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编] 冒牌大英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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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三章   破而後立

　　小甘比爾霍然一驚。留著兩撇精緻鬍鬚的嘴唇微微張開，目光凜然。

　　說實話，在得到黑斯廷斯對斐揚共和國實施軍事管制，並解散聯盟議會上院的消息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黑斯廷斯出了昏招。

　　人類歷史上下萬年，再偉大的英雄，終究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誤。歷史上年輕時英明神武，到老來卻昏聵糊塗的君王，從來都不只有個別例子。而同樣，縱橫斐揚三十年的軍神黑斯廷斯，此刻已經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小甘比爾理解黑斯廷斯的焦慮。

　　作為交戰雙方的劣勢一方，斐盟本來就處境艱難，在各條戰線上都只是苦苦支撐。

　　而近期，隨著斐揚前總統弗朗西斯遇刺，卡爾斯頓星河防線失守，總統選舉爆發內部衝突，以及李佛領近四分之一的斐揚軍隊和四大星系十二個移民星，宣布脫離中央政府等事件的發生，都大大加劇了斐盟的動盪。

　　有消息稱，除了各大盟國政府為斐揚的分裂感到擔憂外，就連集結在阿克薩的各國艦隊，也是人心不齊。

　　在支持李佛和支持黑斯廷斯這樣的問題上出現分歧，很容易造成盟軍內部的裂痕。

　　讓自己的軍隊內部，去做一道立場選擇題，絕對是領兵者的大忌。因此，黑斯廷斯絕對不會讓盟軍內部的這種爭執繼續下去，他需要把這支隊伍凝聚起來，在不斷的戰鬥中，忘記紛爭，然後用一場場的勝利去贏得整個聯盟的支持，壓製不同的聲音。

　　在這樣的情況下，勒雷大捷的消息，顯然就成為了他將注意力由內部轉向外部的絕好機會。

　　只要盟軍南下，只要能夠封死勒雷中央通道，擊敗蘇斯和傑彭兩大帝國，那麼，一切的紛爭動亂都會消失，那位被他強行扶植起來的勒雷接班人，也會被看見了勝利曙光的斐盟各國認可。再加上黑斯廷斯多年來積攢下來的人脈和威望，漸漸拋出掉斐盟的陳腐毛病，削弱聯盟議會的權利，形成一個以匪軍為核心的新聯盟，就是水到渠成。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盟軍指揮部緊鑼密鼓準備讓盟軍南下的時候，斐揚總統大選之後一直偃旗息鼓的聯盟議會上院，又在克裡等人的組織下，發動了一場阻擊戰！

　　關鍵的時候，關鍵的一擊，正好掐住了黑斯廷斯的脖子，以至於他甚至沒有時間去審時度勢，斡旋化解，只能選擇以力破巧孤注一擲！

　　斐盟聯軍實在耽擱不起時間了，要知道，盟軍雖然集結，可各盟國部隊都有不同的建制，不同的戰鬥力乃至不同的民族習慣，信仰和作戰方式。

　　如果不能盡快完成戰前補給準備，不盡快建立統一的指揮系統，不盡快開通不同國家艦隊之間的聯合天網，就難以形成聯合戰鬥力。到時候，或許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西約軍搶在斐盟之前，將東南已經到手的有利局面又硬生生給搶過去！

　　黑斯廷斯的動手可謂乾脆果斷，老辣沉穩。

　　如此嚴重的事件，他居然能做到讓整個斐盟波瀾不驚，任何人都沒辦法翻起一點浪花來。這種控制力，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可是，在小甘比爾看來，這依然是一記昏招。

　　他認為，這場戰爭，絕對不會是在短期之內能夠結束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等到雙方力量都已經消耗殆盡的時候，或許才能分出勝負來。

　　黑斯廷斯因為勒雷中央通道的一時得失而解散議會排除障礙，就算能夠借東南大捷之力，暫時壓製矛盾，甚至能夠再通過幾場勝利造出斐揚內部的一時繁榮。可是，只要等到他駕鶴而去，內憂外患就會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到那時候，憑他的那位來自勒雷聯邦的胖子接班人，能鎮得住？！

　　勒雷中將田行健當個黑斯廷斯擺平了各方面關係之後的聯軍指揮官可以，可他憑什麼身份，什麼能力坐穩黑斯廷斯留下來的獨裁者位置？

　　除非，他能一直贏下去，一仗接一仗，縱橫宇宙所向披靡！否則，他屁股下的火山口，就會把他給燒成焦炭！

　　小甘比爾認為，現在，正是李佛發表聲明，為未來播下種子的時候！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來勸說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李佛。

　　可沒想到，他居然從李佛口中聽到，黑斯廷斯的這步棋，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在此之前，就和李佛有著相同的想法.........

　　這簡直是太驚人了！

　　“很震驚，是嗎？”李佛看著小甘比爾驚訝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說實話，當初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也很驚訝。”

　　李佛走到窗台邊，小甘比爾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世界，沒有哪一種政治制度是完美的。”李佛聲音清冷：“人們總是這山望著那山高。總覺得別人家的花園比自己家的漂亮。卻不知道，任何政治制度，都會有一些東西，是會傷及某些人利益的，也會有一些階層，凌駕於其他階層之上。”

　　小甘比爾點頭道：“想要把希望寄託於改變政治制度上，倒不如自己去爭取，去融合。否則，人人平等，又哪裡有什麼成功，有什麼失敗，人活著，倒像是豬圈裡的豬了。”

　　“就算是豬，只怕也有吃得多一點，橫行霸道的。”李佛微微一笑：“只可惜，大部分的人，都不明白這一點罷了。”

　　他說著，將目光投向遠方，良久，才緩緩接著道：“很顯然，斐盟的政治制度，過於寬鬆民主。數千年來，這些國家在民主道路上走得太遠，以至於許多人其實已經不管什麼民主不民主了，不過是把民意民主當做口號工具罷了。”

　　“有這樣的人在，斐盟怎麼可能贏得戰爭？”李佛的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冷笑：“我們可以去收買某些人，到最後，這些人同樣是要被處理掉的。不過，我能做的，他不能做。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對斐盟動大手術。所以，他才對我的所作所為，保持著沉默。”

　　他仰著頭，看向窗外天空黑壓壓的雲層：“如果沒有那個勒雷人的話，或許，他會繼續沉默下去，任由我來完成這一切。畢竟，斐揚就算被獨裁統治，也好過被西約那幫獨裁者占領奴役！”

　　“那這麼說來.....”小甘比爾皺眉道：“黑斯廷斯現在忽然出手，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了？”

　　“他沒有！”李佛冷笑道：“他出手，是因為他找到了他的接班人，看到了一個更值得他投下全部籌碼的機會。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他的接班人掃清道路！”

　　“那萬一他的病情........”小甘比爾不解地問道。

　　“那個胖子，可沒有他表面看起來那麼憨厚老實！”李佛的牙，咬得咔咔作響，臉色在提起田行健的時候變得異常猙獰。

　　許久，他才恢復了常態，緩緩道：“論心狠手辣，殺伐果決，田行健不在任何人之下。況且，對黑斯廷斯來說，現在正是他完成斐盟整合的好機會。”

　　他轉頭看著小甘比爾。

　　“斐揚大選塵埃落定，我反出共和國，各種矛盾都已經激化暴露，超過四百名校級軍官和二十名將軍被調職，各大軍區清肅整頓，各大行政區政府官員任免如同走馬換燈。所謂破而後立，他要做的，不過是最後的一破，和最後的一立罷了。”

　　“我知道斐盟議會的這張牌打不了多長時間，”李佛微微一灑道：“所以，我讓克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想辦法拖一下盟軍南下的腳步。結果不出所料，這張牌還是報廢了。”

　　“可是，將軍，”小甘比爾皺眉道：“雖然黑斯廷斯能夠強行壓制反彈，不過，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夠接受他的所作所為。尤其是那些政治團體，財閥企業。實施軍事管制簡直就是要他們的命。就算是政府，又有幾個喜歡軍部把手伸過來的？我們........”

　　他看了看李佛，剩下的話沒有再說。他建議此刻發表聲明的意思，正是想表明態度，借機拉攏國內勢力。為日後打算。

　　“有些人，是用不著去爭取的。”李佛冷然一笑：“只怕現在有許多人巴不得我跳出來把矛頭直接對準黑斯廷斯呢！”

　　“別看黑斯廷斯對斐揚實施軍事管制，可相信他崇拜他的，絕不會因此少半個！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有資格挑戰他。我能挑戰的，也不過是他的接班人位置而已。而一旦我在民眾面前公開將矛頭對準他本人，那麼，我能得到的，更多的是質疑。”

　　“況且，他現在做的事情，原本就是我要做的事情。這時候以民主去指責他，那我在別人眼裡，又是一個什麼人？”李佛轉身走向書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而我需要做的，就是獲取一個接一個的勝利！無論想要爭取什麼，勝利和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在書桌前停了下來，拿起一份只有他本人才能查閱的情報文件，森然道。

　　“況且，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那個勒雷人，也未必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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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四章 　　驚人的推測

　　短短幾天，米洛克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喧囂。

　　成千上萬各式各樣的逃難飛船自通往加裡略星系的航道返回米洛克星，絡繹不絕地駛入繁忙的空港內。人們提著行李，扶著老人，抱著孩子，在歡聲笑語中一邊大聲地聊著天，誇耀著勒雷這奇跡般的勝利，一邊排著隊，通過港口的通天塔，乘穿梭機飛向堅實的大地。

　　首都加裡帕蘭空曠的街道上，已經是車水馬龍。返回家園的人們迅速投入到了工作和生活當中。他們或開出車庫裡封存的飛行車，匯入滾滾車流；或大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喜悅。

　　工廠復工，商店開了門，停滯的工地又開始發出那熟悉的轟轟聲。儘管經濟遠比和平年代蕭條許多，可是，此刻的米洛克，卻讓人感受到一種讓人振奮的欣欣向上，似乎這裡的人們，根本就沒有受到戰爭的威脅和影響，似乎他們只是集體放了一個大假。

　　哪怕未來還有許多的不確定。哪怕這種安寧的生活只是短暫的。他們也沒有停下腳步，去等待，去觀望，去怨天尤人。

　　他們努力地工作，從容地生活，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時間，去建設自己的家園。

　　他們不擔心未來或許會降臨的戰火又會摧毀他們的工作成果，他們只專注於眼前，並為之幸福快樂。

　　“爸爸，我想要這個娃娃！”商店櫥窗邊，一個小女孩騎在父親的肩膀上，漂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櫥窗裡一個身穿婚紗的洋娃娃。

　　她一邊叫著，一邊使勁板著父親的頭，讓父親的目光對準她心愛的娃娃。

　　“買！”年輕的父親豪氣萬丈：“等這個月發了薪水，爸爸給你買！”

　　在小女孩的歡呼聲中，年輕的母親嗔道：“就你慣著她，娃娃能當飯吃？”

　　“這是她的童年，是我們的生活。幹嘛不買？”男人衝抱怨的妻子微微一笑：“大不了，我不忙著換鞋子好了。”

　　妻子挽著丈夫堅實有力的胳膊，看著歡呼的女兒撥亂她父親的頭髮，莞爾一笑，眼睛中，滿是幸福和寵溺。

　　目送這一家三口走遠，街道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挽著手的胖子和米蘭不禁相視而笑。

　　“胖子，我也想生個女兒。”

　　米蘭被小女孩可愛的模樣引得母性泛濫，把頭靠在胖子的肩膀上，黑漆漆的眼珠明媚而狡黠，只微微一斜，便有萬千勾魂攝魄的風情。

　　“生！”陪米蘭逛了整整兩小時的街，已經雙腳發軟的胖子頓時疲憊一掃而空，挺起胸脯，同樣的豪氣萬丈：“這個用不著等到發薪水！”

　　“臭色狼！”米蘭一把擰住胖子的耳朵，嬌笑連連，“我就知道，一提這個你就來勁。”

　　“這種事情當然得來勁，有氣沒力的怎麼能讓你叫投降？”胖子一臉的憨笑，賊手在米蘭腰上一撓。

　　感受到腰間傳來的癢癢，再想到每次自己被身旁這傢伙折騰得呻吟著叫投降的綺麗場面，米蘭頓時只覺得渾身酥軟，瞪著胖子的眼睛，媚得幾乎滴出水來。

　　兩人挽著手，如同一對普通熱戀情侶一般，混在腳步輕快的人群中，向加裡帕蘭學院走去。

　　“今晚不許你亂來。”米蘭咬著嘴唇，“試驗明天就開始了，要做最後的檢查。”

　　“是應該好好檢查一下。”胖子雞啄米似的大點起頭。

　　沒想到胖子如此輕易贊同自己的米蘭一愣，隨即心頭暗笑。這傢伙貪財好色，更貪生怕死。如果不是這個理由，恐怕這傢伙還不肯放過自己。

　　她剛在心裡不知是竊喜還是失落地松了口氣。卻聽胖子道：“博斯威爾老師今天晚上檢查飛船和儀器設備是吧？”

　　“嗯。”

　　“那你就檢查我好了。”

　　“什麼？”

　　“我是試驗飛行員啊，不做身體檢查嗎？”

　　“檢查個屁，死胖子，你少來！”

　　“隨便你看哦！”胖子一臉羞澀。

　　“誰要看你啊？！”米蘭抓狂。

　　“隨便你摸哦。”胖子愈加羞澀地一咬牙，增加誘惑。

　　“死胖子，你自己摸自己去！”米蘭咯咯嬌笑不停，拳打腳踢。胖子如同一隻被兔子捶背的狗熊般走進實驗室，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嘴裡嘀咕：“瞧你高興得那樣兒，還沒到晚上呢。”

　　“胖子！”

　　一幫目瞪口呆的科學家注視下，米蘭拔出了駁殼槍，柳眉倒豎，殺氣騰騰！

　　胖子落荒而逃。

　　實驗室裡，一陣雞飛狗跳。

　　...........................

　　...........................

　　“老師......咦？”一身狼狽的胖子剛走進博斯威爾的實驗室，就發現除了博斯威爾和小屁孩以外，總統弗拉維奧也在。

　　“來了？”博斯威爾看見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胖子，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米蘭，就轉過了頭去。

　　小屁孩則不屑地衝胖子撇了撇嘴，然後拉著米蘭的手，一臉天真討好地笑。

　　對於這樣的場景，一老一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在米蘭面前，胖子就是個茶几！

　　倒是弗拉維奧盯著胖子看了老半天，一頭霧水。

　　一時間想不明白整個勒雷聯邦十幾億民眾，誰捨得向這個人下毒手。

　　“老頭，你怎麼來了？”胖子撥了撥頭髮，坐在弗拉維奧身旁。

　　“來找你。”弗拉維奧將一份電子文件夾遞給胖子，說道：“你先看看。”

　　胖子打開電子文件夾，輸入權限，看了起來。一分鐘，兩分鐘，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良久，他關閉文件，遞回給弗拉維奧，久久沒有做聲。

　　弗拉維奧送來的是盟軍最高指揮部緊急發來的情報。

　　日前，盟軍情報部根據潛伏於西約各國的聯盟特工探查得知，分別駐紮或集結於比納爾特，納加聯邦及德西克帝國的西約聯軍，同時出現大規模的調動。大量運載陸軍的巨型運輸艦升空，大批艦隊離開了駐紮空港，去向不明。

　　索伯爾準備進攻東南，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而西約在勒雷聯邦剛剛拿回勒雷通道的時候大規模出動部隊，顯然不是準備用來做演習。

　　可以肯定，索伯爾已經出動了！

　　由於西約對這次行動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仔細周密，所以聯盟特工在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後，也不過得到了一些邊緣的情報。

　　可是，正是這些邊緣情報，讓盟軍指揮部在得到索伯爾南下具體出動的準確時間的同時，還推測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這次西約出動部隊的規模，已經遠遠超過了其在卡爾斯頓星河和萊恩戰區投入兵力的總和！

　　當盟軍大本營做出這一推測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每一個人都明白，這意味著，向著勒雷中央通道飛速而來的，是一支總兵力超過四百支A級艦隊的超級狂流。

　　報告被迅速提交到了高層。經過指揮部高層十餘名高級將領的集體研究判斷，這一推測出現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

