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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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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01:37: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這裡的黎明躲貓貓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

    環山四州和平基金會名義是一幢大樓,實際上是一大片街區,向著正街的方向沒有明顯的圍牆與門禁,用基金會網站的話來說,這代表著麥德林議員領導的基金會稟持著一顆開放無類的心,歡迎任何派別的人前來。看上去沒有圍牆和門禁,只有草坪雜花,但誰都知道那裡的防守最為森嚴,許樂沒有愚蠢到偽裝捐款者大方走入,而是選擇了這片街區安靜的後方。

    街區後方有高牆,高牆之上卻沒有鐵絲網,牆後也沒有扛著槍的警衛,因為這裡不是看守所或者監獄,而是和平基金會開設了很多年的孤兒院。

    環山四州處於聯邦政府與青龍山反政府軍對峙的第一線,雖然這些年的軍事衝突越來越少,但還是有很多無辜的民眾喪失生於流彈峭煙之中。和平基金會將那些失去了家庭的可憐孩子接來了此地,設置了孤兒院,對他們進行教育,再讓他們融入社會。

    基金會對戰爭孤兒的關懷,得到了整個聯邦社會的好評,麥德林當然會很好地抓住這種政治道德資本,在孤兒院的建設上不遺餘力,而聯邦各地的捐款也源源不斷進入他所控制的基金會帳戶之中。

    天時尚早,基金的工作人員不知道有沒有從睡夢中醒來,但這片高牆之後地孤兒院確實是一片安靜。山上的白玉蘭在通話器裡讓許樂動作再慢一些,再溫柔一些,不要吵醒那些睡著的孩子,便是這個意思,只是那些聽似嗦且無聊的話語,更大程度上是為了緩解許樂的緊張。

    緊貼著牆根處的陰影而,耳機裡不斷傳來白玉蘭的指令,背著旅行包地許樂,時而低蹲於花叢之後,時而快行於池塘畔的泥地,避開了內網監控頭的捕捉,用最短的時間穿過孤兒院前的一大片空地,來到了建築側方的一扇小門前。

    他身上帶著:藍光小儀器可以對抗憲章的光輝和無所不在的電子監控網絡,但於對基金會內部沒有聯網地視頻捕捉監控系統,卻有太強的效果。好在反政府軍方面將這片街區的視頻捕捉監控頭全部在地圖上標註了出來,有白秘書在山頭照圖說話,他的突進竟是順利無比,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蒙著一層灰塵地小門前幽深:呼吸了兩下。許樂蹲了下來。手掌撥開小門旁石階處地青草。摸到一個冰冷地鐵環。眉頭微皺。輕哼一聲。將全身地力量輸送到右臂之上。緩緩提起。

    這是一道被掩藏地極好地下通道入口。大概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打開過。鏽蝕地有些厲害。加上沉重地覆蓋板。如果許樂這種身具異力地突進者。想要如此悄無聲息地進入下通道。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務。

    地通道不可能一直通到麥德林議員地臥室。雖然青龍山埋在議員身邊地間諜。已經大概摸清楚了麥德林議員逃生密道地方位。卻始終沒有找到出入口。許樂順著並不幽深地通道走到了最深處。看著牆上那些閃耀著紅光地儀器和略顯雜亂地線路。確認這就是他要尋找地地方。

    山四周和平基金會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靜祥和。麥德林也是在殘酷地武裝鬥爭中成長起來地大人物。基金會大樓所在地街區。早已經被他地忠誠下屬們。佈置成了防備森嚴地所在。而許樂此時暗中進入地地下室裡。卻是藏著基金會內部網絡地一個信息中樞節點。如果不是青龍山那位情報領袖提供地情報。許樂怎麼也想不到。麥德林方面地安全人員。居然會把並行節點設置在孤兒院中。

    「cystll770205。」耳機裡傳來白玉蘭地聲音。

    許樂沒有絲毫猶豫。兩隻手穩定地拆開設備地外盒。從旅行包裡取出準備地材料。進行駁接截斷。然後取出輸入設備。在鍵盤上快入了這串密碼。

    身為聯邦最具天賦的機修之一,對基金會信息並行保安節點進行接駁,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他的動作又快又穩定,沒有出現任何多餘的指令,而那串密碼,依然是青龍山那邊給他的那隻筆裡存著的數據。

    在極短的時間內,許樂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將那些線路進行了重新駁接,安裝了一台微型的信號發射器,然後進行了微電環境下的熱重啟,相信基金會大樓裡負責監視工作的人員,一定無法注意毫秒單位內的信息異動。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耳機裡依然沒有傳來白玉蘭的聲音,許樂的眼睛微微眯起,卻也知道這種事情無法著急,乾脆坐了下來,從身邊取出剩下的那半根能量棒,開始沉默地進食。

    「好了。」兩分鍾後,耳機裡傳來白玉蘭沉穩的聲音,聲音並不如何激動興奮,讓人無法相信,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白秘書便通過那串密碼暫時接管了這片街區的視頻捕捉監視系統。

    許樂精神為之一振,站起身來,注意到直立著的儀器櫃中那些閃爍的微光紅燈,又開始如常一般動作了起,他緊了緊身上的背包,繞過這片儀器櫃,準備從後面出去。

    山頂上,白玉蘭沉默地看著工作台,光屏上除了那張基金會大樓及周邊街區的三維圖之外,多了很多小方框,畫面漸晰,出現了那片街區裡所有探頭所拍攝下來的畫面。

    他用手指在光屏上虛拉輕點,不停測試著不同探頭拍攝下來的畫面,確認從那個並行節點裡竊取的畫面沒有問題,那台被許樂安裝上去地信號發生器功率也足夠,才放下心來。

    有內部間諜提供的密碼,有許樂這樣一名優秀的工程師,在百慕大與聯邦裡做慣了監聽暗殺之類黑暗任務的白秘書,能夠很輕鬆地侵入對方的系統,甚至把這種系統拿來當做自己的工具。

    從這一刻起,環山四和平基金會的監控室,便等於失效,許樂地潛入,安全性等到了最大的保障。

    白玉蘭眯眼盯著光屏上的畫面,那些分割成小塊的畫面上,一夜未睡的聯邦特勤局特工在辦公室裡,明顯攜帶著重型武器的保安公司成員,則是警惕地守在大樓四周,樓區後方核心地帶,則是有很多帶著軍人氣息地人物,他的心情略有一絲緊張,對著通話器小聲說道:

    「慢一些,再慢一些」

    像躲貓貓那樣,我這邊看著你,不要擔心,但如果你太大,被人發現,他們肯定會重新檢查視頻捕捉監控系統,只需要三分鍾便能發現問題,只需要十分鍾便能通過信號發生器找到我在山上的位置,到那時候,你就真地是孤家寡人了……所以慢一些,再慢一些。」

    白玉蘭注意到右下角的小畫面上,穿著運動服,背著旅行包的許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孤兒院的樹林裡摸了出來,那半蹲著身子緩慢移動地樣子,像極了一個沒有前途、半身不遂的小賊,他住輕聲細語嘲諷說道:「讓你慢些,不是讓你學電影上的慢動作。」

    忽然間,他注意到旁邊畫面上有兩名持槍警衛正從園後走了過來,雙眼微眯,聲音平靜快速說道:「右手邊大樹,藏過去,不要動,聽指令。」

  

    聽到耳機裡的聲音後,許樂雖然沒有發現眼前有任何的異樣,卻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閃,重新閃回了樹林之中,藉著一棵樹齡恐怖又逾五百年的粗壯大樹,藏住了自己地身形。

    過了十幾秒鍾,樹林外有腳步聲響起,兩名荷槍實彈的警衛,走了過去,許樂地眼睛眯了起來,先前如果他順著原路前進,一定會碰見這兩個警衛,那時候躲都沒有好的地方躲。

    「安全,繼續。」耳機再次響起白秘書沒有什麼情緒地聲音。

    許樂緊貼著樹林的邊緣進,眼角餘光瞥到右上方樹枝中間地那個探頭,心裡清楚此時自己的圖像都已經被白秘書處理,絕對不會落在基金會大樓保安部門的監控人員眼中,自然不會緊張,他反而對著探頭伸出一根中指比劃了一下。

    他心想又要的慢且靜悄悄,還要走的美形,這實在是非人的要求啊。

    孤兒院和基金會大樓的綠區連一起的,沒有明顯的分界線。聽從耳機裡準確而清晰的指令,許樂藉著清晨的微光一路潛行,路上看似驚險、實則無趣地避過三批巡邏的警衛,他進入了綠地地下停車場的小樓洗手間。

    進入隔板之後,在馬桶的方安置好塑膠炸彈,許樂小心翼翼地插上觸發裝置,尤其是安裝最後兩根電極,那雙穩定的手變得更慢了一些。他畢竟不是白玉蘭這種職業軍人或殺人專家,第一次安裝大威力的炸彈,總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引信號契合完畢,這裡就交給我了。」山頂上的白玉蘭接收到了精準的定位和引爆脈衝信號,在耳機裡說道:「廁所外面有人,你大概需要多停留二十秒鍾。」

    樂沉默地點了點頭,雖然知道山頂上的夥伴看不到。大概半分鍾之後,警報解除,他從廁所後面的頂蓬上翻了出去,很有運氣的一腳都沒有踩空,極為漂亮的在空中一翻,如一隻狸貓般,落在了一片幽深的灌木叢中。

    根據他的觀察以及白玉蘭的確認,這一片灌木叢裡沒有任何監控設備,也沒有任何的警衛人員,所以他一直緊繃到現在的心臟,終於可以舒解一下。

    然而他的身邊傳來了一聲輕響。

    許樂霍然轉身,一把冰冷的H211手槍出現在他的手中,對準了身後矮樹叢,黑洞洞的槍管似乎隨時可能吐出火苗。

    然而他沒有開槍,因為槍管對準的是一張稚嫩而無辜的臉。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半蹲在樹叢之中,眼眸裡全是驚恐,顯然已經被許樂和他手中的槍嚇傻了。

  


    灌木叢裡一片令人壓抑的死寂沉默,一大一小兩個人都不敢有任何動作,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漸漸的,那個小男孩兒的雙腳開始不停顫抖起來,帶動著身邊的灌木叢發出了微細的聲音。

    耳機裡傳來白玉蘭快速的呼叫:「回~況。」

    許樂沒有通過按鍵回應,他只是盯著面前的小男孩兒,注意到小男孩兒的臉上滿是灰塵,身上也沾滿了泥土。他的表情平靜,內心深處卻是湧出了無數複雜的念頭,覺得這事情真的是很荒謬。

    無論是青龍山提供的情報,還是他先前親自的觀察以及山頂白玉蘭通過遍佈街區的探頭監控,都已經確定了這片灌木叢是安全的。

    先前白玉蘭一直沒有示警,很明顯這個小男孩兒不是剛剛進入灌木叢,也是說,他不是專門在這裡專門迎接許樂。

    這是一句廢話,沒有誰會蹲在樹叢裡迎接一個殺手,更何況還是一個小孩兒。

    一路小心謹慎,就像躲貓貓一般悄無聲息地潛進來,和平基金會的安全人員以及密佈四野的監控網絡,都無法捕捉到許樂的一絲蹤影,然而在這片灌木叢中,他卻被一個小男孩兒逮了個正著。

    許樂沒有想哭的衝動,只是鬱悶的想要吐血,如果換成別的殺手,或許此時早已一刀結了這個小男孩兒的性命,但他卻做不出來。

    「不要說話,也不要叫。」許樂並沒有多少與小孩兒打交道的經驗,他只能扮出一臉冷酷,想要嚇到這小男孩兒,然後尋找到一個機會,將他打昏過去。

    小男孩兒驚恐地睜大著雙眼,雙腳不停顫抖,滿是灰塵的臉上佈滿了緊張與害怕,重重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沒有睡覺,卻躲在樹叢裡?」許樂壓低聲音問道,想用這種方法來讓小男孩兒在害怕之餘,不至於失控。

    小男孩兒驚恐顫聲回答道:「躲……貓貓,她們……她們……昨天晚上……沒找到我,我就不能走……所以……所以……就一直呆在這裡……等她們來找。」

    許樂無言以對,生出了強烈的將發明~貓這種遊戲的人殺死的衝動,他知道此時的場景看似滑稽,實際上卻是危險到了極點,如果這個小男孩兒害怕的叫出聲來,那就會惹來大麻煩。

    他緩緩挪開了槍管,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小男孩兒忽然顫著聲音說道:「你……是壞人?」

    許樂準備解釋一下,說自己是個絕對的好人,但這時候,小男孩兒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什麼,以一種義士的姿態,無比勇敢地張開了嘴,發出了一聲尖叫。

    尖叫聲穿透樹林,驚醒了晨光中幽靜的街區。

《 本帖最後由 emm386 於 2010-2-15 13:5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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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14:08: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聽見槍聲


    安靜地置放在紅色的落葉之中,土黃色的偽裝讓這方威力最大的單兵遠程武器失去了原有的金屬光澤,噬人寒氣,但紅葉前端探出的粗空槍管,依然是那樣的令人顫慄。預裝填彈藥、電子脈衝點火,單管複合控制,讓這把大槍能夠在五百分之一秒內做出三發點射,超長的狙殺距離加上原配的鎢合金尾翼大口徑子彈,再附加磁振殺傷效果,讓聯邦軍方的狙擊手以及帝國自認有殺傷值的軍官們,對這把大槍都有刻名銘心的記憶。

    唯一的缺點便太貴,聯邦軍方研製出來之後,歡欣鼓舞之餘,也不免悲哀於那可怕的成本,知道無論是總統辦公室還是議會的預算審查委員會,都不可能讓ACWW成為軍隊的標準配置。所以這把大槍的威力,只是在西林前線做測試時,展現過幾次,便一直被束諸高閣,放在庫房,任由它蒙灰褪色。

    施清海也買不起ACWW,能夠在聯邦黑市中找到這一把,他已經覺得自己的運氣好到快要逆天,根本無法在乎所謂成本,在南科州直接殺死了那名黑道軍火商人,在商人的親信圍攻之下,艱難逃走,才保住了這把大槍。

    ACWW在手,天下我有,經受過聯邦軍方及反政府軍雙方最優秀培訓的施公子,絕對不會生出如此狂妄而愚蠢的念頭。就像青龍山的領袖們經常說的那樣,決定戰場勝負的,永遠不可能是武器,不然山裡的游擊隊在聯邦政府的機甲戰艦面前,怎麼能夠堅持這麼多年。

    在夜總會裡拿到的情報,讓他清楚目標隨時可能遠離,而守在山丘上地伏狙並不見得會起到效果。

    但和那位他的朋友想法不一樣,施清海並不準備殺入基金會大樓,玩一出壯烈成仁的正劇,他還是想試一下ACWW的威力,如果不成,他也不會著急,跟著那人去西林再說,聯邦古諺有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施清海不是君子,是一名流連花叢地公子,他或許等不了十年,但要殺麥德林這種人,更多的耐心是他願意付出的。

    憲曆六十八年一月十八清晨,他正躺在ACWW的旁邊無聊,頭枕紅衣,眼望未曾大亮的青天,雙手捧著ACWW的連結微電腦顯示屏,正在觀看一部老電影以打發時間,嘴裡還輕聲哼著小曲兒,態度十分輕鬆,不像是來殺人,真像是在郊遊。

    顯示屏上半邊地區域放著電,另一半的區域則是顯示著ACWW電子輔助瞄準鏡裡地世界,清晨的基金會大樓安靜無比,偶有警衛躲在房外抽煙,孤兒院和文化藝術中心的樓上門窗緊閉,孩子和姑娘們都還在睡覺。

    「胖子,小爺我一夜沒睡,在這秋蚊子,也算對得起你了。」

     施清海抿極薄的嘴唇,美若桃花的雙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一夜不能吸煙,實在是讓他有些難熬,輕聲喃喃自語,對著冥冥之中的那位老師局長說著話。

     對政治人的瞭解,讓他斷定麥德林今天清晨肯定會在臥室裡觀看S11的聯邦總統就職典禮,距離麥德林走出臥室,進入射擊範圍的時間還有很久,所以施清海並不著急,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禱那頭老狐狸不要又直接從地下停車場,鑽進那輛特製地防彈汽車。

    雖然對ACWW的威力極有信心,但隔著這麼遠,還想擊穿防彈汽車的裝甲,一槍斃命,施清海真沒有什麼把握。

    無聊的等待之中,施清海甚至覺得自己快要睡著了,如果不是秋林之中的紅葉有些生硬,如果不是晨光還無法普照大地,環境不夠溫暖……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尖叫聲。

    聲音從山腳下來,應該就是在基金會大樓那片街區之中,因為相隔的極遠,所以聲音很小很輕微,他捧著顯示屏的雙手微~一僵,認真地側耳聽去,發現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

    是錯覺嗎?

