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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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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岑凱倫] [春之夢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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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1:26 |只看該作者
深夜,麗詩仍沒有回來,眾人十分擔心。
  阿平開車追麗詩,可是麗詩走進一條小徑,汽車開不進去,一轉眼已失去了麗詩的蹤影。
  端姨更加無能為力。
  馬永安回家,果然在眾人的面前打了愛詩一頓,然後把她關進臥室裡。
  保羅和愛詩大大吵了一場,他現在已經明白,愛詩只不過玩弄他。
  他收拾好行李,等待麗詩回來說一聲對不起,然後乘飛機回法國。
  時間不斷的飛逝,已深夜兩點鐘,馬太太守在大廳不斷地哭,秋詩和夢詩在一旁安慰她,馬永安急得幾乎要報警。
  晚餐冷著沒人吃,端姨躲在一角偷偷垂淚,麗詩和世浩是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麗詩離家出走,她很為麗詩擔心。除了世浩,沒有人知道麗詩去了哪裡。世浩和麗詩在一起已經五年了,他對她的行徑有極深的了解,每一次她受了委屈,就會跑到海邊的岩石上發呆。
  世浩雖然有點頭緒,但是不敢太肯定,因此,他乘眾人不覺,便溜出門去。
  他開了他那部日本小房車,一直開到海邊。他把車泊好,跑下海邊,他跑遍了整個海灘,由這塊岩石,爬到另一塊岩石,終於,在最高的頂峰,他看見一個黑影。
  那不是麗詩嗎?她為什麼爬得那麼高?難道她不怕危險?
  其實,當一個人瘋狂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危險?說不定她攀上去想跳崖自殺?
  他打了一個寒噤。趕忙爬上去,終於,他來到麗詩的身邊,他喘著氣問:“你在這兒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已夜深?”麗詩沒看他,冷冷地說:“少管閒事!”
  “這兒寂靜,風寒,氣壓低,實在耽不下去。”世浩看見麗詩面青唇白,神情憔悴,他非常心痛,不過,他並沒有安慰她:“你在這兒坐了幾個鐘頭?”
  “不關你的事!”
  “你不是要自殺吧!為一個愛情不專一的男人自殺,那有多笨!”
  “閉上你的嘴,我不會自殺那樣愚蠢。”
  “既然不想死,為什麼不回家?”
  “家是我的家,回去不回去,我有自由。”
  “當然,假如你高興,你可以在這兒坐兩三天,我擔保你有意想不到的遭遇;比如劫賊,非禮,甚至,你會在這裡凍僵!”
  “那是我的事。”
  “當然是你的事,對於你這種幼稚、無知、倔強的小孩子,我根本也沒有興趣管。”
  “你說什麼?”麗詩站起來,舉手就要向程世浩拍下去,世浩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說:“你休想打我,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被你欺負慣了的程世浩,你打我,我也會打你!”
  “你……變得多可怕!”麗詩驚駭,今天發生的事,令她太意外了。
  “跟我回去!”
  “不!”世浩用力拖她,她摔倒了世浩把她拖起來,他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麗詩的喊叫聲。
  “放手,放手,你抓得我好痛,我痛死了,噢!我的腿……”
  程世浩一股腦兒的把麗詩推進汽車:“安靜點,再叫,我用膠布封你的嘴。”“你好殘忍!”麗詩看著雙腿被石塊割破而淌血,她嗚嗚痛哭:“程世浩,你不是人,你是暴君!”
  你以為世浩的心不痛嗎?
  美施婚後第一個生日,她在家裡盛大宴客。
  馬永安夫婦,秋詩和夢詩都來了。愛詩走美加航線,已很多天沒有回家。麗詩忙著大學考試,她自從“失戀”以後,似乎成長了。世浩也沒有來,並非陪麗詩,因為他和麗詩仍在冷戰中,他們仍然沒有說話。
  “請問,你是馬夢詩的令姐嗎?”秋詩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穿深綠色天鵝絨西裝的美少年。
  “我就是!”秋詩向他微笑。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嗎?”
  “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很想和馬夢詩小姐談談,請求你把她帶出露台。”
  “夢詩就在那兒,你有話說,為什麼不跟她當面講?”
  “她不會理我的!”
  “你?”秋詩向他打量:“是左天培先生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一愕。
  “自從夢詩吃了你的瀉藥鬧病,我們家中大小,沒有人會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
  “那一次,我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夢詩這女孩,心高氣傲,常會說錯話開罪人,你可不要怪她!”
  “我是准備向她道歉的!”
  “是嗎?”秋詩淺淺一笑:“那我倒願意幫你這個忙。”
  “馬小姐,你不要太快答應我。”
  “為什麼?”
  “因為令妹恨我,就算你幫忙,恐怕她也未必肯賣賬。”
  “你似乎頗了解夢詩。不過,放心,我答應過的,一定要辦妥。你到露台等我吧!”
  “謝謝馬小姐!”
  “別客氣!”秋詩走到夢詩的身邊:“這兒是不是開了暖氣?”
  “是吧!”
  “空氣不清爽,陪我到露台吹吹風好嗎?”秋詩挽著夢詩的手臂。
  “掛上手臂,還能逃得掉?”
  出露台,秋詩指了指一個高大的,綠色的背影:“那位先生要見你!”
  “他是誰?”
  “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秋詩懇切地說:“夢詩,我求你一件事!”
  “有話吩咐好了、你是我大姐,你的話,我一定會遵從。”
  “好好跟他談談,不要見了面就吵。”。
  “他?到底是推?”
  “過去,聽話。”秋詩推了他一把。夢詩好奇地走到他的身邊,左天培回過臉來:“馬小姐!”
  “你……”夢詩轉身想走,可是秋詩合著兩手,做了一個懇求的姿勢,夢詩只好停下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檢討一下我們過去的一切!”
  “廢話!”