　　幾乎沒有絲毫遲疑，大本營一邊緊急上報給黑斯廷斯，一邊緊急把消息傳遞給勒雷軍方。

　　沒有人認為勒雷聯邦能夠抵擋住如此強大的兵力進攻。

　　雖然四百多支A級艦隊，不可能一同出現在勒雷，可是，雙方實力的巨大懸殊，讓這道題從出現開始就近乎無解。

　　無論是扼守跳躍點還是主動出擊，匪軍艦隊只要沾上這道洪流的邊，就會被捲入漩渦，粉身碎骨！

　　不僅僅是勒雷聯邦，還有長弓星系，還有瑪爾斯自由世界，還有雷斯克星系，還有查克納........這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將席捲整個東南！

　　“索伯爾，怎麼可能聚集起這麼強大的力量？”

　　弗拉維奧眉頭緊皺。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能夠堅守勒雷中央通道，因此，他的表現還算鎮靜。

　　只不過，他不明白的是，集結這麼多的兵力，完成建制整合，建立指揮系統，完成補給，還要迅速而保密，其中的複雜程度，想想都讓人膽寒。索伯爾，究竟是怎麼不動聲色地完成的？

　　“這不是人幹的事情。”胖子緩緩道：“是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弗拉維奧驟然一驚。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名字，他可並不陌生。他猛地扭頭向小屁孩看去。

　　牽著米蘭的手，一副乖寶寶模樣的小屁孩看見胖子和弗拉維奧同時盯著自己，一開始有些茫然，漸漸的，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小女孩？”

　　胖子沉默著，比納爾特帝國擁有人工智能的事情，他一直沒有跟小屁孩說起過。而現在，兩個人工智能，終於不可避免的會接觸到彼此。

　　一個是西約軍的天網核心，另一個，則正在逐步成為以匪軍為核心的新斐盟聯軍的核心。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他們的碰撞，究竟會對整個人類世界造成什麼影響？

　　胖子無法想象。

　　良久，他緩緩道：“一個和你一樣的人工智能。”

　　小屁孩睜大了眼睛。它想起了拉塞爾曾經說起過的那個人工智能。

　　“那家伙叫小‘女孩’？”小屁孩跳了起來。女孩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胖子點了點頭，將關於小女孩的一切都簡要說了一遍。

　　小屁孩聽得心神盪漾，忽然間，臉上一紅。

　　“那......”小屁孩羞澀地道：“我把她上了，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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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五章     決定命運的一個月

　　“老牛吃嫩草？”弗拉維奧一腦門子的汗，看看被米蘭擰著耳朵一頓痛揍的小屁孩，又扭頭看看旁邊的胖子，忽然間覺得一陣灰心沮喪。

　　有這一大一小兩個傢伙在，這場戰爭即便最終贏了，恐怕勒雷的名聲，也完蛋了。

　　胖子則一臉的鄙夷。

　　一想到小屁孩一臉淫笑地撲向小女孩的場景……呸，心靈純潔品德高尚他就在心裡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虧這個小王八蛋還跟著胖爺混了這麼多年。一點格調都沒有!一段程序，撲向另外一段程序，然後糾纏在一起……這他媽有什麼樂子?!

　　倒是小屁孩超過四千歲的年齡，對上那個出現不過二十多年的小女孩，把老牛吃嫩草這五個字演繹成了絕版。

　　全宇宙再找不出比這年齡更懸殊的老牛嫩草了!

　　“胖子，”弗拉維奧側身看著胖子，眉頭微皺：“你怎麼看？”

　　“怎麼看？”胖子一臉的詫異：“這小王八蛋四千多歲了，當然算老牛吃嫩草！”

　　弗拉維奧被胖子氣樂了，一瞪眼：“老子說的是局勢!四百多隻A級艦隊，都能把咱們這裡給淹了，排隊過跳躍點都得花上兩天時間!你就不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胖子臉色沉了下來，目光盯著地面，眼角直跳，“如果索伯爾真把四百多支艦隊都投入東南星域的話，我們最多能和他們的前鋒碰一碰，利用公共星系和小型跳躍點進行偷襲。拖住他們的腳步。如果硬要守的話，守不住跳躍點！”

　　弗拉維奧長嘆一聲，憂心忡忡地站起身來，在實驗室裡來回踱步。這位剛剛意氣風發了沒幾天的老總統，此刻看起來，又蒼老憔悴了很多。

　　良久，他停下腳步，看著胖子，艱難得道：“我們就這麼輕易的放棄？”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疏散撤離，”胖子緊皺著眉頭，雙手十指捏在一起，杵著下巴，啃著大拇指頭，盯著地面的雙眼仿佛燃燒著兩股幽幽的火苗，“原本我們預計，西約會出動五十到八十支A級艦隊規模的集群艦隊，因此，推算時間是一周。”

　　他頓了頓，目光閃動著，似乎在計算著什麼，良久接著道：“如果索伯爾出動兩百支以上的A級艦隊，計劃再周密，行動再穩妥，也需要至少兩周時間才能抵達勒雷。”

　　他抬起頭：“如果我們能夠提前進行阻截的話，那麼，這一時間，我們可以拖到一個月左右！”

　　“哦？”弗拉維奧驚訝的道：“能拖這麼久麼？”

　　胖子肯定的點了點頭，飛快的打開自己手腕上的微型電子投射儀，將一份星際圖投射在地面上，他似乎已經想明白了不少關節，圖一出現，就用手點著其中的一個個跳躍點和航段道：“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弗拉維奧蹲下身子，一邊順著胖子的手指看去，一邊聽他說道：“這些航段都是三級通行能力，不允許在同一時間內通過超過十支A級規模的艦隊。”

　　“一兩個航段沒有什麼，可是，從比納爾特帝國到勒雷中央星域，總共需要經過八十六個星系，超過一千三百個航段。想行進順利，他們必然會制定一個經過了仔細計算的行進計劃。按照不同的路線，不同的時間，分批前行，最終在東南集中。”

　　弗拉維奧一邊仔細地看著虛擬光幕上的那一條條在星球之間呈弧線左彎右繞的航段，觀察著航段上標注的數據。一邊點著頭。

　　對於大艦隊的遠距離運動規則，他並不陌生。

　　別說那麼多大型戰艦，走那麼遠的航程，就是當初他組織牛頓星系難民乘民用飛船撤離加裡略，走的是牛頓星系內部熟悉的短短六個躍遷航段，也花了很長時間來制定計劃。

　　在哪些港口停泊，如何有序進出，各大空港按照什麼順序放行飛船進入航道，航道上的護衛軍艦又必須按照什麼時間間隔來控制飛船流量，遇見有在障礙區故障失事堵在航道的飛船怎麼辦，飛船和飛船之間保持多少距離，規定什麼速度，都必須仔細計算。

　　稍有不慎，那次大遷徙，或許就會演變成一場災難級的大混亂。尤其是靠近加裡略跳躍點的地方，一旦堵住，等到謝爾頓艦隊追上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如果是按照情報上所稱，索伯爾艦隊分別自比納爾特帝國，納加聯邦和德西克帝國出發的話，那麼他們應該會在距離勒雷中央星系五個跳躍點的馬克萊克A3公共星系進行集結。”

　　胖子繼續盯著星際圖，一邊想，一邊說，手指最終點在了馬克萊克A3公共星系的坐標上。

　　弗拉維奧點了點頭。這個公共星系的跳躍點屬於特大型的A級跳躍點，地勢寬闊環境良好，少有小行星帶和引力暗礁，再往前行，則是勒雷聯邦的傳統控制區域，因此，作為進攻方，選擇這裡作為臨時前進基地，幾乎是一種必然。

　　這些年來，西來的艦隊，無論是德西克人還是比納爾特的漢弗雷和謝爾頓，都曾經在這裡短暫停留，設立後勤浮標塔，安放監視衛星，集結艦隊。

　　“如果等到西約艦隊抵達這裡，我們再做什麼都晚了。”胖子用手摸著下巴，“所以，我們必須將阻擊區域，擴展到更遠的地方去。”

　　“你是說……”弗拉維奧的目光順著A3公共星系往西看。

　　胖子的手，卻一下子指到了距離弗拉維奧的目光遠的多的一片空域，斷然道：“這一仗，我們得從這裡開始打！”

　　弗拉維奧的目光移過去，驟然睜大，失聲驚呼道：“德西克帝國？”

　　胖子冷笑著點頭道：“要麼不打，要打，就要把戰火燒到敵人的地方去！”

　　他關掉投影，直起身來：“以索伯爾的謹慎，不可能在等到出兵的時候，才開始布置一切。可以肯定，駐紮在德西克的艦隊，將作為其前鋒的組成部分，提前為主力清理航道，進行偵查和保護。從A3星系一直到德西克沿途，都是他們的控制範圍。”

　　“雖然索伯爾抵達的時間會晚一點，不過，其前鋒艦隊依然會在一周內抵達，”胖子惡狠狠的道，“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索伯爾的主力抵達德西克之前，把這一條線，給搗的稀爛，讓整支艦隊都陷在這個泥潭裡！”

　　弗拉維奧問道：“利用瑪爾斯航道？”

　　“嗯！”胖子點頭道：“勒雷中央星域到德西克，包括德西克境內的幾個星系，都在瑪爾斯自由航道的輻射範圍之內，大大小小的低級跳躍點和秘密航道成千上萬。我們的分體式戰艦可以自由進入，敵人的戰艦卻不行。”

　　他的嘴角輕輕一勾：“再加上我們的隱身技術，把他們堵在那裡，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況且，我們還有塔塔尼亞和普迪托克兩個正在和德西克交戰的盟國幫忙，如果他們能在這段時間對德西克增加一點壓力，說不定，我們還能幹上一票大的！”

　　“一票大的？”弗拉維奧覺得自己的心臟實在有些無法負荷，趕緊擺了擺手：“這一票就夠大的了。”

　　他來回踱了兩步，抬頭問道：“這些想法，你和拉塞爾將軍交流過麼？”

　　“論阻擊戰，老師比我厲害多了。”胖子微微一笑：“占著自由來去和隱身技術的優勢，老師完全可以以最小的代價，完成任務。”

　　“真的？”弗拉維奧驚訝的道。

　　“當然。”胖子嘿嘿笑道：“你知道，以前老師在背後拖謝爾頓，就拖了一兩個月。那還是需要經過蘇斯和傑彭人控制的百慕大的情況下。論難度，那其實比現在要高得多！”

　　“為什麼？”一旁的米蘭不解的看著胖子。

　　“用兵打仗，指揮官最忌諱的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胖子解釋道：“以前的戰略主動權在謝爾頓的手上，拉塞爾老師要牽制敵人對牛頓星系的進攻，就必須一次又一次的襲擊百慕大，或者冒風險穿過百慕大直接騷擾中央星域。雖然看似在牽制對方，可事實上，我們必須提防謝爾頓以牛頓跳躍點為誘餌，設下捕殺的陷阱，在牽制的時候，也必須提防被傑彭，蘇斯和德西克艦隊包抄後路，襲擊長弓星系。”

　　“不過，現在的主動權卻在我們自己手上，我們完全可以……”胖子看米蘭一臉的迷糊，舉例道：“這樣說吧，假設現在有一個通道，通道上有十道門，一個人在不斷的開門向前跑，你想從後面干擾他，除了扯他的衣服，抓他的頭髮，在後面打悶棒使絆子外，你沒有別的辦法。”

　　“這還不夠麼？”米蘭沒好氣的道。

　　“萬一你一靠近，他就回過頭來呢？”胖子問道，“或者他幹脆不住回頭呢？”

　　米蘭張口啞然。

　　“而當通道在瑪爾斯自由航道輻射範圍內，我們又位於前方的時候，情況就不一樣了。”胖子挑了挑眉毛：“我們可以隨意出現在他準備通過的任何一段通道上，從旁邊，從後面騷擾他，同時，我們還可以關上前面的門，在他準備開門的時候，出現在他身旁身後，不停的打斷他開門的動作。”

　　“雖然你舉的例子很爛，不過這樣說我能明白，可是，”米蘭撇了撇嘴，又困惑的道：“就算拖上一個月，又有什麼作用？”

　　“三十天可以做很多事情，集結在阿克薩要塞的聯軍可以南下，集結在漢京的查克納第四批部隊也可以增兵雷斯克，我們可以取得新空間跳躍點技術的第一手數據和資料，也可以組織瑪爾斯的船隊趕赴勒雷……”

　　胖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同時，我們還可以讓一些人看看，黑斯廷斯元帥為什麼選擇匪軍作為核心。在索伯爾的大軍面前，我們能做什麼！”

　　迎著眾人的目光，他最後緩緩道：“或許，這就是決定命運的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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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六章 　　有什麼大不了的！

　　弗拉維奧離開了。

　　胖子把他送到實驗室門口，又交談了很長時間，才目送他鑽進防彈飛行車，在總統護衛隊的簇擁下呼嘯而去。

　　看著遠去的車隊，胖子站在實驗室大樓前，點上一支煙。

　　夜已經很深了。

　　自戰爭爆發後，這座一度熱鬧非凡的學院，已經隨著越來越多的學員畢業加入到軍隊踏上戰場，而顯得冷清了許多。

　　再加之新空間跳躍技術，是勒雷聯邦保密等級最高的研究科目，不但能接觸的人極少，就連實驗室所在的第五實驗大樓周邊直徑兩百米內的所有建築，都被負責警戒的保密部隊清空了。因此，大樓四周格外寂靜。

　　胖子身邊，除了門廳清冷如霜的燈光，就只有樓前花圃中那在風中搖曳著沙沙作響的樹林。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一個人走走。胖子低著頭，叼著煙，緩緩走向那空曠的第五試驗大樓樓前的操場中央。

　　幾年前，他剛剛成為拉塞爾的學生，每天在這座環境清雅歷史悠久，到處都散落著三百年前勒雷獨立戰爭時代的英雄雕像，隨時隨地都能嗅到書香和沉澱的厚重的知識味道的學院裡，當一名參謀，兼一名助教和訓練營教官。

　　每天的工作，除了對作戰部其他部門提交的作戰計劃進行演算外，就是跟隨拉塞爾學習。

　　偶爾還被丟到新生訓練營裡，幫一幫大小蘿蔔頭如何拆卸槍械，逼迫他們跑步，幫他們跟特種訓練營的學院較勁，並戰戰兢兢地周旋在米蘭和安蕾之間。

　　那時候的生活，一眨眼，就已經去得很遠了。

　　沿著草皮上白色的足球場中線，一直走到中央的圓心裡，胖子轉了一個圈。

　　站在這裡，仿佛能聽到往日的歡聲笑語。看見那些充滿活力的學員們，在打球，跟女生搭訕，在揮灑著汗水，在自已的驅趕下，如同一群打了敗仗的散兵游勇般亂七八糟地沿著道路掙命，一個個蘿蔔頭東搖西晃，歪七扭八。

　　靜靜地抽完一根煙，又拿出一支煙續上，胖子仰頭看著天空。

　　現在是二月四日，這片星空，才剛剛重新回到聯邦的控制之下。

　　星際航道上的戰鬥已經完全結束。在匪軍艦隊，魅影艦隊和查克納第十二，十三集團艦隊的清掃下，沒有一支西約艦隊逃脫。成千上萬的西約戰艦，運輸艦，商船，貨船，要麼被擊毀，要麼打出燈光信號投降。

　　總統弗拉維奧每天看著繳獲的艦艇物資，笑得眼睛都沒了。

　　對於早已經破產了十七八次的勒雷政府來說，這一次的繳獲，無異於一夜暴富。別的不說，光是謝爾頓艦隊的那些戰艦，就讓匪軍的艦艇數量瞬間膨脹了近一倍。如果能夠完成改造的話，那麼，膨脹一倍的就不僅僅是數量，而是戰鬥力了！

　　不過，雖然太空中的戰鬥結束了，各大移民星地面上的戰鬥卻還在繼續。或許是西約的太空艦隊敗得太快，太過突然，以至於到現在，地面上的西約陸軍還不敢相信他們的艦隊已經全軍覆沒。他們既不甘心失敗，又無處可逃，已經亂作了一團。

　　隨著聯邦艦隊將牛頓星和加裡略星系的陸軍運送到各大移民星，實施空投，移民星的亂局，正呈現秋風掃落葉般的席捲之勢。

　　沒有了太空戰艦的翼護，西約陸軍的天網在小屁孩的面前，就像是肥皂泡一樣，輕輕一戮，就破碎消散。被趕出了城市的他們，不但要面臨勒雷太空戰艦在頭頂上的電子監視和干擾，要面臨勒雷太空戰機和陸基空軍的輪番轟炸。

