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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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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雨晴]立冬情正融(四季風情 冬之曲)】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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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20:52 |只看該作者
  結束通話,見言立冬支著下顎,默不作聲地盯著她。

  「請不要太自作多情,我去看大哥,是因為他們做人太成功,與你言四少一點關係都沒有。」趕緊先下手為強,免得又落個遭他羞辱的下場。

  「用不著多此一舉的聲明什麼,我一點都不認為你會舊情難忘。」陰鬱地吐出話來,他冷著臉,頭也不回地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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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班之後,她接了恩恩,再買了些菜,就直接上言家去幫忙張羅晚餐,因為她不叫言立冬,所以蹺著二郎腿等吃飯的事,不是她做得出來的。

  「雪融,你的手藝還是那麼棒。」葉初晴汗顏至極。當了人家四年的老婆,手藝還是那麼「一心一德,貫徹始終」,有夠丟臉。

  她笑笑地回道:「這叫命苦,沒人幫我料理三餐,什麼都得靠自己,完全沒有手藝生疏的機會。我才羨慕大嫂呢,嫁了大哥這麼好的男人,什麼事都幫你打理好。」

  言氏夫妻對望了一眼,暖暖溫情,盡在不言中。

  「你出去照顧小孩好了,這裡我們來就好。」言孟春知道,妻子不愛沾油煙——事實上也沾不得油煙啦,他們家只有一個廚房,燒了他以後去哪做菜?

  送走妻子,他將目光放回料理食材的雪融身上。

  不知她留意到了沒有?她料理的,幾乎都是立冬愛吃的菜色。

  「大哥,那個辣椒別加太多好不好?立冬不愛吃辣,而且,他胃不是很好。」

  言孟春一聽,正欲倒入麻婆豆腐中的辣椒醬減半。

  煮好一鍋鴨肉羹,她另外舀了一份,然後才灑上香菜層。對上言孟春凝視的眼神,她笑笑地道:「立冬討厭香菜味,說吃了很想吐。」

  煮了二十多年的菜給弟弟們吃,他們每個人的口味,言孟春哪會不清楚,他只是意外,她居然也記得牢牢的,連細微處都沒忽略。

  他索性拱手出讓大廚地位。「你來煮吧,我挑菜。」

  「可以嗎?」這樣好像有點喧賓奪主。

  「沒關係,常吃我煮的菜,偶爾讓他們換換新口味。」

  「好,那我不客氣了。」

  言孟春在一旁準備材料,沉默地看著她的每一個舉動。

  當然,做人的道理她還懂,大部分的菜餚她是以大眾口味為主,只不過在言立冬偏愛的幾道菜中,不自覺的遵循他的喜好。

  如此玲瓏慧心的女人,立冬為什麼沒能好好把握呢?

  言孟春深嘆了口氣。「真的沒可能了嗎?」

  「什麼?」她不解地回眸。

  「我說,你跟立冬。」

  炒菜的手一頓,她苦笑著搖頭。「婚都離了,難道假得了?」

  「那個小孩……我是說恩恩,他……」

  「他不是立冬的孩子。」怕造成誤會,她趕緊澄清。

  「噢。」言孟春住了口,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不忍心欺騙這麼好的一個人,她低低的招認。「也不是我的孩子。」

  「咦?」現在是什麼情形?那孩子不是喊她媽媽?

  「恩恩是我初戀情人的小孩,他的媽媽生他時,難產死了,我不忍心看一個大男人茫然無助的模樣,從恩恩滿月後,都是我在照顧他,取名懷恩,就是要他懷念為他犧牲生命的母親,永遠感恩。恩恩也知道自己的身世,這點我們並沒瞞他,但是除了沒生他之外,我做的並不比一個母親少,所以恩恩一直都喊我媽媽,就連我要到台灣來,他也說要跟我不跟爹地。」

  「原來是這樣。你有告訴立冬嗎?」某人好像不小心飲了一大缸子醋。

  「為什麼要說?」又下關他的事。

  這倔脾氣的小倆口……唉!

  「別說你心里已經沒有立冬了。」如果早就不在乎了,不會連他吃東西的習慣都還記得一清二楚,不捨得忘。

  雪融啞口無言。

  「大哥,請你答應我,關於我或恩恩的事,一個字都別對立冬說。」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由你自己告訴他。但是,你能不能也答應我,如果可以,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她沒說話。

  機會……呵!她不是沒有試過,但是只換來離婚的教訓,她,不想再痛一次。

  在只剩兩道菜的時候,言仲夏、言季秋夫妻先後到達。

  「本來還想過來幫大哥的忙,沒想到已經有個好幫手了。」言季秋在添碗筷時,笑談著向雪融打了招呼,沒有什麼特別慎重的問候,就好像都是一家人。

  大家的態度都很自然,仿佛她和立冬的離婚不曾造成任何影響,或許是不想讓她尷尬吧!這番好意,她悄悄放在心底。

  「餓死了啦,吃飯吃飯!」方歆首先喳呼著撲向餐桌。

  「老爸,小叔還沒到。」葉洛希數了數人頭,回稟老爺。

  「這傢伙真是大牌,又沒攜家帶眷,還比我們晚到。」小舞早就看他不爽了。

  「誰說?家眷早到了,還煮了一桌好菜等我們咧,誰像他那麼不懂事!」方歆喃喃咕噥。

  言仲夏一指敲了過去,這女人一根腸子通到底,老是藏不住話,幸好雪融轉身去端湯,否則她就死定了!

  「誰來打通電話給立冬,看他現在在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端湯出來的雪融身上,她能怎樣?只好識相的應聲:「我來打——」

  「不用打了,我在這裡。」言立冬拋著鑰匙晃進門來。

  「姓言的,你生意做很大嘛,很忙厚?」言仲夏出言譏諷。

  「還好,托你的福。」大搖大擺地晃了進來,一屁股坐進餐桌。「吃飯、吃飯,我餓斃了!」

  一群人瞪凸了眼。這什麼情形?最晚到的居然最先撲向美食?這還有天理嗎?誰來主持一下正義啊?

