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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燃灰色陰謀的引線>之章
東京,晚風嗚咽著這國度即將面臨的命運。
黯淡的月光灑在廢棄的、即將在下個月拆除的百貨大樓上。
老舊的水塔融了一個奇怪爪樣的大洞,地上坑坑疤疤。
莉卡站在百貨公司頂樓天台上抽煙,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一個鐘頭就到了。
第三根煙燒盡,第四根煙冒出火星。
從這個高度可以避開所有城市電眼,擺脫所有可以的跟蹤,也能獲得短暫的寧靜,讓莉卡奢侈地在腦海裡勾拾回憶。
只有在這樣一個人的時候,莉卡才會想起她另一個名字。
想起俄羅斯的冰天雪地,想起安全第一的鐵血之團。
想起所有被藏在冷漠背後的快樂,想起所有失去快樂的冰封冷漠。
想起,那個默默無語,用軍刀承受龐大誤會與瘋狂憎恨的男人。
幾年了,薩克睡得還好吧。
每次想起那男人卑微的願望,莉卡的眼睛就會出現寂寞的顏色。
有人說,眼淚是靈魂的血。
請Z組織幫他毀容的時候,莉卡刻意請執行手術的醫生團隊將控制淚腺的神經一併破壞,好讓她的感情變化埋的更深,更讓她的膽怯埋得無影無蹤。
但失去了淚水,很遺憾,卻沒有奪走莉卡的情感。
將煙隨意往後一拋,莉卡抽刀,回身反手一『甩』。
嗡。
燃著火光的煙頭在與刀鋒接觸之前就被風壓搗熄,寬厚的刀鋒從中削破,在空中爆出紅蟲般的無數煙絲,煙絲四散,如最後的煙火。
嗡。
莉卡的長刀平整指著水塔,一股寒氣吹進了塔裡怪洞,刀身隱隱有金屬低吼之聲。流動月光的晚風一吹,軟弱無力的煙絲消散。
「還得更快才行。」莉卡迥甩長刀,有點不滿意剛剛的速度。
還得更快,更快,才能敲進「刀氣」的境界,讓甩擊更有威力。
屏氣凝神,莉卡輕輕振動身體,在律動中甩出一道渾厚的流星。
嗡。
嗡。
嗡。
雖然沒有超越空間的刀氣,但刀質渾厚剛猛,奇怪的嗡嗡聲響潮滿了頂樓天台,風聲大得驚人,莉卡躍動身體的節奏卻越來越快。
為了避免吸血鬼對她的身份產生懷疑,這幾年她除了持續鍛煉鎖鏈刃球的威力,更添加了另一個拿手兵器——比一般長刀還要更長三分之一的武士刀。
半路學習另一種兵器,身體不由自主將原本使用鎖鏈刃球的習慣帶進武士刀裡,連武士刀的設計也與眾不同,除了刀長,刀刃得厚度從刀柄漸漸厚至刀尖,重心上移,揮刀軸距擴大,讓莉卡快速上手,把武士刀當作無法變更長度的鎖鏈刃球用。
這一練,竟也另闢蹊徑。
莉卡的撥刀術有別與傳統日本武士刀的居合術。
居合術以豪邁的腕力為主,肌肉爆發的速度取勝,在撥刀的瞬間銳步傾身、果決稻短與敵人之間空間——乾淨利落地一刀決勝負。
這是刀速。
莉卡的撥刀卻是後發先至,以緩盈、傾斜、甚至破壞身體的平衡,達到在甩擊末端加速的效果,這樣的甩刀攻擊反而必須與敵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一擊不勝,再接再厲,狠狠限制敵人的招式。
這是刀質。
練到第六十四刀時,一顆蘋果從左側平空飛來,在劇烈的風壓陣中徒然一滯。
「……」莉卡瞳孔一縮,收刀輕輕往後一躍,警戒地看著四周。
蘋果不知何時已爆開,果肉泥碎。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年輕女子,大大方方站在破了大洞的水塔上。
緊身衣靠近灰色領子的縫口,有個銀色的小小Z字。
女人眨眨眼睛,灰色的瞳孔顯的有些空洞,不管莉卡看了幾次都不習慣。
怪了,正在揮汗練刀的自己,感官能力應該會更敏銳才是,怎麼可能讓這個女人怎麼接近自己還沒有察覺呢?尤其早已知道Z組織會在約定的時刻派這特務跟自己密談,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讓這個女人「滲進」了自己的三尺之內。
真不舒服的感覺!
