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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甜蜜未亡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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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3: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現在到底是怎樣?!
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見面,
就托他接收他的新婚妻子,
接著人就發生車禍離奇死亡
基於道義,
他不得不肩負起照顧朋友未亡人的責任,
至於結婚,當然是免談!
可是這女人也真的是很倔強,
寧願窩在龍蛇雜處的小旅社,
也不肯接受他的幫助,
逼得他只好親自出馬把她揪回家,
而這會她竟又悄悄爬上他的床,
老天,她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打算用強的也要完成她前夫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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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3:2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澳洲

  即使淚眼汪汪,哭到肩膀抽動,盧姿玫還是美得像是朵清晨帶著露珠的玫瑰,年輕、嬌美而且令人想要一生珍愛。

  柯宇倫注視著她,對她沒有任何的邪念,因為他所有的愛巳經給了她的姊姊盧姿蕾,只是她這會已上了天堂。當他從車禍現場回到家,打開計算機看到她死前發給他的E-mail,他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什麼、該為她做什麼了。

  悲傷和心慟使得他看起來頹廢而且消沉,眼底甚至有抹彷彿永遠也消散不去的苦澀,好像上天對他多殘忍似的。

  「姿玫……」雖然是在澳洲,但是他一向用中文名字稱呼她們兩姊妹。「我必須帶妳離開澳洲。」

  盧姿玫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猶豫,但是她沒有馬上說不。最愛的姊姊車禍死了,她對她那色迷迷的澳洲籍繼父很反感,而媽媽對她的感情也是淡淡的,比較像是鄰居而不像母女,可是和柯宇倫離開澳洲……他是姊姊的男朋友啊!

  「妳,『必須』離開澳洲!」柯宇倫強調,但是沒有打算多解釋什麼。

  「去哪?」她很是簡單的問。

  「台灣。」

  「台灣……」她用面紙擦去未干的淚水。她當然知道台灣,她在那裡出生、經歷了童年美好的時光,一直到國一她父親肝癌過世,母親才帶著她和姊姊移民澳洲的墨爾本。

  「我們都沒有別的選擇。」他不是和她商量,只是在做他必須做的事。「而且回台灣前,我們要在這裡辦結婚登記。」

  「我和你?!」盧姿玫嚇了一跳。

  「只是假結婚。」柯宇倫淡漠的說。

  「為什麼要假結婚?」

  「保護妳!」

  「我需要保護?」

  如果能照他自己的意思,他會親手宰了那個畜生,但這不是姿蕾交代他的,她求他一定要把姿玫帶離澳洲,去哪都好,只要能脫離那個禽獸的視線範圍和魔掌所能觸及之處。

  「姿玫,很多事我現在無法跟妳講清楚,但是……」他和她四目相交。「妳相信我嗎?」

  她不遲疑的點頭。

  「妳姊姊把妳交給了我。」

  一聽到姊姊這字眼,盧姿玫馬上又淚如雨下,很難想像生命中和她最親密的人如今和她已是天人永隔。

  「哭沒有用!」他也想大哭一場,但他是男人,不允許自己像個娘兒們一樣的哭,而且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一定要……結婚?」她抽噎著問。

  「這樣比較保險!」

  「好!」她乾脆的答應。

  「那我立刻進行,一旦完成結婚登記,我們馬上離開澳洲。」他連機票都訂好了。

  「我媽媽和繼父那邊∣∣」

  「什麼都不要說!」柯宇倫的臉變得冷酷。「他們現在在忙姿蕾的喪禮,不會有心情管到這事,等回到台灣,妳再打電話通知他們一聲就是了,現在不要打草驚蛇!」

  「柯宇倫,你用的成語好奇怪……」盧姿玫一顆心好沉重。「我知道有很多事我是一知半解,而你可以告訴我!」

  「姿玫,妳知道太多只是痛苦!」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你們都還當我是小孩嗎?你們希望我一輩子住在玻璃屋裡?一輩子承受不了一點打擊?」她突然憤怒的吼。

  他只是無言的看著她。

  「告訴我!」

  「先離開澳洲再說吧!」柯宇倫簡短的一句。

  「柯宇倫……」盧姿玫莫可奈何的叫,但她亦知道這會得不到任何答案。

  「有天妳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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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3: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台灣

  馮毅的朋友一向不多,因為大學留學英國的他在老外眼中是神秘、沉默的東方人,而他覺得算得上好友的只有高中時期的同學,柯宇倫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幾年不見,但是無損他們之間的交情。

  柯宇倫知道自己能信任的只有馮毅,哪怕數年不見、沒有多少聯繫,但是再見到好友,他就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隱約知道馮毅現在是軍火中介商,因為他爸爸曾干到將軍,更聽說他在英國期間常出入南美洲國家,也不間斷的在美國紐約進出,是個莫測高深的人物,連台灣政府一些國安局的人都和他有交情,錢有,權也有,但是低調到不行,把姿玫交給他……應該是百分之九十九安全無虞的。

  再見到馮毅,他高大的身形好像是要對比包廂像個火柴盒似的,一件黑色皮夾克、一條黑長褲,一雙精緻、手工打造的皮鞋,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獵豹,冷靜的窺伺他的獵物,沉穩、目光犀利,全身上下大概找不到一根意志不堅或是無能的骨頭,他會叫人產生壓迫感,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一定會被他嚇到。

  但是柯宇倫,在女朋友車禍身亡之後,已經沒有什麼人或是什麼事可以嚇得到他,一旦他完成階段性的任務後──

  「馮毅,好久不見!」他先舉起酒杯,很爽快的朝好友做了個乾杯狀,接著一飲而盡。

  馮毅亦拿起杯子,但是他沒有干,只是小嘗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好多年了。」

  「聽說你混得很好。」柯宇倫的口吻有些吊兒郎當。

  「你不是在澳洲嗎?」馮毅不答反問。

  「回來了。」

  「回來玩還是定居?」

  「沒有差別!」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像任何事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是什麼都一樣!」

  「那你真的變了!」他不避諱的明講。「以前的你比較一板一眼、死心眼。」

  「我以前是那樣子?」柯宇倫問著他。

  「你是!」

  「那麼,人是會改變的。」

  只是一句話,馮毅就聽出之中太多的玄機。這真的不像是柯宇倫,他知道人是會改變的,但要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需要很大的刺激,不是那麼簡單可以說變就變。

  「宇倫,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他豪爽的表示。

  「我就等你這句話!」柯宇倫又乾了一杯。

  馮毅是那種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男人,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冷冷的,給人有些無情又冷血的感覺,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顆很熱的心。

  「我能幫上什麼忙?」

  柯宇倫說出,「我結婚了!」

  「恭喜你──」

  「別恭喜得這麼早!」柯宇倫打斷他,並從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張相片,然後放到桌面上,並沒有直接交給他。

  馮毅瞄了一眼相片,也沒有拿起來看,他只是微微的皺了下眉。相片裡有兩個女孩,都是漂亮、耀眼又年輕的美眉,他不知道好友的意思,於是他略揚起眉的看著他。

  「你是要我猜哪一個是你的老婆嗎?」他帶點笑意的問。

  「右邊那一個是我的『老婆』,但左邊那一個才是我所愛的女人,我心目中一輩子的女神。」柯宇倫用最簡單的方式說。

  「很有意思!」馮毅一副不予置評的表情。「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你沒有結婚吧?」他不想製造問題。

  「我看起來不像笨蛋吧?」

  「有沒有固定的親密女友?」

  「如果你是想瞭解我的性生活──」

  「馮毅,我是認真的!」柯宇倫又一次的打斷他,表情愈來愈急。現在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和心情再活下去,他想去陪姿蕾,即使是在另一個世界,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我有女人!」馮毅只能回答到這裡。

  「這代表……」

  「就只是女人。」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全世界也只有兩種性別的人類,女人就是女人,你不會以為我過的是無性生活吧?!」

  「但你現在沒有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吧?」

  「我才不會去搞那麼麻煩又無聊的事來綁死自己!」他皺眉。「宇倫,我到底能幫你什麼?你是有什麼感情上的困擾嗎?」

  「馮毅,如果我不在了,」柯宇倫很保守的用詞。「你可以幫我照顧她嗎?」

  「哪一個?」他有些冒火的問:「你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幾年不見,一碰面就是奇怪的話,如果不是我們有那個交情,我是會給你幾拳的。」

  「答應嗎?」

  「答應什麼?」

  「照顧姿玫。」柯宇倫身體傾上前,並且彎身指了桌面上相片裡左邊的那個女孩。「我的『老婆』。」

  「你的老婆你就自己照顧。」

  「馮毅,拜託你。」

  「不要告訴我,你得了什麼癌症!」馮毅不太相信太戲劇性的變化,而且柯宇倫看起來雖然消沉、落寞,但沒有病容。「我對別人的老婆沒有興趣,你找別人幫你吧!」

  「只有你,馮毅,我只信得過你!」

  「狗屎!」他低咒一句。

  「朋友一場,我對你只有這個要求。」

  「不要以為我不會揍你!」馮毅是真的火了。「有這麼漂亮的老婆你心裡還愛別的女人,然後再把她托給我,你有病!」

  「但你會幫這個忙?」柯宇倫追問。

  「除非你上天堂或是下地獄!」換他一口氣喝光杯子裡的酒。「媽的,你明明不是這種人!」

  「馮毅,交給你了!」

  馮毅真希望自己沒有對柯宇倫說過那一句話,當他接到警方的通知趕到車禍現場時,只看到一輛撞得稀爛的車子,被抬上救護車的好友已沒有任何的氣息。從地上的煞車痕……根本沒有什麼煞車痕,這分明是自殺,宇倫讓車子直接撞上山壁,根本就是一心要求死。

  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或是咒罵,或者……兩者他都該做。宇倫有什麼難關過不了,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馮毅不可能得到任何的答案,因為柯宇倫再也開不了口,再也無法回答他任何的問題。

  趕到現場的除了馮毅,還有盧姿玫。

  她想要哭,但是她已經哭不出來,先是她的姊姊,然後是她的「丈夫」,都是車禍!上天一定要這麼對她嗎?

  馮毅看到了她,因為瞄過相片,所以他還有一點印象。她有一張五官絕美的橢圓形臉蛋,小巧的紅唇、挺直的鼻子,尤其是那黑色杏眼,充滿生命和慧黠,是她五官中最吸引人的,她還有一頭柔亮的黑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但公主要面臨人生的謎題──生離死別。

  走向了她,想到了柯宇倫生前的請托,馮毅不能不管好友的「未亡人」。

  本來以為是警方的人員,但是這男人的氣質不像是警察,他……倒像是來自地獄、浴火重生的撒旦,他真是魁梧,胸膛看起來是那麼寬厚又結實,一雙眼睛銳利得像是可以把人活活的燒灼,那氣勢、那神韻……好像他才是世界的主宰。

  「盧姿玫……」馮毅記得她的名字,因為柯宇倫提了很多遍。

  「你是?」她一張哀傷、無所適從的臉。

  「馮毅。」他問:「宇倫和妳提過我嗎?」

  「我……」才來台灣一個星期,她還在適應這一初,通常柯宇倫很晚才回家,回了家也是進到他的房間,她和他根本沒有什麼接觸,現在他又突然車禍身亡,她一時什麼都記不起來,就算他跟她提過這個人,她也不可能記得。

  「妳現在有什麼打算?」

  「打算?」

  「關於宇倫的後事。」

  「後事?」除了搖頭之外,盧姿玫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塑料娃娃,她好像什麼都會,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殘酷。

  「妳要不要和宇倫的家人商量一下?」

  「我……不認識他們!」她驚惶道。

  「不認識?妳和宇倫不是夫妻嗎?」

  「我們……」盧姿玫有口難言。「我來台灣才一個星期,我不知道……」

  「那麼宇倫的家人也不知道有妳這個人嘍?」馮毅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好友心中愛的是另一個女人,而且他自殺了。

  盧姿玫求救似的目光定在他的臉上。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承受多少的悲劇,本來她的人生還算美好,本來她已快快樂樂的打算朝服裝設計的方向邁進,現在風雲變色,她的人生再也不一樣了。

  「我該怎麼辦?」他像是她能抓住的最後一塊浮木,所有的希望放到了他的身上。

  「妳問我?!」

  「不然,你告訴我去問誰?」她又急又狂亂的問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抓著他的手臂。

  即使是再鐵石心腸的男人,這會也不可能丟著一個弱女子不管,更何況,他曾「答應」了宇倫,所以這一會他必須拯救她。

  「交給我。」馮毅表示。

  「好!」她立刻說。

  「我先請人送妳回去。」

  「不!」

  「不?」

  「不要送我回去,那……是柯宇倫的房子,我的家算是在澳洲吧?但在知道我突然閃電結婚並離開澳洲,我繼父和我媽都很不高興。那裡好像也回不去了!」盧姿玫這會真的欲哭無淚。

  從來沒有什麼事難倒過他,現在的情況也一樣。馮毅用堅定的眼神低頭看她,這才發現她真是嬌小,他似乎一隻手臂就可以拎起她。

  「那妳想去哪裡?」

  「我能去哪裡?」她好像在問自己。

  「妳只要給我一個地方。」

  「我……能暫時留在你的身邊嗎?」

  馮毅怔了下,真的是怔了一下。他搞不懂這個女孩心裡是在打什麼主意?!她的丈夫才剛死,她不需要用一點時間去哀悼獨處,好整理她自己的心情和思緒?

  「妳想留在我身邊?」他用謹慎的口吻問了一次,怕她是一時的口誤。

  「你是柯宇倫的好朋友啊!」

  「我是!」

  「那……」很簡單的就喜歡上他給她的安全感及一種純男性的魅力,有他在身邊,她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不需要操心,他就可以為她撐起整片的天。「那留在你身邊不對嗎?」

  馮毅一時啞口無言。是好像沒有不對,但是又好像根本不對……她對宇倫到底有沒有感情啊?!

  「我不想自己一個人,求求你……」她搖著他的手臂。「不要丟我一個人。」

  他不語。暫時……他只能暫時留她在身邊。

  馮毅的家在一棟保全嚴密的大樓頂樓,一進門,盧姿玫真的嚇了一跳,在澳洲住了近十年的她,習慣了大房子、大牧場、超豪華的別墅,但是馮毅的家……有種她說不出來的感覺。

  幾面牆上掛滿一些看似名畫的畫作,還有一些似乎是收藏的奇石,傢俱是像路易十四那年代的歐式貴氣沙發,一盞水晶吊燈就可以照亮整個客廳,地上那張虎皮地毯更叫人瞠目結舌。這個男人很富有嗎?柯宇倫從來沒有提過這個朋友。

  「妳需要什麼可以告訴這棟大樓的管家,有專人可以為妳購買,妳只要拿起電話按下一○就可以!」他這麼告訴她。

  「我只要一把牙刷,其它的東西我可以明天白天回柯宇倫的家收拾。」她低低的說。

  「柯宇倫的家?!」馮毅受不了這個說法。

  「不對嗎?」

  「那不算妳的家嗎?」他有點質問的口氣。

  「那當然不是我的家。」

  「柯宇倫是不是妳的丈夫?」

  「他是,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和他說清楚,可是現在她很累了,沒有那個情緒說話,她想靜一靜。「我可以改天再說嗎?」

  「妳什麼都不必說,」他並不是真的很想聽,只是覺得這個女孩不太有感情似的。「但是妳得好好想想妳的下一步!」

  「下一步……」她又開始茫然了。

  「動動妳的腦子!」馮毅有些諷刺的提醒。

  「我……你不幫我嗎?」

  「我會幫妳,看在妳丈夫的面子上,但是妳認為我該幫到什麼程度?」他有些反感的表情。「我不知道宇倫是不是有留下什麼給妳,如果沒有……妳總知道『自力更生』這句話吧?」

  盧姿玫點點頭,表示知道。

  「妳幾歲了?」他忽然問。

  「二十三歲。」

  「妳和宇倫結婚多久?」

  「八天。」

  「八天?!」馮毅錯愕地看著她。這下他真的感到疑雲重重了,宇倫八天前才和她結婚?他們一結完婚就回來台灣?而才八天,宇倫就丟下自己的新婚妻子自殺?這合理嗎?

