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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十二 ●殺戮
瞬間,坐在椅子上的奈梅爾已經不見。
一隻白皙的手從椅子後抓住三號年輕人的脖頸,尖銳的指甲深深地戳進脖
頸裡,
『喀拉』
骨折的聲音隨後響起,他張大著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眼前的世界
旋轉,然後上下顛倒,年輕人的頭顱由上而下逆時針掉了下來。
四號的老頭子,正要起身,一陣血腥的香水味靠近他的身邊。
『嗨』
金色的頭髮斜側著臉背對著他打了聲招呼,隔壁五號的中年人正不停的顫
動著,他的臉皮被撕下一塊,肚皮上被戳了個大洞;奈梅爾正握著他的心臟,
鮮艷的血液染紅了中年人桌前的文件,也染紅了奈梅爾的白色洋裝,她拿起桌
上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巴福爾德二話不說朝著會議室門口奔去。
黑人保鑣右手伸進胸襟準備掏槍,史坦利同樣朝著會議室門口奔去,二十
九號的年輕男子已經奪門而出。
『嗨』
聲音從黑人頭上的一片黑暗傳來,洋裝裙擺的蕾絲輕碰著他的光頭,一些
重量壓在肩膀上,下一瞬間,手指已經穿過眼球用力勾住黑人的眼框上緣,黑
人哀號,過度的拉扯開始產生撕裂,黑人的頭皮就這樣硬生生的被剝了下來。
九號的老人嚇得失禁,十一號的鬍子老頭拿起手機正要求救。
『喀拉』
拿著手機手臂已經骨折,還來不及哀號,手機已被踩的粉碎,一隻手扣著
他的頭頂。
『有時間求救,』
奈梅爾稍稍用力,鬍子老頭的頭顱整整前後迴轉一百八十度。
『不如學學年輕人站起來逃亡。』
巴福爾德跑出會議室,隨即用力的關上門,反鎖上會議室,史坦利一時停
不下腳步,撞上了門。
『你在幹什麼!』
史坦利氣急敗壞的說道。
十三號的白鬍子老頭佇著拐杖一步一步的逃跑著,他身後的奈梅爾帶著一
身鮮紅慢慢的靠近他。
『我只給她下了一半的劑量,同時在會議開始前加了點腎上腺素!』
巴福爾德用力頂著門說著。
史坦利朝著門用力踢了一腳。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對你做過‧‧‧什麼?』
史坦利想到了些他對巴福爾德做過的事。
他身後的白鬍子老頭正被奈梅爾殘酷的撕扯著手臂四肢。
『我很早就知道我的母親是莎夏。』
巴福爾德使盡力氣頂著門。
『我也很清楚你只是為了私人理由而扶養我,當做犧牲品也好,當做棋子
也好,我沒有奢望你可以平安的養大我,但是我心裡的憎惡,隨著我的了解越
來越清楚可見;我不是棋盤上的棋子,既然你這麼愛維爾格,那麼你就為它犧
牲吧!』
『我…』史坦利還沒說完,奈梅爾飛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腦杓。
『嗨,好久不見,』接著她像狂人似的,把史坦利的頭對著門猛敲,力道
大到在門上留下凹痕,史坦利的頭滿是破孔、血漬,黑而濃的血從眼鼻口不斷
冒出。
『你想要維爾格所有的錢?』
奈梅爾張大了眼睛,表情真摰而可愛,史坦利發抖顫動幾近無法思考。
『磅』
還沒等到他的答案,史坦利已經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朝著門推去,整個頭顱
破碎,腦漿四散,脖頸的鮮血遍灑整個雙開門,無頭的屍體癱軟的倒了下去。
二十一號的胖老頭看了看二十五號的老婆婆;二十七號的中年婦人昏死在
桌前;三十號的老人雙手發抖握不住來電的手機。
金色的頭髮在湧著鮮血的屍體旁依舊閃耀,鮮艷血紅的眼白,青碧而近乎
藍色的瞳眸,在一片紅色的血水裡發光著,奈梅爾微笑,露出白尖而銳利的牙