  “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第一次,我弄污了你的衣服,但我不是有意的。結果,我們彼此報復了,後來你用牛奶淋我,我給你吃瀉藥,最後,你打了我一個巴掌……”
  “想拉平?約我出來打我一個巴掌?”
  “不,其實,我們早就拉平了。你打我,我不生氣,因為我開玩笑開得太厲害,令你生病了,我真的很抱歉!”
  “拉平就算了,再見!”
  “馬小姐,你還在恨我嗎?”
  夢詩笑了笑,她是滿不在乎的:“我們不是拉平了嗎?噢!我忘了還欠你一巴掌,你是要討巴掌的,是不是?你喜歡是左邊臉,還是右邊臉呢?請!”
  “我……不是這意思。”天培有點著急。
  “我明白了,你大量,不願意和我一般見識,對不對?謝謝!左先生,再見!”
  “馬小姐!……”
  “噫!”夢詩放下子中的筆:“原來是大姐,有事嗎?”
  “請你吃午餐,有空嗎?”
  “最近比較清閒。在哪兒碰頭。”
  “你不是告訴我,你們酒店內有一間上海館子新開張?”
  “是寧波館子,也有上海菜,在太和廳,新春後才開始營業的。”
  “准一點,在大和廳見面,好嗎?”
  “謝謝捧場,等會見!”下中班,夢詩穿上白色絨大衣,走到二樓的太和廳。
  秋詩早已在座,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男士,他背向門口,穿深灰色西裝。
  那寬闊的肩膊,帖服的頭發,似曾相識。夢詩走過去,一看,嘿!竟然是左天培。
  “大姐,”她站著,似有離去的意思。
  “夢詩,坐下來好不好?今天是我請客,賞個面子給我好不好?”秋詩拉住她:“你和天培都是我今天的貴賓,天培,給夢詩拉椅子,脫大衣。”
  “是的,大姐。”
  “大姐?”夢詩瞪了左天培一眼,拒絕他為她脫外衣:“誰是你的大姐,你怎麼到處拉親戚。”
  “是大姐准許我這樣稱呼她!”天培一肚子的委屈,可沒有發作。
  “大姐,你……”
  “最近我們常常見面,感情不錯,我認為他很尊重我,所以我准許他叫我大姐。”
  “但是,他過了年已經二十九歲,比你大四歲。”
  “那有什麼關系?還不是一句話,他總不能叫我秋詩妹妹。坐下來,我餓了!”
  夢詩脫下大衣,裡面是一條全身的白色百褶裙。
  “這兒什麼東西最好吃,給我們介紹一下。”秋詩一面翻菜牌,一面問。
  “麻油雞。飯後當然還要吃寧波湯丸。”
  “全依你!”
  吃飯的時候,左天培對夢詩說:“馬小姐,我……”
  “吃飯,菜冷了不好吃!”夢詩根本不看他,自顧自吃。
  “夢詩,天培想跟你交朋友,他是誠意的,”秋詩放下筷子:“過了年,你們都不再是孩子,不要再鬥氣了,做個好朋友吧!”
  “誰有閒情鬥氣,大姐,你吃飽了沒有?我還要回寫字樓工作呢。”
  “不能多聊一會?”
  “改天吧!”夢詩一招手,一個侍者過來,夢詩說了幾句話,他把一只金盆遞上來,夢詩用筆簽了字。
  “夢詩,你干什麼?”
  “簽單,今天我請客。”
  “那怎麼可以,說好我做東道的。”
  “我有原因,第一,兩位光臨敝酒店,乃是捧場,我自當為酒店致謝。第二,我未欠任何人之情,下次,亦不會有人來找我。”
  “夢詩……”
  “兩位,失陪了!”夢詩拿起了外衣便往外走。
  秋詩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夢詩的脾氣就是這了。”
  “我明白,大姐……”
  左天培是個言行一致敢作敢為的人,以後,他每天必去接夢詩下班,夢詩當然不會坐他的汽車,直至有一天,夢詩指住他說:“明天你再來,我就報警。”
  “我沒有做壞事,只不過想送你回家。”
  “我自己有車!”
  “我替你開車,你可以省點氣力。”
  “省力?開車是我的一種享受,你別來剝奪它。”
  “夢詩……”
  “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夢詩大發脾氣:“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你更討厭,更無聊!”
  “傷害別人,對你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我是與世無爭的,更說不上傷害他人。”
  “但是,你傷害了我的心,傷害了我對你的真誠!”
  “別花言巧語了。我不吃這一套的,你還是去騙那些無知少女吧!哼!”夢詩上了自己的汽車,呼的一聲就把汽車開走了!
  左天培坐在汽車裡,他緊緊握著汽車的駕駛盤。
  第二天,星期日.夢詩為了搶泊車位和幾個阿飛爭吵起來。
  “喂,這車位是我們首先發現的,”有個長頭發,長胡子的亞飛由汽車裡沖出來:“你怎可以就這樣把汽車泊進去?”
  “車位空著就泊進去。”
  “可是,車位是我們發現的呀!”
  “發現有什麼用?你們有本領的就把汽車先駛進來。”
  “蔔比,怎樣了?”其余三個人也由他們的汽車出來。“快叫她把汽車開走,車位是我們的,她應該懂規矩。”
  “車位是你們的?你們買下來?”夢詩關了車匙:“我只知道一個規矩,要泊車,必須先喂那吃角子老虎機。”
  “啊!這小嬌娃實在標致。”沒長胡子的笑:“如果你肯陪我們看一場電影,我們就把車位讓給你!”
  “下流,無賴。”夢詩下了車,鎖上車門。
  “省點氣吧!查理,這個女人冷得像冰。”蔔比說:“立刻把你的汽車駛出來,否則,你將會後悔!”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話。”夢詩把角子放進老虎機裡。
  “你是趕著去赴情人的約會吧!等你幽會完畢,你會發現你的汽車……”
  “面目全非,油箱裡滲了水,車胎放了氣,甚至連車輪也飛跑了,是不是?很好,謝謝你提醒我!”
