有很大區別,倒是近似於皇室近衛軍。在制服的右側衣領上,有一顆銀色的N標誌,左側衣領上,則有一顆按照軍銜等級不同分為白色,紅色的,或金色的小星星。

  他們人數雖然不多,可是,往這裡一站,就自然有一種肅殺的氣氛。看見他們的制服,任何一支巡邏隊,警察,憲兵乃至皇家衛隊退避三含。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就是夜軍。

  那支直屬於索伯爾,擁有裁決者部隊,只接受皇帝和索伯爾的命令,就連皇太子也從來不加理會的夜軍!

  教堂的氣氛,有些凝重。

  院落中這幾位高級將領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他們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不時向走廊上張望。說到激動處,只是面色鐵青。

  東南星域的戰報已經傳來了。謝爾頓艦隊全軍覆沒,最終逃出生天的,只有四艘戰列艦,二十多艘巡洋艦和驅逐艦。整整四支獅級艦隊,八支鷹級艦隊和兩支象級艦隊,竟然在一夜之間,被人連肉帶骨頭啃了個乾乾淨淨。

  逃回來的戰艦每一艘都傷痕累累。

  當這些倖存者擺脫匪軍的追殺,最終駛入進入德西克帝國的西約聯軍基地時,在場的人都不敢相信這是那支強大得可以在東南星域橫著走的謝爾頓艦隊!

  而更讓人震驚的是,不僅是謝爾頓艦隊全軍覆沒,同時被殲滅的,還有德西克帝國的第五集團艦隊以及蘇斯和傑彭的留守艦隊。

  短短三天,斐盟聯軍就拿回了整個勒雷通道的所有關鍵跳躍點。除了各大移民星球還有西約的陸軍在戰鬥外,此刻的勒雷太空航道中,已經看不見一艘西約戰艦!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落入海中的核彈,在整個西約聯軍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皇室在第一時間就傳召了索伯爾,而西約各國的將領,皇室成員,更是在大本營中亂串,急惶惶地打聽消息。

  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無論是敗退下來的謝爾頓艦隊戰艦,還是退出百慕大的傑彭或蘇斯戰艦,卻實實在在地擺在眼前。在執法官的詢問下,那些驚恐萬狀垂頭喪氣的的敗兵,每一個人的說法,都如出一轍。由不得人不信。

  大本營的參謀們,已經忙成了一鍋粥。

  每一個人都熬紅了眼睛,收集情報,分析戰局,。和德西克境內的西約聯軍基地以及蘇斯傑彭軍部皇室的往來通訊記錄,就像是流水一般。

  可無論再聰明,經驗再豐富,再有想象力的參謀,拿著當時的作戰態勢圖,看著雙方的兵力對比,都無法從推演中算出一個接近真相的結果來!

  大家的感覺,就像是從作戰示意圖上看見一隻豬衝進森林打了狼,抽了老虎耳光,強姦了狗熊,最後砍死了大象一樣離奇。

  尤其是全軍覆沒的兩支象級艦隊和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的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與其說是被趕赴牛頓星系的匪軍殲滅的,倒不如說更像是被上帝直接用手給抹去的!

  雖然西約還有陸軍在各大移民星球抵抗支撐,勒雷想要徹底掌控各大星系,還需要時間,可在索伯爾即將出兵東南星域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讓每一個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上層人物,有惟不知道黑斯廷斯給索伯爾下的戰書?

  那個一直沒有出手的斐盟軍神,以空前的投入不遺餘力地支持匪軍,親臨查克納,協調斐盟派往雷斯克的第三批和第四批援軍,就是在向索伯爾隔空宣戰。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索伯爾做好了一切準備,去迎接這場戰鬥的時候。勒雷聯邦這個小國和那支民兵般的匪軍,卻橫空殺出,將通往戰場的路給封鎖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古代小說中,雙方主將挑戰,已經提槍催馬,就要一決勝負的時候,忽然從旁邊跳出一個傢伙不知死活地跳出來,大叫一聲:“且慢!大人,殺雞焉用牛刀,待小人上前,一錘子砸出他的五花屁來。”

  然後混不講理亂舞著王八錘就往上衝。

  換誰碰上了都抑鬱。

  況且,在這場事關整個人類世界未來百年格局的曠世之戰中,勒雷航道的重要性,已是不容置疑。

  失去了這條連接東南的航道,蘇斯和傑彭兩大帝國,不但無法嬴下已經接連失利的雷斯克戰役,就連本國也處於斐盟的包夾之中。

  別說斐盟大軍自勒雷繞道北上進攻已經空虛到連皇家艦隊都投入雷斯克的傑彭本土,就算是那個“中立”的薩勒加聯邦態度變一變,都能讓傑皇睡不著覺。

  巨變的消息傳來,西約聯軍中的兩國聯絡官的臉,當時就白了。派駐於西頓的兩國大使和王公貴族,幾乎是傾巢而出,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這是國戰,一朝兵敗,皇室就等於坐上了火山口,未來百年一蹶不振已經算是輕的,被人吞併占領或內部矛盾爆發,整個統治階層都會有無數人被送上絞架!