    施清海的眼睛眯了起來,輕輕撥動著顯示屏旁邊的紅色觸鈕,電影自動關閉,瞄準鏡上的景緻佔據了整個顯示屏,視角隨著他右手指拇在紅點上地滑動而移動,在基金會大樓附近的清晨建築間緩緩移動,尋找著那個聲音地來源。

    滋滋的輕微聲音在秋林裡響起,連落葉中地昆蟲都無法驚動,ACWW粗大的槍管緩慢移動,給人一種無比柔滑地感覺,但槍管的口徑和前方中空的消音裝置,卻透露著令人心悸的殺意。

    施清海依然躺在落葉之中,眼睛微眯,唇角微翹,觸摸著紅點,將瞄準鏡對準了孤兒院與文化藝術中心之間的那片綠地,綠地之側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入口旁是一間簡陋的廁所,廁所後是一片看上去雜亂而難以落足的灌木叢,灌木叢在凌晨的幽暗光線之中,顯得格外陰沉。

    槍管不再移動,顯示屏上的圖停留在那片灌木叢中,施清海皺著眉頭,平靜而專注地看著那裡,注意著那裡幾根常青樹枝與風的方向不一致的擺動。

    似乎就在剎那時間之後,顯示屏的圖像上出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穿著寬大的運動服,背著旅行包,一身陽光打扮卻有著鬼魅一般的氣質,這個人並沒有走出灌木叢,而是直接向著後方的基金會文化藝術中心輔樓走去。

    那個人開始徒手爬牆,光滑的建築外表似乎對他沒有太大影響,附著在牆上的常青藤與那些葉子,卻恰好住他的身形,看來那聲尖叫之後,那個傢伙也有些慌了,不敢依照原有的路途前進,而是選擇了徒手攀登高樓。

    背著那麼沉的旅行包,還能爬的如此快速輕鬆,就算是聯邦軍方最頂尖的特種兵只怕也做不到,沒有強悍的肌體能力做支撐,這一幕畫面便絕對不可能出現。

    那個人影用了極短的時間便爬到了四樓的窗檯處,動作乾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施清海通過瞄準鏡看著那人,不禁有些心情搖盪,暗想這種手段未免也太過生猛了些。

    翻進窗戶地時候,那個人略微側了一下身體,露出了帽簷下的大半張臉,雖然在視屏上極為模糊,但落在施清海的眼中,卻是那樣的清晰。

    他沒有驚呼出聲,只是眯著眼睛看著那個傢伙消失在大樓之中,證實了自己曾經有過地猜想與先前那刻的直覺,原來果然不止自己一個人想殺麥德林,原來那個傢伙果然來了。

    「真夠膽。」施公子輕聲說道:「你這個王八蛋居然要搶小爺的生意。」

    許樂來了,而且搶先摸進去了,不知道這時候是不是已經驚動了基金會大樓的保安系統,施公子知道今天的計劃必須做出臨時的變動,飛快地從落葉中爬出,來到了ACWW大槍地後方,眯著眼睛低下頭開始做最後的參數修正,在微電腦上輸入了數據之後,他用力地沉重地槍機向後一拉。

    沉重的槍機在預設的後退減震滑道上,順滑地後移,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喀嗒做響,脈衝電子點火系統就續。

    施清海沉默地低下頭去,專注地移動著瞄準系統與槍管,嚴密地注視著文化藝術中心大樓與基金會主樓之間的幾條通道,無論稍後許樂會從哪條通道出來,他都會按下手中的紅色按鈕,用山頭傾吐的彈藥,為那個生猛勇猛到有些憨拙之氣的兄弟開路。

   


    在灌木叢裡被那個小男孩兒撞見,這是運氣問題,和計劃無關,無論是許樂還是白玉蘭,就算是反政府軍那位擅於精密組織的情報領袖,大概都無法推算到,孤兒院地孩子們夜間玩捉迷藏,其中有個小男孩居然會執著固執天真幼稚到一直等了一夜,捉貓貓把自己捉成了灌木叢裡一隻夜居動物。

    從某個意義上說,那個小男孩兒具有某種極為優秀的品質,比如專注,比如執著,比如有諾必行。

    這些品質其實樂身上也有,換一個場景,或許許樂會帶小男孩兒去遊樂場,用冰淇淋當作結義兄弟的祭品,然而當那個小男孩兒認定許樂是壞人,潛進孤兒院有不良企圖時,這種品質便很要人命。

    無論是孤兒院裡那些漂亮的姐姐老師,還是基金會裡那位慈祥可親的麥德林爺爺,都是這位小男孩兒想要保護的對象,於是出乎許樂的意料,小男孩兒勇敢地用尖叫發出了警告。

    勇敢的許樂,有可能他這輩子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會失敗於一個像他那麼勇敢地小男孩兒一聲尖叫中,所以他有些傻了。

    許樂反應奇快地將小男孩擊昏在地後,依然一陣心悸,不知道這片街區裡有多少醒著的人,聽到了這聲尖叫。

    「有七個警衛正要過來。」耳機裡響起了白玉蘭急促而依然平靜地聲音,「所有的路上都有人,你馬上進入地下停車場,想辦法進入文化藝術中心七樓。」

    事發突然,有地計劃都趕不上變化,街區裡的警衛人員明顯已經注意到了灌木叢這裡地異動,山上的白秘書通過各個探頭注意著對方的動靜,卻也只能給出目標地點,無法幫他找到一條無人打擾的通道。

    文化藝中心是基金會輔樓,在七樓有一條跨湖的天橋,直接通向基金會主樓。許樂微微眯眼,抬頭看著身旁不遠的大樓,注意到樓上那些密佈的青色藤葉,心裡拿定了主意。

    走過昏迷的小男孩兒時,他已經擺脫了所有懊惱的情緒,本來就不可能無聲無息地突入麥德林臥室,只看被發現的時間長短而已。

    「你將來應該去唱男高音。」他對那名勇敢的小男孩兒做出這樣的評價,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體內那些灼熱的力量運至四肢,尤其是十根手指頭之上,用力地摳住極細的牆磚邊縫,開始憑藉著非人的力量,懸掛在空中,穩定而快速地向著樓上爬去。

    初陽未升,秋風寒冽,許樂於藤葉之間攀行而上,完全違背了一般人類所能想像到的規律,生猛無比。

   


    「已經發現灌木叢裡的小孩兒,對方還在盤查門禁,警報系統暫時未動,你要盡快。」

    許樂低著頭在無人的走廊裡快步行走,附著牆面的青色藤葉到四樓時便已勢盡,他拿出自己少年時的看家本領,悄無聲地打開窗戶地橫扣,鑽進了文化藝術中心的大樓。

    捂著耳朵,聽著耳機裡清晰的指令聲,他的心情略微輕鬆了一些。

    「警衛開始集結,特勤局特工那邊似乎正在通話,無法監聽,但有可能是準備出動調查。」耳機裡,白玉蘭地聲音快速而穩定,「現在開始提速。」

    「嗯。」許樂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雖然因為怕驚動房間內的人而刻意放輕腳步,無法意狂奔,但整個人的速度也提了起來。

    「右行,上樓。」

    許樂低著頭打開一扇門,進入樓梯,向七樓走去,在七樓的門口,聽到了耳機中下一條指令。

    「暫停,三秒鍾。」

    三秒鍾後,他像陣風一樣地掠過交叉的通道口,餘光裡瞥見兩名警衛的背影,真正算地上是擦肩而過。

    山頂的白玉蘭此時已經侵入了基金會的地區監控系統,正在快速地進行著操作,一方面要即時更新替換許樂留在探頭中的影像,一方面要注意各方面安全力量的動作,及時替他指路和做出動作指令。

    無論是多麼誇張的指令,比如低下繫鞋帶,轉身貼牆根,許樂都做的一絲不芶,沒有一秒鍾的懷疑和猶豫,也正是這種配合無間,讓許樂在文化藝術中心副樓中,沒有被任何人撞到發現。

    然而天越來越亮,醒來的人越來越多,最關鍵的,樓下灌木叢那聲尖叫,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警惕。

    所以要加快速度,只用了一分鍾不到地時間,許樂已經接近了七樓天橋,靠近了基金會大樓裡的目標。

    「前面有一個落單的警衛。」山頂上的白玉蘭看著工作台光屏上的格子畫面,看著那個身材魁梧的警衛,說道:「不要躲了,搶件衣服穿。」

    許樂很聽話,直接走上前去,腳下沒有停頓。就在兩條通道的交叉口,那名身材魁梧的警衛發現面前忽然多了一個低頭戴帽,形跡可疑的年輕人。

    聯想到先前通話器裡通報的消息,警衛地眼瞳縮了起來,準備按下報警的按鈕,雖然他是跟隨議員先生很多年地優秀戰士,但對於膽敢侵入基金會大樓的刺客,他並不準備冒險。

    可惜許樂沒有給他表現成熟穩重大局觀地機會,軍靴在光滑的石質地面上一滑而過,力量在瞬間爆發,兩隻手橫擊直打,如摧枯拉朽一般轟在那名警衛地上半身。

    喀喇兩聲異響,警衛身體一僵,癱軟倒地。在白玉蘭的指令下,許樂把警衛拖到了一個無人的房間,換上了那身制服。

    在原定的計劃中,並沒有換裝這個過程,只是因為意外發生的比計劃中更早一些,所以白玉蘭才發出了這個指

    穿著略顯寬大的警衛制服,許樂摸了摸胸腹間的硬夾層,才想到如果不是這名警衛夠魁梧,只怕衣服辦法套上

    將旅行包拖在地上,許樂將帽簷壓下,正大光明地走上了天橋。

   



    天橋的下方是人工湖,湖畔的空地上,能夠看到一些警衛正在集合,一些拿著重型武器的保安武裝人員,開始佔據有利的地形,更遠處還可以看到穿著黑色正裝的聯邦特勤局特工,似乎正在與某方面進行著通話。

    許樂拖著旅行包在天橋上走著,居高臨下,可以看到遠處淡雲下的金色陽光,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一片溫暖。

    監控系統還在白玉蘭的控制下,他穿著警衛的制服,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走過天橋,竟是沒有引起橋下那些人的注意,在這一刻,他不禁要感謝麥德林議員辦公室的職員們,對特勤局特工們的不信任。

    如果不是基金將特勤局的特工放在最外圍,以特勤局的專業程度,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正在天橋上走著,耳機再次響起白玉蘭的聲音。

    「對方集結完畢,內部警報已響,.:.現敵襲後的標準程度,肯定是要對監控網絡進行自檢,我大概還能保你二十秒鍾地時間。」

    許樂的腳步沒有停止。

    「我要暫時脫離大樓監控網,以免暴露,十分鍾之後再重新拿回來……這段時間,就只有你一個人了,你要小心一些。」

    「明白。」

    「要開始殺了,不要像昨天夜裡那樣想著什麼無辜的話,基金會大樓內部的武裝分子,都是跟了麥德林很多年地狠人,如果你堅持認為麥德林是有罪的,那我相信,他們都是有罪的。」

    「明白。」

    許樂走過橋,進入了基金會大樓的主建築,恰好此時二十秒時間已到,對方的安全防禦系統開始進行自檢,白玉蘭脫離監控,他將孤身一人,面對所有的困難與阻力。

    至此時,樂在情報與白玉蘭的專業幫助下,已經成功地穿透了基金會地兩層防禦,避開了特勤局的特工還有保安公司地防禦線,快要接近核心地帶,但這幢大樓,也是最凶險的地方,因為樓裡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都是跟隨麥德林很多年的武裝分子,這些武裝分子大部分出自**軍,訓練有素,而且許樂相信對方也一定具有心狠手辣這種素質。

    幽深的基金會大樓,因為時間的關係,並沒有什麼工作人員,隔著那些房間的門,隱約能夠聽到電視聞的聲音。許樂低著頭在走廊裡走過,身邊拖著那個沉重的旅行包,他知道自己地身影此時已經全部落在了監控系統之中,只能祈求對方發現的再晚一些。

    內部的警報早已無聲響起,基金會大樓已經嚴加防備。

   


    「你不應該在這裡出現。」

    聽到這句話,許樂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面前兩個工作人員,這兩名工作人員冷峻的面容上透著一股峭煙的味道,不知道參加過多少場戰鬥,然而卻沒有穿著警衛的制服。

    應該稱呼他們為武裝分子更加合適一些,更何況許樂能夠清楚地看到,對方的外衣之下隱藏著兩把槍械。

    許樂重新低下頭,衝了過去,在這兩名武裝分子拔出槍來之前,他的身體摔先扭了起來,用那已經刻入他骨髓的姿式,擠進了兩人之間,一掌橫在一人咽喉之上,一拳狠狠地擊打在另一人的額角。

    兩聲骨裂地脆響,兩名武裝分子哼都沒有哼一聲,直接倒了下去。他們也是浴血重生過的強悍戰士,然而在動作快若閃電,力量恐怖,技巧壯烈狠辣地許樂面前,竟是連阻擋一下都做不到。

    許樂低頭,揀起地上的旅行包,再次前行,只要出手便是暴露了行蹤,他只有搶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進入麥德林地臥室,才能完成今天的事情。

    基金會大樓內開始響起低沉而清晰地警報聲,這與先前的內部警報不同,而是告訴所有人,敵人已經侵入,並且造成了損害。

    警報聲中,走道上的暗紅色旋轉燈光也亮了起來。

    許樂開始向著前方奔跑,速快,不作絲毫停留,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被監控網絡盯住,只要自己在某地稍一停留,便會被無數的警衛包圍。

   


    左前方的一扇大門猛然被人推開,有槍口瞄準了奔跑中的許樂,正準備摳動扳機。

    許樂轉頭,手臂一抬,槍口搶先吐出了火苗。隨著那道清楚的反震力量傳到他的掌心,門後那武裝分子的眉心上出現了一個秀氣的血洞,鮮血從那人的腦後噴了出來,塗抹在白色的牆壁上。

    他低著頭繼續往前去,忽然強行停住了腳步,猛地向側方飛掠,只聽得一陣槍聲亂響,無數的彈痕青煙出現在他先前停留的地方。

    槍聲之中,碎石亂飛,聲音震耳欲隆,昏暗的燈光裡,誰也無法捕捉到子彈的痕跡,卻能清晰地嗅到死神的氣息。

    許樂坐在牆壁拐角處,重重地吐了兩口氣,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悶聲說了句操他媽的,然後打開了腳邊的旅行包,露出裡面那些閃著金屬光澤的槍械。

   



    全副武裝的警衛按照監控系統的指令,紛紛往樓上趕來,而最快的幾個人正想要衝過七樓的過湖天橋,截斷入侵者的後路。一旦他們趕了過去,此時已經被正面堵截的許樂,便再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清脆的聲音從遙遠的山頂上響聲,這聲音發自紅葉之中,落於平湖之上,清美至極,造成的效果卻極為血腥。

    三個衝在最前方的警衛,就像是被三記重拳擊在了身上,身形頓挫,然後失散,然後跪下,化為殘肢碎片。

    第一名警衛是腰部中槍,第二名警衛是胸部中槍,第三名警衛是頭部中槍,但無論是哪個部分中槍,他們都只有死亡這一個歸宿。

    這就是ACWW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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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章 寒風峭煙入樓來


    太陽下的城市籠罩在安甯之中,不期而至的清脆槍聲,碎了這種表象。槍聲在街區東北角的秋林山頂上響起,嫋嫋然劃破晨空,傳入每個人的耳朵,震駭了他們的心神。

    施清海低伏在紅黃相夾的落葉中,眯眼盯著監視屏上的畫面,右手的拇指快速地觸摸著紅色的控制按鈕,隨著他精確而穩定的操控,身旁那架威力強大的ACWW隨著滋滋的電流聲轉移著槍口的指向,就像冷漠的獨眼君王注視著腳下那些即將死去的孱弱子民。

    監視屏畫面中的卡尺定位,在基金會大樓四周不停游動,速度極快,但畫面沒有一絲滯礙,君王的眼光所至之處,份外清晰。

    隨著拇指輕敲紅色的控制按鈕,沉重的ACWW便會像是受了某種刺激,猛烈地一頓,粗大的槍管前端噴射出火苗,三枚安裝了鎢合金尾翼的子彈呼嘯而出,全金屬槍身則會因為強烈的後座力猛地向後滑去,順著安裝在地面上的金屬滑槽快速後退,然後撞在禦力層上。

    高速子彈出膛時的聲音並不大,然而割裂著空氣,到了數百米的空中已經開始攜帶著淒厲的呼嘯聲,對人類的是一種折磨。聯邦軍方一直沒有將ACWW的消聲技術完全研究透徹,不得不說,這把大槍最大的弊端大概便在於此。

    施清海面無表地盯著監視屏,快速而穩定地操作著手中的紅色按鈕,每一次輕輕地拇指敲擊,極遠處的街區裡便會有一個生命炸成滿地血花,山頂距離大樓處極遠,他能看見那些清晰的死亡圖像,卻聽不到那些慘烈的嚎叫,再加上ACWW與過往重狙完全不同的電子遊戲般的操作方式,能夠讓槍手完全脫離那個真實地世界,將遠距離的殺戮變成冷漠的枯燥手指動作。

    林間紅葉落滿地,ACWW以某種固定卻格外清楚的節奏進行著射擊,喀喀嗒嗒,沉重的槍身不時後挫,撞擊的飄來紅葉四散飛開,遠處空中全是尖嘯之聲,晨露裡隱隱可見白凝霧的彈道痕跡,槍聲尖銳,發射數地死亡線條,死死地封鎖住了基金會大樓四周的所有通道。

   