  「我沒有必要騙你!」

  「八天……」他突然的冷笑,替自己的好友不值、抱屈。「妳才用八天的時間就逼得一個男人自殺。盧姿玫,宇倫不是死於一般的車禍,他是存心尋死的!」

  盧姿玫一臉並不意外的表情,她只是略垂下頭,亦為柯宇倫感到難過、痛苦。

  「妳不意外?!」

  「他太愛我姊姊了。」她看著他。

  「他太愛妳的姊姊了?!」

  「他從來就只愛她一人。」

  「但他娶了妳?」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他只感到意外,而宇倫卻又沒有交代清楚,這下是死無對證了。

  「那是因為……」盧姿玫有些欲言又止。「我現在不是在法庭上、不是在受審吧?」

  「沒有人想要定妳的罪,我只是……不知道宇倫為什麼會找上我?」他知道自己是宇倫的好友,如果今天他缺的是錢,那一切還好解決,但是他居然丟了一個「老婆」給他,他相信一定還有後續,不可能就這樣而已的。

  「他找你……」

  「照顧妳!」

  「所以他真的是預謀的自殺!」這一刻盧姿玫流下眼淚。「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和姊姊在一起了嗎?他真是癡、真是傻!」

  「如果他有心要跟著妳姊姊去,那他更沒道理和妳結婚。盧姿玫,這其中一定有個『不得不』的好理由!」他逼問她。

  有大半的原因是她不想去面對、不想去知道的,好像如果她逃避,一切都還可以維持一個美麗的假象。

  「我可以有個房間一個人安靜一下嗎?」她強迫自己不准再掉眼淚,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像不會因為女人的眼淚而心軟。

  「妳當然有!」他譏誚道:「跟著我!」

  走在他的身後,盧姿玫忽然覺得自己好渺小、好無助。在台灣現在除了這個男人,她沒有任何的倚靠了。

  「這裡。」馮毅替她開了房門,是一間乾淨、簡潔的客房。

  「謝謝!」她只能謙卑的表示。

  「我還必須出去處理宇倫的後事並且聯絡他的家人,如果……如果今晚我沒有回來,妳自理!」他並不想單獨和她待在同一間屋子裡。

  「我一個人……」他還沒有離開,她已開始感到害怕,又是她一個人被留下。

  「如果怕黑就開燈。」他沒什麼感情的說。

  「柯宇倫才剛死……」

  「妳怕鬼魂那些的?」

  「我是怕孤單!」

  「那就要學著面對孤單!」馮毅冷笑。「因為每個人總要面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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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4: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盧姿玫並沒有待在客房裡,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那盞水晶吊燈的陪伴下,她靜靜的想了一夜。

  馮毅在凌晨五點多時返家,但回來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可是眼神卻算幹練的男子,他一看到盧姿玫,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容,比起馮毅,他有人性、有感情多了。

  「你好,我叫余正剛,是馮先生的特助,很高興能認識你!」他親切的自我介紹。

  她微微頷首,但隨即看著馮毅。

  「他會帶你去飯店。」他說。

  「為什麼他要帶我去飯店?」她馬上站了起來,好像自己被賣掉了似的,現在的她就有如驚弓之鳥,一點小動靜她都會手足無措。

  「你要暫住在飯店裡。」

  「我要……不是要住這裡嗎?」她囁嚅道:「我不行住這裡嗎?」

  「孤男寡女,而且你的丈夫才剛死,你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家裡,這合適嗎?」馮毅像是在教訓她的不知廉恥。「你或許是在國外長大,但這裡是台灣,該有的分際要守。」

  「那麼你現在在『守』的是我的名譽還是你的?」盧姿玫忍不住的頂撞。

  余正剛知道自己不該笑,但是這句話太犀利了,他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但隨即以輕咳來掩飾。

  看了自己的特助一眼之後,馮毅把目光定在盧姿玫的臉上,有點訝異她會出言和他對抗。

  「我會幫你付錢!」他大方的表示。

  「我要住多久?」她直接問。

  「住到……事情告一段落。」

  「所以你並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我第一次替人家辦後事,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話裡充滿濃濃的火藥味,馮毅是有點氣的。「而且如果你有『在意』,這個人剛好是你的老公,我是在幫你處理。」

  盧姿玫一個苦澀的眼神。「我該向你千謝萬謝嗎?」

  「不必。」

  「柯宇倫也是你的好友吧?」

  「你不必跟我提醒,我自然會盡心盡力,又或者我買去澳洲的機票給你,你愈快離開這個『傷心地』愈好!」他要趕她走似的強調。

  「我……不能回去!」她馬上說。

  「你的家人不是在澳洲嗎?」

  「但是……」她搖頭。

  「正剛,交給你了。」馮毅一副急於擺脫她的表情。「跟飯店方面交代好,任何開銷都我們付。」

  「馮毅!」盧姿玫脫口而出他的名字。「我真的不能留在這裡嗎?我不會妨礙你的生活!」

  「我習慣一個人住!」

  「我……我會把自己關在客房裡!」

  「去飯店住沒有什麼不好,有專人打掃房間,肚子餓你還可以叫客房服務,沒事到飯店裡的精品店逛,我說了都算我的,你可以住得很舒服。」馮毅認為花錢就可以解決「問題」。

  「這就是你的『照顧』?」她冷冷的問。

  「照顧?!我該照顧你嗎?」

  「那麼就轟我出去,什麼都不要管!」

  「你是宇倫的老婆,我不能——」

  「那就不要把我放逐到飯店,我不要一個人!」

  「你就這麼討厭一個人?」馮毅咧嘴一笑,卻是充滿一種邪惡的快感。「我卻最喜歡一個人。」

  或許她還年輕,但是她可以理解自己的「處境」……她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她是自己的問題,不是他的!

  「走吧!」看著特助,她決定要合作一些,不會像個三歲小孩般的哭鬧。

  「馮先生……」余正剛卻覺得有些不忍,雖然他還不是很清楚這整件事。

  「你還在等什麼?」馮毅不悅道。

  「你的最後指示。」他是在幫盧姿玫拖延時間,爭取機會。

  「送她去飯店!」

  


  Check  in已辦妥,余正剛還陪著盧姿玫來到飯店的房間,替她看過一切都妥當後,這才放心的要離開,但是當他掃到她站在房裡落地窗前的身影,她的背影單薄得叫人有些不忍。

  畢竟他不是他的老闆,他的心沒有那麼冷硬,更何況盧姿玫是那麼的年輕、柔弱,如果她的丈夫才剛死,那這一會她一定是哀傷欲絕,如果她一個想不開……這裡可是十幾樓的高度。

  「你可以吧?」他關心的問。

  「可以什麼?」她頭也沒回的反問。

  「堅強下去。」

  回過了身,她望著余正剛,眼底有感激,但是她說不出一個謝字,才短短兩、三星期,她的人生已被徹底顛覆。

  「我覺得你應該可以。」他鼓勵她。

  「我或許可以。」她回他。

  「住這裡……沒有什麼不好。恍

  「當然。」她一個諷刺的表情。「但是什麼樣的人會把飯店當家?而且,我每天在這裡要做什麼?吃吃睡睡?買東西?看著天花板發呆?還是把自己當成是植物人的躺在床上等死?」

  「有很多事你可以做……」他安慰她的建議。

  「舉例?」

  「盧小姐,我不是很瞭解你,所以我不清楚你的生活方式,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出一條路來。」

  現在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可以走哪一條路,姊姊死了,柯宇倫死了,能稱得上親人的媽媽遠在澳洲,在台灣目前可以……可以幫她的人是馮毅,他卻把她丟到飯店裡來。

  「余正剛,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想又一個人孤零零,她和他閒扯。

  「我老闆?」

  「不然,你認為我問誰?!」

  「他……」余正剛很認真的想了一下。「一個話不太多,但是要求效率、行事低調、我行我素的商人吧,有些神秘!」

  「神秘?他是做什麼的?」

  「你不知道?!」

  「我昨天才認識他,因為……」她實在很難稱呼柯宇倫一聲丈夫或是老公,他們根本不是那回事。「他的工作那麼神秘嗎?如果這會我知道他是做什麼的,是不是會被滅口?」

  「這也太誇張了!」他微笑。「不過別說是我講的,他專門中介軍火。」

  「軍火?!」盧姿玫一驚。

  「其實和其它生意差不多,他只是個中介商,就因為他得和一些不普通的人談生意,他常去南美洲一帶的國家,所以感覺起來比較不一樣,再加上他那種不喜張揚的個性,自然有種特殊的魅力。」余正剛倒是很瞭解他的老闆。

  「他很有錢?」

  「是的!」

  「權呢?」

  「他認識很多高官、政要,可是他從來不會渲染他的人脈、他所掌握的關係,我想也是因為他的低調,他才可以一路走來這麼平順,不然以他三十出頭的年紀,他是幹不了這行的。」他對老闆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跟在他身邊很久了嗎?」

  「三年。」

  「幫他處理一些瑣碎的事?」

  「以他的工作性質,他不需要什麼大的公司門面,只要幾個他信得過的人、隱密的倉庫,就可以賺錢了。」余正剛說完後有些後悔。「我真是話太多了,完全沒有學到馮先生的低調、口風緊。」

  「他……沒有結過婚吧?」

  「他曾說,智能不足的男人才會結婚。」他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對不起。」

  「這麼說?!」

  「我想他只是排斥婚姻制度。」

  「或者是排斥女人!」盧姿玫有些氣不過的道。

  「他喜歡女人。」余正剛強調。

  「只是不想和她們結婚!」

  「我想我真的說太多了。」他還真怕自己會被開除,因為馮毅最討厭大嘴巴的人了。

  「謝謝你幫我瞭解他。」

  「盧小姐,再容我多話一句,你應該不會和馮先生牽扯大深吧?」他居然替她操起心來。

  「你看他有想要和我牽扯的意思嗎?」盧姿玫自嘲的說:「如果可以照他的意思,我認為他想立刻把我遣返回澳洲。」

  「他是面冷心熱的男人。」

  「他對我沒有好印象。」她心裡有數。「很多事他並不清楚,而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麻煩他,但在台灣我人生地不熟的,以前的親戚、朋友不知要怎麼聯絡起,我不是有意賴他!」

  「我瞭解。」

  「馮毅不瞭解!」

  「再給他幾天時間,等他事情忙完,他會好好的思考你的問題。」余正剛想讓她寬心,他真的不忍看到她的無助、失措。「相信他,他不會丟你一個人自生自滅的,你要樂觀。」

  盧姿玫不敢樂觀。那個男人討厭她,但眼前走一步是一步了……

  


  接到飯店的來電之後,馮毅不得不去一趟處理,因為如果真的如飯店人員所陳述的,那他真的是要開始擔心了。

  按了盧姿玫所住房間的門鈴,只傳來一聲微弱的「不需要清理房間」,接著他改成敲門的方式,可是她沒有理會。

  「是我!」他出了聲,有些按捺不住的怒氣。

  房裡是一片的安靜。

  「開門!」他提高了音量。

  又等了一會,房門終於打開,當馮毅看到盧姿玫仍是三天前的穿著,只是變得更蒼白、更沒精神,好像只有「奄奄一息」時,他真的是震驚不已。難道飯店方面說的都是真的?

  走進房裡,他順手帶上門,然後目光銳利的掃過房間一眼。電視是開著的,床上的被子是凌亂的,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垃圾,飯店房間附送的三合一咖啡包沒了,難道……

  「這三天你都沒有走出這房間一步?」他又在拷問她似的,表情嚴厲不已。

  盧姿玫往飯店房間的沙發上一坐,只是點頭。

  「沒有叫東西進來吃?」

  「吃不下。」

  「一天都吃不下東西?!那你的胃口未免太小了,你也太好養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話裡總是充滿攻擊性,連他自己都不解。

  「我喝了咖啡。」她補充的說:「還有水。」

  「這樣就能活了?」他忍不住的哼道。

  「我沒有餓死。」

  「你以為這樣我會難過?」

  「我沒有需要你難過!」她強調。

  「那這樣算是什麼?」他不悅的研究著她的表情。「抗議嗎?」

  「如果你要這麼說,我也不能辯白什麼。」她不看他總可以吧。「隨便你!」

  這絕不是情人之間的口角或是鬥氣,馮毅沒有把她當是女人看,她是柯宇倫的「未亡人」,哪怕她和柯宇倫之間的關係很詭異,哪怕他曾答應柯宇倫要照顧她,但他實在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盧姿玫,你必須吃東西。」他可不想送她去醫院打點滴,他沒有那個美國時間。

  「我說了我不想吃。」

  「難道你要我強迫你吃?」

  「你不能強迫我做任何事!」她忽然賭氣道。

  馮毅最受不了別人挑戰他的權威,尤其是來自一個女性,於是他拿起電話,按了客房服務部,然後叫了一大堆吃的東西,他中式也點,西式的也叫,不信沒有任何」樣能引起她的食慾。

  「我不會吃!」當他掛上電話之後,她厭惡的拋下一句,好像她死都不吃,是在和他比賽誰的意志比較頑強似的,她的視線落在落地窗外。

  「盧姿玫,你最好是給我吃,信不信我可以一口一口的餵你,直到我不想喂,或者你再也撐不下任何一日。」他威脅她。

  「你不能這麼做!」她轉頭看他。

  「我能!」

  「你不敢,我可以告你:!」

  「我當然敢,你大可告告看。」

  「既然你都把我丟在這裡……」她一陣哽咽的說不出話,然後她低下頭,不准自己柔弱。

  「不要老是強調我把你丟在哪裡,盧姿玫,你不是我的責任。」他冷酷的說。

  「對!我是柯宇倫的『老婆』,但是他已經死了,如果我也死了,你不是可以輕鬆無憂嗎?」她吼出來。「你還來管我做什麼?」

  「我沒有要你死。」他鄭重的說。

  「我現在和等死沒有差別。」

  「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身邊沒什麼錢、沒有工作、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你叫我做什麼?」她反過來質問他。「這個房間其實就是監牢,只差沒有典獄長、其它獄友,你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拘禁我!」

  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這是他很早就學會的,冷靜才能看清問題、解決問題,因為宇倫的緣故,他不能不管她。

  「盧姿玫,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他平靜的說。

  「我不要錢!你也不欠我!」

  「那你要什麼?恍

  她沒有回答,剛好敲門聲亦響起,因為她沒有動的意思,馮毅只好去開門,只見服務生推了一車子吃的東西進來,在給了小費之後,服務生滿意的離去。

  「過來吃!」馮毅命令。「東西很多。」

  「我說過——」

  「看來你是很想我餵你。」他已經耐心盡失,沒有碰過這麼固執、難商量的女人。拿起一盤蝦仁炒飯,還有一根湯匙,他慢慢的走到她所坐的沙發前—用腳勾來一張椅子,就坐在她的面前。

  盧姿玫看著他—沒有特別緊閉嘴唇,可是也沒有張開的意思,她就是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馮毅瞪著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掰開她的嘴還是怎麼做,而她那無辜、委屈的目光令他覺得自己沒有一點人性。

  「你到底想怎樣?」他發現屈服的人居然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屈服在一個女孩的意志之下,她比他更頑強。

  「我想離開這裡。」她懇求。

  「離開這裡要去哪?」

  「你家。」

  「盧姿玫——」

  「我只待到柯宇倫的喪禮結束,這些天,我會想出一個辦法……我也不想自己困在一個死胡同裡。」她和他約定。

  「住飯店也可以想。」他反駁。「你真的不怕人家閒言閒語?」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我住在你那?」她苦笑。「還有誰會說我的閒言閒語。」

  馮毅有重重的挫折感,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答應我,求求你。」她放下自尊的求他。

  「吃東西吧!」他把那盤蝦仁炒飯交到她手裡。

  「你答應了?」盧姿玫喜出望外。

  「就這一次!」他強調。「像這種高級的六星級飯店,可不希望有人餓死在裡面。」

  


  盧姿玫讓自己隱形得很徹底,除了必要,她幾乎都待在客房裡,如果不是門縫下所洩出的燈光,馮毅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這是他要的,但是真的如此時,他又有些悵然若失。

  柯宇倫的喪禮並沒有拖太久,當火化的骨灰交給柯家的人之後,在馮毅的陪同下,盧姿玫回柯宇倫家拿回自己的行李,而就在她的行李袋裡,她看到兩封信,一封是給她的,另一封則是給馮毅。

  接過了信,他一張臉憤怒著。「你這小子早就不想活了!」

  「我不知道柯宇倫可以愛得這麼深……」她感慨。「現在這種人不多了。」

  「他可不是愛你。」他冷冷回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盧姿玫打開信。

  在她看信的同時,馮毅也拆開了信看。他有點好奇一個想自殺的人,死前有什麼想交代的?而當他愈往下看,他發現自己呼吸急促,臉色大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盧姿玫不會沒在意到,因為他情緒的起伏很大,她甚至可以聽到他憤怒的呼吸聲。

  「柯宇倫寫了什麼?」她擔心的問。

  馮毅瞪著她,好像想把所有的怒火往她的身上出。「他又寫了什麼給你?」

  「他說他不能照顧我,要我好好的活下去。」

  「還有呢?」

  「他托你照顧我。」她小聲道。

  又是這一句!馮毅一連幾句充滿怒意的三字經。他不敢相信宇倫會這麼對他,竟把一個燙手山芋丟到他的手裡!如果他這麼擔心盧姿玫,他為什麼不好好活著照顧她?!居然把她丟給他。

  「柯宇倫給你的信上寫了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問,生怕自己踩到地雷。

  「他撤銷了你們在澳洲的結婚登記。」他吼道。

  「這代表……」

  「我怎麼知道這代表什麼!」他大聲罵她。

  「還有其它的事嗎?」她更加小心的問。

  「他叫我要保護你!」馮毅卻是一副想要掐死她的表情。「如果柯宇倫不是已經成了一壇灰,那我會親手宰了他!」

  「保護……」她喃喃自語的。

  「怎麼,你現在是被追殺嗎?你竊取了澳洲的國防機密嗎?」馮毅冷冷的挖苦道。

  盧姿玫聰明的不吭聲。

  「到底是在搞什麼?!」他咒罵連連。「你和宇倫到底有什麼協議或是秘密?」

  「其實……」

  「他還叫我要娶你!」馮毅這會才吼出重點。

  「娶我?你?」盧姿玫呆住了。

  「對!他叫我一定要跟你結婚。」

  「這……」她突然一個飄忽又嘲弄的笑容。「這不是比叫你去死還痛苦嘛!」

  「你瞭解就好。」從不曾像這一刻這樣的失控,他必須鎮定下來,好重新掌控住場面。「我不會娶你!」

  知道他不想也不會娶她,怛是他不必這麼咬牙切齒的強調,好像她是人家不要的垃圾,而他死都不想做資源回收。

  「盧姿玫,我會給你一筆錢,」馮毅一副他說了算的表情。「或者如果你有其它結婚對象,我願意出錢幫你辦一個豪華的婚禮。」

  「你當我人盡可夫嗎?」她狠瞪著他。「你以為我隨時都準備著候補人選?」

  「那我送你回澳洲。」

  「我想留在台灣。」

  「你說過你不會賴著我。」他警告她。

  「我說我要留在台灣,但不是留在你的身邊,如果澳洲可以待,我來台灣幹什麼?!」她把柯宇倫給她的信收到皮包裡。「我必須回你家拿點東西,然後我就會和你說再見。」

  「就這麼簡單?」馮毅不太能相信。

  「難道你想留我?」

  「宇倫的信……」

  「他人都死了,也看不到了,你何必在意他交代你做什麼。」盧姿玫無所謂的表情。「他不該把他的責任丟給你,你也沒道理接他的爛攤子。」

  馮毅此刻竟有些矛盾起來。

  「我會從你的世界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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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結果就在馮毅住處大樓的「貴賓會客室」裡,已經有一個高貴、優雅的中年婦人在等他們回來,當盧姿玫看到她時,一剎那間,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她母親竟可以找到這裡來。