  到那時候,雄心勃勃的蘇皇傑皇,別說威震天下,想要做個和和氣氣小心翼翼的富家翁都不行!

  傑彭蘇斯一倒,就如同抽調了西約殿堂兩根重要立足。別看西約現在在整個人類星際版圖上四處擴張,所向披靡,甚至已經打到了斐揚本土,可誰都知道,那是數百年來窮兵黷武,不顧民生經濟,強行聚集起來的軍事實力。

  在戰爭初期,有索伯爾的指揮,西約各國還算是順風順水,也從戰爭中獲取了不少利益。可真要被斐盟把這場戰爭打成了相持,眼睜睜看著這些經濟實力強大的民主國家把手中的經濟資源都變成戰艦,恐怕最後的輸家,也還是西約!

  一輛飛行車,飛快地駛入教堂側院,索伯爾的心腹阿利桑德羅跳下飛行車,衝在場的軍官們點頭示意,隨即大步向索伯爾走去。

  軍官們的目光,追隨這阿利桑德羅向走廊看去。

  那個背負著手,站在壁畫前寂然不動的瘦削身影,此刻,已經聚集了全西約的目光。

  無論是各國軍方要員,內閣首相還是皇室貴族,都知道,整個西約的未來,就只繫在這一個男人的身上。

  在此天下震動的時刻,他就是西約的定海神針!

  他不是摩西。

  他是上帝!

  “怎麼樣?”索伯爾感受到阿利桑德羅的到來,目光離開了壁畫,轉頭微微一笑:“有誰和我的猜測是一樣的?”

  “一位名叫克雷格.穆爾的少校參謀。”阿利桑德羅將一份檔案遞給了索伯爾,接著道:“看過戰報之後,分析認為匪軍是以陸澤成長陣殲滅德西克艦隊,並推斷暴風暴雪兩支象級艦隊和匪軍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遭遇戰的,只有他一個人。”

  阿利桑德羅有些不可思議地道:“他在報告中推測,當時雙方距離一定很近。暴風暴雪艦隊應該是被匪軍以撞擊戰術攪亂並破壞主陣,以大量戰機為輔助殲滅的。”

  “來自卡斯巴爾星球,父親是一名小型農場主,母親去世,曾經因為父親破產,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只能靠自己打工求學。”索伯爾看著資料,微微一笑,又打開關於這位在許多人的眼中,身份和軍銜官職都卑微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參謀的所有工作記錄。

  “一個瘋狂的天才,”索伯爾瀏覽著記錄,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調他到大本營來吧,安排在三組,等他到了,我們就出發。”

  “是!”阿利桑德羅肅然立正。

  他的目光,落在那幅壁畫上,紅海,在摩西面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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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章 掃清障礙(上)

  對斐盟各國民眾來說,勒雷聯邦巨變的消息,是在某一時刻忽然降臨的。

  那一天,他們或是傍晚剛剛疲倦地打開家門,或是清晨拿著牙刷耷拉著眼睛站在衛生間裡,或是一個讓人睏倦的午後,在廣場噴水池邊無意的一次抬頭,又或是端著咖啡站在公司的休息室裡,漫不經心地用遙控器打開電視..........

  而更多的人,則是躲在昏暗的地下防空洞裡,聽著不時響起的炮聲和爆炸聲,拂著掉在身上頭上的塵土,忽然就看見一個興奮得兩眼放光的傢伙大呼小叫地衝進來..........

  再然後,整個世界就像一隻懶洋洋打盹的貓,被頑皮的小孩在屁股上抹上了辣椒水,一下子從眼前蹦了起來,跳得老高!

  勒雷大捷!

  這一消息,讓整個斐盟為之沸騰。

  非戰區的人們不厭其煩地反覆看著新聞報導,熱烈地交流著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而戰區的人們,則在戰雲密布的陰霾天空下,依靠最原始的信息傳遞方式,將這振奮人心的消息傳向四面八方。

  大捷!

  雖然勒雷聯邦遠在東南星域,可是,正如勒雷總統弗拉維奧所說,這不僅僅是勒雷聯邦的勝利,還是整個斐盟的勝利!

  從戰爭爆發以來,準備不充分的斐盟各國,在各條戰線上節節敗退。

  聯接各大星域的星際航道被西約軍占領,前線打一場敗一場。在如同一群群蝗蟲般的西約戰艦和機甲面前,原本繁華的移民星球,變得死氣沉沉一片狼藉。城市變成了廢墟,青山原野到處都是被炸彈犁過後的醜陋疤痕。

  生活在自己家園的人們,要麼就背井離鄉,傾家蕩產買上一張船票,踏上前路渺茫的太空旅程。要麼就變成了廢墟中的地老鼠,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每天都在饑寒交迫中煎熬。

  這樣的日子,早就過夠了!對勝利的渴求,就像是一團在骨頭裡燃燒的火焰,熾烈滾燙。

  論經濟,斐盟是西約的十倍!