齒,臉頰上滿是血漬,她惦著腳尖,兩手舞動著裙擺,在血泊裡抬高頭笑著,
狂妄而情緒高張的笑聲,令人不寒而慄。
在小小的監視器前,岳納珊看得目瞪口呆;夏對著空垃圾筒嘔了半天。
『有時間嘔吐,不如想辦法離開。』
岳納珊吐掉嘴邊的煙蒂,檢視自己身上帶的子彈數量。
『遇到那種鬼東西,還不知道這爛槍有沒有用呢‧‧‧』
他看了看手錶,指針指著羅馬數字VII。
夏雖然不甘願,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叮』
電梯的聲音響起,夏很自動的躲到桌子底下,岳納珊靠到書架後,將槍上
膛。
電梯的門打開,一個人的腳步聲響起,同時還伴隨著微弱的喘氣聲,朝著
夏所躲藏的桌子走來,就在腳步靠近書架的瞬間,岳納珊雙手握槍,瞄準了來
人的頭。
『違禁品已經建議過你應該寄放給櫃台。』
巴福爾德滿頭冷汗,半舉雙手。
『來也不會出個聲音。』
岳納珊槍口朝上,再度拿出他的煙盒拿出他的煙叼著,夏從桌下探出半個
頭窺探著,岳納珊揮揮手,夏才從桌下爬了出來。
『都看到監視器上的事情了?』
巴福爾德走到桌邊,轉了轉桌上監視器,監視器上畫面轉換到幾個不一樣
的地方;有滿是血漬打開的雙開門;有剛剛關起來的電梯;有還在加班的辦公
室。
『其實一開始,史坦利打算你們來了之後,就處理掉你們。』
他拿出一串鑰匙打開抽屜,抽屜裡有把槍,有散落的子彈,有幾具對講機
。
『那麼為什麼你不動手呢?』
岳納珊舉槍作勢要瞄準巴福爾德的頭。
『因為我改變了計劃,我原本就是為了私人理由才利用你們。』
他轉了轉桌上監視器,剛剛還在加班的辦公室,走進來一個紅衣女人,一
個走上前去的男人隨即噴出大量的鮮血。
『而且現在靠我一個人恐怕也逃不出去。』
巴福爾德敲了敲螢幕,他把子彈裝進槍裡,走到電梯邊,拿出鑰匙打開在
電梯邊的控制盒,用力按下緊急停止鈕。
『那麼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你?如你所說,我們不過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嗎?』岳納珊將煙放在嘴邊。
『我並不奢望你們能相信我,』巴福爾德別過頭來。『你們也可以試著自
己從樓下大門離開,只是,我無法保證你們不會遇到那女人。』
『我們並非不能相信你,』
夏背上背包。
『只是我們也想了解事情的全貌,如果我們也有所了解,並非不能協助你
。』
巴福爾德沉默了一倘,他走到這層樓的逃生門前,用鑰匙鎖上向下的出口
,接著走到書架邊拿了張樓面簡圖出來,攤開在監視器前的桌子上。
『這棟大樓共有九十層,我們所在的圖書室在八十七樓,會議室則在六十
五樓,剛剛會議室發生事情時,六十六樓的珊曼莎可能按下緊急事態的控制鈕
,大樓已經自動拉下一到三十樓的隔間鐵門,唯一能離開大樓的,只剩下在九
十樓與這棟樓連接相鄰隔壁樓的專屬通道“雅各的天梯”,但是,由於這個通
道的開關控制閥在通道內側,於是我們其中之一必須先到中央樓層管制室內,
打開門的臨時開啟控制鈕,另一組人必須先到“雅各的天梯”前等待,然後用
對講機通知在中央樓層管制室的那組人按鈕,按下鈕之後“雅各的天梯”會開
放通過三十秒,只要在這三十秒內通過從內部切換控制閥就可以了。』
巴福爾德拿起一具對講機遞給了夏。
『轉到調頻五,按下鈕就可以跟我通話。』
『我只有一個問題,在電梯暫停使用的狀況下,所以必須走樓梯去?』
夏轉著對講機,對講機發出吵雜的雜訊聲音。
『沒錯,』巴福爾德脫掉背心,拉掉領帶。『這也是保險的作法,避免電
梯打開時,意想不到的驚喜;而且如此一來,奈梅爾的行動將被限制在兩條向
上的安全逃生梯。』
『另一個問題,』岳納珊點燃嘴邊的煙。『中央樓層管制室在哪一層樓?