    落紅陣陣,平上方的天橋上有幾具屍體正在流淌著血液,幾名後續試圖衝過去地警衛,也慘被殺傷於後,橋面上的水泥塊已經翻滾裂開,就像開著一朵朵陰森的花。

    基金會大樓當初設計地時候。不道是不是那位議員先生平生做了太多地虧心事。選擇了大部分臨湖地設計。只有上下分別三條通道可以進入大樓。

    以和平為名義地基。卻時刻想著不和平地事情。這毫無疑問帶有極強烈地諷刺意味。大樓修建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發生過什麼惡意報復事件。這易守難攻地設計也一直沒有發揮作用。然而今天這一場突如其來地襲擊。卻讓大樓裡地武裝力量們深切地感受到了恐慌。

    有敵人已經突襲進了大樓。而山上有一名厲害地狙擊手使用著他們沒有預判過地超強遠距離武器。封鎖了所有入樓地通道。基金會大樓易守難攻地設計理念。在此時卻縛住了他們所有人地手腳。

    「衝進去!」

    聽到大樓內部傳來急促:槍聲與幾聲慘呼。大樓外圍地安全人員急紅了眼。他們不知道究竟有幾個人潛進了大樓內部。也不知道議員先生此時究竟是否安全。基金會地內部監控網絡剛進行完自檢。所有地信息回饋還需要一段時間。

    大樓下方。幾名勇敢向著前方大門處衝過去地警衛。很慘烈地變成了幾朵血花。山頂那名狙擊手一連串精準而冷血狂放地射擊。讓那一路上地盆栽木欄。全部變成了碎片。就在空中飛舞地碎片之中。試圖衝進大樓地人全部變成了屍體或是在地上慘嚎地傷者。

    死亡的威脅讓所有人膽顫心寒,無論是趕過來的特勤局特工,還是保安公司的警衛們,都趴伏在了地上,躲在了建築的掩映之中,如果他們露出頭來,那個山頂上的殺神便會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文化藝術中心附樓一樓的一間辦公室裡,特勤局的一名隊長一臉鐵青地盯著監控屏幕,聽著耳中傳來的下屬回話聲,憤怒地一拍桌面,大聲吼道:「山上只有一把槍!一起衝進去,誰能攔得住?」

    話雖如此說著,但他並沒有強行下達全員攻擊的命令。對於議員辦公室的安全佈置,這位聯邦特戰隊長的心裡,一直有很大的意見,對方明顯不信任政府方面派出的探員,所以把他們一直排斥在大樓之外。

    如果特勤局從一開始就全面接手基金會的安全防禦工作,怎麼可能會被對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年近中年的隊長很清楚議員辦公室為什麼不信

    這些人,而他也是真捨不得讓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山上那個冷血狙擊手的彈雨,為那個議員賣命。

    然而職責所在,他總要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在內部警報得到確認的第一時間內,這位隊長已經通過內部線路,通知了環山四州的警察總署以及第二軍區最近的一支駐軍,他相信無論外面來了多少殺手,只要基金會大樓這邊能再拖一段時,議員的安全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已經有幾名特勤局的探員向山上趕了過去,希望他們能盡快地除掉那個狙擊手。

    「議員進了通道沒有?」隊長按著耳機,快速地問道。

    「進了。」

    辦公室內的通器一直開著,嘶嘶的電流聲中,夾雜著基金會大樓內部武裝人員的通話。

    聽著那些通話,看著監控幕上那些快速閃過的入侵者,隊長的眼瞳急劇的縮小,感到了一股所未有的寒意。

   


    通話器裡安人員的叫罵聲,喝斥聲,緊張的戰術指令聲不停響起。

    「散開!那個人衝過來了!」

    通話器裡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中後的悶哼聲,退避或是追進時的凌亂腳步聲。

    「快攔住那傢伙,快!」

    通話器裡的聲音嘎然而止,幾聲清的槍聲似乎還帶了幾絲嫋嫋然的回音。

    「東三區!東三區!攔住他!」

    隊長看著監控鏡頭裡那穿著警衛服裝的殺手,像一陣風一樣衝過了畫面,進入了走廊,感到渾身寒毛直豎,對方這麼快的時間內,已經要殺到東三區,大樓裡那麼密集的火力,他是怎麼躲過的!

    讓武裝人員在東三區設置防線的聲音,屬於麥德林議員貼身的保鏢頭目,那個本來一直自信驕傲的聲音,在今天這個殺手面前,竟也變得顫抖起來。

    特勤局的隊長鐵青著臉,痛苦地揉了揉頭上的捲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先前在監控器中看到的那一幕幕畫面,就算是聯邦軍方最精銳的特種戰士,也不可能擁有這麼快的反應,如此兇猛的火力和那種犀利到了極點的攻擊手段。

    只不過是幾分鍾的時間,那人便已經殺死了七名保鏢,攻破了兩道防線,快要進入基金會大樓東三區!

    在剛剛得到有人入侵的警報時,這位隊長一直在計算究竟對方出動了多少人,才敢於進攻被三層防禦中的基金會大樓,但令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直到此時,他們也只發現了兩個人。

    兩個人就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殺進來?如果是以往,隊長一定以為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然而那些橫割於空間之中的死亡線條,那個大樓裡沉默快速前行的殺手,讓他知道,今天的兩個襲擊者,都不是一般人,更令他感到寒冷的是,樓中那名襲擊者,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夠悄無聲息地進入核心區域,一直到進入基金會大樓之後,才被他們的人發現。

    「操他媽的!部隊什麼時候才能趕過來!」

    隊長憤怒地咆哮道,然後拿起手中的通話器,一臉寒霜地發出指令,「三分鍾之內,必須把山上那人給我揪出來!其餘所有的小組,向大樓側向靠攏,馬上突進!」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忽然間想到一件事情,沉聲快速說道:「外面肯定還有戰術支持人員,不然那個人不可能潛進來。內部監控再次自檢,搜索異常信號發射節點,不要驚動那邊,倒著摸上去,找到接受信號的區域。」

    知道議員先生已經進入了通道,隊長的情緒其實並不像表面上這般緊張,在特勤局鍛鍊多年的經驗,讓他有條不紊地發出一道道正確的指令。

    無論是從火力對比還是別的方面來看,今天的這兩名入侵者最後只能歸於失敗,然而當隊長看到監控器上那些畫面的時候,依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畫面中那個背著旅行包的入侵者,正低著頭快速地奔跑,兩隻手上拿著兩把聯邦軍方的制式槍械,入侵者似乎一直沒有抬頭瞄準,但手中的槍械卻一直沒有停止過射擊。

    火舌如龍,噴吐在走廊之間,塗料水泥牆紙,無論堅硬或柔軟事物,盡被撕裂成碎片殘絮,飛揚飄浮於充滿了火藥味道的空間之中。

    碎片未曾落下,那個低頭的人影早已殺將過去,如同一陣寒冷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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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14:29: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槍火(上)


    裡面沒有地雷陣,也沒有萬丈深淵,但躲在牆後的許樂感覺到了無窮的寒意,因為那裡有槍林彈雨。既然跨越星辰來到這裡,他便將勇往直前,然而那些尖鳴刺耳的槍聲,牆角處被擊濺四飛的水泥殘塊,卻是阻住了他的去路。

    他抽了抽鼻翼,低頭從包中取出兩把黑色的卡宴摺疊式連發輕機槍,掂了掂手感,間或偏偏頭。門口處的火力太猛,直接把他壓制在牆後,根本無法探頭,灰塵早已瀰漫燈光昏暗的走廊,警鍾聲一直在響著,而那些伴隨著巨大爆裂聲而飛起的水泥殘片,高速擊打在他的身上,有些隱隱作痛,尤其是裸露在外的下頜部,已經能夠看到血水。

    如果他這時候是在MX機甲裡面,這幢大樓可以被他輕易摧毀,何至於被人用彈堵在這個狹小空間裡。

    將旅行包緊緊地重新背在後背上,留了一個合適大小的口子,他舉起了手中的槍,手腕用力一抖,右手那把充滿冰冷殺意的摺疊式卡宴輕機,喀的一聲輕響,合金扣件處自動脫離,槍柄依然在手,黑洞洞的槍管卻已經指向了走廊門口的方向。

    有些干枯泛白的嘴唇快速地顫抖了幾下,似乎是罵了幾句髒話,許樂做了幾次深呼吸,讓自己從緊張的情緒中擺脫出來,眼眸裡閃過一絲強悍之意,站了起來,摳動了扳機。

    低沉而巨大的聲響起,無數的子彈轟鳴而出。

    就在同一瞬間,他一腳蹬彈痕纍纍的牆角,體內充沛恐怖的力量全數蹬了出去,整個人向著煙霧瀰漫的走廊間橫掠了過去,卻是斜斜向上,直撲牆角的位置。

    左腿上的肌肉纖維根根崩緊,暴發出強大的力量,只不過是一閃眼的時間,許樂地身體已經掠到了牆角,然後強行轉向,向著煙霧裡面衝了過去。在做這一連串高速動作的同時,他手中兩把卡噴吐的火苗一直沒有停,擊打的建築內部的牆壁嘩啦作響。

    大門處的火力稍一被壓制,便重新抬頭,這些訓練有素的武裝分子,跟隨麥德林不知道在青龍山裡經曆過多少次戰鬥,自然不會犯這種戰術上的錯誤,甚至子彈密度瞬間變得更加猛烈了一些,因為他們清楚入侵者肯定會選擇強行突進。

    武裝分子的選擇犯了一個習慣上的錯誤,子彈傾瀉地方位主要是向著下方,因為一般判斷而言,憑藉火力強突的人想要避開火力封鎖,都會選擇貼著地面快速滑行,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今天的入侵者擁有怎樣怪異可怕的體質,居然能夠憑藉著一腳之力,便能橫掠三米多的距離。

    牆角處已經被槍火轟酥軟。又被許樂左腳一蹬。頓時垮塌。就在那些奇形怪狀地水泥塊落在地面地時候。許樂也已經穿過了煙霧。重重地落在大門側向處。險之又險地避過了走廊上那些凶險飛舞地子彈。

    嗒嗒嗒。兩隻卡宴噴出火苗。狠地掃射在身前地三名武裝分子身上。許樂低著頭衝了過去。手臂來不及擺動向前。直接一腳踹在了依然站立著地那人膝蓋處。喀喇一聲。那人地膝蓋頓時彎曲變形折斷。

    慘呼之聲還沒有出口。許樂地雙手已經收了回來。左手一揮格掉了那人手中緊握著地MP5衝鋒槍。右手地槍管直接抵住此人地腹部。毫不猶豫地摳動了扳機。

    若驟雨打密林般地沉悶響聲驟然響起。那名武裝分子哼都沒有哼一聲。被槍口噴吐地彈藥。直接擊地倒飛出去。鮮血四散於煙霧之中。分外血腥。

   


    許樂抹去了臉上的鮮血,也沒有去看左肩處那道麻癢的傷口,既然左臂運動無礙,大概只是混戰中彈片擦了過去。他看著眼前的長廊,迅速地從後背取出彈上,低著頭繼續衝了過去。

    一個速度驚人的侵入者,兩把卡機槍,兩道火苗,漫天彈雨,基金會大樓內密集沉悶地槍聲,道路兩旁不停倒下的人影。

    在體內那種奇妙力量的幫助下,許樂的力量速度都要比最優秀的職業軍人還要強悍,機修師地冷靜讓他在如此危險的戰場上,依然能夠完美地控制自己地每一個動作,更為驚人的是他地觀察能力及反應速度,在煙霧碎屑與呼嘯的子彈之中,他就像是一個影子,依靠著走廊裡並不多地遮掩物體,快速地向前突進。

    他沒有學過聯邦軍隊裡任何的突進戰術,如此悍勇無畏的突進,看上去更像是一種求死的愚蠢行為,然而正是非常不職業的戰術選擇,與他本身強大到極點的戰鬥能力結合在,讓大樓內的武裝人員們都感到措手。

    這些剛剛從睡夢中醒來不久,拿著武器攔截在前的武裝分子們,完全沒有想到入侵者突破第一道大門之後,竟然未做任何休整,便在槍林彈雨中衝了過來。

    許樂手中的卡宴不停噴吐著火苗,收割著場間人的性命,他能夠比對方更早地發現對方的方位,

    出有效的趨避,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射擊動作,不白水公司地下軍械庫裡,白秘書花了十幾天時間的特訓,讓他真正的變成了一個殺手。

    只用了不到十五秒鍾的時間,他便已經通過了這一條長廊,身後留下了五具武裝分子的屍體。

    就在門開的那一瞬間,許樂清楚地聽到了手中卡宴輕機槍傳來的最後一顆子彈出膛時的嘀鳴示意聲,同時他看到了門外牆下有兩個影子,那裡藏著兩人,已經悄無聲息地舉起了手中的槍械,準備射擊。

    他沒有停止突進的步伐,力貫雙臂,將手中的卡宴擲了出去。全金屬的機械重重地砸在了牆壁上,蘊著那股巨大的力量,迅速無比地砸回,砸向了藏在門後的兩個人。

    那兩名武裝分子下意識裡微轉了槍口,此時許樂已經衝到了門後,右手閃電一般探出,握住了對方那根滾燙的槍管,用力一拗,只聽得一聲怪異的響聲,金屬槍管竟是變形彎曲!

    他的手掌順著管遞上,狠狠砍在那人的咽喉處,而同時他地身體卻是猛地向後一挫,壓在了另一名武裝分子的懷中,將那人手中的槍械也壓在了其間,讓那人無法射擊。

    單肘狠狠擊出,擊打在堅的槍械上,那股巨大的力量卻是震進了武裝分子的體內。

    被一記掌中咽喉的武裝分子,泛白的眼眸裡帶著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神情,已經彎形的槍械垂然落下,他用手捂著自己破碎地咽喉,緩緩地著牆壁癱坐了下去。

    而門後另一名武裝分子則已經是胸骨盡碎,倒在了地上,昏迷將死。

   


    上滿是血水的許樂往左挪了幾步,將自己藏在了打印機的後面,急促地呼吸了幾次,才讓泛白的臉色稍微變得正常了一些。

    然而緊接著,他將正在停顫抖的右臂伸進了背後的旅行包裡,又取出了一把卡宴,然後站起身來。

    這是他最擅長的槍械。入樓,已經有十三個人死在了他地手上,卡宴輕機槍清脆的鳴叫,清晰的反震感,讓許樂一直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此時的他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今天來殺麥德林,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也沒有情緒去分析自己的體內是不是隱藏著暴力的因子,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加快速度。

    看了一眼手錶上顯示的基金會大樓結構圖,許樂抹了把臉上的血水,向著東三區走去。

    這一路的圖像被大樓內部地監控設備全部錄下,然後傳到了輔樓那間臨時的指揮部裡,正是這一連串快如驚魅,槍火點殺的場景,讓那位特勤局的隊長,感到了不寒而慄。

    基金會大樓另一方,隱隱能夠聽到某些呼喊佈防的聲音,許樂卻像是沒有聽到,一面快速地向著那邊奔跑,一邊看著手錶計算著白秘書重新侵入系統的約定時間,同時對自己身上的裝備進行了最後一次檢查。

    就在這個時候,距離大樓數百米之外地地方,傳來了一聲巨響,猛烈的爆炸,升騰起一團黑雲,強烈的衝擊波直接掃蕩過來,將基金會大樓裡的玻璃窗全部震碎,無數的碎片叮噹作響,飛舞於空間之中。

    許樂低著頭前行,用手臂遮擋著自己地頭部,看上去並不在意這突然而至的一場爆炸,實際上他知道,這肯定是山頂地白玉蘭引爆了安置在停車場口廁所裡的塑膠高能炸彈。

    那塊炸彈是許樂親自安裝地,他非常清楚這次爆炸的威力,反政府軍提供地情報中,那條由議員辦公室通往地下停車場的密道,應該被炸塌了,只是不知道麥德林有沒有被炸死,還是說那位議員先生又被炸了回來。

    因為無法確認,以他必須再次突進,手持槍枝將那廝斃命。

    然而在他闖入東三區之前,他感到了一絲異樣,因為大樓內部在一陣嘈雜之,忽然安靜了下來,憑藉著超人的耳力,他隱約能夠聽到下方有急促的腳步聲響

    議員的後援安全人員終於到了嗎?許樂的眼睛微眯,在他的計劃中,這些後援力量應該早就到了才對,不知道是誰在幫他進行著拖延,只是子這種拖延也已經喪失了效果。

    雙手握著卡宴,他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空無一人卻透著無窮凶險味道的大廳,慢慢地舉起槍來,放到了眼睛上開始進行精確瞄準,同時腳步漸漸放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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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14:40: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槍火(中)


    東三區是環山四州基金會大廳的第二分置廳,大約四百平方米的房間,被淡藍色的半人高擋板隔斷成了無數的格子區域。每個區域裡都放置著辦公桌與電腦,可以想見在平時的日子裡,這裡一定有無數位可親可愛的女士,一邊接聽電話,一邊快速地敲擊鍵盤。在無數的感激聲中,來自聯邦各個大區的捐款源源不斷地彙入到基金會的帳戶之中。

    然而今天這片辦公區卻是一片空況,或說是死寂。沒有鍵盤的敲打聲,沒有電話鈴聲,只能隱隱聽到一些似有似無的急促呼吸,而那些呼吸的主人卻不知道隱藏在哪裡。

    入晨後的激烈戰鬥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裡,與之兩牆之隔的走廊中滿是彈孔與死屍,這裡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就連兩邊透明的落地窗邊的青色植物,在淡淡晨光中依然招搖的如此溫柔。

    許樂將卡宴槍端起,與自己的下頜處平行,用聯邦軍隊的標準動作瞄準著……空曠卻暗藏殺機的前方。

    強行殺過走廊因為他做到了出其不意,憑藉對方難以預判的速度和殺傷力,強悍地衝了過來。此間安靜,卻讓他產生了極深的警惕,耳機裡白玉蘭輕聲細語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基金會大樓內部的監控系統沒有奪回來,他無法判斷出那些人究竟藏在東三區的哪裡,辦公桌後,還是那些青色植物的陰影中?

