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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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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靖]皇帝(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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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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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01: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他吻她胸口那一道金黃黏涎。輕輕舔舐,順著秀麗的頸部、鎖骨曲線,追尋白蘭地的甜味。那甜味到了她衣襟裡,已不只是甜味,更是花柱頭散發的強烈香氣。他剝開她的衣物,像剝開層層疊疊花瓣,採擷提煉香水的神秘雌蕊,捧住她豐盈的乳房,降下唇,吮吻她。

  夏可虹強烈一顫,緩慢地、緩慢地垂下臉龐,看見男人用舌尖在自己紅艷的乳頭周圍滑繞。「皇夏生……」充滿不確定的嗓音,彷彿不是她自己的,就像這副姚冶怪身軀輕易受他撩撥,應該不是她。

  這應該不是她!

  夏可虹恍恍閉上眼,仰頭往後靠,背枕使她嬌美的胸乳整個突出。她抱著皇夏生,向這個「皇帝」,獻出自己。不,應該不是自己……

  「寶貝——」皇夏生忽然停止了動作。

  夏可虹睜開眼睛。男人正把她的衣襟拉攏,他望著她的美顏,說:「寶貝,你真美。」她的身軀被他用衣衫、暖被嚴嚴實實地包蓋起來,他甚至起身離開床,以一種她所陌生的眼神,靜靜瞅她。

  他們從來沒距離這麼遠過吧,即使初見面、不熟,也沒這麼遠過,他一直都愛調戲她、作弄她,交淺言深地惹怒她。他還抱著她坐在馬桶上、在餐宴房強吻她、在電梯裡硬是扯去她的底褲……現在,她什麼都要給他了,他為什麼停手?為什麼用花花公子不會有的淡漠眼神看她?

  「寶貝——」眼神淡漠,嘴上卻仍親匿,倒是那與平常顛三倒四不一樣的穩重嗓音在說:「我做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好吃嗎?」

  夏可虹別開臉,點了點頭。「嗯。」

  「那就好,你睡吧,寶貝。」他出去了,她聽到他端起托盤,走出滑門外,關上滑門的聲音。

  像是協奏曲進入第二樂章,稍快的慢板。這個夜晚,來得快——不過是一啤酒杯伏特加灌進體內起作用的時間——卻也一個夢拖過一個夢地漫長。

  夏可虹搖頭,心底一陣輕顫。她側臥,微張眸。伏特加的後勁在作怪,床畔桌上一大束紅薔薇曲曲扭扭。那花哪兒來的?宇星洋喜歡鳶尾花,她和他的房裡,一直以來插放的是鳶尾花。哪有什麼紅薔薇?伏特加的強烈後勁在作怪,她把鳶尾花看成紅薔薇。一定是這樣的!閉起眼睛,靠氣味分辨,就行。

  夏可虹閉起眼,伸出一隻柔荑摸著旁邊的枕頭。她想起來了,昨晚,宇星洋要她先休息,一直到天亮,他沒回她身邊。她吸吸鼻子,薔薇花香奔沁心肺。不去看,嗅覺更加敏感。她有些絕望,強迫自己快入睡。

  好幾星期,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很久沒等到太陽露雲端了,天無飄雪,就是他說的「晴朗」日,在她眼裡掛了空洞雨簾。

  夏可虹每天仍舊到各個樓層彈琴,彈琴時,她會看著窗外一連十六天的枯燥雨景。晴朗嗎?所以,人都不見了,出去玩?今天一樣,她身邊沒個親人,她真的成了獨立大老闆,每天梭巡這個那個樓層。

  「等待太陽」地上共有二十四樓層加天台,除了少數幾個樓層,其他差不多都有豪華餐廳、高級酒吧,她一個地方待一個小時,一天也就過去。祖父在世時說過,「等待太陽」分工很細,有一組人馬負責開關窗,他們每天從一樓開採光窗,開到二十三樓,再關下來,一天也就過了,還有,專門負責揮植物塵埃的六十七人組,這一百三十四隻手在清理、擦拭植物葉片花瓣細灰微塵中,揮擺了時間。「等待太陽」裡,不需要做什麼忘情大事,就算只是坐在窗邊等待太陽,一天也很快就過了。

  時間本無情,哪有什麼煩惱,心事難忘懷。她走走停停,為彈琴。

  《I've  never  been  to  me》彈唱得有點慘,不是琴音不好,不是歌聲不優,就是氛圍有點灰、鬱鬱寡歡,不像以往的夏小姐。

  十七樓餐廳人員注意好幾天了,新任大老闆心情不太好,傳言,是大股東強力介入旅店經營管理,讓她不悅。聽說在2325演出全武行好幾次,弄得餐宴房宛如野生動物血腥狩獵場。

  「Bravo!」有人大聲鼓掌。

  那人坐在西班牙大船似的窗邊,側身斜對表演台,臉面朝窗外銀雨夜色。

  十七樓餐廳中年總管厲眼一望,找到那戴牛仔帽的傢伙。無禮傢伙肯定是暴徒!

  「Bravo!」亂鬼叫,還敲杯子。一堆人跟進,鼓掌、敲杯子、鬼吼鬼叫。

  暴徒!他們的眼睛全沒在看表演者,只是瞎起哄。

  夏可虹自鋼琴前站起身,像娃娃一樣,眼無神,轉向客座,機械式地拉裙欠身致意,提起隨身晚宴包,走下表演台,直接離開這扇形格局餐廳。

  總管不放心,跟上大老闆腳步。「可虹小姐——」

  夏可虹旋足,看著這位祖父時代的好幫手——「等待太陽」因為有這些人,她接管起來算輕鬆。祖父把路鋪得平坦,她彈彈琴,觀察人事脈動就行。但,幾天下來,她連這項簡單工作,也做不好了。她向總管鞠躬。「對不起,我今天表現得不好,彈唱莫名其妙的歌曲,困擾你了——」

  「您在說什麼?」總管先生嚇一跳。「您現在已經是旅店大老闆了,可虹小姐……」

  夏可虹頷首,露出淡窘、有點淘氣的笑容,回身走出候位小廳。

  是啊,她已經是大老闆了。她應該感謝爺爺搞怪雖搞怪,卻把旅店弄得一番有格調、有秩序,她這個大老闆像個無事人。

  複雜的公事一般是堂兄夏初晨在處理,他天生愛勞碌。奶奶來過之後,她已經好久沒見到他。堂姊呢?也消失了。她繼承爺爺的度假郵輪,可能回海上當女王。爺爺說,她們都是女王,堂兄是他培養來輔佐她們、供她們使喚的。後來,宇星洋出現了,也走上與堂兄相同——打理大大小小、有的沒的雜務——的男奴康莊大道。

  旅店是中空圓柱體結構,樓層主廊道大致是弧形迴廊。走過廊彎,夏可虹等著一台行李拖車慢吞吞行經,十繼續往電梯穿堂前進。

  小廳休憩沙發上,有個男人仰著頸,長指按住鼻樑,看來似乎受傷了.

  「你怎麼了?」夏可虹走近,繞過海盜箱櫃桌,探看男人臉龐。「要不要幫你叫醫師過來?」

  「不要緊。我沒事。」皇宇穹放下手來,睜眸盯著懸在上方的女性臉龐。

  夏可虹蹙凝眉。「皇先生……」她沒想到是他,有點不知該說什麼。

  「你好,夏小姐。」皇宇穹挪身坐好——為免撞上她低俯的臉龐,而冒犯,他特意移了一個座席。「抱歉,嚇到你了。」他拿著方巾,拭淨薄唇上、人中處的鼻血。

  夏可虹搖搖頭,在他身旁坐下,美眸看了看他沾血的西裝、領帶。「我請清潔部門幫你處理,順道送一套新的上來——」

  「謝謝夏小姐的好意,但真的不需要麻煩。我回2319房換就行。」皇宇穹稍微用方巾抹抹領帶和西裝,站起身。

  「你怎麼受傷的?」夏可虹問。她是旅店大老闆,有必要知道這種事,才能掌握、並且處理掉旅店內使人致傷的危險物。

  「汪汪……」歡欣鼓舞、帶回音,繚貫整個樓層廊廳過道的狗吠,代替皇宇穹回答了問題。「汪汪汪汪汪……」

  夏可虹循聲轉動身子,巨大、閃亮的白影填滿她美眸底連日的空洞。

  「小心!」皇宇穹大叫,手一揚。

  磅地一聲。兩隻拉布拉多飛跳海盜箱櫃桌,千雪壓草屋地重撲在金紅長沙發上,椅腳都位移了,刮出大理石地板的哀嚎。

  「好可怕……」夏可虹撫著胸口,抬眸瞄皇宇穹。

  皇宇穹臉色嚴厲,放開攬護夏可虹身軀的雙手,走上前,揪起兩隻大狗的項圈,對著吐舌眼昏花的狗臉狠瞪。「別像你們的主人一樣找我麻煩。」冷聲強調。「信不信我立刻送你們回爾麟祖叔公那兒!」與其說罵狗不如說背後罵人。

  皇宇穹不爽皇夏生很久了。這幾星期,他陸續處理皇夏生遷居無國界之事,人用的東西大半尚未進2319,他轉而命令他先把寄養在他父親宅裡的兩隻狗解放出來。

  兩隻畜生初嘗自由滋味,失控忘形,一下船,他幾乎揪不住它們。一隻狗是犬,兩隻狗就是猛獸令人哭。

  皇宇穹拖著兩隻「瘋」狗,搭電梯,好不容易一路沒事,平靜中,上到十七樓,可能先前有人按鍵等待,卻搭先來的一台走了,門開,無人。兩隻狗看到鐵柵大開,興奮猛跳,撞得他暈痛一陣。待他回神,血已從他鼻腔滴出,他走到電梯外,不見狗影……

  「它們好像很頑皮……」夏可虹出聲。

  皇宇穹抓緊兩條皮革狗煉,微微施力,讓兩隻狗離開沙發,乖乖伏地認罪。「失禮了,抱歉。」他說。

  「別這麼說。」夏可虹蹲下身,摸著兩隻狗兒壯碩的頭頂。

  那狗兒昂首,舔她的手。「汪、汪。」齊聲吠叫,搖尾巴。

  夏可虹笑了起來,柔荑環住兩隻狗的脖子,美顏擠在它們之間,說:「好可愛,要乖喔,乖一點,姊姊就買牛肉乾請你們吃。」

  「汪——」開心擺尾。還真聽得懂人話呢!

  夏可虹親了親它們,直說可愛。

  「夏小姐很喜歡狗?」皇宇穹垂眸,聲音若有所思般的低沉。

  「嗯。」夏可虹應聲,說:「我爺爺以前也養了一隻,叫『貝多芬』……它們呢,叫什麼名字?」她仰起臉龐看皇宇穹。

  他說:「Summer、Rainbow——」

  「汪、汪。」兩隻狗呼應他。

  夏可虹愣了愣,發現它們戴的項圈都鑲了鑽,光彩閃耀。「這是皇夏生的狗?」她喃喃低語。為什麼叫做Summer、Rainbow?故意的嗎?「是最近才養的嗎?」又問。

  「夏生叔公養狗好些年了。他說心煩需要狗,要我先把它們弄過來。」皇宇穹轉述皇夏生說的話。

  「他人呢?」話到了舌尖,就竄出。「我好幾天沒看到大股東了……」夏可虹不明白自己幹麼說這些,好像有一枝無形的筆在她腦海寫好台詞,她照念出來而已。

  「他晚上會回2319房——」皇宇穹頓了頓,看看腕表,說:「這個時間差不多都在。夏小姐有事找他嗎?」

  夏可虹美顏一恍,猛搖頭,逕自走向電梯,碰了觸控鍵,門立即滑開。她走進去,也沒向皇宇穹道別,或問他要不要共乘,便關了門,上二十三樓。

  回2325房,她刻意不走近路,近路會經過2319房所在的廊彎。她寧可走遠,行過一問間客房門口,反正她是大老闆,巡視旅店是她的例行工作。

  他有什麼好心煩?說什麼要和她一起管理旅店,那天之後,就不見人影。她何必去找一個向來主動纏她的無賴痞子流氓……

  皇夏生,你這個渾蛋,真下地獄去了!我夏可虹會獨撐「等待太陽」,在這極寒之地一片燦爛!

  「汪、汪……」

  2325房門前,夏可虹聽到狗叫聲傳來。那大概來自2319,畢竟這兒與那兒僅一彎廊道、五間房之隔,皇宇穹上樓走近路,當然飛快幫他送狗解心煩。

  從晚宴包裡取出鑰匙,夏可虹準備打開2325房大門。門沒鎖,自動開了。

  「汪!」兩隻大白狗坐在玄關。

  夏可虹嚇到了,趕緊回身看門號。鑰匙沒用上,也許她真走錯門!