  “喂!你在寫什麼?”
  “抄車牌,萬一我的汽車……”
  “你抄我們的車牌干什麼?”
  “要是我的汽車少了一塊鐵,我會去報警控告你們!”
  “什麼?”戴帽子的阿飛舉起拳頭:“如果你是男人,我打死你,快把汽車開走!”
  “不!永不!決不!”夢詩冷笑著:“警告你們,別打壞主意,我不是好惹的。”
  “喂……”
  “叫什麼?她已跑進美容院去了。”
  “怎樣對付她?拆了她的汽車?”
  “不,她很厲害!”
  “尊尼,這口氣,你下得了嗎?我們四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欺負!”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數天後一個夜裡,夢詩很晚才下班。酒店的停車場靜悄悄的,看守停車場的人,大概是開小差,喝酒玩紙牌去了。
  夢詩一直覺得酒店對停車場的管理欠妥善,她准備在下一次開業務會議時,提出來討論,她的提議一直得到董事長的支持。
  她低頭走向自己的專用車位,那兒燈光昏暗,她還沒有走近汽車,突然有幾個男人,在黑暗中竄出來。
  夢詩嚇了一跳,後退兩步,定神一看,啊!竟然是以蔔比為首的四個阿飛。
  “干什麼?”夢詩喝問。
  “想你,患了單思病。”查理嬉皮笑臉:“是來找你醫病的!”
  “我對女人沒有興趣,”蔔比去拉夢詩:“我喜歡你的鑽石表,哈,這戒指也很名貴,拿來,全拿來!”
  “你們這班強盜,色狼,警告你們,快放手,不然的話……”
  “叫救命是不是?你們女人真沒用,動不動就叫救命!”
  “你……你們到底是要怎樣?”夢詩又驚又氣。
  “沒什麼,我們的汽車在那邊,乖乖地上車,跟我們回家,做我們的小老婆。”
  啪!一個巴掌打在查理的臉上。
  “哈!哈!打者愛也,越辣的女人越有味道。打得好。打得妙……”查理毛手毛腳,夢詩掙扎;尊尼拉住她,本來,夢詩最不喜歡高聲求救,但此時此地,她不能不叫:“救命……”
  蔔比用力掩住她的口,四個人合力推她上車,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飛踢出一條腿,啪!踢中了查理的胸膛。
  “誰?”蔔比怒叫。
  “放開那位小姐!”穿著奶油色西裝的左天培,由黑暗中走出來。
  尊尼看見只有一個人,松了一口氣:“放人?憑什麼?”
  “就憑這個!”左天培高舉起兩個巨大的拳頭。
  “小胡、查理,你們不要放那女的走,我和尊尼對付這臭小子。”
  夢詩被手帕塞著口,她只有不斷掙扎。
  左天培連忙過去解救她。
  “唏!”蔔比在他背後踢了一腳,左天培身一側,抓住蔔比的腿,把他往後一推,蔔比仰倒在地上。
  尊尼撲過去,想阻止左天培救夢詩,左天培出其不意,轉身一個橫掃腿,尊尼下盤受襲,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左天培不停留,轉身握拳攻向戴帽子的頭部,他手一松,打了幾個蹌踉。
  左天培一手拖住夢詩,左足飛踢,啪,啪,啪,賜中了查理的顎,胸,腹。
  DUG,彈簧刀彈跳而出的聲音,夢詩回頭一看,四個阿飛已把身上的短刀小劍,全拿了出來。
  夢詩看了左天培一眼,左天培說:“快走!我的汽車在前面。”
  “你……”夢詩忘了她和天培之間的憎怨,她只是覺得不應該拋下患難中的朋友。
  “不要管我,你不適宜留在這兒,聽話,立刻離開,唏!”天培一面招架一面說。
  夢詩很明白,她不單只不能助左天培一臂之力,而且,留下來只有負累他,因為天培要照顧她,自然不能專心應付四名阿飛。
  她願意聽左天培的話離去,她剛走,尊尼立刻沖過去想抓住她,被左天培抓住他的衣服扔了開去。
  尊尼用刀刺向左天培,左天培剛好閃過,夢詩雖然逃走,但一步一回頭,她看見五個男人正在拼個你死我活。
  左天培沒有誇張,他的確是個有武功的人,他的拳腳快;狠,准,個子雖然高大,但身手十分靈活,反應敏捷。他手無寸鐵,以一敵四,可是,他從未倒過一次。
  夢詩離開停車場,她並沒有拋下左天培獨自逃跑,她回到酒店,找到了當值的保安主任,一方面報警,一方面引保安主任和保安人員,到停車場拘捕歹徒。
  停車場管理員,也聞聲趕到。
  夢詩奔前,看見尊尼、查理。蔔比已躺在地上呻吟,留下戴帽子的小胡,喘著氣和左天培糾纏。
  保安主任和另一個保安人員把小胡拉走,左天培撥了撥頭發,氣不喘,面神安定。
  “受傷了沒有?”夢詩像是跟老朋友談話,現在,左天培在她的心中是個英雄。
  “沒有!”
  “你的西裝外衣呢?”
  “剛才脫下來擋他們的刀,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我替你找找看!”
  “不要找,西裝已經被他們割破!”
  “改天送你一套,”夢詩看見左天培雪白的襯衣袖子,正在滲血,好大好大的血花:“你受傷了!”
  “皮外傷,沒關系的!”
  “痛不痛?讓我看看!”
  左無培受傷的手被捉起,痛得他皺眉又咬唇,他就是不肯哼一聲。
  “傷口很深,非要去醫院不可!”
  “大麻煩,回家搽點止血藥水,包扎一下就沒事了!”
  夢詩走過去,對保安主任說:“左先生受傷,我要陪他回家,如果警方要問話,請他們隨時找我。”
  “馬經理,你放心,這兒交給我好了!”
  左天培向前走,夢詩問:“你往哪兒走?”