  論科技,斐盟領先西約超過十年!

  憑什麼斐盟就會輸掉這場戰爭?!

  民眾們每天都關注著戰爭的消息。期待有一天,自己的軍隊能轉守為攻,期待著有一天,能在無數充斥著戰略撤退,殉國,犧牲一類字眼的信息中,看到一份振奮人心的大捷戰報。

  盟軍的每一個勝利,都顯得彌足珍貴。哪怕是殲滅了對方一個團,或者擊斃敵人的一個少將,都會讓民眾們津津樂道地議論好長時間。

  由此可以想象,當東南大捷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民眾是如何的振奮鼓舞,歡欣沸騰。

  一時間,上至政府要員軍方將領,下至平民百姓,都是議論紛紛。

  “厲害!1月30日奇襲百慕大,31日就已經殲滅了謝爾頓艦隊,簡直快如閃電勢如破竹!”

  “謝爾頓艦隊加上兩支象級艦隊,總兵力超過二十四支A級艦隊,就算是放在卡爾斯頓星河,也是一個方面的主力艦隊啊!痛快!”

  “匪軍這一仗,打得實在太漂亮了!這一下,看那些說人家是民兵的傢伙還有什麼話說!”

  “民兵?能有這樣本事的民兵能找出幾支來?”

  “東南通道封閉,蘇斯和傑彭只怕是急了眼了。聽說,三上悠人當時就把指揮台給掀了!”

  “吹吧,指揮台那是全金屬固定在戰艦上的,還有防護能力,直接命中炮彈都不見得能打爛,還能被人給掀翻?”

  “他氣急了。”

  “呸,吐你一臉,你急了給我看看。”

  “好了好了,說正經的。要我說,如果盟軍能夠抓住機會,先打掉蘇斯和傑彭,然後讓西出勒雷,夾攻德西克,整個戰爭局勢,一下子就能反轉過來,到時候,索伯爾有天大的本事,憑比納爾特和納加聯邦,能抵擋咱斐盟三路強攻?”

  “聽說,聯軍已經在阿克薩要塞集結了,如果能把兵力投入到東南,或許真的就........”

  “投入東南,不是說會用到卡爾斯頓戰區嗎?比納爾特已經攻入斐揚本土了,如果把集結的兵力投入到東南,趙熙和黑斯廷斯,怎麼向民眾交代,那幫議員會同意?”

  “此一時彼一時,好鋼用在刀刃上,不投入東南,難道丟去卡爾斯頓和比納爾特打消耗戰?”

  “對啊!如果不是恰好發生李佛的那事情,比納爾特能登陸?況且,打到現在,斐揚還沒有拿出全部實力呢,怎麼就指望著盟軍幫忙了?就算比納爾特推進的速度再快,沒個兩三年,也突破不到民主力量要塞以東。聯合議會上院的那些傢伙,不會連這一點都不明白吧?”

  “問題不在這裡........”

  “哪問題在哪裡?”

  “問題在於,他們想的東西,他們的立場,和我們都不一樣!”

  ..........................

  ..........................

  斐盟最高聯合議會,燈火通明。

  扇形的會議室裡,上議院下議院的聯合會議氣氛劍拔弩張。

  “現在局勢艱難,每一分兵力都必須投入到最需要的地方!”上議院議員羅伯特.克裡義正辭嚴:“對於整個斐盟來說,領袖國斐揚共和國的安危,是重中之重!各國集結到阿克薩的兵力,已經是目前能夠拿出來的最大力量了,第二批盟軍集結,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如果輕易將這部分兵力投入到東南星域,一旦斐揚有失,誰來負責?”

  “我贊成克裡議員的觀點,”另一位上議院議員迫不及待地表示支持:“阿克薩的盟軍兵力不能動,要動,也是投到卡爾斯頓去。現在,比納爾特已經入侵斐揚本土,斐揚本身又因為一場疑點重重的選舉而處於分裂之中,無論從重要性還是危機程度,都比已經拿回了全部跳躍點的勒雷聯邦要高得多。盟軍的兵力可用來雪中送炭,用不著到東南去錦上添花!”

  “對啊,既然匪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殲滅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和謝爾頓艦隊,那證明他們有足夠的實力保衛自己的國家。還用得著我們再把盟軍投入東南麼?”

  “就算我們答應,各國民眾也不會答應吧?”

  “各國出人出力組建聯軍,可不是為了去東南角落裡消耗的,萬一斐揚共和國有什麼閃失,整個斐盟都會完蛋,這其中孰輕孰重,傻子都明白!”

  上議院的一些議員七嘴八舌,紛紛贊同克裡的觀點。

  “更重要的是,”站在會議室前方發言台的克裡語不驚人死不休:“以斐揚現在的局勢來看,我們必須掌握一部分盟軍部隊,才可能化解一場致命的危機。”

  克裡的話,引發了一陣騷動。

  “克裡議員,什麼危機這麼嚴重?”