  「媽……」她試探的喚了一聲。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媽。」看起來優雅、雍容的婦人說起話來不一定慈愛。

  「你怎麼知道……」

  「你繼父是有一些本事和關係的。」說完,方瓊瑜看了女兒身邊那高大、充滿危險性的男人一眼。「你應該是……」

  「我是馮毅,柯宇倫的好友。」他只這麼介紹自己。

  「我來找我女兒。」

  「我看到了,我們……不妨上去再談!」他掌控場面。「我家會比較舒服。」

  「當然!」方瓊瑜像女王一般的微微點頭。

  此刻盧姿玫的臉上沒有一點欣喜之情,她甚至一直拋給馮毅求救的日光,他完全不清楚情況,不知道她根本不想和她媽回澳洲。她偷偷的扯著他的衣袖,但是他根本不理她。

  他一心只想擺脫掉她,更何況人家媽媽都已經找上門,所以他樂得帶這對母女去了他的書房,隨便她們想聊什麼,隨便她們想聊多久,只要最後……她們是一起離開的。

  方瓊瑜顯然有些被馮毅的家和豪華氣派給震懾住,不知道女兒為什麼有辦法認識這樣的男人。他說他是柯宇倫的朋友,而據她的瞭解,柯宇倫也是出禍死了,和她的大女兒一樣。

  「這裡就交給你們了。」馮毅大方道:「要不要我叫人送咖啡或點心過來?」

  「馮毅……」盧姿玫拚命向他使眼色。「你可以留下來的,我和我媽……」

  「姿玫,他不需要在場!」

  「媽,他是我的……」

  「我是不該在場的。」馮毅不理她的求援。「但我會在客廳裡,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會出現的!」

  「謝謝你!」方瓊瑜倨傲的一句。

  看到馮毅出了書房,盧姿玫像是突然被人抽乾全身的精力,有些虛弱的找了張椅子坐下,並且迴避母親的注視。她知道自己不是母親的對手,看姊姊的下場就知道了。

  方瓊瑜放下名貴皮包,緩步的走到女兒所坐的椅子邊,也找了個位子坐下,她沒有馬上開口,可是眼神非常的犀利,她知道怎麼使氣氛變得凝重、叫人喘不過氣來。

  是盧姿玫先沉不住氣,她抬起頭看著母親,」副要認罪的模樣。

  「你為什麼要離開墨爾本?」方瓊瑜冷著臉問。

  「我……和柯宇倫結婚。」

  「姿玫,你是有病還是瞎了?你不知道他愛的人是姿蕾嗎?」方瓊瑜只是差沒有給女兒一個耳光,好像認為不這樣打不醒她似的。「你嫁給他做什麼?」

  「因為……」她吞吞吐吐。

  「因為你心智喪失。」做母親的說了。

  「媽,我只是……」她不太敢看母親。「柯宇倫只是想『照顧』我,他認為他可以給我幸福。」

  「他死了!」方瓊瑜冷漠的說。

  「但是……」

  「而且你繼父查過了,柯宇倫已經撤銷你們的結婚登記,你繼父叫你回家!」她語氣強硬的表示。「他不會計較你的不告而別和閃電結婚,因為你年輕,總有荒唐的時候!」

  「回家……」盧姿玫有些顫抖的重複。

  「不回家你留在台灣做什麼?」

  「但是我……」

  「姿玫,不要有你自己的意見,我怎麼說你怎麼做,你想想當年我一個女人家帶著兩個女兒移民澳洲的辛酸,如果不是碰到你繼父,我們能有今天嗎?你還猶豫什麼?」方瓊瑜還是這些話。

  「媽,我已經長大了,你和繼父可以卸下你們的擔子了,我可以獨立。」她努力說服母親。

  「獨立個頭,你繼父要你回去!」

  「媽,難道……難道你不想和繼父有你們自己的兩人世界嗎?」盧姿玫含蓄的暗示。「你為我和姊姊辛苦了這麼久,你好好的過你自己的人生吧!」

  「所以你是翅膀硬了?」她話鋒一轉,存心弄擰女兒的意思。「你可以自己飛了?」

  「媽,我是為了你們設想。」

  「那就回家。」

  「我不能!」盧姿玫知道自己必須堅持,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你以為由得了你?」方瓊瑜不相信她的小女兒敢和她唱反調。「你以為我不敢和你脫離關係嗎?姿玫,你姊姊已經傷了我的心,連你都要氣死我嗎?」

  「我真的不能回澳洲!」盧姿玫在一瞬間突然變得很強硬。「對不起。」

  「給我一個好理由。」

  「我……我可能已經有了馮毅的小孩。」如果說謊會在死後被割舌頭並且下地獄,那她也認了。

  「馮毅?!」方瓊瑜又驚又氣。「這個屋子的主人?不久前才把他的書房借給我們的男人?」

  「就是他。」

  「你和他已經發生關係了?」

  「我們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媽,你說會『相安無事』嗎?」盧姿玫平靜的告訴母親,她發現自己愈說愈像是真的一樣。

  「他不介意你是他好友的老婆?」方瓊瑜一張臉不再那麼高貴、雍容了,看起來有點扭曲。「到底是你賤還是他沒有道德感?」

  「不管是我賤或是他沒有道德感,總之,我們上過床了,我……很可能已經悵孕!」說出這些謊話後,她竟感到安心。

  「他對你有什麼打算?」方瓊瑜瞇著眼,目光銳利的問:「不是玩玩吧?!」

  「他要娶我。」盧姿玫大膽道。

  「你們都講好了?」

  「只剩細節。」

  「你到底把我和你繼父擺哪裡?」說完,她馬上給了女兒一個巴掌。「我含辛茹苦的養大你們兩個,結果一個給我出車禍,一個給我私奔到台灣,然後又說嫁就嫁,早知如此,當年我該把你們送到育幼院。」

  有點希望當年母親這麼做了,那麼或許今天姊姊還可以活在人世!忽略臉上又疼又熱的火辣感,盧姿玫站了起來。

  「你去哪?」方瓊瑜尖聲。

  「請馮毅進來。」

  「我和你還沒有講完!」她氣急敗壞的大吼。

  「但我已經講完了,我請我的『未婚夫』和你繼續講。媽,我成年了,我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你可以和我脫離關係,恨我一輩子,甚至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可是你不能再控制我!」盧姿玫表現得異常勇敢。

  「姿玫……」方瓊瑜楞了一會。

  「馮毅會照顧我!」

  


  細心、善於觀察的憑毅不會沒看到盧姿玫臉上的巴掌印,但是他知道最好的反應就是沒反應,他不知道自己將在這對母女之間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所以他決定靜觀其變。

  雖他坐得四平八穩,一副冷靜自若的模樣,方瓊瑜知道他和柯宇倫不同型,他不是一個她可以隨便踩在腳下的男人,她必須見招拆招。

  「姿玫說……」做母親的刻意拉長了音調,在瞄過女兒一眼之後,她把視線定在馮毅的臉上。「她說她可能已經懷了你的小孩。」

  馮毅沒有跳起來,他只是淡淡的掃了盧姿玫一眼,目光和她交會了下,但是隨即又直視著方瓊瑜。

  「意思是你們上過床、發生過關係了?」她開門見山的道。

  「應該是這樣。」他含糊一句。

  「是有或沒有?」方瓊瑜逼問。

  這下他沒有再去看盧姿玫。雖然他不知道這整件事的過程,但是他討厭她臉上的巴掌印,不能理解一個媽媽還會對自己二十幾歲的女兒使用暴力,打耳光可以解決問題?

  「有!」他坦承。

  盧姿玫鬆了口氣,一臉的感激。只要他能幫她度過這個難關,她可以跪下來親吻他所走過的每一片土地,她可以當他一輩子的奴隸。

  「你不否認?!」方瓊瑜還是意外。

  「大丈夫敢做敢當。」

  「那你打算娶她?」

  馮毅掙扎了一下。如果他否認,那豈不是自打耳光,但如果點了頭……結婚?!他這輩子沒有一天想過自己會結婚,他從來不相信婚姻制度,那代表他可能必須和某個女人對看一輩子,他不想!

  「回答我。」方瓊瑜咄咄逼人的。

  「姿玫……」他勉強的叫了她的名字。「她還沒有點頭要嫁我。」

  「我願意!」盧姿玫立刻說。

  馮毅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她當然願意,對他的自投羅網,她肯定百分之一百的願意。

  「所以你們真的要結婚?」方瓊瑜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種發展。小女兒在短短的兩、三星期內結兩次婚,這……真是世事難料。

  「公證結婚。」馮毅說,重新拿回主導權。「因為考慮到她肚子裡『可能』已經有了我的小孩,所以一切從簡,愈快愈好。」

  「但是她的繼父……」

  「媽,我不要等!」

  「姿玫,你替我留一點面子好不好?方瓊瑜怒瞪一眼女兒。「不要讓人家說我方瓊瑜教出了一個不要臉的女兒!」

  「請你注意你的言詞。」不知道該怎樣稱呼自己的未來岳母,所以馮毅決定不稱呼。「姿玫絕不是個不要臉的女孩,你一個做母親的也不該隨便侮辱自己的女兒,請你牢記這一點!」

  「你……」方瓊瑜變了臉。

  「我和姿玫還有些。結婚。的事要商量,所以我請人送你回……飯店嗎?」他問。

  「你這裡應該有空房。」

  「很抱歉,我喜歡享受我和姿玫的兩人世界。」他拒絕她。「你會再見到我們的。」

  「我是一定會!」方瓊瑜撂下話。「不參加你們的公證儀式,我是不會回澳洲的!」

  「媽……」盧姿玫這一會很想一死了之。

  「歡迎你參加!」




  「你大學修的不是戲劇吧?」馮毅以一種叫人渾身感到被針刺的語氣說。

  「我念的是服裝設計。」

  「你和你媽不是在唱雙簧吧?盧姿玫,我實在不想把你和『詐騙』這樣的字眼連在一起。」

  馮毅這種不生氣但是絕對冰冷的目光更叫人起雞皮疙瘩,如果他咆哮,那情況或許好一點,可是他……只是鄙夷的逼視著她,讓她無法面對他。

  「我沒有。」她低頭說。

  「你真的指望我娶你?」他嫌惡的口吻。

  「我只要過了這一關……」她抬起頭。

  「你以為我和柯宇倫一樣笨?」

  「這只是為了要瞞過我媽,只要她一回澳洲,我們可以馬上離婚。」盧姿玫懇求他。

  「要離婚也要先結婚。」馮毅說著望向她的肚子。「你有了小孩?」

  「我沒有!」她立刻回答。

  「但你跟你媽說你『可能』有!」

  「不這麼說,她一定逼我回澳洲,但我不能回去。」她充滿歉意的表示,「我不該拖你下水,可是情況緊急,我只能出此下策。」

  「澳洲到底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他就算要當冤大頭,也要當得有點道理。

  「我……很難說清楚。」

  「得了!盧姿玫,你的口才沒有那麼差。」他挖苦。

  「我……一定會和你離婚的。」

  「你要先有本事讓我和你結婚,你才有資格和我談離婚,剛剛我雖然說了要和你公證結婚,可是我也可以出爾反爾的,」他打量她,一直想要分析出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盧姿玫歎氣。現在她能說什麼?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她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正在等待她應得的處罰,她根本沒有資格有什麼反應。

  「痛嗎?」他突然問。

  她不解的看著他。

  「那個巴掌。」他看著她的臉頰。

  「痛!」她招認。

  「你媽常打你?」

  「偶爾。」

  「你不會閃躲嗎?」

  「閃躲了只會讓她更生氣,如果給我一巴掌可以消消她的怒氣,那麼挨一巴掌算什麼。」她露出一個心甘情願的笑容。「她不是聖人,她只是一個母親、一個女人!」

  這話讓馮毅對盧姿玫有些些刮目相看。沒有一點成熟度的女孩,說不出這樣的話;沒有一點錐心感受的女孩,也說不出這樣的心情。

  「除了娶你,還有沒有別的方法?」他的怒氣平息了些。「我不想結婚!」

  「只是假的,只要——」

  「你和宇倫的婚姻也是如此?」馮毅打斷她,幾乎很確定的說。明明宇倫愛的是她姊姊,他現在懂了。

  「我和他是假結婚。」

  「你們沒有……」

  「柯宇倫對我而言就像是姊夫。」

  「為什麼你澳洲待不下去了?」即使他想幫她,總也要先弄清是怎麼回事。

  「我不想談!」她逃避的別過臉。「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請你不要再逼問我。」

  「逼問?我想嗎?」他整個人彈了起來,好像一隻兇猛的野獸,大口一張要把她生吞活剝下去似的。「照我的意思……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盧姿玫本能的轉身。

  「你去哪?」他吼她。

  「不知道。」她頂嘴。

  「不知道你還敢使性子?!」他抓著她的手臂,把她扯到自己的胸前,一手捏著她下巴,好想將它捏碎似的。「你以為你有本事和你媽斗嗎?你是她的對手嗎?」

  盧姿玫仰頭瞪著他,這一會她的眼中只有憤怒、不顧一切。她還有什麼好損失的?如果把一切都豁出去,那麼便無所畏懼,她應該什麼都無所謂了。

  馮毅低頭看她,兩個人就這麼用眼神對峙。他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他從不曾在女性身上看到的東西,有那麼一秒,他發現自己心軟了,充滿一種疼惜的心情!這個女孩可能是大騙子,可能在裝可憐,但忽然的……又怎樣?!又有什麼差別?她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我娶你。」他說,呼吸就在她的顏面間,他的臉幾乎要和她的貼在一起。

  「你肯?」她的嘴差一點撞上他的臉。

  「你不是說假結婚嗎?」

  「對!只要我媽一踏上回澳洲的旅程,我馬上和你離婚,立刻搬離這裡。」她承諾他。「一秒我都不會賴著你。」

  「贍養費呢?」

  「我不要你一毛錢。」

  「你想清楚再說。」

  「我只要自由。」盧姿玫表明態度。「你只要做到和我離婚這一步就可以,柯宇倫有個表妹在搞服裝,我可以去向她要一份工作。」

  「事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他仔細的再問。

  「對!沒有牽扯。」

  「那……」他無奈的一歎。「就結吧!」




  為了表示自己的效率和專注,他不想再問一次,但是他剛剛聽到的……他實在是不敢相信,也不太敢去進行,可是老闆已經交代下來,他不能不去做,但萬一真是他弄錯了呢?

  「有問題?」馮毅很少看到他的特助面有難色,所以他好心的再給余正剛一次機會。

  「你剛剛提到……公證結婚這回事?」趁機再問一次比較不會出差錯。

  「有!」

  「但……還有離婚?」

  「對!」

  「公證結婚後的第二天,你要去秘魯,再轉到智利,然後最後一站是紐約?」

  「我剛剛都已經說過了。」馮毅有些不耐煩。以往只要他交代一次,余正剛就全都OK。

  「一個人?」

  「你想跟我去?」

  「老闆,我不是想跟你一起去,而是……」余正剛的口氣是不解的。「盧小姐知道你的行程,瞭解這些步驟嗎?她知道她的婚姻可能只維持二十四個小時嗎?」

  「她清楚。」

  「所以她也同意?」

  「廢話!」

  「如果是這樣……」他忍不住雞婆的表示。「那幹麼結婚?多留下一個離婚的紀錄。」

  「余正剛,沒有人問你的意見!」馮毅想把話題扯開。「那批最新武器的報價單呢?」

  「就在你桌上。」

  找了下桌面,果然看到那張單子,其實上面每一項武器的金額他都已經牢記在腦子裡,他只是需要找個其它的話題。「Fax給國防部的歐先生,叫他確定後盡快下訂。」

  「盧小姐是個不錯的女孩。」余正剛的回答不是他老闆要的,但是他卻脫口而出。

  「你他媽的牛頭不對馬嘴,你在講什麼?」

  「我真的覺得她不錯。」他不怕死的問:「為什麼要離婚?」

  「如果是這樣,那你娶她好了。」馮毅一哼。

  「我可以嗎?」余正剛直抽氣。

  「你想?!」馮毅訝異。

  「如果我想的沒有錯,我認為她一定是有需要才結這個婚,我想幫忙。」余正剛一副正直又熱心助人的表情。「你看不出她是個單純、善良、值得人伸出援手的好女孩嗎?」

  忽然站了起來,馮毅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特助。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余正剛提醒了他。