  “回家,我的汽車在前面。”
  “你的手臂仍然在滴血呢?你怎能開車呢!”夢詩用手帕扎住他的傷口。“讓我送你回去吧!”
  “太麻煩!”
  “我還沒有謝你呢!”夢詩帶領左天培上了她的跑車,很快,就駛離停車場。
  “我該向哪一個方向走?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家在哪兒?”
  “考慮?你想去醫院醫傷,好極了,我送你去!”
  “不,你誤會了,我正在想,該去哪一個家?家不能回,別墅不能去……”
  “你到底有多少個家,多少個太太?”夢詩竟然有一絲的妒意。
  “唔!家有三個,太太可沒有。表嫂沒告訴你我是王老五?”
  “為什麼有三個家?”
  “爸爸媽媽住在山頂老家,祖父祖母住別墅。牧場,是我私有的!”
  “牧場?不是在澳洲嗎?”
  “這兒也有。我養了幾頭名種馬,牧場不遠處有一個山林,放假我總喜歡騎馬到山林去玩。有時候,我還會攜獵槍去打獵。”
  “哈!藏有攻擊性武器。”
  “我的獵槍領了牌照的!”
  “喂!大少爺,老半天了,你還沒說去哪一個家,我該朝哪條路走!”
  “爸媽見我受了傷,一定會大驚小怪。奶奶和爺爺可能會嚇得暈過去,我要費很多唇舌,才能令他們相信我只不過受了點輕傷。我看,我還是應該回牧場。”
  “好,我送你回去!”
  “可是那條路很長,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你還是讓我乘計程車吧!”
  “坐計程車,你為我受傷,我拋下你,那太沒有良心了吧?”夢詩繼續開車:“傷口還有沒有流血?”
  “你包扎得好,已經止了血。”
  “很好!車前面那個小箱子有酒,你喝點鎮鎮痛。”
  “你喜歡在汽車裡請人客喝酒?”
  “沒有人客坐過我的汽車,那兩瓶酒是老板送給我爸爸的。”夢詩問:“方向沒走錯吧?該拐彎的時候你要告訴我。”
  “遵命!”
  “噢!……天,該到了吧!”夢詩的手已經麻了。
  “到了,看,左面是馬房,中間是車房,右面是房子。”
  夢詩把汽車駛進汽車房。“我替你包扎好傷口立刻就走。”
  左天培帶頭領前,夢詩四處張望:“怎麼?這兒只有你一個人?”
  “還有老林倆夫婦,老林替我打理馬匹,林嫂收拾房子。”左天培在地氈下拿出一條鎖匙,他把門打開,亮了燈。
  這間兩層高的房子,外牆是鋼筋混凝土,屋內全部是名貴柚木,木的窗,木的梯,木的門,木的地板,木的樓梯,木的天花板,木的家具。牆上掛著槍,和動物標本,很有牧場風味,很男性化。
  “要不要喝咖啡?”
  “把藥箱拿來!”
  “不喝點東西?”
  “我不是來喝東西的,快!”
  左天培走進浴室,把一大堆東西拿出來。
  夢詩撕破了他的衣袖,傷口全露出來,很長很深的一條傷痕:“先洗傷口!”
  “用火酒?”
  “消毒呀!你怕痛?”
  “怕痛才怪呢!”
  夢詩知道他很痛,要是換了她早已痛昏了,用火酒洗傷口,洗了一次又一次,挨得住才奇怪,可是,左天培始終沒哼一聲。
  夢詩頗欣賞他的勇敢。
  “全部完工了,包扎得還可以吧!”
  “簡直是護士。”
  “我該走了!”夢詩看了看表,叫起來:“已經深夜兩點鐘。”
  “唔!你回家的時候,已經天亮。”
  “啊!天主,我不想動,我累死了!”
  “我開車送你回去!”
  “要是你的傷口再爆裂,你會流血不止,你知道嗎?由這兒到我家,要開兩個多鐘頭的汽車。”夢詩看了看樓梯:“樓上樓下都有房間?”
  “是的。”
  “你住樓上?”
  “不錯。”
  “那很好,今晚我決定不走了,在這兒渡宿一宵。”
  “你?……他似乎不相信:“你會在這兒留宿?”
  “沒有辦法,我實在不想動,也不能再開車,怎麼樣?不歡迎?”
  “可是,這間房子,只有我們兩個人,老林倆夫婦住在車房後面的小屋。”
  “那好吧!我住車房,我可以躺在汽車裡!”夢詩說著,拉起手袋便往外走。
  “夢詩!只要你喜歡,歡迎你。你住二樓第二個房間吧!”
  “你這人真妙,你剛才聽見我留下來,緊張得什麼似的。現在又要我和你住在二樓。”
  “二樓第二個房間,是我姐姐的,裡面有女孩子需要用的東西,也有新睡袍,至於我,我可以往樓下的房間。”
  “主意不錯,就這樣決定了!”夢詩說著,已步上樓梯。
  “夢詩!”
  “嗯!”
  “睡前別忘了下鎖。”
  “你倒是個正人君子,晚安!”
  左天培目送她的背影,覺得這女孩子,非常非常的特別。
  夢詩一整晚在做夢,每個夢都有左天培,看見天培是如何的英勇,如何的能干,他像個英雄,像個勇士。夢詩喜歡有男子氣慨的男人,喜歡大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也只有這種男人,才有安全感。
  她在夢裡笑了,因為她在夢中做了英雄臂彎上的美人。
  “咯,咯,咯,”有人敲門。
  “唔……”她翻著身。
  “夢詩,夢詩!”左天培叫著。
  “進來嘛!吵什麼吵?”
  “進來!你的門不是下了鎖?”左天培旋了旋門球,發覺門真的沒有鎖上,他推門進去,看見夢詩穿著她的黑白套裝裙,和衣睡在床上。
  “夢詩,該起床了!”天培站在門邊。
  “嘖!”夢詩揉了揉眼睛,她張開眼睛看了天培一眼,她剛醒來的臉兒,白中透紅,像朵鮮玫瑰。
  “沒下鎖,沒換衣服,就這樣睡了?”