  “不知道這傢伙又要賣什麼嘴皮子?”

  會議室裡,議員們或驚訝,或撇嘴,議論紛紛。

  “眾所周知,”克裡環顧四周:“因為斐揚總統選舉涉嫌舞弊,原斐揚上將李佛及四大星系的十二個移民星,同時宣布脫離斐揚共和國。”

  會議室裡安靜了下來,只聽見克裡一個人的聲音在迴盪著。

  “雖然李佛脫離了斐揚,他和他的軍隊畢竟還宣布服從我最高議會的管轄,這得益於我斐盟的民主體系,得益於代表民意的議會的公正無私值得信賴!”

  一些下議院的議員開始冷笑。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是,在場的人誰不知道克裡是李佛在斐盟議會的喉舌,是他的馬前卒?

  看來,圍繞著阿克薩的斐盟聯軍的歸屬問題,有些人已經坐不住了。

  克裡無視下議院議員們的冷笑,淡淡地道:“李佛將軍決定帶領其麾下軍隊和地區,抗擊西約,對於斐盟來說,是一件好事。我們不參與斐揚的內部矛盾,可是,作為聯盟,我們必須要盡量避免激化矛盾。”

  “我們都知道,目前的梅瑪星域繆斯星系,還處於斐揚中央政府的管轄範圍內。可梅瑪星域的塔尼亞星系和依雷托星系,卻屬於李佛軍。這兩個星系,正是西約的下一步進攻目標,”克裡輕輕挑了挑眉,冷冷道,“現在把盟軍派往東南,那麼,一旦在關鍵時刻,分裂地區和斐揚政府因為彼此之間的矛盾而不能互相信任互相援救,而我們手中又沒有可以機動的兵力,最終因此導致戰敗甚至逼迫李佛倒向西約,這個責任又是誰來負?”

  聯合議會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三個小時之後,會議結束。儘管下議院的各國派駐議員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招數,上議院以克裡為首的一批議員,依然死死地卡住了盟軍在物資補給,番號,後勤支援,人事任命等方面的脖子,一百多項需聯合議會確認的文件,最終通過的,只有十五項。

  盟軍南下,遙遙無期。

  ........................

  ........................

  薩爾斯莊園小樓露台。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被某位神靈庇護著。”麥金利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在茶几上,搖頭笑道,“1月24日離開這裡,2月2日收復勒雷全境,總共不到十天時間,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決定戰爭勝負的,有時候不僅僅是武器和指揮。”

  說話的是弗里斯上將。這位負責斐揚軍方武器裝備采購的裝備狂人,難得地沒有提起匪軍的戰艦。他“胖子的運氣不錯,不過,更重要的是弗拉維奧和馬爾基的堅韌和勇氣,為他贏得了時間和機會。”

  “任何一個民族,在危難關頭,總會出現一連串驚才絕艷的英雄人物,”端著咖啡的新任總統趙熙感慨地道:“雖然勒雷聯邦在人類世界上百個國家中,只排名七十二,可是,我們必須承認,他們誕生於這個時代的英雄,實在太多了。”

  他放下咖啡,把目光投向欄桿邊緣的黑斯廷斯,緩緩地道:“危難時刻,一個國家民族的仁人志士涌現多少,他們就有多強大!”

  黑斯廷斯把頭靠在輪椅椅背上,無聲地凝視遠方。消瘦的側臉在陽光下,恍若鍍了一層淺金色的光芒,顯得特別有立體感。

  “如果說漢密爾頓,為勒雷聯邦埋下了一顆種子的話,那麼,現在這顆種子,已經在所有勒雷人的共同呵護下,長成了參天大樹。”趙熙放下咖啡,看著坐在右手邊的麥金利道:“我昨天去探望貝爾納多特將軍,告訴了他勒雷光復的消息。”

  麥金利凝視著趙熙。

  “他聽了以後,就笑了起來,然後閉上眼睛睡著了。”趙熙把目光投向遠方:“他知道這一天會到來的,他不驚訝,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露台一陣沉默。在場的人們回味著趙熙的話,只覺得一時間心潮難平。

  論國家實力,斐揚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雄霸整個人類世界數十年而無抗手。可是,在這場戰爭中,走在最前面的,卻是勒雷聯邦這個苦難最深重,也最英勇的國家!

  漢密爾頓,田行健,米哈伊洛維奇,拉塞爾,貝爾納多特,弗拉維奧.........這些人就像一顆顆耀眼的明星,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勒雷的天空下,他們的堅持,不屈,睿智,讓勒雷聯邦幾度瀕臨覆滅又幾度頑強地站了起來!

  雖然接下來,勒雷還將面臨更嚴峻更殘酷的考驗,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眾人都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卻又極其強烈的信心。

  勒雷垮不掉!

  這個民族氣運不絕於縷的國度,已經完成了最艱難也最危險的蛻變。

  當他們張開他們的翅膀,或許,這場開始於勒雷的戰爭,也將由他們親手結束!