    先前那聲爆炸讓許樂確,麥德林果然如他們計中那樣,直接選擇了密道準備離開,既然密道被炸斷,此時麥德林應該被迫返回了自己的居室。而要通往麥德林所在的居室,東三區是必須要通過的區域……

    關鍵是先前下那些急促的腳步聲讓他清楚,大樓內的武裝力量已經開始向自己地方位集結,如果自己的動作慢了下來,剩下的結局只能是被無數的火力封死,這一個悽慘的下場。

    軍靴緩緩地向前踏了兩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許樂眯著眼睛。透過卡宴輕機槍地瞄準器。緩慢而穩定地掃視著辦公區裡地每一個角落。沒有一絲顫抖。

    忽然間。落地窗邊約一高地青色植物晃了晃。就在晨光地遮映中。一名武裝分子對他開了火。

    為陽光地緣故。許樂地眼眯地很厲害。明知道對方開了槍。他卻是強悍地沒有做出趨避動作。只是穩定地將槍口指向了那個方向。

    啾啾幾聲密集地清響。許樂身邊的牆壁上被擊穿了幾個彈孔。壁紙泛著焦糊味。開始紛紛揚揚飛起。幾乎在同時。他地手指也摳動了扳機。隨著清晰地反震感覺和突突地沉悶驟響。窗邊地青色植物一陣散亂。有煙塵升起。

    青葉四散。一直沉默藏在背後地那名武裝分子哼都沒有哼一聲。往後一仰就倒在了地上。

    許樂霍然轉身。奇快無比地摳動了扳機。精準地點射直接射穿了淡藍色地隔板。將左手十一點方向地一名武裝分子擊斃。

    他平端著卡宴輕機槍,眯著眼睛,快速而精準的做著點射,不到七秒鍾的時間,二十幾子彈已經噴吐而出,強悍地將東三區那些藏在角落裡的武裝分子壓制的不能動彈。

    間或也有子彈尖嘯著擦著他地身體飛了出去,但他的瞄準速度太快,就這樣站在東三區進口地平地上,手中的卡宴以某種節奏噴吐著火苗,那些武裝分子不敢探頭,自然也沒有什麼準確度,但在這樣地戰場上,這個傢伙居然敢站著突進去,只能說他將生死這些東西真的已經看白了。

    他已經向東三區裡走了七步。

    卡宴地後柄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肩窩,彈無虛的他,再次摳動了手指上冰冷的扳機,鋒利的彈線筆直地射向前,帶起一簇輕煙,將一張辦公桌後剛剛伸出來的握著槍的手射成了無數碎肉。

    慘呼聲響起。

    同時密集的槍聲響起,一瞬間擊碎了最開始辦公區裡的死寂和先前那些單調點射槍聲的枯燥……許樂的眼瞳猛地一縮,這才明白原來這間辦公室裡真正的火力,比先前所表現出來的猛烈太多,麥德林的貼身武裝力量,居然一直隱忍到現在,就是要讓他深入東三區,再也無法逃避。

    滿天子彈呼嘯,許樂臉色蒼白,體內的力量在這一瞬間全部爆出來,傳到了軍靴之上。靴底在剎那間綻開,強悍不似人的力量,蹬至地面,那些深色的地毯絲絲碎裂,而他的身體也已經向後倒了下去,緊緊地縮了起來,就像一個倒射的箭一般,向著入口後倒撲!

    再強大的人物也不可能比子彈跑的更快,不知道封余能不能,不知道費城李家那個老匹夫能不能,但在許樂的心中,正常人類都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當密集槍聲響起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除了躲閃,別無它法。

    人在中,他手中的卡宴機槍全力散射,不間歇地傾瀉子彈,想要將那些隱忍至此時的火力壓制一部分。

    人還在空中,離東三區入口處還有兩米的距離,許樂的身體已經縮了起來,儘可能地減少自己的面積,他手中的卡宴槍管已經開始紅,辦公區裡充斥著尖嘯的恐怖聲音。.

    有一道更低沉的槍聲響起,許樂在空中的身體如被重鎚一擊,倒飛的去勢更快,直接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他中了,最要命的是最後胸口中的那一槍。

    ……

    ……

    S2環山四州和平基金會大樓裡響起第聲槍聲時,遙遠的S11比往日更加肅穆莊嚴的憲章廣場上,也響起了槍聲。

    憲章廣場五人小組雕像下的護欄邊,一排穿著深色軍裝的聯邦軍人,表情嚴肅地站在那裡,雙手在胸前緊緊地握著泛著金屬光澤的槍械,他們動作漂亮乾淨地舉槍,過肩,向天,擊,槍聲整齊而一致,就像是一個人開槍。

    隨著槍聲嫋嫋然散開,刻意加入的炫彩藥粉在乾淨的冬日寒空中變成白煙,槍火清美。

    草坪上肥胖地們本就被嚴寒的冬日折磨的不善,懶洋洋地躲在廣場管理場安置的鴿舍裡取暖,然間被清脆的槍聲驚醒,它們深埋於骨中的本能,讓它們開始恐懼,或許是想到了遠祖們被人類撥毛而食的悽慘過去,紛紛鑽出了鴿舍,驚恐地意欲飛去,然而已然被餵養的太肥,翅尖不知是退化還是被減掉,怎能高天入雪空?只能笨拙地四處撲騰,看上去就像是電影裡所記載的遠古養雞場裡的可憐母雞一般……

    與憲章廣場相連的議會廣場上,此時也響起了一陣槍聲,然而與草坪上那些肥鴿不同的是,議會大廈石階兩旁,議會山對面地平湖兩側,草坪之上,那些前來觀禮的普通公民,與觀禮台上的官員及議員們,卻都是臉帶微笑與自豪之色,沒有絲毫慌亂。

    這是聯邦總地就職儀式現場,並不是葬禮現場,所以只響起了一排槍聲,緊接著便是禮炮聲響起。

    此時已經是十點鍾,轟隆隆的禮聲響徹天穹,將都特區所有的貪睡的人們都叫醒了起來。其實無論再怎樣不關心政治,嘲諷聯邦政府地公民,今天大概都會起來看一看這一場盛會,畢竟是五年一次的大節目。其實整個宇宙中的人們,無論是處於黑夜時分,還是凌晨時分,都在通過電視關注著憲章廣場,關注著議會山,關注著聯邦的核心。

    山前後兩個相連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群,人們臉帶喜悅的低聲議論著什麼,聯邦迎來了一位新總統,在大和解地背景下,就算這位總統的政敵都無法挖出他什麼劣跡,聯邦公民們對新一任政府地期望值相當的高。

    聯邦電視台新聞頻道和幾其餘大地電視,早已佈置好了無數的轉播機位,沉重地攝像機就像是黑洞洞的炮口一樣,瞄準了參加就職儀式的民眾們,將他們臉上或真誠或偽裝的笑容,傳進千家萬戶。

    而周遊在觀禮台和議會山石階圍的無線懸空式攝像機,則像忠實的游動哨兵一般,警惕地注視著四周,將所有值得關注的細節都傳回了轉播車,比如議會山石階上宣誓台的材質,比如觀禮台上那些政壇大人物的臉。

    觀禮台與議會山的石階相連,站在離宣誓台最近地方的那位老人,正是聯邦議會議長,這位副總統兼議長先生,今日便要結束自己的政治生涯,但看他臉上的表情倒是比較輕鬆自在。

    議長旁邊自然是副議長,副議長的臉色有些沉重,在新一任總統就職以後,他還要將在那間莊嚴的議會大廈裡履行自己的職責,只是要與新任的議長進行配合,或許他正在想著這方面的事情,又或許,他已經開始思考幾年後的議會換屆選舉?

    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幾名成員,也在後面。聯邦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第一軍區司令邁爾斯上將冷峻地站在前方,他身旁是第二軍區和第三軍區的司令員……

    聯邦新聞頻道戴著墨鏡的攝像師,操控著吊臂上的懸空攝像機,緩緩從這些大人物的面前閃過,這些大人物們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大場面,將面部的表情保持的極好,根本沒有一絲顫抖。

    相反議會大廈後方轉播臨時中心裡的工作人員們,卻是因為鏡頭上閃過的那一張張熟悉的臉而激動起來,聯邦政府,議會,軍方所有的大人物都到齊了,這真是難得一見的場景。

    聯邦艦隊三星女上將洪良來了,這位只習慣在宇宙間漂流的中年女將軍,平靜地站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卻又分外惹眼,因為誰都知道,她幾年時間中也難得有一次落到行星表面,上次席格總統就職儀式的時候,她還遠在百慕大空間通道附近,根本沒有回S11。

    她身旁那位穿著深色軍裝,一臉漠然冷厲的中年將軍又是誰?轉播中心裡幾位新聞記看著那張臉,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遠在西林的第四軍區鍾司令居然也來了?他是什麼時候抵達首都?為什麼一直沒有消息傳出來?這位聯邦七大家的領袖兼聯邦最強大的軍事將領,已經連續缺席了兩屆的總統就職儀式,此次居然會親自前來?

    議會山聚集了上萬名觀禮地群眾,但新聞的焦點依然集中在觀禮台上那些大人物身上,看電視新聞的公民們,好奇地辯認著那些大人物的身份和權力,興奮異常。

    觀禮台上那些大人物自己,轉播中心的記者,各大電視台注視著這一層,那些等著交稿的文字記,沉默地看著那一張熟悉卻變得有些陌生的臉,卻不像普通民眾那般興奮,而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地情緒,不過這種情緒是正面的,是令人鼓舞的。

    所有人都到了,就連那位性情古怪的洪上將與一直淡淡游離於聯邦周邊的鍾司令都到了,這展現了一種前所未有地大團結氣氛,在帝國的威脅前,在憲曆六十七年的動盪之後,聯邦所有有遠見地大人物們,都感受到了團結的重要性。

    帕布爾總執政,毫無疑問迎來了一個最美好不過的開端。

  


    響亮地掌聲,興奮的高喊,開心的口哨聲中。聯邦當選統帕布爾先生攜著他的妻子,在席格總統伉儷的陪伴下,緩緩從側方走到了議會大廈的石階上。

    這是帕布爾第一次站在聯邦地最高處,但是這位律師出身的政治家並沒有絲毫地慌亂,他與席格總統握了握手,微笑著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走到了宣誓台前。

    議會山下廣場的人山人海頓時變得更加激動,而觀禮台上那些賓客們也開始極有禮貌地鼓掌示意。

    帕布爾總統出自東林大區礦工家庭,困苦地童年生活及後來艱辛的軍旅生涯,讓他那張充滿毅力地面容留著黝黑的痕跡,而長達十年的公益律師工作,又讓他那雙厚厚的嘴唇裡,可以說出無數令聽眾心神為之傾倒的話語。

    然而今天,帕爾總統什麼也沒有說,他只是舉起了兩隻手臂,對著廣場上那些熱情支持自己的民眾,高高地舉了起來。

    漸漸的,廣場變得安靜起來。

    帕布爾總統眯著眼睛注視著黑壓的人群,回頭望了一眼眼中含著熱淚的妻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競選搭擋拜倫副總統,投以一個略帶憨厚之意的笑容,才重新轉回頭去。

    遙遠的皇朝崩析之後,人類社會便進入了選舉政治階段,無論社會的名稱怎樣改變,共和或是聯邦,但如此多的歲月以來,只有這一次的總統選舉,給了所有聯邦民眾極大不一樣的感覺。

    為這次總統大選中,出現布爾議員與麥德林議員這兩個異類,無數年的選舉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白手起家,從最底層的社會中,一舉站到聯邦政治的光輝舞台上的故事,而這次卻一下出現了兩個。

    帕布爾總統靜靜地看著台下的眾,露出一絲笑容,唇邊的紋路變得極深,就像刀刻一般堅毅又令給人信任的感覺。聯邦社會裡狂熱支持他的民眾很多,至少不會比麥德林的支持少,但在大選中,這位政治家一直沉穩地控制著支持的情緒,為了不讓聯邦陷入動盪,而進行了無數艱苦甚至是有些被動的努力。

    但事實證明了,他才是最後的勝利。

    「我的勝利,是庶民的勝利。」

    帕布爾總統望著石階下的人群,忽然大聲笑了起來,笑的格外外放自在,待笑聲漸止之後,他才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指著那些臉上滿是愉悅笑容的民眾們。

    他的手掌寬大厚實,手指修長而有力。他大聲說道:「是你們的勝利!」

    庶民的勝利,你們的勝利!冬日中的都特區,議會山,憲章廣場,草坪,平湖,聯邦每個角落,資源星上枯守數年的礦工,邊陲巡遊的戰士,宿舍裡的學生,各色各樣的民眾,都因為這句話而激動起來。

    歡呼聲響徹議會山前,聲音震耳欲隆,宣誓台後方負責主持今日宣誓儀式的最高法院席大法官睜開了昏昏欲睡的雙眼,似乎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觀禮台倒數第二排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中,穿著一身黑色仿皮大衣地夫人平靜望著遠處的總統先生,用戴著手套的右手堵著嘴唇,輕輕地咳了幾聲,聽著四周的歡呼聲,不引人注意地皺了皺眉頭。




    「這是庶民勝利,這是你們的勝利!」辦公室的新聞光屏上,帕布爾總統正在大聲地說著這句話,廣場上人山人海,波瀾壯闊。

    頭花白的麥德林議員臉上地神情有些憔悴,但看著這一幕,依然忍不住嘲諷地笑了笑,輕聲說道:「一個拿著庶民當衣服的雄辯家。」

    作為總統大選的失敗,能夠全身而退,麥德林並沒有太多的不滿意,他的憔悴主要來源於今日地早起和此時的處境。這位備受聯邦底層民眾尊敬的議員先生,穿著一件白色地襯衣,襯衣上面卻染著一些黑色黃色的點,還有一絲怎樣也揮之不去的惡臭從他的身上滲了出來。

    電視上地新聞繼續,不遠處密集的槍聲令人心寒地持續響著,麥德林議員的臉色有些白,拿了一條濕毛巾,厭惡地擦拭著身上的汙垢與灰塵,雖然辦公室後方便是他的居所,有一個極大的淋浴間和最豪華地海浪按摩浴缸,但在槍聲轟鳴中,身為被暗殺目標的他,實在是沒有情緒,也沒有時間去享受這些東西。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議員先生。」麥德林地機要秘書臉色蒼白的顫聲說道:「對方既然連逃生地密道都能炸了,肯定是一個極大的組織,說不定是山裡地人……聯邦

    知道會不會來支援,單靠大樓裡的安全力量,肯定抵不過」

    在警報響起的一瞬間,議員辦公室的職員們,便扶著早起的麥德林員進入了密道,準備直接進入地下停車場離開,但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剛剛要走出密道的時候,密道上方生了一起恐怖的爆炸,爆炸的威力直接將地道上方炸塌,七名議員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喪生於石礫之間,倒是一生唯謹慎的麥德林議員刻意拖在了最後,反而揀回了一條命。

    不過被炸彈轟出的灰土與尿液,依然是將僥倖逃生的人們,澆了個透心涼臭。

    麥德林議員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秘書,想到當初的秘書海倫,比較之下,生出了更多的不滿意,只不過海倫已經被他藉著恐怖襲擊事件滅了口,此時徒自追憶,沒有任何益處。

    議員用濕潤的毛巾擦了了擦花白的頭,將滲著臭味的毛巾扔到了地上,回頭望著椅旁那名孔武有力的軍人,沉聲問道:「直升機還有多久才能到?」

    「入侵的動作快,軍區那邊就算接到求援的指令,至少還需要二十分。」那名軍人沒有肩章,不屬於聯邦政府任何一個部門,他是麥德林議員最信任的下屬,很多年前便是麥德林的勤務兵,後來開始率領大樓內這批武裝力量,替麥德林議員在這片宇宙裡的事業保駕護航。

    「你有什麼建議?」麥德林議雖然狼狽,~卻還能勉強保持著平靜,不遠處那些連綿的槍聲和偶爾響起的爆炸聲,並不能讓久經風霜的老人心神慌亂。

    「入侵併不,內部監控確認,進入大樓的只有一個人。」那名軍人沉聲說道。

    「一個人?」麥德林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客氣地厲聲說道:「安全工作是怎麼做的?」

    「是我失職。不過東北方山頂上有一個很厲害的狙擊手。」軍人快速而沉穩地回答道:「無論是此時從地面撤離,還是等著直升機離開,都會相當危險,那個狙擊手一定等著這一刻。」

    「聯~軍隊的常規狙擊武器,程不可能有這麼遠。」他繼續分析道:「我估計是試驗中的AC,委員,我建議此時固守樓中待援,按照先前通話器裡的回饋,樓外的支援力量已經趕了過來,對方既然只有一個人,在我們的安全力量面前,絕對不可能突到這個房間裡來。」

    「那他怎麼能闖進大樓?」那位秘書刻地反駁道,旋即對議員顫聲建議道:「肯定那人還有別的幫手,議員先生,我們還是先撤吧,外面的狙擊手既然暴露,這時候特勤局肯定在處理他。」

    「特勤局的反應不可能慢,但去處理狙擊手的人想必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關鍵是那些特工能處理嗎?」軍人看了秘書一眼,對麥德林議員立正行禮,「委員同志,請相信我們的力量和決心。而且辦公室裡有安全屋,這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嗯。」麥德林議員沒有思考多久,便同意了這個安排,緩緩地坐回了柔軟的沙中,疲憊地看著電視裡轉播的總統就職儀式,緩聲說道:「你有信心嗎?」

    「有。」軍人沉著說道:「那個人已經被包圍在東三區入口處,所有的人都趕過來了,就算他是李匹夫,今天也只有死路一條。」

   



    進行完第一輪射擊之後,施清海便提著沉重的ACWW和附屬的裝配,踩著紅葉,向著山腳下衝了過去。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對方肯定會馬上前來進行壓制,但往山下衝去的原因,並不是要改變狙擊位置,而是他已經要改變今天在計劃中所扮演的角色,要儘可能地對樓內那個許瘋子進行有效支援。

    呼吸急促,腳步沉重,施清海一路狂奔,他很清楚手中的ACWW並不能決定戰鬥的勝負,就像新式MX機甲肯定也無法決定聯邦與帝國之間戰爭的勝負。特勤局特工本來就是用來為政治要人擋子彈的,怎麼可能會被一把重狙擋住?