  “太疲倦,一看見床就倒下去!”
  “鎖門的事呢?”
  “考驗你!看看你是否真的是正人君子。”
  “你常常用這種方法考驗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也從未到過任何男孩子的家,昨晚情形特殊。”
  “你真的是那麼信任我?假如我是個真正的色狼?”
  “你是嗎?”夢詩看了看表:“十點了!我要立刻回酒店去。”
  她走進浴室,一會,她出來,拉了拉衣服,照了照鏡子,拿起手袋,走向左天培:“假如他們要問口供,我會叫他們到這兒來。”
  “你這樣就走了!”
  “對!我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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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詩嗎?”
  “噢!左天培,你的傷好了沒有?”
  “能不能把姓省了,就叫我天培?”
  “可以。天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現在不單只可以開車,還可以打高爾夫球!”
  “復元得那麼快?真不簡單。”夢詩一面聽電話一面在文件上簽名。“上班了?”
  “第一天上班,仍住在牧場!”
  “你牧場的房子很特別。”
  “那天你走得匆忙,我沒有介紹你認識白天使。”
  “白天使?誰呀!”
  “你看見它,自然會明白。你再來一次牧場好不好?”
  夢詩扔下筆:“我沒興趣見你的白天使,也不想跑一段長路。”
  “但是它很可愛,擔保你看見了會喜歡,我沒騙你的,夢詩!來一次。”
  “我喜歡?那你帶她來酒店好了,大不了我請吃午餐。”
  “我不能讓它沖進你酒店,這是犯法的!”
  “犯法?真莫名其妙。”夢詩想一想,真有點好奇:“星期六我放假,星期六我來。”
  “什麼時候?”
  “還要說時間?她不是要打扮吧!”
  “真的要替它打扮一下。”
  “好吧!十二時……”
  夢詩開車到了牧場,左天培已在大圍柵外等著。每次看見左天培,總是打扮得很整齊,很紳士,穿的也是名貴料子的西裝。
  可是,今天他穿了一件粉藍色大高領羊毛衣,深藍色牛仔褲,外套,一雙黑色長靴,頭上是一頂皮質黑色鴨舌帽。
  夢詩把汽車駛進車房,左天培跑過去替她拉車門,一看:夢詩一頂白色羊毛帽,白色長褲裝,外套領上,壓著一條翠綠色的長圍巾。
  “你還是高貴得像個公主!”
  “公主不會穿長褲的。我已經盡量簡單,咦!你的白天使小姐呢?”
  “跟我來!”左天培要伸手拖她;她搖一下頭,左天培聳聳肩,把她帶進馬房。
  馬房內有四匹馬,其中一匹馬非常耀目,它非常強壯,全身白色,毛色油潤,兩只眼睛閃耀著,樣子很可愛。“夢詩,過來,這就是白天使!”
  “它?”夢詩低叫:“一匹馬?”
  “你以為是什麼?一個美女?一個天使?”左天培仰頭哈哈地笑,他每次作弄了人,總是很開心。
  “都不是!我以為你會給我介紹一個白馬王子。”
  “你不是不喜歡男孩子麼?”
  夢詩看他一眼,不說話。
  “生氣了?”
  “明知故問!”
  “你大人大量,不會生氣的。”天培撫著白天使:“它很可愛,是不是?”
  “唔!”夢詩伸出手去,很快,她又把手縮回來。
  “別怕它,它很馴。它喜歡人家撫弄它頸上的鬃毛。”
  夢詩輕撫它的脖子,它昂頭輕嘶一聲,夢詩嚇得停住手,左天培連忙說:“它這樣叫是表示喜歡你。白天使脾氣很怪,除了我,連老林它也不喜歡。”
  “真的?”夢詩好開心。
  “我不會騙你的,不信,再來一次。”
  夢詩撫它的頭,它竟然把臉擦向夢詩,是那樣的友善與親熱,夢詩可開心了,雙手捧住馬的頭:“它喜歡我,它真的喜歡我!”
  “你太美麗,把它迷住了!”
  “胡說!”嘴巴叫,心裡卻挺甜的。
  “它不單只是英國名種馬,而且很馴很聽話,當然囉!只限於它喜歡的人。”
  “你花了很多錢把它買回來?”
  “連運費一共十幾萬!”左天培問:“喜歡騎馬嗎?”
  “喜歡,念書的時候,我每年暑假,一定去英國探望姨母,和表姊她們一起去騎馬,英國人對騎馬這玩意很感興趣。”
  “這大概是受了安妮公主的影響。”左天培看了看夢詩:“看來你好像特別喜歡白色,是嗎?”
  “唔!白色純潔!”
  “白天使也是白色,你和它,很相配!”
  “所以我們有緣!”
  “要不要騎著它去山林玩玩?”
  “我這身衣服不適合騎馬。”
  “我姐姐的房間有衣服。。”
  “我不大習慣穿人家的衣服。”
  “那改天吧!改天有空來騎馬?”
  “我答應了!”
  “毫不考慮?”
  “因為我喜歡白天使!”
  “白天使真有福氣,能令一位冷感的小姐對它一見鐘情!”
  “什麼冷感?”
  “對男孩子冷感!”
  “我不承認冷感,只是他們沒有令我喜歡的條件。”
  “包括我?”
  夢詩笑一下,沒有回答,保持一份神秘。
  “有沒有喝過羊奶?”
  “羊奶?很少。”
  “這兒養了羊,我叫林嫂炸羊奶給你喝,要不要?”
  “未經消毒的羊奶有細菌。”
  “我常常喝,就沒有出過事。”
  “你也不看看自己,壯健得有如一頭牛,連細菌都怕了你!”
  左天培笑,很自滿地笑:“進屋子喝杯巴西咖啡好不好?”