　　而在他們身後，則是漫山遍野殺紅了眼的勒雷陸軍。

　　這些來自於牛頓和加裡略星系的聯邦陸軍士兵，一直被奮戰在牛頓跳躍點的聯邦太空海軍保護著，每天都在承受不能參與太空戰鬥，只能眼睜睜看著海軍將士犧牲的煎熬。

　　他們一直在訓練，一直在戰備，早就憋足了勁。

　　當他們終於在太空海軍的運送下，被投放到各大戰區的時候，他們就是一群出閘的猛虎！

　　而且，中途星和羅德比亞星的匪軍裝甲師，已經在勒雷陸軍登陸之後抽調了出來。除了給兩大移民星各留下一個裝甲師作為陸軍前鋒之外，拉塞爾將其他的匪軍裝甲部隊，全部拆散開來，投入到了各大移民星的戰場上。

　　這一招，是師從比納爾特帝國對裁決者的運用方式。只不過，攻擊力同樣強大，數量卻遠比裁決者多得多的匪軍裝甲部隊，對這樣的戰術更加得心應手。

　　他們以營團為單位，配合勒雷陸軍的進攻。各戰區指揮官的任務，只不過是選擇敵人防線的突破方向，然後把他們作為先頭部隊投入進去罷了。

　　幾乎沒有匪軍裝甲部隊突破不了的防線。

　　只要這幫駕駛著橫行或游俠的凶神開始發動衝鋒，後面的勒雷陸軍就必須完成集結。而一旦看見他們的身影出現在敵人的陣地上，後面的指揮官就必須在第一時間指揮自己的部隊跟進。不然，他們就需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拼命追趕匪軍的腳步。

　　一旦達成突破，勒雷陸軍組成的洪流，就會不斷的往敵人的防線縱深突進。直到深深切入敵人的後方，然後向兩翼迂迴包抄。

　　這種打法，簡單，直接而有效。

　　駐紮在勒雷各大移民星的主力，都是蘇斯和傑彭的陸軍。由於全力進行雷斯克戰役的需要，兩國軍部能夠抽調出來駐防勒雷的陸軍部隊本就不多。不但大部分都是機械化步兵師，許多部隊甚至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整換防了。

　　因此，在防線沒被突破的時候，他們還能抵抗一下。而一旦知道某個地段被突破，發現正面的勒雷軍已經涌進缺口，跑到了他們防線的縱深深處，正在向他們背後迂迴的時候，大部分的西約士兵，都會在第一時間拋棄繼續堅守陣地的念頭。

　　而對於西約指揮官們來說，也同樣如此。

　　設立防線，下令死守，被突破，撤退，收攏部隊，再設立防線，再被突破........這種循環，已經成為了每一名西約指揮官的噩夢。

　　他們乘坐著指揮機甲，不斷的向後撤。沿途只看見從前線敗退下來的殘兵敗將，只聽到身後或前路上某個戰略要地，某座性命攸關的橋梁被勒雷軍占領，或某支距離不遠的友軍被敵人分割包圍，全軍覆沒的消息。

　　兵敗如山倒，駐守勒雷的西約軍被掃蕩一空，只是時間的問題！

　　胖子來回踱著步，用一名戰場老兵手指頭上的老繭輕輕捏著手中火紅的煙頭，在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火燙和並不劇烈的痛楚的同時，怔怔地看著煙頭熄滅。

　　歡欣鼓舞的民眾們並不知道，在勒雷太空海軍橫行星空，陸軍勢如破竹，聯邦重歸一統的現在，一場更大的災難，正在緩緩逼近。

　　那是無數在星空中航行的戰艦，黑壓壓的，遮天蔽日。

　　指揮這支龐大艦隊的，正是讓整個斐盟都談之色變的西約聯軍最高軍事指揮官，比納爾特大將——索伯爾！

　　四百支A級艦隊的規模！

　　儘管在弗拉維奧的面前表現得很從容，很自信，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可當一個人站在這操場中央的時候，胖子還是崩潰了。

　　“王八蛋！”胖子氣急敗壞地一聲狂吼。吼聲驟然驚起樹林裡的一隻鳥兒，伴隨著驚鳥翅膀的撲稜聲，在夜空中迴盪著。

　　“操你祖宗！”胖子向天上狠狠地比了個中指。

　　周圍警戒的士兵被吼聲驚動，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操場中央高舉著手，擺著引雷挨劈般的姿勢破口大罵的身影，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是他們熟悉的聯邦英雄。

　　這麼晚了，這胖子犯什麼病？

　　“著急了？”就在胖子氣急敗壞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胖子霍然回頭，看見博斯威爾教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身旁，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沒有。”胖子勉強地一笑，臉頰不自然地抽搐兩下，搖頭道：“就是覺得這仗老打個沒完，心裡悶得慌。”

　　“明天就是試驗的日子了。”博斯威爾微微一笑，沒有揭穿這位死鴨子嘴硬的弟子，而是席地坐了下來，又示意胖子也坐下，問道：“緊張麼？”

　　“說實話，”胖子坐下來，撓了撓腦袋：“有那麼一點。”

　　“緊張是正常的，”博斯威爾笑了起來：“能夠親手打開封鎖了人類數千年的囚籠，看見外面的世界，換誰都會緊張。不過，對於你來說，更多的，應該是喜悅.........”

　　“對我來說？”胖子有些不明白。

　　“二十年前，我們就應該打開這個囚籠了，那時候的英雄，是包括你的父母在內的那些科學家，”博斯威爾輕輕拍著胖子的肩膀：“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有機會去親手實現父母的夢想，去追尋他們曾經走過的道路。而明天，你就將親手推開你的父母二十年前曾經推開的那扇大門！”

　　“我知道。”胖子點了點頭。

　　“你不知道！”博斯威爾笑了起來：“你知道這項技術，除了能夠讓我們尋找到新的空域以外，還能做什麼嗎？”

　　胖子眨巴眨巴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博斯威爾板著手指頭數道。

　　“新的跳躍技術，意味著我們能到達新的星系，尋找到更多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尋找到更豐富的資源，我們還可以利用這項技術，躲避戰火，讓我們的民眾跟隨我們抵達一個沒有戰爭的伊甸園，讓勒雷聯邦擁有一個其他人無法找到，也無法摧毀的基地。

　　我們可以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發展，直到贏得戰爭........”

　　“這些，我們以前都討論過，”博斯威爾說著，忽然對胖子道：“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做，太慢了麼？”

　　“慢？”胖子睜大了眼睛。

　　“新空間跳躍技術，尋找到的，可不僅僅是新的星系！”博斯威爾凝視著胖子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這還意味著，我們現有星系之間的新航道！”

　　“如果把我們目前的跳躍技術，當做一個0，那麼，我們的新跳躍技術，就是一個1。我們可以以0的技術跳過一個跳躍點，再以1的技術往回跳，抵達另一個跳躍點。反之亦然.........無數的跳躍點，無數的組合，讓我們的星際航道，有無數種可能。如果運氣好，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一條通往比納爾特帝國首都的航道。”

　　胖子的腦子，嗡地一聲，整個世界都從身旁消失了。耳畔，就只剩下博斯威爾的聲音。

　　“年輕人，別遇見點事兒就跟天要塌下來似的。要學會淡定。”老人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悠悠然向實驗室走去，“不就是幾百支艦隊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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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七章 　　可能麼？

　　看著老頭背著手，悠悠然地離開，胖子有此傻眼。許久，他才一下子從草地上蹦起來，哈哈大笑。心事擔憂一掃而空，那種暢快勁，簡直難以描述！

　　勒雷聯邦，位於人類星際平面版圖的東南，橫跨三大星域五大星系。論國力，論幅員，勒雷只能算一個中小型國家。在人類一百多個國家之中，排名七十之後。可是，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勒雷聯邦卻因為勒雷中央通道而得天獨厚！

　　勒雷中央星系和百慕大星系，是人類星際航道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向西，通往中央星域，連接著德西克，納加聯邦，普迪托克，向東，則連接著蘇斯，傑彭，查克納，是整個東南航道的主航線。各方貿易往來，都必然要經過這裡。

　　勒雷聯邦之所以能成為一個貿易額超過蘇斯和傑彭，盡享三百年繁榮的經濟強國，最大的原因，正是這一條航道。

　　可是，無論歷史還是現在，必經之地的另一個名字，正是兵家必爭之地！

　　正因為勒雷中央通道的重要性，加查林莫頓皇室才在西約的暗中支持下悍然入侵勒雷聯邦。也正因為這條通道，勒雷才在擊敗了加查林之後，享受不到勝利和和平，反而迎來了德西克，蘇斯，傑彭等國的輪番進攻。

　　勒雷中央通道，原本是勒雷聯邦的驕傲，是勒雷經濟的生命線。可是當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到這條航線上的時候，勒雷中央通道，卻成為了勒雷聯邦脖子上的絞索。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勒雷聯邦的一切災難根源，正是這條可供西約諸國溝通往來，可自查克納迂迴，向斐揚共和國東部開闢第二戰線的交通要道！

　　如果只是一塊玉璧，一件珍寶，只要丟出去就行了。可勒雷中央通道，卻由百慕大和勒雷中央星域組成，是勒雷國土神聖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當初為了不使這條通道拖垮整個勒雷聯邦，總統漢密爾頓甚至以自己的犧牲，才在不動聲色地交出通道的同時，為勒雷聯邦保留了在斐盟中的地位。又傾盡全國之力，才留下了一支種子部隊！

　　漢密爾頓的計劃了，為勒雷聯邦贏得了時間，也為胖子贏得了時間。

　　不過，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

　　當初漢密爾頓丟掉中央通道，是因為斐揚自私自利，查克納態度不明，薩勒加陣前退縮，導致勒雷聯邦獨木難支。

　　而現在，斐揚共和國在解決內部矛盾之後，已經在黑斯廷斯這位斐揚軍神的指揮下，開始了全力動員。作為黑斯廷斯戰略重點的東南星域，將是斐揚共和國最重要的戰場。

　　同樣已經全力發動的，還有查克納共和國。

　　這個在戰爭初期對東南戰局視若無睹，一度大踏步的後退，的人類第三大國，終於在民眾的呼聲中全力投入到了這場戰爭中。

　　作為人類世界唯一一個以原始移民星球為名，從來未曾被征服的民族，查克納軍人，向來就以其英勇無畏的作風和在絕境中爆發的強大戰鬥力而聞名於世。歷史上，任何一支在查克納本土作戰的軍隊，最終都倒在了查克納軍人的面前。

　　儘管那些查克納人已經面黃肌瘦，搖搖欲墜，可是，他們那不被征服的信念，他們的意志，卻比戰艦的鋼鐵更加堅硬！

　　人類傳說，只有被摧毀的查克納，沒有被征服的查克納！

　　以前如此，現在也同樣如此！

　　蘇斯和傑彭兩大帝國，雖然已經掏空了國庫中的最後一枚銅板，派遣了包括從未離開國境的皇家衛戍部隊在內的所有部隊，可是，在雷克斯，他們依然占不了上風！

　　在李存信元帥的領導下，漢京的第四批援軍，已經集結完畢，不日就將奔赴雷斯克。

　　如果說，之前的雷斯克戰役，是查克納和蘇斯傑彭之間的拉鋸戰，是一場勢均力敵的絞肉機戰役的話，那麼，隨著第三批增援部隊登陸滄浪星，接連發動反擊攻勢。隨著匪軍擊敗貝利夫，席捲雷峰星。雷斯克的勝利天枰正在倒向查克納。

　　尤其是第四批增援部隊的集結，以及目前勒雷中央通道的關閉，更是讓蘇斯傑彭惶惶不可終日！

　　因此，相較於漢密爾頓時代，勒雷中央通道的重要性，甚至還更勝一籌。

　　胖子不怕打仗。

　　對於帶領一艘驅逐艦，就能在瑪爾斯自由航道發展壯大，帶領一支破爛艦隊，就敢襲擊漢弗雷艦隊的指揮集群的他來說，打仗就是家常便飯。就算索伯爾領著超過四百支A級艦隊的龐大洪流而來，可想要吃掉匪軍，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

　　匪軍雖然弱小，可要論生存力，論戰鬥力，絕對站在當今世界的巔峰。

　　只要有密如蛛網的瑪爾斯自由航道，匪軍就能活下去。就算索伯爾占領了瑪爾斯自由港也沒有用。他的艦隊，在瑪爾斯航道和匪軍打游擊，絕對不是對手！

　　胖子擔心的，是城市裡放著煙花，歡慶勝利的勒雷民眾，是那些剛剛才從敵人手中獲得了自由的人們。

　　這場戰爭，勒雷聯邦註定是無法置身事外的。

　　尤其是現在，因為勒雷的地理位置，也因為當前的戰爭局勢，這裡已經註定了將成為斐盟和西約，黑斯廷斯和索伯爾最終碰撞的主戰場。

　　匪軍可以進入瑪爾斯航道，民眾們怎麼辦？

　　他們不是戰士，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他們就和這條勒雷航道一樣，是勒雷聯邦身體的一部分，割不掉也丟不掉！

　　胖子沒辦法告訴這些民眾，勒雷在剛剛重歸一統的時候，又要被西約占領分裂。他也沒辦法讓民眾們再回到那暗無天日的生活中。更不忍心看見已經千瘡百孔的勒雷聯邦，再度被鋪天蓋地的戰機轟炸，再度被洪水般的機甲踐踏。

　　這個問題，是一個死結。

　　當初漢密爾頓犧牲了他自己的生命，才暫時繞開了這個死結。而現在，胖子又站到了這個死結的面前！

　　當知道索伯爾親率大軍而來的時候，胖子恨不得把勒雷通道給搬到斐揚去，讓他們自己打去，什麼都跟勒雷聯邦沒有關係。

　　可這終究只是一個白日夢。

　　面對這個死結，胖子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移民。

　　當初在瑪爾斯自由航道的時候，他就知道，擁有勒雷中央通道的勒雷聯邦，再怎麼掙扎，也無法堅持到戰爭結束。

　　漢密爾頓留下了種子艦隊，可是，他付出了失去土壤的代價。

　　勒雷民眾，還能在這樣的痛苦中堅持多長時間，這個國家，在熊熊烈火中，是被活活燒死，還是涅槃重生，誰也不知道。胖子唯一能肯定的是，無論是自己，弗拉維奧，拉塞爾還是貝爾納多特，都無法再忍受這樣的日子了。

　　民眾不能再為戰爭煎熬下去，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一切！

　　因此，早在瑪爾斯的時候，胖子就做出了一個決定──既然勒雷中央通道搬不走，那就暫時搬走勒雷民眾，搬走整個勒雷聯邦。正如同古代戰爭中最常用的堅壁清野戰術一樣，不惜一切代價，讓勒雷聯邦變成一個空盪蕩的星域！

　　這是一個瘋子才能想出來的計劃。

　　可是，當初把自己關在紅鬍子海盜基地的時候，胖子滿腦子就只有這一個念頭。他瘋狂的計算著，推演著可能發生的一切。他設計了一個拯救勒雷聯邦的計劃“，他把一個近乎於空想的小念頭，擴展到無窮大，併發誓實現她！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博斯威爾的新空間跳躍技術能不能成功，需要花多長時間才成熟，又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一顆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

　　雖然尋找到一個敵人無法找到的新空間，是勒雷聯邦民眾逃離戰火最好的方式。可是，他不可能將！切都寄託在一個人，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上。因此，他在走出電梯的第一時間，就宣布瑪爾斯自由世界，成為勒雷聯邦的領土！

　　瑪爾斯自由世界，就是胖子為這個計劃準備的後備基地。

　　雖然那是個被人類主流社會廢棄，沒有資源的地方，可是，在戰爭時代，人們正眼也不瞧上一眼的瑪爾斯，卻能提供食物，卻能讓人生存下來。

　　現代的運輸能力，使得全國移民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一艘巨型運輸艦，經過改裝之後，就能運載超過二十萬人。普通的飛船，也能夠運載成千上萬人。

　　當初的百慕大大撤退，勒雷軍方就一次撤離了百慕大星系超過百分之四十的民眾。而在弗拉維奧剛剛組織的牛頓星系大撤退中，依靠軍用運輸艦和民用飛船，米洛克一號和二號星的百分之三十民眾，都踏上了前往加裡略的路途。