    先前施清海在山頂的射擊,攔住了特勤局兩分鍾,這是鑽了麥德林議員辦公室與政府間互不信任的空子,但只有特勤局的長官回過神來,想清楚自己的失職,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往大樓裡沖。

    事實的展,也正如清海所預料的那樣,死亡的陰影並不能攔住特勤局的步伐,當他往山下衝時,十幾名特勤局特工已經悍不畏死地衝入了基金會大樓,準備攔截許樂的後路,而那些保安公司的職員們,也跟著特勤局衝了進去。

    一股作氣衝到了山下,施清海凝神聽著大樓裡的槍聲,心情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因為卡宴槍的明顯的啾嗚沉悶槍聲已經停歇,而對方的槍聲卻越來越密集。

    進入了合適的距離,施清海重新安裝好了ACWW,摳動了扳機,粗大的槍管無火,只有煙。

    兩~霧彈拖著長長的尾巴,擊穿了基金會大樓東三區的玻璃幕牆,落了進去。

    在這一刻,他有些後悔,雖然十分難搞,但也應該搞些榴彈砲來才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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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槍火(下)

   
    黑暗的通風道裏滿是灰塵,四周不時有槍聲響起,金屬通風壁上時不是被射擊出幾個孔洞,透進細柱白光,看上去就像一個並不真實的場景

    許樂拖著旅行包在通風道里爬行著,基金會大樓的通風道設計很強悍,絕對不會給侵入任何四通八達的機會,那個一生唯謹慎的麥德林議員雖然早已不是當年強悍的軍人,但在安全方面的考慮十分成熟。

    微熱的鮮血從傷口處流了出來,帶上了灰塵,變成了糊狀事物,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許樂大口呼吸著並不新鮮的空氣,在通風道里快速爬行,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口與聲音可能引起的追擊,事實上他還是在東三區域內躲藏,根本無法擺脫那些無所不在的槍火,事實上他也不想擺脫,不想離去。

    從通風口裡跳了下來,左腿先落地,一股劇痛傳入腦海,讓他險些跌坐在地。這是辦公區的茶水間,暫時沒有人過來。許樂靠著咖啡機坐了下來,低頭急促地呼吸了幾聲,這才有機會來看自己中彈地位置。

    先前在東三區麥德林身邊的強大武裝人員伏擊,緊接著特勤局的特工和多數三十名的保安公司警衛也衝進了大樓,將他前後堵住,如果不是他扔出了四根滾動細雷,造成了暫時的混亂,他根本無法從那個地方離開。

    離開了嗎?沒有,房間外面滿是全副武裝的敵人,只要他一冒頭,絕對是被人打成蜂窩地下場。

    稍一息,許樂才感覺到除了左腿上的傷口,身上也有兩處生痛的地方。他低頭看去,左腿的褲管已經全部撕破,一塊彈片直接從他的膝蓋下方削了過去,如果再往上一點,膝蓋中槍,他就是想走路都很困難。

    胸腹處中槍。錐形地子彈深深地鑲在衣服裡面地內衣夾層中。巨大地衝擊力讓兩枚子彈壓縮變形。看上去就像是女生裝飾用地白金圓釘一般。

    許樂皺著眉頭用力將們摳了下去。現中彈地部位痛楚難堪。不知道肋骨是不是斷了。如果不是白水公司這件硬陶式防彈衣。他此時已經要去見喬治卡林。死裡逃生。他卻沒有太多地喜悅。心情一片沉重。

    他深深地吸吸。調動後地那股灼熱力量。讓自己地身體顫抖了起來。尤其是受傷地左腿處。肌肉雙纖維強行擠壓搓弄。更增傷口地痛楚。血水也飆了出來。但是緊接著不知道什麼原因。傷口處漸漸變白。沒有更多地血流了出來。

    此時茶水間外然傳來了一陣極為輕微地聲音。許樂握緊了手中地卡宴。低頭凝神聽著。雖然無法確認人數。但知道一定不少。

    他緩緩地伏下了身體。沒有藏到門後。而是直接蹲到了門地另一邊。

    果不其然。直接便是一陣密集地射擊。貼著木紋地高密塑料門被門外地火力瞬間射出無數孔洞。濺起無數木渣塑尖片。許樂卻是沉默地蹲在最下方。與那些噴湧地子彈相遇不相見。冒險等待著。

    踹開後,許樂根本沒有管拿著槍的第一個人,而是從那人的身後閃身而出,舉槍連掃射,擊斃面前的兩,在最短的時間內,撲到了一個隔間辦公桌的下面。

    就在他重重摔落地面的那一剎那,東三區辦公室內槍聲大作,密集地子彈向著他藏身的位置掃射了過來,子彈擊碎了隔間上方的那些小擺設,那些女士喜歡放置在辦公室內地水晶小件兒和娃娃,經歷了殘酷的第二次打擊,被擊地四散飛開。

    淡藍色的堅硬隔斷材料,在這樣強度地火力攻擊下,也漸漸支離破碎,幸虧不是豆腐渣工程,雖然起不到太大作用,但終究還是抵擋了一段時間。

    就在這段時間內,許樂帶傷沉默地在煙塵槍火間向著窗邊的方向爬去,從衝入大樓地那一瞬間,他便已經將生死置諸腦後,但此刻配著那些淒厲的槍火聲音,冷厲的金屬樂曲,他才真正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

    他此時根本就抬不起頭來,四周子彈的尖嘯聲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種恐怖的音響,身邊不斷碎裂的堅硬物體,提醒他人類的軀體更不能禁受這種死亡的收割,他的心情無比冰冷,而且黯淡,甚至沒有注意到四處掃射的子彈,再一次擊中了他的大腿。

    便在此時,東三區的落地玻璃幕牆忽然破了,兩個金屬物體飛了進來,瞬間釋放出大量的煙霧,迅速籠罩了整個

    緊接著又是兩枚煙霧彈被射了進來,煙霧變得更加劇烈,連近在咫尺的事物都有些看不清楚。

    正在往這邊移來的密集槍聲忽然間變得猛烈,然後稀疏,辦公區裡所有人都暫時停留在了自己的位置,沒有異動。

    聯邦軍方配備的烏拉煙霧彈,藉著煙霧的遮掩,許樂悄無聲息地轉移了位置,臉色蒼白地藏在一個保險櫃的後方,憑藉從白玉蘭處學習的槍械知識,很簡單地便認出了讓自己多活了幾分鐘的東西是什麼。

    他知道基金會大樓外面有人在掩護自己,但那並不是白秘書,然而烏拉煙霧彈的效果只能維繫三分鐘,大樓內這些訓練有素地安全人員很明顯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對方並沒有盲目地衝上前來,而是佔據了各個通道,冷酷地等待著煙霧散去的那一剎那。

    只能活三分鐘了?許樂快速地呼吸幾聲,低頭抹去了臉上的血絲,將手中的卡宴輕輕地放在地面上,從旅行包裡摸出了最後的兩把長匣手槍,然後開始緩慢而穩定地加裝消聲器。

    今天的行動陷此時地危局,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山中的白玉蘭沒有能夠成功地再次控制基金會大樓內的監控系統,失去了監控系統的幫助,許樂便等於是個瞎子,而對方卻能清楚地找到他所處的位置。

    此時煙霧極盛,大家都變了瞎子,三分鐘的瞎子,然而三分鐘之後呢?許樂低頭抿著微枯的嘴唇,眼睛眯了起來,臉上還帶著一絲怪異的笑意,他可不想去想三分鐘之後的事情。

    「大叔過,人類是第一機器。」他擦去了掌心地冷汗,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握住手槍冰冷的長形手柄,在心裡不停對自己喃喃自語:「許樂,你是個機器,你不會受傷,你不會疲憊……」

    這大抵便臨絕境時的自我催眠,唯有如此,在此艱難絕險環境之下,他才不會喪失最後的勇氣和信心。然而再如何催眠,他也清楚,自己的眼力聽力比一般人好一些,但終究不是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不是能夠俯瞰眾生的眼睛……

    包圍他的人都是訓練素的職業軍人和特勤局地專業特工,僅僅憑藉這些煙霧,他根本無法將對方殺死。

    可總得繼續站起來,續把這件事情做完,所以許樂皺著眉頭,不去想身上那些悽慘傷口,腰腹用力,準備站起來繼續射擊,然後被人射擊,一直到死。

  


    首都特區,議會前,無數人安靜而用充滿關切的眼神,注視著長長石階上的宣誓台。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觀禮台倒數第二排有一位穿著黑色大衣的夫人,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平靜的表情裡閃過了一絲異色。

    同樣是在觀禮台不起眼的位置中,在此等顯赫時刻,刻意低調的利家家主利緣宮與林家的家主,似乎同時接到了某種訊息,臉上的表情變了變,然後馬上又回覆了平常,認真地望向了石階之上。

    「我莊嚴宣誓,忠實地執行總統職務,盡我地全部力量維護、保護、守護聯邦憲章……」

    副總統拜倫的宣誓已經完畢,此時將手按在厚厚的憲章上宣誓地,正是當選總統帕布爾,他聲音很穩定,感情真摯而誠懇。接下來是一段為時十分鐘地演講。

   


    「這一天,我們聚在一起,因為我們選擇希望而非恐懼,有意義的團結而非紛爭和不合。」

    「在這一天,我們來此宣示,那些無用地抱怨和虛偽的承諾已終結,那些扭曲我們政已久地相互指控和陳舊教條已終結。」

    帕布爾總統用凝重的眼神,注視著廣場上的人群,說道:「在帝國的威脅下,在聯邦不公的威脅下,我們究竟應該是坐著等待造物主的審判,還是努力地做麼?」




    「聯邦的歷史上,從來不缺少為民請命的人,而聯邦的歷史上,面對著黑暗的時代與腐朽的壓迫時,總有人敢於站起來,出自己的怒吼。」




    「我敬佩這樣的人,我想告訴這些人,無論你在宇宙的哪個角落,只要你尊重聯邦的準則與憲章的精神,我歡迎你來到S11來到都,來到聯邦政府之中。」




    許樂沒有聽到帕布爾總統的演講內容,在煙霧與殘墟之中,他準備站起來,然而眼瞳卻忽然急劇縮小,就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畫面。

    一幅基金會大樓內部結構圖,出現在他的視網膜上,十分清晰,更清晰的是上面代表著人的光點,那些光點上方拖著長長的字符,那是他們的身份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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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白雲深處,牧童殺人


    兩年多前的那個秋天,封余大叔將那個手鐲套在了許樂,從那時起,便有很多奇妙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換了頸後的芯片,他在昏迷中進入黑夢,在夢中見到了那個偉大而恐怖的存在,那個存在並沒有抹去他的存在,反而一直沉默地關注著他,並且在爭奪實驗室數據的關鍵時刻,幫了他一把。

    散發憲章光輝的聯邦中央電腦,為了喚醒昏睡中的他,曾經向他的大腦中灌入了無數複雜而先進的結構圖紙,也正是依靠這些圖紙,許樂才能夠進入果殼機動公司,並且在聯邦新式MX機甲的研製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許樂曾經無數次地捫心自問,像這種小說中才有的離奇遭遇,誰都不曾幻想過的故事情節,為什麼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起始他惶然驚恐,擔心聯邦中央電腦會認出自己逃犯的身份,時刻撲殺自己,後來他開始麻木茫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對待身周事物及人的那種勇氣與直接,大概也與這種絕對的不安全感有關。再後來這些時間段中,他已經習慣了那個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黑夢,那個極有禮貌的老東西語調平直的話語,他隱隱捕捉到了一點什麼。

    不知道基於怎樣的原因,聯邦社會的基石,遍佈宇宙的憲章光輝,似乎並不願意自己死去,至少現在不能死,於是在他前來S2做他人生最生猛的一件大事前,他鼓起勇氣開始主動聯繫黑夢的那頭。

    黑夢那頭對他有反應,卻沒有結果,一直到他進入基金會大樓內部,在槍林彈雨間倉皇逃命,直至死亡將要露出猙獰時,那個偉大的存在,才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中,他的眼前,他的身邊,並且一出現便給了他無窮的震驚。

    眼眸裡出現的些建築結構圖並不能讓許樂感到震驚,聯邦中央電腦數據庫裡,擁有這個世界所有地細節,而且他早已經習慣了眼中生花的場景,以往那些更加繁複的結構圖設計,也是這樣突兀地出現在眼前,現在的他自然明白,這並不是自己得了癲癇,也不是頸後芯片裡的生物電流紊亂,而是那台無所不能的聯邦中央電腦,在向自己輸入數據。

    令震驚的是建築結構中那些光點,以及光點上面一長串地公民編號,每一個光點代表著建築裡的一個人,如果視線集中在上面,那個光點變得更加清晰,露出人類身體地輪廓,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所處的方位,所做的動作。

    從這個細節以判斷出,聯邦中央電腦不僅通過芯片定位,將房間內所有人的具體方位標註了出來,而且還直接利用最高權限接管了基金會內部的監控網絡!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此時地許樂,可以通過自己的雙眼,清晰地掌握身邊環境裡地每一個細節!

    東三區辦公區內儘是濃霧陣陣,可視程度降到最低,就算用軍隊配置的紅外線熱感成像儀,只怕也無法快速地分辯敵我,而此時他眼眸中那張可以隨意變換視結的建築結構圖與那些代表著敵人的光點,卻像是給了他一雙可以看穿煙霧,甚至是看穿牆壁與偽裝的雙眼。

    在聯邦地界裡。沒有人能夠逃脫憲章地光輝。而此時憲章地光輝沐浴在許樂地身上。他就像是多了一雙全知全能。從太空之上俯瞰人間。能夠捕捉一切細節。一切目標地神眼!

    許樂的身體感到一陣寒冷與無比複雜地燥熱。這兩種完全不同地情緒。在他地心裡交織。他本應無比興奮。因為他擁有了宇宙中別地人絕對無法擁有地視角與能力。但他卻又感到無窮地恐懼。聯邦中央電腦為什麼會賜予自己如此恐怖地權限能力。這件事情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擁有一雙看穿一切。掌控一切地雙眼地自己。還能是人嗎?

    生死存亡之際。即便寒冷與恐懼也不過剎那便消亡。有了憲章光輝地加持。有了這樣一雙看穿一切地雙眼。他現在或許可以不用死。可以把現在手頭地事情做完。

    想到這點。許樂渾身發熱。臉色蒼白。眯著地眼睛裡雙瞳微縮。盯著面前空無一物地煙霧。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在重重煙霧中。他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緩緩脫掉自己地鞋子。踩著滿地碎屑。向著煙霧深處。行走了一步。

    看穿一切障礙。看穿這天與地地。並不是他地雙眼。而是他左眼裡地那幅三維圖。隨著他地細微動作。左眼眸上浮現地那幅圖隨之做著視角上地細微調整。虛擬地結構圖與現實地週遭環境完美地保持著一致。

    能夠做到即時的數據同步與場景再現,大抵也只有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聯邦中央電腦能夠做到吧?

    左眼眸中清楚地顯示著敵人的人數與他們所處的位置,甚至連他們的動作也顯示的清清楚楚。許樂眯著眼睛,將一隻手槍插回腰上,雙手平端長匣手槍,緩緩移動,瞄準了煙霧深處某一個點。

    四週一片死寂,所有的人不知道彼此的方位,極有軍事素養的沒有胡亂開槍,而是沉默地掐死了所有的通道,等待著煙霧散去的那一剎那,基金會的安全人員們,絕對想不到此時許樂已經站了起來。

    許樂沉默地瞄準著煙霧深處,冰冷的槍口指向是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楚,然而他的左眼眸,那裡卻是一個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光點虛擬人體,那個人正端著一把長槍,警惕地半靠在牆壁的一角。

    許樂摳動了手中的扳機,手腕微微一顫,槍管發出一聲極為低沉的啾聲,子彈向著煙霧深處射了過去!