  「叔叔,吃飯要先洗手手。」主持正義的來了!一群人感激涕零地看著那個四歲的小小正義使者。

  言立冬擡眼瞥了雪融一眼。「你兒子家教真好。」

  「謝謝,那是您不嫌棄。」她也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好了好了,別淨站著,菜都快涼了。」葉初晴招呼大夥兒坐下。

  「小舞,你先吃,我喂萱萱。」言季秋弄好了小米粥吹涼。

  「媽媽——」

  袖口被扯了下,雪融低下頭去。「什麼事,恩恩?」

  「我可不可以喂ㄇㄟㄇㄟ?」一雙眼,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臉蛋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沒看過比他還小的娃娃,好奇極了。

  「你想喂ㄇㄟㄇㄟ?那你自己呢?」

  「我可以一邊吃,一邊喂。」他趕緊聲明。

  「你會嗎?」

  「嗯!」他用力點頭擔保。「我會我會!」

  雪融與言季秋互看了一眼。

  「好啊!那妹妹就交給你嘍,你要小心照顧哦!」言季秋笑笑地將小碗交給他。

  「好!」恩恩笑開了臉,推著萱萱的小車車到一旁餵食去了。

  以前都是媽媽照顧他,頭一回可以照顧人,恩恩顯得好興奮,小心地喂了娃娃一口小米粥,自己再吃一口飯飯。

  「有個這麼懂事的小孩真好,還可以幫忙照顧小妹妹。」言季秋收回目光,安心地端起碗筷吃飯。

  「對呀,雪融,我發現你家恩恩和我很投緣耶,真想收他當乾兒子。要不是『某人』太白目,恩恩現在就是我們言家的人了,好歹我也撈得到一聲伯母。」方歆一臉可惜地嘆了口氣,存心刺激某人。

  「某人」擡了下眼,懶得理會無聊言論。

  雪融不知如何搭腔,趕緊裝作留意小孩的狀況。

  吃到一半,窮極無聊的小娃娃,又玩起口水泡泡。

  恩恩不厭其煩的拿小手帕擦拭。

  「ㄇㄟㄇㄟ,要吃飯飯才會長高高哦!」小哥哥認真訓誡,又喂了一口。

  小娃娃咿咿呀呀的揮舞小手,腳丫子蹬呀蹬的,不曉得在興奮什麼,衝著他呵呵直笑。

  「這兩個小孩好像很投緣。」

  「對呀!雪融,你白天不是要上班嗎?與其托保母照顧,不如白天就把恩恩帶來我家,小孩子也好作伴。反正季秋白天都在家,自己人照顧起來比較細心,你也省了一筆費用,多好。」小舞突發奇想地建議。

  「這、這樣好嗎?太麻煩三哥了……」

  雪融就這點可愛,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言立冬可一輩子都沒喊過三哥,要不是衝著他娶了個好老婆,懂得幫他做人,這小子早晚被扁,他還不懂得珍惜!小舞愈想,就愈覺得言立冬罪大惡極。

  「哪有什麼麻不麻煩的,恩恩還會幫我照顧萱萱呢!」

  「季秋,我突然想到,之前我們不是說好結婚四周年要大夥兒一起出國去玩的嗎?你自己女兒都要找人照顧了,怎麼照顧恩恩?」葉初晴冒出一句。

  「周、周年?有嗎?什麼時候——」老實的言孟春不懂得拐彎,本能冒出一句。

  「有啦!」葉初晴在桌底下暗暗睬了他一腳。「我說過的話你都沒有用心在記。之前明明說,我們要和仲夏、季秋他們一起去度結婚周年紀念,你忘啦?」

  「噢,那、那個……」忘?他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

  「不用為難大哥了,你踩到的是我的腳。」言立冬冷冷丟去一句,解救他可憐的大哥,還有——他可憐的腳。

  厚!葉洛希看不過去的猛翻白眼。「老媽,你怎麼還是笨得一點都沒長進?」

  「我倒是想起來了,大嫂之前有跟我說過。」吞下一口蝦球,言仲夏不疾不徐地接口。「去日本泡溫泉,不是嗎?我後來和方歆商量過,也覺得可以。」

  「對對對!我覺得不錯。」平日打歸打,斗歸斗,默契倒是一極棒。

  這時候就很懂得夫唱婦隨了?

  「所以結論是,我們出國,孩子怎麼辦?」

  一夥人,目光全落在言立冬身上。

  「大家的意思就是說,『某人』沒有結婚周年,要玩沒他的份兒,孩子歸他管。」葉洛希充當翻譯,四年下來聽多了,連說「某人」的口氣都學了個十成十,末了,還拍了拍他的肩。「四叔,節哀順變。」

  「行,孩子我顧。」他沒第二句話。

  「可是我對你沒信心耶,你老是把我家小宇弄哭。」

  「要不然——」一群人的目光改落在雪融身上。

  雪融也認命,自動送上任人宰割。「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直說沒關係。」

  「這樣好了,你這幾天先搬過來幫忙照顧小孩,等我們度假回來,換我們幫你照顧恩恩,這樣誰都不必不好意思了。」

  這一家子以為他們在做什麼?一搭一唱,當他白痴嗎?

  「你們說完了沒有?可以換我說句話了嗎?」

  「你還能有什麼高見?」葉初晴沒好氣地瞟他。

  「嘖,大哥,容我嫌棄一下,你的花椰菜炒太爛了,一點口感都沒有。」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全都僵住,他當作沒看到,若無其事的又挾了另一道菜。「牛肉炒得太老,我以為我在咬石頭;還有,蝦球幹麼加一堆沙拉,噁心死了;這道菜更糟,你打死了賣鹽的嗎?」

  不,我們現在只想打死你!眾人抽搐著臉部肌肉。

  「大哥,我不得不說,你廚藝退步了。看看這道——」

  「夠了!言立冬,沒人逼你吃!」言仲夏聽不下去,率先吼了出來。

  明知這些菜根本不是大哥煮的,他存心給人難堪嗎?

  言立冬滿不在乎地放下了碗筷,無視一張張僵硬的臉色。「看來我破壞了大家和樂融融的氣氛。好吧,我這個人是很識相的,我走。」

  還真的頭都沒回!

  邊走,還邊聽到他拿起手機撥號。「小妤,是我。有沒有空,陪我吃個飯……我?有啊,吃了幾口,超難吃的,怕胃潰瘍,就不吃了……好啊,那我現在去接你……」

  可、惡、的、家、伙!枉費他們為他費盡心力,他自己卻在搞破壞!