  「2325」斗大的金色數字,熠熠折光。她哪會看錯。

  「可虹,你回來了,」似乎好久不見的宇星洋,出現了。「大家都在等你。」他接過夏可虹的小晚宴包,幫她把肩上的珊瑚紅披巾拉整好,牽著她的手,往拱門走。

  兩隻拉布拉多跟在她旁邊,偶爾磨蹭她修長的腿側。她在拱門小廳裡,停下腳步。

  「怎麼了?」宇星洋回眸。

  夏可虹望著他。「為什麼是『大家都在等我』?」大家是誰?明明是他們一聲不響地消失,現在又一聲不響地出現,還說大家都在等她?「你去哪裡?在哪裡等我?」她擺開他的手,退一步看他,像看一個陌生人。「你們都一樣,高興的時候,逗逗我、親親我……然後莫名消失……我一個人嘗苦悶滋味,你還有狗狗陪解心煩……」她說著說著,語無倫次,哭了起來.

  宇星洋皺了一下眉。他沒聽明白她的遷怒詞,伹他的確有對不起她之處。他掏出方帕擦她的淚,說:「抱歉,可虹。有點事……初晨要我去處理——」

  「嘿,臭小子,你在幹麼?」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溫柔安慰。「這種事不需要你處理。」皇夏生站在拱門小廳通口,客廳那方燈光將他挺拔俊昂的身形,投射成壁畫中雪山飛馬背上的王。

  「皇夏生!」夏可虹叫了他的姓他的名,抹掉淚,倔強地說:「你在這兒幹麼?你走錯門了!帶著你的狗回2319去!」

  兩隻拉布拉多一直討好地、撒嬌地黏著她。那個男人正一步一步靠近她。

  「寶貝——」他親匿而懶洋洋地喚道,伸手將她拉離宇星洋身旁。「別那麼說宇穹——他是我們的乖侄孫,不是狗。」強壯手臂在花襯衫衣袖的掩飾下,很容易讓人降低防備。

  夏可虹毫無掙扎,讓皇夏生的大掌搭攬在自己纖秀的肩頭,被他帶著,走入客廳。

  看著那兩人背影,宇星洋垂眸,隨後默默跟進。

  果然大家都在。

  適才遇見的皇宇穹也在。他是最不相關的人,站在最遠的位置,倚著客廳出入口樑柱。

  夏初晨坐在最靠壁爐——主人位子——的高背單人沙發裡,俊顏沉著一種深思色澤。

  爐火爆裂出木柴淡香,有海冰蒸溶的鹽味兒,今晚燃的莫非是荊棘海漂流木?所以,沒那麼溫暖,卻是絲絲冷淒。

  中央矮方桌對角的法式午睡沙發裡,夏明燦右小腿打石膏,左腿如故,穿著漂亮的過膝長靴,半坐半臥著。

  夏可虹震了一下,擺開皇夏生,穿過矮方桌與長沙發平行隔道,直走往夏明燦面前。「你怎麼了?」

  夏明燦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攤在椅面的雜誌,好幾秒過了,才抬頭瞅著堂妹,說:「受了點小傷!」

  「什麼小傷……」夏初晨開口了,視線凌厲地掃向堂妹。「腳都斷了,還小傷!你想怎樣?真變成殘廢,才高興?」

  「是啊,」無視堂兄怒意,夏明燦存心說:「我變成殘廢,成天讓人抱進抱出,挺好——」

  「夏明燦!」夏初晨喝道。「你要我送你回奶奶身邊就是了?」他管不動,好,那就把她送回去給禮儀專家好好調教!

  「那倒不必,初晨堂哥只需考慮我的提議就行。」夏明燦嫵媚一笑,垂眸,翻閱自己的雜誌。

  「什麼提議?」夏可虹平聲平調發出嗓音。堂姊剛剛看她的最後一個眼神別有所意……

  「沒什麼提議,我也決定這麼安排。可虹——」夏初晨站起身,像要宣佈重大事情。

  夏可虹回頭,身子慢慢轉正,朝著夏初晨。兄妹倆目光一交遞,他開口:「明燦那艘度假郵輪需要有個人協助她管理,尤其她現在受傷——」

  「所以呢?」夏可虹幾乎猜中堂兄要說什麼了。

  「所以,我打算派星洋上去。」夏初晨轉向正走來的宇星洋。

  那腳步聲幽沉沉,磨在人心上。

  「為什麼?」夏可虹衝口問著夏初晨,眼睛卻不是在看他。

  一雙手從背後放上她的肩。「可虹——」宇星洋溫柔的嗓音近在她耳邊,其實應該有一段距離,少說三十公分。

  她如果轉頭,這距離會消失吧……

  但,偏偏,他說:「我得上船。萬鳴老師在的時候,就說我與初晨必須時時輔佐你和明燦——」

  「那為什麼不是堂哥上船?」她明白的,可還是要問。要一個證明。她自己偷偷窺探的不算,那也許真是一場夢而已……

  「你在說什麼夢話?」夏初晨拉著堂妹,耳提面命。「我去了,你一個人怎麼管『等待太陽』——」

  「星洋和我管『等待太陽』!」不等堂兄說完,她先叫道.

  「親愛的,」皇夏生在這時悠然出聲,走到她面前,隔開堂兄,撥掉她肩上原本溫暖的重量。「這就不必了。」他的視線越過她頭頂,再回瞥堂兄,說:「別忘了本大爺是旅店大股東,你們一頭熱作啥決定?在我看來,你們倆都上船,我和可虹管『等待太陽』。」他俯下臉,吻她的唇。

  「汪汪汪汪汪……」狗兒歡樂地附和主人。人聲消失了。

  「這樣可以吧,寶貝——」只有他的嗓音,從兩人銜接、交纏的唇舌中傅出。「宇星洋和他的寶貝上愛之船,我們應該誠心恭喜他們……」

  誠心恭喜他們……這麼做,他們一定會成雙成對地離開。當初他們就是成雙成對地來的——

  夏可虹到這刻才回想起,宇星洋是跟著夏明燦來到旅店,經由夏明燦引薦,成為祖父夏萬鳴的學生。她一點也沒明白古里古怪的祖父,為何肯收一個不相干人士為學生?又為何在她和宇星洋交往時,威脅恐嚇宇星洋不准碰她?祖父真的比較疼她、保護她嗎?但,祖父同樣給了堂姊最能發揮她才能與夢想的空間啊!祖父挨不起心愛孫女的懇求,同意一個不相干人士近身學習他經營旅店的理念——這原本他只想教予他的孫子。可那是他心愛的孫女帶回來的人,她還軟言撒嬌地央求——不馴的她,從來不會這樣低姿態對人說軟話——他怎能不言聽計從地接受。她們都是他心愛的孫女,她們想要的,他無法拒絕。她說要和宇星洋交往,他似乎沒同意,只說她年紀最小最大膽,不像大的,心裡話不直說,東西都給人搶走了……

  她一點一滴拾回記憶。祖父那朦朦朧朧的話,其實清水透澈。

  祖父的意思不是宇星洋不能碰她,而是他不是她的東西,她不能要!祖父用他的方式保全他心愛的孫女們,卻讓堂姊誤會這麼深。這一切都是她年紀小,膽大妄為所造成!

  今晚,她感謝皇夏生用一個無比淫靡之深吻劃下句點。

  大半夜,夏可虹醒了。她掀被下床,將一邊床幔掛起,走往床尾凳取暖袍穿上。她離開臥房,起居室過道壁燈感應人行,亮了起來。她關上外房門後,那燈就又熄滅。

  客廳好安靜,整個2325籠罩在一種戰後孤城的感覺中,壁爐餘光透藍,像燃燒死屍產生的磷火。

  人都走了,果然都走了。她心上有悵悵殘敗感,輕幽歎了口氣。

  「汪!」高低音部齊並的叫聲。

  夏可虹驚愣,快步走,慌忙尋望——

  在那兒——客廳與拱門小廳通口,兩隻拉布拉多貼心搖尾,靜候她接近。

  怎麼會在這兒?夏可虹說不出話,蹲下身,抱抱兩隻狗兒。皇夏生沒回2319嗎?他不像其他人,走得不見人影,留了狗兒解她心煩……

  是嗎?

  夏可虹站起身,想去找他問清楚。

  走出2325,兩隻狗兒,跟在她左右。長廊比房裡溫暖,到了2319,那門號折射的光澤,已不只是金,更多彩,猶如夏之雨後的虹。

  按門鈴前,她垂眸看兩隻狗兒。突然怕那漂亮色澤消失,她放下輕觸門鈴的纖纖玉指。大半夜,人都睡了,何必吵醒。

  夏可虹轉身離開2319,往電梯廊廳走。狗兒搖著尾巴,靜靜跟隨她上二十四樓。出電梯,步上往天台的階梯。

  爺爺從來不介意,她在三更半夜擾他眠,要他唱歌講故事。

  「很糟糕耶……我看你是衰神吧,你一來,你外公變成鑽石也要躲——」

  「明明是你說要上來的。嘖……」男人咧扯嘴角,森白牙齒在牛仔帽陰影下一閃。「的確很糟糕。初晨那小子搞什麼,弄得這麼粗糙……難怪老傢伙輕易被挖走——」

  「你們在說什麼?」

  「汪、汪!」

  景霞躍與皇夏生同時回頭。半夜不睡覺的女神,帶著兩隻守護獸,珊珊凜然降臨人間。

  「喂。」景霞躍曲肘撞一下皇夏生。「大爺……」

  皇夏生攤手,俊顏笑著,迎向正走來天台中央的夏可虹.「親愛的——寶貝——你怎麼了?」他攬住她的身子。「這麼晚了,天台上有不好的幽魂閒逛,我們下去吧。」

  「噢嗚——」

  夏可虹沒講話,倒是兩隻狗配合主人地拉長音嗥叫。像一個信號爆發,夏可虹揮開皇夏生,快步跑往大理石短柱前。

  空空的,一個洞,在大理石短柱上面圓心——暗黑的一個洞。兩行淚從她眼角緩滑,身子猛顫,雙膝往下墜。一雙手接住了她。「別這樣,親愛的,老傢伙是無國界大名人,才有人搶著要——」

  哇地一聲,她掩面大哭起來。

  「你在幹什麼?」景霞躍急湊過來。「我警告過你不能讓她掉一滴淚的……」終於忍不住了,他伸手欲拍撫小表妹的背。

  皇夏生猛地將她抱起,轉身。「這種事不用你說,本大爺也知道。」他往樓梯口走。

  景霞躍看著男人抱著他的小表妹走進室內,一股慊慊之感湧上心頭,他歎了口氣,摘下帽子,蓋在大理石短柱上。

  「我會把他找回來的。」男人堅定地保證著。

  她哭著,說:「都走了、都走了,連爺爺也走了……」

  「寶貝,我還在啊。」皇夏生吻著她掩住美顏的柔荑,在那細潤指間嘗到她淚的滋味。

  他把她抱回他的2319房。

  客廳裡,那個熬夜整理書籍的年輕律師聽見女人嗚咽聲,即從安樂椅站起,視線對住玄關拱門通口。沒一會兒,問題人物出現。

  「你還沒睡?」皇夏生瞥看一眼而已,便抱著哭泣的夏可虹,往房間走。

  晚輩不能插手長輩的感情事。皇宇穹坐回安樂椅裡,又站立,拿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往大門走。這家旅店有二十四小時的鋼琴酒吧,他想去喝個通宵,向琴師點彈《Ode  To  Joy》。

  皇夏生把夏可虹放在自己的床上,俯身罩著她傷心發抖的身軀,說:「別哭了,寶貝,我在你身邊。」他握起她的一綹長髮吻了吻。

  她放下手,眼迷濛,對著他搖頭。「你不會離開我嗎?」她今晚受了雙重打擊,好委屈,心快碎了。

  「當然不會。」皇夏生親吻她濕潤的五宮。「我不會離開你,寶貝。」

  夏可虹緊緊抱住他,顫抖著。「你不可以走喔……」

  點頭承諾,皇夏生啄吻夏可虹的紅唇,一次、兩次,夏可虹開始回應他,探出粉紅舌尖。他輕輕咬吮,深深糾纏,大掌拉開她的長袍,裡面還有一層,絲柔的,像她的雪嫩肌膚。他撫摸著、撫摸著,直到那翅翼般的繫帶自行松落。