  夢詩拍了拍白天使說再見。在馬房門口,看見一對中年夫婦。
  “這位是馬小姐。”左天培介紹:“老林和林嫂!”
  “歡迎馬小姐。”夢詩給他們一個友善的微笑。
  “林嫂,給我們燒咖啡,要巴西的,林嫂,喂!你們怎麼老瞧馬小姐。”
  “噢!少爺!”
  “去燒巴西咖啡吧!”
  “是!少爺!”
  老林倆夫婦走開,左天培和夢詩走進屋子:“你知道林嫂他們為什麼老看著你?”
  夢詩搖一下頭。
  “有兩個原因:第一,你太漂亮;第二,你是我這兒第一個女客人。”
  “第一個?你的女朋友都不肯來?”
  “不是不肯。是我不讓她們來!”
  “那!我豈非無上光榮?”
  “只怪她們不夠條件。”
  “你很自負!”
  “你也不例外!”
  兩個自負的人在一起,負負得正。
  夢詩和天培,仍然互相針對,遇上不同觀點的事情就爭論不休,不過,在爭吵中,似乎已有了私人感情。
  左天培的女朋友都柔順得像小貓,只有夢詩例外。追求夢詩的人,總對她千依百順,只有左天培例外。
  他喜歡不平凡的女孩子。
  她不喜歡太平凡的男孩子。
  不過,距離相戀,還有一段遙遠的路。夢詩甚至不肯讓左天培碰她一下。
  “啊!上帝。”左天培暗自叫苦:“她太純情了吧!”
  不過,這反而增加左天培追求夢詩的決心,正如美施說的,要得到一個純情的女孩子,實在不容易。
  夢詩呢?嘴裡嚷嚷,其實,她心裡挺欣賞他有主見而又夠威風。
  她喜歡強壯,有實力的男孩子。
  可是,她嘴裡怎樣也不肯承認。
  下午,電話鈴響。
  “公關部馬夢詩!”
  “馬小姐,徐森一。”
  “啊!徐大作家。”
  “叫我徐森一吧!”
  “有事嗎?”
  “想請你吃頓飯。”
  “吃飯?”
  “我想寫一本以幾姊妹為題材的小說,黃老板告訴我,馬小姐家有四千金,所以……”
  “所以想向我要資料?”
  “是的!馬小姐,你哪一天有空?”
  “我很少赴男人的約會!”
  “我知道,不過……”
  “如果你讓我多帶一個人赴約,那麼,我可以破例。”
  “絕對可以,只要你喜歡的,你可以多帶十個,我是非常歡迎的!”
  “好吧!今晚見!”
  “馬小姐真爽快,我什麼時候來接你?”
  “在吃飯的地方好了!”
  “就在你們的酒店?”
  “不,酒店的東西我吃膩了,隨便我一家飯店。”
  “水晶海鮮酒家好不好?”
  “好!八點見!”
  “謝謝!”
  剛放下電話,天培的電話就來了。
  “夢詩。”
  “嗯!”
  “今晚我們去哪兒吃飯?”
  “對不起!今晚我有約。”
  “你約了誰?”
  “不是馬,不是豬,是個人,他還是剛掛斷電話的!”夢詩說:“我補充一句,是他約我,並不是我約了他的!”
  “他?是個男人?”
  “唔!徐森一。”
  “徐森一?名字好熟!”
  “著名的大作家。”
  “啊!原來才子約了佳人!”左天培吐口氣:“好吧!改天見。”
  夢詩聳聳肩,放下電話。
  才子佳人?哈!徐森一的確很討人喜歡,尤其他的文章。但是,這一類型的男人,並不適合夢詩。
  夢詩想起秋詩,連忙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名作家徐森一。”夢詩為他們介紹:“這是我大姐馬秋詩!”
  徐森一和馬秋詩交換看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神都有異樣的表現。
  夢詩詫異:“你們不是早就認識吧?”
  “不,我們不認識。”徐森一連忙說:“只是在街上見過一面。”
  秋詩垂下了頭。無限感慨,世界真的那麼細小?也許應該說,香港太狹窄吧!
  夢詩看著他們笑著問:“我們三個人到底要罰站多少時候?”
  “噢!”徐森一竟然面紅了:“兩位馬小姐請坐。”
  “徐先生,你不是想了解一個姊妹眾多的家庭嗎?”夢詩一面脫下白手套,一面問。
  “是的,我想寫一本姊妹花的小說。”
  “我粗枝大葉,除了工作,別的我都不留意。我大姐就不同了,她心思細巧,她會助你一臂之力,給你提供很多資料。”
  “謝謝馬小姐。”徐森一不斷地看秋詩。
  “不要客氣!”秋詩的頭越垂越低。
  “兩位馬小姐喜歡吃什麼菜?”徐森一雙手把菜牌送上。
  “我來點菜,你和大姐談談。”
  徐森一看著秋詩,他真的希望能單獨跟她談談。
  夢詩正在看菜牌,突然,她的視線停留在大門的入口處。
  左天培穿著黑色天鵝絨西裝,和一個穿紅色吉蔔賽裝的女人走進來。
  那女人,年紀輕,頗漂亮,舉止也大方,看來像個富家小姐。
  左天培已發現夢詩,他連忙拋下那位紅衣女郎走過來。“夢詩,大姐。”
  “嘿!”夢詩頭一昂。
  “大姐,原來夢詩和你在一起!”
  “是的,今晚徐先生請客。”
  “徐先生,徐森一?素仰。”左天培伸出了手,既然徐森一不是夢詩的男朋友,自然沒有妒忌的理由:“我叫左天培,夢詩的朋友,聽說徐先生是位大作家?”
  “爬格子動物罷了!左先生,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我們一起吃飯,好嗎?”
  “好!”他毫不考慮,對夢詩說:“我交待一下,很快回來!”