　　因此，如果能夠集中勒雷軍方，政府和企業的能力，加上民間自有飛船以及瑪爾斯自由世界能夠組織起來的龐大船隊，胖子完全有信心在短時間內，完成勒雷的大移民！

　　尤其是在新空間跳躍技術完成的情況下，找到一個新的空域，開闢新的生活，徹底遠離這場戰爭，更是胖子和博斯威爾一直以來的努力目標。

　　可是，誰能保證西約大軍不會涌入瑪爾斯？誰又能保證新空間跳躍技術成功之後，就能在短時間內，帶領民眾找到一顆適合居住的星球，讓背井離鄉的民眾安居樂業，讓勒雷聯邦在拆掉了所有機器，失去了辛勤汗水建設的家園之後，能夠建設一個新的基地，以此為憑，延續民族氣血？

　　而索伯爾，就快要到了！

　　這一切，都是壓在胖子心裡的石頭。尤其是在即將帶領整個勒雷聯邦踏上一個未知旅途的時候，這種壓力，更沉重得讓他難以呼吸。

　　他知道，勒雷聯邦將迎來這場戰爭中，最關鍵的一場戰役。他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

　　可是，在此之前，他必須要沒有後顧之憂！

　　今天，博斯威爾為他推開了一道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大門。原本以為新空間跳躍技術，尋找到的是新的空間，卻沒有想到，這項技術真正的作用，卻是找到無數條新的通道！

　　以前的星際航行技術，只是一個O，無論怎麼排列，都在這個牢籠裡，按照固定的線路運行，一層不變。

　　而加上新的星際航行技術，那麼，人類就將擁有無限的可能！

　　當自己的艦隊，在星際間自由穿行，神出鬼沒於西約各國的時候，或許滿載勒雷民眾的運輸艦，已經通過新的通道，出現在了查克納，出現在了斐揚。

　　光是想想，胖子就激動得渾身發抖。

　　什麼蘇斯傑彭，什麼三上悠人，什麼索伯爾，什麼西約，都是個屁！

　　“他媽的！”

　　胖子的聲音，在寂靜的校園裡迴盪著，如同月圓之夜的狼嚎。

　　“看誰敢惹我！”

　　斐盟最高指揮部，阿克薩要塞，此刻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如同一個巨大的車輪般的要塞裡，通道走廊縱橫交錯，裴揚巡邏士兵面色嚴肅地列隊行走。一條條自動傳輸帶上，各國軍官士兵健步如飛。太空列車的站台門，每一次開啟，都會涌出潮水般的軍人。那些懸掛著大本營標誌的電動車，更是拉著面沉如水的參謀們，急匆匆地一掠而過。

　　各國聯軍的指揮官，都已經集結到了要塞中。

　　無論是哪一個大區，隨便往街上一走，迎面都能遇見身穿不同制服的各國將軍們。元帥上將都不稀奇，中將少將們，更是滿大街都是

　　而透過舷窗，大家就能看見要塞內港口裡滿滿當當的各國軍艦。

　　這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戰艦，就在要塞外的太空中，各自占據了一塊空域，如同圍著蜂巢飛舞的蜜蜂一般，數不勝數，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可是，這裡卻只是不到一百支A級艦隊而已！比之索伯爾麾下堪比四百多支A級艦隊的龐大戰艦集群，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關於索伯爾大軍規模的猜測，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不但大本營的參謀們盟國的高級將領們每天都為之憂慮，就連很難接觸到情報的基層官兵，也能感受到氣氛的緊張不同。

　　最近幾天以來，自斐揚各大行政區而來的運輸艦陡然增加了不少。航道管理部門，後勤部門，人事和技術保障等部門都忙得不可開交。

　　物資，武器的進出補給，人事的調動任命，各大艦隊的天網溝通，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繁雜事務，簡直鋪天蓋地而來，從早晨一睜眼，就忙到深夜，常常是通宵達旦。

　　見慣了戰備，打慣了仗，誰都知道這是指揮部準備大軍出動的前兆。

　　而從斐揚傳來的消息，也從另一個方面證實了這一點。據說，為了搶時間，黑斯廷斯甚至悍然解散了聯合議會上院。

　　東南戰局，隨著匪軍一場意料之外的大勝，隨著索伯爾的出動，一時間風起雲涌。

　　誰都知道勒雷通道的關閉，是拿下蘇斯傑彭的好機會。

　　誰都明白勒雷匪軍不可能守得住通道，阿克薩盟軍必須及早南下。

　　可是，時間來得及嗎？

　　就算盟軍在一周內，能夠完成戰前準備，甚至跟許多人預測的那樣，戰備完成一批走一批，沒能完成的，一邊行軍，一邊到查克納，甚至到薩勒加長弓星系，乃至勒雷聯邦之後，再完成剩下的工作。又有什麼作用？

　　盟軍的兵力，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達到索伯爾大軍的規模。在加上戰備倉促，指揮，後勤等系統問題重重。急切南下，換來的或許就是一場不忍目睹的慘敗！

　　一時間，盟軍內部議論紛紛。

　　大家在震驚於索伯爾艦隊的強大，同時，也對東南戰局憂心仲仲。

　　論經濟和軍事實力，斐盟遠超西約。

　　可是，由於在戰前的漫不經心，導致戰爭從一開始就被西約掌握了節奏，拖住了交通要道，因此，此刻斐盟各國，除了部分國家能夠通過星級航道派艦隊加入盟軍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成員國，都是被西約分割包圍的孤島。

　　因此，當索伯爾在整個人類星際版圖上從容布置，任意調遣西約各國軍隊，使之在需要的時候源源不斷，在局部形成優勢兵力的時候，斐盟聯軍，卻只能拆東墻補西墻，只能各自為戰。就連阿克薩的這些盟軍，也是好不容易才湊起來的一點家當！

　　這種有力使不上，有錢不能花，還要被別人壓著打的感覺，讓每一名盟軍指揮官都覺得憋屈。

　　說實話，在得知黑斯廷斯悍然解散斐盟議會上院的時候，不少人都是擊掌相慶。酒吧餐館裡的酒，賣的脫銷，甚至有位盟軍上將，因為買不著煙花爆竹，乾脆命令自己的艦隊大放禮炮。

　　對那些拖後腿的傢伙，大家都膩味透了！

　　可是，有許多事情，不是立刻就能糾正解決的。該擦的屁股，還得擦！

　　儘管裴揚共和國，已經從各大軍區又抽調了不少艦隊到阿克薩集中，黑斯廷斯也接連召開會議，要求盟軍盡量加快戰備速度，各國政府軍方再加派部隊，組建一支真真正正的盟軍艦隊。可這畢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現在，聯軍指揮系統名單已經公布。黑斯廷斯將親自掛帥南下。

　　當盟軍官兵們為這一消息興奮歡呼的時候，大家也明白，一場或許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劇烈的碰撞，將在東南爆發。

　　如果能夠再給盟軍一點時間，讓斐揚共和國全力發動起來。如果查克納能夠解決掉雷斯克，逼迫蘇斯和傑彭退出戰爭。如果各成員國，能夠打通星際通道，完成西約早已經完成的盟軍組建，那麼，雙方或許還能夠勢均力敵。

　　可是，這可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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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八章 東南大幕

　　盟軍指揮部位於要塞的中央核心，是一個巨大的六邊形區域。四周和要塞其他各區完全隔離。

　　在這裡工作的，都是經過特別選拔和嚴格審核的各國精英。每一個人的身份都被列為特級保密。別說其至親家人不知道他們的工作單位和部隊番號。就連原本所屬各國軍部，不是專門負責的部門，也不能打聽關於他們的任何事情。

　　除了大本營本部的工作人員以外，其他人想要進入這裡，除了需要使用大本營特別頒的S級以上權限的通行證外，還需經過一共二十六道防衛嚴密的崗哨和五個由互不統屬互不交流的部隊進行防衛的隔離警戒區。

　　指揮部大本營內，設有獨立的生活區，也有獨立的港口和列車專線負責物資供應和人員進出。在緊急情況下，大本營所在的這部分要塞艦體夠同與要塞主體分離，成為一艘擁有完整的航行能力，擁有大量太空戰機和強大防護能力的太空母艦。

　　此刻，相較於要塞其他地區，大本營裡的氣氛顯得更加的凝重。

　　一盞盞隱於墻內的白色的電子燈，將走廊和大廳照得透亮。走廊一側的落地舷窗和天花板穹頂上，是人工模擬的自然風光。溫暖的陽光，藍色的天空，遼闊而青翠的山坡草地，搖曳的樹木和遠方巍峨的雪山，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真實，恍若仙境。

　　可是，對這一切，忙碌的人們卻視若無睹。

　　指揮部大廳裡，數以千計的天網控制台虛擬屏幕，懸浮於半空。隨著光線閃爍，屏幕上的星際圖在飛快地放大縮小，監控畫面上的戰艦在游弋，通訊屏幕上的盟軍軍官在報告，數據和文字在翻滾。電子系統音，通訊提示聲，自動門的開合聲，腳步聲，不絕於耳。

　　參謀秘書們腳步匆匆，往來疾走。各部門的主管辦公室裡，也已經是人滿為患。還有大量來自要塞其他大區的人員，經過通行部警戒衛兵的檢查後，排著隊，踏上全封閉的自動車，被直接送到他們要去的部門。

　　沒有人有時間喝上一杯咖啡，也沒有人能夠走得稍微慢一點。唯一顯得清閒自由的，或許就是指揮部大廳舷窗邊那些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的盟軍各國艦隊指揮官了。

　　這些高級軍官們，都是在接到指揮部的命令之後，匆匆趕到這裡的。他們站在偏僻的角落裡，除了偶爾給路過的官兵回禮以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低聲交談著。偶爾也會抬起手臂看看時間，焦急地來回踱上幾步。

　　他們在等待著盟軍高層會議的結束。那些在索伯爾出兵之後，急匆匆趕到阿克薩的聯軍高層，將要做出最後的決定。

　　“你們說，指揮部會怎麼打算？”一名西利亞克聯邦中將向路過一位少校參謀還禮，憂心忡忡地把目光從忙碌的大廳收回來，看著圍在身旁的同伴。

　　“南下增援勒雷是肯定的。別說指揮部不會放棄這個關閉勒雷通道的機會，單說黑斯廷斯閣下，就不可能讓匪軍獨自面對索伯爾的大軍。”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將道。

　　“可是，就我們現在的這些兵力，南下能解決什麼問題？”一位矮壯的少將皺著眉頭。

　　身材魁梧的中將道：“這是戰略必然。不管打成什麼樣，能解決什麼問題，勒雷通道這一仗都得打。雖然從表面上看，我們的兵力處於絕對劣勢，可是，我們畢竟是防禦方，只要能夠守住勒雷中央通道，就能增加蘇斯和傑彭的壓力……”

　　“守得住嗎？!”一位氣質文雅的上將冷笑著道：“從戰爭爆到現在，戰略主動權一直在索伯爾手中。西約占據了大部分的星際航道，兵力調動集結遠比我們有效率。”

　　說著，他環顧四周：“別看索伯爾麾下四百多A級艦隊，好像已經是傾巢而出。可是我敢肯定，一旦我們全力南下，在勒雷聯邦和索伯爾展開對決，他就會有更多的艦隊，投入到東南!論準備，他比我們要充足得多!”

　　儒雅上將的話，讓在場的各國將領，都是一陣沉默。

　　大家都無法否認上將這個判斷的可能性。或許，在東南沒有成為主戰場之前，四百支A級艦隊，就是目前斐盟聯軍所要擔心的問題。可一旦雙方在東南星域形成針尖對麥芒的爭奪，那麼這場阻擊戰，很可能演變為斐盟和西約的區域性決戰。

　　在場的都是斐盟的精英人物。這場戰爭中，黑斯廷斯和索伯爾一步步落子，走到現在，他們多少都能看出些端倪。

　　他們不明白黑斯廷斯的打算。而單從他們自身的角度來看，現在把盟軍主力投入到東南，捲入一場戰略決戰，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戰略決戰，通常是交戰雙方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進行的。

　　一種情況，是優勢一方已經獲得了成熟的時機，急需發動最後的一擊。而劣勢一方，則因為被對方的兵鋒指住命門，需要扭轉乾坤。而另一種情況，則是雙方都需要搶占某戰略要點，在陸續投入之後，最終爆發決戰。

　　而勒雷戰局，則不一樣。

　　從表面上看，勒雷通道的關閉，似乎促成了決戰要素的形成。可事實上，對剛剛經歷了李佛分裂和解散議會等一系列變故的斐盟來說，內部矛盾，兵力的劣勢和對封鎖並堅守勒雷通道的預期不高，使得斐盟完全不具備決戰條件。

　　面對準備充分的索伯爾，斐盟一旦傾力南下，那麼，勒雷戰區，就可能隨著戰局的演變，變成一個拔不出腿的泥沼。

　　正如儒雅上將所說，無論是目前的兵力還是後期的投入，西約都有著更大的優勢。

　　如果斐盟僅有的這批聯軍被索伯爾擊敗，後期又無法調集足夠的兵力，甚至被持續大量投入的西約拉大差距，那麼，不但不能逼迫蘇斯和傑彭兩國退出戰爭，反而可能出現更壞的連鎖反應。

　　只有放棄決戰，降低戰略目標，以空間換時間，盡量拖延索伯爾打通勒雷通道的時間，或者在諸如卡爾斯頓星河方向動牽制性反擊，才最符合斐盟當前的利益。

　　“現在展開決戰，的確太倉促了一點。”

　　“盟軍的兵力調集比不上西約，目前的兵力又處於劣勢，再加上戰前準備不足，一旦我們在東南戰敗，對整個斐盟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是啊!西約兵力調派沒有障礙，我們卻很艱難。不打通幾個關鍵通道，不能和對手硬拼!”

　　“目前盟軍艦隊中，西北，西部和西南盟國的艦隊幾乎沒有，上次貝瑪共和國派遣艦隊過來，也因為航道受阻退了回去。一旦戰局膠著，我們的兵力又跟不上，僅憑斐揚，只怕難以支撐。”

　　“說得對。況且，現在查克納根本騰不出手來，萊恩又和李佛穿一條褲子。他們的艦隊雖然集結在這裡，可看那幾個傢伙的模樣，很難指望他們跟大家齊心協力。如果斐揚沒有分裂還好一點，現在出了這麼多事，馬上在東南開打，的確急了一點。”

　　一時間，將軍們議論紛紛。

　　“哼，現在兵力處於劣勢，什麼時候又能有優勢？”魁梧中將的一聲冷哼，打斷了將軍們的議論，他怒氣衝衝地道：“這些問題，也不剛剛才出現的，如果前怕狼後怕虎，這仗就別打了!”

　　說著，他斜睨著那位儒雅上將：“你說守不住，我偏偏就認為守得住!”

　　雖然雙方的軍銜有高低，不過畢竟不是同一國家的將領。說起來，麾下率領的艦隊規模都大致相等，因此，爭論起來毫無顧忌。

　　“你當自己是上帝，”儒雅上將冷笑一聲：“守得住守不住，光憑口說麼？”

　　“老子當然有依據!”魁梧中將一昂頭，大聲道：“首先，加上斐揚剛剛抵達的十二支A級艦隊，咱們盟軍艦隊總兵力已經達到了一百零一支!”

　　將軍們都安靜下來，看著魁梧中將。對於目前盟軍的兵力，大家都了若指掌。中將口中的一百零一支艦隊，實際是一百三十支，只不過，按照A級艦隊的標準戰鬥力，計算為一百零一支罷了。

　　其中，斐揚艦隊四十六支，東區艦隊十一支，西區艦隊五支，中區艦隊三十一支，北區十三支，南區八支!

　　魁梧中將接著道：“這裡面，斐揚艦隊是說動就能動。天網是他們的，用不著改動。這裡又是他們的本土，補給方便。以前內部還有些問題。現在黑斯廷斯已經重新掌控軍隊，反倒是他們的集結和戰備速度最快。”

　　“另外，中區和東區艦隊最先進行指揮系統構建和天網改造，物資補給也差不多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完成所有戰前準備，可以陸續南下。其他各大戰區的艦隊，就算時間拖得長一點，對於戰局來說，也並非不可接受。”

　　“我們是陸續南下，西約也不是四百支艦隊能夠集體抵達!況且，我們還占據著地理優勢。如果能夠吃掉西約的前鋒艦隊，打上兩場勝仗，就算是決戰，我們也能夠板回戰略主動權。勒雷聯邦都能靠幾支老式艦隊頂住謝爾頓的猛攻，我們就不能堅持幾個月？”

　　“要說戰機，現在不趁著匪軍關閉勒雷通道幹掉蘇斯傑彭，在大戰略上占據主動，那什麼樣的戰機才是戰機？”魁梧中將冷笑道：“是要等到黑斯廷斯閣下的病情危重，還是等到大家都拼得一乾二淨？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掌握，那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將軍們都是若有所思。

　　的確，正如這位中將所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戰爭。優勢也好，機會也罷，都是打出來的!