  一件件衣物蓋去地毯媚艷無羞的薔薇織紋。

  襯衫被解開了,女人柔荑如花盛綻在男人胸膛。

  「寶貝……」他採擷她。

  吻,降在她的胸口和乳房,親匿吮咬她硬挺卻是嬌弱弱粉紅色澤的乳頭。

  「你會對我好嗎?」她在問,輕泣著。「很好、很好喔……不可以像星洋一樣離開我……」要求之後,小手移向他褲頭。

  他抓住了她,用力擁她,將她壓在胸懷裡,掙扎地翻滾。最後,喘著氣,望著挑高床架上的縷縷絲幔。「寶貝,不可以——」

  她今晚受了雙重打擊,太難過,他不可以在此刻要她。

  「為什麼?」她搖著頭,哭了,從他身上坐起,長腿跨開。「你也不要我……」雙手扯他的褲頭。

  「不是的,寶貝——」他抓著她的小手,看著她脆弱的淚顏,心都化了。「好吧,」他將她壓回胸膛上,閉了閉眼,想了一個說法。「我信了教,不能有婚前性行為——」

  她濛濛淚顏一頓。「你騙人……」嗓音細細顫抖,捶他健實的胸膛,她抬起身子,再次往下碰他的拉鏈。

  他也再次阻止。「真的。」整個人坐起來,箍摟著她纖細的胴體,下巴頂住她潔膩的額際。「是真的,寶貝——」

  「你騙人。」她太傷心了,只想發洩,奮力擺脫他,紅唇吻他的胸膛。「馬克思說宗教是人民的鴉片——」

  「我愛鴉片。」他將她壓倒,眼神沉定地望進她淚眸。

  夏可虹震顫,美顏僵凝,失了靈魂般,持續沉默好長的一段時間,猛地推開他,翻身拉起被子掩蓋自己赤裸的嬌美軀體。「你不愛我……」她覺得自己好狼狽,再次難過地哭了,臉藏進枕堆中。

  皇夏生歎了口氣,舒緩渾身躁動的慾望,靜靜躺在她身旁。好久好久,那哭聲停了,他才起身,掀開被子,抱起她,溫柔調好她的睡姿,讓她枕著他的胸膛,沈聲說:「親愛的,等我把夏老找回來吧……」
因為最初,所以最美!          因為有緣,所以珍惜!
    因為有情,所以堅持!          因為唯一,所以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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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亮再去看一次。

  昨晚不是夢。

  祖父的骨灰鑽石真的不見了!

  聽說,大股東下了命令,暫時封閉頂樓之上的天台。大股東的說法是,既要紀念創辦人,好歹弄得華麗大氣點,原本的樣子太寒磣,他將斥資重建美輪美奐「創辦人紀念台」!

  感謝皇夏生鎮鎖消息,至少不會傳到奶奶耳裡去。

  可是,好幾天了,莫非那晚是她在作夢——她根本不能指望一個花花公子幫她找回「爺爺」——皇夏生說要幫她找鑽石,但除了封閉頂樓,他根本沒動作。他至少八天不見人影,她聽說他回皇家了。

  皇夏生,我夏可虹才不在乎你愛鴉片,還是愛什麼,你帶著你的虛情假意下地獄去!

  堂兄、堂姊、宇星洋不在身邊,真的只能靠自己完成這事,夏可虹自力找鑽石。每天開車繞行無國界大街小巷,進一些黑店鬼店秘密查探。都說無國界沒規沒炬,有些水手缺錢幹起賊,偷什麼賣什麼。她以為她能在其中一家店找到「爺爺」,卻是一無所獲。她的心越來越亂,像貓在屋頂踩破瓦叫春,老鼠狂竄天花板。「汪、汪!」後座的兩隻大狗叫了起來。

  夏可虹回神,抬眸看後視鏡。「怎麼了?Summer、Rainbow——」不知何時起,這兩隻狗一直黏著她,幾乎她到哪兒,Summer、Rainbow就在哪兒。

  「汪汪汪汪汪——」連續吠叫,聽來是興奮。

  車身在震動。兩隻大狗跳著,湊到同一邊窗,似乎看見了什麼想追逐的對象.夏可虹美眸流轉望向窗外。

  無羽鳥雕像!

  她失了頭緒,漫無目的,竟駛到了「○邊境」。她從來沒進過這區域,本該回轉離開,卻在兩隻狗兒歡樂的叫聲中,瞧見那輛招搖轎車——橘金色的!

  狗兒是色盲,聽說你穿得太花,它們會覺得你髒髒的,不想靠近你。

  皇夏生,你真行、真有魅力,生人死人六畜都愛你!

  夏可虹唰地轉方向盤,追那招搖過市的車。

  Beetle開進「水門街」,《皇帝》華麗激昂地震天響,空中薔薇連枝連葉飄成一片春天。夏可虹看見了、聽見了。皇夏生怎麼說?這兒是男人的天堂,人人叫他皇帝!

  「Emperor,不進店裡坐坐嗎?」纖指夾著長捲煙,一手拿著信封袋,「鎖」的美麗老闆身穿低胸亮紅長禮服,像個拍香煙廣告的模特兒,丰姿佳冶站在花壇階梯邊。

  皇夏生倚著車門,瀟灑一笑。「不了,本大爺只是來道個謝,你辛苦了……」寒風飄雪中,他仍是一件VERSACE襯衫、鮮黃長褲——

  他不怕冷,笑容如日,普照眾人,熱得很、燒得很!

  「我才要謝謝你呢,Emperor——」柔媚嗓音帶點撒嬌的挖苦。「你安排那個帥哥律師與我同行,一路冷著臉,真是嚇壞我了呢……」

  皇夏生挑眉,長指點點額鬢。「這樣啊?真不應該……好吧,本大爺叫他今晚過來向你賠罪——」

  「真的嗎?」驚喜揪心。「那我可要好好安排安排!老實說,我還滿期待見他的。只要他來,我一定親自服侍……」

  皇夏生朗笑出聲。「萬事拜託了。我那個乖侄孫啊,太專情太純情……生活都搞乏味了。你就好好開導他——」

  「皇夏生。」一個叫聲,冰冷地傳揚,可比荊棘海低溫寒霧,把空氣裡的《皇帝》都凍結了。

  皇夏生緩慢地轉身,就在他的橘金色Bentley尾巴一輛嫩綠Beetle還真是無聲息飛來棲,橫切後方停車格。

  兩隻大狗一見他的臉,半身鑽出車窗外,前肢啪啪拍打橘金色Bentley行李廂蓋,活潑開心過了頭。

  皇夏生扯唇笑,伸展雙臂。「寶貝,你怎麼會來這兒?」是有點意外的,但他就是能一臉從容、無事般地緩步徐行,走向站在車外、比冰雕女神凜然一百倍的夏可虹。

  「你在這裡幹什麼?」這還用說嗎?夏可虹自問自惱。這兒是男人天堂,他在這兒當「皇帝」!夏可虹恨透了自己竟然相信一個無賴花花公子的承諾。「你說要幫我找回爺爺的骨灰鑽石,現在呢?」清冷的嗓音,就是要一個答案。

  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跑來「○邊境」,教她抓個正著!

  皇夏生伸手撥理垂額的一綹曲發,大掌擋住了眼,兩秒間,他沉了沈,放下手後,笑容已重躍俊臉,嗓調猶豫、無奈帶討饒地說:「老實說,親愛的,這事真的有點困難……」

  夏可虹美眸不眨,耳朵也聽不到狗兒叫聲、車聲、行人酒客尋芳客的聲音,她只聽他怎麼說。

  「寶貝,你也知道的,無國界這個地方沒規沒矩、沒政府,丟了東西很難找回,就算找到,可能轉了好幾手被掉換過,我們如何判斷真偽夏老……」

  所以,他根本無心幫她?夏可虹微偏臉龐,眸光顫動,緊盯他如常的輕佻笑臉。

  細雪已在她發上薄鋪一層,他伸手摸她的發,長指順滑穿行那縷縷黑絲。「別擔心嘛,寶貝——我已經通知我堂姊夫,將他寶石礦場裡一顆足球大的頂級原礦轉售予我。我一定會請一流專家,打磨一顆又大又豪華、真正以夏老為名的紀念鑽,鑲嵌回『等待太陽』天台……」

  他倒是想了十全完滿的腹案,可惜她不想再聽。夏可虹別開臉,轉身,雙眼泛紅了,她坐進嫩綠色Beetle駕駛座,用力關門,快速倒退,回轉,載著兩隻汪汪叫的大狗,淚眼潰堤地離開「鎖」。

  「她就是Emperor的皇后啊……」紅唇優雅吹吐一線白煙,「鎖」的美麗老闆徐徐走到皇夏生身邊。「你幹麼騙她呢?Emperor——」

  皇夏生看著那漸漸消失在「水門街」川流車陣裡的小車,唇角彎提,道:「我這是寵愛,希望她得到驚喜。」

  美麗老闆一笑。「Emperor這麼會製造情趣,怎麼沒好好教教那個帥哥律師——」

  「今晚,由你教他吧。」皇夏生說了句,旋身邁步。

  路燈燈柱上,揚聲器播放的《皇帝》,激昂轉甜美柔順,就要奏入最後樂章。

  他上車,發動華麗的橘金Bentley,開出「○邊境」。

  回到「等待太陽」,夏可虹直接上二十四樓。飄雪的午後,頂樓之上封閉中。

  她雙眼濛濛濕潤,無法控制淚流。她沒這麼愛哭的,甚至從來不哭,失去祖父,她一滴淚也沒掉,為何遇上那無賴花花公子,她掉這麼多淚?

  那可惡的傢伙破壞她太多——她是禮儀專家的孫女,卻當眾打人、和他在餐宴房扔刀扔叉摔杯丟食物……

  他破壞她太多!她快要不是自己了,他明明調戲她,她還回應他的吻,讓他脫她的睡袍、愛撫她的身體。

  他是個騙子,她居然相信過他!

  夏可虹既傷心又不甘心,跑著上階梯,她才不管天台被大股東下令封閉,她是個大老闆,時時刻刻要進入,誰能阻擋!

  無阻礙地上了天台,她走往中央的大理石短柱。一塊布揚起,她嚇了一跳,眼簾閃映璀璨光芒。

  晶亮的,金剛光澤,淺淺太陽色,像黃鑽。他們說,爺爺不愧是「等待太陽」大老闆,骨灰壓制的鑽石,彷彿真含了陽光元素。

  夏可虹不敢相信地望著大理石短柱上面圓心。「爺爺……」輕喃出聲,柔荑伸長。

  「別太用力摸喔……」男人低沉的嗓音夾帶溫柔呵寵。

  夏可虹頓住,慢慢地回頭。戴牛仔帽、打扮率性隨意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來,他抬高右手接拿凌空緩降的絲絨布.