  夢詩鼻尖朝向天花板。
  徐森一看著左天培的背影:“馬小姐,你的男朋友,比任何一個電影明星都英俊,你們兩位真是天生的一對。”
  “徐先生,你可不要誤會,他並不是我的男朋友,只不過是我表姐夫的表弟,”夢詩望向左天培,天培跟那女郎在談話,那紅衣女郎又是嘟嘴;又是搖手,又在頓足,終於,她氣沖沖地走了!
  左天培回來,說聲對不起就坐在夢詩的身邊:“今晚我請客!”
  “那怎麼可以?”徐森一堅持:“說好了我做東道。”
  “晚飯後,我請大家上夜總會,好嗎?大姐。”
  “只要夢詩不反對!”秋詩輕輕地說。
  “夢詩……”
  “噢,我忘了點菜。”夢詩沒有看他,她連自己都不明白,突然她很心煩。
  左天培笑了笑,也不介意,和徐森一聊天。
  徐森一是衷心歡迎左天培的,一方面,天培有一副討人喜歡的面孔,另一方面……
  左天培的加入,剛巧做成兩對,而且,等會兒友天培還要請大家上夜總會,跳舞的時候,徐森一便不愁沒有機會和秋詩單獨談話。晚飯後,上夜總會,叫了飲料,夢詩說:“徐先生,為什麼不請大姐跳舞?”
  “馬小姐,肯賞面嗎?”
  秋詩輕輕點頭,站了起來。
  徐森一和秋詩跳舞去了。
  “夢詩,”左天培說:“我們也跳舞去!”
  “喜歡跳,自己跳!”
  “不跳舞,來夜總會干什麼?”
  “你以為我答應你來夜總會,是給你面子?其實,我是為了大姐。”
  “大姐?”
  “大姐崇拜徐森一,大姐是徐森一的忠實讀者。”
  “你制造機會,讓他們接近。”
  “不錯!”
  “跳舞吧!呆坐在這兒有多悶?”
  “悶?索性把你那位火一樣的女朋友帶來好了。反正你請客,沒有人會怪你。”
  “你妒忌?”
  “妒忌?憑什麼?”
  “當然因為你喜歡我!”
  “沒有喜歡你的理由!”
  “夢詩,不要老跟我吵好不好?難道我們不可以和平相處?”
  “誰跟你吵,是你惹我!”
  “誰惹你了,真蠻不講理!”
  “你……”夢詩很想責備他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回心一想,她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妒忌的權利。
  她不能太在乎他!
  秋詩和徐森一在舞池跳舞,徐森一輕聲問:“馬小姐,你好嗎?”
  “謝謝!每天上班下班,生活很寧靜!”
  “把精神寄托在工作上,工作忙,就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那天真對不起,我不告而別,我是出於不得已,希望你不會怪我。”
  “我不怪你,就是有點失望,那天我買了許多食物回家,兩只雞,牛柳,豬肉干,話梅,瓜子……記不清了!”
  “為什麼買那麼多吃的?”
  “一只雞給你燉雞湯,另一只做豉油雞給你吃,女孩子都喜歡吃零食,所以我買了一大堆,誰知道……”
  “實在抱歉,希望我能夠報答你!”
  “以後我們還會見面?”
  “當然會,你寫新小說,夢詩代我答應你,我會從旁協助。”
  “我們下一次的見面時間?”
  “等會兒,我會把我寫字樓的電話,和我家裡房間的電話給你!”
  “謝謝!”徐森一很高興。
  “徐先生,你不是很喜歡我三妹?”
  “夢詩小姐。不錯,我很喜歡她。她人爽朗,又出奇的漂亮。”
  “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她應該看得出來,”徐森一想想,他連忙說:“我要補充,喜歡和愛是兩回事!”
  “她不值得你愛?”
  “我們不適合。像她那樣高貴美麗的公主,只有像左先生那樣的白馬王子才配得起她,她在我的眼中,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
  “你很理智!”
  “做爬格子這一行,沒有理智,根本寫不出文章來!”
  電話鈴響,夢詩跳下床去,拿起電話筒。
  “夢詩,你明天放假。”
  “你為什麼專門打聽我的事情?”
  “因為關心你!”
  “花言巧語。”
  “明天我們去牧場,好不好?”
  “不去!”
  “你不想去山林玩,不想看看山林後面的風景?”
  “不想!”
  “你忘記‘白天使’了,它很想念你!”
  “胡說!”嘴巴硬,心裡卻是挺想的。
  “我來接你,開車送你去,好不好?”
  “唔!”她在想那匹白馬:“既然有人做司機,那,勉為其難吧!”
  “明天十點鐘我來接你!”
  剛放下電話,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
  麗詩捧著一本簿子進來:“功課做好了,三姐,你替我看看有沒有做錯?”
  “為什麼不問世浩,你的功課,一向由他管。”夢詩接過本子問。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說話。”
  “他在生氣?”
  “是吧!”
  “也難怪他,那天你在保羅的面前趕他走,很傷他的自尊心。”
  麗詩咬著下唇。“你向他說聲對不起,我擔保他肯定會原諒你!”
  “我不會道歉!難道我就沒有自尊心?”
  “知道自己錯了,就要承認,勇於認錯,才是好孩子,”夢詩握著她的肩膊:“世浩是個很好的男孩子,不要失去他,不要讓別人把他搶走!”
  “太遲了,道歉也沒有用,”麗詩嘴一扁,很委屈:“他已經不再關心我!”
  “不關心你?你那天受了刺做,跑出去,是誰把你找回來的?”夢詩搖著她:“你怎麼那樣笨,竟然不知道世浩深愛你?”
  “三姐,不要迫我,讓事情自然發展好不好?”麗詩差點哭了。
  “好!一切由你自己去決定……”
  “喂!麗詩,真奇,過了年,你那有型的表哥沒有來。美寶、蘇珊、露斯、麗詩一起下課:“連斯文靚仔也不見了!”
  “她和姓程的,早就完了!”蘇珊說:“她不是已移情別戀,愛上她的表哥?”