　　就如同匪軍回歸勒雷那一戰，論兵力，匪軍又何嘗有任何優勢？

　　況且，他們還和斐盟不同。斐盟雖然經歷了戰前的準備不足，戰爭爆發後的內部矛盾混亂，目前在各方面都處於劣勢，可畢竟底子還在。西約雖然攻勢如潮，可在人類星際版圖的各個大區，斐盟還能低檔得住。

　　而匪軍，則是一支孤軍。

　　沒有更多的後援，甚至整個艦隊都是拼湊起來的。

　　難道他們的指揮官田行健中將，就沒有瞻前顧後的憂慮，就沒有拼光了的準備？在拿下勒雷中央通道的時候，就沒考慮過他們將在盟軍南下之前，獨自抵檔索伯爾的大軍？

　　“二十天!”魁梧中將信心滿滿地道：“我相信，匪軍至少能為我們爭取到二十天的時間!有這二十天，盟軍就能有充足的準備，南下之後，依託跳躍點，我們至少能再堅持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足夠壓垮蘇斯和傑彭了!”

　　二十天？將軍們面面相覷。

　　盟軍第一批南下，準備最快的斐揚艦隊，需要一周的時間。就這一周時間有沒有，大家心底也完全沒底。現在，他居然說匪軍能堅持二十天？

　　如果能夠有二十天時間的話，已經擺脫了聯盟議會的掣肘，在黑斯廷斯的命令下全力動員的斐盟，就能聚集起更多的兵力，查克納的第四批增援部隊，就能投入到雷斯克戰區，而目前集結的部隊，也能夠準備充分。

　　這一仗，或許能打!

　　可是，匪軍能抵擋二十天？

　　就在大家的心底都開始火熱的時候，儒雅上將的一句話，又讓在場的人們跌入了冰窟。

　　“別忘了，在雷斯克，還有三上悠人!”

　　上將輕蔑地一笑：“別說三上悠人傾力南下，和索伯爾夾擊勒雷，單單是他拿下雪茄星雲走廊，封鎖63區跳躍點，我們就不可能在二十天內趕到勒雷!”

　　“三上悠人的艦隊於今日逼近滄浪星，在以前鋒吸引李鴻武艦隊注意力之後，其主力虛晃一槍，穿過雪茄星雲，向跳躍點移動，目前已經進入金環蛇走廊。”

　　會議室裡，聯軍指揮部總參謀長麥金利上將緩緩放下剛剛收到的戰報，把目光投向黑斯廷斯，“錢柏林所部正在全力阻截……”

　　整個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各國將軍們要麼緩緩搖頭，要麼無聲嘆息。

　　大家都知道，匪軍拿下勒雷的消息，在斐盟知道的同時，西約也知道了。雙方都在搶時間。以斐盟目前的情況，即便沒有聯盟議會的作梗，都無法趕在西約前面，更何況聯盟議會的這一耽誤。

　　雖然黑斯廷斯以雷霆手段迅即解散議會，強行通過了出兵南下的決議。可是，早已經完成了準備的索伯爾和天才軍事家三上悠人的聯手，顯然更加犀利。

　　索伯爾大軍出動，其規模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如果不是盟軍情報部門付出極大代價得到情報，指揮部又迅速根據情報做出了判斷，恐怕索伯爾的艦隊抵達勒雷，匪軍傻乎乎的迎上去，一敗塗地，大家才會知道。

　　而三上悠人的反應也極快。

　　在得到勒雷巨變的消息之後，原本一直在牛尾座空域附近和錢柏林艦隊作戰的三上悠人，忽然耍了個花槍，扭頭直奔牛頭座空域的李鴻武艦隊，其布置在雷峰星的映日超級艦隊，也忽然出現，擺出堵截李鴻武艦隊後路的姿態。

　　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李鴻武只能退至滄浪星，以免被前後夾擊。結果，三上悠人在以前鋒直逼滄浪星的同時，主力扭頭穿過雪茄星雲，殺向了金環蛇走廊。

　　金環蛇走廊，是通往雷斯克星系第二旋臂和第三旋臂的關鍵位置。無論是向東南進入蘇斯，還是向西南進入薩勒加長弓星系，都需要經過這裡。以三上悠人手中的蘇傑聯合艦隊的兵力，就算無法阻止盟軍南下，拖上幾天，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而更重要的是，那個用兵凶狠，習慣趕盡殺絕的傑彭小個子上將，很可能選擇暫時放棄雷斯克，轉而率領主力南下勒雷，攻占百慕大，堵住匪軍的退路。

　　“小兔崽子!”李存信一想起胖子，就是一肚子的氣，罵罵咧咧道：“要是他能在拿下勒雷之前跟我們多商量一下，何至於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將軍們相視苦笑。老元帥這脾氣發得有些不講道理。

　　“李元帥，當時牛頓跳躍點形勢危急，恐怕田將軍也沒想到能夠一舉奪回勒雷中央通道。”西利亞克聯邦上將侯塞尼搖頭道，“只能說時不我與啊。”

　　“匪軍如果能支撐一個月的話，或許我們還有機會。”一直怔怔出神的普迪托克上將赫斯特喃喃道。

　　不過，或許是感覺這種想法太過天真，他自嘲地一笑，嘆了口氣。

　　一旁的查克納上將拉賓斯基建議道：“為今之計，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聯軍無法及時南下，就讓匪軍撤回長弓星系。主動放棄勒雷中央通道。”

　　“我贊成這個意見，”侯塞尼道：“三上悠人的主力搶占跳躍點，阻截我盟軍南下，雖然能夠為索伯爾爭取時間。不過，這也給了我們一個殲滅其主力的機會。”

　　他微微向前探著身子：“只要動作夠快，打得夠堅決。我盟軍艦隊，加上查克納第四批增援部隊，即便不能徹底擊敗蘇傑聯軍，也能在雷斯克與其重創。”

　　“就這麼放棄勒雷中央通道？”李存信元帥不甘心地瞪著眼，環顧四周。最後，和所有人的目光一道，落在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黑斯廷斯身上。

　　坐在會議桌席的黑靳廷斯，正低著頭，用筆在一份電子星際圖上勾勾畫畫。

　　“時間的確緊了一點，想要在勒雷中央通道阻截索伯爾一個月的話，壓力很大，”雖然沒有抬頭，但黑斯廷斯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他一邊繼續勾勒著星際圖，一邊語氣平緩地道：“不過，以匪軍的實力，倒並非不可能。”

　　黑斯廷斯點開星際圖旁的一個旋轉鍵，讓其自桌面上旋轉而起。

　　星際圖上，有個區域，已經被他勾畫成了紅色。那是自勒雷中央星系向西，一直延伸到德西克帝國境內的廣闊星域。

　　一旁的李存信，驟然睜大了眼睛。

　　“命令艦隊，按計劃出發。我來會會三上悠人將軍。”在將軍們目瞪口呆地注視下，黑斯廷斯微微一笑，悠悠道：“不知道索伯爾的前鋒艦隊統兵大將，又會是誰？”

《 本帖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1-2-17 00: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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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九章 開啟

　　“不要，啊!”赤裸如白羊般的嬌軀，跪在柔軟的大床再度被胖子抓住拖回來的米蘭，撅著渾圓豐腴的美臀，在排山倒海般的攻擊下，發出一聲聲不成音調的呻吟。

　　這聲調被揉碎了，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依依呀呀地迴盪在房間裡。終於在疾風暴雨之後，漸漸低下去，只變成一絲宛若游絲般的低吟。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米蘭終於自那宛若瀕死般的輕微顫抖中平復下來。

　　她光潔修長的四肢，如同八爪魚一般纏在胖子身上。那絲滑瑩白的肌膚，還殘留著一抹粉色。

　　“死胖子，”米蘭眼波瀲灩，輕輕咬著嘴唇，擰著胖子腰上的肉，“你個變態!”

　　胖子憨憨地笑著。一雙大手在米蘭赤裸的嬌軀上游移。米蘭被胖子那雙靈巧得仿佛有魔力般的手，撫得渾身發癢，想到剛才胖子那近乎非人的強悍，一時間只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伏在胖子身上，求饒般地道：“不許摸我…”

　　“哦。”胖子聽話地收回了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噗嗤一聲，米蘭忍不住笑出聲來，風情萬種地白了胖子一眼，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摟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呢喃道：“幾點了？”

　　胖子扭頭看了看時間，“三點了。”

　　“死人!六點就得在試驗基地集合…”米蘭想到一夜荒唐，臉蛋紅紅的，直欲滴水。

　　原本她還在實驗室裡幫忙，卻不知道原本一直都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胖子發了什麼神經，興衝衝地回來拉了她就走。

　　然後就是一夜纏綿。

　　死胖子的體質強悍得變態。平日裡跟特種兵對陣徒手格鬥，就以一當十，輕鬆得就跟玩一樣。用熊的力氣，豹子的速度，犀牛的厚皮和駱駝的耐力來形容他，一點都不誇張。

　　而一旦他把這些施展在床上......米蘭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剛才那一波波讓人宛若在浪頭般被拋起又落下的酥麻，到現在還侵蝕著身體。

　　這頭狗熊!

　　米蘭心下犯愁，不知道過幾個小時，自己能不能恢復力氣去參加新空間跳躍試驗。只怕即便去了，自己的模樣，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出端倪來。

　　摟著米蘭，一雙手在她嬌嫩瑩白的身軀上游走，胖子一陣愜意。他不知道此刻米蘭羞澀怕見人的小女人心思，相反，他正無比期待新空間跳躍試驗的到來。

　　博斯威爾的一席話，讓一直侷限於當前局勢的他豁然開朗。

　　就像是原本一直行走於迷宮之中，左衝右突卻四處碰壁。忽然間，就站到了一坐高山之上，俯視迷宮。一切都了若指掌。

　　胖子本來就是暴發戶的性格，一朝知道自己擁有索伯爾都無法想象的優勢，王牌在手，頓時得意忘形，之前的擔心憂慮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懷裡摟著軟玉溫香，胖子心頭卻如同開動了計算機，飛快地計算著。

　　目前局勢，雖然表面看是匪軍對抗索伯爾親自指揮的大軍。可事實上，在索伯爾抵達德西克之前，匪軍無論是在軍事指揮上，戰術上，地形上，都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軍事指揮方面，老師拉塞爾沉穩老辣，善布局設陷。

　　如果是雙方正面對決，拉塞爾可以利用的戰術條件還比較苛刻，難以從容布置。可是，利用匪軍戰艦的分體式技術和瑪爾斯密如蛛網的自由航道，他卻能誘敵於不動聲色之間，布局於風平浪靜之下，然後發動致命一擊。

　　而隨著勒雷各大移民星的解放，越來越多的勒雷軍隊已經重新回歸到了聯邦旗下。

　　在勒雷中央星系，米哈伊洛維奇為聯邦保留了三支A級艦隊和十餘支B級C級艦隊，上百支分散於各大行政區和空港的E級警備或護航艦隊。雖然這些戰艦，都是老式艦艇。可是，這些艦艇的存在，卻保留了一大批訓練有素的海軍戰鬥人員。

　　還有自由星系，原漢斯福德麾下的勒雷艦隊。在米奇率艦隊攻占自由星系，漢斯福德逃亡之後，這部分艦隊已經與米哈伊洛維奇麾下艦隊匯合。重歸勒雷聯邦軍建制。

　　目前，經過整合，勒雷聯邦太空海軍擁有七支老式A級艦隊，一支新型A級艦隊和部分B、C級艦隊。

　　老式艦隊將在後面的戰爭中擔任護航，駐守移民星的任務。而那支由分散於各艦隊中的新型戰艦抽調出來組建的新型A級艦隊，則將劃歸於匪軍行列。

　　另外，牛頓星系戰役中，繳獲西約戰艦數百艘。最終完成人員配備，維修和補給後，形成作戰能力的，有六支A級艦隊。

　　這樣算下來，加上11支匪軍艦隊，8支魅影艦隊，張鵬程手中的6支A級艦隊，道格拉斯麾下的3支A級艦隊，龐龍旗麾下兩支A級艦隊和塔塔尼亞，普迪托克艦隊各一支，盟軍在勒雷方面的兵力，已經達到四十五支A級艦隊。

　　就算剔除七支老式勒雷A級艦隊和駐守長弓星系的道格拉斯艦隊，拉塞爾手中，也擁有三十五支艦隊可供調派。

　　況且，這還沒有算上匪軍最王牌的末世級太空母艦。

　　如果堅持半個月，第二批十艘末世級太空母艦就能交付。在這批母艦生產的同時，瑪爾斯自由港的匪軍船員和查克納軍部支援的戰機和飛行員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母艦下線直接登艇。

　　要不了一周的時間，他們就能完成適應訓練，形成戰鬥力。

　　現在的匪軍，可謂空前強壯。即便比之勒雷聯邦太空海軍最強盛的時候，也不遑多讓。在拉塞爾的帶領下，只要能夠把握機會，利用好索伯爾的前鋒艦隊識別匪軍戰術之前的這段時間，匪軍將有大量的機會重創對手，甚至在戰鬥中成長壯大。

　　等到新空間跳躍技術試驗成功，勒雷聯邦的移民計劃就可以啟動了。如果運氣好，能夠找到通往一些關鍵星域的跳躍點，開闢出新航道，那麼，匪軍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因為擁有勒雷通道而一直挨打的勒雷聯邦，將徹底放開手腳!

　　想到興奮處，胖子只覺得心癢難耐。手上花樣變幻，每秒七十多動的靈巧手指，直讓米蘭嬌軀扭動，媚眼如絲。

　　“胖子，如果我們公布新空間跳躍技術，你說，能不能結束這場戰爭？”米蘭抓住胖子作怪的手，一臉期盼地道。

　　胖子如何不知道已經軟成了一灘泥的米蘭在轉移視線。只不過，米蘭的這個問題正說中他心頭最期盼的部分，一時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

　　“如果能結束就好了，”米蘭摟著胖子的腰，蜷縮著身子，“大家如果能找到新的資源，或許就不會再這樣自相殘殺了。”

　　胖子輕輕撫摸著米蘭的長髮，聽米蘭靜靜地伏在身上說道：“博斯威爾老師完成模型建立的那一天，在實驗窒裡坐了很長時間。雖然研究成功了，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戰爭實在太殘酷了。每天都有那麼多人被打死，都有那麼多城市被摧毀。

　　他說，人類的新科技總是能很快運用到戰爭中。可是，卻沒有辦法因為科技的進步平息戰爭，恢復和平。這是所有人類的悲哀。”

　　胖子仰著頭，看著天花板，默不作聲。

　　他知道，這場戰爭雖然因資源而起，可是，卻不會因為新空間跳躍技術和資源的出現而結束。如果現在公布技術的話，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雙方為了爭奪新發現星域的資源，為了獨占航道，為了在未來取得更大的領先優勢而變本加厲地殘殺。

　　貪婪，仇恨，信仰和不同的政治制度，個人的性格野心，都是人類爆發戰爭的理由。更何況，這場戰爭的爆發，還有一些讓人難以相信，卻事實存在的內幕。

　　黑斯廷斯，索伯爾，小女孩，李佛，光明會長......一個個名字劃過胖子的腦海。

　　他的目光，在溫馨的燈光下閃爍。

　　想要恢復和平，以一個大探索時代取代現在的戰爭時代，公布一項技術沒有用。除非......