  沉默中,黑斯廷斯的聲音在露台上響起。

  “現在,難題交到我們手上了。”

  眾人抬頭看去,輪椅上的老人,已經轉動輪椅,回過頭來。

  “關於斐盟聯軍投入到東南星域的提案,果然在斐盟議會被卡住了。”老人的目光,從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這件事情,直接解決了就好了。大家有異議麼?”

  一陣沉默。

  黑斯廷斯向站在旁邊的黑格點了點頭。

  黑格躬身,向他和在場的眾人行禮,轉身離開。

  趙熙,麥金利,弗里斯和沈老爺子等人互視一眼,都是心頭一凜。

  他們知道,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軍神,終於親自出手了!

  三十年來,黑斯廷斯很少對人出手。

  除了這個國家沒有人有資格有膽量挑戰他以外,更重要的是,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動手去爭取的了。

  而今天,他卻親自為那個勒雷聯邦的胖子,掃清障礙!

  為此,他不惜賠上他的名聲。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關於戰前準備的工作。”黑斯廷斯似乎一點也沒有將最高議會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淡淡地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一周之內,盟軍必須南下勒雷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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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7 19:43: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十一章 掃清障礙(下)

  銀色的飛行車穿過隧道,駛入陽光明媚的高速公路。

  公路邊高高的護欄,將陽光分割成一條一條的,隨著飛行車的高速行駛,將寬大豪華的車廂映得忽明忽暗。

  車載電視的光幕,在車廂中懸浮著。漂亮的主持人,正和嘉賓們討論著關於東南戰局和裴盟接下來可能採取的計劃。

  “雖然匪軍在勒雷取得了牛頓戰役的勝利,並順利收復了勒雷所有的空間跳躍點,不過,就對斐盟的貢獻來說,匪軍還是沒有辦法跟李佛將軍相提並論。”

  一位臉頰微胖,長著一個又高又大的大鼻子的嘉賓,正在侃侃而談。

  “雖然李佛將軍是因為斐揚總統選舉涉嫌舞弊而帶領四大星系十二個移民星宣布暫時脫離斐揚政府控制,不過,這並不代表李佛上將願意分裂。對於這樣一位功勛卓著,一心為斐揚謀取利益的將軍,採取如此激烈的方式表達他的不滿,我們需要反思。”

  車廂裡,發出了一陣笑聲。幾名議員相互碰著杯,對這位嘉賓的話大加讚賞。

  克裡懶洋洋地和興奮的同伴碰了碰杯,卻沒有喝酒,而是把目光投到了那位漂亮端莊的女主持人身上。

  只有他才知道,這個電視談話節目的主持人,在清純漂亮的外表和端莊高貴的氣質下面,是如何的風騷入骨。

  一想到女人在床上的放浪媚態,想到她撅起白皙渾圓的屁股在自己眼前搖晃,一股心火就從下自上蔓延到克裡的全身。

  “根據我們得到的最新消息,比納爾特帝國的下一個攻擊目標,將會是梅瑪星域的塔尼亞星系。”

  女主持人一本正經地道:“目前,這個星系正是李佛上將的控制區。雖然宣布脫離了斐揚政府的控制,不過,李佛將軍的艦隊還是在塔尼亞跳躍點嚴陣以待,積極地準備著抗擊西約的入侵。我相信,如果斐揚政府方面能夠主動澄清關於總統選舉舞弊的疑點,消除民眾和李佛將軍的誤解,我們還是能夠攜起手來,面對共同的敵人。”

  “這女人嘴上功夫不錯。”一名議員似笑非笑地靠近克裡,語帶雙關,克裡瞟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兩人都笑了起來。

  “消除疑點?”另一位六十歲左右,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的嘉賓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有這麼容易。面對民眾的質疑,你們看見過政府方面主動澄清嗎?恐怕,掩蓋還來不及呢。”

  他表情沉重的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道;“現在,斐揚這個國家,正在向著民主相反的方向前進,民眾的聲音沒有人聆聽,擺在面上的疑點沒有人理會,與其去奢求澄清總統選舉舞弊的疑點,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先談合作。”

  “對!”大鼻子嘉賓贊同道:“李佛將軍的功勞,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殺的。即便脫離斐揚政府,他也聲明絕不向西約妥協,並將竭盡全力為保衛斐揚戰鬥到底。而最近以來他的所有行動,都證明了這一點。我認為,在目前西約兵臨城下,李佛及斐揚政府又互不信任的情況下,我們需要聯盟的力量來穩定斐揚局勢!”

  “聯盟的力量?”女主持人睜大了漂亮的眼睛,故作困惑地道:“您是指駐紮在阿克薩的斐盟聯軍嗎?”