    四周依然有水泥碎塊與塑料隔斷碎片掉落的聲音,有細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上方燈管的光芒無法穿透濃郁的煙霧,十分~;,經過消聲後的槍聲,在這種險惡的環境裡,極難引起人的注意。

    子彈射入煙霧深處,便像是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反應。眯著眼睛地許樂,卻從左眼簾的光圖中,清楚地看到,那個人的額頭被擊出了一片溫暖的色彩,靠著牆壁歪著頭,一動不動,應該就是死了。

    死的無聲無息,只有他頭頂的那排公民編號,漸漸消散,隨風而去。

    許樂的眼瞳有些無助地微縮了一下,此時此景,他的心中竟是生出無助地感覺,不得不說是很奇妙的事情。

    他沒有對這種類似於遊戲畫面地不真實感

    多的反應,而是憑籍著自己強悍的粗大神經,沉默地轉身,將槍口指向了煙霧深處的另一個方位。

    他再次無聲地摳動扳機,煙霧深處又有一個生命悄無聲息地離去。

    煙霧大概還能維持兩分多種的時間,東三區中還隱藏著二十幾名武裝分子。這些濃郁地白色煙霧,看上去就像是清麗飄於山腰的白雲,遮住了秋林地梢頭,遮住了林間的生靈。

    這雲這煙和這天,卻已經無法遮住許樂的眼,他向著煙霧深處走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像是一個行走在山間白雲裡的赤腳牧童。

    只不過這個牧童收割的不是草,喂的不是牛,他收割地是生命,為的是執拗地前行。




    這是一種完全不對等、不公平的單方面狙殺。

    在失去了耳機中白玉蘭的指示後,許樂變成了一個瞎子,在基金會內部監控網絡的跟蹤下,十分狼狽甚至悽慘地不停逃遁,卻像是一隻被無數野貓捕捉地老鼠那般,再如何掙扎,卻終究是死路一條。但此時他的雙眼再次重見光明,而且所見乃是大光明,他能見身週一切,身週一切卻不能見他真容。

    如雲般的煙中,他赤足前行,每一次落足都格外謹慎小心,不肯發出絲毫聲音,縱使踩到了幾塊尖銳的碎片,腳心處開始出血來,他也只是粗直的眉毛微皺了皺,沒有絲毫反應。

    腿受的兩處槍傷也響到的速度和步伐,憑藉著超人的肌肉力量與控制能力,他拖著傷腿,沉默而強悍地向煙霧深處走去,一路舉槍平視,一路沉默開槍,將那些隱藏在煙霧中,牆角處,文件櫃旁的敵人一一點殺。

    煙霧漠冷酷冷厲的狙殺與死亡,在許樂射殺六人之後,終於讓東三區裡其餘的人感到了一絲怪異與發自內心深處的毛骨悚然,他們並不知道有很多多同伴已經悄無聲息死去,但隱隱間越來越盛的血腥味道,偶爾響起的碰觸聲,還有那時不時響起的輕微啾聲,讓他們隱隱猜到了什麼。

    極富軍事養的武裝分子,和那些專門負責要人安全保衛工作的特勤局特工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內,發現了場間的狀況出現了極大的問題,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他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死寂之中的死亡逼近的感覺,選擇了最危險,也應該是最勇敢最有效的方法。

    在用部通話器短暫確認了彼此的方位後,東三區裡的槍聲在一瞬間爆開,密集的子彈再次橫飛於空間之中,營織成了無數的火力織網,將所有的範圍籠罩其內。

    悶哼聲,慘呼聲,急促的通話聲,安靜打破之後,此地便成了嘈雜而凶險的戰場,他們不再顧忌會不會造成嚴重的誤傷,而只希望拼了自己的生命,能夠將那個潛於煙霧中的恐怖入侵者擊倒。

    只是一瞬間,便有好幾名武裝分子死傷於自己人的槍火之下。

   


    就在槍火再次暴烈之前,許樂通過左眼那張全知全能的視圖,提前伏下了身體,拖著重傷的大腿,快速地向著煙霧的左方鑽了去。

    他能確定這裡沒有敵人,而且這裡有一個保險櫃,他將自己的身體縮在保險櫃的後方,低頭握槍,聽著身前空中尖嘯割裂而過的子彈聲音,感受著四處硬物散裂的環境,保持著絕對的安靜。

    他左眼中的大光明,能夠看到那些舉槍向煙霧中射擊的人影,能夠看到他們瞄準的方位,所以在這片混亂和凶險的亂槍之中,竟是沒有被擊中,但依然有幾顆高速子彈掃過他的身前,擊濺起地面的毛毯碎片和毯下的水泥碎礫,擊打的噼啪作響。

    默默地數了十秒鐘,許樂抬起了一直深埋於懷中的頭,眯著眼睛瞄準了身前煙霧中的某處,他用雙手握著長匣手槍,以保持絕對的穩定。

    「控制通道入口!反饋情況!」煙霧中傳來冷厲的聲音。

    這個聲音的主人將自己的身體躲在煙霧與辦公桌的後面,極為小心謹慎。許樂眯著眼睛瞄準了那處,那處一片煙霧,而他的左眼卻已經透過了煙霧與辦公桌的隔板,準確地捕捉到了對方的位置。

    輕摳扳機,子彈穿透煙霧,又擊穿了隔板,準確地命中那人的咽喉。鮮血從那人的咽喉處迸發,但許樂的左眼上只看到暖暖的色調涂染了某片區域。

    東三區再次陷入了沉默與死寂,人們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起來,不再刻意壓抑,因為他們發現,就算自己再如何躲藏,似乎那個入侵者都能找到自己的方位,並且將自己殺死。

    就在這一片死寂之中,許樂藉著煙霧的掩護,向著兩個出口之一,悄無聲息地摸去。




    「真是見鬼了。」

    文化藝術中心輔樓,那間臨時的安全指揮中心裡,聯邦特勤局隊長面色鐵青地盯著監控畫面,緊握著的雙拳微微顫抖。七個監控鏡頭,忠實的將東三區發生的一切,都展現在他的眼前,問題是此時他所能看到的一切,只是一片煙霧,他只能聽到煙霧裡的槍聲,和所有己方戰鬥人員的死亡聲音。

    和平基金會畢竟不是聯邦軍方基地,聯邦政府也不會給這座大樓安裝熱成像系統的權限,即便有,這位特勤局的幹員也清楚,自己頂多能在煙霧中看到模糊的紅黃人影,卻無法分清敵我。

    那個入侵者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便在此時,他的餘光看到了一個畫面上,東三區二號出口處的大門閃了閃,一個穿著警裝,左腿受了重傷的傢伙,緩緩地走了出來。

    雖然這個傢伙沒有背著那個旅行包,但特勤局隊長依然一眼就認了出來,他的眼瞳微縮,對方既然從煙霧中走了出來,那煙霧裡的那些人?

    「目標在二號出口。」他強行壓抑下心頭的寒冷與驚恐,盯著畫面上的許樂,快速發出指令,「在走廊前口堵過來,從側方包抄。」

    然後這位特勤局的隊長便看到了一個令他驚恐了很多年的畫面。

    畫面中那個入侵者似乎像是能夠聽到自己的指令,就在走廊那處轉過了身體,舉起了手槍,瞄準了空無一人的前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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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19:28: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刺破千山萬水之隔絕,來到你面前


    憲章光輝裡的存在,沒有幫助許樂進入聯邦特勤局的通話頻道,所以他並沒有聽到那名特勤局長官的指令,知道側方走廊盡頭會出現安全人員,但他能夠看到。

    在他此時的眼中,基金會大樓內部的牆壁房間,已經消失不見,他的左眼中看到的是一排排虛似的三維圖景,他能看到牆壁後方狂奔的敵人,那些光點凝成的人影正從牆壁後方折回,想要從他的側方殺過來。

    許樂轉身舉起,提前瞄準了側方的出口處,牆壁後方人的奔跑速度,讓他很容易地計算出對方出現的時間。

    三,二,一!他摳動了手中的扳機。

    就在三名敵人:現在走廊盡頭處的那一瞬間,子彈便到了,三朵血花盛開,三人的身體向後猛仰,重重地摔倒在地。

    做完了這件不應該是人能夠做到的,許樂拖著重傷後的腿,向著前方走去。

    腿上中了兩,如果是一般的人,早已無法行動,但他不是一般人,先前生的那幕也證明了這點。他只是低著頭,換好了彈匣,準備下一次像鬼魅一樣的射擊。

    穿過幽暗地廊。他不能感到徬徨。縱使對於自己身上發生地故事。有說不出地惘然驚恐感覺。卻一如既往地粗神經且堅定。只是低頭行路地瞬間。才現腳下地路。原來比以往更要艱難一些。卻又更自在一些。

    此時沒有什麼能夠阻。他對做完這件事情地強烈渴望。在長廊中隨意抬手開槍。子彈天馬行空。將攔在面前地人一一擊倒。了無牽掛地向前直行。

    他心中那個自由地世界。並不清澈高遠。卻格外堅定。盛開著一朵永不凋零地血色花朵。

    環山四州和平金會大樓內。不知道開了多少朵豔麗地血色花朵。拖著一條傷腿地許樂。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了那個房門緊閉地房間外面。

    左眼中地畫面微微一閃。顯示出房間裡有三個人。其中一人剛剛從沙上站了起來。那人頭頂以SLB開頭地公民編號十分眼熟。雖然聯邦對於公民地私人信息嚴格保護。但是這個公民編號對於許樂來說。卻不是什麼秘密。

    SL代表著上林大區。B代表著S2。這個人是麥德林。他還在房間之中。看樣子密道被炸之後。許樂突破東三區地速度太快太不可思議。所以這位議員先生並沒有抓住機會離開。

    「傻了個逼的。」

    許樂抽了抽鼻子,舔了舔乾的嘴唇,舉起了手中地手槍,擱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瞄準著門後,然後輕輕地敲了敲門。

    他站的位置很好,他知道門後那些人的動靜,他也知道身後還有一些活著的安全人員正試圖趕過來挽救麥德林的生命,所以他敲了敲門,只要門後那人稍微離牆壁遠一些,他便能摳動扳機,直接將那人擊斃。

    但很明顯,最後時刻還跟在議員先生身邊的保鏢,是個很警惕的傢伙,大概那人也清楚許樂似乎擁有某種怪的能力,所以將自己的身體完美地躲在牆壁後方,沒有給許樂任何擊穿地機會。

  



    「他就在外面。」那名表情冷漠的軍人,靠在牆壁上,對著辦公室門口的麥德林議員說道:「委員,你必須馬上進去,把安全屋關上。」

    花白的頭在麥德林議員的頭頂胡亂搭著,這位老政客沉默地看了自己最親信的下屬一眼,毫不猶豫地走進了臥室,然後按動了身旁的按鈕。

    門後隱隱傳來沉重構件封閉的聲音,門外低頭舉槍瞄著下方的許樂濃眉一顫,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在最初的計劃中,他也沒有奢望能夠趕在那位議員先生躲進安全屋之前,能做些什麼,但是那些清晰地金屬構件封閉聲,依然讓他的後背開始生起小粒的微突。

    舉槍向著房門鎖連續做了三次射擊,以並不符合節奏的速度,略微頓了頓,他一腳踹開了房門,身體向前撲倒,掠了進去。

    破門而入之前,他就已經確定了那個人的方位,人在空中時右手地槍管已經開火,射向了右壁處。

  


    一直沉默站在牆壁後方的軍人,依舊一臉沉默冷漠,雙方緊緊地握著一把老式手槍,肩上沒有肩章,腰間有一把鋒利地軍刺,眼眸冷靜,望著門口的方向。

    能夠突破基金會大樓內部地層層防禦,讓人有些不明所以地殺到此處,這位麥德林議員最信任的貼身保鏢,很清楚今天地入侵不是普通角色,所以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甚至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所以當門被對方踹開時,他在第一時間內開了槍,自己的身體卻是奇快無比地轉了方向,老式手槍槍管噴射出豔麗的火苗,射向破門而入的黑影。

   



    噗噗啪啪,沉悶和清脆的槍聲交織密集響徹奢華的辦公室內,煙塵碎屑亂飛,彈孔清晰可見地迸現在牆壁上,地板上,深孔裡蘊積的青煙還沒有來得及升起,兩個人影已經勢如猛虎般扭打到了一起。

    許樂沒有擊中那個沒有肩章的軍人,對方這一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生死邊緣的槍戰,雖然他在憲章光輝的幫助下,擁有了誰也無法匹敵的視界與預判能力,但在生死關頭,那名沉默的軍人提前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憑藉一名戰士在戰場上的本能做出了反應,險到極致地避開了他的連續射擊。

    那名軍人也沒有射中許樂,雖然他單憑一個人入侵的評價已經升為恐怖,但他依然沒有想到,一個受了傷的人,在將將落到地面時,居然能夠做出人類所不能具有的反應。

    許樂落在地板前那一剎那,左掌狠狠的拍了下去,憑籍著那股反震的巨力,將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震了起來,向著前方的空中彈去,軍人射中的那些子彈全部擦著他地身體,擊中了地板。

    軍人的眼瞳急劇縮小,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先前對委員的建議,當時他認為在東三區的包圍中,就算是費城李家軍神親自來此,也不可能單槍匹馬突破,然而這個小眼睛的男人卻做到了……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肩章的軍人沉肅著臉撲了過去,左手扣住了許樂握著槍地右手,拿著槍的右手抵住了許樂的腹部。而就在此時,許樂的左手已地抓進他右肩,右手持著的長匣手槍在第一時間扣下扳機。

    這一切的動作生於電光火石瞬間內,兩個人以絕頂優秀的軍事素質,彈起互搏,將身形扭結在了一起。

    軍人沒有理會許樂手中的槍,悍勇地選擇了同歸於盡。人不畏死,太多的手段便無法施展,右手被死死抓住地許樂,被動地接受了對方的死亡邀請,根本來不及思考別的任何東西,下意識裡摳動了扳機。

    一聲沉悶,一聲清脆,兩記槍聲幾乎同一時間響起,從兩個人緊貼著的胸腹處迸,槍火在狹小的空間內猛然迸射!




    如此近距離內的互射,誰都別想躲開。就像是有兩條十分結實的繩子,捆在許樂和那名軍人的腰間,辦公室內的空氣瞬間凝滯,兩個人的身體猛然一頓,緊接著便被子彈地巨大衝擊力擊的向後急挫!

    子彈擊中硬陶彈衣,不知道有沒有擊穿,面色慘白的許樂顧不得這些,就連那處的巨痛與胸腹間開始蘊積的吐血衝動都強行壓抑了下去,就在摔倒地那一瞬間,他的右腳鉤住了對方地腳踝處,強行將身體再次彈了起來,狠狠一膝頂在了對方的膝蓋上!

    喀喇一聲,那名軍人地膝蓋應聲而斷!但他的眼瞳卻亮了起來,他沒有理會許樂接下來如同狂風暴雨般地小範圍內狠辣手技,左手如同閃電一般探出,牢牢地扼住了許樂的後頸,右手的槍管斜斜向上,指向了他的下頜。

    雙方都極為心謹慎地穿著防彈衣,起始暴烈的近距離互射,都無法做完全擊倒,但如此近距離內,如果讓人對著脖子開一槍,誰都沒法活下來。

    而此時,許樂經扔下了手中的槍,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他用肘彎敲在了對方的鎖骨上,同時用最快的速度拔出了那把一直沒有動用的軍刺。

   


    全黑的長匣落在板上,出啪的一聲,彼此凶險糾結在一起的兩個人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像是一流光,許樂暴喝一聲,右手緊握軍刺,居高臨下狠狠地扎向軍人的心窩處!

    軍人用完好的腿死死地曲住許樂的身體,右手的槍口在極狹小的範圍內,指向他的下頜,他的眼中閃過一道亮芒,那是反射的軍刺鋒芒,他沒有絲毫畏懼,因為他穿著的軟陶網式防彈衣,足以抵禦這種鋒利冷兵器的暴擊……就算擋不住又如何?我死了,你也要死。

    以自己的一命換取對方的一命,換取麥德林委員的安全,沒有肩章的軍人非常願意,他的眼眸裡亮光之後,便是一片狠毅與解脫之色。

    鋒利的軍刺嗤的一聲插了下去,破開了軍服,在軟陶網式防彈衣上破開了一個小裂口,便遇到了十分強大的阻力,就像是撐般的竹,插入了冬日寒冷將凝的泥潭,難以前進,卻也撥不出來。

    軍人的手指已經準備摳動扳機,準備看那一片槍火閃耀眼前,將這個沉默的小眼睛男人頭顱擊成粉碎。

    許樂的眼睛此時格外明亮,眯著若一眉彎月。

    嗤嗤的電流聲響起,藍弧閃耀在軍刺前端。那名軍人眼瞳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神情,貼著冰冷扳機的手指不停顫抖,卻怎樣也按不下去,同時間,他的身體也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瀰漫在房間裡。

    強悍的職業軍人,擁有強悍能力的許樂,並沒有被電暈過去,剎那時間之後,兩個人逐漸將要重新獲得身體的控制權。

    就在這最危急的關頭,許樂的臉色異常蒼白,雙眼異常明亮,他將身體內所有的力量全部提取了出來,輸送到自己的四肢之上。

    他強行探起半個身體,用肘關節將頂著自己下頜~槍管打開,左手按在了自己右手腕上。

    「啊!」

    他的口中喊出一聲暴烈的大喊,死死地盯著身下軍人那張陌生的臉,將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了上去,從雙手傳到了手中那把鋒利的軍刺上。

    軍刺緩緩地破開軟陶網式防彈衣,向下沒去,一絲一絲地下沉,刺開皮膚,刺開血肉,滑過肋骨,刺破連結,緩緩地刺入了心臟平滑的肌表!