　　．．．．．．．．．

　　．．．．．．．．．

　　清晨的米洛克東郊基地，籠罩在薄霧之中。

　　基地堅實的圍墻，厚重的自動金屬門，線條流暢的建築，旋轉的雷達，巡邏的機甲，都爬滿了薄薄的露珠。

　　基地南角的軍用機場裡，已經戒嚴。

　　上千輛勒雷【獵殺者】單兵機甲以二十米一輛的間距，將機場四周團團圍住，巡邏隊伍沿著機場通道來回穿行，六十支荷槍實彈的衛兵小隊，排著整齊的隊列，肅然無聲地自機場塔台和機庫一線，一直延伸到機場中央的一號起降坪。

　　整個機場的氣氛，顯得一片肅殺。

　　五點五十，隨著由整整一個裝甲營護衛的研究小組車隊風馳電掣地駛入機場，一直被嚴密保護的機庫，如同一朵蓮花般綻放開來。伸縮式屋頂和四周的金屬構架墻，在液壓臂的控制下收入地底，一艘銀白色的太空飛船，出現在人們眼前。

　　胖子走下飛行車，凝視著眼前這艘漂亮的太空飛船。

　　飛船整體呈前粗後細的鈍器形狀，艦首以一條流暢的弧線下壓，在艦首下部凸出，讓整艘飛船即使在靜止狀態下，看起來也如同在向前飛行。

　　飛船的艦橋位於尾部，六層高的艦橋為下寬上窄的不規則梯形。艦體上層甲板和艦橋上密密麻麻的雷達，探測器，掃描器，數據收集儀和其他電子設備的外設部分，讓人一看就能知道這是一艘極其專業的科研飛船。

　　而飛般的底部，則是四個連接器。連接器緊緊扣著的，是一艘銀梭狀的小型飛船。

　　胖子微微一笑。他知道，這艘由科研船攜帶的，比太空戰機大不了多少的分體船，就是這次試驗中，自己駕駛的跳躍船!

　　身後，傳來一陣機甲奔行的腳步和飛行車的引擎聲。

　　胖子，米蘭，博斯威爾和研究小組的科學家們回頭望去，只見接連幾支車隊，在機甲的護衛下駛入了機場，沿著濕漉漉的機場公路，向這邊風馳電掣而來。飛行車平整的底盤下氣流飛卷呼嘯，落葉和路旁草木在風中飄蕩起伏。

　　車隊在機庫旁邊穩穩停下。當先一輛飛行車車門自動上揚，一名兩鬢灰白的老軍人走下車來，站在胖子的面前。

　　“米哈伊洛維奇上將!”旁邊的人一聲驚呼。

　　“上將。”胖子趕緊立正敬禮。

　　“他媽的，你也是上將了？”米哈伊洛維奇斜睨著胖子，罵罵咧咧地還禮，臉上卻禁不住綻放出笑容來。

　　他上前一步，給了胖子一個有力的熊抱：“不過我得承認，你小子幹得漂亮!吐我一臉唾沫的仇，就當你還了!”

　　一老一少，用力的擁抱著。

　　陸續走下飛行車的弗拉維奧和一干政府高官，軍部將領，都微笑著看著這兩名勒雷軍人。

　　米哈伊洛維奇雖然比起以前看起來蒼老憔悴了許多，可是，當他站在面前的時候，依然是那個鐵打一般的勒雷聯邦上將，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而胖子，則仿佛永遠是那副憨厚老實的模樣，白白胖胖人畜無害。

　　可這兩個人，卻是勒雷聯邦國防軍的兩代核心。

　　當米哈伊洛維奇還沒有老去的時候，胖子已經成長了起來。

　　在不久前的勒雷戰役中，兩個人在沒有一句對話的情況下，就完成了一次默契的配合。胖子奇襲百慕大，擊敗西約聯軍。米哈伊洛維奇審時度勢當機立斷，抓住這一千載難逢的時機發動起義。共同掀起了席捲勒雷聯邦的風暴。

　　這一老一少證明，衛國戰爭五年來，勒雷聯邦不但沒有倒下，反而愈加堅強!

　　弗拉維奧大步走到米哈伊洛維奇和胖子身旁，仰頭看著銀白色的飛船，意氣風發地拉著兩人的手：“走，上船!”

　　六點整，六十架陸基戰機和八艘驅逐艦，在地面警衛部隊的目送下，率先自四周升空。巨大的反作用力引擎轟鳴聲，震耳欲聾。

　　緊接著，載著總統弗拉維奧等人的銀白色太空飛船，也騰空而起。

　　飛船在陸基戰機和八艘驅逐艦的護衛下，緩緩爬升。在陸基戰機返航之後，試驗飛船脫離大氣游離層，與八艘驅逐艦一道，和等候在太空中的一支B級艦隊匯合後，前往距離米洛克星五段躍遷航道之外的蘋果星座。

　　上午九點四十分，飛船抵達蘋果星座。

　　“這就是我們的試驗跳躍點？”飛船舷窗邊，弗拉維奧和米哈伊洛維奇看著窗外那片黑漆漆的星空中，一抹若隱若現的半圓形藍色弧光，都有些出神。

　　“是的。”站在身旁的博斯威爾道：“這是一個E級跳躍點。通往ER-384公共恆星系。384星系沒有其他的跳躍點，除了一個已經在五百年前枯竭的資源星球外，就只有聯邦開發的一條太空觀景旅遊線以及一個已經於戰爭爆發後廢棄的遊客空間站。”

　　“試驗的安全方面一”弗拉維奧滿是皺紋的消瘦臉上，寫滿了擔憂。他理解胖子堅持親自實驗的理由。可是，現在的胖子身上，卻維繫著整個勒雷聯邦的未來。如果沒有絕對的安全，他寧肯無限期推遲試驗。

　　隨著弗拉維奧的話，米哈伊洛維奇和在場的政府、軍方高官，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博斯威爾。

　　“技術上沒有問題。”博斯威爾微微蹙著眉頭：“如果要說有什麼危險的話，那就是我們無法知道跳躍點的另一端，是在哪裡，會出現什麼......宇宙，實在太深奧了。”

　　弗拉維奧憂心忡忡地看先米哈伊洛維奇。

　　沉默中，米哈伊洛維奇卻有些答非所問地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傢伙厭惡戰爭。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被我們給逼出來的。”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如同超大型太空戰機的銀梭飛船，搖擺著機翼，緩緩懸浮到艦橋舷窗平行的位置。

　　在整支艦隊，上萬名勒雷官兵的注視下，胖子敬禮，隨即推動操控桿，駕駛試驗船，於虛空中拉出一道藍色的弧線，向跳躍點飛去。

　　艦橋控制室裡，鴉雀無聲。只有米哈伊洛維奇平緩的聲音，在回蕩著。

　　“這一刻，或許是他這幾年來最高興的一刻。相較於戰爭，他更願意駕駛飛船，去追尋父母的足跡，去為所有人類尋找一條新的道路。對他來說，完成這次試驗，遠比他之前贏得的任何一場戰役，都更值得驕傲。”

　　“跳躍準備完畢，各監控儀器工作正常，試驗船請求跳躍。”控制台前，一位研究員大聲報告道。

　　米哈伊洛維奇轉過頭，衝弗拉維奧一笑：“由他去吧。二十二年前，他的父母為此獻出了生命。而他也因此淪為孤兒。二十二年後，誰也沒有權利去阻止他。”

　　弗拉維奧釋然，大步走到控制台前，拿起了通訊器。

　　“胖子!”

　　“嗯？”

　　“準備好了？”

　　“有點緊張，不過，沒有問題。”

　　“那就去吧!我們看著你!”

　　“明白!”

　　“倒計時十秒!”控制台前，米蘭緊張地盯著儀器屏幕，“十......九......”

　　一聲聲清脆的倒計時，讓整支艦隊的氣氛，一下子緊張到了極點。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視儀屏幕上，那艘緩緩靠近跳躍點的銀色試驗船。

　　“....四....三....二....一....跳躍!”

　　隨著米蘭的倒計時結束，銀色飛船尾部推進器驟然一亮。巨大的藍色離子流光，在短暫的停滯之後，筆直噴出。飛船猛地衝進了跳躍點，只一閃，就消失在虛空之中。

　　“速度正常!”

　　“艦體結構受力正常!”

　　“儀器工作正常!”

　　控制台前，研究員們的報告聲此起彼伏。

　　忽然，米蘭驚喜的叫了起來：“監測到空間扭曲力場，飛船進入跳躍通道！”

　　呼啦一聲，所有人都圍了上去。許多研究員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們伸手緊緊地抓著自己身旁的同伴，又是驚喜，又是緊張!

　　監測到空間扭曲力場，證明飛船已經進入了跳躍通道。

　　這在人類歷史上，還是第一次在非正常跳躍的情況下，監測到力場。這證明，博斯威爾的試驗模型完全正確。

　　在電腦試驗中，最終能夠通過力場。

　　那麼，現實呢？

　　每一個人都目光炯炯地盯著屏幕和控制台的一個個監測儀器，只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十秒，釋放一號信號轉接衛星。”

　　“二十秒，釋放一號數據收集衛星，釋放力場監測衛星。”

　　“三十秒…"”

　　試驗，隨著屏幕上那個光點的移動，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貫穿模型已經和銀色飛般同步，一條條扭曲的線條，構成了一個旋轉的通道。

　　三分二十六秒，控制室裡，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這是正常跳躍應該結束的時間，而試驗飛船，此刻卻還在通道中穿行。

　　線條構成的通道，在屏幕上翻滾，擺動。

　　誰也不知道通道會延伸到哪裡。

　　六分十六秒，隨著一道紅色的線條出現在屏幕上，博斯威爾，米蘭和所有的研究員，都猛地站了起來，凝神屏息。

　　光點穿過最後的紅色線，同時，控制台前也響起了研究員的聲音：“力場波動消失，釋放空間掃描器，釋放監控衛星，釋放信號轉接衛星，釋放引力探測衛星，計算坐標........”

　　所有的人，都抬起頭，看向控制台前的主屏幕。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

　　坐標確定還在緊張的進行，而主屏幕上，依舊是漆黑的一片。

　　心跳，越來越快。許多研究員都情不自禁地雙手交握，或在胸口劃著十字，祈禱著。

　　終於，一個光點，在屏幕上出現。片刻之後，光點彌散開來。一顆褐色的行星和一條紫色的星雲帶，首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緊接著，計算坐標的工作完成，代表著銀色試驗飛船的光點，出現在密密麻麻的星際圖中央。

　　控制室裡，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靠近仙島座的一個星系。一個，距離這裡十二萬光年，沒有航道，人類從未踏足的星域。

　　“成功了?”一位政府官員喃喃地道。

　　沒有人說話，每一個人，都緊緊的盯著從試驗飛船脫離的監控衛星傳回來的畫面。

　　終於，那艘宛若戰機一般的銀色飛船，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它穿過一道薄薄的，白濛濛的星塵帶，在璀璨的星空下，一個翻滾，自由翱翔。

　　“這是一片我們從未踏足過的星空。我們......開啟了上帝的禁區！”

　　隨著這一個聲音，指揮室裡歡聲雷動!

　　研究員們忘形地擁抱在一起，弗拉維奧和米哈伊洛維奇激動地擊掌相慶，而身後的政府和軍部官員們，早已經跳了起來，整艘飛船，一片沸騰。

　　控制台巨大的主屏幕上，胖子的眼睛，閃著晶瑩的光芒。

　　“爸爸。”

　　“媽媽。”

　　“我來了!”

《 本帖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1-2-19 00:4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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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二十章   當頭一棒

　　2064年2月，戰爭局勢隨著斐盟和西約雙方圍繞東南星域那一連串讓人目不暇接的調派部署，而變得愈加波詭雲譎。

　　早在2059年加查林入侵勒雷聯邦，東南星域就一度是全宇宙的人們關注的焦點。

　　戰爭在這裡爆發，兩大軍事聯盟因為這場戰事而在人類最高議會上唇槍舌劍，周邊的西約和斐盟各成員國也劍拔弩張。

　　那時候的心情，與此刻是完全不一樣的。

　　當時的人們，只是在茶餘飯後議論紛紛。有人為加查林帝國的凶惡搖頭，有人為勒雷聯邦最終在米洛克站穩腳步叫好。

　　大多數的人們，都看不到這場戰爭背後的意義。誰也無法將幾萬，甚至幾百萬光年之外的兩個小國之間的戰爭，和自己的生活聯繫起來。

　　一晃數年過去，當人們再度將目光聚集在東南星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因為爆發於2059年的那一場戰事，而改變了許多。

　　戰火，早已經擴散到了整個人類星際版圖。當年繁華的城市，已經變成了廢墟。

　　原本整潔乾淨的城市街道上，除了在烈火中燒成漆黑焦炭的樹木，散落地面的塵土，水泥塊，碎磚爛瓦和玻璃渣外，就只有混雜著血液的烏黑泥水。

　　空氣中，似乎永遠都彌漫著一股惡臭。

　　夏季的熱風或冬季的雪風，拂過城市的時候，揚起的，不再是窈窕女孩們飛舞的衣裙和秀髮，也不再是打雪仗的孩子們咯咯咯的歡笑。

　　風兒搖晃著破爛的廣告牌，拂過路邊飛行車殘骸上厚厚的塵土，穿過焦黑的殘垣斷壁間。

　　每一座被戰火籠罩的城市，都在風中響起相同的嗚咽聲。那是風的聲音，也是衣衫襤褸饑寒交迫的人們的聲音。

　　即便是那些沒有經受戰火的城市，也已經隨著戰爭的進行而日益破敗。

　　許多國家都因為戰爭而爆發了經濟大蕭條。物價飛漲，生活必需品奇缺，工廠倒閉，工人失業。

　　人們在2059年完全無法想象的一切，只花了很短的時間，就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家裡一切能變賣的都已經變賣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拿到了解雇通知書，開始每天為生存而奔波。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塊標準能量塊，就已經漲到了他們辛勤工作半年也買不起的價格！

　　老人們在救濟點排隊領取食物，中年人們離開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在燈光昏暗的地下工廠裡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

　　青年們被剝奪了各自的理想，踏出校門，踏上戰場。

　　當他們在硝煙彌漫殺聲震天的戰場上永遠的閉上眼睛的時候，他們中的許多人，還只是什麼都沒經歷過的孩子。

　　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戰爭。

　　當生活中，只存在一種相同的期望，只存在一件值得關注的事情的時候，可想而知，在2064年的這個初春，有多少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東南星域！

　　無論是西約還是斐盟民眾，每天都守在電視機前，關注著那個雖然遙遠，此刻卻在他們心目中比家門口的戰爭還重要的戰區。

　　幾年的戰爭，已經足以讓最不懂軍事的普通百姓，成為說起戰局來頭頭是道的專家。即便他們的許多觀點在真正的軍事家眼中，只是一群糊塗傢伙的胡謅罷了，可大家也不得不承認，這幫子百姓，有一點看得非常清楚透徹。

　　那就是無論北部戰區，南部戰區還是西部戰區怎麼打，這場戰爭最關鍵的地方，還是在比納爾特和斐揚這兩個超級大國之間，還是在第二階梯的查克納共和國，萊恩共和國和蘇斯帝國、傑彭帝國，納加聯邦之間。

　　如果非要說有一點是各國國防部，軍部大本營的名將、參謀們經過反覆推敲之後，卻和普通老百姓有著驚人一致的看法的話，那就無疑是東南星域，那個並不著名的中小型國家勒雷民主聯邦，在這場戰事中的關鍵作用了。

　　如果換做幾年以前，人們對這個國家的印象，或許就只是一個戰爭的發源地，一個跟加查林帝國打得不可開交的民主國度而已。

　　當時的人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國家能夠在戰爭中堅持多長時間，或者說，大家對此並不關心。

　　畢竟，勒雷民主聯邦就只是一個名字而已。除了一些到過這個國家旅遊的人們對這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有些印象以外，其他的人最多只是看到星際平面圖上，位於東南邊緣的那三個星域，五個星系和十二個移民星組成的亮點。

　　他們不知道勒雷聯邦的總統是誰，不知道勒雷有哪些名將，不知道這個國家的軍服顏色，更不知道那些在新聞中簡短得只有一句話長度的戰役中，發生了些什麼。

　　他們只關注自己的國家，只關注斐揚的黑斯廷斯，比納爾特的索伯爾，傑彭的三上悠人，納加的班寧和李佛，錢柏林這樣的人物。

　　可是，隨著戰爭的進程，他們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把目光對準了勒雷聯邦。

　　他們知道了這個被幾個西約大國輪番攻擊的小國的許多戰役，知道了加查林皇帝被俘，知道了勒雷政變和總統漢密爾頓的自殺，知道了拉塞爾的學生田行健，也知道了那支橫空出世的匪軍！

　　戰爭的車輪，似乎無論前行到哪裡，都和勒雷聯邦脫不開關係。

　　查克納也好，斐揚也罷，斐盟的核心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轉移到了那支被稱為匪軍的民兵部隊身上。

　　許多人還不了解匪軍在查克納的雷斯克星系幹了什麼，對於發生在斐揚首都海德菲爾德的那一個血腥的夜晚和跌宕起伏的總統選舉，也不甚了解。

　　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知道黑斯廷斯和李存信兩位元帥對匪軍的力挺，更不妨礙他們得到勒雷大捷，索伯爾南下的消息。