  「你喜歡盧姿玫?」他半瞇著眼問。

  「談喜歡是早了些,可是……我願意幫忙!」余正剛發揮他熱血男兒的本色。

  「不用了!」馮毅卻來個大逆轉似的說:「我就可以幫她解決問題。」

  「老闆,你不喜歡她?」余正剛又好像好奇寶寶的問:「如果你不喜歡,那你……」

  「我不能對不起朋友!」

  「所以都是為了朋友?」

  「不然你以為呢?」

  「那如果所有的事情解決之後,我……可以追求盧小姐嗎?」他也不是真的有意要追,有一半其實是想試探老闆,他知道他是女人玩家,閱人無數,可是盧姿玫不是那些女人。

  「你才接觸過她一次,就已經……」馮毅錯愕。

  「她很特別。」

  「她只是一個女孩。」

  「老闆,這真的是你的最後結論?」

  這當然不是他的最後結論,他只知道這個女孩可以在突然之間扯動他的心弦,叫他一顆冷硬的心突然的強悍不起來,他一直想趕走她,可卻又任由她一再回到他的生活中。

  「不要管我的結論,把我叫你安排好的事都給我處理好比較要緊。」他端起老闆的架子。

  「那你這一趟出國……可能要半個月以上,至少。」余正剛估計。

  「那就半個月以上,又怎樣,我以前出去得更久。」

  「如果離婚手續完成了,那盧小姐……」

  「給她找個地方住。」

  「你不讓她住你那?」

  「婚都離了,不要牽扯不清。」

  「最後一個問題……」聰明的余正剛已將自己的腳步邁向辦公室的門。這樣要閃人也可以快一點,因為他的問題絕對夠辣。「你和盧小姐應該不會有所謂『新婚之夜』吧?」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早就……該做的都做了!」馮毅反過來丟給他一個想像空間。

  「不可能。」余正剛一笑。

  「你當我性無能還是柳下惠?!」

  「盧小姐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他有一百分的絕對把握。「我確信你們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

  馮毅除了瞪著他的特助,沒有第二個反應。

  「我說對了?」他得意的問。

  「你最好把事情都給我辦好。」馮毅有些惱羞成怒。

  「我有希望了。」余正剛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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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送完方瓊瑜上飛機,馮毅和盧姿玫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當然這也表示他們已經是合法的夫妻。回到馮毅家後,盧姿玫很守信用的打算去收拾束西,她甚至先把一些證件交給了他。

  「給你辦離婚的手續。」

  馮毅看著她的護照、澳洲身份證明文件,還有她回來台灣後才刻的印章,他搖搖頭。「交給余正剛吧!」

  「由他辦?」她問了下。

  「我明天要出國。」

  「噢……」沒有再多問,只是忽然之間好像少了根支柱,她不知道自己已經依賴他這麼深,只是她馬上就是失婚婦女了。

  「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找余正剛。」

  「不好意思。」她淡淡的笑。

  「我已經交代他了。」

  「不用麻煩他了。」

  「那你就要學得自立自強些!」馮毅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好像自己是什麼負心漢,正在狠心拋棄一個無辜、沒有生活能力的小女孩。盧姿玫已經成年了,她不需要他像她是三歲小孩般的照顧她。

  「我會……」

  「你今晚可以繼續住這裡,我明天一早要出門搭機,就這樣了。」怎麼他愈說愈覺得胸口悶,感到一顆心往下墜似的。

  「好!」她一副逆來順受的表情。「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所做的,並且祝你一路順風。」

  「不客氣。」他很八股的一句。

  「那……晚安,再見!」她這一會是真的要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盧姿玫!」明明道完了再見,從此可以不再有瓜葛,但是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又叫住了她。「需不需要錢?」

  「我可以應付。」

  「或許我該給你一筆錢。」

  「馮毅,我不是要來淘金的女人,或許我身邊的錢不多,但是我會努力養活自己,如果你以為我是想趁機從你身上撈一票,那你錯了。」她簡單的表示。「你的錢很安全,不會跑到我這裡。」

  「但你起碼當了我一天的『老婆』!」

  「假老婆。」

  「如果傳出去我一毛錢都沒有付給你,」他開玩笑。「我一世英名就掃了地。」

  「如果傳出去你碰都沒有碰過你老婆,那你的『一世英名』才真的是會掃地。」盧姿玫忽然也輕鬆的和他開玩笑。

  「你在暗示什麼?」馮毅的表情忽然的繃緊了些。

  「我是在開玩笑。」

  「如果你以為和我上床就可以留下來,或是從我這裡拿到更多東西,那你的如意算盤可撥錯了!」他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你一定要把我想得這麼糟?」收斂起稍早前的輕鬆,盧姿玫歎了口氣。

  「我不瞭解你。」他簡短一句。

  「你也不想瞭解!」

  「說對了,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問題,柯宇倫交代的事我算是完成了。」他故意一副排斥她的表情。「我還瞭解你幹麼?!」

  不知道「第一眼」准不准?但她知道現在自己不太喜歡這個人,從第一眼到現在,他不曾真心的對過她,都得要她低聲下氣或是拚命拜託,他一向都這麼的對待女性嗎?

  「我沒話可說了。」盧姿玫一副投降的姿態。

  「我有請余正剛幫你找房子。」他偏又扯到另一個話題去,明明他一向話不多的。

  「我自己會找!」

  「你在台灣不是人生地不熟嗎?」他又出言諷刺。

  「我總要開始熟悉這裡,既然澳洲不能回去……」她愈說聲音愈低,不過隨即又打起精神。「你放心,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我可以幫你找份工作。」馮毅一說完就想剪掉自己的舌頭。

  「我自己會找!」

  「你別逞強。」

  「逞強總比乞憐好。」

  「你是在損我、說給我聽的嗎?」

  「你不是希望我自立自強嗎?」

  「很好!」他做了一個鼓掌狀。「真不愧是新時代的女性,本來就凡事要靠自己。」

  「你放心,我不會再來向你求援。」

  「話別說得太早!」

  「再見了?!」她第二次說。

  「再見了。」

  盧姿玫心想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看他,所以她直接凝視著他的雙眼。這個男人不是那種美型男,但卻有源源不絕的男性精力,看起來彷彿可以撐起一片天,可是他卻懶得多理她,只想她快點消失。

  他不要這樣的凝視,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是眼神卻很直接的表達她內心的想法,好像是在怪他明明有能力,卻心狠的任由她自生自滅,對他有多失望似的。

  她到底想要他怎麼對她?馮毅先把頭轉開。反正他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台灣,這所有的事就劃上句點,然後……

  一切回到正常。

  一定是這樣的!

  


  宋湘茹很遺憾他表哥的事。雖然她並不是很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面對這個上門的女孩,她心疼,可是她自己都自身難保。

  「我該叫你表嫂嗎?」

  「不用!」盧姿玫馬上搖頭。「那只是假結婚,你表哥只是想幫我,請你叫我姿玫或是盧姿玫,就是不要稱呼我表嫂!」

  「我不知道我表哥是那種想不開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解不開的心結和過不了的關,連心理醫生自己都會想不開自殺。」她說完笑笑。「我在澳洲是念服裝設計,而你有一家服裝公司,我在想是不是能到你這裡工作。」

  宋湘茹漂亮的臉上浮上一層鳥雲,她為難的看著盧姿玫,一副不知如何啟齒的模樣。

  「你不用給我優渥的薪水。」她馬上強調,「只要能應付生活就可以。」

  「如果我能……」

  「我要求不多!」

  「姿玫。」宋湘茹決定實話實說。「我這家服裝公司快要倒閉了。」

  「倒閉?!」盧姿玫一驚。

  「不景氣,公司又擴充太快,現在……」她一個自嘲的表情。「我開出去的一些票都要跳了。」

  「沒有辦法挽救嗎?」

  「銀行已經貸不出錢了。」

  「親朋好友呢?」

  她有想過,但是那即使能應急也改變不了整個大環境,她不想愈陷愈深、債愈背愈多,看來只能宣佈破產倒閉。

  「你要放棄?」盧姿玫關心的問。

  「該認輸時就要認輸。」

  「你確定你所有的努力都做了?」

  宋湘茹看著她,很欣賞她的堅持、勇氣、樂觀,但公司是她的,有多慘她自己知道,壯士斷腕比較明智。

  「姿玫,如果你只是想要份工作,那我幫你問問看,我有些朋友可能需要。」她會幫她的。

  「你自己都麻煩一堆了,不用擔心我,我可以再找別的工作。」盧姿玫反過來安慰她。

  「你有地方住嗎?」

  「我現在暫時住在一家小旅社裡。」

  「安全嗎?」她不太放心的口吻。「台北很多壞人,你這樣隻身一個人……」

  「哪裡都有壞人,要靠自己小心,注意自身的安全,我不會有事的!」盧姿玫開朗的笑。

  宋湘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是想到什麼。「我表哥有一個好朋友,聽我阿姨說他似乎混得很好,叫……叫馮什麼的,說不定可以找他幫忙,只要你說你是表哥的老婆,不要提假結婚,我相信看在我死去表哥的面子上……」

  「你是說馮毅?」盧姿玫想要狂笑。

  「就是他!」

  「那……不用了。」

  「你知道這個人?」

  她當然知道,還差一點就把眼淚給笑出來,但她不想和湘茹說那麼多,原來人真的是得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垮。

  「他不在台灣。」她含蓄的表示。

  「所以你找過他了?」宋湘茹關切的說:「等他回台灣,你可以去試試。」

  盧姿玫應付的點頭。

  「如果你是兩個月之前來找我,我還可以給你一些幫助,但是現在我自己已是泥菩薩過江,你當然也可以留下來,只是我發不出薪水。」她痛苦道:「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找到援助,別忘了我!」

  「我如果有辦法……」

  「姿玫,我開玩笑的,你把你自己先照顧好再說吧!」宋湘茹誠心一句。「加油!」

  盧姿玫點頭。

 


  不知道盧姿玫會選擇窩在一家破舊、不起眼而且看起來出入複雜的小旅社,如果老闆知道……問題是老闆並不知道。

  把一些證件放進牛皮紙袋裡交給余正剛,盧姿玫不忘叮嚀,「辦好快點還我,我找工作需要用到這些證明文件。」

  「老闆交代我幫你找地方住。」他看看她的小房間。「這裡……」

  「這裡我負擔得起!」她馬上搶白。

  「你在這裡有沒有被人當成是流鶯?!」他不客氣的問:「你知不知道這種旅社是被專門用來做什麼的?你有沒有突然被人問到價錢多少?」

  「這些都可以克服!」她嘴硬。

  「如果出了問題……」

  「我的命。」

  他當然知道她是在賭一口氣,而且是要做給他老闆看,但是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那太不值得了,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就後悔莫及了。

  「我有老闆家的鑰匙,他不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你可以住在那裡,他不會知道的。」余正剛提供一條路。「你還可以省錢。」

  「擅自進入他人住宅,是會被當成小偷的。」盧姿玫回答他。

  「但你是他的老婆,『現在』還是。」他揚了下手中的牛皮紙袋。

  「那更諷刺,他沒有一秒鐘曾當我是他的老婆!」

  「可是法律上……」

  「馮毅一定會告訴你,」盧姿玫故意裝作一臉酷酷的模仿起馮毅。「去他的法律!」

  余正剛笑了,有點無奈的。

  「辦個離婚手續要多久?」

  「幾天吧!我又沒有辦過。」他敷衍。

  「你不要拖拖拉拉的,辦事要有效率。」

  「你找到工作了嗎?」

  「我問了家翻譯社,他們是論件計酬,而且不保證每天一定有東西可以翻譯,付的酬勞也不高,但起碼是個開始。」盧姿玫不怨天尤人,事實上,她已經很偷笑了,起碼她還可以翻譯東西。

  「唉——你不必這麼辛苦的。」他長歎了聲。「只要……」

  「余正剛,你是真心友善對我的人,我會記在心裡。」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它的別說了。」

  「以馮毅的財力……」

  「不要提他!」她警告。

  「盧姿玫,如果你知道他一擲千金的方式,你就會覺得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在一家小旅社裡,說不定哪天晚上有人來敲你的房間,而你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強暴的。」他不是在危言聳聽。

  「你是在嚇我。」她說。

  「一定要憾事發生你才信?」

  「余正剛,我要靠自己啊!」

  「那我家借你住,我先回去和我爸媽住。」

  「那也只能是一時。」

  「等老闆回來……」

  「等他回來又怎樣?」盧姿玫忽然的爆發,這些日子以來的悲傷、驚惶、無助,全都在瞬間引爆。「他討厭我、不想管我,他只想離我遠遠的!」

  「他不是那種想法!他……」

  「你以為我不知道?沒有發現他看我的眼光有多鄙夷、不屑,如果我再硬要他照顧,豈不是自取其辱?」她也是有自尊的,她不是乞丐,不是一條只會搖尾巴的小狗。

  「不然你接受我的追求,我來照顧你。」他豁出去的說:「這樣總可以吧?」

  「你……」她先是一怔,但隨即笑了出來。「我看起來真的這麼可憐嗎?」

  「男人照顧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是你要追我……」盧姿玫看他,眼光充滿笑意。

  「不夠格嗎?」他立刻問。

  「我的第二次婚姻都還沒有結束,你的追求……未免太早了!」她打趣。

  「那我是可以追你嘍?」余正剛喜出望外,不相信會這麼的順利。

  「你不可以!」

  「不可以?」

  「因為我並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而且我們也不可能變成一對戀人。」她望著他。「你是個好男人,卻不是我會愛上的好男人。」

  「這拒絕真直接。」余正剛笑不出來,表情有些僵硬。「你一向都如此?」

  「我不喜歡別人浪費我的時間,我也不想浪費別人的時間。」她對他笑。「我只能當你是好朋友,甚至是哥哥,像何宇倫那樣。」

  「那馮毅呢?你對他一定有感覺!」他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士亞的。

  「我都說他討厭我了,八成當我是一條水蛭,就算我有一點喜歡他,我還是不會笨到用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盧姿玫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

  「所以你要繼續住下來?」余正剛除了皺眉,也不能把她押離開這裡。

  「我有電擊棒,碰上危險的話,」她朝他眨了眨眼。「我還會女子防身術!」

  「我看只有等老闆回來了。」

  「他回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劉艾蓮是馮毅目前在「眷顧」的女人,有俄羅斯的血統,高挑、白皙,加上精緻五官,每個月馮毅都會給她一筆「零用金」,而他能享受的就是她百依百順的服侍和隨時只要他想就可以做愛的權利。

  一回到台灣,他立刻要司機直奔艾蓮的香閨,似乎這是他唯一想要做的,他不習慣南美洲的那些熱情美女,而且……盧姿玫的身影,居然會不時間進他的腦中,干擾他的思緒。

  沒有讓馮毅失望的,劉艾蓮穿著一件可以看到三點的透明黑色薄紗,加上一雙高跟鞋,屋內還放著煽情、會令人血壓上升的音樂,燭光、美酒,加上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

  如果是從前,他會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但是這一會他居然……硬不起來。

  劉艾蓮的小手來到他的胸前,她先是用一種媚感的目光去看他,然後替他脫去外套。

  「你現在一定很『熱』!」她柔柔的說。

  馮毅的反應是聳肩。

  「你穿太多了……」接著她開始幫他解開襯衫的扣子,一顆接著一顆,她的小手還不安份的在他的胸口處四下遊走。

  應該覺得興奮了!馮毅早該有感覺了,但是他仍然沒有以往該有的反應。

  「你可以扯破我的睡衣。」她發出低喃聲,像是一隻懶洋洋的小貓咪。

  「艾蓮……」

  「反正你有得是錢再買給我。」說完,她的手來到他的腰部,開始替他解開皮帶,並且抽了出來往地上一扔。「動手啊!」

  他想動手,可是他的手似乎不受他控制。眼前這個女人又美艷又狂野,但是他竟提不起勁,而該死的,盧姿玫這一刻又跑進他的腦海中。

  「毅,你在想什麼?我等不及了!」

  「艾蓮,我想……」

  「已經好久了,我要你!」她說著便拉開他西裝褲的拉鏈。「好像有一輩子那麼久了。」

  而他的反應卻是拿開她的手,然後拉上拉鏈,有些抱歉的看著這個已春心蕩漾的大美人,他不得不令她失望。

  「毅?」劉艾蓮不解的看他。

  「可能是飛行太累了。」

  「累?!你從來沒有累過。」她尖聲道,一雙手就想往他的胯下抓去。

  但是馮毅閃開了,並且開始扣起襯衫扣子,他的表情嚴肅了些。這一會他的腦中還是盧姿玫的臉孔,他好像看到她的表情,她那無辜、清新、慧黠的模樣。

  「這是什麼意思?」劉艾蓮一副快要抓狂的表情。「你想表達什麼?」

  「艾蓮,我只是突然不想了。」

  「你不要我了?!」她一臉恐懼的表情。

  「我沒有不要你,可能是身體……不太舒服。」不想她太難過,他隨便說說。

  「那你可以先休息,我們等一下再做。」她很怕自己失去這一座金礦。「我去弄東西給你吃,等你恢復了體力之後……」

  「艾蓮,我還有事。」馮毅只想離開這裡。這一刻,幾乎全裸的美女引不起他的興趣,他只想知道盧姿玫現在如何,半個多月了,她好嗎?她現在在哪裡?他想見見她。

  「毅…….」劉艾蓮忽然撲到他的身上。「不要走,你不要這樣丟下我!」

  「艾蓮,你不必這麼誇張吧?」他伸長手臂,把她推離了一些。「我們會再見面的。」

  「會嗎?」她要他保證。

  「我只是想回去處理一些事。」他說得很保留。

  「你會再來?」

  「應該吧!」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語氣缺乏誠意,可是此刻他只想脫身。

  「不可以騙我!」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她的身體已經吸引不了他。「我會一直等到你來為止!」

  「艾蓮,你明明沒有這麼愛我。」馮毅笑道:「放心,你不會吃虧的,如果我人沒來,會有一張空白支票來的。」他要她放心。「我一向善待我的女人。」

  「這算是分手嗎?」她開始哭泣。「為什麼會突然這樣?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

  「我要走了。」他只是輕輕推開她。

  一毅……」難過是難過,但是一想到會有張空白支票,劉艾蓮的淚就止住了,畢竟白花花的新台幣比男人可靠多了。




  余正剛在凌晨兩點被馮毅從床上挖了起來,這會他的老闆就站在他家的客廳。

  「事情辦妥了嗎?」馮毅一張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孔。

  「我最近忙,還沒有辦。」余正剛小心道,但是他偷偷瞄了瞄老闆的反應。沒有暴跳如雷,或是勃然大怒嘛!