』
巴福爾德臉色一沉。
『六十四樓…』
岳納珊深吸一口煙。
夏抓了抓頭。
巴福爾德摸摸自己的鼻子。
『誰去…』
夏略吞吞吐吐的說出這句話。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面面相歔。
其五十三 ●非人
『喂,這裡是夏為光,我已經到九十樓了。』
對講機裡傳出夏的聲音。
岳納珊拿起對講機,按下通話鈕。
『這裡是岳納珊,收到,你找到通道入口之後再通知我們。』
巴福爾德拿著警衛用的黑色手電筒,照著在緊急照明下不甚明亮的紅色樓
梯間,岳納珊緊握著槍跟隨在後;鮮紅深遂的樓梯間深處,不時傳來門的碰撞
聲,傳來腳步的回響,傳來風的穿梭聲,偶爾,傳來人的悽厲哀號聲。
『說真的,我還是無法信任你。』
岳納珊槍口朝上。
『所以,我寧可讓夏一個人上樓,也要跟著你。』
『沒辦法,我早就預料會有這樣的結果。』
巴福爾德用手電筒照了照幾處陰影。
『即使我已經把防彈背心跟槍都交給他,還是無法取得你的信任。』
『不談我們對你的信任問題,』岳納珊吐去嘴旁的煙蒂。『基本上,有沒
有這個方法以外的逃生方法?』
巴福爾德停下腳步,想了一會兒。
『應該還有兩個方法。』
岳納珊摸摸自己的鬍渣。
『何妨說來聽聽,說不定比現在這個方法輕鬆或有效。』
『其中一個方法,』巴福爾德伸出空著的右手食指。『你的改造槍火力應
該不小,用我們的兩把槍,跟奈梅爾拼看看。』
岳納珊看了看自己的槍,眉頭糾結。
『另外一個方法呢?』
『另一個方法,』巴福爾德再伸出空著的右手中指。『在三十一樓樓梯間
有工具儲藏室,裡面有千斤頂跟大鐵鎚,我們一扇一扇把隔間鐵門打開,然後
從一樓光明正大的走出去;這個方法,只要奈梅爾沒有來打擾我們,天亮之前
應該可以逃得出去。』
岳納珊搖搖頭,兩人繼續往下面的階段走去,他們經過七十樓的安全逃生
門,巴福爾德關起手電筒,岳納珊槍口朝下,兩個人放輕腳步,一步一步的小
心通過。
『越來越接近了,』通過安全逃生門階段的巴福爾德表情嚴肅。『從六十
七樓開始,逃生梯的位置會變成在樓層的對面,因為這幾樓主要是公司高層主
管的辦公室,一般除了電梯之外,逃生梯只有往上及往下各一條,因為平常就
沒有什麼需要設置。』
岳納珊吞了吞喉間的口水。
『所以,』巴福爾德握緊黑色的警衛用手電筒。『最好的狀況是,奈梅爾
上樓,然後在別的樓層與我們錯過,在她到達夏所在九十樓之前,我們打開通
道,坐電梯趕到九十樓;相反的狀況是,奈梅爾依舊在六十七到六十四的樓層
間…』
六十七的羅馬數字,緩緩地緩緩地從鮮紅燈光陰影裡浮現,沉重的安全門
半開,門旁的隙縫裡幽深闇黑。
『這層是員工辦公室,就是剛剛有個血濺出來的男人所在的地方。』
巴福爾德輕輕的拉開了門。
『天…』
岳納珊張大了眼睛。
門裡,是個紙張四處散佈的辦公室,紅色的鮮血遍灑及天花板,玻璃隔間
染得一片紅,通風口下幾張紙還帶著幾滴紅色的血漬飛舞著,正中央的通道躺
著幾具肢離破碎的身體,手腳頭身四散,地毯上濕黏的血緩緩透滲出來,日光
燈管剩下沒有幾具在正常運作,忽明忽暗的燈光,交錯的亮暗空間,紅色的鮮
血,黑色的碎肉,白色的牆壁,透明的玻璃。
然而,岳納珊與巴福爾德還是得硬著頭皮通過夾在這四色中間漫長的中央
通道,觸目所及的是在玻璃隔間裡,幾具還在抽動著的屍體,模糊不清的工作
識別證。
巴福爾德拿著手帕摀住自己的口鼻,岳納珊則不可置信的看著屍體上的傷
口。
『天,那傷口不是用工具切割的痕跡,那很顯然是硬被撕扯下來的…』
岳納珊停下了腳步喃喃自語。
『嗯,我也看到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最好趕一下時間。』