　　戰爭，在兜了一個圈之後，又回到了起點。

　　雙方兵鋒碰撞的原因，還是為爭奪勒雷中央通道。可和加查林入侵勒雷聯邦時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向勒雷進發的，是帶領西約聯軍的索伯爾。

　　而擋在索伯爾面前的，卻是匪軍。以及不惜解散聯盟議會上院，強行通過決議南下的黑斯廷斯所率領的斐盟聯軍。

　　雙方的博弈，在這個時候即便是一個傻子都能夠看得很清楚了。

　　那會是一場浩大的決戰！

　　誰也阻止不了這一場戰事的爆發。數不清的斐盟和西約艦隊，會如同兩群暴怒的公牛，筆直的撞向對方，用尖銳結實的犄角，刺向對手的身體，直到鮮血飛濺。

　　戰鬥一旦開始就不會結束。雙方會盡全力投入能夠集結起來的所有兵力。直到雙方中的一個精疲力盡的倒下，或者西約人打通勒雷中央通道，北上席捲查克納，再或者讓查克納人幹掉蘇斯和傑彭，逼迫這兩個野心勃勃的國家退出戰爭！

　　雖然在中央戰區，比納爾特帝國艦隊已經攻入了斐揚本土，納加聯邦和萊恩共和國的戰鬥也進入了拼血本的白熱化階段。可每一個在電子沙盤前推演分析的將軍參謀，每一個在酒桌上大聲嚷嚷的普通平民都認定了，風暴的中心，就在勒雷聯邦！

　　這場戰役，是命運的抉擇，是局勢一路走到現在的必然，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誰贏了，誰就占據主動權！

　　打吧！

　　戰爭進行到現在，總要來上那麼一場狠的。

　　人們對於你來我往的拉鋸戰已經膩味厭倦了，與其每天過著這種看不到未來的日子，倒不如讓那黑壓壓的雲層在驚天動地的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之後，透出一絲光亮來。

　　這種壓抑的日子已經快把人給逼瘋了。再這麼拖下去，到最後不用打也垮了。既然兩大軍事聯盟的領袖國都已經卷起袖子赤膊上陣了，早已經殺紅了眼的小弟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別說在遙遠的勒雷，就算是在自己的家門口打這一仗也樂意，誰要害怕誰他媽是孫子！

　　這樣的想法不僅在普通民眾中存在，在各國高層也普遍存在。

　　在關係到兩大聯盟勝負的情況下，無論是西約成員國還是斐盟成員國，都全部動員了起來。

　　當索伯爾大軍出發的時候，西約聯軍指揮部的調派指令已經下達到了各成員國軍部。而在黑斯廷斯解散斐盟聯合議會上院之後，下院的各國代表，已經向國內傳遞了措辭最為嚴肅的信息——黑斯廷斯的徵調命令，絕對不是開玩笑。

　　在這個時代，沒有哪一個國家能夠脫離自己的軍事聯盟獨自作戰。尤其是對東南和中部以外的其他戰區的成員國來說，更是如此。

　　西約也好，斐盟也罷，幾大主要成員國都集中於中部和東部，其他地區，大部分都是中小型國家，偶有幾個實力強一點的大國，也被周邊國家牽制羈絆，雙方勢力犬牙交錯。打得再熱鬧也沒有用。

　　一旦等中部和東部分出了勝負來，向這邊吹口氣，風向都得變。

　　站在各自的船上，就只能同舟共濟。

　　斐揚共和國和比納爾特帝國能夠在戰爭爆發之初保存實力，這些國家可不行。到這個時候，該拿出來的都得拿出來！

　　一時間，星際航道上戰艦密布，雙方陣營暗流洶涌。

　　2月8日夜，納加聯邦上將拉維利亞.班寧，率西約前鋒艦隊抵達德西克帝國，與駐紮在德西克的西約聯軍艦隊匯合，總兵力達六十支A級艦隊！

　　同日，德西克西南航道馬克萊克A3公共星系，出現大量盟軍艦隊。在這些由斐揚和查克納戰艦組成的艦隊的忽然攻擊下，負責拱衛航道的西約艦隊傷亡慘重，被迫向德西克撤退。沿途公共星系及航道落入斐盟手中。

　　2月9日，一覺醒來的班寧剛剛才得到關於A3公共星系的戰報，還沒來得及趕到臨時指揮部，就收到了另一個讓他震怒，同時也讓整個世界為之震驚的消息。

　　駐紮在德西克西南行省墨提斯星系的六支德西克艦隊和六支西約聯軍艦隊，在趕往A3星系增援的時候，遭遇匪軍艦隊襲擊。

　　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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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二十一章    班寧

　　德西克帝國索爾星域，宙斯星系，首都奧林匹斯皇家太空海軍基地。

　　身著納加聯邦深藍色將軍裝的班寧，在數十名西約各國高級軍官的簇擁下，大步走進基地大樓，穿過寬敞明亮的大廳和滿是德西克軍人英姿為主題的電子海報的過道，走進足以同時容納三百人的高速懸浮觀光電梯。

　　隨著自動門的關閉，觀光電梯如同升空的火箭一般，飛速向三千八百米高的頂層指揮中心升去。

　　橢圓形的電梯裡，氣氛凝重。班寧背著手，站在電梯觀景窗前，身後的四十多名身穿西約不同國家軍服的高級軍官，面色如鐵，緊緊的抿著嘴唇，目光筆直地看向前方，如同四十尊肅穆的雕塑一般，無聲無息。

　　隨著電梯的飛速上升，奧林匹斯皇家太空海軍基地，在腳下飛速縮小。

　　寬闊的訓練場，高大的建築，奔跑來去的士兵和機甲，變成了玩具和螞蟻。而隨著視野的擴展，遠方正向著基地機場降落的大氣層運輸艦，正從彈射口飛射向天空的戰機，以及更遠處那銀白色金屬船塢上懸浮的戰艦，也一一出現。

　　班寧面色鐵青，牙關緊咬，目光中，滿是憤怒！

　　德西克人，似乎永遠都只會在表面上做點文章。這個腐朽的國家，在愚蠢的比德魯皇室的領導下，已經不配稱為一個大國了。

　　當比德魯皇室以奧林匹斯命名自己的首都，把自己當做統治這片星域的眾神的時候，他們的國家經濟正在走向崩潰。他們混亂的內閣，臃腫腐朽的貴族階層，此起彼伏的低等民族叛亂，貪污腐敗橫行且充斥著愚蠢低能的貴族軍官的軍隊，已經成了整個西約的笑話！

　　更可笑的是，對於人們的譏諷嘲笑，德西克依然一無所覺。他們還沉浸在自大之中，還認為自已是西約的主要成員國，是真正意義上的東南星域最大的國家。

　　他們把精力都投入到了門面的裝點上。並對此洋洋得意志得意滿。眼前這個外貌看起來充滿了現代科技感，占地面積甚至比比納爾特帝國的所有基地都要龐大的皇家太空海軍基地，就是他們用金錢堆砌起來的廢物！

　　除了讓那些完全不懂軍事的普通人驚嘆一下基地裡這些建築的雄偉，震驚於機甲和艦艇的數量以外，這個基地沒有任何的用處。

　　班寧相信，只需要動用一個納加聯邦裝甲團，就能把這個外表漂亮，裝修華麗，到處都能看到德西克那些所謂名將的照片，到處都能看到相貌英俊漂亮的男女軍人海報的所謂防禦嚴密，永遠也不可能被攻破的基地夷為平地！

　　“蠢貨！”班寧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詞。

　　電梯在頂層停下，自動門開啟。他猛然轉身，快步走出了電梯。

　　“班寧上將！”

　　剛走出電梯的班寧冷眼看去，等候在電梯門口的一群人迎了上來。當先的，正是在接到戰報之後匆匆趕來的德西克皇帝，弗蘭克．比德魯！

　　面對這個年過六旬，長著一頭稀疏頭髮和一個方正的下巴，鼻子幾乎占據了整張臉三分之二面積的瘦小老頭，班寧實在想象不出，這個傢伙怎麼可能把他自己當做奧林匹斯山上的主神宙斯。

　　就他這副尊容？！

　　或許，納加聯邦選擇西約陣營，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如果納加聯邦此刻是斐盟成員國的話，進攻德西克，吞併這個腐朽羸弱的國家，將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更沒有任何難度！

　　“上將，事情發生的實在太過突然……”

　　弗蘭克比德魯一看見面色鐵青的班寧，立刻放下了皇帝的架子。

　　他一邊知情識趣地跟在班寧身旁，陪同他向指揮中心大廳走去，一邊放下皇帝的身段解釋道：“我聽國防大臣匯報，說當時A3星系形勢緊急，斐盟聯軍的推進速度很快，急需支援。當時派出援軍的時候，我們……”

　　一名德西克將軍飛快地開啟了指揮中心的自動門，又飛快地退開。

　　一向高高在上威嚴無比的弗蘭克比德魯此刻陪小心的模樣，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看的。

　　弗蘭克比德魯冷眼看自己的將軍退開，又接著對班寧解釋道：“當時，我聯軍艦隊雖然退出了A3星系，可後面的幾個公共星系和跳躍點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根本沒有人想到敵人會出現在A8星系啊。到現在我們都沒有弄明白，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命令是誰下的？”班寧在走進指揮中心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冷漠地看著弗蘭克比德魯問道。

　　“這個……”身為命令的下達者，比德魯一時間有些尷尬。在班寧於昨晚抵達德西克之前，他得到斐盟聯軍進攻A3星系的消息，只想著能搶在班寧之前，動用德西克作為東道主的權利，先跟斐盟交交手，哪怕只是小小的打上一仗，也能顯示出德西克在聯軍中的話語權。

　　可沒想到，原本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危險的十二支增援艦隊，卻在剛剛離開東南行省墨提斯的時候，全軍覆沒。

　　這個罪名，只怕是身為德西克皇帝，也承擔不起。

　　弗蘭克．比德魯在軍事上的水平雖然不高，在本國是一派威武大帝的做派。可他其實比誰都了解自己在西約中的地位。

　　別說跟比納爾特，納加聯邦，蘇斯和傑彭這樣的大國比，就算是比起一些中型國家的君主來，他在西約皇室中的排名也並不靠前。

　　如果不是仗著德西克帝國的人口和疆域，如果不是一直緊跟比納爾特皇室的腳步，恐怕德西克帝國早就保不住西約主要成員國的地位了！

　　“下令的是........”弗拉克正猶豫著是說實話還是找個替罪羊，就見班寧猛地一擺手。

　　“無論是誰，貴國準備送他上西約軍事法庭吧。另外，這件事情，需要陛下您親自去向索伯爾將軍解釋！其他的，我不管。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

　　弗蘭克在班寧如同刀子一般銳利的目光注視下，冷汗直冒，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道：“您說。”

　　“立刻將加入聯軍的德西克艦隊，以及目前聯軍駐紮的港口和基地的指揮權移交給我，後勤部門的主管官員立刻和我聯軍指揮部後勤部門聯繫，保障後勤供給。”班寧盯著弗蘭克，一字一頓地道：“從現在開始，聯軍自成體系，和德西克沒有任何關係，除了後勤供給之外，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條非我指揮部系統發出的指令！”

　　“沒有問題，完全沒有問題。”已經打定主意不介入的弗蘭克，當即滿口答應。

　　班寧神色稍緩，向弗蘭克微微一點頭。

　　雖然被索伯爾欽點為西約聯軍前鋒主將，擁有對西約聯軍艦隊的絕對控制權。可是弗蘭克再怎麼窩囊也是一國之君。在正式移交指揮權之前發生這種事情，其實並不能說是德西克人的錯。換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做出相同的增援決定。

　　再加之，西約聯軍聚集在德西克帝國境內，使用的都是德西克帝國提供的基地，在後勤方面，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物資都仰仗於德西克的供給。

　　除此之外，其他物資的運輸，護航，部隊的集結，也需要使用德西克的星際航道，甚至要經過德西克帝國的首都警戒範圍。

　　追究責任是聯軍指揮部的事情。班寧現在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弗蘭克的合作，不能在這時候讓弗蘭克太過難堪。

　　況且，這一戰也正如弗蘭克所說，有些蹊蹺離奇。

　　班寧在弗蘭克等人的簇擁下，大步走進指揮中心大廳。

　　雖然德西克軍方的戰鬥力極差，從皇室以下，政府各部門好大喜功。不過，這個皇家海軍基地裡的指揮中心，倒得益於他們的面子工程，建設得極好。

　　指揮中心占據了基地主樓的整整八層，最頂層的指揮大廳是一個四面都是玻璃墻的圓形房間，裡面不但設置有諸如推演室，戰術分析室，戰前會議室，天網信息室等各種齊備的功能室，所採用的儀器也是引進比納爾特出口的最新型號。

　　班寧走向指揮台。在他走進指揮中心的第一時間，已經有先期抵達指揮中心的麾下參謀站起身來，準備向他報告。

　　“情況如何？”班寧問道。

　　匯報的參謀面色凝重，敬禮之後遞上一份電子文件夾，以難以置信的語氣道：“目前，墨提斯星系西南的所有先遣艦隊的通訊都已經斷絕了，先期派遣的十支艦隊，除確定安隆尼斯帝國的三支艦隊在A3星系全軍覆沒外，其他艦隊都失去了聯絡。”

　　情況比想象中更嚴重，班寧反倒愈顯得從容鎮靜。他打開電子文件夾，查看了關於斐盟艦隊的描述後，又仔細地查看關於己方艦隊之前最後一次聯絡的時間和位置，然後走到電子星際圖前，用筆飛快地在縱橫交錯的航道上做記號。

　　“按照先遣艦隊之前的報告來看，目前駐紮於勒雷聯邦的匪軍艦隊已經全部出動。”班寧說道。在他說話的同時，西約聯軍的軍官們已經全部圍了上來，肅然靜立於他的身後，專心致志地聽這位納加聯邦第一名將開始他抵達德西克之後的第一次戰略分析。

　　“匪軍艦隊最先出現的地方是這裡......”班寧將A3星系放大，手中的電子筆在其中的一個空域畫了一個圈，“雙星角。”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電子圖上，聽班寧繼續道：“雙星角是A3星系航道中最為複雜的一段。由兩顆相距較近的恆星構成。因為恆星引力的關係，躍遷航道在這裡需要拐過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向回躍遷一百二十萬公里之後，再進入下一段航道。”

　　班寧說著，抱著膀子，把筆放在嘴唇邊上，凝神靜思半響，緩緩道：“匪軍選取這個地方作為襲擊地點，並不出人意料。他們應該是離開主航道，沿著橄欖石星雲邊緣靜默前進，在距離雙星角三十萬公里的這顆編號為AS-60的小行星背後隱藏，然後實施短距離躍遷，發動襲擊！”

　　身後的軍官們，一陣無聲地騷動。一些人面面相覷，一些人恍然大悟。而在場的德西克將領們，則更是目瞪口呆，看向班寧時，都不禁流露出欽佩而敬畏的眼神。

　　事情發生距離現在，不過十幾個小時。由於前方艦隊失去聯絡，後方對於當時的具體戰鬥信息了解得很少，參謀們在沙盤上反覆推演，也只是將情報中明確的東西標注出來。對剛剛發生的戰鬥中，敵人從哪裡出現，艦隊是怎樣遭遇襲擊等方面，有著很大的斷層。

　　而班寧，在短短幾分鐘時間內，就將匪軍艦隊的襲擊地點和方式，推斷了出來！聽到他的推斷，再回頭來看情報和星際圖，一切，恍若親眼所見一般。

　　“當時位於雙星角航道的，是安隆尼斯帝國的第一，第二，第三特遣艦隊，由於敵人的兵力遠遠超過他們，襲擊又太過突然，因此，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一面倒的結局。”班寧面無表情地分析道，仿佛口中所說的，只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數字而已。

　　他用筆將安隆尼斯帝國的這三支特遣艦隊劃去，繼續道：“如果當時後方艦隊能夠及時得到消息，或許還能營救出一部分戰艦。可是，直到安隆尼斯第四特遣艦隊抵達雙星角，他們也沒有收到任何求救和警告的信息，這說明，敵人在電子干擾方面，有著絕對的優勢！”

　　“前面艦隊的覆滅消息，是安隆尼斯第四特遣艦隊的偵查艦發回來的！”班寧的目光冷冷地掃過身後幾名來自安隆尼斯帝國和其他兩個帝國的軍官道：“在得知前面艦隊全軍覆沒，斐盟大批艦隊向自己逼近的時候，後方艦隊都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撤退！”