「真不愧是適應良好的臥底——真厲害的刀法,僅僅八年,你的刀就達到這樣的境界。」灰色的女人嘖嘖,緩緩蹲了下來:「再不久,就能追上你的鎖鏈了吧?」
「無聲無息,是怎麼辦到的?」莉卡瞪著她。
蹲在水塔上的灰色女人沒有什麼存在感,好像一團著了些水彩顏色的空氣。
察覺到莉卡的不悅,灰色的女人反而笑了出來,那聲音標示了她的存在:「別害怕,這樣能力不可能傷害到你的,至多,只能輕輕鬆鬆地接近你罷了。」
「Z組織讓我緊急約見面,只是為了讚美我的刀?」莉卡言歸正傳。
早已將東京地下皇城七成五的兵力佈置圖交給了Z組織,但Z組織似乎還沒有發動綁架徐福的實質作為,讓她頗為不悅,現在局勢越來越緊張,如果東京血族的兵力因此重新配置或加重,調查的工作就得重新來過。
「當然不是。我身上這個隱匿氣息的能力,就是凱因斯要我拿給你的好東西,喏!」灰色女人拿出幾管發出奇異光彩的微量針劑,往下一丟。
莉卡接住。
「這是命格藥水,凱因斯管它叫『隱藏性角色』,只要注射進你的體內,就能幫助你在地下皇城裡行走自如,就算是被看見也等於看不見——不過你得盡量保持平淡的心境才行,如果動了殺念,在那瞬間就會被發現喔。」
莉卡仔細端詳手中的藥水,這個世界上竟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應該說,Z組織竟然能將只有獵命師才能自由操作的玩意兒,做成這種廉價藥水,簡直匪夷所思……
「這東西有時間限制吧?」莉卡將視線從藥水移到水塔上方,卻花了兩秒才將視線定焦在灰色女人的身上。
真是讓人不安的能力。
「注射後差不多就會立刻作用,運氣好的話,大概可以維持一個小時的效用,不過誰知道呢?」灰色女人聳聳肩,說道:「記住,這命格藥水可不是正常拿來吃的東西,即使脫離了實驗階段還是很不穩定,如果運氣不好拿到根本沒有作用的藥劑,莉卡,你可得跑快點。」
如果是Z組織,一定能將鎖住徐福的結界破壞,將徐福五花大綁到實驗室吧?
莉卡將這幾管命格藥水放進腰袋,心中已打算要利用這幾管藥水潛進地下皇城深處,想辦法在命格藥水的能力過期之前,找出困住徐福的結界位置——剪龍穴,只不過地下皇城錯綜複雜,花了八年的臥底,也不過拼湊出七成五的大概,像無頭蒼蠅一樣地瞎找,結果不難想像。
「不過莉卡,你現在很執卓要拿到東京十一豺的身份吧?」
「傳說在入選東京十一豺之後,徐副會親自在入選者的脖子上咬一口,以激發入選者的戰鬥潛力。」莉卡不否認,很認真地說:「如果能躋身東京十一豺,我就能接近徐福,親眼確認他的狀態。」
「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在殺死獵命師的戰鬥中得到勝利才行吧?」
「殺死獵命師,很不容易。」
莉卡想起上次那兩個被自己與Z組織一流刺客圍攻的獵命師,真是好本領,竟能在那種連續不絕的攻勢中勉強支撐,最後出現的那個老者更是壓倒性地強,如果不是自己逃的快,恐怕也會跟那些Z組織刺客一樣,被雷電燒成焦炭。
「凱因斯說得對,你需要這些。」
灰色女人將掛著一排命格藥水的腰帶丟下,莉卡接住。