巴福爾德摀著自己的口鼻,聲音低沉而有點不耐,他推開安全門,在岳納
珊通過後輕輕帶上門。
在六十六樓的史坦利辦公室裡看到,珊曼莎坐在椅子上,她的嘴被整個撕
裂開來,白色的牙齒與粉紅色的牙齦混雜在口中,面容爛糊分不清眼鼻的位置
,但是眼鏡卻依舊好端端的掛在臉上,桌上滿是掙扎時留下的指甲油痕跡。
在六十五樓的會議室裡看到,斷頭與苦痛表情的屍體圍著桌上肥胖的黑人
呈祈禱狀,黑暗會議室裡的深處,寫著零數字的椅子依然在黑暗中亮著。
轉瞬間,兩人拖著疲憊的精神,六十四的數字,橫陳在眼前。
『這裡是夏為光,我已經在通道前準備很久了。』
對講機裡再次傳出夏的聲音。
岳納珊拿起對講機。
『這裡是岳納珊,收到,你那邊有異狀嗎?』
『這裡一切正常。』
夏的聲音微微顫動。
『那麼靜候我們通知吧,就這樣。』
岳納珊對講機說道,他轉身面對著巴福爾德。
『走吧,就差一點點了。』
巴福爾德雖然臉色泛白,但是仍舊勉力的點點頭;他輕輕的拉開安全門,
房間裡黑暗,青而深藍的天空,白而淡紅的月亮,月光從大片落地窗裡照了進
來。
最深處的地方是一排監視器與儀器,應該有人坐著監視的椅子空蕩,一旁
的電梯半開,向上的按鈕亮著,很顯然是瞬間停止在巴福爾德鎖上的時刻。
兩人走到儀器前,巴福爾德接過岳納珊遞上的對講機。
『這裡是巴福爾德,我現在要打開通道,你準備好了嗎?』
『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夏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回答。
『現在。』
巴福爾德神情嚴肅的按下按鈕。
過了一會兒,對講機響起聲音。
『我已經把門打開了,就等你們上來囉。』
岳納珊喘了一口氣。
『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困難重重嘛。』
他笑了笑,轉開左輪的彈夾檢視著槍裡的子彈。
『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
岳納珊瞪大眼睛,看了看在儀器前的巴福爾德,巴福爾德猛力搖搖頭;
岳納珊轉身,巴福爾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團不規則的影子被月光映照、拉長。
『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
那是牙齒咬合的聲音,聲音從深處天花板的方向傳來。
白而淡紅的月光漸亮,女人的身影從黑暗中逐漸浮現,一個無法相信的
畫面,出現在現實的眼前。
奈梅爾用雙手扣著輕鋼架,她的雙腳赤裸同樣也扣著輕鋼架,衣服塗抹
著剛剛染上的斑駁玫瑰紅血漬;金色的頭髮由上而下披垂著,給人一種彷若
重力錯置的感覺;奈梅爾掛在天花板上看著在地上的巴福爾德與岳納珊,她
的臉色青白青筋爬滿額頭,她的嘴角沾滿黏稠的鮮血,牙齒深白,口裡還有
顆眼球含著;瞬息,眼球被奈梅爾咬破,眼白的汁液濺出,巴福爾德的心跳
亦加劇,岳納珊正在檢視子彈的手抖得厲害。
奈梅爾的瞳孔收縮然後放大,綠色的眼珠像夜晚叢林裡的大貓。
她開始從天花板上的那端奔跑了過來。
其五十四 ●紅衣瑪莉
『跑!!!』
岳納珊在瞬間第一個反應,大聲喊出了這句話。
錯愕與訝異中的巴福爾德,聽到這句話,毫不猶豫的馬上衝向半開的電
梯。
『磅!磅!』
岳納珊連扣了兩下板機。
天花板上的奈梅爾像鬼魅般遊移著青碧的眼珠,左而右的閃躲過岳納珊
的射擊,細而長的白色手指,尖而利的紅色指甲,滿是血污的紅色衣裙,帶
著狂妄的笑容,飛撲了過來。
岳納珊直覺反應,向著左邊做了個側翻滾,止不住動作的奈梅爾停在儀