  言仲夏差點衝上去一腳踹死這個不可愛的死小孩。

  「抱歉,我上一下洗手間。」雪融匆匆起身,離開飯廳,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看來我們惹毛立冬了。」言季秋嘆氣。

  他們都忽略了一點,立冬不愛人家干涉他的事,他們愈是插手替他安排,他就會愈叛逆,打小就是這樣,這是他個性當中的陰沉面。

  沒想到,言孟春反而低低笑了起來。

  「不會吧?大哥氣瘋了嗎?」

  言孟春只是笑,挾了口豆芽菜,用心品味。「是咸了一點點。」誰都沒發現,立冬卻吃出來了,他連雪融習慣加多少鹽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對彆扭的小夫妻啊,明明都還很在意對方,偏偏就愛逞強。

  「不會啊,我就覺得很好吃!」方歆一一搜刮,包括被批評太爛的、像石頭的、打死賣鹽的,胃口大開,捧場得沒話說。

  雪融一回座,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她會心一笑,知道方歆是在安慰她。

  「你這隻豬,有什麼東西會吃不下的?不要說我沒警告你,再吃早晚肥死。」

  「你少亂講,本人天生吃不胖,怎樣?嘔死你!」小冤家又斗上了。

  「呵,吃不胖?你有臉說我還沒臉聽。要不要當場量一下?我賭你腰圍至少胖了兩寸,小腹都出來了還敢說不胖!」

  在場的女人,突然間一個個臉色怪異了起來。

  「呃,那個,歆歆最近食量比較大嗎?」葉初晴小心翼翼問出口。

  「更正!是她一直以來食量就很大,只是最近吃得更加沒天沒良而已,吃不夠還搶我的份兒,簡直是土匪行徑,是不是很狼心狗肺?」言仲夏乘機告狀,哭訴他的命苦。

  「那……吃東西會想吐嗎?」

  方歆衝著雪融一笑。「不會啦,別聽言立冬亂講,你煮得很好吃,我吃得很開心呢!」為了證實所言不虛,還挾了一整碗的菜大吃特吃。

  小丸子黑線爬上女人們的右邊臉。

  這——不太像吧?世上有胃口好到讓人想哭著求她不要再吃了的孕婦嗎?

  也不管這幾個笨男人怎麼想了,女人們直接拉她離開餐桌。

  「你們做什麼?我還沒吃夠——」

  「夠了,你給我閉嘴,再叫我扁你!」

  男人們面面相覷,同時問出口:「你老婆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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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後,由西藥房買來驗孕劑,再問明方歆最後一次生理期的時間,幾個女人得到了結論:這傢伙是全天下最離譜的媽媽,懷孕起碼四個月以上,居然全無自覺!

  「又不是我的錯,人家生理期本來就不太正常嘛!」

  下樓來,見她眉開眼笑,言仲夏隨口拋去一句:「幹麼?討客兄了嗎?笑得這麼風騷。」這人的嘴巴其實和言立冬一樣壞。

  「言仲夏!」二話不說,立刻跳到他身上,用力的在他臉上亂親一通。

  「喂喂喂,你節制一點,大哥他們還在,你敢強暴我,我可是有人證的。」不能怪他這樣想啊!瞧瞧她是什麼坐姿?

  方歆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壞嘴,仍是跨坐在他身上,笑得好開心。「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四八三十六,告訴你哦——」

  「四八三十二。」他涼涼糾正。她國小到底有沒有畢業啊!連九九乘法都背不熟,有這種老婆丟臉死了。

  「唉呀,管他三十二還是三十六,數學爛改變不了我的喜悅,告訴你哦,言仲夏,我懷孕了耶,你開不開心?」她大聲宣佈。

  呆掉!

  「說嘛、說嘛,你開不開心?」

  還是呆掉!瞪著她微凸的小腹,完全說不出話。

  「笑嘛笑嘛,表示你很高興啊!」她不斷纏鬧。

  「白痴!我又不是你,沒事亂笑什麼?我只擔心將???我兒子要是和你一樣笨,連九九乘法表都會背錯,我早晚被忤逆死。」他抿抿唇,嘴硬的嗤哼。

  「呵呵,你很開心。」方歆附在他耳畔,悄聲指出。

  「對啦、對啦,你滿意了吧?全世界最白痴的孕婦。」他低哼。

  「沒關係啊,寶寶有個全世界最聰明的爸爸就好了。」頭一回,不和他斗。

  言仲夏一震,收緊了手勁,密密擁抱她。她悄悄的,將甜笑藏進他懷中。

  頭一回,不和他斗,反而發現,這一回,她贏了。

  雪融靜默地,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胸口,泛濫著一股酸楚欲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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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21:13 |只看該作者
  如果……如果懷孕的是她,立冬的反應,應該也會是這樣吧?他們都是不會說好聽話的男人,沒有太露骨的表白,但是一記綿密擁抱,卻夠她感動好久好久——

  一手撫向平坦的小腹,這一刻,她好想有個自己的小孩!

第九章
  後來,三對言氏夫妻,真的給她手牽手,心連心的二度蜜月去了,雪融受人之托,沒轍,只好暫時住到言家,開始和言立冬的「同居」生活。

  或許,是方歆懷孕的感動,在她心湖激起莫名的浪花,讓她產生難以言喻的渴求;也或許,是大哥臨去之前的那番話——

  「立冬很在乎你。用心去看他,你會發現很多事。」

  同住一個屋簷下,她的心,不自覺的柔軟,再無法竪起刺蝟般的防衛。

  其實,就算想對立也很難,畢竟朝夕相處,沒人能各過各的生活,就像昨天,葉洛希看著該添購的日用品清單——

  「哇,這麼多,小嬸,你確定我們兩個『弱女子』提得動嗎?」刻意揚高的音量,倒像是故意說給客廳中看報的男人聽的。

  「肺活量很足的『弱女子』,??話不必扯著嗓門,當心『燒聲』。」言立冬沒好氣地說,丟下報紙,拎起外套。「還不走?」

  也或者,是被一聲聲的小嬸,給喊得心理產生化學變化了吧!她怎麼可能,和他划得清界線呢?

  她深深一嘆,真的好難!

  把孩子們交代給葉洛希,監視他們洗完澡好吃飯。

  半個多小時後,她飯菜都弄好了,小鬼頭們還沒有從浴室出來,雪融好奇的前去查探究竟。

  「恩恩,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站哪邊?」洛洛的聲音傳出,她停住腳步。

  站哪邊?難不成他們連洗澡都分地盤,各自為政?

  「我、我站媽媽那邊……」

  「太籠統了!」小魔女持續逼問。

  「什麼叫籠統?」

  「就是叫你說清楚,講明白!」

  「我想要媽媽和爹地在一起,這樣就可以給我生ㄉㄧㄉㄧ或ㄇㄟㄇㄟ,但是媽媽好像不想和爹地結婚,所以,媽媽高興就好……」

  「那你應該看得出來,你媽媽和我小叔在一起會比較高興。」

  「可是我看不出來啊……」

  「是、嗎?」聲音是由齒縫進出。

  「看、看、看出一點點了……」

  「才、一、點、點?!」

  「很、很多點,現在很多點了……」恩恩飽含委屈的同意。

  「這還差不多!好,那從現在起,我說的話你要配合,知不知道?」

  「知、知道。」

  這是什麼情形?她兒子被十四歲的大姊頭給暴力威脅了嗎?