「一管是叫『斬鐵』的命格,簡單說就是讓你瞬間變強。一管叫『無雙』,能夠強化你的關鍵大絕招。一管叫『無懼』,在危急時刻幫助你冷靜判斷情勢,每管兩份,不過品質同樣不是很穩定。」灰色女人諄諄告誡:「小心藏好這些珍貴的東西,如果被那些賊吸血鬼發現就不妙了。」
「有副作用嗎?」
「當然。」
「……」莉卡皺眉。
「我怕你會上癮啊,到最後不依賴命格藥水就不會作戰了,嘻嘻。」
無聊。
莉卡從不問Z組織是如何進行這些光怪陸離的研究,與那些研究背後的目的。
事實上,Z組織在研究上的種種卓越成果,讓莉卡對逮到氣若游絲的徐福後、萃取出牙管毒素裡的「吸血鬼解藥」的成功率,感到很安心。在這個前提下,Z組織就算將小型核子彈裝嵌在小孩子的體內,再遙控按下按鈕,莉卡也不會感到些許不安。
她發過誓,這輩子她只想再做對一件事就可以了。
即使這個世界被月球大的隕石碾過,她也無所謂。
「我們隨時保持聯繫,組織會盡力供應你所需要的命格藥水。」灰色女人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的顯示資訊說:「你該走了,我們已經查到了一個獵命師的下落,在往東的七個街口外吃東西,還有一個獵命師在往北三個街口外走路,他們似乎是倆人一組分組行動,彼此用手機保持聯絡。那個區域都是監視器,你在那裡動手會被特別V組的城市電眼看見,會直接成為你狙殺獵命師成功的證據。」
「知道。」
接下來該怎麼做,莉卡已經有了完美的想法。
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將最近的獵命師給殺了,然後躲起來,再用死去獵命師的屍體吸引趕來支援的獵命師——最後抓好距離,用偷襲的方式殺掉第二個獵命師。這樣的戰功,應該足以讓她晉身新東京十一豺吧。
「記住,獵命師的貓不要宰了,我們的人會在暗處將貓捕獲,作為命格的後續研究與複製。」灰色女人緩緩站了起來,差不多要走了。
莉卡將命格藥水藏在衣服暗袋,將刀斜擠在肩,準備就緒。
「對了,最近橫濱發生的恐怖攻擊事件,是Z組織搞的鬼吧?」
灰色的女人笑了笑,右拳放在額頭前。
「你應該說……『我們』吧?」
月光越來越憔悴。
莉卡沒有笑,只是往高樓下輕輕跳了下去。
等等我,薩克。
熱鬧的地方不只一處。
事實上,正當五角大廈的七O四室不斷召開軍事會議的同時,東京的地下皇城裡,牙丸禁衛軍的長老大臣也是一片焦頭爛額。直屬血天皇的白氏貴族看事態嚴重,也有幾名長老表示希望加入禁衛軍的會議以便瞭解狀況,但全部被牙丸無道給擋了下來。
理由是:能夠做出決定的牙丸千軍還沒有消息。
「長官,白氏貴族們又來了。」屬下通報。
「知道。」牙丸無道鋼鐵般的聲音。
對政治一向不感興趣的阿不思,到了此時也無法置身事外。
「情況這麼糟,需要在這個時候請示血天皇的意思嗎?」阿不思打了個呵欠。
所謂的血天皇的指示,不過是從密洞中傳出的聲音:那聲音必須由兩位白氏長老共同判讀後,才能確認為徐福的終極指示。數百年來都是這樣,無人敢有異議。
「不必勞煩他老人家——這種艱難時刻,正好顯現我們牙丸氏的價值。」牙丸無道目不轉睛,看著監視器畫面中逐漸接近的白氏長老們。