  「她在哪裡?」馮毅平靜問。

  「旅社。」

  「什麼?」

  「一家小旅社裡。」他很快的念了地址。「一個很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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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6: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手中拿著電擊棒,大半夜的,不管是誰來敲門,盧姿玫都不敢掉以輕心,而且她還做了最壞的準備,必要時即使會扯破喉嚨,她也要放聲尖叫,哪怕把全旅社的人都吵醒也不在乎。

  但是當她聽清楚來人的聲音時,實在不太敢相信。是她還沒睡醒嗎?他回台灣了?還三更半夜的來找她?真的是他本人?

  「你真的是馮毅?」隔著一扇並不牢靠的木頭門,她充滿戒備的問。

  「你開門不就知道了。」明顯是壓抑、帶著些怒意的聲音。

  「你的特助是誰?」她考他。

  「余正剛。」更忍耐的語調。

  「你剛從日本回來?」她故意說錯。

  「是紐約。」馮毅已經受不了這種小孩子似的諜對諜問答。「限你一秒鐘之內把門打開,不然我馬上拆了這一扇門!」

  「開就開。」邊說她邊打開門。

  在門被打開,乍見到盧姿玫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心被一種突如其來、無法解釋的情緒所填滿,有喜、有怒、有放心、有指責……但總歸一句話,他很高興她完好無缺。

  「你真的以為一根電擊棒就能保護你?」馮毅劈頭就罵。很難想像她會讓自己待在這種地方,然後拿著一支可笑的電擊棒就以為自己安全無虞。

  「電影上……」話才講不到一半,盧姿玫手中的電擊棒就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去了,她張大嘴,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現在你怎麼辦?」他把電擊棒往那張破破的單人床上一扔,一副看她反應的表情。

  「我會一些防身術!」

  於是馮毅逼近了她。

  「我……你不要再過來,不然我會踢你的……」

  盧姿玫根本沒有機會抬她的膝蓋,馮毅高大的身形立刻制伏了她,他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整個人壓在旅社房間的牆上,並且舉起她的雙手高過她的頭頂,她算是被他釘在牆壁上。

  「現在呢?」他「禮貌」的問。

  「不公平!」她瞪他。

  「不公平什麼?」

  「你以大欺小。」

  「你居然跟我講道理?」他想大笑。「在這種時候,你以為想侵犯你的人會是小綿羊?會良心發現?和你講公平?」

  「你不會侵犯我。」她有把握。

  「別人會!」

  「但現在不是別人!」她還挺樂觀的。「你只是想嚇我。」

  「但你沒被嚇到?」

  「我又不怕。」

  「你該怕。」

  「你不會傷害我。」

  「哪輪得到我傷害你。」馮毅語氣冰冷的諷刺。「我還得排在你的後面!」

  「你三更半夜的就是要來數落我、嚇我的嗎?」她的雙手不舒服極了,而且他們倆的姿勢也太親密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過敏感,為什麼她好像覺得他有些「反應」。

  他不能掐死她,更不能吻她,如果他放任自己吻了她,那毀的人就是他,如果他要的是性,他該去找艾蓮,他不想也不能碰盧姿玫!一想清這一點,馮毅像是她的身上有高熱的迅速離開她,並還她雙手自由。

  「謝謝!」她「客氣」的一句。

  「你比我原先所想像的更沒有智商。」他又開始教訓人。「你能平安無事活到現在——」

  「講重點!」她打斷他。

  「你不該住在這種地方,」馮毅大罵。

  「這裡便宜,我住不起飯店。」

  「我有交代余正剛給你找房子。」

  「你要不要順便連我死後的墓地都先幫我找好!」不是她不知感恩,而且她也聽了他的話。「你說要自立自強。」

  「我是說在一定的範圍內!」

  「你的範圍還是我的?」

  「盧姿玫,你不要不知好歹。」

  「是你急著和我撇清關係!」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強迫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不然他真的會做出令他自己遺憾的事。他不相信這個女孩居然有本事折磨他,早知道他就在紐約待久一點,眼不見為淨。

  「你必須離開這個鬼地方,除非你想哪天被奸或是被殺!」他即使拖都要把她拖離這裡。

  「你真是會誇大,我可不是唯一住在這家旅社內的女孩,多得是……」她知道那些女人看起來不像是正經女人,但她住了半個月,也沒有出什麼事嘛!

  「你拿自己和那些鶯鶯燕燕比?」

  「我會注意安全。」

  「你的腦子裡是裝水泥嗎?」馮毅耐性盡失。「如果你以為這樣可以修理我、給我難看,那你就錯了,我要對付你是易如反掌。反正廢話少說,你東西拿一拿和我走!」

  「憑什麼?」盧姿玫下巴一抬,一副頑強的表情。

  「憑我還是你的『丈夫』!」




  跌坐在床上!小心的避開那支電擊棒,盧姿玫不解的看著馮毅。

  「為什麼?」她低低的問。

  「余正剛沒時間去辦。」

  「超過半個月了!」她抗議。

  「總之,他沒有去辦。」

  「那我們真的還是『夫妻』?!」

  「好像是。」他一臉的嫌惡,然後彎下身,和她並肩坐在單人床的床沿。「盧姿玫,我不會比你更喜歡眼前的情況,我該開除余正剛的,但他沒有去幫我們辦離婚手續是事實,我們是『夫妻』,完全合法的。」

  「那明天可以辦。」

  「什麼時候都可以辦。」他附和她。「可是眼前你得離開這裡,和我回家。」

  「家?!」她因感的看他。

  「和我回去就是了!」他暴躁道。

  「但我總要再離開。」

  「先回去再說,可以嗎?」自己不曾拜託過任何女性,看來他要因為盧姿玫而破功了。

  「我已經進進出出你家幾次了?馮毅,你當然不會累,但是我很累了,你就不要管我了,趕快把離婚手續辦妥,把我的證件還我,這樣我們就可以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她側過臉瞄了他一下。

  「不!」

  「我再也不要回去你家。」

  「我不能對不起柯宇倫。」

  「他都已經化成灰,不會在乎你是怎麼對我,更何況他愛的人是我姊姊。」盧姿玫在替他解套。

  「他遺書交代我要照顧你!」

  「你已經很照顧我了,如果不是你願意和我去公證,讓我媽死心回澳洲,今天我還不知道會怎樣,我很感謝你了。」她是講頁的。

  「你為什麼這麼怕回澳洲?」他現在是真的想要瞭解。「你做了什麼?」

  「你一定要在三更半夜時問這這個?」她仍是選擇逃避。馮毅根本不需要知道或是聽那些她的臆測、感受,那都是她的問題。

  「好!我等天亮再問你。」他和她槓上。

  「馮毅,你走吧!」她用肩膀去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舉動,但是她很自然的就做了出來。「我可以留在這裡。」

  「除非我死!」他強悍的一句。

  「這裡沒那麼糟。」

  馮毅突然的站起來,彷彿覺得再多說一句都是多餘,他一向習慣速戰速決。

  「給你一分鐘,不要逼我把你扛出去,如果我無法帶你走,那我會直接把這裡拆了。﹄

  盧姿玫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他的眼神不像是隨便說說而已,但是和他走……走了之後呢?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嗎?

  「馮毅,你有什麼具體的方案嗎?」她微笑的看他。

  「具體的方案?」

  「我們還要辦離婚吧?」

  「其實,」他鬆了口。「也不必那麼急,余正剛什麼時候比較有空再去辦就好了。」

  「那我是以什麼身份跟你回去?」她不想日後尷尬。「『老婆』嗎?」

  「也行!」

  「但我們不是真的夫妻。」

  「誰會知道!」馮毅愈說音量愈大,臉色也愈來愈不好看。「你會在報紙上登啟事說我們是假結婚?你會買廣告在電視上講我們不是真的夫妻?如果你不會幹出這些蠢事,那麼又有誰會知道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

  「你知道、我知道。」

  「盧姿玫,你是想逼瘋我嗎?」

  「我有這個本事嗎?」她無辜的問。

  回答她的是,馮毅一個憤怒又冷酷的眼神。

  「回去可以,」她終於肯讓步。「在離婚手續辦好之前,我可以住在你那裡,但是我要付租金,我不能白住,至於吃的問題,我會自己解決,我只需要一間客房而已。」

  「你想這樣『玩』?」他冷笑。

  「我不會付你太高的租金,我只會付……」她看了下這房間。「和這裡一樣的錢。」

  「你付得『真多』。」

  「我們達成協議了嗎?」

  「隨便你!」

  於是盧姿玫開始收拾東西,她真的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一旦講好就絕不再拖拖拉拉。

  而看著她收拾的馮毅這會除了安心,竟在心中湧上一股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對女性產生的柔情。經過那麼長程的飛行,放棄性感女神艾蓮,他為的居然只是把盧姿玫帶回家,他到底是哪根筋沒有接對?

  「住在這裡的這段期間,」不喜歡房裡的沉默,他譏誚的開口。「你有沒有被騷擾過?」

  「有。」她苦笑答。

  「怎麼騷擾?」馮毅眼睛一瞇。

  「有人會問我『價錢』。」她眼神苦澀。

  「你怎麼回答?」

  「我『不賣』!」

  「這樣就可以叫那些人死心?」他才不信!有色心的男人不會這麼好打發,而且她一個人住在這小旅社裡,動機就很叫人存疑,如果是他,他才不會相信她的說法。

  「當然還要再加上一句,」盧姿玫一歎,看著他說:「我正在治療性病!」

  「你真的這麼說了?!」他又驚又佩服。

  「不然我要怎麼脫身?」

  「你……」馮毅忽然一個隱約的笑容。「你是一個狠角色哦!」

  「謝了!」她當這是讚美。

  「不能小看你。」他告訴自己。

 


  知道盧姿玫搬回他老闆家,還知道她付房租把自己當房客,更不時的催他手續要快辦,但既然老闆都不再提,余正剛也是樂得混水摸魚。事情或許有轉機,可是盧姿玫又一通電話請他幫忙提供一些資訊,叫他又不得不多事……

  看著余正剛在他的辦公桌邊打混,馮毅有些嚴肅的問著他。

  「你還有什麼事不清楚嗎?」

  「都清楚。」余正剛仍走動著,好像對他老闆的桌面很有興趣。「你好像給我加薪了。」

  「但你還不滿意?」

  「我滿意極了!」他馬上正色的看著老闆。「現在物價飛漲,什麼東西都貴,就連買蔥都可以送肉,而民眾的荷包是明顯的縮水,你肯幫我加薪,我感謝都來不及。」

  「你想暗示什麼?」馮毅不是笨蛋。「有話就快點說,少在那給我賣關子。」

  「有人……有人想要擺地攤。」他小心的道。

  「擺地攤?」

  「問我哪裡可以批貨。」

  「誰?」馮毅的身體在辦公椅裡僵硬了些。「最好不是我現在腦子裡想的那一個。」

  「老闆,你現在腦子裡想的是哪一個?」余正剛明知故問,故意耍白癡。

  「盧姿玫。」馮毅咬牙道。最好不要是她!不要是這個叫他已經頭痛數次的女孩,他的——老婆。

  「真準。」余正剛笑咧嘴。

  「她想要擺地攤?」雙手抓著桌沿,好像不這麼做,他會失控劈了自己的辦公桌。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一個星球來的?她的基因是不是有經過突變?不然為什麼會這麼特立獨行?

  「她怕錢不夠用。」

  「她不是在翻譯什麼鬼東西嘛!」

  「酬勞不多,而且收入不固定。」

  「她可以跟我講。」馮毅瞪向他的特助。

  「老闆,說到這個二余正剛很做作的清了清自己的喉嚨,好像他的嘴裡卡了什麼異物般。「你和盧小姐的離婚手續要不要辦?她一直想要拿回她的證件二  不五時就問我一次。」

  「你不是一頁都很忙嗎?」他的眼神平和了些。「你自己不知道川二」

  「我真有這麼。忙。叫二」余正剛指了指自己,很想開開他的玩笑。看來老闆對盧姿玫不是那麼的冷漠無情、無動於衷。

  「你沒有嗎?」馮毅一記怪異的眼神。

  「是、是……」他點頭。「我忙死了。」

  「你可以這麼告訴盧姿玫。」

  「所以你並不想離婚?」余正剛還是控制不了自自己的嘴快,明知不該點破,還是說了出來。

  「我想。」他嘴硬道。

  「我下午就有空。」余正剛回嘴。

  「你下午沒有空!」馮毅不容任何人反駁的兇惡道:「她還說了什麼?」

  「就是想要多賺一些錢。」

  「而你和盧姿玫有那麼『熟。-.」

  「老闆,你不要誤會,。老闆娘。只是把我當朋友,有什麼疑難雜症就會找我問一  下,她知道你忙,所以她不想煩你,她是個很有分寸的女孩,頁的。」他句句實一一一一口的表情。

  馮毅突然」個長長的呼吸。盧姿玫現在頁的很像是他的「房客」,因為他回家的時間通常很晚,而她不是睡了就是把自己關在房裡,她真的沒有麻煩到他任何事,像個隱形人似的。

  「老闆,你想我該怎麼處理?」他故意非常恭敬的問。

  「我自己會處理。」

  「那好。」余正剛輕笑。情況果然如他所想,老闆不知道自己已經陷進去,他和盧姿玫其實是很相配的一對,他遲早要承認這一點。

  「她還有別的事嗎?」

  「會念一下日子很無趣。」

  「她想日子有趣?!」馮毅不太爽的哼。「那就告訴她不要老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又不是在坐牢,而且我那個屋子那麼大,整棟大樓還附設游泳池、三溫暖、SPA、韻律教室、網球室,她可以做的活動講都講不完,她日子無趣?」

  「但她該以什麼身份去使用那些設施呢?」這算是替盧姿玫問的。

  「沒人會管她是用什麼身份去使用,如果有人敢刁難她,我可以替她出頭。」馮毅強硬表示。

  「你說得當然輕鬆。」余正剛聳肩。

  「好,我會好好和她談。」他的眼神散發出一種想要教訓人的犀利。

  「老闆,你可別弄巧成拙。」

  「搞不懂她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說,我又不會吃了她或是因為她所說的話就把她轟出去。」他為自己叫屈。「她當我是暴君還是秦始皇?」

  「老闆,這兩者有差別嗎?」余正剛大笑。

  「沒有差別。」馮毅冷哼。「反正我都不是!」

 


  在聽到那聲「請進」之後,馮毅轉開客房的門把。這一會兒,盧姿玫正趴在床上翻譯一些文件,床頭則擺著一杯外帶的咖啡和零嘴,一看到他走進,她立刻坐正身體。

  「有事?」她好奇的問。

  「閒聊一下可以嗎?」

  「我可以去客廳。」她馬上下了床。

  「在哪裡聊有差別嗎?」他在一張梳妝椅上坐下。「盧姿玫,你不必和我分得那麼清楚吧?好歹我是你名義上的丈夫。」

  「既然你提到這個,我開始要懷疑余正剛的效率,他到底是在忙什麼?」她抱怨。

  「他是忙得很。」

  「那你呢?」

  「比他更沒有空。」

  「那我們要哪一天才能離成婚?」

  「你就這麼急著要嫁第三次嗎?」

  面對他的調侃,盧姿玫可沒有那種幽默感。明明就不是她的問題,現在倒好像變成是她想要快點恢復自由,再去找一個男人嫁似的,他是把她當成什麼「職業新娘」了嗎?

  見她沒有回答,馮毅又繼續說:「你缺錢?」

  「錢沒有人不缺的?」

  「我就不缺。」他嗆她。

  「那你幸運。」她不想和他爭論。

  他大方的表示,「我可以給你。」

  她拒絕,「我不是乞丐。」

  「你是我『老婆』。」

  「假老婆。」

  「如果,」馮毅並不是第一次這麼想,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化成具體的語言提出來。「如果你不是我的假老婆,而成了我的真老婆呢?」

  「真老婆?!」她像是打量什麼外層空間來的怪物般的打量他。「你不是真的這麼想吧?你討厭我,馮毅,這一點我們心裡都有數!」

  「但如果我並不討厭你的身體呢?」他一個很平常的眼神。「男人不需要為了愛而性,我不必喜歡你這個人,我只要能接受、滿意你所提供的『服務』就可以了。」

  盧姿玫眨了眨眼睛,很懷疑自己所聽到的。他真的說了那些荒謬話?