  “當然!”大鼻子嘉賓道:“斐揚作為斐盟的領袖國,是所有斐盟成員國的精神支柱,也是抗擊西約侵略的領導者。無論是經濟和軍事實力,作為人類世界唯一超級大國的斐揚,都遙遙領先,一旦斐揚因為內部的紛爭,讓西約人趁虛而入,那麼,對整個斐盟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做著強化語氣的手勢,鏗鏘有力的道:“所以,作為聯盟方面,在不便於介入斐揚內政的情況下,需要一支強有力的部隊,應對西約的進攻。一旦塔尼亞星系戰事危急,斐揚政府和李佛方面又互不信任的時候,盟軍就能堵住漏洞,避免繆斯星系的悲劇重演。”

  支持人和其他的嘉賓,都紛紛點著頭,表示同意。

  “現在,我擔心的是......”大鼻子嘉賓一臉的憂心忡忡:“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盟軍很可能將兵力投入到目前並不危險的東南星域去。”

  “東南星域?”主持人捂著嘴,有些誇張地失聲驚呼:“勒雷聯邦不是剛剛才宣告大捷了嗎?和已經被比納爾特帝國攻入本土的斐揚比起來,勒雷的局勢並不危急啊。況且,斐揚和勒雷聯邦對於聯邦的作用,也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丟掉勒雷,不過是丟掉東南而已,可萬一斐揚有失,我們就可能輸掉這場戰爭啊!”

  主此人的話,讓在場的嘉賓都相視苦笑,眉宇間,似乎對於淺顯到連主持人都明白的道理,卻不被當權者接受,頗有些無奈。

  那位六十多歲的儒雅嘉賓嘆息道:“這是很顯而易見的道理。不過,從這一段時間斐揚當局和聯軍指揮部的做法來看,他們顯然對此視而不見。”

  “就說前段時間,聯軍指揮部的一系列決定吧。”他把頭偏向大鼻子嘉賓:“首先,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聯盟方面會不顧最高聯合議會的強烈反對,執意出錢為匪軍配備十二代機甲。就連斐揚的雙頭鷹部隊也沒有得到一輛十二代機甲,卻計劃為匪軍配備整整十個裝甲師!”

  他沉重地搖著頭:“據說,十二代機甲的大部分技術,都是斐揚各國的研究機構通力合作才取得的,現在,訂單卻全部丟給了查克納的伏龍劍公司。更讓人想不明白的是,斐揚新總統趙熙上台之後,最先通過的決議,就是針對查克納和勒雷聯邦的合作救援計劃,耗資數萬億斐元,這在斐揚歷史上,是從未出現過的,簡直慷慨到令人震驚。”

  “我時常在想,”他嘆息道:“如果斐揚把這些錢都投入到自己的軍隊中,別說精銳的雙頭鷹部隊,就算是那些一級部隊,恐怕也能取得比現在的匪軍更大的成績。畢竟,眾所周知,匪軍的主要成員都是勒雷軍人和來自馬爾斯自由世界的雇傭軍,海盜和普通青年,論軍事素質,他們比起有著光榮傳統和系統訓練的斐揚正規軍,還差得很遠。”

  “不錯。”車廂裡,一位議員鼓著掌,對克裡道,“有了這樣的引導,民眾對聯軍去向就有疑問和分歧。只要我們稍微做做工作,就是不容任何人忽視的抗議討伐聲。斐揚民眾,可沒幾個願意自己挨打,卻出錢出力幫助別人打勝仗的!”

  克裡搖晃著酒杯,冷笑一聲,森然道:“斐盟畢竟是民主政治,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恐怕就算是黑斯廷斯,也不敢動這樣的念頭吧。他們要玩,咱麼就陪他們玩。選舉作弊成功算他們運氣,可要論引導民意,他們還嫩了點。”

  飛行車拐入支路,在宛若交織的彩帶一般的立交橋上旋轉而下,駛入通往城區的道路。六輛護衛機甲和四輛相同的飛行車,緊隨其後。

  克裡扭頭看向窗外,戰爭爆發兩年多以來,斐盟聯合議會的所在地──斐揚首都海德菲爾德,依舊繁華。

  只有很少人才知道,自一月二十日起到現在,在這座城市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總統選舉失利,斐揚各大勢力盡皆倒向黑斯廷斯,芭芭拉被殺,李佛含恨出走......原本盡在掌握的一切,到最後只是一映鏡花水月。

  往日的志得意滿,燈紅酒綠,歡聲笑語和讓人迷戀的權勢,都已經煙消雲散。無論是跟隨李佛離開的,還是已經在鬥爭中失利,只能夾著尾巴小心翼翼,甚至已經被投入監獄的人們,到現在回想以前,都還如同做夢一般。

  仿佛一夜入睡,就墜入一場天旋地轉的噩夢,再也沒有醒來過。

  幸而,剛剛取得了勝利的那一方,還來不及向李佛下手。也幸而,李佛當機立斷出走萊恩共和國,為他自己,也為這個團體嬴得了一絲希望。

  克裡並不懂軍事,可他知道,這些年來,李佛對西約的戰績,是百分之百的勝率!