「我可以不去嗎?」阿不思翻著手上的「公民疫苗法」全文,又打了個呵欠。
「嗯,你留心蘭丸跟京都方面的報告吧。」牙丸無道起身,走向公眾會議室。
自古以來,牙丸氏與白氏從來互不欣賞。
牙丸氏的人數眾多,系出自徐福當初帶來日本的親兵部隊,幾乎都是肉搏戰的高手,牙丸戰士偶爾會與後天吸血鬼雜交產生更強的新血,如果後天吸血鬼表現出眾,也會被賞賜「牙丸」姓氏,借族群認同擴充自身的實力。
兩千年以來,幾乎已沒有血族純粹的牙丸戰士,為數龐大的後天吸血鬼已實質取代了牙丸在血統上的意義。
但如此擴充群族的做法看在自恃貴族的白氏眼裡,簡直是自降身份的蠢舉。
白氏認為肉搏戰是最下格的戰鬥方式,一點也不優雅,為此喪命更不值得,所以專注開發精神世界,講究控制敵人的腦部意識,強制灌入可怕的幻覺殺死敵人。
白氏的血統極為純粹,吸血鬼彼此交配產生後代的幾率很低,又不屑借咬人增加同伴,於是白氏的數量越來越少。物極必反,白氏更以群族的數量稀少而沾沾自喜,認為這就是貴族的基本價值。
千年以來,日本血族的內部分工,由牙丸戰士負責九成九的實質戰鬥,而白氏則惜戰如金,只為血天皇一人出力。不管是哪一方,一逮到機會就想在徐福面前壓倒另一個群族。而信仰「力量就是權利」的徐福,從不阻止兩大群族互相爭鬥,反而十分樂見兩族在彼此爭鬥中提升各自的力量,越鬥越強。
七百年前,蒙古大軍兩度渡海攻日,氣勢驚人。
雖然蒙古大軍在颱風吹襲、日本武士軍隊的全力抵抗下覆沒,但吸血鬼政權的唯一首領——徐福——仍被潛入地下皇城的獵命師刺客殺成重傷、並被咒語封印在強大的結界裡,無法正常執政。
由於在奇襲事件後血族高層當機立斷的決策,當初重創地下皇城、封印徐福的「獵命師一族」的史料被當成最高機密,束諸高閣。七百年了,自沒有吸血鬼敢白目自揭傷疤,但最後竟然幾乎沒有幾個吸血鬼瞭解他們的宿敵獵命師。
巧合的是,獵命師一族再沒有試圖用侵入的姿態進入日本。
久而久之,獵命師被當作一群武藝高強的吸血鬼獵人,如此而已。
徐福自權利的核心轉到幕後,從此日本血族政局有了重大轉變。
有人說,徐福從此被困鎖在皇城底部,一處名為「剪龍穴」的地方。剪龍穴位於當初封印徐福的京都城底,知道位置的人不過寥寥數人,剪龍穴的週遭有一百大血族高手、一百頭變異怪獸護衛,耐心等待徐福重新出關。標準不負責任的傳奇式說法。
有人言之鑿鑿說徐福早已強力突破了結界,只是在突破結界的過程中受了更重的傷,難以恢復元氣,所以數百年來避而不見,僅僅用傳話和默許的方式決定重大的政策。在這個說法裡,也是有個叫「剪龍穴」的地方,但並非深藏京都,而是位於現代東京的地底。這個說法算是從黑暗的角度解釋了自十五世紀後,日本將國家發展的重點從關西轉移至關東,甚至遷都東京的歷史原因。
沒有人確切知道徐福的狀態,然而不管徐福是突破了獵命師的結界遷居東京,還是依舊被壓制在同歸於盡的結界裡——唯一確定的是,徐福肯定狀態不佳!否則在第一次世界大戰與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對東亞、東南亞各國發動侵略戰爭的時候,為何不見徐福的陰影!