　　一條紅線，隨著班寧的電子筆，在星際圖上出現。從A3星系，一直延伸到A8星系。

　　“一方是有備而來，一方是倉皇后退。”班寧冷笑道：“於是，這場戰鬥就演變成了一場丟盔卸甲的大潰敗。”

　　“不用跟他們聯繫了！”班寧的電子筆在星際圖上飛快地畫出一個個後退的箭頭，又畫出一個個追擊迂迴的箭頭，每畫當前後箭頭在某一地點重合的時候，他就畫上一個圓圈，然後冷冷地報出一支陣亡艦隊的番號。

　　當他最後在A8星系停下，良久，丟掉筆的時候，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

　　“墨提斯星系跳躍點是那支艦隊在負責防禦？”

　　看著班寧冷漠的眼睛，弗蘭克瞳孔一縮，猛然回頭向自己麾下的德西克將領們看去。

　　他知道，墨提斯星系的跳躍點是由德西克本部艦隊負責防禦的，和西約聯軍沒有任何的關係，班寧不不了解詳情。

　　可是，他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問題，絕對不是僅僅因為好奇！

　　難敢……

　　“是從索爾星域抽調的雅典娜地方艦隊，一共四支A級艦隊....”一名德西克上將驚惶地道。他看著班寧，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苦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搖擺著手，臉上的笑容愈加難看：“匪軍怎麼敢進攻墨提斯.....不可能！”

　　整個指揮中心，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這位額頭上沁出豆大汗珠的德西克上將。他們知道，即便是這位上將在拼命擺著手，也無法否認班寧一路推測到現在的事實一一匪軍艦隊，或許已經入侵墨提斯！

　　“我們....”弗蘭克的目光有些渙散，他咽了口唾沫，問道：“我們在墨提斯，有多少艦隊？”

　　已經渾身發軟的德西克上將艱難地道：“聯軍在出動之前，總計駐紮有二十八支艦隊，先遣艦隊出發之後，剩十八支。昨夜增援艦隊出發之後，除了兩支聯軍艦隊以外，就只有跳躍點的四支警戒艦隊。一共是六支A級艦隊。”

　　“不過.....”他看著弗蘭克的臉色，急匆匆地補充道：“我們還有大量的B級和C級艦隊，況且，墨提斯星系一直都和我們保持著聯絡，沒有聽說……”

　　上將的話音未落，就看見一名參謀急匆匆地跑上指揮台，敬禮之後，將一份文件夾遞給班寧。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班寧打開文件，然後冷冷地抬起眼皮，看著德西克上將：“你們和前方艦隊的聯絡，是兩個小時一次？”

　　“是.....我們一直都是兩小時聯繫一次，您知道，現在的星際通訊不可能一直保持.....”德西克上將咽了口唾沫，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嘶啞：“怎麼.....”

　　“通訊聯絡中斷，艦隊已經超過二十分鐘沒有和你們的指揮部聯繫了，”班寧將文件夾丟給德西克上將，淡淡地道：“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你們準備給他們收屍吧！或許，你們還需要準備一大筆經費，用於重建墨提斯的空港和太空基地。”

　　他猛地轉身，對身後的軍官們下令道：“命令艦隊立刻出發，趕赴墨提斯！”

　　說完，班寧丟下已經失魂落魄呆若木雞的一干德西克人，大步走出了燈光明亮，各種先進儀器琳琅滿目的指揮中心。

　　“一群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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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二十二章 十年一戰

　　墨提斯星系靠近A9星系的跳躍點空域，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虛空。遙遠的群星和橫亙天際的亮星雲散發的光芒，並不能為這裡帶來多少光明。

　　艦艇航行於此，就像是走在沒有星月也沒有路燈的深夜街道上的路人，看著遠方的光亮，總期盼那些光能夠照亮自己的腳下身旁。

　　不過，在2月9日的這一天，這片漆黑的空域，卻亮若白晝。

　　這光芒，來自於無數高速游走的戰艦的舷窗，來自於它們的艦首探照燈，來自於那宛若一層發光的水面一般的能量護罩，來自於尾部推進器和轉向推進器噴射的流光，也來自於縱橫交錯的能量炮和如同紅色光球般膨脹又迅即消散的爆炸光芒。

　　匪軍旗艦漢密爾頓上將號的指揮室裡，數以百計的匪軍參謀正有條不紊的工作著。如果不是舷窗外此起彼伏的光團，如果不是高達二十米的巨型中央天網主屏幕上，成千的戰艦和上萬的戰機，正在虛空中互相絞殺。只怕誰也不敢相信，這是在戰鬥之中。

　　“我說....”電子沙盤前，卡爾一邊仰著頭出神地看著中央屏幕，一邊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塞西莉亞道：“照德西克艦隊這樣的戰鬥力，當初咱們就算不用陸澤成長陣，殲滅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恐怕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吧？”

　　長著一張蘋果般圓臉，俏麗可愛的塞西莉亞抬起頭來。

　　她原本是方香的參謀。在跟隨薩勒加艦隊加入匪軍之後，就被卡爾瘋狂的追求，終於在不久之前，被這個大腦袋得手了。

　　當初的女參謀已經是參謀部情報一組的組長，青澀的眉宇間有了成熟的韻致，看向中央大屏幕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也多了一絲風情。

　　屏幕上，防禦墨提斯空間跳躍點的德西克艦隊，已經處於潰散的狀態。

　　向左包抄的查克納第十三集團艦隊和向右包抄的魅影第一集團艦隊，如同兩把鋼刀，直接插進了德西克人的後腰。論艦艇的戰鬥力，無論是查克納戰艦還是斐揚戰艦，都遠超德西克。當他們衝入德西克人的陣中時，就如同兩隊雄獅撲進了土狗群，一路屠殺。

　　“這支艦隊的指揮官是個庸才，”塞西莉亞搖頭道：“指揮水平最多也就當咱們的一艘驅逐艦艦長。真不知道一個連敵人突破跳躍點的時候，花了三分鐘才指揮艦隊進入攻擊位置的指揮官，是怎麼爬上一個集團艦隊指揮官寶座的。”

　　“很顯然，這是一位身份高貴的貴族先生。”卡爾的嘴角勾起一絲譏諷：“對德西克軍方來說，指揮能力是其次，身份是否貴重才是晉升的主要條件。”

　　“好啦，”塞西莉亞索然無味地將目光從中央控制台屏幕上移開，“後期作戰計劃完成了嗎？”

　　“喏，正好你幫我看看....”卡爾在沙盤上調出自己制定的作戰計劃來。隨著程序的展開，一條條攻擊線，時間表，和部隊番號，出現在沙盤的群星之間。

　　塞西莉亞只看了兩眼，就駭然瞪大了眼睛，低聲驚呼道：“你瘋了？”

　　似乎是已經預料到了塞西莉亞的反應，卡爾的大腦袋向著中央天網屏幕，一張顯得有些木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行，這樣的作戰計劃太冒險了，”塞西莉亞緊張地問道：“審核推演通過了嗎？”

　　卡爾搖了搖頭。

　　塞西莉亞恨不得把這大頭給敲出個洞來，氣急道：“審核推演都沒有通過，你一會兒憑什麼提交給拉塞爾將軍？”

　　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你趕緊重新做一份！”

　　“可我覺得能行！”卡爾梗著脖子，一臉的不甘心：“推演部的那幫傢伙都是笨蛋。”

　　“你才是笨蛋！”塞西莉亞在卡爾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這麼冒險的計劃，想要最終達成戰略目標，需要多少戰術條件？別說推演部，就說你你自己，能完成推演復核嗎？”

　　“沒有萬無一失的作戰計劃，每一個計劃都有漏洞！可我的直覺沒錯。”卡爾囁嚅道：“要是胖子在，他就能完成.....”

　　“胖子？”塞西莉亞啞口無言。

　　對於那個思想天馬行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可以說一向胡作非為亂來一氣的傢伙，她還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

　　從勒雷衛國戰爭到現在，那一臉憨厚的死胖子擊敗的對手，創造的奇跡簡直多如牛毛。現今的名將傳說中，他排名第十六，青年將領中排名第一！

　　不知不覺，已經隱然有新一代軍神的味道。

　　別說一向跟在胖子屁股後面，和他臭味相投的卡爾，就說跟隨方香少將加入匪軍的薩勒加籍這些心高氣傲的參謀軍官，又有哪個不對那傢伙敬佩得五體投地，看見他恨不得頂禮膜拜，每天晚上看他的推演圖和指揮戰例看到深夜？

　　啞了半響，塞西莉亞氣急敗壞地道：“那傢伙不是正常人類！”

　　“誰不是正常人類？”一個好奇的聲音在塞西莉亞的耳邊響起。

　　塞西莉亞和卡爾一扭頭，趕緊立正敬禮：“將軍。”

　　拉塞爾還禮，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和身旁寸步不離的哈米德一同將目光投向塞西莉亞身邊的電子沙盤，問道：“這是.........”

　　“這.........”塞西莉亞斜睨了卡爾一眼，無可奈何地道：“是卡爾上校準備提交的作戰計劃。”

　　看著電子沙盤上的幾條紅色箭頭，拉塞爾的目光驟然一凝。

　　良久，他抬頭看著卡爾，淡淡地道：“這個作戰計劃沒有通過推演部的復核吧？”

　　卡爾忐忑地底下了大腦袋：“沒有。”

　　拉塞爾用手輕輕敲著沙盤下方推演部駁回作戰計劃的意見欄，沉思片刻，忽然轉身向指揮台走去：“卡爾，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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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拉塞爾.......”班寧背著手，圍繞著虛擬光幕轉了一個圈。

　　虛擬光幕的全息景象上，身穿加查林上將制服的拉塞爾，正拾階而上，在他的正前方，是比納爾特帝國雄偉的國防部大樓。

　　“班寧上將，”一位三十七八歲，長著一個略帶鷹鉤的鼻子，一雙眼睛又細又長的納加聯邦少將，恭敬地站在辦公室的書桌旁，問道：“聽說，您曾經和拉塞爾交過手？”

　　“十年前的事情了。”班寧停下腳步，目光依然停留在拉塞爾的臉上，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算不上交手，不過是西約聯合演習的一次模擬對抗罷了

　　“以前的名將排行榜，拉塞爾名列第三十七位，聽說，在最新的排名中，又上升了幾位。”鷹鉤鼻少將笑著道：“不過，奇怪的是，他的那位學生，排名反而在他的前面。”

　　“拉塞爾善於布局，用兵綿裡藏針，抓住機會也能果斷投入，很難對付，”班寧道：“不過，在大戰略方面，他的確有些保守。”

　　他緩步走到舷窗邊，看著窗外一艘艘拖著長長離子光尾的戰艦，淡淡地道：“這種缺陷，是加查林帝國的環境造成的。以他們的皇帝詹姆士的性格，任何人坐上軍部首席將領的寶座都最好別犯什麼錯誤，小心謹慎才是保命之道。”

　　說著，班寧冷冷的一笑：“況且，雖然加查林帝國長期都在作戰，可是，以他們的兵力，實在沒什麼機會打上兩場大型戰役。就像一個操盤手，玩慣了小金額的交易，忽然給他一大筆錢，並且把他放在一場事關生死的戰鬥當中，他犯下錯誤的概率會無限增加。”

　　“那這一次他會怎麼做呢？”鷹鉤鼻少將細長的眼睛，凝視著虛擬光幕上身軀筆直，微微抬著下巴，跨步而上的拉塞爾。

　　“其實最了解拉塞爾的，是你的院長，利布高特上將。”班寧微微一笑，轉過身來，看著這位納加聯邦戰術研究院的高材生，出生於軍人世家的曼丹達少將：“你有什麼看法？”

　　“學生不敢班門弄斧。”曼丹達躬身道。

　　“你是聯邦著力培養的指揮官，對於你的天賦，我也很認同，”班寧背著手，淡淡地道：“說說看，現在可不是你謙虛的時候。”

　　“是！”曼丹達恭敬地點頭，快步走到星際圖前：“學生看來，東南星域的局勢已經是一盤明棋。我們要攻，匪軍要拖，爭取的，就是時間。”

　　他拿起電子筆，在星際圖上的A3星域至德西克帝國境內，畫了一個大圈：“很顯然，匪軍已經從某種渠道得知我西約盡起大軍，力圖一舉打通勒雷中央通道。因此，他們與其在勒雷中央星域固守，不如主動出擊，將防線推進到德西克！”

　　“因為在這個區域......”曼丹達說著，回頭看著班寧，手中的電子筆在德西克東北和北部又各自畫了兩個圈：“還有塔塔尼亞和普迪托克兩個盟國！”

　　“腦子很清醒。”班寧讚許道。

　　受到班寧的鼓勵，曼丹達更放開了一些，接著分析道：“他知道，想要牽制住我們，盡量拖延時間，就必須將防線擴得更遠，擁有更多的回轉餘地。在德西克，他可以和塔塔尼亞，普迪托克兩國互相呼應，攪亂德西克，即便後退，這裡到勒雷中央星域，他也有很多狹窄的航道和跳躍點可以利用，能採取節節阻擊的方式，盡最大可能延緩我們進攻勒雷的時間。”

　　“拉塞爾的主動出擊，讓我們的先遣艦隊全軍覆沒，這得益於他對時機的掌握，也得益於他對德西克帝國軍戰鬥力低下，弗蘭克好大喜功的了解。可以說，他將斐盟艦隊在這一時段這一地區的兵力優勢用到了極致。”

　　“不過........”曼丹達微微一笑，用手中的電子筆在墨提斯星系的跳躍點畫了一個圈：“他能做到，也只有這麼多了。如果說之前他能夠趁將軍您抵達德西克之前，殲滅我先遣艦隊，那麼，在遭遇排名遠在他之上的將軍您之後，他能做的，就只是利用墨提斯星系跳躍點，堅持一周，然後撤退。”

　　“一周？”班寧輕輕一挑眉毛，看著曼丹達：“這個時間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根據拉塞爾手中的兵力和塔塔尼亞，普迪托克兩國目前和德西克的戰局判斷的。”曼丹達道：“拉塞爾手中的兵力，應該是目前勒雷聯邦能夠掌握的大部分部隊了。任何一名指揮官，都不可能把兵力完全消耗在這裡，對他們來說，利用航道襲擊，比堵住跳躍點硬碰硬更划算。”

　　說著，曼丹達調出了目前塔塔尼亞和普迪托克聯軍，在德西克索爾星系雅典娜星域的態勢圖，說道：“另外，根據雅典娜星系的戰局來看，塔，普聯軍能夠發動的牽制性攻勢，不會超過一周時間。他們的兵力和後勤都不足以讓他們維持長時間的高強度進攻。”

　　隨著曼丹達放下手中的電子筆，辦公司裡，一陣寂靜。班寧走到電子星際圖前，忽然道：“如果我說拉塞爾會在墨提斯星系堅持超過半個月，你相信麼？”

　　“半個月？”曼丹達自負的微笑凝固在了臉上，“可是，一周之內，聯軍抵達德西克的兵力，就會超過一百五十支A級艦隊，而且，他的對手，是..........”

　　“是我！”班寧笑著打斷了曼丹達的話：“可是，你知道十年前的那次模擬對抗，是誰輸了麼？”

　　曼丹達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輸了，恰好是一場跳躍點的攻防戰役，”班寧平靜地道：“我說過，拉塞爾在戰術方面很強，尤其是在防禦方占有優勢，進攻方兵力投入又有一定限制的跳躍點防禦技巧上，更是大師級的水準。所以，你的判斷中，有兩個錯誤，其中一個，就是拉塞爾擴大防線，並不是想多利用航道，而是他需要獲得更多的跳躍點！”

　　“而你另外一個錯誤，就是沒有明白，兵力該在什麼時候投入，甚至犧牲。”班寧背負著手，凝視著虛擬光幕上的拉塞爾，“雖然拉塞爾手中的兵力，已經是勒雷聯邦所有的軍隊，可是，所謂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他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拖到斐盟聯軍增援勒雷。”

　　他轉過頭，看著曼丹達，冷冷一笑：“當初的虛擬對抗，他是以傷亡率百分之八十慘勝。所以，我們要面對的，一定是一場硬仗！”

　　“況且........”班寧的目光，越過曼丹達，投向舷窗外不同國家的西約戰艦，“只要保存下匪軍艦隊，查克納和斐揚艦隊有多少傷亡，都和勒雷聯邦無關！”

《 本帖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1-2-21 18:54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