   



    沒有肩章的軍人瞪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那張年輕男人的臉,張著唇呵呵地想出什麼聲音,卻只能出這種無意識的低聲,他覺得像是有一座巨山正壓在自己的身上,他感覺胸骨全部都碎了,他又感覺好像有一顆細微的針正在輕輕地刺著自己的皮膚。

    噗哧一聲,鋒利的軍刺全部沒入了他的窩。

    軍人的身體劇烈地顫抖抽搐著,許樂卻是低著頭死死地壓在他的身上,拚命地壓制著這份顫動,直到最後再沒有任何反應。

    這位跟隨麥德林委員長達二十年,從青龍山殺到南科州,為委員大業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大事的軍人,雖然沒有肩章,卻毫無疑問是戰場上的絕對強。但今天面對著這個小眼睛的男人,他沒有想到對方的軍刺上附著電擊,他沒有想到對方能夠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能夠將軍刺刺入防彈衣,所以他死了。

    死的無比徹底。

   



    許樂艱難地爬了起來,他沒有看腳下那名軍人瞪圓了的雙眼,和眼中震出的血水,他只是捂著自己的胸口,拖著重傷的身軀,向著辦公室裡面走去。

    路上他看見了那名正抱著頭瑟瑟抖的機要室秘書,直接一掌將他打暈了過去。

    走進奢華的~室,走過洗浴間,許樂眯著眼睛,來到了他今天的目的地。

    這是一道看上去十分薄弱的玻璃門。他低頭貪婪地呼吸了幾口還算新鮮的空氣,然後拔出了手中的手槍,對準了玻璃門連續不斷地摳動扳機。

    啪啪啪啪啪,十七子彈迅疾擊出,在玻璃門上留下了一個圓圈的痕跡,然而玻璃門卻沒有碎。

    殺了這麼多人,流了這麼多血,他終於見到了他的目標,那位滿頭花白頭,一臉肅然的麥德林議員。此時這位議員一臉平靜地坐在安全屋中的椅子上,看著玻璃門外的他,眼睛裡露出了憐憫與嘲諷。

    許樂隔著玻璃門,看著門後的麥德林議員,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忽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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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19:38: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聯邦之安危,在君之手中


    隔著宇宙間的距離,千山萬水的阻礙,許樂也毫不遲疑的過來,結果到了最後時刻,卻被一道看上去很薄脆的玻璃門擋住了前進的腳步,最後那一步。這天與地都遮不住他的眼,這眼前的玻璃落地門無比透亮,卻在他的心上蒙上了一層灰霾。

    連續的射擊在平滑的玻璃門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但玻璃門卻沒有絲裂的徵兆,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竟是如此的結實。

    許樂與麥德林隔著這層玻璃平靜互視,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相見,一見卻便要生死必分。

    這是一間安全屋,聯邦真正政治要人官邸之中,往往會設計這樣一個最後避難之所,但大部分安全屋的設計都是高強度合金為主,很少有人會選用聚合材質的透明材料,這是不是代表這間安全屋的主人在心理方面有某些怪異?

    據說首都特區那間白色的總統官邸內,也有這樣一個安全屋,那間安全屋擁有獨立的維生循環系統,無比強悍的防禦能力,可以正面抵擋大氣層外的戰艦主炮射擊,或者是近處的超強爆炸,還可以保證藏在安全屋中的總統閣下,可以孤獨的安全生活七天時間。

    基金會大樓內麥德林議員的安全屋,應該不會比那間更強大,但如果沒有強大的重火力攻擊,一般的刺客殺手,卻也是永遠沒有辦法踏進一步。

    踏過千山萬水屍血而至,許樂才來到了麥德林議員的面前,難道就要被這一層玻離給擋住?

    這是他第一現實當中看到麥德林,但此時他沒有去注視玻璃後方這位老政治家的風度或是狼狽的最後景象,只是掃了一眼,便走到了玻璃門旁邊,將軍刺狠狠地扎入了牆紙之中。

    喀喇一聲響,樂撬開了安全屋的總成控制系統,那雙染著血的手,開始閃動起來,快速地分離盒中的數據線與電源線,然後開始進行駁接,他進行的如此專心致志,以致於沒有聽見大樓後方越來越清晰地槍聲。

    玻璃門後方的麥德看著這一幕,緩緩地眯上了眼睛,他不認識外面這個殺手,但對於這個年輕男人的臉卻無比熟悉,對方便是那個叫做許樂的小人物。

    「雖然你是名很天才地工程師。但不要奢望能夠從外面打開安全屋。」

    麥德林安靜地看著沉默操作地許樂。從安全屋角落裡地通話系統裡傳了出來。聲音微微有些變形。

    許樂沒有理會他在說些什麼。依然專心致志地做著自己地工作。單槍匹馬殺進基金會大樓。事先他從青龍山那邊拿到了足夠地情報。自然不會忘記這間安全屋。

    雖然突進地速度比計劃中慢了許多。讓麥德林成功地躲了進去。但許樂地心中並沒有絕望憤懣以至要吐血地感覺。他已經做了充分地準備。

   


    「我一直很好奇,是誰會來殺我,但我真沒想到,居然就是你一個人。」

    玻璃門內的麥德林議員輕輕撫摩著手中地一只筆,嘆息了一聲。

    他這一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生死間的掙扎,無論是當年對帝國的遠征作戰,還是青龍山反政府軍內部的肅清行動,還是後來在山中的游擊戰,如果不是冥冥中有某種天意在庇護他,他相信自己早就已經死了。

    玻璃門外的許樂沒有理他,依然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麥德林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對於這個冷靜到了極點的傢伙,竟生出了些許欣賞之意。當然更多的還是淡淡的不安與憤怒。

    今日S1那邊在舉行總統就職儀式,麥德林作為一個沒有任何世家基礎地政治家,用了自己人生一大半的時間,走了一條曲線道路,就是為了能夠登上總統的位置。

    是的,就是副總統,因為副總統兼任聯邦管理委員會議長一職,也只有聯邦管理委員會才能真正地接近那個神秘的憲章局。

    麥德林的眼睛眯了起來,在這一刻,想到了很多年來的事情,當初如果沒有那一趟百慕大之行,或許自己還是一個在聯邦人看來熱血正直的退伍軍人,然而天命終究是天命,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他也並不認為自己失敗了,他相信在宇宙的歷史中,沒有任何人比自己更加成功,雖然沒有能夠登上聯邦最巔峰地政治王座,但在聯邦裡經營了這麼,他已經獲得了很多年前那個人請求他幫助獲得的東西。

    麥德林眯著眼睛看著門外沉默忙碌的許樂,知道對方根本無法進來,只要大樓內部的後援力量,或者是聯邦政府的軍隊趕了過來,自己必然是安全地。

    然而他也沒有太多的劫後餘生地喜悅,因為在原定的計劃中,他本應該趁著首都總統就職儀式召開地時間,遠赴西林看望前線軍人,然後安靜地消失於宇宙之中。

    這一切卻都被玻璃門外這個小眼睛男人強行拖延了來。想到這一點,麥德林議員的唇角泛起一絲自嘲地笑容,整個宇宙都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看透自己,如果說是聯邦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如果是憲章局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或許他還能接受一些,可是很明顯,玻璃門外的許樂什麼都不知道……

    用生命完成的使命,卻要毀於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年輕人的衝動之中,麥德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頭髮,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門外的許樂似乎聽到了對方心裡的這一聲嘆息,他低著頭認真地進著自己的工作,忽然開口問道:「有件事情一直想當面問你。」

    說來奇妙,壯烈冷酷的刺客,老謀深算的目標,卻因為一道玻璃門的隔阻,而擁有了暫時的和平,還可以進行一番事先極難想像的對話。

    麥德林微笑望著他:「請問。」

    許樂低頭快速地進行駁接,沒有抬起頭來,問道:「臨海州和演唱會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雖然無數地證早已證明了麥德林才是幕後那個冷血恐怖的黑手,但許樂總想要當面問一下這個人。

    「是。」

    麥德林自底層爬起,能夠聯邦內獲得無數下層民眾的支持,能夠在政府與反政府軍之間精彩行走,還能夠獲得無數聯邦上層的幫助,能夠讓張小萌這樣的人誓死跟從,他必然有其非常優秀的一面,有他獨到的人格魅力。

    所以當許樂樣問時,麥德林想也未想便微笑著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許樂依然低,問道:「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玻璃門後地麥德林到這句顯得很天真幼稚的話後,卻奇怪的沉默了起來,他想到了自幼生長的工廠與那些夥伴,想到了當年一同浴血的戰友,但緊接著他又想到了這些年來地內心難言的孤獨感與那份崇高的使命感。

    身周竟是他人,這是何等樣不堪人生。

    「良心,就是我們意識到自己內心道德庭的存在。看腳下的星球,它依然在轉動。」玻璃門旁傳來了麥德林議員微有些變調的聲音,「我所作所為,符合我自己內心的道德法庭。」

   



    聽到這句話,許樂不再說什麼,沉默地安全屋的總成系統進行完駁接,舉起了手腕,對著手錶輕聲說道:「能聽到嗎?」

    安全屋密碼破解需要強大的計算平台,在計劃中,這個任務本應屬於山頂那個高級工作台,操作工作台地人則應該是白玉蘭。

    耳機裡沒有傳來白秘書輕聲細語卻令人心安的回答聲,許樂的心漸漸冰冷起來,突擊過程的後期,山頂的白玉蘭便消失了——他並不認為在最關鍵的時刻,白秘書出賣了自己,因為要出賣自己,白玉蘭事先就擁有極好的機會——許樂只是擔心山頂上的白玉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工作台進行遠程解碼,怎樣能夠打開安全屋?許樂本應在駁接之前就確認這一,不然就等於是在浪費時間。但很奇怪的是,他似乎並沒有這種認知,而是直接重新聯通了總成系統。

    嘀的一聲輕響,安全屋外地玻璃門八個暗扣全部鎖死,比先前更加堅固難破。

    他拖著傷腿回到了玻璃門前,舉起了手槍,眯著眼睛瞄準玻璃門上子彈留下的那個圓圈,再次摳動了扳機。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有些焦慮。

    看著面前玻璃門上綻放的槍花,麥德林的眼睛一眨不眨,他對面前地玻璃門很有信心,只是已經到了此時,後援力量還沒有來,第二軍區的人沒有來,直升機沒有來,遠處空港裡地飛船還在等著他,自己今天能夠登上不要船票的飛船嗎?

    他地心情也有些沉重,有些焦慮。

   


    不知多少光年之外,在那個聯邦之外的星域中,有一個人地心情比處於生死之間的許樂及麥德林更加沉重,更加焦慮。

    聯邦七大家第二代裡最頂尖的人物,最出名的叛逆,一句話便能破除兩大家族聯姻的林半山,此時正一臉憂鬱望著玻璃窗的外面,玻璃窗上反射出他那張微瘦冷漠的臉,與窗外百慕大第一行政星的街景重疊,顯得有些變幻莫測。

    百慕大星域的生存環境比聯邦那邊要險惡許多,縱使是第一行政星球,四季的分明也多了些嚴酷的感覺,比如此時窗外的深冬,溫度竟已經是降到了零下三十度,那些本來應該在街停遊走的走私商人們,也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或者是太空船中。

    林半山此時本應該在南科州,與他最親信的臂膀張小花一邊吃肉喝酒,一邊看著總統就職儀式微笑不語,但早在數十天之前,他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聯邦,孤身來到了百慕大。

    被夫人品評為在亂世可為梟雄的他,如此輕易地離開自己的根基,自己的下屬,冒著風險秘密來到此地,自然是有大事要辦。多年前他也曾經這樣孤身來到魚龍混雜,危險重重的百慕大,並且在這一片亂土中打下了自己的江山,這數十天裡,他便是要靠當年打下的基業,將數十年前那件疑案查清楚。

    縱使是林半山,想到那件,也不禁有些難抑心頭沉重與焦慮,他站在窗前,等著審訊的結果,如刀削一般地雙肩,竟也有些不堪重負的感覺。

    回頭向著自己的辦公桌上走去,一天一夜都沒有關閉的光屏上,在不斷循環播放著一段錄像。錄像的年代明顯已經極為久遠,畫面相當的不清,百慕大不像聯邦有憲章光輝的加持,沒有中央電的數據庫做支撐,要找到這份很多年前的錄像,不得不說林半山果非常人。

    林半山坐在椅上,眯著眼睛看著錄像,一動不動。錄像中,那位德高望重地老議員,當年還只是一名剛剛退伍不久的年輕人,而與他行談話的兩個人,一個人是個年輕的胖子,另一個人面容清秀,卻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像是帶著面具一般。

    光屏上出現了一個即時生成地檔案,林半山捏了捏疲憊的眉心,點開了檔案。

    檔案裡是專業的唇語分析專家分析後的結果,林半山看著檔案中那些對話,眼睛漸漸地眯了起來,一道冷厲到了極點的寒意現於眼眸之中。

    「晚蠍,加里走廊……」林半山喃喃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名詞,確定了一些什麼,霍然起身,推開身後的書櫃,走入了秘室之中,對那名機要秘書冷聲說道:「連通憲章局。」

    機要秘書點了頭,一邊進行操作,一邊回答道:「同步需要七分鐘的時間。」

    「不要管什麼同步!」林半山聲斥道:「馬上!」

    無論是當年聯邦地下社會裡快意恩仇,還是周遊於宇宙之間長袖善舞,這位聯邦最出名的浪子,在對待下屬與夥伴時,總是那樣的平靜。

    尤其是這間間裡的幾個人,跟隨他已經很多年了,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表現地如此慎重,沒有人再敢說什麼,快速地開始了自己的工作,與遙遠的聯邦憲章局進行信息駁接。

    密室另一角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渾身透著股陰寒味道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中年人的臉色蒼白,拿著塊手帕正在擦拭著手中的血水。

    在那扇門自動關閉之前,隱約能看到門後的椅子上躲著一個人,那個人身形極胖,頭髮花白,看蒼老的容顏似乎與先前林半山一直關注錄像中那個胖子有些相似,只是此時這位年老的胖子渾身都是鮮血,無力垂在椅畔地雙手看上去就像是被剝了皮的柳樹枝,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殘酷的刑罰。

    「他招了。」黑衣中年人走到林半山的身,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健康地紅暈,聲音微顫興奮說道。

    這個黑衣中年人是當年與張小花一道來到林半山身邊的,林半山對這個夥伴極為信任,他更清楚自己這個夥伴下屬,平生最喜歡地便是那殘忍逼供之事,但今天逼供出來的結果,竟連他都開始感到興奮與緊張,林半山想到馬上便要揭曉地那個答案,眼瞳不禁微微縮了起來。

    黑衣中年人壓低聲音幽幽說道:「錄像裡另一個人,當年是帝國的諾頓親王。」

    縱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縱使林半山大概是聯邦裡第一個對麥德林產生懷疑地厲害人物,此時聽到了這個名字,確認了苦苦追尋很久的謎底,他那如山峰一般的身體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顫了一下。

    諾頓親王,如今的帝國皇帝陛下!

   



    與憲章局的信息駁接已經完成,密室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退了出去,包括那名穿著黑色的蒼白中年男子也是一樣。林半山站在光屏之前,看著光屏上一動不動的畫像,沉聲說道:「信息沒有同步,你只用聽著就。」

    「三十七憲歷二十七年,麥德林父親死了,他獲得了一筆資助,進入了首都大學歷史經濟學院。」林半山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說道:「中央電腦從這筆資助查到了百慕大這邊,所以你們請我過來幫你們。」

    「我現在沒有證據指證麥德林什麼,但我可以確定,憲歷二十七年春天,麥德林到過百慕大,在海盜頭目的安排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有可能是帝國當的諾頓親王。」

    「也就是如今的帝國皇帝陛下,我無法知道一位皇帝陛下,為什麼要冒險來百慕大,要知道當年的麥德林只是一個小人物。」

    「但如今的麥德林卻是大人物。」林半山低頭說道:「他在聯邦與反政府軍裡經營了這麼多年,我擔心晚蠍星雲和加里走廊兩個空間通道的座標……」

    「我們要保護的東西,應該還在他的手上,在聯邦內部,他沒有辦法把這些東西送走,這些年來,他一次都沒有出過聯邦。」

    林半山抬起頭來,望著一動不動的光屏,斬釘截鐵,充滿殺意地說道:「我的建議是,不需要證據……找到麥德林,殺死麥德林。」

    「我最後提醒你們,這件事情和政治無關,只和聯邦有關。」他沉著臉說完這句話,然後關掉了光屏,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準備一下,馬上回聯邦。」林半山憂鬱地說道,為聯邦七大家裡最頂尖的人才,他比誰都清楚聯邦政治的迂腐險惡,他很擔心麥德林這個擁有十足政治智慧的敵人,會利用聯邦上層的這種歷史慣性,而尋找到一條可以利用的縫隙。

    聯邦的安危,繫於麥德林一身,更準確地說,此時是系在玻璃門外許樂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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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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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19:50: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拳斷盡歸家路

    首都郊外,憲章局中。

    崔聚冬今年四十二歲,聯邦憲章局局長助理,在這個聯邦最神秘也是最特殊的機構裡已經呆了二十年,頭上華髮已生,眉上皺紋漸多。寬鬆的工作環境本不至於讓他此迅速的衰老,只是那位姓邰的老局長總習慣將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他做,那份沉重的壓力與繁瑣的事務,快要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光屏上那個傢伙冷到極點的說話,不禁輕聲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額頭上的皺紋又多了幾絲,白髮多了幾根。雖說這些年在憲章局裡經歷過無數大事,那些聯邦公民或許永遠無法知道的大事,但今天聽到這個回報時,他依然止不住覺得心頭有些寒冷。

    這宇宙這麼大,聯邦和帝國卻偏偏撞到了一起,大概是造物主的意願,讓兩個相為近似的碳基生命社會,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就猛烈地開始互相撞擊。

    哲學家和人類學家一直在試圖尋找出聯邦人類與帝國人類之間的生理血緣關係,甚至已經將懷疑的目光指向了無數年前的蠻荒時代。

    大部分的學者經得出了一個共識,只是暫時沒有找到證據。他們認為在近百年前忽然與聯邦相遇的那個人類社會,應該是聯邦當年的一個分支。不然根本無法說明,為什麼宇宙間忽然出現了一個帝國,這帝國裡的生命並不像電影中的外星人般長著八條腿、生著天然蟲類外殼,還會不停地噴酸液,卻像聯邦裡的人一樣,會走路,會思考,會戀愛,會憤怒,會憎恨……

    崔聚冬局長助理怔怔地著手中那份檔案,看著檔案上面麥德林議員的照片,覺得身體如同墮入北極冰坑之中一般,無比寒冷。

    雙方交戰數年,早已結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根本無法化解,然而誰能想到,早在數十年之前,帝國那邊居然就已經做出了一個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局!