  無論是和平時代的地區衝突還是戰爭爆發之後,他指揮的萊恩戰區,他麾下的軍隊都能如同利劍一般,一次次地刺破西約人的防禦。

  這為他贏得了民眾心目中軍神接班人的地位,甚至在許多人的心目中,就連黑斯廷斯在指揮方面,也比不上這個驚才絕艷的白皮膚男人。

  很多人都期待著,在黑靳廷斯死後,李佛能夠執掌斐盟,帶領斐盟去贏得一個又一個勝利。甚至在他反出斐揚之後,民眾之中還是對他報以同情和信任的人占多數。

  只要他能拿出讓人信服的戰績,只要他能獲取斐盟各成員國政府和軍方的認同,並以不斷的勝利嬴得民眾的支持,黑斯廷斯死後,他依然有很大的機會,成為斐盟的新掌門人!

  在這個戰爭的年代,即便是斐揚總統趙熙,手下沒有能和李佛抗衡的名將,也無法對抗李佛。

  等到李佛贏得了斐盟國的認同,引兵回國,一切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可是,這都需要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在黑斯廷斯死前,在李佛贏得所有人的支持之前,不能出現有威脅的挑戰者和競爭者。

  尤其是不能出現勒雷上將田行健這樣的妖孽,和匪軍這樣的軍隊!

  一想到勒雷光復東南大捷的消息,克裡就覺得渾身發冷。

  民眾總是很容易被引導的。

  可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基本的辨識力。

  對於飽受戰爭煎熬的人們來說,誰能為他們帶來勝利,誰能解救他們於苦海,誰就是他們的英雄,是同盟的領袖。

  尤其是東南大捷這樣近乎於奇跡般的勝利,其產生的衝擊波,甚至遠遠超過十次大型戰役。

  僅此一戰,街頭巷尾就已經滿是匪軍和田行健的名字。再加上一些人的推波助瀾,匪軍簡直被吹上了天。

  如果任由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任由斐盟聯軍指揮部將集結在阿克薩的盟軍投入到東南戰區,那麼,李佛打得越漂亮,對東南戰局就越有利。

  為敵人做嫁衣的事情,李佛絕不會做。

  可是,他若是不做,而匪軍又再度取得類似的勝利,那麼,他在民眾心目中的地位,在斐盟各成員國心目中的重要性,將遠遠落後於黑斯廷斯指定的正牌接班人!

  對此,李佛看得很清楚。

  在得到匪軍大捷的消息之後,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關鍵並做出了指示,要求原本一直保持著緘默的斐盟聯合議會的議員們,不惜一切代價,拖住斐盟聯軍南下的腳步。

  克裡晃動著杯中的酒,嘴角勾起一絲不免得意的冷笑。

  民主國家,最大的好處,就是允許不同意見的表達。

  而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內,能夠聯絡上議院的議員們合力阻擊斐盟聯軍指揮部緊急提交的提案,並迅速溝通媒體,形成輿論攻勢,沒有多年經營的實力,想都別想!

  電視屏幕上,漂亮的主持人和嘉賓還在侃侃而談,克裡在幾名同車的議員的聊天聲和笑聲中,微微笑著。

  忽然,他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

  眼前,防彈車車窗的自動裝甲,緩緩升了起來,將車窗外的陽光,一點點隔離。自動門鎖也猛然回收,將整個車廂鎖得死死的。

  “怎麼回事?”議員們驚叫起來,紛紛拍著駕駛室的隔離窗,扳動車門把手。

  可是,無論他們做什麼,飛行車都毫無動靜,只能憑感受,感覺到它似乎駛上了一個平台,然後停了下來,四周,傳來了自動門沉重的閉合聲。

  克裡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煞白。

  他知道,事情,正在向著他認為最不可能的方向發展。

  車廂裡的屏幕,因為信號微弱而變得時斷時續,畫面扭曲變形。

  談話節目還沒有結束,可是,信號卻已經被中斷了。出現在每一家電視媒體的每一個頻道上的,都是相同的畫面。

  黑斯廷斯的畫面!

  那個老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目光如同兩團幽幽的火焰,直接射進了議員們的心頭。

  “我宣布,斐揚共和國進入緊急狀態,實施軍事管制,一級戒嚴及宵禁,任何違抗命令者,視同反叛。同時,解散斐盟最高聯合議會上議院。議會職能,由下議院代表完成。”

  老人說完這簡短到讓人難以置信的一段話後,轉過身。

  “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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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9 18:19: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十二章 理由

  黑斯廷斯簡短的電視講話,如同一顆威力無比的炸彈,以裴楊首都海德菲爾德為中心爆炸開來,衝擊波席捲了整個人類世界。

  別說斐楊和各斐盟成員國的民眾們不相信自己的眼鏡,就連作為敵對方的西約各國高層,也看著特工發回來的電視錄像目瞪口呆。

  說某國皇帝最喜歡脫光了在皇室花園裡裸奔,他們信。說宇宙會在某年某月毀滅,說著上帝會在明天降臨,他們沒準也信,可要說黑斯廷斯以對斐楊實施軍事管制,並解散聯盟議會上院的行為來宣告事實的獨裁,誰也不敢相信。

  他是斐楊的英雄,是至高無上軍神,是所有民主國度,乃至不少西約將領都頂禮膜拜的偶像。

  論權勢,地位,歷任斐楊總統也好,聯盟議會議長也罷,就連前人類最高聯合議會的主席,都不可能達到他的高度。他是民主國度中最特殊最崇高的存在,如果他想要成為一名獨裁者的話,他有一萬零九百五十次機會。

  三十年來的每一天,他都可以跨出這一步!