儘管有諸多猜測,徐福始終是日本吸血鬼唯一效忠的對象。
也唯有這樣的絕對效忠,才能維繫住兩大派系不分崩離析。
牙丸千軍是極少數,能夠獲得兩大派系認同的絕代人物。
他有牙丸戰士的鬥魂,與懾服群雄的氣魄,年輕時他與大家一起浴血戰鬥,年老時他也不忌諱捲起袖子衝鋒陷陣,從不倚老賣老。
牙丸千軍也有風華絕代的武人優雅,能夠與貴族講談茶道,他謙卑的笑容贏得許多白氏貴族的好感,暗中幫他紓解了許多反對他的內部壓力。
他在尊重白氏之餘,也不會失去同族戰士對他的敬仰。
在二戰過後,他周遊列國拜訪各國政要,奠定許多的政治情誼。
現在在這個緊掐的當口,牙丸千軍失蹤了,謠言四起。
權利,頓時集中在最想獲得權利的人身上。
戰爭一觸即發,白氏貴族對牙丸無道早有不滿,不趁機刁難,更待何時?白氏德高望重的五位大長老之三,年紀總加起來超過兩千歲的白無、白喪、白常,帶著幾位白氏小輩來到禁衛軍的指揮中心,質問牙丸無道。
首先代表發言的,竟是年輕氣盛的白響——完全不給牙丸無道面子。
「這麼說,牙丸千軍只要一天不見,我們就一天無法參與決策?」白響冷眼。
「我會竭力穩定情勢。」牙丸無道說話,眼睛卻沒有看著白響。
「這是什麼意思?」白響皺眉。
「請給我多一點時間,東京十一豺已在橫濱尋找牙丸千軍前輩的下落。若千軍前輩始終不見,一定會請各位參加會議。」牙丸無道態度恭謹地說:「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在各位前輩的協助下穩定血族內部的情勢。至於對外,我們已經派遣『神道』接觸美國的血族盟友達克幫,透過達克幫的中介,相信很快就能跟美國政治界展開秘密會談。」
牙丸無道的動作很快,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禁衛軍的權限到哪裡,你心底可有個譜?全面戰爭這種東西你們幾十年前就嘗試過了,敗仗的滋味我們可不想再受。」白響咄咄逼人。
「是,我心底明白,沒有人希望發生戰事。」牙丸無道的眼睛只是看著白苦、白喪、三位大長老,弄得白響快要發作。
「昨晚京都地底下的皇城血庫被獵命師殺得一塌糊塗,結果一個都沒抓到?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什麼時候京都的實力變成這麼稀薄?」白響。
「敵人有備而來,實力不容小覷:敵在暗,我在明,難以防範。」牙丸無道不卑不亢,說道:「但打仗有輸有贏,這次他們弄髒了我們的家,終有一天要他們人頭落地。」
「說得好聽,據說昨晚埋在京都的樂眠七棺被盜走了一個,是否也是那群獵命師干的?」白響冷言以對。
「樂眠七棺是隸屬牙丸禁衛軍的戰士,我們自會調查清楚。」
「如果獵命師是想刺殺血天皇,那麼我們白氏就很有理由停止袖手旁觀!」
「如果諸位想一起追捕在境內的獵命師,牙丸禁衛軍當然很歡迎。」
「這話可是你說的。」
「如果白氏想重蹈覆轍插手對付上官的舊事,此際我也無力可管。對血族來說,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澄清衝突事件的真相,與美國交涉和平。」
「好個交涉和平!」
一來一往,互不相讓。