  雪融既好氣,又好笑。她當然知道洛洛不可能真的對恩恩怎樣,這丫頭太精了,她只是懂得運用手段達成目的罷了。

  實在聽不下去,她上前敲了下門。「小朋友,你們洗好了沒有?」

  「洗好了!」

  打開門,見小洛宇坐在浴缸里,張著大大的眼睛看好戲。

  這小孩也真不可取,居然吮著手指頭,看姊姊欺壓善良。

  她搖頭失笑,也不說破,撈起小宇,拿浴巾包住。

  叩叩!

  言立冬斜倚在門邊。「你們好了沒?我快餓死了!」

  「你們先去吃,我幫萱萱洗澡。」

  「噢。」洛洛勾勾手指,恩恩不敢不從,乖乖聽命跟隨。

  言立冬沒說話,由她手中抱來洛宇,穿好衣服,拎去給他姊姊。

  雪融調好水溫,才剛將萱萱放下去,她就開心的直拍水面。這小娃娃很愛乾淨,一到洗澡時間,就興奮得手舞足蹈。

  「萱萱,拜託你克制一下——」她哭笑不得,被四濺的水花暗算了好幾次。

  「嬸——」咿咿呀呀,討好的直喊。

  這個洛洛哦!連一歲小孩都利用,她就不信沒人教,小萱萱喊得出來!

  「好好好,你嘴甜,算嬸嬸求你,不要像嗑了搖頭丸好不好,興奮成這樣。」

  「我來。」言立冬大步踏入浴室,由她手邊接過萱萱。

  咦?他不是餓了嗎?

  呆了下,也沒多想,趕緊抹上沐浴乳,免得娃兒再次興奮起來,又沒完沒了。

  搓揉著嬰兒嫩呼呼的肌膚,她由衷喜愛。萱萱生得玲瓏可愛,她如果也能有個這樣的女兒,該有多好?

  有那麼幾次,他的手掌碰觸到她,握著了,又迅速分開。

  「媽媽——」

  她望向浴室門口。「恩恩,不是叫你去吃飯嗎?」

  「我要喂ㄇㄟㄇㄟ。」

  「好,再等一下下。」

  言立冬扶著小娃娃讓她沖水,順口問了句:「那小鬼為什麼見了狗就興奮?」

  「你說恩恩嗎?他以前養過一隻叫波波的狗,感情很好,後來死掉了,他難過好久,才會見了狗就波波、波波的直叫。他對小動物很有愛心哦,要是看見有人欺負小動物,他還會不高興。」

  領教過了。

  他白了她一眼。「你還是一樣囉嗦。」他不過才問一句,她就給他說上一長串。

  合力將萱萱沖淨撈起,穿好衣服,言立冬把她抱出浴室前,還不忘加註多餘聲明:「我對那小鬼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嗎?那你問好玩的啊?

  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瞥見還乖乖站在門邊的恩恩,她主動開口:「恩恩,你有話跟媽媽說是不是?」她倒想聽聽兒子會怎麼血淚控訴被欺凌的過程。

  「媽媽——」恩恩想了下。「你真的喜歡叔叔嗎?」

  一語,問得她啞口無言。

  能夠對全世界說謊,卻無法對眼前四歲稚齡的孩童說謊。

  「叔叔不是最好的人,但是當你真正的喜歡上一個人,你就不會在乎他是不是最好的,媽媽是不是很笨?」她,只能這樣說。

  恩恩笑了,很純稚、很純稚的笑了。「沒關係。」

  他懂嗎?真的懂了?那為什麼,四歲孩童能懂的,言立冬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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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十點,孩子一個個趕上床去睡覺,好不容易哄得小洛宇睡著,走出房門,言立冬剛好由浴室出來,與她擦身而過,隨手撥了撥濕發。

  又不擦頭髮了!

  洗完澡出來,見他還坐在客廳看電視,頭髮久久還會滴個水。

  她很想當做沒看到,但是……唉!

  繞回浴室,抽了條干毛巾,走了兩步,又停住,見恩恩由房裡走出來,她蹲身問:「怎麼不睡,又跑出來?」

  「恩恩要喝牛奶。」

  「那好,恩恩去喝牛奶,順便幫媽媽把毛巾拿給叔叔。」

  「好。」領了帥令,恩恩邁著短腿,跑向言立冬,伸長手。「叔叔,給你。」

  「幹麼?」言立冬瞟了眼,隨口問。

  只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小小傳令兵,又跑跑跑的回去找沈雪融。「媽媽,叔叔問你要幹麼?」

  站在樓梯轉角處的雪融差點翻白眼。「毛巾當然是要擦頭髮的。你告訴他,不擦干頭要是痛痛,到時哭哭都沒人理他。」

  於是,小恩恩又跑跑跑的過去。「媽媽說,不擦頭會痛痛,叔叔會哭哭。」

  「那你去告訴她,我懶得擦,要擦她幫我擦。」

  跑跑跑——

  「幫他擦?你叫他痛死算了!」

  再跑跑跑——

  「怪了,又沒人要她雞婆。」

  再再跑跑跑——

  「好啊,當我多管閒事,反正守寡的事又輪不到——」

  小傳令兵吃不消了,喘氣,苦著小臉。「媽媽,我好累哦,你們自己去說好不好?」

  「啊?」真是被那傢伙氣到失去理智。「對不起,恩恩,媽媽忘了,你快去睡,媽媽下去幫你泡牛奶。」

  「謝謝媽媽。」得到兒子一記頰吻,她下樓來,沖了杯溫牛奶,看了看還在手中的毛巾,實在沒轍,走向客廳,將毛巾扔在他頭上,揉了兩下。「行了吧,快擦干!」

  轉身上樓的她,並沒發現,擡起頭的言立冬,正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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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上的掛鐘,顯示著——午夜十二點。

  萬籟俱寂,夜闌人已靜——等等,有個人兒尚未靜!