  「我設計了一點機關,太用力碰的話,『等待太陽』會陷入黑暗,所有出入口會關閉……」說故事般,嗓音悠悠傳遞。「聽說外公走得很歡樂,是去參加嘉年華,狂歡熱舞,跳累了,躺在一堆森巴女郎簇擁的花車上永眠的……很適合他的死法嘛——」

  「表哥……」夏可虹不太確定,眼前帽簷蓋了半張臉的男人,是否是多年不見的表哥景霞躍?「表哥……你是表哥嗎?」嗓音有點兒啞。

  「皇夏生那傢伙又惹你掉淚了……真可惡啊,我手中有個遙控器,你要不要我按了,教他和他那部俗氣的Bentley爆成一團火球?」景霞躍站定在表妹面前,長指頂高帽簷,單眼專注表妹柔美淚濕的小臉。「你說句話吧,我親愛的小表妹——」他亮出左掌中的金色遙控器。

  夏可虹搖著頭,發不出聲音來。

  「雖然他找回外公的骨灰鑽石,不過,他欺負你,就該死。」景霞躍繼續說著。「我要他爆到沒骨灰做鑽石要華麗——」長指按住遙控器圓鈕。

  「表哥不要!」夏可虹大叫,縱身一撲。

  《皇帝》旋律瞬間傳出。一束陽光劃開雲隙,穿進了透明采光頂。雪停了。

  景霞躍以投降的姿勢躺在地上。幸好鋪了柔軟的人工草皮,頭也沒撞著花圃巖磚。他低低笑了。「可虹,你長大了,真的變得有點兒重……表哥再也承受不住你像小時候那樣的精靈飛撲了。」

  夏可虹從男人身上撐起,看著他掌心那個悠悠傳遞《皇帝》旋律的金色遙控器。她的神情恍惚,紅唇微啟,時而輕顫,欲言又止。

  景霞躍坐起身,小心扶開表妹顫抖的身軀。「你怕他死掉。好吧,表哥饒他一條狗命。」他把金色遙控器放進她柔嫩的掌心中——那其實不是什麼定時炸彈遙控器,而是個電子音樂盒。「外公也喜歡這曲子,不過,這是給那傢伙的謝禮。」拉著她站起身,他拿著絲絨布輕拭她的臉龐。

  「表哥……」她抓住他的手,抬眸看他。他沒怎麼變,還是喜歡把左眼蒙起來。「表哥——」

  「噓……什麼都別說,不要告訴外婆,我躲在這兒。」他說著小時候逃避接受各式禮儀訓練時,常說的話。「記得跟大股東說聲謝謝,他重金請世界級的精密機械師設計防盜系統——讓本人賺了一筆。」他旋足走向樓梯口。

  兩隻拉布拉多大狗該乖的時候,絕對可以很乖——靜靜伏在出入口打盹,沒頑皮吵鬧。「可虹——大老闆,記得去向大股東道聲謝。這兩隻狗,今晚放我那邊。」語畢,吹了哨,帶走Summer、Rainbow。

  夏可虹把「皇帝」緊握在掌心中,回二十三樓。這次,她走近路,很快到了2319。

  門開著,皇宇穹在長廊指引兩名旅店服務員搬移一幅巨大圖畫。

  她看過那幅圖——不會錯的——即便距離有點遠,那穿透圖中的輕劍閃著光,勾起她的回憶。

  果然如她當初所預料——那把輕劍戳穿了荊棘海孤島的中心!

  夏可虹低垂臉龐,看著自己腳上珍珠色的Juliet暖靴。這鞋怕濕,只能在室內穿——寒天旅行,在船艙、車廂穿——但她不管這限制,出門就穿,穿到結冰的湖面上跳舞,不怕踩中凌眼,掉入湖中弄濕鞋。她想起那個穿皮褲、德州靴站在冰湖上的男人也一樣。

  「找夏生叔公嗎?」皇宇穹注意到慢慢接近的人影是夏可虹。她停在2319門邊三公尺處有八秒了。他抬手,看看腕表,對搬動圖畫的旅店服務員說放在玄關就行,接著給小費,請兩名服務員收工下樓。

  兩名服務員走後,他站在門邊,看著夏可虹,說:「夏生叔公今天回來了。你請進——」

  夏可虹閃了閃神,頷首,進入2319。玄關的暖氣如南國晚春徐風,拂得她美顏暈紅。她向皇宇穹說謝謝。

  皇宇穹關上門,謙和有禮地帶領她。「夏小姐,這邊請——」

  「你比他小了兩個輩分是嗎?」夏可虹看著暫靠玄關牆壁的掛圖。這次,她總算可以大方碰觸輕劍,沒有背後長眼睛似的管家先生干擾她。「我可以叫你宇穹嗎?」她摸著劍柄,握住它。

  「夏小姐請自便。」此人極有可能在不久之後成為長輩,她高興怎麼叫他都好。

  「宇穹,」才想著,她馬上叫他的名,輕聲低語地道:「皇夏生是不是很沒有長輩風範?你知道嗎——他騙我,把我耍得團團轉……你說,當長輩的人怎能這麼幼稚呢?他會不會是欠人管教……」

  皇宇穹踅回門邊,眄睇她站在圖前、握住劍柄的背影,說:「夏生叔公的確很愛胡鬧。他為了打探一顆失竊鑽石的下落,留連『○邊境』好些天,說『○邊境』是男人喝酒交換小道消息的地方。我認為這根本是他愛玩的借口,打探失竊鑽石只是順道。他就是這樣愛胡鬧,借口亂玩,所以出了差錯,被酒醉發狂的水手用酒瓶碎片刺傷——」

  夏可虹猛然轉身,美眸閃顫。皇宇穹頓住語氣兩秒。她沒吭聲。他繼續往下說:「是輕傷。他不要不緊沒處理,結果細菌感染發高燒,在無國界醫學部待到今天——他丟了一堆殘局讓我去收拾。我覺得,他也許真欠一個女王管教他。」他盯著夏可虹。

  久久,夏可虹垂下臉龐,回過身,柔荑重新握住輕劍劍柄。「他會在哪裡呢?」她呢喃,將劍從圖中抽出,劍身與玻璃摩擦的聲音很可怕。

  皇宇穹回答:「夏生叔公應該在房裡——」

  「那麼,宇穹,你去忙吧,我自己找他。」她回眸,朝他一笑。

  這笑,有點親切,是長期生長於旅店服務業環境中的影響,抑或已有個長輩樣?

  皇宇穹淡淡撇唇,點一下頭,出門去。

  2319里沒有其他人聲,很安靜。夏可虹帶劍,往裡走。客廳無人,壁爐火燃得狂烈,好多新傢俱,與她年少時進來的2319房不一樣,這兒像新房。那晚,他抱她進來,她太傷心,沒注意這些;今天,終於看清這是新一房——當然是新房啊!他才遷居於此沒多久,她突然想問他要住多久?會不會像旅人異鄉客住沒幾天,就離開?她一定要告訴他,2319是皇家專屬,他可以把「等待太陽」當作一個家——絕對不可以用劍把它戳穿。她有點明白,有點明白那個講話顛三倒四的男人……是怎樣欠管教了。
因為最初,所以最美!          因為有緣,所以珍惜!
    因為有情,所以堅持!          因為唯一,所以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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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05:38 |只看該作者
  夏可虹一手拿劍,一手捏緊掌心的金色電子音樂盒。

  《皇帝》響了,空氣裡散溢著白蘭地紅糖烤香蕉的味道。她循著那誘人的香甜氣味,走到最大的那間房門口。

  外門沒鎖,她用劍頂開門,幾乎是悄然無聲,走過起居室,這會兒,不用開門。滑門拉得大開,她站在門邊,就看得到那名背對門口,臨大落地窗而坐的男人。他賞景賞得很專心,窗外積雪的大露台空中花園,有他親手種下的雪地薔薇。花,艷燦燦地,早開了。

  「皇夏生。」夏可虹叫道,掌心裡的《皇帝》還在響著,修長雙腿朝房裡跨進一步,稍停半秒,才邁出高雅的步伐,靠近窗邊的男子。「皇夏生——」她再喚一次。

  他動了,從法式躺椅裡站起,轉身,手上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連盤帶叉齊墜地毯,啵啪地悶響。

  「寶貝!你來了!」皇夏生一副驚訝——

  太過驚訝,就顯假,何況她手裡的《皇帝》響噹噹,他房門一道沒鎖,一道大開,分明招她來。他哪會不知,他早就知道她來了!

  「皇夏生,你為什麼騙我?」她用劍指著他。

  他舉手投降。「寶貝,你別激動,那劍是真的,會受傷的……」繞過躺椅,他迎向她。

  「你不要動!」她喊道,揮了一下劍,吊燈的柔和光帶子扭閃竄流。

  「好、好,我不要動。」皇夏生順她的意。他受傷不要緊,他是怕她不小心揮傷她自己。

  他靜靜站著等她接近,就在只有一臂之遙時,她腳下停定了,美眸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為什麼要騙我?你喜歡看我像瘋婆子一樣哭得亂七八糟嗎?」

  「寶貝,你不是瘋婆子。」他伸手,用兩指小心捏著劍身,移偏一點。

  「不要動!」她反射地轉動劍柄。

  他嘶了一聲,放開手。她心頭抽痛一下,看見他指腹滲出血。她撇開眼,只看他的臉,他也看著她,不在意自己流血的指。

  她說:「皇夏生,我是不是你的女王?

  皇夏生神情閃了閃。「寶貝,你是。」

  他沒說「你是我的女王」,但令她吃驚的是,他接著單膝下跪,雙掌托起她緊握金色電子音樂盒的手,對著她白皙的手背印下吻——在她的面前,他可以不是「皇帝」。

  夏可虹美眸漾動水光,輕輕地用劍點觸他雙肩。她鬆手了,讓響著《皇帝》的金色電子音樂盒落在他掌中、讓劍輕躺在地毯上。

  皇夏生站起身,將金色電子音樂盒收進衣前袋,摟住她的腰,凝視她嬌艷的臉龐。他們互看著,視線交纏,像夢一樣。她眼眶紅紅的,他親吻她。她閉起眼,低語:「你剛剛在吃什麼?」

  「白蘭地紅糖烤香蕉,你要吃嗎?我的寶貝……」唇移至她小嘴,深吻著。

  她嗓音柔迷地逸出。「我們先跳舞。」柔荑摟住他的腰桿。

  動作、姿勢都不對,沒有他們那次在2325餐宴房內外跳得標準。但現在,他們僅想這樣跳——緊緊交抱,讓彼此融進對方體內般地共舞。

  轉兩圈就夠了,這是最完整、完美的一支舞。他將她抱起,她攬著他的脖子,芙頰貼在他頸側,感受他頸動脈債起、激烈地跳動。她吻他的耳,吹吐芬芳氣息。「表哥要我謝謝你——」

  他轉頭銜接她的紅唇,纏吻不放。這個時刻,他要當回「皇帝」,不要他的女人提別的男人,即使她的兄長手足也一樣。

  皇夏生抱著夏可虹,走到床邊。那四柱大床也是新的,比她房裡的還要大,床架挑高許多,精雕細琢鑲嵌水晶,本身就是宮殿。他們是宮殿裡的皇帝與女王,互相較勁般地脫彼此的衣物。

  他把她壓倒時,她笑著說等一下。

  一張俊臉皺凝起眉頭來,他怎有辦法等——今天,她沒有被灌伏特加、沒有雙重打擊、沒有傷心,她接受了他給的驚喜,走進了他的房——這是最合適而完美的一刻,他怎有辦法等?

  他伸手碰她泛潮的腿間,她隨即夾緊,美眸嬌嗔地瞅他。「我說等一下——」

  「為什麼?寶貝,我愛你!」他好快就這麼說了。「我愛你啊,寶貝……」

  她心猛一跳,然後,怦怦、怦怦地撞擊著胸口,她雙手壓疊乳房,看著懸俯的男人俊臉。他是不是有點急色?但他此刻神情認真——她從未看過的認真——沒有平日的輕浮。她放開一隻手,揚舉,摸他完美的輪廊。

  他勾唇一笑,掌覆上她小手,偏首細吻她的掌心。「寶貝,我很愛你呢——」

  她哼地抽回手。「你是花花公子,什麼都能說。」才覺得他認真,他又輕佻了。

  皇夏生降下昂藏健實的軀幹,長腿夾著她緊閉的美腿,說:「我又不是皇宇穹,你怎麼老是叫我花花公子?」

  「宇穹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為什麼會是花花公子?」她拍他的臉頰。

  他埋在她玉嫩細緻的頸側吮吻,一面搖著頭,嘖嘖出聲。「看人不能看外表,寶貝——文質彬彬的人,本性可能是變態……」

  「你——」夏可虹想反駁。皇夏生吻回她的唇,堵住了她不饒人的小嘴。別說了吧,寶貝,我愛你啊……

  他的舌頭探入她唇裡,勾卷她的粉舌,深深吻又慢慢轉淺,退出她甜美小嘴,在美麗的臉龐灑下無數細吻。

  像雨一樣,一陣陣,濕潤柔膩而溫煦。她發顫著,想起他說的「晴朗日」,難道就是這種感覺。溫度不夠低,是不會降雪的,荊棘海飄雨,代表那日溫度上升,所以是晴朗好日。她真的有點明白了——這個很會講反話的男人,其實高深莫測、處處玄機。也認真也不認真,輕輕浮浮,可卻是真心。

  夏可虹閉上了眼,平和寧靜地躺在這宮殿大床。

  都說荊棘海地區的春天在室內,在床上尤其春意盎然,床被繽紛的色澤,像禁獵區花園深處,有活潑的兔子蹦蹦跳跳,等待最溫柔的撫觸。

  大掌罩上她豐盈的乳房,他輕輕揉,捧花一般攏起它們。

  「皇夏生……」夏可虹呻吟地叫他,纖指無意識地撥著他的發。

  「寶貝,我在這兒。」俊顏移回她眼前。

  「皇夏生……你對找一見鍾情嗎?」她嬌喘地問著。

  「寶貝,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和你談戀愛了……」皇夏生說著,腰臀輕推,進入了女性柔美的體內。