  「我是個正常男人,有正常的慾望,而既然你就在這個房子裡,又是我法律上的合法妻子,為什麼我還要捨近求遠,去外面找女人呢?!」他說得彷彿自己的話就是真理。

  她還是只能看著他。

  「你給個答案啊!」他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不要勉強你自已啊!」

  「我想……你不會剛好找得到地獄的入口吧?」盧姿玫找到舌頭和她聰明的反應。

  「你是在暗示我下地獄?」

  「不,我不是暗示,我是直接叫你下地獄,必要時,我會努力幫你找一找那入口!」她氣極了。「我又不是白白住在這裡!我付了你錢,我沒有佔你的便宜,所以你休息羞辱我。」

  「這只是一個提議。」

  「去跟別的女人提!」

  「你真這麼清高?」

  「信不信我連夜搬家?」她不是在唬人,如果她想靠自己的身體換錢或是取得好處,那她今天也不會回不了澳洲。「馮毅,你惡劣。」

  「你真的這麼純真?」

  「我有原則。」

  「有原則到寧可去擺地攤?」

  「擺地攤哪裡不好?」她坦蕩蕩的說:「既不用房租,又不必擔心水電、營業稅,至於跑警察,那就當鍛煉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不好?很多擺地攤的人都是開賓士、住華宅。」

  馮毅冷笑。「你真會想。」

  「我想怎麼想是我的事。」

  「不准你去擺什麼地攤!」說完,他從口袋掏出一疊兩千元的大鈔,然後往床上丟,頓時兩千元大鈔落一床。

  「你……」

  「就當作是我包給柯宇倫的奠儀。」他看向了她。「你起碼算是他的『未亡人』。」

  「你在羞辱我?」

  「不,我有錢,我想怎麼揮霍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他起身。「只要你一天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我就負責你一天。」

  盧姿玫不語的看著床上的錢。

  「希望你能一直保有你的堅持、原則!」馮毅又是一哼。「我希望自己跌破眼鏡!世上頁的有肯堅持、有原則的女人。」

  「馮毅,你為什麼不先試著追我?!」她鼓足勇氣,放下面子和尊嚴問。

  「追你?」

  「我……喜歡你。」她誠實的說:「第一眼我就覺得你是一個能給我安全感、讓我依賴的男人,你有頂天立地的硬漢性格,你有不畏一切的勇者氣息,你……可以追我的。」

  「你值得我追你嗎?」不是有意傷她,但是說完這一句話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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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6: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衝著馮毅那句話,盧姿玫和他打起「相敬如冰」戰,他的房子成了一個沉默、冰冷的戰場,他們睡在同一個房子裡,卻比陌生人還要疏離、沒有任何的交集。

  而就在某一天深夜,盧姿玫把一些急件翻譯完成交給翻譯社,心情頗佳的帶著消夜回家,當客廳的沙發上半躺著一個露出大半胸部,並且穿著一件黑色緞面的超短褲,只差那麼一點點就會穿幫的女人望向她時,她以為自己走錯地方。

  但隨即她看到馮毅拿了瓶威士忌及兩隻酒杯來到客廳,看到返家的「老婆」,也只是一個視而不見的反應。

  她一向是個很有風度的女人,當然可以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但是她沒有,她選擇在馮毅的身邊坐下。既然離婚手續還沒辦妥,她就有資格坐在他身邊。

  對她的反應,馮毅的確有些意外,她居然坐在他的旁邊,和他手臂貼著手臂。

  「介紹一下吧!」盧姿玫擺出一張笑臉。

  「咪咪。」馮毅只好回答。

  叫做咪咪的女人這會不得不坐得端莊一些,並且調整了下身上的衣服和熱褲。

  「我是姿玫,姓盧,你可以叫我小玫。」她親切又熱情的對待咪咪。

  咪咪搞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所以她只是陪笑。她今晚只是來享樂、來賺一點零用錢,不知道還有另一個女人在。

  「你是馮毅的……」盧姿玫友善的問:「朋友?」

  「我今晚才認識他。」咪咪看著馮毅,一個充滿媚意和邀請的眼神。

  「今晚才認識?!」她輕笑。

  「盧姿玫,你問完了沒?」馮毅插手。「這裡不是那麼的需要你!」

  「我當然知道電燈泡總是礙眼。」她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如果你事先知會我一下,我今天晚上可以不回來的,你也知道我是小旅社的常客。」

  「盧姿玫……」他警告的看著她。

  「咪咪,天涼了,你要多加一件衣服,不然得了什麼流感會很不舒服。我有幾件很厚的外套,如果想借就開口,不要和我客氣。」她一副把她當自家人的模樣。

  「可以了!」馮毅冷聲道。

  「而且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可千萬不要一個人搭計程車回家,非常的危險,有些壞人除了劫錢,還會劫色的。」盧姿玫擔心的告誡著。

  咪咪這下開始坐立難安,好像屁股長了蟲似的,不時的望向馮毅。

  他只好轉頭看著盧姿玫,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一種自己都難以形容的平靜眼神去看她。

  「我是好意哦!」她一副投降的無辜狀。

  「那你都說完了嗎?」

  「還有一句,」吃不下他那麼「風平浪靜」的目光!她起身看了下他又看了咪咪。「你們可不要『聊』得太晚,把自己弄得太『累』。」

  馮毅只是尖銳的一瞥,不回答。

  不知道這女人的身份是什麼?但是搞到這裡,她哪還有什麼慾望或性趣,只知道自己今晚是賺不到什麼零用錢了,而這個看起來甜美、EQ高的女孩到底是誰?

  「你是?」咪咪總要弄清楚,是誰造成她的損失。

  「我啊……」盧姿玫看了下馮毅。「我可以說嗎?」

  他仍是一個冷笑。

  「既然你不反對,」她理直氣壯的宣告,「我是他的『老婆』!」

  「老婆?!」咪咪嚇了一跳。

  「不像嗎?」她故意低呼,「人家還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過,你不要擔心我,我一向是放牛吃草的態度,隨他去玩,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晚安。」

  


  睡到半夜三點,盧姿玫突然咳醒,八成是消夜太上火,她覺得口乾如燥,於是立刻跳下床,開了房門就往飯廳沖,結果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她看到一道佇立的身影,在尖叫之前,她看清是馮毅。一個小偷是不會悠哉的站在人家家裡抽煙的。

  馮毅回身看了她一眼。她的睡衣簡單而且平常,但他就是覺得性感、迷人,這女人已令他心緒大亂,攪壞他一向自豪的沉穩,他真的找不回他平日的生活節奏。

  「咪咪呢?」盧姿玫問。

  「你以為在你那樣的表演之後,她還待得下去嗎?」他說著,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

  「所以我壞了你的事?」

  「你自己認為呢?」

  「所以你今夜毀了?」

  「你想補償我?」

  「我可以幫你再找一個來,很多名媛都幹這些抬面下的交易。」回來台灣一、兩個月,她開始漸漸的瞭解這裡的文化。「當然我可能得先向余正剛問問,哪裡可以聯絡上這些女人?」

  把煙熄了,馮毅走向盧姿玫。他沒看過一個脂粉不施的女性,可以美得像她這麼自然而且純潔,這會兒她看起來像個天使。

  「你又為什麼睡不著覺?」

  「我起來喝水。」

  「喝水……」他輕輕的說,一隻手卻不由自主的爬上她的臉頰,他用手背輕撫著她的臉頰,眼神有些迷濛。

  「我……口渴。」她的聲音略微沙啞。

  「盧姿玫……」他只是叫著她的名字。

  「怎麼樣?」

  「我們該怎麼辦?」他問她,好像她帶給他一個天大的難題。「你告訴我。」

  「你一向知道該怎麼辦的。」她輕聲道。

  「不!這次我不知道。」他收回手,眼神裡有掙扎。

  「這次有這麼難嗎?」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結婚,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一個是我『妻子』的女人。盧姿玫,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如果我們上了床,那問題會更麻煩,可是這一刻我卻想將你擁入懷中。」他再赤裸不過的告白了。

  沒有被嚇到,她只是用一種同情的眼神去看他。「你認為如果我們上床了,麻煩會多到哪裡?你以為我會獅子大開口?你以為我會毀了你一輩子的自由自在?你以為我會讓你窒息?」

  「我該回答你什麼?」馮毅嘲弄道。

  「如果你這麼怕我,」她笑了笑。「那就叫余正剛快點辦好手續。」

  「你很想離婚?  」

  「是你想!」

  「如果我不想呢?」

  「那麼我們就要一起跨出下一步。」盧姿玫是願意的。「我們要試著一起過日子,看看我們可不可以走下去。」

  「你真的不想回澳洲?那裡……」

  「我要留在台灣。」

  「你真的想和一個男人綁一輩子?」

  「如果我愛他,我願意,我可以!」

  他相信她可以,怛是他做得到嗎?如果他發現自己做不到,那豈不是害了她!他雖然不肯大聲承認,其實他最不想的就是傷害她,她在歷經姊姊和河宇倫的死亡悲劇後,實在不該再受到傷害。

  盧姿玫也伸出手,用手指輕輕的觸碰他的臉。「你不必勉強自己。」

  「我已經亂了方寸。」他承認。

  「任何事都不難的,馮毅,是我們自己把很多事都複雜了,你不必逼自己,我真的可以搬出去,我知道自己住在這裡一定會影響你原先的生活方式,你該自己一個人好好的想想。」

  「那我離開。」他忽然在一瞬間做了決定。

  「你要去哪裡?」她內心一震。

  「俄羅斯。」

  「很遙遠的地方。」她喃喃的說。

  「那裡的軍火商找了我好幾次,我早該過去談談的,這下……」他好像沒有任何的猶豫般地肯定道:「可以成行了!」

  「你要去很久嗎?」盧姿玫垮著臉。

  「我不知道。」

  「馮毅……」她不想他走。

  「我會叫余正剛照顧你。」

  「又是『照顧』,總是『照顧』,我不是還在吃奶、學步的小娃兒,我可以照顧自己。」她生氣的走向飯廳放開水的地方。「我不是大家的負擔,馮毅,我再也不要任何的照顧!」

  沒有跟上去,這會馮毅只能選擇逃。如果要順著他心裡真正的意思,他會把她抱在懷裡,和她發生關係。

  「過幾天我就走,這些天你應該也不會看到我。」他決定要當懦夫。

  「如果這是你真正的心意,那你就做吧!」她不會哭著求他留下來,哪怕她很想,但她死都不會這麼做。

  「保重了。」又一次,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她。

 


  盧姿玫約了余正剛吃飯,她受夠了馮毅一去就沒有音訊。俄羅斯不是蠻荒之地,為什麼他不能打一通電話回來或是傳個E-mail也行,她覺得自己似乎被他完全的遺忘、拋棄。

  余正剛不敢點太貴的東西,因為盧姿玫堅持要付帳,所以他只叫了一客義大利面,還是單點的。

  「他到底有沒有和你說,他什麼時候回來?」盧姿玫一臉的急迫。

  「沒有,但我們天天都會通電話。」說漏了嘴,余正剛馬上一個闖禍的表情。

  「天天?」她表情一僵。

  「有很多公事……」他想要圓得漂亮一些。

  「他有沒有問起我?」盧姿玫只想知道這個。

  「他知道你很好。」

  「所以他沒有問?」她的心一酸。「我以為他在乎,我以為他至少會有一點點的在乎。」

  「盧姿玫,我想他只是還搞不清楚狀況。」

  「他知道是什麼狀況,只是不想投降。」

  這樣余正剛就無能為力了。他早知道自己連一點希望都不必抱,所以他真的不再放感情到盧姿玫身上,以為老闆和她早晚會擦出火花,可是看眼前的情形,似乎還僵著。

  「你有錢用吧?」他關心的問。

  「有。」

  「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不怕吧?」

  「怕又怎樣?」她苦笑。「我每天都告訴自己馮毅可能明天就回來,我只要再孤單個一晚,再忍受個一晚的恐懼即可。」

  「你這樣……」余正剛莫可奈何。

  「離婚手續你到底哪一天才有空去辦?」她突然的提起。「如果你這麼忙,你告訴我怎麼去辦好了。」

  「我……會抽空辦。」

  「搞不好你三年之後才有空!」她忍不住挖苦。

  「你等得了三年吧?」

  「我是怕馮毅等不了。」她一副自己很為人著想的表情。「他曾經帶了一個性感的肉彈回來,如果不是礙於我的關係,我相信他們早就……那真的是很難堪的感覺,他為什麼不去外面開房間?」

  「也許他只是想要氣你或是示威一下。」余正剛替馮毅說話。「更要偷腥或是走私,男人才不會做得那麼明目張膽。」

  盧姿玫低頭歎氣的吃麵。

  「老闆對你絕對有感覺,你要相信我,他真的只是不想被愛情或女人困住。」他攤了攤手。「很多男人都是如此,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自己的自由,請給他一點時間。」

  「余正剛,如果我喜歡上的是你該多好,多單純。」她又歎氣又搖頭。

  「所以你是喜歡老闆的?!」

  「我不否認,我的確是喜歡他,如果這假結婚能變成真的,我也願意。」盧姿玫坦認自己的感覺。「問題是,我是不是在浪費時間?」

  「我不敢回答你,但老闆對你不是沒有感覺。」

  「余正剛,我好矛盾。」

  「只要一有老闆回來的消息,我一定馬上通知你。」

  「其實就算他回來,大概也改變不了目前的情形!」她放下了叉子,愈想愈覺得沒有前途。「如果情況允許,我該回澳洲,起碼那裡有以前的同學和朋友,起碼我熟悉那裡!」

  「什麼情況允許?」余正剛追問。

  盧姿玫不想談,好像自己不談,那一切都不存在、不曾發生似的。

  「我只知道你姊姊車禍死了,然後你就到台灣來,接著好像你媽媽也來了,閃電似的,你和老闆就公證結婚!」他只知道大概。

  「沒錯。」

  「你為什麼不留在澳洲?」

  「不能留!」

  「為什麼?」余正剛認為說不通。「你母親才喪女,一定很希望你留在她的身邊,可是你卻飛來這裡並結婚,不合情理。」

  「余正剛,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合情理,很多事都是醜陋、不完美、叫人作嘔的,但往往我們卻只能忍受。」盧姿玫的眼裡有一層薄薄的霧水。「可不可以催馮毅快點回來?」

  「我也希望他快點回來,雖然你不是住小旅社,但總是丟你一個人。」

  「謝謝你。」她終於笑了。「如果沒有你,我的日子不知道要悲慘多少倍。」

  「盧姿玫,不要對我甜言蜜語,我都已經決定不再折磨自己了,你還來『勾引』我。」他逗她的。「這些話去對我的老闆說。」

  「對牛彈琴!」她一哼。

  「你當馮毅是牛?」

  「還是條笨驢子、蠢牛。」

  「你敢當面這麼說他?」

  「當面我還會講得更難聽。」她的小嘴翹高。「死牛一條!」

  「盧姿玫,你真的是很率直。」余正剛笑開懷。

  「你會欣賞我這項優點,但是馮毅……」一講到令她又氣又喜歡的他,盧姿玫的臉就亮不起來。「余正剛,要不你叫他快點回來,要不你快點幫我和他辦妥離婚手續,我不要自己老懸在半空中似的!」

  「好!我盡量做到前者。」

  


  「你看起來不像懷孕。」

  盧姿玫整個人腳步一停,全身彷彿被凍住一般。她真的沒有汪意到他,如果她曾想到他有可能出現,她絕不會這麼放鬆自己。

  「姿玫……」帶著濃濃洋腔的國語,這個中年老外用令她會頭皮發麻的方式叫她。

  緩緩的轉身,盧姿玫必須面對她繼父,她沒有理由不去面對他,哪怕他令她感到惶恐、起雞皮疙瘩。還好現在是在外面,她可以安全、全身而退,她不是都到台灣來了。

  「媽媽呢?」她顫聲問。

  「在墨爾本。」

  「你一個人來台灣?」

  「還有朋友。」

  「你想做什麼?」

  「你是這樣的態度對你的『父親』?」克裡斯·約翰遜用流利的中文罵著她。

  「是『繼父』。」她更正。

  「總是Father!」

  這一點盧姿玫不回應,一想到她繼父只為了想聽懂來自台灣的三個母女用中文說些什麼,可以強迫自己在半年內就能開口說中文,這種毅力是會令人害怕的。

  「克裡斯。」她叫著他的名字,從他和她媽媽結婚之後,他就要求她和姊姊要叫他的名字,不要叫「父親」,並且他強調他要當她們姊妹倆的朋友,而不是一個長輩。「你到底來台灣做什麼?」

  「找你。」他直接說。

  「找我……」盧姿玫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所以她把雙手藏到身後。「做什麼?」

  「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懷孕。」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腹部,有些邪惡的。

  「我結婚了。」她立刻說。

  「但你沒有懷孕。」

  「還不知道!」她堅持。「我很可能已經有了小孩,要檢查完後才知道。」

  「那我帶你去檢查。」克裡斯的口自光更加大膽、沒有任何顧忌。「姿玫,你不像你姊姊那麼獨立、堅強,我可以陪在你的身邊。」

  「不!」她馬上吼出。「我有『丈夫』!他……人在俄羅斯,這一、兩天就要回來台灣,一等他回來,我們就要去檢查,我想和他一起分享這個喜訊,他要我等他回來。」她飛快的說:「他馬上就回來!」

  「姿玫,你不善於說謊!」克裡斯一個犀利的眼神。

  「我沒有說謊!」

  「你應該留在澳洲,我會『照顧』你的。」

  「你只要把媽媽照顧好就是了。」

  「你是我的『女兒』,也是我的責任。」

  「我是我『丈夫』的責任!」

  「姿玫,和我回去吧!」克裡斯想要伸手去拉她。「我們可以現在就回墨爾本去。」

  「不!」她快速的後退兩、三步,好像他的手有毒似的。「克裡斯,我不會和你回澳洲。」

  「錯,你終究要回去。」他冷酷的眼神。「你的媽媽和姊姊都在那裡!」

  「我姊姊已經死了。」盧姿玫吼道。

  「那是她自己想不開!」克裡斯毫無罪惡感或是一點愧疚的心。「事情可以不這麼發展,她的無知、衝動還賠了柯宇倫的一條命,我知道這傢伙也車禍死了,兩個笨蛋,正好一起作伴。」

  「你……」盧姿玫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如果你聰明,你最好照我的意思做。」

  「No  way!」她冷冷道。

  「No  way?!」

  「克裡斯,不要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有感覺,我會看,我只是不想去面對而已,你不要太過份,如果不是為了我媽媽,我……」不能崩潰,必須挺住。

  「那麼為了你媽媽,你最好和我回墨爾本,不然……」他不遮掩的說:「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忍受像她那樣的老女人?她還真以為自己很有魅力、很美麗,她真是瞎子!」

  「你……」盧姿玫的雙手握成拳頭。如果膽子夠大,她應該殺了他。

  「你鬥不過我的。」

  「這次你別想得逞。」

  「姿玫,看不出來……」他忽然一個淫笑。「你比姿蕾辣、比她野!」

  「我有『丈夫』,你要注意你所說的話。」她凶狠的警告他。「馮毅可不是普通的男人!」

  「你真的給自己找了一個強悍的男人!」克裡斯沒當回事。

  「你等著看,」

 