器與監視器上。
岳納珊額角滿是冷汗,大口大口的呼吸,但是緊握著槍枝的雙手依舊無
法放鬆,緊繃的手指扣不下板機;在電梯裡的巴福爾德拿著整串鑰匙,試著
找出打開電梯鎖的那一把,焦急的思緒慌亂的雙手,他對著控制盤下小小的
鑰匙孔努力著。
『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
牙齒咬合著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奈梅爾緩緩轉頭朝向在地上的岳納珊,歪斜著頭,眼神空泛彷若在思索
著什麼似的。
忙亂之中,巴福爾德找到鑰匙,打開了電梯鎖,探頭出去,只看到奈梅
爾盯著地上的岳納珊,岳納珊拿著槍一動也不動。
『快點!』
巴福爾德按下九十的鈕,壓著開門鈕,岳納珊不假思索起身奔向電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奈梅爾看到岳納珊起身,縱聲大笑,也朝著電梯奔去。
看著血紅色的飄動裙擺,巴福爾德狂按著關門鈕,岳納珊看著即將關上
門,加快了速度,跨大了腳步,咬緊牙關,奮力的朝著電梯門縫一跳,從將
關起來的門縫間,看到的,是一雙在黑暗中閃爍著紅光的眼珠。
『喀鏘』
電梯的門關了起來,岳納珊整個人重重的撞進了電梯裡,額頭上滿佈著
汗珠,紅色的儀表版數字緩緩增加著;巴福爾德瞪大著眼睛不停的按著關門
鈕,手指顫動,緊咬著下唇,雖然前一秒還在眼前的奈梅爾,在這一秒已經
相隔遙遠。
岳納珊伸手摸索著自己胸前的煙盒子,拿出一根煙試著擺在嘴邊,顫慄
的手抖動得厲害,煙還沒靠近唇瓣,就被顫落在地面,岳納珊閉上眼睛深深
的吸了一口氣,心跳的聲音大得使他的左手抖動著,巴福爾德則努力緩和著
自己的呼吸。
電梯裡,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靜靜的響著機械上昇聲,紅色的數字遞
增。
鮮紅色的視野映照在她的眼前,一些片段的畫面閃動。
一首童謠歌聲扭曲變調。
男人被剖腹取出內臟塞進一個女人。
拿槍的警衛還在掏槍就被撕下臉皮。
在哭的嬰兒被咬下脖頸間的一塊肉。
逃亡的男孩回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斧頭。
黑色的針線穿過一張嘴唇的上下緣,穿過一隻沒有眼皮的藍色眼珠。
微笑的嬰兒被緊緊掐住脖子。
狹長的會議桌上站著的小女孩被一群人分屍吞食。
蘋果染上紅色的鮮血。
撐大的肚皮。
張著極大的嘴被撕開裂到耳根。
蒼蠅飛舞貪婪的嘗啜著鮮血。
佈滿鐵鏽的鐵處女。
血紅色的逆十字架。
黑暗中的綠眼珠。
吶喊、尖叫、錯愕、咒罵。
無窮無盡的黑暗與死亡。
不可思議的語彙與形容詞交錯出現,語彙與形容詞都訴說著,那,穿著
鮮紅衣服的女人、抽著淡煙的女人。
金色的頭髮,碧綠哀傷的眼珠;一個全裸的女人吻著一個男人,抬起頭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瞳孔縮小,拿起燭台往男人的額頭猛力一敲,鮮血噴
濺,男人掙扎,他在女人的髮根抓破了道傷口。
女人開口說道,
『我的名字叫做』
金髮的女人坐在屋頂說道,
『叫做』
站在黑街的小巷說道,
『叫做瑪莉』
在下雨的屋頂說道,
『叫做奈梅爾』
『叫做瑪莉‧奈梅爾,』
一個小女孩對著如鏡子般的湖泊說著,
『我就是妳的一部份。』
小女孩天真的笑著,湖泊卻慢慢變成一片鮮紅。
眼前一黑。
『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喀嗤』
牙齒咬合著,辦公室裡寒冷的空調,讓穿著薄衫的夏綠蒂咬著寒顫,身