其實在牙丸無道的心裡,牙丸氏與白氏數千年的權利之爭從來就無關緊要,只不過是他拿來獲取更大權利時,可堪利用的矛盾。偶爾擺點順從的樣子,對牙丸無道來說是輕而易舉,但面對白響這種小輩,如果太過謙遜了,反而會被白氏長老給瞧不起。
牙丸無道很清楚這點。
不讓氣急敗壞的白響失言,年長他五十歲的白刑往前踏出一步。
「讓我們先把話說清楚,人類的勢力擴展空前強大,如果真要全面戰爭,日本非化為焦土不可,屆時即使我們仍存活下來,失去了奴役的食物也沒有意義。」一向冷靜的白刑說的很明白:「如果牙丸武士再不能緩和戰爭一觸即發的情勢,也找不到牙丸千軍的下落,那麼我們白氏將重組議會,插手禁衛軍對外界的所有事務,防堵戰爭。」
「知道。」牙丸無道微笑。
白氏貴族離開的時候,白無回頭瞥了牙丸無道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沒有血天皇跟我們的同意,牙丸別想藉著什麼發動戰爭……
白氏貴族走後,牙丸無道回到禁衛軍的決策中心。
決策中心氣氛稱不上蕭殺,但也未免靜的讓人不想說話。
幾個戰術參謀、學者教授、國際情勢專家圍著阿不思坐。
阿不思十分專注翻著「公民疫苗法」文本,偶爾低頭沉思,偶爾看著條文發呆。雖然有個愛亂殺人的缺點,不過阿不思是個心思敏銳,有幾百年聰明腦筋的吸血鬼,她若沒開口問,無人敢主動解釋這些條文背後的意義。
牙丸無道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凶多吉少。」阿不思突然開口。
牙丸無道睜開眼睛,視線從地面溫溫緩緩地移到阿不思的鞋上。
「……指的是?」
「我師傅。」
牙丸無道瞇起眼睛。
「這個世界上,有可以殺死千軍前輩的人嗎?」
「天底下並沒有真正的不敗,問題是,你怎麼將他打敗?」阿不思引述一部老電影的對白,但語氣間並沒有流露出師傅被殺的感傷。
對阿不思來說,他的師傅活的也夠久了。
如果是死在打鬥上,不管這場打鬥的形式或場合,甚至公不公平等,牙丸千軍都該滿足地合上眼睛吧。反正既然是敵人,血族遲早要討回這筆帳,牙丸千軍死前也一定是這麼相信。
「如果連你都這麼認為……」
「我們應該在假設牙丸千軍已經被殺死的情況下做出策略。」阿不思冷靜地說:「我們還需要更多與人類政權接觸的管道,越多越好。」
此時,決策中心的巨屏螢幕出現訊號。
優香的倩影出現在巨螢屏幕上,身後是聯同優香一起前往蘭丸飛彈指揮中心調查的牙丸武士,個個都在偷瞄優香動人的線條。
「啦啦啦啦啦啦啦,總算是搞懂了,蘭丸飛彈指揮中心並非遭到侵入——至少表面上看來不是這樣。當時將飛彈不、小、心、發、射、出、去的幾個人都是相當忠實的自衛隊成員,但事後大家對為什麼要發射出飛彈都沒有記憶。」優香刻意頓了頓,才拖長了音補充道:「注意哦!是一、點、都、沒、有、記、憶、喔!」
「特別V組的城市電眼有拍到附近有什麼異狀嗎?」阿不思。
「沒有異狀。」優香甜美的笑了笑:「不過,如果是像我這種善解人意的資優女忍者,要避開所有的監視器入侵蘭丸,也是不無可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牙丸無道與阿不思對看了一眼。
要將血族飛彈對準第七艦隊射出去如此「瘋狂」的事,至少需要通過五道程序,互相確認才能成功。如果沒有叛徒,沒有入侵,也就是說發射飛彈五個環節的負責人一起發了幾分鐘的瘋——那意味著什麼呢?