  余正剛的手機響了—他接了接聽鍵。

  「余正剛,三天之內馮毅不出現在我面前,那他就等著替我收屍!」

  「盧姿玫?!」

  「我說話算話!」她結束了通話。

  不敢稍有延遲,余正剛立刻和馮毅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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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沒敢耽擱,因為余正剛的語氣是那麼的強烈、憂慮,所以馮毅什麼大事全都丟下,馬上趕回來台灣,他怕真的得為盧姿玫收屍。

  而盧姿玫見到他第一眼的反應是喜極而泣,她毫不考慮的衝到他的面前,一雙手緊緊的抱住他,好像他們是失散已久的情侶或是經過什麼磨難才好容易在一起的苦命鴛鴦。

  「你終於回來了……」她又哭又笑,好像他是她的救世主。「你終於為我回來了!」

  馮毅這才發現事情真的很嚴重,不然盧姿玫不會這麼的失控,於是他抓著她的肩膀,要她冷靜下來。

  「我回來了,你不必再害怕了,好好的跟我講是怎麼一回事。」他耐心、溫和的問。

  「我完蛋了!」她吼。

  「有我在你不會完蛋,你要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他來了!」

  「誰來了?」

  「克裡斯!」

  「他是誰?」馮毅抬起她的下巴問。「盧姿玫,有我可以給你靠,即使天塌下來,也不會壓到你,起碼得先壓死我才輪得到你。」

  「是我的繼父!」

  「從澳洲來?!」

  「對,他從澳洲來了……」她很是恐懼的表情和語氣。幸好他趕回來了,不然她真的會發瘋。「馮毅,我需要你的保護。」

  「盧姿玫,他是食人魔嗎?」為了改變氣氛,馮毅自以為幽默的說。

  「他不是食人魔,可是……」她有口難言。

  「他很凶、很嚴厲嗎?」

  「你不知道……」

  「那你要跟我說,不然我怎麼和他交手,我和他會碰到面吧?」他問。

  「當然你會見到他……」說著她改成去抓他的衣領,頭仰得老高的看他,眼神充滿乞求保護的目光。「馮毅,說什麼你都不能點頭讓他帶我回去墨爾本,絕對不可以!」

  「你還是有所隱瞞。」

  「反正你不能讓我走!」

  「如果我就是想擺脫你呢?」

  「你真的是這個意思?」她悲傷的看他。

  馮毅低下頭望著她。他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他是這種想法,他根本不必從俄羅斯趕回來,那裡多得是軍火商想要招待他的金絲貓,可是他一個女人都沒有碰也不想碰。

  「你的繼父有三頭六臂嗎?為什麼你會怕他怕成這樣?你姊姊她也是這麼怕他嗎?」他輕撫著她的頭發問。

  「我姊姊已經死了。」她苦澀的回答。

  「為什麼你媽沒有來?」

  「馮毅,你不要管還有誰沒有來,總之我繼父來了,而即使天崩地裂,你都要把我留在你的身邊。」她要他承諾。「答應我!」

  「別這麼誇張。」

  「答應我!」她重複一次。「我一直都認為你是一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我要你親口一句。」

  「我答應你。」

  「謝謝。」她把頭往他的胸口上靠,一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的放鬆了些。「我安心了!」

  「盧姿玫,你繼父有沒有對你……」馮毅本來想問,但又有些怕聽到答案。

  「對我怎樣?」她抬頭看他。

  「不禮貌。」他含蓄的說。

  「你指的是性侵吧?」盧姿玫推開他,頭也跟著離開他的胸口。

  「好!他有沒有性侵過你?」

  「沒有!」盧姿玫斬釘截鐵的回答。「他沒有碰過我,我一直很安全,但你不必去研究這些,你只要把我留在你身邊。」

  「你繼父難搞嗎?」

  「他在澳洲是有一些政商界的朋友。」

  「我在台灣也有啊!」馮毅淡淡一句,然後看著她。「我說了罩你就是罩你,除非你自己願意回去澳洲,不然他別想帶你走。」

  「我不回去!」

  「那就沒有問題。」馮毅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家裡有沒有東西吃?」

  「沒有,有兩天……」她只喝水、吃了幾片餅乾,她擔心得什麼都吃不下。

  「你在搞絕食啊!」他指責。

  「我沒心情吃。」

  「那走吧!」馮毅命令。「我帶你去大吃一頓,這些日子我受夠了俄羅斯的食物,魚子醬一點也不美味,倒是酒,還可以喝得入口。」

  「都聽你的。」她柔順道。

  「盧姿玫,你一向沒有這麼聽話。」他取笑她。「我是不是該私下感謝一下你的繼父,如果他沒有來台灣,你現在還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母獅。」

  「馮毅,別開這種玩笑。」她寒著臉道。

  「Sorry!」他一個投降狀。

  「他還沒有回去!」她一顆心仍是懸得老高。「威脅還沒有解除。」

  「有我在,你放一百二十顆心。」




  從來不曾鎖過自己的房門,而且他的睡眠一向很淺,當有人爬上他的大床,都還沒有碰到他的身體時,他就已經醒過來,並且扭開床頭的小燈,他知道小偷不會這麼大膽,那麼盧姿玫是吃錯了什麼藥?!

  盧姿玫因為突然的亮光而伸出手臂擋在自己眼睛前方,她坐在他的床上,皺眉的看他。有皺眉,但是沒有羞怯,如果會覺得羞怯,她就不會這麼做了。

  「盧姿玫,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上錯床?」沒有想歪,他還開她玩笑。

  「沒有。」

  「沒有?!」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的房間、你的床。」

  「那你三更半夜進來幹什麼?」

  「上你的床。」她簡單回答。

  「什麼?」輪到他皺眉。

  「和你上床。」她說得更明白。

  「你要和我……上床?!」

  「對!」

  「你是說做愛?」

  「做愛、發生關係、超友誼行為……隨便你說!」她什麼說法都講了。「還有更露骨、更直接的我還沒有講,要不要……」

  「不要!」他阻止她,然後下了床,雖然他沒有穿睡衣的習慣,但因為她亦住在這個房子裡,睡覺時他開始會穿上條睡褲。「你是不是突然中邪?」

  「想和你上床是中邪?」她諷刺的說。

  「盧姿玫,你今晚一滴酒也沒碰。」

  「我知道。」

  「喝了酒的人是我。」

  「你是君子,你對我沒有邪念,你是全宇宙最自律的男人。」說著她整個人往他床上一趴,雙手就交錯的擱在自己的下巴。「是我來找你的,你是非自願的。」

  「非自願?!」馮毅很想罵三字經。

  「馮毅,你必須和我發生關係!我們必須做愛,幸好我們還沒有離婚,所以這不算傷風敗俗。」盧姿玫已經催眠起她自己。

  「傷風敗俗?!」他可一點都笑不出來。

  「我們還是『夫妻』,法律給了我們上床的權利與義務。」她微笑道。

  「盧姿玫,你該去看醫生了。」

  「你不想和我上床嗎?」她突然痛苦的看著他。

  當然想,他想過無數次,就連在夢中都曾有過和她做愛的情節,可是他知道那是夢,如果不是為了遏止自己對她的慾望,他幹麼跑去俄羅斯,她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出來?

  「盧姿玫,那是兩回事。」

  「什麼東西是兩回事?」她固執又不解的問。

  「我想和你上床跟你要和我上床是兩回事。」

  「就是上床而已!」她發火。

  「你為什麼要和我上床?」他可不打迷糊仗,一定要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一來他不想當種馬,二來他也不願自己被利用。

  「我想!」她乾脆道。

  「換個借口。」

  「就是想!」

  「盧姿玫,我已經很有耐心……」

  「那就收起你的耐心,你不必跟我客氣、對我溫柔,是我自己來找你的,你大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不要有任何的顧忌,我已經給了你權利,而你身為丈夫的,也要盡盡義務!」她根本是在強迫他。

  「這太詭異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盧姿玫,你有什麼企圖?」

  「企圖?」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拜託你不要扯到錢,我不是為了你的錢。」

  「好!排除錢這一項因素,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為了錢就會把自己賣了的女人,那你更正的目的更叫人起疑。」這會兒雙手抱在胸前,馮毅盯著她問:「你可以離開我的床嗎?」

  「不在這張床上做?」她天真的問,坐正身體。

  「盧姿玫,我們不……」

  「要!」她堅持。「我們一定要!」

  「我真是拿你……」

  「一定要!」她跳下他的床,跑到他的面前,雙手很自然的去拉下他環在自己胸前的雙手,並將他的雙手環在她的腰上,然後她也抱著他的。「我不相信你不要我。」

  「可是這種方式……」他的話帶了點淡淡的嘲弄。「盧姿玫,應該由男人主動的。」

  「那你主動啊!我在等著。」

  「你這樣……」他又好笑又好氣又有一點的怦然心動,這明明就是他要的,但是她卻把這個過程弄得有些滑稽、不浪漫。

  「馮毅,快一點!」她還催著他。「我已經有點睏了,我怕我會睡著。」

  「你……」他瞪了她一下。「你不會還是處女吧?」

  「我不是!」她說謊,生怕自己說了實話,那他會徹底的拒絕她。

  「所以你知道……」

  「知道!」她很快的說:「我要不要先脫光衣服?」

  「盧姿玫,一切交給我好嗎?」他失笑。

  「好!你是專家。」

  「應付你……」他自信的笑。「綽綽有餘!」




  馮毅錯了。

  而且大錯特錯!

  他有股深深被欺騙的感覺。

  轉頭看了一眼還躺在他的身邊,身上蓋了條薄被的盧姿玫,她看起有一種「完成一件事」的安心和平靜,沒有哭哭啼啼、沒有吭聲,這叫他更加的害怕、懷疑,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套上睡褲,然後下床。

  「我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嗎?」盧姿玫這才開口,沒有特殊的情緒反應。

  「你這樣就想回房間?」

  「難道還需要什麼儀式嗎?」

  笑不出來,馮毅真的笑不出來,他不想坐床沿,於是在一張窗下的皮椅入座,他隔了一段距離去看她、研究她,她到底有多少秘密。

  「你說謊。」他強烈指控。

  「你指的是……」

  「你是處女。」

  「現在不是了。」她露出一絲微笑。

  「在和我做愛之前你是!」他咬著這一點。「你為什麼要騙我?很多不是處女的女人都想裝處女,你明明是卻騙我不是,到底有什用意?盧姿玫,你『應該』是一個單純的人。」

  「我是。」

  「在這一件事上不是!」

  「馮毅,你就這麼討厭處女嗎?」

  「我討厭的是欺騙。」他注視著她在做愛後看似慵懶又純淨無比的臉,他很想再來一次,但考慮到她今晚才由女孩變成女人,他必須壓抑自己的慾望。

  「這不算欺騙,我只是沒有說實話。」她還能理直氣壯的反駁他。

  「那就是欺騙!」他突然吼。

  「那你告我好了。」她語出驚人。

  「你還這麼刁蠻?!」

  「不然你殺了我嘛!」

  「你就這麼有恃無恐?」當然他不可能殺她或告她,他只是受不了自己是「狀況外」的那種沮喪,他習慣掌控一切。「盧姿玫,離婚手續的事怎麼辦?」

  「你現在要和我離婚?」她嚇了一大跳。「我在床上的表現有這麼差嗎?」

  「我沒有在向你提離婚,我只是問你怎麼辦。」他不得不又吼。「你不要弄錯我的意思!」

  「我們『暫時』不離。」盧姿玫瞭解他的意思後稍稍的寬了心。「我們還需要做一陣子的夫妻,但是不會太久。拜託你,千萬不要在這個關頭上和我辦離婚,求求你了。」

  「因為你繼父……」

  「等他回澳洲後我們再辦!」把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她亦跳下床,然後走到他的面前,毫無預警的就往他的身上一坐,動作是那麼的自然隨性。

  沒有猶豫,他是出於本能的抱住她,把她抱在自己懷裡,如果可以這樣一直到天長地久,他也願意。

  「馮毅,再等幾天。」她承諾他。「我絕不會卑鄙的綁住你。」

  「盧姿玫,先是你媽,再來是你的繼父,你和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馮毅相信不單純。

  「你已經問過了,沒有。」她推得乾淨。

  「我有這麼好耍嗎?」

  「我的事我自會處理。」她撒嬌。

  「你無法自己處理,你還得靠我。」他提醒她。「盧姿玫,約你繼父,我想和他見個面、吃頓飯,這也是我這個做人家『女婿』該做的事。」

  她沒有異議的點點頭,但是身體卻開始微微的發抖,抱著她,所以他馬上就感受到了,立即把她的臉轉向自己。

  「你在發抖?」

  「我……」

  「你怕什麼?」

  除了搖頭,她還將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好像他是她的護身符、守護神。

  「盧姿玫,一定有事!」他鍥而不捨的口吻。「你要說出來我才能幫你,我說過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誰都別想找你麻煩!」

  「我只是想……想一切快點結束!」她依舊什麼都沒有說,猛打太極拳。

  「盧姿玫——」

  「我繼父是個強勢而且自我的男人,他認為每個人都要聽他的、受他的指示過日子,你不要和他衝起來,他反正很快會離開台灣。」盧姿玫自己先沙盤推演一番。「你的個性和脾氣……」

  「只要是不合理的事,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繼父,你別想叫我當應聲蟲!」

  「我只求你們別衝突。」她哀怨的低語。「你只要讓他知道我們是夫妻,你不會放我走,不會讓我和他回澳洲就可以了。」

  「你不必回去,除非你想!」

  「對,你要他明瞭這一點。」

  「你自己做不到嗎?」

  「馮毅,看在……」盧姿玫實在不想用這個理由,但是碰上大的麻煩,她也只能從善如流。「看在我把第一次給了你的份上,救我脫離苦海吧!」

  「苦海?」

  「隨便是什麼啊!」她將他摟得更緊,差一點要奪去他的呼吸。「讓我繼父知道無論發生什事,你都不會讓我走。」

  「因為沒有你……」他揶揄的說:「我活不下去?」

  「對!你裝得出來嗎?」她緊張的問。

  「當然。」他故意無所謂的表情。「這有什麼難的?只要假裝一下我是愛你的,每個男人都會。」

  盧姿玫沒有把失望、痛苦表現出來,她還不忘抬頭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麻煩你了。」

  


  這個老外給馮毅的第一眼是精明,但是在精明中又透著一種叫人既生厭又會有些防備的老狐狸味道,總之絕不是個普通角色,而在自己打量他的同時,他很確信這個老外也在掂他的份量。

  盧姿玫很快的將他們介紹給彼此,為了表現誠意,馮毅特別挑了一家高檔的鮑魚排翅餐廳,可是這些美食似乎不受他們三人垂青,因為他們拿起筷子的時候都不多。

  克裡斯都這把年紀了,當然會看人,而在他的眼中,這個台灣男人有種強勢、鋼鐵一般的力量與精神,和柯宇倫絕不是同類,跟這個男人一比,柯宇倫簡直像個娘娘腔了。

  「你和姿玫算是一見鍾情嗎?」用著流利的中文,他像在質詢馮毅似的,「她是和柯宇倫一起回台灣,回來前還在澳洲辦了結婚登記。」

  「很快就撤銷了。」馮毅平靜的回他。

  「因為你嗎?」

  「我和姿玫……」他拉起盧姿玫的手。「的確是算一見鍾情,所以柯宇倫才會撤銷結婚登記,願意成全我們。」

  「而柯宇倫沒多久就死了?!」克裡斯辦案似的口吻。「太巧了吧?」

  「車禍。」馮毅吐出兩個字。

  「真是悲慘的車禍。」他笑容有些邪惡。「你們公證結婚得那麼突然,害我都來不及送上我的祝福,我很生氣。」

  「媽媽參加了我們的公證儀式。」盧姿玫小聲的說,很自然的偎向馮毅。

  「所以你們是真的夫妻了?!」

  「我們當然是真的夫妻。」馮毅握緊她的手。「難道你想要看證據?我是還保留著姿玫第一次和我發生關係時落紅的那張床單,雖然這聽起來幼稚、可笑,但是現在處女真的不多。」

  盧姿玫一張臉漲得紅紅的,但是她沒有反駁一句,她必須安靜的配合。

  「聽你媽咪說你可能懷孕了?」克裡斯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兇惡,似乎對馮毅強調盧姿玫的第一次是給了他很感冒。

  「非常可能。」回答的人還是馮毅。「我們是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

  「姿玫,你很滿意這個男人嘍?」克裡斯是明著問她。「你不打算回澳洲?」

  「暫時不打算。」

  「你姊的一些朋友都很想念你,還有你自己的!」他突然變得慈祥。「他們常向我打聽你的下落,即使你在台灣結了婚,還是可以回去看他們、找他們。」

  「有空我會陪姿玫回去。」馮毅馬上跳出來。「是我太忙了,我才從俄羅斯回來。」

  「我可以帶姿玫回去。」克裡斯的眼神忽然顯得飄忽而且帶著深意。

  「不要!」盧姿玫嚇白了臉。

  「姿玫,我是你的Daddy!」

  「我要和……馮毅一起。」她強調。

  「你媽咪也想你。」

  「馮毅有空會帶我回去!」她把馮毅的手抓得死緊。「我不想和他分開,一天都不要!」

  不知道盧姿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自己,但是為了配合她,馮毅立刻深情的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而且覺得不夠似的,他又蜻蜓點水的吻了她的嘴唇。