  本該進入安眠狀態的言家客廳,透出一道微弱的暈黃光線,並且間歇傳出微弱聲響——

  「到底哪一根?老媽,你說清楚好不好?」肩上夾著電話,踮著腳尖踮到腳酸的葉洛希已開始火大。「什麼叫好像?!你再給我說任何一句依稀、仿佛、隱約、可能、疑似、大概、或許、似乎之類的話試試看!叫老爸自己來跟我說!」

  「我也想啊,可是你也知道你老爸的個性,老實得不會轉彎,還說這麼不磊落的手段,他抵死不做共犯。」

  「什麼叫不磊落的手段?」獻計軍師顯然深感受辱,抵死抗議。「我是玩了仙人跳還是下藥叫小叔迷奸小嬸?!不過就剪個保險絲嘛,給他們製造英雄救美、花月良宵的絕佳時機,氣氛一對,就來電了嘛!幹麼這麼固執?腦袋都不懂得變通!最後一次,去問你老公,到底要剪哪一根?我手很酸耶——」

  「左邊那根。」

  「噢,謝——」咦,不對!聲音是來自後方!洛洛微張著嘴,驚愕地回頭。

  言立冬穩穩接住由她肩頭滑落的無線電話。「多謝大嫂用心良苦,但是國際電話很貴,保險絲的問題,就不勞費心了。」

  掛了電話,見洛洛還杵在那裡,他嘲弄。「化為銅像了嗎?要不要三鞠躬?」

  「那個……小叔……我可以解釋,事實上,人的眼睛絕對不可靠,所以你現在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在檢查線路有什麼問題,現在我可以肯定——」

  這真的是那個智商一九五的天才兒童嗎?

  他沒什麼表情地丟下一句:「相信我,絕對是左邊那根。」

  咦?盯著他離去的方向足足有三分鐘才領悟。

  懂了、懂了!洛洛咧開嘴,毫不猶豫的——剪下了左手邊的那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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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救美,花月良宵嗎?那可不一定!

  在整棟屋子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沒有???叫,沒有啜泣,沒有投懷送抱,更別提什麼英雄救美,軟玉溫香了!

  言立冬好笑的搖搖頭,既然都沒電了,乾脆提早上床睡覺。

  偏偏沾了枕,又睡不安寧。

  算了,山下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免得那丫頭不擇手段過了頭,給雪融放小強什麼的——

  「雪融?」他敲了下門。

  「門沒鎖。」

  門一開,裡頭搖曳著暈黃燭光,床頭還擺了支手電筒。

  他傻眼。「這個——」

  「我一向有準備蠟燭和手電筒的習慣。明天記得檢查一下,保險絲可能燒壞了。」她逗著坐在嬰兒車裡玩拼圖的萱萱,哄不睡小娃娃,她只好奉陪。「你需不需要拿兩根去?打火機在床頭。」

  言立冬簡直嫉妒死了,為什麼她永遠有先見之明。

  「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麼獨立堅強?偶爾靠一下男人會死嗎?」他悶悶地道。

  「啊?」她錯愕回首。

  居然扮無辜,看得他更是鬱卒。

  好,要說就來說個清楚,免得全世界都拿他當壞人。

  「知道嗎?在職場上,你比男人還有本事,回到家,你處處都打理好,什麼都不需要我做,我只要等著讓你服侍就好。」

  「這樣不好嗎?」她皺眉,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不讓他有一丁點心煩,就怕他會後悔許了這樁婚姻,這樣不對嗎?居然有人會嫌棄妻子太好?

  「是,你很好,你是女強人,你夠賢慧,好到沒得挑,那我呢?我是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三個月的婚姻當中,我能給你什麼?」

  他能給她心靈的寄託啊!靈魂的依靠,比什麼都重要,他不知道,一直以來,她最需要的就是這個嗎?而他給了!

  「之前,我們之間尚有平衡,因為你失戀,需要我的陪伴,幫你撫平心里的傷,就算只是利用,我起碼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在哪里;可是後來呢?我完全感覺不出,你什麼地方需要我,那我又算什麼呢?要找個能讓你侍候的男人還不簡單?魏家瀚就樂意極了!」

  愛!他存在的價值,是愛啊!

  她張口,發不出聲音來。

  「反正魏家瀚一直都很愛你,既然他都回頭了,你還遲疑什麼,你不是愛他愛得要死嗎?如果只是因為道德,大可不必,我言立冬並不是非你不可!」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她自以為瞞得成功,沒想到,他根本就知道四年前,魏家瀚曾回頭找過她。

  她也是在那時才了解,她因為工作而忽略情人,魏家瀚只是寂寞,一時糊塗和小瑤有了孩子,才不得不負起責任,並不是存心辜負她。

  或許,在更早之前,立冬就已經先她一步看穿家瀚的心始終在她身上,同時也以為她的心還在家瀚身上……

  她恍然明白,他是那麼驕傲,自尊那麼強的人,怎麼能忍受那樣的難堪?

  「所以你就拿不同的女人來氣我,存心在身上留下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口紅印,來證明你不是非我不可?」好幼稚,好賭氣,可是……她心好痛。

  他一定也受了傷害,只是,他什麼都不說。

  錯了啊!從好早以前就不是這樣了,他從來就不是她退而求其次的補替品,她其實好愛他,好愛這個把她往外推的笨丈夫!

  全世界都知道,為什麼——就只有他不明白呢?她都已經愛到毫無自尊的地步了,為什麼還一定要她說出口?

  心好痛,痛得說不出話來。她無聲的,默默掉淚。

  「這有什麼好哭的!」每次都來這招!他不情願地抽了張面紙遞去。

  「不要!」她撇開頭,二十七歲之後,才真正學孩子耍賴。「自己什麼都不做,還敢怪我什麼都做,你有沒有良心啊!」她忿忿指控。

  「我什麼都沒做?你說話才要憑良心!」他更不爽,賭那一口氣,摟過她就是一陣狂吻。「丈夫該盡的基本義務,我沒盡嗎?」

  「我說我要孩子,你有給過嗎?」她吼回去,也不顧夜闌人靜,就扯著嗓門對駡。

  「要孩子還不簡單,我現在就給!」


  兩具赤裸身軀狂熱糾纏,她喘著氣,密密擁抱他。「立冬……」

  「幹麼?」他忙著吻她,抽空應了聲。

  「萱萱在看……」

  「嘖,麻煩!」

  「可是……」突來的充實感脹滿身心,未出口的猶豫化成了呻吟。太快了!她甚至還來不及準備,一絲絲的疼痛夾雜著快感,令她腦海一陣暈眩。

  「你——」他咬牙。「該死的一點都不像四年當中有過男人!」

  她忿忿地咬他一口。「你到底以為我多淫蕩!」

  他低低的笑,任她去咬。

  聽得出來,這笑聲,是真正愉快的笑。「相信嗎?我發現,我真的好想你!」

  離婚,只是想證明自己不在乎,到頭來,卻只證明瞭自己有多在乎。
  
  過後,他在她身旁滿足地睡去。

  許久、許久之後,她仍睡不著。

  撐起身子,凝視枕邊安逸的俊顏,她柔撫著,輕輕嘆息——

  如果,真的可以有你的孩子,就算沒有婚姻的基本保障,我還是會生下他,請告訴我,如果不走因為愛情,哪個女人願意為你這麼做?