  夏可虹顰蹙額心,美眸緊閉,沁出瑩瑩淚珠。她還有話想問他的,但他一直推進,讓她發不出聲音,急喘著。待她吐了一口氣,鬆開額心,他便直衝最深處,律動了起來。

  皇夏生俊顏凝滿汗水,他垂眸看著自己與她契合又分離,如此這般,卻不覺得重複,歡愉不斷地飛昇。

  「還痛嗎?寶貝……」皇夏生俯低身軀,開始吻她的耳畔、吸吮她的耳垂。

  夏可虹迷亂地搖著頭。她也不知道。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不明白這是不是痛,很奇妙,覺得痛時突然舒服起來,舒服得令人沉醉時又忽轉淡淡地疼,說淡淡,其實是疼入心底。

  「寶貝,你好美。」他嗓音低啞,舌頭舔著她薔薇色的耳朵。

  夏可虹柔荑交環在他拱起的頸背,搖著頭,嬌喘喚著:「夏生……別走。」

  皇夏生肢體嚴密地纏住夏可虹,翻身再翻身,緊連著劇烈擺盪,兩人像海岬巖壁底端、暖風中的花連籐,從深淵攀上了令人窒息的險峻斷崖。在高峰、在頂端,他在領主的葡萄園裡,興奮暈醉地喊叫。

  「啊——」皇夏生奔放地吼出聲。

  夏可虹淚水湧出眼睛,緊絞的體內有股熱流強力澆灌了進來。

  「你結束了吧——」

  「什麼結束!才剛開始而已!」

  「我打擾到你了嗎?」

  「廢話!你這個不識相的傢伙,我不是幫你安排了『○邊境』的精采節目,怎麼這麼早回來?零用錢不夠用是吧,來來來……叔公這裡有,拿去拿去……小孩子出去外面痛快玩——」

  「在那場黑市拍賣會,我還標得兩樣東西。」不拐彎抹角,拿出口袋裡的一隻絨盒,放至桌中央,打開。

  燈光輝映兩枚寶石戒指,一道鋒芒閃過皇夏生眼簾。他突然靜默了,好一會兒,抬眸對住落坐單人沙發的皇宇穹。

  「就算不用看戒環內側的皇氏家徽,你應該也認得出這是荷庭和冬耐叔公的吧——」

  「皇荷庭那個不肖子,賣自己的就算了,居然沒把他父母的東西放進陵墓陪葬,還拿去賣,存心破壞皇家祖規!」這傢伙說起這種話——尤其最後一句——特別可笑。

  皇宇穹乜斜眼,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說:「我上次告訴過你了,若蘇轉述荷庭說他們兄妹再也不姓皇,姓歐陽——」

  「是嗎,所以他真搞青少年叛逆逃家那一套,帶著我的乖侄女若蘇去浪跡天涯?」皇夏生說得一副義憤填膺,從雙人沙發站了起來。「好,很好,他有骨氣!就不要讓我的乖侄女吃一點苦,否則本大爺一定把他找出來打一頓!」

  「我們還不確定荷庭是否真離開皇家了。」皇宇穹沉吟地發出嗓音。「我這幾天回皇家看看——」

  「隨便。」皇夏生丟了句話,旋足回臥房。

  皇宇穹收了桌上的絨盒,揀好夏生叔公剛剛大方放送的「零用錢」,趄身走出起居室。這旅店有二十四小時個人影城,他決定去挑一部Stanley  Kubrick導的片子,看到天亮。嗯,好吧,就看「發條橘子」!

  皇夏生無聲無息進臥房,走到床尾,解褲頭鈕扣。

  床幔裡探出一雙白皙、紛紅指甲如櫻花瓣的纖纖玉手。皇夏生停下動作,大掌抓住那小手,接著,一張嬌艷又純真的絕倫臉龐探了出來,他立即吻上她的紅唇,一面吻一面跪上床尾凳,爬著上床,沒入床幔後方,剪影搖擺。

  他們擁吻,躺在床的正中央。久久,快喘不過氣,才分開。她枕著他赤裸的胸膛,小手摸著他手臂上的傷痕。她沒問他受傷感染發燒的事。他喜歡擺龍門陣說故事,有些事,聽宇穹說,會比聽他說準確。

  「我吵醒你了嗎?寶貝。」他吻她的發,大掌在她背上往下摸她的臀。

  夏可虹拍拍他不規矩的手,說:「你見誰?穿得這麼沒規矩……」

  皇夏生扯了扯長褲,踢掉它,將她的一條長腿,拉跨在自己腰上。

  她知道他見皇宇穹,她稍稍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很疼她嗎?」她問。「那個叫若蘇的侄女……」

  「我最疼你,寶貝。」皇夏生輕快回道,微側身軀,試探地挺動。

  夏可虹往下抓他,用她白皙、紛紅指甲如櫻花瓣的小手握住他的昂揚。

  皇夏生仰頸喘了口氣,喉結上下蠕動。「寶貝……」

  「你已經對我宣過誓了,我是你的女王——」

  皇夏生吻住她的嗓音,一會兒,乖乖回道:「若蘇是我們的侄女,她有個渾蛋哥哥搞離家出走,我擔心她在外面吃苦,她才十三歲而已……」

  「才十三歲啊,真的很令人擔心……」她皺凝秀眉,抬起臉龐看他。「如果她遇上像你這樣的無賴痞子流氓……怎麼辦?」

  皇夏生愣一下,挑眉,翻身,將她壓住,順應她的說法,演出無賴痞子流氓,把臉埋在她香氣芬馥的胸前,亂吻一陣,再抬頭對她露齒一笑。夏可虹靜瞅他的笑瞼,眨眼剎那,伸手「啪啪」打了他左右臉頰,然後格格笑了起來。

  她打得很響亮,但他不痛,大掌摩摩臉頰,他說:「你幫若蘇想到辦法了,寶貝……」眉眼帶笑,滿滿是對這個女王的寵溺。

  夏可虹攬住皇夏生的脖子,吻他的唇。「你不可以對我撒謊,什麼事都要讓我知道,你保證——」

  「我保證。」皇夏生說。猛然起身,往後退。

  夏可虹美顏一愣,跟著爬起。他下床,取了輕劍回她身邊。她瞧著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神情凝肅,很正經——沒了花襯衫、怪顏色褲子,他的認真就顯出來了。他真是怪男人。大多數男人脫外殼不正經,他相反。

  「寶貝,這是給你的。」他扳開輕劍護手盤,取出一隻戒指,戴進她左手無名指。

  她的心又怦怦怦地狂跳了,美眸緊盯指上多出來的戒指——這莫非是皇逵爵爺爺說的,劍裡的「心」!

  「寶貝,我很愛你喔。」皇夏生把劍丟下床,手臂環著她的嬌軀。「這是鑽石呢——你最好的朋友……」他笑著,哼起他們初遇冰湖上時,她唱的歌。

  她微微顫抖。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皇夏生,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好好談戀愛……」已經上床了,她才莫名其妙說這話。

  「寶貝,我們一直在談戀愛啊,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我們有嗎?」她回頭看他。

  皇夏生吻她的紅唇。「有啊,寶貝,你打我、罵我……都做過了,怎麼不是?人們不是常說打是情罵是愛,我們當然在談情說愛。」這個說法很無賴。

  夏可虹眼神嗔怪地瞅他,唇畔漾開一抹笑。「你貧嘴,一般人才不會這樣談戀愛。」

  「寶貝,我們不是一般人,是皇帝和皇后——」

  「我是女王。」她打斷他,重複:「我是你的——」

  嘴疊上她鮮潤的紅唇,皇夏生沒讓夏可虹說完——

  是啊,她當然是他的,絕對是他的嘛!
因為最初,所以最美!          因為有緣,所以珍惜!
    因為有情,所以堅持!          因為唯一,所以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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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兩個人竟然交往起來了。不,那不是一般男女的交往,他們幾乎成天吵吵鬧鬧,三日算一次舊帳——這個頻率是以皇夏生至「○邊境」的間隔計算出來的。皇達爵當年為了寫一部以無國界作背景的旅店小說,在「等待太陽」住了不算短的時間。皇夏生說他和夏可虹在一起後,已不在「○邊境」留宿,但他的《○邊境觀色一代男》——這是他參考井原西鶴巨著,為自己正在進行的小說定的名稱——必須完成,他繼承了祖父務實搜集資料的態度,他去「○邊境」,是觀察人情脈動、作紀錄,不會亂來、不會亂來。夏可虹不信他的「不會亂來」,每每,他從「○邊境」晚歸,夏可虹就關在廁所坐馬桶,直到讓他一個「皇帝」苦苦哀求、跪地夠了,「女王」才出來打罵他一頓。這真的不是一般男女的交往,夏可虹依然經常打罵皇夏生,但也算不上夫妻家暴——他們尚未正式結婚——好吧,姑且說是一種甜蜜的、關起門來的「愛的管教」好了。

  「你出來嘛……寶貝——」

  又是過了子夜的直角!

  夏可虹恨凌晨三點。

  宇穹告訴過她,他們學生時代放長假回皇家途中的某一次,他被夏生叔公下藥迷昏,丟到一個絢爛熱鬧好比賭城的地方,他清醒那刻,真的以為置身賭城,越晚越熱鬧,後來,才發現越熱鬧越不對勁,那兒的凌晨三點,男女瘋狂勃發地迸放獸性。沒錯,就是獸性!他們追逐狎戲,忘情歡樂,玩到最高潮……

  「寶貝——出來嘛,我這兒有你愛吃的東西……」

  可惡的渾蛋!夏可虹忿忿地瞪住霧面隔門上搖擺晃動的人影。

  「魚子醬、香檳……我可愛美麗的寶貝……你每晚是否只穿NO.5睡覺……」可惡的渾蛋胡亂在哼歌了。

  說什麼「不會亂來」都是騙人!他非得玩到最高潮才回來!

  越想越氣,夏可虹跳下馬桶,走到門邊,唰地拉開門。

  皇夏生止住嗓音,表情驚頓,然後得意。他今天沒下跪,他的寶貝就開門了,她到底是捨不得他啦!

  皇夏生揚唇笑著,討好地說:「親愛的、寶貝,我準備了你愛吃的魚子醬和香檳——」

  夏可虹轉身,不理他,逕自往裡走,拉開霧面雙折門,進浴室。皇夏生也從鏡台室踏入已經變成女王「馬桶沉思室二號」——一號在2325——的2319主臥房廁所,跟隨夏可虹的身影,行至底端浴室門口。他進門,看見她斜著長腿,優雅坐落臨窗的浴池邊,雪白裸足交疊,踮著,放在踩腳階上,她正在試水溫。她為他等門,等到現在還沒放鬆。

  皇夏生俊顏蕩漾一片柔色,慢慢靠近她,把手上的香檳、兩隻鬱金香杯和魚子醬保冷銀缽放在浴池平台。他倒好香檳,坐在她後側,伸手,先摸她的發。她沒抗拒,他更貼近一點,一隻手臂繞過她的腰——沒碰著她,保持微妙間縫——大掌撐抵在她大腿邊的浴池巖面,若即若離地用鼻尖輕摩她的發。

  好香——雪地薔薇的味道,淡淡地,同時濃郁。

  她真的很快就愛上了露台花園那來自皇家的花,他每個早晨為她攀折一朵放在枕畔,等看她醒來時剎那驚喜的美顏。她有幾個神情,最教他難耐——臨睡之際的慵美、初醒瞬間的嬌懶——那種時刻,他什麼都不是,成了撲倒她的狼。

  「寶貝,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在我的古堡過夜,我端魚子醬與香檳給你當宵夜,你為什麼罵我『下流』?」

  「因為你露出很色的表情,問我睡覺是不是只穿NO.5,你很色嘛……」

  幾天前的枕邊細語,到現在還令他稱心發笑。

  「寶貝……」皇夏生撈起夏可虹探入水中撩動波紋的柔荑,親吻她的指和戒指。「這是按摩浴池,我們不用自己製造水波。」繞在她腰圍的手臂緩緩探直,按了一個鈕,接著抽取插在襯衫衣口袋的薔薇花。

  池中水流滾冒花瓣細沫,汩汩翻捲。

  「我們一起泡——」

  「你還泡不夠嗎?」女王出聲了,轉過一張嬌怒美顏對著他。

  無辜一笑,他拔著花瓣丟入水中,說:「我還沒洗澡啊,親愛的——」

  「你騙人!『○邊境』有個巴斯浴池大的活春水池,你在女人堆中洗得愉快!」夏可虹氣呼呼,起身欲跳下踩腳階。

  皇夏生抱著她的腰,一拖,讓她坐定他大腿上。「寶貝,我不知道『○邊境』有哪個像巴斯浴池大的活春水池,你泡的池才是我的活春水池。你別生氣,寶貝,我保證沒在『○邊境』亂來——」

  「你可惡!」夏可虹打斷他,小手掰著他交纏在她腰腹的大掌。「宇穹都告訴我了!你到現在還要說謊騙我!」

  「宇穹?」皇夏生挑眉。那臭小子肯定告了什麼狀,這是他的失算——他從沒想過,他的寶貝對那小子竟意外地好印象!