  盧姿玫的心猛地震了下,但是她一副非常幸福表情的接受。不知道馮毅的演技可以這麼好、這麼洗練,他不該當軍火商,他可以去拍偶像劇。

  克裡斯覺得憤怒,但是眼前他無法做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讓姿玫回到澳洲,他和她可以一起永遠消失,過著東方人那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姿玫,我會在台灣待上幾天,你如果隨時改變心意想回去,」他把自己所下榻的飯店名片放在餐桌上。「打電話給我。」

  「我……」盧姿玫搖頭。

  「如果改變心意!」他又是一個很假的笑容。「女人常常改變心意。」

  「我收下了。」馮毅出面,然後笑意滿臉道:「我的姿玫是全世界意志最堅定的女人,她才不會隨便改變心意。」

  克裡斯只是眉毛一揚。

  「我有些不舒服……」盧姿玫痛苦的表情。「我想先回家去休息。」

  「要不要去看醫生?」馮毅關心問。

  「我只想回家。」

  「那就回家吧!」克裡斯不勉強的。「先想想你真正的『家』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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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7: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果真在回到家之前,盧姿玫一句話都沒有,她只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對馮毅的任何詢問或是關心目光,都一概不反應,好像跌落到一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小小世界裡。

  進了家門,馮毅特別注視著她要往哪裡走,當他發現她是朝陽台的方向時,他立即上前攔住她,生怕她一個閃神就從陽台往下跳。

  「盧姿玫!」他大聲叫她。

  她憂戚的看他,還是沒有說話,可是那脆弱的目光會揉碎一個大男人的心。

  「你怎麼了?」

  「我很好。」她機械化的回答。

  「如果你這樣算好,那我現在就是在天堂了。」他把她拉到客廳,雙手按在她肩膀上強迫她坐下。「我去給你倒杯酒。」

  「我不喝酒!」她煩躁的拒絕。

  「那可以鎮定你的情緒。」

  「我不需要,我的情緒很穩定。」

  「你這樣叫穩定?!」他忍不住出言酸道:「精神病院裡關著的人都可以放出來了。盧姿玫,你不需要偽裝、壓抑自己,想叫就叫,想哭就哭,我都OK的。」

  只是咬唇,她在強撐自己的情緒。

  「你為什麼怕你繼父?」在和克裡斯相處過後,馮毅問起話來比較有根據。

  「你不覺得他可怕嗎?」她反問。

  「我是認為他有些狡詐、厲害,眼神不是那麼的正直、純淨。」馮毅的話算是一針見血,他在她的身畔坐下。「但你不必那麼怕他。」

  「你不懂!」她突然暴怒。「你又沒有和他住在一起,每天生活。」

  「他和你媽的相處情形如何?」

  「普通。」

  「他不會動手打你們吧?」他試探的問。

  「不會!」這是實話。

  「那你是在排斥什麼?」

  「馮毅,除了肢體上的傷害、暴力,還有很多種是說不出卻受傷更重的方式,你不會瞭解,因為你不是我們,我只要熬過他在台灣的這段時間,你一定可以保護我的!」她把他當英雄的誇道。

  「我今晚演得如何?」

  「太好了。」

  「你認為你繼父會相信?」不知道自己的真情流露居然被當成是演技,他對盧姿玫的感覺,比她所能想的還濃,只是他無法現在說出來。「我已經盡我所能的表現了。」

  「他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說完,她站起身。「我好累,想去休息了。」

  「到我房間。」他冒出一句。

  「馮毅,我不想……」

  「我沒有要和你做愛,除非你主動要求。」他馬上說:「我只是想著抱你,給你一點力量。」

  「謝謝。」她好想哭。

  「你不要這樣。」他忍不住的吼。「世界末日還沒有到,禽流感也還沒有真的大流行,這世界仍是美好的,盧姿玫,你給我振作一點!」

  「馮毅,如果是你在澳洲,姊姊碰上的人是你,那麼她說不定還在人世。」她感傷道:「柯宇倫應該不顧一切的把姊姊帶走!」

  「他一定盡力了,別苛責他。」

  「我不是在苛責,如果當時他們能決定離開澳洲,今天不會是這樣,希望這會兒他們兩人都在天堂。」她擦去眼角的淚。

  「他們一定是在那裡!」

  盧姿玫點點頭,突然的,她看馮毅的目光不一樣了,變得深沉、熾熱。

  「第二次……」她正色。「應該不會痛了吧?」

  「應該不會!」他聲音暗啞的回答,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柔軟。

  「那……」她聳肩。「我們就做做看。」

  「好!」他一笑。「我盡量不弄痛你。」




  目光有些呆滯,宋湘茹正在為下午一張即將到期的票要兌現而焦頭爛額。她該放棄了,她該認輸了,再這麼硬撐下去,逼死的是她自己。

  當盧姿玫走進服裝公司,看到的便是愁眉不展,像寡婦死了兒子般沮喪的宋湘茹,她打開包包,把一張現金票放到宋湘茹桌上。

  「湘茹,我這裡有一點錢,你看能不能派上用場。」她輕喚著。

  宋湘茹猛地回過神!先是看著她。「姿玫?!」

  「總共有兩百萬。」盧姿玫說。

  「你……」

  「不是多大的一筆錢,但是如果能幫上你一點小忙……」盧姿玫誠心的表示。

  「你不是才在找工作?」

  「現在這已不是問題。」她發現馮毅是個大方的男人,當他們關係更進一步之後,才知道他可以這麼大手筆。

  「姿玫,我們只有一面之緣,充其量你曾是我假表嫂,我並沒有幫上任何忙,你竟然……」宋湘茹當然瞭解人情冷暖,所以盧姿玫的雪中送炭格外叫她感動。

  「我做得到的事我就會做。」

  「你這筆錢……」不是她要懷疑,而是她想知道自己該不該拿。「我可以問問怎麼來的嗎?」

  「不是偷也不是搶來的,我沒有這麼好本事。」盧姿玫自嘲。「馮毅給的。」

  「表哥的好朋友?!」

  「對!就是他。」

  「他肯幫你?」

  「我想……」她知道自己不說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你是該知道了,我是馮毅的老婆。」

  「你們結婚了?!」

  「假戲真做。」

  「我該恭喜你嗎?」宋湘茹馬上繞過辦公桌,來到她面前,抓緊她的手。「怎麼會這麼戲劇化?上回我才提醒你可以去找他,沒想到你們倆已經是夫妻了?!」

  盧姿玫只是微笑,不想交代整個過程。反正她自己知道就可以,重點是她的日子可以有安全感些,至少有個人可以靠。

  「可是這麼一筆錢……」宋湘茹還是有些遲疑。

  「馮毅說是要給我零用,隨便我去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但我一向都不是名牌的愛好者,平常也花不到什麼錢,所以你先拿去救急,我很想多幫你,但我不敢馬上向馮毅開口,免得他以為我把他當銀行。」盧姿玫解釋。

  「不!不要向他開口,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即使要開口,也是我自己去求他。」她擠出一個笑容。「我目前好像還有一條路。」

  「有辦法?」

  「我有個從紐約回來的學長好像很有錢,我對他只有一點印象,我們有約了要碰面。」宋湘茹想著葛烈的臉,卻有些模糊。

  「你認為他可以救你?」

  「我希望他可以。」

  「希望是如此,我真不希望看到你的服裝公司關門,我也好想有自己的事業,這年頭能經濟獨立是很重要的,尤其對女性而言,那代表你有尊嚴、獨立、可以照顧自己。」盧姿玫由衷道。

  「你可以要你老公幫你開一家服裝公司啊!」宋湘茹建議。「如果你的興趣和專業是在這裡。」

  她搖搖頭。

  「為什麼搖頭?」

  「他對我已經很慷慨,我不要他覺得我貪得無饜。」盧姿玫自有她的考慮。

  「但從他的方式看來,他對你很好。」

  「很好嗎?或許吧,」

  「姿玫,現在的男人都很小氣,即使有錢,也想先供自己享受。兩百萬,很多男人要賺個幾年又不吃不喝才能存到。」宋湘茹道出。

  「馮毅有得是錢。」

  「那也要他肯給你花!」

  「或許他覺得……」她當然不會三八地和湘茹談她和馮毅在床上的事。

  「我想他愛你。」宋湘茹覺得甜蜜的說。

  「他愛我?!」

  「如果他不愛你,他幹麼要這麼揮霍?從你上次來找我才多久的時間?而兩百萬……只是讓你去買些你喜歡的東西。」她的雙眸充滿一種夢幻的神采。「如果也有個男人這麼對我多好。」

  不敢去想馮毅是愛她的,盧姿玫只當他是錢太多,多到不把兩百萬當一筆錢。

  「軍火商果真是軍火商。」宋湘茹又一句。

  「其實……」她不知接什麼好。「總之,這筆錢你拿去好好運用。」

  「姿玫,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以後如果服裝公司有賺錢,不要忘了分紅給我就行了。」盧姿玫拍拍她的手臂。「我無法再為柯宇倫做什麼,但你是他的表妹,我還你也是一樣的,相信柯宇倫若地下有知,他也一定會同意。」

  「姿玫,你更是有情有義。」

  「柯宇倫也是啊!」

  「這世上還是有溫暖的。」宋湘茹感性道。

  「永遠都有!」

 


  「好!你要我早回去,我就早回去。」馮毅對著電話說,一臉的柔情。

  「PIZZA?可以!我都吃。」

  「槍戰動作片?如果你也想看,OK!」

  「你決定。」

  「我沒意見。」

  從沒見過這麼隨和、親切的老闆,以往的他是發號施令、高高在上的,但是現在,他好像完全的轉了性。

  「盧姿玫?!」余正剛直呼他老闆娘的名字。「不會是別的女人吧?」

  「什麼別的女人?」馮毅冷冷的問,剛剛講電話時的溫柔不見了。

  「艾蓮、可莉、露芬、雅清……還要不要我再多說一些?」他故意的問。

  「你找碴嗎?」

  「我是想搞清楚狀況。」

  「你哪裡不清楚了?」

  「那你和盧姿玫是玩真的了?」余正剛很高興是這樣的結果。「我可以把她的證件還給她,不必去辦什麼離婚手續了?」

  「找死。」馮毅只有這兩個字。

  「老闆你真動了情?」

  「我有沒有動情要向你報告嗎?」

  「你真打算定下來了?」

  「不行嗎?」

  「不知道是誰說過會想結婚的人是笨蛋。」余正剛一臉的嚴肅。「對了,你今晚八點和張局長有約,在我們陽明山的招待所裡。」

  「我都忘了。」馮毅經他一提,這才想到有這一回事。「你去就代表我。」

  「但是張局長是想和你親自談,這一批武器對他們來說很重要,還有政府核定的預算……」

  「你談是哪裡不一樣?」

  「我沒你這麼有份量,我撐不住場面。」

  「那改時間。」馮毅一點也不囉唆的。「就說我病了,病得很突然。」

  「什麼病?」余正剛笨笨的問。

  「你不會自己編一個嗎?」他有些生氣。

  「總要合情合理。」余正剛想得可周到。「我總不能說,你得了個感冒就臥病在床吧?」

  「那……」帶著有些狡猾的笑容。「就說我血壓突然偏低,血液濃渡不足,有輕微中風的跡象,必須留院休養、觀察,並且謝絕訪客探視,這下總會說吧?」

  「中風?!會不會誇張了些?」

  「那就隨便你掰了。」馮毅無所謂的姿態。「順便打個電話給汪先生,他知道我愛吃什麼,說我六點會過去拿外燴。」

  「盧姿玫點了PIZZA哦!」余正剛怕老闆忘記似的提醒了一下。

  「PIZZA可以請警衛室的人吃,我要給她吃些好的、精緻的東西!」他一心想要寵溺盧姿玫。

  「我想……」余正剛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你們上過床了吧?」

  「余正剛!」馮毅給了他狠狠的一眼。

  「我猜對了?」

  「我和盧姿玫上不上床干你屁事!」

  「我只是……替你們高興。」

  「你高興個什麼勁!」他佯裝不是很高興的說:「你以後最好別在盧姿玫的面前提說我過去有哪些女人,我是真的會和你翻臉、炒你魷魚。」

  「若要人不知……」

  「我警告過你了!」

  「你真的這麼在乎盧姿玫?」

  馮毅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他只知道她帶給他一種單純的快樂、全然的滿足,和她在一起興奮、恬適、自在,覺得生活是一件很甜美的事。

  「正剛,你有看過我對任何一個女性這樣嗎?」他微笑咧嘴的問:「她是第一個。」

  「所以這算……愛了?」

  「別講這麼多俗氣的東西,她是我老婆。」

  「你真當她是妻子了?!」

  「不然是什麼?」

  「那盧姿玫把你從俄羅斯火速召回來的那個因素呢?」余正剛怕他太快樂就疏忽了。「她的繼父回澳洲了嗎?」

  「好像這一、兩天就要回去了。」

  「事情都解決了?」

  「有什麼不能解決的?」馮毅既自信又自傲的說:「姿玫的老公是我,他只是她的繼父,而且她又不欠他什麼,他能對她怎樣?我不喜歡他,他的眼神會令人想要提高警覺。」

  「那還是小心一點。」余正剛凡事都比較謹慎。「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這還需要你告訴我?」說著他看了下腕上的勞力士表。現在才下午兩點多,他真希望現在是五點多,然後他就可以打道回府。

  「難挨嗎?」余正剛揶揄。

  「時間過得好慢。」

  「那是你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他笑歎。「盧姿玫果然魅力無窮!」

  


  接到警衛室電話,盧姿玫特別下來拿她叫的外送PIZZA,而在警衛室裡,她看到了一個會叫她想退避三舍的人。

  「你為什麼……在這裡?」她連話都有些結巴。「不是要回墨爾本了嗎?」

  「我是要回去。」克裡斯一個老天助他的表情。「你媽咪住院了!」

  「住院?!」她嚇一大跳。

  「她在家中昏倒,傭人叫救護車送她去的。」

  盧姿玫當然心急,但是又怕繼父騙她,怕他只是想要將她騙回澳洲。

  「如果不信,你可以打到醫院去查。」克裡斯一派坦蕩。「醫院的人總不會騙你。」

  「但是……」

  「你的機位我已經幫你訂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和你回去?」

  「難道你不回去嗎?」他也不太逼她。「我以為東方人很重視孝道,你媽咪都病倒住進醫院,你還漠不關心?」

  絕不是漠不關心,而是她一想到再回去澳洲,就感到心慌,而且馮毅會有什麼反應,他會肯嗎?他肯讓她回去嗎?

  「你簡單收一下東西,飛機可不會等我們。」克裡斯催促著她。

  「我還沒有問過馮毅……」

  「姿玫,到底是你媽咪重要,還是你老公重要?而且,現在我也不在你媽咪身邊,你要她怎麼辦?」他打出悲情牌。「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搞不好我們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她。」

  「不!媽咪不會死。」盧姿玫吼道。

  「我也希望她沒事,所以我們要快點回去。」

  「我……」

  「不要猶豫了,去拿你的東西。」克裡斯命令。「不要搞到後悔莫及!」

  「媽咪如果沒事,我會馬上離開。」她和他先約法三章。「你不能阻止我。」「你想走就走!」反正只要她一踏上澳洲的領土,她就囂張不起來。

  「我去拿東西。」她帶走PIZZA。

  「快一點!」

  盧姿玫邊走邊想自己該給馮毅打個電話。但是到機場還有很多時間,她還是先和繼父趕去機場,說什麼她媽咪都生她、養她二十幾年。

  馮毅提早一個小時離開辦公室。他實在是太想見到盧姿玫,他知道晚餐、DVD都只是前戲,真正的精彩是在後面,他發現她真的是個很樂意學習、領悟力也很高的小女人。

  但就在他所住大樓的門前,他剛好看到克裡斯和盧姿玫相偕要離開,於是馬上命令司機停下車。他不可能眼花,那明明是他的老婆。

  就在克裡斯要將盧姿玫塞進一輛計程車時,馮毅一個箭步,伸手扯住盧姿玫的手臂,阻止她上車,他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側。

  「這是在幹什麼?」他問著克裡斯。

  「我媽咪生病住院了。」盧姿玫搶答。「我必須回澳洲一趟。」

  「這麼巧?」他當然要合理的懷疑。「誰通知你的?你就天真的照單全收?」

  「這是事實!」克裡斯冷冷道:「她媽咪是真的住院,你可以請人打電話去當地的醫院查。」

  「就算我岳母真的住了院,我也可以自己陪姿玫回去。」他強調。「她不必跟你走!」

  「你有澳洲簽證?你可以馬上出發?」克裡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我們都還不知道她媽咪是什麼情形,可能嚴重、可能不嚴重。」

  馮毅看著盧姿玫不語。

  「我必須回去看看。」她急道。

  「這可能是場騙局。」

  「那我回去揭穿。」

  「你真的想回去?」他擔心。「之前你……」

  「我不能不回去!我沒有選擇。」

  接著馮毅把視線定在克裡斯的臉上,他不需要特別的凶狠或是嗆聲放話,他只是用一種冷冷的目光去看他。

  「過兩天簽證下來,我就會趕去澳洲。」

  「歡迎!」克裡斯冷冷的大笑。

  「如果你敢碰姿玫一根寒毛……」

  「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是在威脅你!」馮毅坦然而且冷酷的承認。「如果你敢對她做什麼不好的事,我保證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後悔你媽媽把你生到這個世上!」

  「姿玫,你老公是黑道老大嗎?」他問著繼女。「還是義大利黑手黨?」

  「馮毅,如果我媽沒事,我會馬上回來。」扯了扯丈夫的衣袖,盧姿玫保證。

  「你會把自己保護好吧?」

  「有你剛剛那些話,我相信……」她看了下繼父。「他做任何事前都會三思而行。」

  「隨時和我聯絡。」馮毅依依不捨。

  「我會!」

  「你還欠我一頓晚飯。」

  「我欠你的絕不只是一頓晚飯。」說完,她突然跎起腳尖去親吻他。「等我回來。」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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