  你明明是那麼聰明的人,為什麼在感情上,會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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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21: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經過這陣子不斷的商議,由公司討論到家里,由爭議到取得共識,所有的廣告細節終於定案開拍。

  雪融一有空就往拍攝現場跑,為拍攝進度與品質把關,為了求好心切,凡事親力親為,把自己累得像條狗。

  「停停停!小曼,你表情不能再自然點嗎?請記住,你現在不是專業模特兒,這裡也不是舞台,有人懷孕還像在走台步的嗎?」

  「可是……」小曼不服地還想上訴。

  「聽她的。」言立冬斜倚在一旁,淡淡說道。

  「我已經很自然了。」

  「還不夠。」雪融連想都沒有想。「你眉宇間的神韻太倔太傲,再柔一點。」

  小曼噘著嘴,不甚情願地點了下頭。

  「好,繼續。」

  柔風舞動長髮,年輕少婦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出婦產科,唇畔勾起似有若無的淺笑——

  「卡!」雪融嘆了口氣,走上前。「小曼,你的那抹笑……不夠動人心弦,我感受不到孕育新生命的喜悅。」

  「那不然呢?」小曼僵著臉,傲然回視。

  「那是一種——擁有全世界的滿足!滿足你懂嗎?!一種希望無限的感覺!你還是沒抓到那樣的神韻,請你想像,你正擁有最心愛的男人的孩子,他一部分的生命在你的肚子里……」

  「你到底要什麼?你要求的都太抽象了,又不說出我具體的錯誤在哪里!」小曼不耐地瞪她,言下之意,好似暗喻她是在沒事找碴,其餘工作人員投來的眼神,似乎也開始帶著懷疑……

  「就是……」感覺本來就是抽象的啊!她挫敗的嘆了口氣。「也許是我太苛求你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好了,你再好好想一想,等會兒再繼續,OK?!」

  她轉身,退到角落,深吸了好幾口氣,調整情緒。

  大概是這陣子工作壓力太大,脾氣、耐性都稍嫌不足,她知道自己剛才的口氣不是很好,也許,她該私下找小曼談談,再做具體的溝通。

  做好心理調適,她站起身,尋找小曼的蹤影,沒見著人,順口問了個工作人員:「小曼呢?」

  工作人員指了指巷子。「和言總監往那裡去了。」

  她點頭。「謝謝。」

  巷子里。

  「我覺得她是故意找我麻煩。」小曼嘟著嘴,愛嬌的抱怨。

  「有嗎?」言立冬滿不在乎地笑。

  「還笑,我被欺負了耶,你都不替我出頭!」

  「出什麼頭?我又不是你情夫。」他玩世不恭地訕笑。

  「居然說這種話,好沒良心!」她哀怨地嘴一扁,迎面送上一記熱吻。

  「請問,我被強吻了嗎?」拉開她,他有禮地請教。

  裝蒜!「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的。」

  「是啊,我知道。」他一臉榮幸。「但是很遺憾的,你知道我的原則,好兔不吃窩邊草。」

  「我可以離開公司,甚至要我卸下明星的光環,洗衣燒飯當黃臉婆都無所謂。」她連猶豫都不曾。

  「這麼無怨無悔?」他挑眉,捧場地表現出他的感動。「但是,如果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呢?」

  「無所謂,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有個女人……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他沉思。

  「那,她一定很愛你,才肯為你放棄原則。」

  「是嗎?」他玩味。「也許吧!所以小曼,我恐怕要忍痛辜負你的盛情了。」

  「為什麼?我以為,你多少有點喜歡我的,所以才會為了我,和沈特助吵得不可開交,不惜與我同進退,不是這樣嗎??」

  他訝然。「你想到哪里去了?公歸公,私歸私,我這人爛歸爛,基本原則還是有的。因為你眉宇之間的神韻,像極了一個人,有種倔氣傲然的美,但是為了感情,可以什麼都不要,這樣一個特質的女人,一定能詮釋好我要的感覺,我更想看看,這樣一個特質的女人,為心愛男人孕育新生命,那種溫柔的喜悅,會是何等美麗,就這樣而已。」

  「是嗎?」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無妨,就衝著你這句話,我會拍出最好的成績,至少,讓你看到你想看的。」

  不捨地鬆開手,流連地看了他最後一眼,佯裝堅強地綻開笑。「不論如何,還是謝謝你。」柔柔在他唇上吻了一記。「我愛你,就這樣。」

  腳步聲遠去,他仍倚靠墻上,沒移動。不一會兒,一道暗影搖動,他以為小曼去而復返,戲謔地擡眼。「這麼捨不得我嗎——」聲音打住,是雪融!

  「言立冬,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冷冷說完,甩頭就走。

  「等等!」他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前,將她抓回。「把話說清楚!」

  「你有臉聽,我可沒臉說!」胸口漲滿了不知名的痛楚,適才與小曼擦身而過,瞥見脫妝的唇膏,如今再看到他唇上殘留的痕跡,一把火燒得無法自持。

  言立冬頗富興味地挑眉。「我倒有興趣聽聽,是什麼話不能聽。」

  「你——」一把火燒掉了理智。「滾開,你這隻只有性慾,沒有人性的豬!」

  早知道的!她早就知道,不該再對他懷抱期望,如今自取其辱,能怪誰?

  他打一開始就承認他和小曼有一腿了,她現在還傷心氣憤個鬼?

  「休想!」反掌扣住她,將嬌軀按上墻面,強勢烈吻壓了下來,狠狠封住她傷人的小嘴,報復似的存心吻腫她的唇。

  「前幾晚才在我身下呻吟,今天就叫我滾,你以為我言立冬是你說要就要、說滾就滾的嗎?」

  他還敢說!前幾晚才抱著她,一轉身就和別的女人打情駡俏,吻得難分難捨,他又把她當成什麼了?

  悲辱氣憤的淚意湧上眼眶。「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誰曉得你碰過多少女人,吻過多少女人——」

  言立冬一頓,勾唇。「吃醋了?」

  「你、你去死!」她恨恨地揮出拳頭,掙開他的懷抱。她發誓,她再也、再也不要和這狼心狗肺的死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了!

  咳咳!言立冬揉了揉胸口,沒再阻止她離去。這女人手勁還真不小,相對的——醋勁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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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戰期開始!