  「凌晨三點『○邊境』最熱鬧,你每天度過最高潮才回來!」嬌聲怒道,掰不開他的手,她乾脆捏他打他。

  皇夏生皺了皺眉,擔心她打到自己小腹,索性將她抱轉過來,面對面擁著她撒潑的肢體。「是啊,寶貝,凌晨三點才是『○邊境』的高潮開始,不過,我要不是三點前離開,怎會三點就在這兒?」

  夏可虹愣了一下,美顏慢慢沉澱一種迷惘,瞳眸從映著男人的俊顏變成無焦距似地渙散,又集中起來,如鏡地呈顯男人志得意滿的臉龐。

  「寶貝,我很愛你的,我的高潮都在這兒——」他說著,臉已埋入她胸口,親密吮吻起來。

  他真像滑溜的蛇,這次,又給他逃過了!

  「我一直覺得你是蛇呢……」

  「蛇?」

  「嗯,伊句園那條蛇——天生的惡魔……」

  「喔!可是啊,你錯了,寶貝,伊甸園那條蛇,解放了人類,讓人類知道何謂歡愉——他是大善者,才對。」

  幾天前的枕邊細語,到現在還令她無言以對。

  她到底是碰上什麼樣的男人了?她有點沒轍,同時慶幸他在乎她,克當她這麼想,他又三天去一次「○邊境」,凌晨回來,她便打罵他一頓,他會用盡千奇百怪的浪漫招式討好她,吻她每一根手指腳趾,把她寵上天,讓她暈飄飄,隔天看見枕畔鮮麗的薔薇花,那一刻,她覺得他真的很愛她。

  他說他們不是一般人,不談一般人的戀愛。偏偏,她無法不像一般妻子擔心丈夫那樣,擔心他在「○邊境」又碰上酒客發狂刺傷他。

  「夏生,」她喚他,紅唇回應他的吻,一會兒,才退開,低著頭,輕喘地說:「你說你去『○邊境』是為了創作?」

  「我保證。就是這麼單純,寶貝。」他抵著她的額,鼻尖與她的碰在一起。

  「那個抽捲煙的美麗女人是你的前女友嗎?」她又問,前因後果、個中曲折不明白,胡亂搭一通。這是她的「特殊」專長,多年後依然如此。「你和前女友藕斷絲連嗎?」

  皇夏生笑了。「寶貝,你用不著吃醋。」他又得意了,長指開始解她居家裙袍的繫帶。「我的前女友是十六歲那年的事了,我跟她分得一乾二淨呢……」

  「之後呢?」她凝眄正在幫她寬衣解帶的大手,幽幽地又說:「之後都是蝴蝶入花叢沾了就走嗎?」嗓音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感。

  他得小心答這題。皇夏生沉著俊顏,剝開她的衣物,往水裡掬了一掌溫暖的水澆灑她美麗的乳房。「之後就是遙見彩虹,但願她永留我心頭。你知道嗎,寶貝,只有在和太陽相對的上空降雨,才會出現彩虹,古書說那是天蟲——蛇,看來我與她同類,所以我那麼地喜歡她啊……」

  夏可虹微慢揚挑紅唇,笑了。這個無賴,就出一張嘴!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玉臀徐緩自他腿挪移,傾身站在踩腳階,垂眸看著他說故事神采飛揚的臉龐,啪地就將他給推入浴池。

  水幕沖天,皇夏生哈哈大笑,仰在水上漂浮,說看見彩虹了。夏可虹露出嬌艷無比的絕美笑容,往下一跳,水面嘩地開出花兒後,她已在水中男人懷裡。

  皇夏生的衣物一件一件漂在水面。感謝這浴池夠大,像一汪溫水海洋,他攬著她,擁吻,順流往大窗邊。

  窗外,霧雨飛漫如潮流,淼茫。晴朗日呢,猶若置身南國深海中,漩渦捲著薔薇花瓣,繚繞她這兒那兒,貼黏女性誘人的重點。

  男人用舌頭、用潔白的牙,以挑以咬地除去她胸乳頂端的花瓣,肌理陽剛的手臂將她一托,讓她坐上浴池邊,背靠著冰涼玻璃窗。

  她舒了口氣,垂眸對他說今天是晴朗日呢,她流汗了,發濕透了。

  皇夏生笑容充滿性感,抓住她頑皮踢水的修長小腿。「寶貝,你也弄濕我了——」他分開她的腿,雙手分別握著她的膝蓋,沿著她光滑柔嫩的大腿線條,繞至她腰臀,將她往前推的同時,俊顏也埋向她腹部。他吻她,他的吻落在她——濕潤的嘴,如紅玉髓——美妙的嘴上。

  夏可虹抓著他濃密的發,星眸迷茫對著他幽微起伏的頭顱,分跨他肩頭、垂貼他背上的腿既無力又想夾緊,玉潤的腳趾泛紅地蜷了起來。「夏生……」她咬著纖指低吟。

  皇夏生昂首。發都濕了,黑亮滲燦水光,恍若黑絲線卷綴晶珠。她的眼簾浸淫性感,他亦然。

  夏可虹伸長手,皇夏生將她抱回水裡。她攀著他的軀幹,他托抱她的臀腿,腰桿往上頂。她叫了一聲,無法站立,碰不到池底,快沉溺。她無法徒手潛水的,她是天上的虹。

  「可虹,我的彩虹——」他嗓音好啞,對她說別怕。他不會讓她沉溺,他會讓她不擅徒手潛水也能和他像海豚一樣,在深海悠然做愛。

  果然,她騰起嬌軀來,雪白凝乳搖曳著閃爍的紅寶石。他採擷她,唇舌吻咬舔繞,輕輕吸。然後,她在水中溢出芬芳來,花瓣朝他靠攏了。

  一瓣一瓣,於波浪湧升中顫抖。

  他擁緊她,蹬腿,射出。

  白色斑岩被水折蕩。

  感謝這浴池夠大。他倆是薔薇花色水中的恩愛海豚……

  她呵呵笑著,拿著香檳杯,從浴池這邊繞到那邊,躲著他。

  有點醉,她更嬌美可愛,也性感迷人。他將香檳空罐塞回冰桶裡,專心一意追逐她。

  「寶貝,我們該上岸了。」皇夏生勾唇笑著。

  「不要……」夏可虹回答他,人已靠向窗邊,曲肘伏在平台邊賞景。一人家還要泡……」

  皇夏生無聲移到她背後,一把攬住她的腰。「抓到你了!」

  她又呵呵笑了,趕緊把香檳喝完。「我才不給你喝呢……」她將空杯往後拋,咚地一聲落入水中。

  「喝完了,我們上去吧?」唇貼著她耳後,手掌往上輕輕撫弄她的乳房,勸說著。「到床上,我會好好伺候你,讓你好舒服好舒服,比在水中更舒服喔……親愛的,好嗎?」

  「嗯……」她這才甘心地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甜甜一笑,柔荑圈住他的脖子,紅唇啄吻他,撒嬌地說:「我告訴你喔,夏生,剛剛我好像在徒手潛水呢……你很厲害嗎……徒手潛水——」

  「當然嘍,寶貝。」皇夏生抱起她,在水中行走,上岸。

  他要幫她穿上睡衣,她不讓,自己穿,也幫他穿。她醉,他清醒。

  他說:「親愛的,你睡衣穿反了——」

  她柔媚地笑了,美眸瑩瑩,看著他。「反穿睡衣,能使所愛者在夢裡出現喔……」

  他笑了,想起小野小町的和歌。很性感,他喜歡這種時刻,抱著反穿睡衣的她,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浴室。

  「你們看起來很愉快。」皇宇穹赫然出現在面前。

  這兒可是主臥房有床的那一間呢!皇夏生抱著夏可虹,站在盥洗間門外,瞪著冒失的傢伙。這臭小子回皇家好一段時間了,他以為他不再來,搞什麼突然現身,還亂闖?

  「您的外門沒鎖,內門也大開——」西裝筆挺、領結端正的冒失鬼很懂狡辯,真是不辱身為律師該有的特質啊!

  「是啊,臭小子,你真會找時間拜訪長輩嘛!」皇夏生往床鋪走。「你應該知道正常人這個時間都在睡覺吧。」他將夏可虹放上床。喝醉、反穿睡衣的可愛女王不放手,柔荑一直攀纏著他。

  「你不要走嘛,讓宇穹有事在這裡說就好,我也要聽。」

  皇夏生一笑,上床,取消「起居室會談」。「聽到了吧,你美麗的嬸婆要你有事在這兒說——」

  「幹麼說人家『嬸婆』,人家才沒那麼老……」夏可虹嬌聲抗議。

  皇夏生笑了笑,攬著她的身子,吻吻她。「我們只是輩分大。」接著,看向床尾的人影,命令:「說吧,是不是又沒有零用錢上『○邊境』——」

  「你亂說啦,宇穹哪會上『○邊境』,是被你下藥的……」

  「荷庭真改姓離開皇家了。」皇宇穹的嗓音與女性嬌聲,是同時響起的,他不在意干擾,說自己的。「春實姑婆得知消息,很擔心,特地回皇家找爾麟祖叔公談,爾麟祖叔公承諾會找回他們兄妹,不過,春實姑婆似乎也答應了爾麟祖叔公什麼事,春實姑婆要我轉告你前往祭家一趟——」

  「是嗎,」皇夏生悠然出聲。晚輩講得夠清楚了。他不想聽太長的報告,直接下結論:「好啊,反正我愛旅行閒逛,就去一趟吧。」

  睡前,皇夏生說要帶她去旅行。

  那地方有點遠,坐船,搭機,又坐船。到的時候,感覺四季過了兩季。

  對長期居住在寒地荊棘海區域的人而言,那座島應該算是夏天,但,其實它與真正的南國夏天氣溫比起來,只稱得上初春。

  陽光很好,天空像希臘那般地藍,只有幾絲纖雲隨風輕卷,沒有濃霧四合,或雪,或雨,花草植物裹鍍一層煦陽淡金,像沁蜜一樣。薔薇越出牆外,迎風蹁踡,清清純純,宛若海島情竇初開小姑娘,與絕艷冰冷的荊棘海孤島雪地薔薇,很不一樣,這兒的花朵,即使長了籐刺,仍飽含妍暖柔軟的氣質。

  「那個好漂亮!」夏可虹驚喜地指著一家櫥窗繽紛的店。

  「那是這裡有名的糖果店。」皇夏生牽著她的手,停在陽光下的碎石子人行步道,看著載花小貨車從眼前石板車道通過,才帶她往對街走。

  他們來這兒好幾天了。真如旅行,到處遊玩,第一天下船時,他們就在港門蚌形廣場買冰淇淋,邊走邊吃,親密地互相餵食。她很少頭頂太陽吃冰淇淋——尤其還和情人你一口我一口——感覺特別好吃。皇夏生說,她想做什麼在荊棘海不能做的事都可以。有什麼是在荊棘海不能做的嗎?他說,有啊,像是裸泳之類。她就知道他只想著不正經的事!

  第二天,他們真的去裸泳了,就在他們住的海濱別墅,露台長梯下,那一片鑲了雪白沙灘的湛藍海面,她和他一絲不掛地衝進海水包圍中。那種感覺很舒服,不著衣物和他在海水的拍打下相擁,肌膚滑滑的,好像魚類——發情時會有彩虹色澤的魚。他說這才是一池活春水呢!