    崔聚冬站了來,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大廳裡忙碌的工作人員們,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西林軍區去百慕大地人還沒有傳回消息,六十幾年前的人口買賣記錄,確實可能早就被毀了,而第二軍區特種小隊從青龍山裡冒險挖墳取回的生物樣本,卻依然還在旅途之中。

    在S2憲章局直接命令出的那個特種小隊,已經對雙方的生物樣本做了初步的對比,基本上可以確認憲章局對那位議員先生的懷疑,可問題在於,此事事關重大,就算以憲章局在聯邦中的超然地位,如果不能拿到鐵一般的證據,也很難說服政府做些什麼。

    大廳裡面一片慌亂景象。為了應聯邦有史以來最不可思議地序列事件之一。憲章局第一次成立了專案小組。那位姓地老局長之所以要瞞著政府成立這個專案小組。正是因為他們所要調查地目標。無論是在政府內部。還是在下層機構中。擁有著難以想像數目地合作夥伴與狂熱支持者。

    為了保密。憲章局地暗中調查甚至瞞總統官邸與聯邦管理委員會。也正是因為保密地需要。一向只負責信息收集。從來不執行具體事務地憲章局。此次沒有了聯邦調查局地全力支援。竟露出了難得地生澀與慌亂。

    辦公室地門被推開。一名專案組成員急促地走了進來。慌亂地翻著手中地案卷。說道:「目標確定今日離開S2前往西林前線看望軍隊。」

    「去西林?只怕路上就要跑了。」崔聚冬地心裡生起一絲寒意。揮示意那名工作人員退了出去。然後拿起了手中地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首都特區議會山前,聯邦總統的就職儀式開始沒有多久,帕布爾總統十分鐘的演講還在繼續,石階上下地觀禮賓客與普通民眾們,懷著激動或平靜的心情,認真地傾聽著每字每句。

    沒有人注意到,有一絲異樣的氣氛已經籠罩在觀禮台上。這些聯邦上層的大人物們,似乎被某個消息弄的有些心神不甯,雖然他們馬上便平靜了下來,但那些蒼老的面容,幽深的眼眸裡卻閃著意味不同的光芒。

    最先知道S2和平基金會大樓遇襲的大人物,是聯邦調查局局長,在聯邦內部,這個機構收集情報的速度最為迅速,就在基金會大樓內部警報響起兩分鐘後,站在觀禮台第二排地聯邦調查局局長,便聽到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在這時候,他無法分析是誰膽大包天到敢在總統就職儀式當天,做出這樣一件聳人聽聞的恐怖事件。局長拿著電話,偶爾抬頭看一眼台上正在演講的帕布爾總統,眉頭微皺,強行壓抑著心頭的憤怒,低聲對下屬們做出了指令,然後悄悄地走到國家安全顧問先生地後,輕身說了幾句什麼。

    國家安全顧問此時正滿面含笑望著石階之上的總統閣下,希望帕布爾總統能夠看到自己真誠地感情投射,他雖然是席格總統的老師,卻依然希望能夠在新政府中發揮餘熱。忽然間聽到身後傳來地聲音,他的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回頭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麼。

    這兩位大人物地動作,頓時落到了很多人的眼中,觀禮台上的賓客們忍不住在心中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這兩位大人物不顧布爾總統還在進行最重要的演講,也要湊到一起議論。

    緊接著,一直沉默守在石階總統身後的特勤局局長,忽然按了按耳中的金屬粒,臉色的表情微微一變,然後悄無聲息地向後退了兩步,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觀禮台上的賓客毫無疑問都是聯邦中最聰明,最能察顏觀色的一群人,特勤局局長的異色落入他們的眼中,和先前注意到的那幕結合起來,他們確定,肯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觀禮台倒數第二排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穿著黑色大風衣的夫人,緩緩放下了手中地電話,她那雙慣常平靜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怒意,旋即便變成了冰冷。

    緊接著,安靜站在人群中的官員以及聯邦七大家的家主們,都通過各自的情報渠道,知道了S2上正在發生的那一場暴烈暗殺事件,所有知道的人臉都變了變。

    他們或許不知道刺客是誰,他們也不關心麥德林議員的死活,但他們關心的是,眼下聯邦地局勢是他們一手操控,一手造就,但此時有些不聽話的小人物,試圖想要破壞他們已經議定好的一切,所以他們震驚而且憤怒。

    石階上帕布爾總統的演講還在繼續,觀禮台上那絲異樣的氣氛卻是越來越濃。在這個聯邦最重要地日子裡,卻因為遠方發生的一件刺殺事件,而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國家安全顧問悄無聲息地走到石階上,來到當選副總統先生的身後說了幾句什麼,又指了指帕布爾總統的背影,副總統先生焦慮地搖了搖頭。

    還有更多的人望向了觀禮台第一排顯眼位置,事發突然,他們很想知道聯邦憲章局那位老局長有什麼反應。

    宣誓台後的帕爾總統也注意到了下屬和賓客們的異樣,他眯著眼睛,沉穩地繼續著自己的施政演說,眼角的餘光卻在憲章局局長的身上掃了一眼。

    在眾人目光之中,滿頭白髮地局長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其實他很清楚此時總統就職儀式上的異樣因何發生,事實上他是首都特區裡第一個知道S2暗殺事件的人。

    便在此時,他裡的電話震動了起來,他拄著拐棍,老態龍鍾地離開了觀禮台,在下屬的陪伴下,向著台後走去,竟是絲毫不顧忌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此時不是總統就職儀式,帕布爾總統閣下並沒有在演講。

    老局長拿著話沉默地聽了一會兒,然後緩聲說道:「許樂進去多久了?」

    「十四分鐘……二十七秒。」話那頭崔聚冬局長助理給出了一個無比精確的答案。

    「嗯,看來不能再指望他了。」老局長到了回答,微垂眼簾,說道:「你認為他會逃?」

    「他原定今天就要離開S2,問題是現在不道他準備的太空飛船在哪裡。」崔聚冬在電話那頭沉聲說道:「而且他身份特殊,局裡現在還沒有證據,不方便直接發出指令。」

    老局長沉默了很久,說道:「我們憲章局說的話,就是證據。」

    電話那頭的崔聚冬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

    「梳理今日S2出港所有飛行器,如果麥德林真地要離開。」老局長蒼老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直接把他打下來。」

    電話掛斷,老局長回頭看了一眼寒冬裡的議會山,他的目光緩緩落到了觀禮台上那位夫人的身上,然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台上那些所謂地大人物們。

    這些喜歡玩政治的大人物們,只知道麥德林遇刺,卻根本不知道麥德林這個人對於聯邦來說意味著什麼。老局長地眼眸裡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之色。

    對於他來說,只要憲章局開始注意,這個聯邦中沒有誰能夠避開憲章地光輝,那個深諳聯邦政治弊端的麥德林議員也是如此。

    所有軍方大員和重要人物都聚集在S11首都,麥德林趁著總統就職儀式離開,真是一個聰明到了骨裡地傢伙。沒有軍方的命令,誰敢阻攔麥德林的離開?如果真讓那人進入到了茫茫宇宙深處,誰又能阻攔麥德林的回歸?

    局長輕輕地嘆息著,搖了搖頭,向著聯邦艦隊司令洪予良三星上將走去,憲章局如果要強行搶奪艦隊的臨時指揮權限,打下麥德林乘坐的飛船,至少要和這個女強人打聲招呼。

    當然,局長也很清楚,在未經審判的前提下,憲章局殺死一位議員,一位深得民望的副總統候選人,事後必然也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這代價大抵便是他的提前退休。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帝國那位皇帝陛下用那位議員先生玩弄了聯邦這麼多年,身為憲章局局長的他感到無盡的恥辱,如果今日還能讓麥德林活著離開,他乾脆自殺好了。

  



    聯邦第二軍區橡樹州警備區指揮部。

    「基金會大樓第三次來電,請求緊急支援,敵人攻擊速度太快,而且擁有大火力。」一名中尉參謀快步跑到了警備區司令的身後,臉色難看地說道:「司令,要不要派個作戰小隊過去?」

    「派個屁!」

    警備區司令根本沒有理會下屬地緊急請求,雙眼微紅盯著光屏上的全息成像地圖,看著地圖上那些清晰可見的熱像痕跡,看著旁邊一直閃動的分析數碼,再聽著另一邊參謀部無比嘈雜的聲音,心頭的所有情緒全部發洩了出來。

    他回頭狠狠地瞪了那名參謀一眼,說道:「青龍山軍隊全面出動,整個軍區都在部署防禦,你這時候要我派人去保護一個狗屁議員,是想讓我上軍事法庭?」

    那名參謀無言以對。今日凌晨,幾年來都沒有大的軍事動作的青龍山反政府軍,忽然間一反常態,派出了四路軍隊,沿著山中那些彎曲的山路,向著山外開進,氣勢極為逼人。

    雖然反政府軍地軍事行動,此時尚沒有突破雙方的實際控制線一側,但這種高壓態勢,卻讓駐守在環山四州的聯邦軍隊,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難道真的要開戰了?

    在這種關鍵時刻,和平基金會大樓遇襲地消息,被聯邦第二軍區由上至下的所有軍官們選擇性的遺忘,事有輕重緩急,大戰在即,誰會理會這種事情?對於第二軍區的人來說,像麥德林這種反政府軍養出來的老狼,死的越早越好,反政府軍的忽然出擊,剛好給了他們這種心安理得的藉口。

    正是因為青龍山反政府軍忽然間擺出來的戰鬥準備姿態,讓此時正處於槍林彈雨中的基金會大樓,遇襲至今已有近二十分鐘,第二軍區卻沒有絲毫前去支援地意圖。

    「山裡這幫狼崽子們究竟想做什麼?」警備區冷冷地盯著地圖上那些越來越多的紅點,心裡無比陰冷,他的頂頭上司第二軍區司令,今天正在首都參加總統就職大典,偏在這個時候,青龍山反政府卻忽然傾巢而出事態頗為可疑。

   



    一聲巨烈的爆炸,響徹於環山四州某處山

    ,這裡並不是政府軍與反政府軍的戰鬥前線,而是意過的廢棄工廠。

    「報告,任務成功。」一名穿著迷彩軍服的反政府軍軍人來間,對那名戴著草帽的中年男人沉聲說道。

    他笑著拍了拍那名下屬的肩膀,回頭望向那處青煙升起的地方。此時山裡地同志們應該已經擺出了全面進攻的姿態,第二軍區想必在這種高壓態勢下,不會注意到麥德林那邊的動靜。

    廢棄工廠裡有一個臨時太空飛船起降基地,麥德林所準備的後路,應該便是這裡。他望著那處的青煙,想到此生與麥德林地相識相遇相爭,心情竟是變得微微冰涼起來。

    他雖然號稱是三十七憲歷最出名的情報領袖,但畢竟不是聯邦憲章局這種機構,所以他並不知道麥德林地真實身份,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麥德林要急著離開。

    但既然查到了一點,他便做出了自己的反應。

    他與麥德林爭鬥了很多,到最後也不知誰勝誰敗,但至少今天,他斷了麥德林在政府內地支援,又斷了麥德林的後路,他已經做到了他所有能做地事情。




    和平基金會樓西南方的山頂上,一個黑色的工作台在落葉之中孤苦伶仃,四周有幾具屍體,鮮血順著紅色的葉子緩慢流著,而本應該守在工作台旁,為許樂提供技術支持的那個秀氣男人,卻已經消失無蹤,不知去了哪裡。

   


    基金會大樓,已經有很多人死去,還有一些人活著。子彈尖嘯的聲音時驟時疏,但從來沒有停止過。樓內建築牆體上的彈痕與碎片,充分地證明了從開始到現在,這個故事是何等樣的慘烈。

    時不時有沉悶的聲響起,有牆壁被轟穿,有夥伴被轟成碎片。鮮血與煙霧之中,大樓的安全人員們心都快要被凍結了,他們不知道第二個潛入大樓的入侵者是誰,雖然這個人或許不像前面那個人一般如鬼魅不可捉摸,但那種絕對專業的軍事素養和他手中那件可怕地武器,卻像是一道死神的黑牆,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渾身是血的施清海,叨著一根三牌香煙,端著那把ACWW,守在東三區最後一個通道口前,身前身後全部是亮晶晶的彈殼,還有一個隨身的箱子。

    ACWW猛烈地顫抖,噴吐著槍火。

    他叨著香煙的嘴唇有些發白,有些顫,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只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鮮血順著那些彈孔,正在不停地往外流著。

   


    玻璃門上又多了些密集的彈痕,高硬度地材料並沒有破碎的徵兆,先前被許樂擊出了一個圓圈的彈痕中間,又多出了三條整齊的線條,就像是一個圓中立寫著一個大大的「人」字。

    頭髮潦亂地麥德林議員,透過這些輕微的彈痕,眯著眼睛注視著玻璃門外的許樂。

    直到此時,他依然堅信,只要自己在安全屋裡再呆一會兒,那些忠誠於自己的力量便會前來支援,就算忠於自己的人全死了,聯邦政府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而會引發的騷動,第二軍區的人也會來救自己。

    只要離開了基金會大樓,他便能夠趕到那個沒有人知道的基地,乘坐飛船離開S2,在去往西林的漫漫旅程中,悄無聲息地消失於百慕大,然後回到自己的家鄉。

    這將是漫長地歸家之旅,迎接他的將是前所未有的功績與親人們熱情的歡迎。

    然而這位議員先生卻沒有想到,有很多人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卻依然因為那些在他看來其實滑稽的原因,拼盡了所有的力量,想要把他留在此地,或者殺死。比如房間外浴血作戰的施清海,比如此時玻璃門外的許樂。

    就算他能離開大樓,也無法離開S2,就算他離開了S2,迎接他的也將是憲章局無情地權限下,來自太空艦隊的炮火。

    當然,如果不是許樂今天沉默地殺了進來,或許在憲章局開始動作之前,麥德林早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宇宙之中。




    玻璃門沒有打碎,許樂低著頭,沒有失望,他取出一根營養棒大口大口地嚼碎吃了,然後就在玻璃門前的空地上,坐了下來,閉上了雙眼,就像是要入睡一般。

    麥德林議員眯著眼睛看著他古怪的動作,心裡生出了強烈地不安,卻不知道這種不安來自哪裡。

    忽然間他明白了,自己的不安來自對方地冷靜,門外的年輕人一直保持著絕對地冷靜,這種冷靜顯得相當可怕。

    麥德林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那隻筆,眼瞳微縮,這只筆裡藏著一些很重要地東西,有晚蠍星雲和加里走廊兩個通道的具體數據,還有一個極細微的芯片。

    如果不是大選失敗,他或許不會想到要回家,但他已經獲得了足夠珍貴的東西,回家也應該能理直氣壯了。在這一瞬間,麥德林那股思鄉的情緒竟是壓倒了對當前局勢的隱懼。

    在先前麥德林曾經隔著門對許樂說過,雖然你是個天才的工程師,卻無法打開這道安全門。坐在地上的許樂,此時睜開了雙眼,看著門後的議員,開口說道:「我的物理學的很好。」

    話音落處,調息完畢的他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臉色發白,眼瞳卻是格外明亮。

    他跨步向前,暴喝一聲,將體內所有的力量瞬間傳遞至右臂之上,如同閃電般一拳擊出!

    不需要工具,人類是第一機器,許樂只相信自己的拳頭。

    這一拳恰好擊在那些彈痕線條集合的地方,那個人字的正中央。一聲悶響,似乎整個房間都開始顫抖起來。

    隨著紙被撕裂般~聲音,堅硬到了極點的玻璃門,子彈都無法打穿的玻璃門上,忽然出現了一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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