  不論在家里,還是工作期間,雪融決計不再對他多說一句話,完全拿他當隱形人看待。

  只是,在那天之後,隱約有流言傳出,說她對小曼有成見,是由於因愛生恨,而男主角,正是言立冬。

  情海生波的傳言,在公司及拍片現場傳得如火如荼,在公司,她被指控為公器私用,當初會選擇與華聲合作,是因為對言立冬心生愛意,想接近他。

  之後,更有人指證歷歷,說他們早就同居,不只一次看見言立冬送她來上班、看見她和言立冬在拍片現場熱烈親吻……

  種種謠傳,令她不勝其擾,被說成一個公私不分的人,誰還會服她?當能力開始被質疑,每個人表面上沒說什麼,私底下卻都傳得不堪入耳……

  而言立冬身為始作俑者,居然什麼都不說,只是冷冷地隔岸觀火,看著她心力交瘁……

  夠了!她真的好累,於公,於私,種種事情,都令她身心俱疲。也許,她根本就不該回來,那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接下來的拍攝過程愈來愈順利,小曼逐漸進入狀況,舉手投足、每一記回眸、淺笑、神韻,都充分掌握住盡在不言中的柔甜喜悅……

  當然嘍,人家有了愛情的滋潤,自是能將小女人風韻展現無遺!

  拍攝過程已進入正軌,她做下決定,一等拍攝完畢,她便正式請辭,也許回新加坡,也許去任何地方,反正,留下來只會更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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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司積了一堆火氣,每個人都用質疑曖昧的眼神看她,好似她和言立冬的關係有多不可告人!

  為什麼?她自認對得起天地良心,難道只因為他們剛好是兩方合作的代表人,有任何非普通情誼,就如此不可原諒?

  下了班,車子才開出地下室就熄火,她煩躁地下車察看,找不出原由,更是躁鬱地踢著輪胎泄恨。

  老天爺,禰存心整我嗎?

  難忍悲辱,她不顧行人側目,委屈地蹲下身來痛哭失聲。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從不奢求什麼啊,只不過是想要一個真心待她的男人,生個可愛的小寶貝,守著她的家,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這樣就夠了,這樣的要求會很過份嗎?為什麼要讓她一路走來跌跌撞撞?

  「哭什麼!難看死了。」熟悉的嗓音由頭頂傳來,她仰頭,一見是那個罪魁禍首,新仇舊恨全湧上心頭。

  也不管滿臉淚痕有多狼狽,衝著他便吼:「滾開,都是你害的,死男人!」

  言立冬又不是她兒子,當然不會真的聽話給她滾開。蹲下身,張手將她摟進懷抱中,雪融不爽地推拒,但他堅決不放,她索性就賴在他胸前,放聲哭個過癮。

  「你、渾蛋……都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麼倒楣……從遇見你開始,我日子就沒好過過,你是災星、倒楣鬼,還是衰神啊……我討厭死你了,你離我遠一點啦……這樣、這樣……我就會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了……」

  什麼話啊?有夠傷人。

  看在她情緒不穩定的分上,言立冬決定寬宏大量,不去和她不上道的話計較。

  「哭爽了嗎?」

  「還、還沒……」她抽抽噎噎。

  「請繼續。」

  還請繼續!你不會安慰哦?這男人還是跟四年前同一個死樣子,缺乏安慰人的細胞!雪融覺得自己好可憐,遇人不淑,忍不住又悲從中來。嗚嗚……她怎會那麼悲慘,愛上這個死沒良心的……

  哭哭哭……

  「夠了沒?」他再問。

  「差、差不多了……」也沒力哭了。

  「好,我們回家。」他抱起她。

  回家……過於溫暖的字眼,觸動了她的心。「我、我沒有家可回!」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

  他的意思是……有他在的地方,留了一方角落,容她停留嗎?

  「這次是多久?一個月?一季?一年?還是……」

  「留到你不想留。」

  一輩子?他,是這個意思嗎?

  「我眼淚鼻涕還是喜歡在你身上亂擦……」

  言立冬隨意瞥了眼身上的「災情」。「有人會幫我洗。」

  「誰啊?」她很好騙,她沒骨氣,她沒志節,她——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但是,心就是不爭氣的融了、暖了。

  「嘖,你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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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累了,筋疲力盡。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是睡在言立冬房中。

  她坐起身,聽見門外傳來講電話的聲音——

  「不,她不會辭職……管她怎麼說,我說她不會辭……對,她那裡,我會讓她改變主意,她哪兒都不會去!」

  這傢伙真是霸道!他以為他還是她丈夫嗎?居然一副他說了算的獨裁樣!

  講完電話推開房門,見她坐在床上瞪著他。現行犯手裡還拿著她的手機,一點都不心虛。

  「你幹麼接我的電話!」雪融興師問罪。

  他一臉滿不在乎,扔開手機上床抱她。「大下了我的電話也讓你接。」

  言下之意,就是與她不分彼此了。

  隨便一句話,又叫她的心不爭氣的呈現軟化現象,幾乎柔成一攤春水……不行,要有骨氣!

  她抓回幾乎潰不成軍的威嚴,拍掉他的手,不讓他抱,充分告訴他:她、還、在、生、氣!

  「那是另一回事,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說我不會辭職?我就偏要辭,我高興辭、我喜歡辭,我愛辭,我辭定了——」

  「因為我已經辭了,所以你不用辭。」不理會她孩子氣的找碴,他淡淡拋去一句,阻了她的話,同時成功地讓她的舌頭失去作用。

  「你、你說什麼?我好像聽到——」

  「我辭職了,所以你要負責我下半輩子,哪兒都不許去。」一介大男人,說這種話卻一點都不覺得羞愧,臉皮厚如銅墻鐵壁。

  「為、為什麼?」她儍儍地問。

  「不為什麼,膩了就辭。我又不是第一次換工作,有什麼好驚訝的?」

  思考了幾天,今天,他正式遞上辭呈,然後直接前往攝影棚,丟下宣告:「公器私用是嗎?好,我就辭掉華聲職務,誰敢再說沈雪融一句公器私用試試看!」

  他沒回頭,走得瀟灑。

  因為他知道,真正讓他走不開的,是什麼地方。

  淚霧再度湧上眼眶。

  他說得雲淡風清,但是她懂得,儘管他???職已不算新聞,可這一回,不是為了自身因素,而是為了她!

  為她,他放棄了三年半以來所經營的一切,可,他卻什麼都不說,默默作下決定,她怎麼可以只看到他表面的冷淡,就以為他對這一切漠不關心呢?

  「立冬——」是感動,也是歉疚,她投入他懷中,緊緊擁抱他。

  言立冬回摟她,俊容埋進她發間,悶悶說了句:「別走。」

  「什麼?」

  「別走,這一次,不許你再離開我!」

  「什麼?大聲一點,我沒聽到。」

  言立冬拉開她,不爽地瞪著她唇畔甜甜的笑。她明明就聽到了!

  「沒聽到就算了!」他惱火地別開臉。

  哦喔!有人惱羞成怒嘍!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表白還一副兇神惡煞的口氣,我是倒你會錢還是欠了你八百萬沒還?討債啊!」想想自己真是可憐!