  他們還沒結婚,先度蜜月。她真的很開心。

  「寶貝,你想買什麼?」

  他們在糖果店裡,形影不離,摟腰站在一起,挑選甜蜜。

  「你看!」她從玻璃罐裡,挾起一顆海豚軟糖,放在掌心給他瞧。「好可愛喔!」

  皇夏生看著她的美顏,寵溺一笑,俯首便把她掌中的糖吃掉,還舔吻她細柔的溫澤。

  「你怎麼這樣!還沒付錢呢!」她瞪他,但嗓音聽得出歡欣。

  他笑著吻她的唇,把糖分一半給她。那糖真是海豚,到她唇裡呼嚕地就滑入食道,順進體內。

  他低喃:「你也吃了喔……寶貝——」

  她捶他,臉紅了。這一紅,他放不開她,唇又給黏上,忘情地在糖果店中親密纏吻。

  「夏生……是夏生少爺嗎?!」一個又驚又喜又淡淡疑問,不確定的嗓音。

  皇夏生略有不願地放開夏可虹甜美的唇,轉頭,這才發現店裡的人都在看他們。有些眼睛比較不好意思,會裝無事般地偏斜開,看看別處再瞅回來。

  皇夏生撇唇,將夏可虹緊摟在身旁,睥睨膽敢打擾他們的糖果店老闆太太。「你好啊,唐嬸嬸。」

  唐太太眨了眨眼。「真的是你啊!夏生少爺!」她也太驚訝了吧。明明他已經來好幾天,這港城,應該早已傳遍他來訪的消息了。怎麼還如此驚訝?

  「我聽說你來了,可是一直沒見你人,以為只是謠傳……」唐太太為他釋疑了。

  皇夏生頷首。「真抱歉,本大爺現在才來拜訪你的店。」他回眸,看了一下滿臉好奇的夏可虹,對唐太太說:「我妻子想買些糖,有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推薦?」

  「你結婚了!」唐太太大叫。有些隱聽皇家少爺談話的選糖客人們也瞪大眼,停頓手邊進行的動作。

  夏可虹則是嬌瞪了他一眼,但沒吭聲反對他的說法。這使他更加得志開心,當眾又吻她一記。

  「可是……我怎麼聽說你是要來相親的?」有個聲音穿插而入,像無聲閃電貫穿彈藥房。

  夏可虹猛地推抵皇夏生,美眸這會兒瞪得很不一樣——是怒意。

  「誰說的?」皇夏生喊道,轉頭四處尋望發聲源頭。「是誰?是誰胡亂放消息?哪有這種事——」

  夏可虹早已推開他,推開圍觀人群,快步走出糖果店。

  皇夏生罵了一句可惡,追了出去。

  什麼旅行!還度蜜月咧!這真是可笑!這世上,一定沒人像他們這樣在甜蜜的糖果店分手。他們果然不是一般男女,不談一般戀愛,連分手都要選一家繽紛美麗糖果店,才夠不一樣、夠諷刺!
因為最初,所以最美!          因為有緣,所以珍惜!
    因為有情,所以堅持!          因為唯一,所以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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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08:38 |只看該作者
  「寶貝、寶貝!你別這樣……」皇夏生很快就在店外追上她了,拉住她的手。

  夏可虹用力甩開他,跑上了石板車道,走在路中間。有車子對她按喇叭,遭到皇夏生厲眼「伺候」。那些車子繞道行駛,讓出「愛的大道」。這條街可以為這對俊男美女癱瘓交通。

  「寶貝,你聽我說嘛——」皇夏生亦步亦趨跟著女王身影。

  「說什麼?說什麼?」夏可虹猛地轉身,美顏掛著淚。

  皇夏生嚇了一跳。「寶貝,你別哭呀,這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你就去相你的鬼親!我自己一個人回荊棘海——」

  「別開玩笑了,寶貝。」皇夏生斂去平日的嘻皮笑臉,眸光沉定定地看著她哭泣的美顏。

  她不被他打斷,嘩啦啦倒出心裡的話。「皇夏生,你知不知道我很愛很愛你,像你這種無賴流氓花花公子,我還很愛很愛你,難怪活該遇上今天……」

  他們才裸泳過、一起在太陽下吃冰淇淋,今天還穿了一樣的花襯衫、花洋裝,去風車塔聽海聲風聲。他說,他在這座島的一片草原有一棟房子,以後讓她在那兒生他們的孩子。這個輕浮的傢伙居然想當父親,真不可思議!她很難想像他是個父親,卻無法不墜入他編造的美麗未來裡。沒錯,就是「編造」,這一切都只是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語,假的!

  「你別開玩笑了——」皇夏生逆著光,一步一步走向夏可虹。「我怎麼會讓我的寶貝陷入什麼活該窘境,她可是我心頭上的彩虹——我祖父說了好久,卻遲遲不讓我得到的寶物,說什麼要等我能接管『等待太陽』,才能見她……我那個父親一直在阻擾,我是下了決心用劍刺穿皇家,為找尋寶物來的……」嗓音幽慢沉頓,他站在她眼前,雙掌托起她的臉龐。「你是我的寶貝,夏可虹小姐。別說什麼活該的話,我一輩子不會讓你如此。」他吻她的唇,神聖萬分地吻著。

  像是站在聖壇前,鴿影飛掠,七彩光芒穿透彩繪馬賽克玻璃。她沒有停止淚流,但已非傷心,柔荑緩緩圈住他的腰桿,聽他說——

  「我愛你。」

  「所以,她是你認定的妻子?」

  「嗯。」皇夏生穿著睡袍,慵懶地坐起居室躺椅裡。

  時間是太陽呼吸冒泡滾出水面的海島清晨。他的大堂姊——皇春實,在等待他好幾天不上高原之後,親自來到濱海別墅看他。

  「那麼,春實堂姊到底有什麼重要事,非要夏生跑這一趟?」他打個呵欠,抓抓凌亂的曲發。

  皇春實微微顰蹙額心。她這個麼堂弟從小就是問題人物,他耀眼、狂放、才氣縱橫,老是把才能用在令長輩頭痛的地方,他學生時代出了幾本沒規沒矩的書,到現在還靠著那版稅過放蕩不羈的生活,把他寵成這副德行的禍首應算是他的祖父皇達爵。

  「我以前聽達爵叔公說過,幫你訂了一門親事……」皇春實拿起桃花心木矮圓桌上的早茶,喝了一口。

  「我是不清楚那算不算訂啦,不過,皇家人好像都是這樣照長輩排的行程表在走人生——」感謝他祖父幫他安排的女孩,完完全全合他的意。他真是「皇帝命」的幸運呢!

  「那你為什麼不聽爾麟堂叔的安排?」皇春實平聲靜氣地問,雙手合覆茶碗蓋,把茶碗放回桌上。

  皇夏生又打個呵欠,說:「他老子比他大,比他更是個長輩,不是嗎?春實堂姊——我是最遵從『長輩』意志的皇家孝子呢。」他完全遵從祖父的意志。

  令人無言以對的回答。皇春實揉揉髮鬢,只說:「爾麟堂叔承諾我會好好處理荷庭帶著若蘇脫離皇家的事,但他要我請你雨豐堂姊夫幫你找名門當戶對的女孩,我答應了——」

  「春實堂姊啊——你怎麼能答應這種事,」皇夏生涼涼地說:「與其找我老子幫你打探荷庭下落,不如讓我來處理。」

  他與荷庭自小對彼此不服氣,他寫的「不三不四」書比荷庭寫的冒險小說,先得到皇冬耐出版社的青睞而出版,從此兩人梁子結大了。要找那個離家叛逆小子,他有的是方法激他。

  「夏生,你真能處理這事嗎?你要知道,荷庭、若蘇是我親弟弟的孩子,他們父母不幸早逝,我這個當姑姑的沒能——」

  「你放心吧,春實堂姊。」皇夏生打斷她那略帶哽咽的嗓音。「我保證會找到他們,並且『好好照顧』我那個乖侄兒。」

  皇春實點頭,取出手帕拭淚。

  皇夏生又說:「但你可別把我老子的請托告訴雨豐堂姊夫啊——你還沒說吧?」他猛地坐起,欠身朝向對座的她。

  皇春實抬眸,看著他略顯緊張的表情。「雨豐去巡視各地礦場,我還沒時間跟他說。」

  皇夏生呼了口氣,靠回躺椅裡。「那就好。雨豐堂姊夫對這種事最雞婆了,以為自己是月下星君投胎咧——」

  「好了。你別說你姊夫壞話。」皇春實維護起自己的丈夫。「我該走了,免得吵醒房裡的弟妹。」她站起身,說:「夏生,堂姊祝福你。」

  皇夏生扯唇一笑。「春實堂姊,你真好。」他起身,陪著她往門口走。「你沒完全聽我父親的請托做『棒打鴛鴦』的事——」

  「我當然不會做這種事。」雖先答應,但她不是皇爾麟那種老派。

  「你這麼好,那我把我兒子的劍放在你這兒,如果有一天,他帶女孩來取戒指,你就給他吧,不過,至少通知我一聲,好讓我有做祖父的心理準備。」他說著,得意洋洋地笑了。

  「那也得先等你有兒子再說。」皇春實瞠眄他一記。

  「我現在就去努力。」尚未將她送出起居室外門,他便轉身回臥房。

  皇春實聽見關門落鎖聲,搖搖頭,笑了。

  皇爾麟生氣了。他以為兒子頂多在無國界待個兩個月,便會覺得旅店無聊,玩興盡退,乖乖返回皇家。沒想到,兒於一待,過了年、又過了年。期間,聽說兒子帶個什麼女孩回過湖上古堡,夜夜歡樂,還說要結婚。他幾次去逮人,都被兒子給溜了。兒子遺傳父親,賊得很,老等他公務繁忙出遠門,一時半刻回不了皇家的日子,歸來探望他妻子柳青嵐。皇爾麟問過妻子柳青嵐,兒子帶的女孩是怎樣的女孩?是祭雨豐介紹安排的嗎?妻子只說是好女孩。他打破砂鍋地追問,妻子便說皇家女人無權過問太多男人事。好!很好!他真是妻賢子孝,皇家第一幸福大男人!

  皇爾麟氣壞了,找皇宇穹問。小輩一問三不答,合理推說晚輩不能插手長輩感情事。皇家的規矩一向是長輩安排晚輩感情事。好!很好!真是一個規規矩矩皇家好子孫!

  皇爾麟氣瘋了。乾脆自己走一趟沒規沒矩的無國界。

  這地方真的很沒規矩!皇爾麟一下車,走進「等待太陽」一樓大廳,迎面而來一名穿著落拓、戴牛仔帽,還瞎了一隻眼的年輕人。他轉個頭,像顧慮後頭有追兵,再回頭,猛地衝撞上他。

  皇爾麟往後退了幾步,差點跌跤。

  「啊!抱歉抱歉,這位大叔,你沒事吧,有事我也沒辦法照應你了,我現在自身難保,你保重喔!」

  瞎了一隻眼的無禮傢伙,扶也沒扶他一把,飛也似地跑了。雖然他還稱得上青春健朗,不用人扶,但這是禮貌問題!

  「搞什麼,一堆亂七八糟鳥合之眾!」皇爾麟拍拍長風衣外套,拿下頭上禮帽,看了看指標。

  「這……這不是爾麟嗎?」一個嗓音響起。

  皇爾麟循聲望,就在前方兩點鐘方向,一名打扮端莊的婦人優雅地走了過來。「凌——」腦海閃了閃那別人學不來的完美步態,他叫出:「凌千鈴老師!」好驚訝!那可是他的第一位禮儀老師,她教了他好些年,後來聽說嫁人了,從此沒連絡。

  「真的是爾麟呀!」凌千鈴伸長手。

  皇爾麟趕緊上前,輕輕擁抱昔日老師,貼貼頰。「好久不見了,老師居然認得我。」

  凌千鈴點點頭,將學生從頭到腳看一遍。「你啊,沒怎麼變,我當然認得出來。」她記人臉龐的功力一流。

  「老師也沒怎麼變,還是一樣年輕美麗。」皇爾麟恭維地說。

  凌千鈴笑了起來,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皇爾麟皺眉,考慮著該不該講,畢竟「家醜」不能外揚。他那個不肖子的事,真會讓他丟臉。

  凌千鈴看他一副難言之隱模樣,眸光沉定,說:「爾麟,我們那麼久沒見,老師請你喝杯茶吧?」

  皇爾麟一頓,回神。「怎能讓老師破費,這點,該算爾麟的——」

  「那就走吧。」凌千鈴微微笑,朝他伸出一隻手。

  皇爾麟躬身,戴上紳士禮帽,將淑女的手挽進臂彎裡。

  師生重逢,往旅店茶餐廳前進。

  一壺茶喝空了。皇爾麟總算鬆口,和盤托出不肖子的作為。

  「也就是說,你兒子和你父親一個樣,既反叛又沒規沒矩……」

  「他只懂胡鬧,丟盡家族的臉。婚姻大事也亂來,找個不知什麼來歷的女孩,在外面同居。我實在搞不懂怎麼有女孩子家這麼亂七八糟,還沒過門,就厚臉皮黏上來——」

  「爾麟,你剛剛說你兒子叫皇夏生,是嗎?」凌千鈴柔聲打斷皇爾麟。

  「是的。」皇爾麟看了一下老師神情莊嚴的美顏。

  凌千鈴低斂雙眼,素手按桌邊的服務鈴。她需要一大壺茶,慢慢喝。「爾麟啊,老師剛剛似乎沒告訴你,我為何出現在這沒規沒矩的地方。我想,還是跟你說一下,免得你以為老師是沒規沒矩鳥合之眾……」