  可他一直都沒有。

  這個老人,就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從不參與政治,也從不爭權奪利。如果不是這場戰爭,或許他就會這麼靜靜地老去,逝去,留下三十年前那史詩般一戰的光芒和他的名字,在歷史中閃耀。

  而今天,他卻成為了一名註定會別人唾罵,會在歷史上留下污名的獨裁者。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沒有人知道答案。大家只是知道,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都不是一個臨時起意的巨變。

  在黑斯廷斯發表講話之後,總統趙熙隨即就以國家武裝最高司令的名義宣布支持黑斯廷斯的決定,於此同時,斐楊各大行政區的駐軍走上街頭,實施戒嚴和宵禁。民眾被告誡留在家裡,軍隊處於戰備狀態,轟隆隆的機甲聲和天空中掠過的戰機呼嘯聲,不絕於耳。

  設立於首都海德菲爾德的斐盟聯合議會大樓,在第一時間被封閉。平日裡享受著斐楊提供特別保護的議員們紛紛被逮捕,被驅逐,或被限制居住。

  面對那些表情嚴肅舉止蠻橫的士兵,議員們沒有辦法講理,也沒有辦法申述。他們憤怒的叫喊聲最多只能在空曠的房間中迴盪。

  而短短兩個小時之後,他們中的許多人就被斐楊政府連同一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詳盡得甚至包括他們自己都記不清細節的犯罪調查報告,移交給了聯盟法庭。其中包括受賄,有組織犯罪,偷稅漏稅,強姦及倒賣管制物質等平日裡根本就不會對他們產生任何威脅的罪名。

  同時,各大行政區的政府大樓裡,同時出現了多個新設部門的辦公室。這些部門,處理由軍方接管的治安防務,能源,交通運輸,海關以外,還有個名為新聞管制中心的機構。

  這個人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機構,才剛剛冒出來,就迅速進駐各大媒體,控制了包括電視網絡報刊等所有傳媒。所有新聞和節目的發布,都必須經過這個部門的審核。其中人員配置之完整,工作之嫻熟系統,顯然不是一個剛剛才成立的機構能夠做到的。

  這一切,就像是一張大網,忽然之間就籠罩了整個斐楊。儘管人們的心頭已經是翻江倒海,可是,在這種蓄謀已久的強力控制下,所有的斐楊行政區,都平靜得不起任何波瀾。

  人們照常上班,照常回家,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路口,對了荷槍實彈面色冷峻的士兵,那些電視台,再也沒有了口沫飛濺的嘉賓。

  一切的浮躁和喧嘩,在這一刻,被未知的恐懼和憂慮所壓制。

  無論是斐盟民眾,還是高喊民主上竄下跳的政客,抑或是某些蠢蠢欲動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們,都閉上了嘴,在沉默中觀望著。

  他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可他們明白,黑斯廷斯絕對不是一個老糊塗!

  他既然這麼做了,就有他的理由。

  為了那個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受人唾罵的理由,他會用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搬開擋在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

  在這一時刻,敢跳出來擋在他面前的,除了瘋子,就只有白痴!

  …………

  …………

  “將軍……”亞歷克斯•甘比爾走到李佛的身後,輕聲叫到。

  李佛站在書房懸掛著黑斯廷斯畫像的墻壁前,仰著頭,目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們應該在這個時候發布聲明……”這個和前臨時總統甘比爾有著同樣的姓氏,事實上也有著不公開血緣關係的李佛智囊團首席顧問低聲道:“黑斯廷斯的行為,想必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和憤怒,這是我們爭取民意,讓國內更多人支持我們的機會!”

  “不,我們什麼都不做。”李佛緩緩搖了搖頭。

  甘比爾沉默著,沒有說話。

  李佛把目光投向他,微微一笑。

  甘比爾就是這樣,永遠不會問自己為什麼,自己不說,哪怕他像現在一樣因為困惑而習慣性地皺緊了眉頭,他也從不試圖尋找理由。

  因為他很明白他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永遠都用不著向他去解釋什麼。

  “知道他為什麼明知道我準備走哪一條路,依然給我機會參與這場戰爭嗎?”李佛回過頭,凝視著畫像上的黑斯廷斯。

  “不知道。”甘比爾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不是因為你的智慧不夠,而是因為你沒有站到我們站的位置和高度……”李佛淡淡地道。

  他看著畫像上黑斯廷斯的眼睛,良久,方才繼續道:“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知道,如果繼續讓斐盟繼續這麼下去,我們就一定會輸掉這場戰爭。我想做的事情,其實也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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