「你的想法呢?」牙丸無道說。
優香抓了抓頭,說:「我看啊,多半是遭到了控制,催眠之類的吧。」
「控制能力?」阿不思皺眉,她最討厭不是拳來腳往的戰鬥了。
優香想起了那朝思暮想的「野獸情人」,脫口而出:「會是獵命師嗎?」
「白氏也有這樣的能力。」牙丸無道淡淡回了一句。
阿不思不置可否,也許她該找宮澤討論一下狀況。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下個殘酷的命令。
「殺死那些發射飛彈的成員,在不懂他們是如何遭到控制之前,他們還是可能處於被控制的狀態,那樣太冒險了」。阿不思若無其事的說:「然後請自衛隊那邊派新的人進駐蘭丸。」
「知道了,立刻就去殺光光。」優香欣然應允,結束通訊。
阿不思歎了口氣。
要不是這麼忙,自己親自過去殺幾個人也是好的。
巨屏螢幕再度有了訊號,這次是關西禁衛軍的特別組織「關西八絕斬」中的「三絕斬」哭梟,協同京都特別V組的調查回報。
除了精通刀法,哭梟再加入八絕斬之前,是個精通現代兵器的自衛隊武術教官,也曾參與DELTA美國三角洲部隊、KSK德國特種部隊的軍事特訓,由他負責調查京都樂眠七棺被盜事件非常合適。
「說吧」牙丸無道。
「已經確認了,京都樂眠七棺的封印地的確被不明人士破壞、盜走石棺,還把守棺的十六個禁衛軍高手都殺了,由於屍體被刻意破壞過,所以敵人怎麼動手的根本看不出來。」哭梟坐在一片狼藉的失棺之地,遺憾的說:「就算服部內之助在這裡也會一頭霧水,因為屍體簡直是被強酸完全溶解。」
「……」
「值得注意的是,這守棺的十六大高手都被殺掉,事後我們檢查警報系統卻沒有失靈,可見不只一人潛入且非常富有默契的同時發難,讓這十六大高手連啟動警報系統的時間都沒有。」哭梟鄭重下了判斷:「就算把每個侵入者以我的程度計算,至少也得四到五人才能勉強有這樣的快動作。」
「一百個入侵者也無所謂,失棺現場還有什麼特殊之處嗎?」阿不思操作手邊的電腦,看著京都版本的樂眠七棺工程圖。
此棺深埋於京都通往嵐山方向的奧嵯峨野,地下四公里處,但並沒有「垂直的通道」往上。唯一的出入口在京都袛園,一般人在這兩處通車至少也得花上五十分鐘,兩者之間沒有鋪排血族鐵道,只有一條史前洞穴似的昏暗甬道,血族得花三個小時跋涉。
這樣的設計令安棺與移棺的過程都是工程浩大,但即使遭到武力入侵,至少有一個小時讓禁衛軍反應、攔截。保守,但很安全。
「研判入侵者自京都袛園的入口天井一路拆掉電子儀器,以既快又安靜的方式來到奧嵯峨野,再述原路安靜離開。」哭梟:「要將那種石棺抬走,少說也得用十二雙手吧,也算印證了入侵者不止一人——而是一個訓練精良的特種部隊。」
「嘖嘖,樂眠七棺這麼隱秘的地方也會被找到,當真是不可思議。」阿不思還有興致說風涼話:「要不是我們的老祖宗有先見之明把七口棺材分開來放,豈不是一次被盜光光。」
「敵人把樂眠七棺之一偷走,究竟是為了什麼?」牙丸無道看著阿不思,不解:「如果是想削弱我們的戰力,應該直接把石棺炸掉、殺死裡面的怪物才對,這麼大費周張把成噸重的石棺運走……」
「除非他們想要將那怪物收編?」阿不思合理猜測。
「如果是那樣,他們肯定選錯了棺。」牙丸無道冷笑道:「那個心高氣傲的人,從來只有他指揮別人,怎麼可能為別人所用?」
「那石棺的封印之處在樂眠七棺中,算是入侵難度的第一名。」阿不思看著電腦熒屏上的工程圖,歎道:「如果不是敵人只知道那個石棺位置,就是有特殊的目的。」
哭梟其實不知道那石棺裡封印了誰,等兩位長官結束談話,才有接著補充:「對了,盜棺發生後宮本武藏來過一趟,看來他本想自行開棺,卻發現被人搶先了一步才悵然離開,大概是想找對手較量一番把。老實說,要不是宮本武藏觸動了警鈴,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現石棺被盜走。」
阿不思眼睛一亮。
「較量?那白癡選錯了棺吧?」牙丸無道
「他只知道那裡有棺,不知道那棺裡面睡得是誰,他就是這麼白癡。」阿不思笑得前俯後仰,想起了他與她亂七八糟的那一段。
「宮本武藏離開之後,監視器發現他曾在巷道與兩名獵命師交手。」哭梟。
「結果呢?」阿不思忍住笑。
「宮本武藏將兩名獵命師殺成了重傷後,就離開了。」
「沒有殺掉對方嗎?」
「畫面上看起來是饒過了。」哭梟聳聳肩,表情似乎很不認同。
喔?這實在是太稀奇了。阿不思莞爾,真想知道當時是什麼狀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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