  皇爾麟眼皮跳了一下。「老師怎麼這麼講——」

  「你就聽我講吧——」凌千鈴繼續道:「這旅店呢,是我丈夫夏萬鳴和他的摯友皇達爵一起創辦的……」

  皇爾麟臉色大驚。

  凌千鈴接著說:「還有啊,你一定不知道你兒子的對象,正是我凌千鈴的孫女——夏可虹——」

  鏗地一聲。皇爾麟震了好大一下,椅背撞到後方正推著餐車走來的男侍。

  「抱歉,先生,你沒事吧?」男侍在問。

  皇爾麟沒聽見,一臉僵凝,漫上窘色。

  凌千鈴沒管桌邊男侍,一雙晶亮眸子直盯皇爾麟閃爍逃避的目光。「皇爾麟先生,我凌千鈴的孫女,真會比你那個求學時期擅闖女生宿舍、做偷窺狂的兒子差?」她早就打聽過了。她都不計較,他皇家倒是處處挑剔反對。

  「禮儀專家凌千鈴的孫女,真配不上你有傳統、有規矩的高貴皇家?」字字帶刺,嗓音聽來卻仍溫柔如歌。她說:「皇爾麟先生,你別忘了那些讓你顯得高貴優雅的規矩禮節,是我凌千鈴教的!」

  皇爾麟傻了。他對父親的事不聞不問、抱冷漠高傲態度,乃至父親友人的妻子,曾是自己的禮儀老師也無所知,還當著人家長輩的面批評晚輩。他真是白鞋踩狗屎,糗大了……

  皇夏生接到父親的通知,說要結婚也得回家族照禮數辦,不要讓人家女孩委屈。他覺得父親很古怪,突然和善起來,連他交往什麼對像一句也沒問,還說他可以要求任何結婚禮物。

  他擔心有詐,把這事丟一旁,反正他也沒時間理。他要寫書、要管旅店、要找荷庭若蘇——其實這事早推給了宇穹辦——總而言之,他和可虹早在旅店頂樓夏老的紀念柱前舉行過婚禮,還回去祭拜過祖父母,他才不需要再舉辦什麼家族婚禮咧!

  「夏生!」夏可虹帶著狗夫妻Summer、Rainbow衝進丈夫的書房。「嚇死我了!」

  「汪、汪!」狗夫妻附和地吠叫。

  「怎麼了?寶貝——」皇夏生自書桌後方站起,走到妻子身邊,攬著她腰,看她柔荑猛拍胸口,顯然受了很大的驚嚇。

  「宇穹他真的是變態嗎?你說過,對不對?你說過他是個變態……」夏可虹邊喘邊說。她一直以為宇穹冷感無慾——畢竟他們熟識以來,她沒見過他身邊有女人——沒想到,她剛剛不小心走錯了門,進了宇穹的書房,看見一幅三點全露、放很大、佔據整面牆的黑白女體相片!

  「宇穹原來真的是變態!」她太震驚。真如皇夏生所言,看人不能看表面,宇穹文質彬彬、西裝筆挺之下,竟是嗜好女體照的變態!

  皇夏生哈哈笑了起來,拉著妻子坐往落地窗邊的雙人沙發,眼睛看著書房小陽台的雪地薔薇。「寶貝,你完蛋了,你居然發現宇穹是變態的秘密,他會——」

  「啊!」夏可虹叫了一聲,撲進丈夫懷裡。「怎麼辦?我要跟他道歉嗎?」

  皇夏生笑得更大聲了。他不該這樣嚇妻子,看她受震驚又困擾,他好捨不得呀!他俯下臉龐,吻吻妻子,說:「放心吧,寶貝——宇穹不是變態,那只是他愛戀的女人的照片。」

  夏可虹抬眸眨了眨眼。「宇穹愛戀的女人?」

  「嗯。」他點頭,又吻她紅潤的嘴。「像我愛戀你這樣。爺爺第一次給我看你的照片時,我也把你放很大掛在秘密房間裡。」

  夏可虹走神地回吻他。秘密房間,是啊,她進去過他的秘密房間,在海島草原那幢庭院種有黃花樹的房子裡,他年少思春時,常待的地方。他說他每回皇家,必和父親吵架,他怕他珍藏的物品被父親毀掉,就把它搬到海島放。但他其實比較喜歡荊棘海,因為祖父跟他說她是荊棘海「等待太陽」的虹。他想要和她在這兒有個家……

  「你什麼時候,才要搬到2325?」她提問。這事,他們前一陣子討論過,今日,她誤闖宇穹的書房,發現秘密,更覺得他倆一起住2325,2319給宇穹,比較妥當。

  「嗯。等那小子打聽出荷庭、若蘇的落腳地,這房就送他當獎勵——」

  「荷庭!他現在是歐陽荷庭對不對?」夏可虹突然想到。他們說他改了姓,連著作上的也改,他父親留下的出版社裡的員工,其實知道他在哪兒,但無論皇夏生、皇宇穹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問出套出答案。那些員工很忠心呢!不過——

  「我告訴你喔……」夏可虹輕聲輕調,柔荑勾下丈夫的頭,紅唇靠在他耳邊,說:「前一陣子,明燦堂姊跟星洋在加汀島開的潛水俱樂部裡,去了一位叫歐陽荷庭的新會員說——」

  皇夏生一震,猛地回頭,看著妻子眨眼甜笑的美顏。「喔——寶貝,你這樣,我要怎麼把2319當獎勵送給宇穹啊……我看,你和我還要在這兒跟那個掛女體照片的變態律師住一陣子喔——」

  「我不管啦!我的2325空很久了,你一定要和我住過去,還要把雪地薔薇移過去……」

  「汪汪汪汪汪……」狗夫妻歡樂附和著要搬新家。

  後來呢,他們搬了。2319成了嚴謹律師專有——因為他親自前往加汀島找到了荷庭、若蘇。皇夏生還是給了他獎勵。美中不足的是,改姓「歐陽」的皇荷庭很不給長輩面子,怎麼也不回皇家,於是,皇夏生便要皇宇穹帶皇春實上門逮他。同時期,皇夏生想起父親說他可以要求任何結婚禮物——雖然他當時已經結婚滿久了——便帶著半試探的心態說要回皇家重新辦場大婚禮,結婚禮物就冬耐堂哥在義大利的出版社好了,沒想到,父親真答應了,這時,他不但明白了父親接納可虹,並且,他成功地讓荷庭一無所有。一無所有、父親親姊來襲,歐陽荷庭慘遭雙面夾攻,竟想逃往海上漂泊……把他整得這麼慘,皇夏生真高興、無比歡愉呢!只是荷庭沒因他這麼激他,就回皇家。「歐陽」荷庭你真是難搞啊!那我就亂搞給你看!皇夏生亂搞義大利的出版社,什麼都出版、什麼都不挑,最後最後,只激出歐陽荷庭生了個兒子叫「皇」泰清。
因為最初,所以最美!          因為有緣,所以珍惜!
    因為有情,所以堅持!          因為唯一,所以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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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10:25 |只看該作者

終曲

  那是在一個湖面結冰的日子。

  俊美少年與父親吵架,心情不好,跑出家門。他到家族的邊緣地帶——離父親越遠,才越自由——看見有個老人在湖面釣魚,旁邊還有一隻拉布拉多,白色的。

  夢境一般。

  他走過去,對老人說:「你是誰啊?」

  老人沒聽見,耳朵裡似乎塞了什麼。倒是那狗兒搖尾歡叫朝他跑來,他摸摸狗兒的頭,走到老人身邊,拍老人的肩。

  老人回頭,一眼認出少年有其祖父之風,穿著啊,樣貌啊,絕對不是規規矩矩、安分的貨色。

  少年說:「你是誰啊?這裡是本大爺的領土。」

  老人將隨身聽音量調小,回道:「我是你爺爺的朋友——」

  「我爺爺不在,他去海島參加親戚的婚禮。」少年拉過他身邊的釣具置放箱,一屁股坐下。

  「是啊,我來得不是時候,所以只能被招待來這冰湖釣魚。」老人說。他在解放冰下無自由的魚兒。

  少年知道的——老人指的,是他父親的對待。祖父不在,這家族最大的就是他父親,父親一向不歡迎祖父的客人。

  「抱歉喔,老先生。」少年摸著坐在他腳邊的大狗,說:「等我當家的時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老人呵呵笑。「我先謝謝你。」

  「這是你的狗嗎?」少年脫掉手套,讓狗兒舔他的掌心。

  「是啊,它叫『貝多芬』,是只老狗了。」

  「喔……是嗎,我也養了一隻,是迷人的成熟女性『露露』,可以讓你的貝多芬和我的露露在一起嗎?」少年提議著。「我以後還要養它們的孩子、還有它們孩子的孩子……」

  「嗯,好啊,聽起來很圓滿。」老人點頭同意。

  少年笑了,忘卻與父親的不愉快。「你在聽什麼?」指了指老人的耳朵。

  老人招手,示意少年靠近,把一邊耳機分給少年。

  「貝多芬啊——」

  汪!狗兒叫了一聲。老人笑了。

  少年說:「你這麼喜歡老貝啊?」音樂聽貝多芬,狗名叫貝多芬。

  「是啊,小子,我死的時候,你就在我的告別式上,為我彈奏降E大調第五號鋼琴協奏曲,如何?」老人說。

  老人和祖父講過同樣的話。少年搖頭:「《皇帝》嗎……那可不行,這曲是本大爺的主題曲。」

  「是嗎?你的主題曲啊……」

  「沒錯,你選別的吧,老先生——如果是告別式,也不一定要老貝啦。我建議,應該來個天堂與地獄之類的,看你要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本大爺一定盡己所能。」

  老人哈哈大笑。這小子有趣極了!「好吧,那你就幫我安排『瘋馬俱樂部』那種漂亮舞孃,讓我上天堂吧!」

  少年撇唇,說:「老先生,我覺得我跟你好像合得來——」

  「那你一定也跟我孫女合得來……」老人神秘笑著,又說:「小子,今天,是男人與男人的約定。你可記得喔!」

  老人最後拉起了釣竿,果然有條鱗片金閃的魚兒活跳地騰出厚冰之下。

  「夏生……」有人在叫他。空氣漫著鳳梨香味,啊,是庭院那棵黃花樹!他一年總有幾個月會住在海島草原的別墅,兒子皇蓮邦老是跑到那個不肖侄兒歐陽荷庭家,幸好還有妻子夏可虹不離不棄地對他好。

  「夏生,皇夏生!」夏可虹看著睡在樹下躺椅裡的丈夫。怎麼叫也叫不醒,她直接往他肚子一坐,柔荑捏拍他的臉。「醒醒啦,該去把蓮邦帶回來了!」

  皇夏生聞到熟悉的香味,眼一睜。妻子坐在他身上,他懶懶一笑,攬下她,吻她的唇。「我作夢了……我夢到Summer.Rainbow的爸媽呢,還有啊——」

  「還作夢呢!」夏可虹咬了他一下。「兒子去荷庭那兒一整個上午了,你趕快把他帶回來,我要教他彈新曲。」

  「嗯,是該教他練《皇帝》了,這可是他老子的主題曲呢……」皇夏生坐起身,被妻子打了一下清脆耳光。

  「老子、老子!跟你說過多少次,別教壞了兒子。你是個父親了——注意言行一點!」

  皇夏生哈哈笑。每次被「愛的管教」,他就哈哈笑。「親愛的,我告訴你喔,等我當家時,我一定要解開長輩綁在小輩褲帶上的繫繩,讓他們自由——」

  「什麼解開綁在褲帶上的繫繩……你是要他們變成『暴露狂』吧——」

  「哈哈哈……」皇夏生放聲狂笑。

  暴露狂!Jim  Morrison也在演唱會上幹過這事。嗯——妻子的主意不錯!就這麼做吧!有何不可?

  他可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啊!


  【全書完】
因為最初,所以最美!          因為有緣,所以珍惜!
    因為有情,所以堅持!          因為唯一,所以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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