上的衣服鮮紅而濕漉,她擁著自己的手臂搓揉著,四處張望著的夏綠蒂找不
到任何避寒的東西,腦袋暈眩,她發現自己的雙臂僵硬而紅腫。
電梯的按鈕在黑暗中閃亮著,她走了過去,像是看見燈火的蛾,不假思
索的按了向上與向下的按鈕,一具向上的電梯隨即來到。
夏綠蒂走了進去,試著按了按每個樓層的按鈕,但是都毫無反應,最後
亮起的,是寫著九十的數字。
夏綠蒂坐在電梯地上,靜靜的不發一語,她摸著自己的雙腿,僵硬的肌
肉隱隱作痛;她的眼皮沉重,從如鏡子般的四壁裡,她看到自己的眼睛纓紅
,原本白色的衣服也是一片褐紅,米白色的電梯地毯被染紅了一角。
她閉上眼睛,沉重濃厚的睡意蓋過疲倦,嘴邊卻開始哼唱著莫名的童謠
歌曲,像是被別人借用一般,輕輕的伴隨著機械上昇聲,紅色的數字遞增。
夏站在通道裡,面對著整層樓,正好可以看見電梯;一手壓著開門鈕,
一手緊握著巴福爾德給的手槍,略帶橘黃色的照明,昏暗的角落,沒有人的
桌椅,用到一半的筆還扔在桌上,讓整層樓呈現出一種詭譎的氣氛。
通道是一個呈圓筒狀的玻璃建物,從上方流洩而下般綴著月光,可以清
楚的看見腳底下的兩條黑色鋼筋,還有更底下的幾盞微弱燈光,玻璃透明而
澄徹;若不是那兩條貫穿而過的黑色鋼筋,就彷彿置身於日光燈管之中,更
像是走在空中般虛幻的不自在。
夏背著沉重的防彈衣背心略感不適。
『喀鏘』
電梯門打開,夏伸長脖子張望著;巴福爾德與岳納珊無精打采的走出來
。
『你們還好吧?』夏還緊握著槍問道。
『不太好,』岳納珊摸著鬍渣說道。
『我們遇到了那位小姐。』巴福爾德從胸口的口袋拿出手帕擦拭著臉頰
。
夏看了看他們。
『噢,至少你們全身而退不是嗎?』
岳納珊輕吐了口氣,巴福爾德整了整領子,他們彼此看了看。
『是阿,全身而退呢,毫髮未傷呢!』
岳納珊笑了笑,順手拿起他的煙盒子,將煙放上唇邊。
『如果你們聊完了,那麼我們就趕緊離開這棟大樓吧?』
巴福爾德恢復他的表情。
夏拉了拉他的背包。
『請問,在另一台電梯裡的,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他指了指巴福爾德與岳納珊身後。
巴福爾德與岳納珊雙雙轉身,另一部電梯上紅色的數字緩緩增加,從八
十一變成八十三。
『你覺得會是人嗎?』岳納珊嘴邊的煙咬得死緊。
巴福爾德二話不說,朝著通道跑去;岳納珊吐去嘴邊的煙,開始朝著通
道跑。
從八十三變成八十五,夏看著兩個奔跑過來的人不明白所以然。
從八十五變成八十七,岳納珊伸手準備拿出他的左輪。
從八十七變成八十九,巴福爾德前腳跨進通道裡。
從八十九變成九十,岳納珊滑進通道裡轉身掏槍。
九十的數字亮起。
『喀鏘』
電梯門打開,夏放開壓著開門鈕的手,岳納珊雙手緊握著左輪,巴福爾
德轉身看著電梯。
電梯門裡卻是一片漆黑,幽闇深沉。
『啪』
電梯裡的燈光閃了一下,似乎有個人影。
『啪』
有個長髮的人影。
『啪、啪』
垂放的雙手,濕漉的衣著貼在細瘦的身驅上。
『啪』
電梯裡的燈光不在閃爍,一個金髮女人低垂著頭,面容被頭髮遮蓋而一
片漆黑,濕漉的衣著鮮紅,血漬佈滿白色的手臂,細而尖的手指,她緩緩的
抬起頭來;白而尖的牙齒,纓紅的眼睛,碧綠的瞳子,伴隨著一個不可思議
的笑容;那是一個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物,熟悉的,死亡童謠。
夏為光、岳納珊與巴福爾德,彷若踏入一個血腥的童話場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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