  「表——」他差點被口水嗆死。「表你個死人頭!誰表白了?作你的春秋大夢!」

  看看看!大家來評評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命苦的女人嗎?

  真過份!「好,沒表白就算了,當我自作多情,會錯了意,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和恩恩滾回新加坡,不來礙你的眼——」

  作勢要下床,腳丫子都還沒沾到地板,就被他撈了回來。「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我一沒欠你債,二沒在身份證上留你言某人的大名,你能告我不成?」可惡,害她吃那麼多苦,流那麼多冤枉淚,今天不逼死他不罷休!

  「要欠債,可以!我馬上將存款過到你名下;身份證拿來,明天再去法院公證一次,不過就簽個名嘛,簡單得要死!」

  這算求婚嗎?她抿緊唇,在心底笑到快內傷。

  「我為什麼要?」她跩跩地回應。

  「你——」言立冬氣得想掐死她。「沈雪融,你不要得寸進尺!」

  「給我一個理由啊!不然你說結就結,說離就離,把我當什麼?我怎麼知道你少爺哪天心情不爽,又一封休書扔來?要生在古代,十口井都下夠我跳,我幹麼要再自找苦吃。」

  「你!」他沒轍,心不甘情下願地吐出:「你看來還算順眼。」

  「是啊,小曼也順眼得很嘛!到幾壘了?」她皮笑肉不笑,口氣醋味沖天。

  他沒好氣地道:「我和她又沒怎樣,幹麼這麼小心眼。」

  喲,會解釋了呢!有進步。男人果然還是要偶爾逼逼他。

  「是喔,一個只算順眼的女人,又那麼小心眼,你娶來幹麼?」她又涼涼地道。

  「洗衣、煮飯、生小孩……」見她表情不怎麼樣,他嘆了口氣,投降。「有你的被子,睡起來比較暖。」

  OK,到此為止,不能再逼了,她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要叫他說出那三個字,可能又要再換一句什麼死人頭啊,春秋大夢的話來破壞氣氛了。

  雪融是個聰明的女人,收放之間,她懂得拿捏。

  「好,你說完了,換我來說。」她伸手,勾住他的頸子。「恩恩,是家瀚的兒子。」

  他怔了下,聲音干乾的。「我知道。」

  「那你介不介意?」

  「自己又沒多乾淨,憑什麼要求你。」摟緊她的腰,臉頰貼在她頸側,感受真實脈動。「但是現在、以後,你心里還敢想著他,就給我走著瞧!」

  呵,原來這男人的醋勁也不小。

  「恩恩,不是我兒子。」感覺到他身體輕輕顫動,她笑笑地,將他抱得更牢。「從分手那一刻開始算起,我和他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愛,也沒有恨,淡淡的友誼算是極限,我的心,一直都只有你這個害我傷心、害我難過的渾蛋在佔據著,除了你,我不會生任何男人的小孩。」

  言立冬沈默了良久……「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這樣而已?你都沒什麼要表示的嗎?」第二波逼供行動,展開!

  「表示什麼?」

  「我說我愛你耶!」不讓他閃躲,她堅決地偏頭看他的表情。「我很愛很愛你哦!」

  「知道啦!」他不甚自在,淡淡一哼。

  「我很愛、很愛、很愛、很愛你哦!」她又用力強調。

  「你當我聾子啊!」居然瞪她。

  好,欠教訓。「家瀚也這樣對我說過,四年來說了不只一次哦,可是我只想聽另一個人說。立冬,我的作用真的只有洗衣煮飯兼暖被而已嗎?你真的都沒有一點喜歡我嗎?一點點都沒有嗎?」

  「有啦!」終於不甘願的吐實。

  「才一點?」她一臉哀怨。

  「……不止。」

  「不止?那是多少?很多很多嗎?像我愛你那樣嗎?」

  被煩到沒辦法,言立冬火大地拉過她,堵住她聒譟的嘴。

  「唔……」吻到差點窒息,她仍不放棄地吐出話:「你還沒告訴我,你也很愛、很愛我,是這樣嗎?」

  「你說怎樣就怎樣啦!」

  很好,孺子可敦。

  明天再繼續,早晚有一天,會逼他親口對她說那句話!

  「還有,立冬……」

  「吵死了!」再次滅……呃,封口。

  「思……」這一回,只剩喘息與嬌吟。「立……冬……」

  「拜託你閉嘴!我不希望生下一個和你一樣吵死人不償命的小寶寶!」

  「最後一個問題。」她輕輕淺淺問道:「這四年當中,你曾經後悔過嗎?後悔——太輕易放開我的手?」

  長久的一陣沈默——

  「不然,你以為我現在在做什麼?」

  後悔,不是沒有過,每當夜深人靜,寂寞啃食心靈,他也曾不只一次後悔太輕易地放開她。

  四年前的他,太年輕自負,以為後悔了,隨時可以重新來過,於是任性而為。「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出國,更沒想到,你會這麼快,投向魏家瀚的懷抱。」

  原來所有相逢後的針鋒相對,其實只是心理不平衡,氣她一轉身就將他拋諸腦後,再加上又誤會她和魏家瀚有了恩恩,不曾為他失意過,而他,卻像個白痴似的,為她獨飲落寞許久。

  「你還敢說!」她怨懟地戳了戳他胸膛。「我再糾正一次,我、從、來、就、沒、有、和、家、瀚、重、修、舊、好!我還氣為什麼當時追來的是家瀚,而不是你?害我在沒有你的國度傷心痛苦那麼久!」

  他低低地笑,愉快地吻上她。

  「等、等一下!」

  「又怎麼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斷好事,他大老爺一臉欲求不滿地瞪著她。

  「如果再有下回,你會追來嗎?」

  「不會。」他連想都沒有想,斷然回絕。「機票錢貴得要死。」

  她就知道,無情無義,沒心沒肝,沒血沒淚……

  「所以我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他淡淡補充。

  咦?她愣了愣。

  懂了!她柔柔笑開,伸手攬下他,終於滿意地不再追問。

  其實,當年的婚姻會失敗,並不只是單方面的問題。

  她終於明白,言大哥當初對她說那些話的涵義。

  她愛得太快,等不及把一切都給他,但是他的步調並沒跟上,他無法理解她愛得狂切而矛盾的心情,這不平衡的感情路,從一開始走來,就特別的辛苦,所以他們最後會分開。

  都怪他們當時太年輕,還學不會如何用適當的方式去珍惜對方,所以,才會落得黯然收場。

  但這回不同了,他們都成熟許多,而她確信,他們都有了足夠的智慧,再一次去經營他們的婚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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