  “喂!麗詩,為什麼老不說話,保羅呢?”
  “別提他!”
  “吵架了?”
  “求你們不要再提他好不好?”麗詩似在哀鳴:“他已經死了!”
  “三天好,一天吵,再過兩天,你又會說保羅有多好,對你有多體貼。”
  “露斯,我警告你,”麗詩發火了:“如果你再提張保羅,我和你絕交。”
  “啐!干嘛發這麼大的脾氣?不提就不提,其實,那張保羅一副輕浮相,我才不喜歡他!”
  “無論如何,我始終喜歡程世浩,他好看,忠厚,不邪門,”蘇珊歎口氣:“可惜,他連跟我們看一場電影都不肯。”
  “程世浩,真有這麼好?”麗詩低首無聲。
  “我最喜歡他那一類型的男孩子,可愛,又有安全感。”
  “我,”美寶說:“似乎也漸漸喜歡程世浩,他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是的!他不再來了……”
  夢詩和天培騎著馬,並駕齊驅,由牧場一直往山林。前面一片翠綠,好美好美的風景。
  “真不相信香港會有這樣美好的一面。”夢詩說:“只吸一口氣,就讓人舒服了!”
  “幸而你來了,否則,你將會錯失一次機會。”天培問:“白天使是不是很聽話!”
  夢詩拍了拍馬:“它很乖,我今天來,也是為了它!”
  “我嫉妒!”
  “它又不是人!”
  “要是你對我像你對它,我有多幸福,可惜,我連一匹馬也比不上。”
  “你說謊的時候,眼睛也不眨一下。”
  “我說的都是真話,可以向天發誓!”
  “省了吧!天才不管你胡言亂語。”
  “你為什麼老是不信任我?”
  “山林後面是什麼?”
  “你猜呢?”
  “我知道了還要問你?”
  “是一個大草坪。”
  “草坪到處都有,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夢詩不以為然。
  “但是,草坪下面有一個湖。”
  “湖?有水的?”
  “沒有水的還能叫湖?”
  “你會帶我去看?”
  “只要你喜歡。”
  “要是有一只小船就好了,我們可以在湖上劃船。”夢詩的興趣來了。
  “你很喜歡劃船?”
  “唔!最喜歡!”
  “那,我們跑快一點,說不定,那兒突然會出現一只魔術艇。”
  “騙人!”
  “快!看誰跑得快!”
  夢詩當然迫不上天培,因為她已很久很久沒有騎馬。
  到草坪,看見天培已下了馬。
  “不騎馬了?”
  “讓馬兒在這兒吃草。”天培拉住白天使,讓夢詩跳下馬。
  他們把馬分別綁在兩棵樹上。
  “白天使!”夢詩拍著它:“這兒的青草甜蜜又新鮮,你好好的享受一下吧!”
  “走!我們來享受我們的!”
  “湖呢?”
  “在草坪下面。”
  跳下草坪,夢詩看見一個藍色的小猢。
  湖的四周很寧靜,湖水清澈,風飄在湖上,卷起了幾朵漪漣。
  “啊!好美好美的湖。”
  “喜歡嗎?”
  “喜歡,瞧!那兒不是有一只紅色的小艇?”夢詩更驚奇了。
  “唔!”
  “你為什麼若無其事?”夢詩在懷疑:“小船是誰的?”
  “我的!”
  “你的?為什麼不早說?”
  “要讓你驚喜一下。”
  “你這人好壞!”
  天培跳進艇裡,小艇搖了幾下,天培把手伸給夢詩:“下來,我們劃艇去!”
  夢詩猶豫,要是不讓他扶一把,她可能會掉進湖裡。
  夢詩終於伸出了手,天培拉住她的手,把她扶進船裡。
  天培若無其事,因為,他並非第一次和女孩子拖手。
  夢詩可羞得臉兒紅。
  天培解開了繩,拿著槳劃艇。
  “這個湖是人工的?還是天然的?”
  “天然的!”
  “這麼美的湖,為什麼沒有人來。”
  “因為這是私人地方,我爺爺買地的時候,把湖也買下了!”
  “牧場是你爺爺的?”
  “他老人家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不過,他送給我的,只是一塊地,不是一個牧場。”
  “讓我劃劃艇!”
  “你會?”
  “當然會!”
  天培想把槳給她,後來又把手縮回去:“別把手弄粗了!”
  “我又不是那種見了小螞蟻也會嚇得流淚的嬌嬌女。把槳給我!”
  “當心,弄痛了可不要怨我!”
  “別瞧不起人,你看,我多有勁?”
  他們劃艇,談笑,玩水,在湖裡逗留了很久,突然,夢詩皺起了眉。
  “怎麼了?夢詩。”天培連忙問。
  “沒有什麼?”
  “把你的手給我。”
  “不要!”
  左天培用力把她的兩只手拉過去,她那白如雪,軟如綿的手,滲著血絲!
  “你看!你的右手擦損了!”
  “破了一點皮,算得了什麼?”
  左天培拿出手帕,把她的手包住,他拿起槳說:“我們回去!”
  “多玩一會嘛!”
  “改天再來,你渴了,該吃點水果。”
  回到草坪,夢詩老看著白天使,然後倒在草地上。
  “好舒服,”她仰臥著。
  左天培從馬背的背囊,拿出兩個蘋果,他在夢詩身邊蹲下:“消過毒,保證沒有細菌,三小姐。”
  夢詩接過蘋果,笑了笑,她那性感的長曲發散在青草地上,很美!
  “夢詩!”
  “唔!”她咬了一口蘋果。
  “你知道嗎?”天培深深地注視她:“你是我所見的女孩子當中,最美的一個!”
  夢詩被他看得難為情起來,他那圓大的黑眼睛,像磁石。
  “夢詩!”他俯下身,他那豐厚的嘴唇,緩緩地印在她的唇上。
  “不……”她掙扎。
  她越掙扎,他就越壓得緊,當兩個人的身體和嘴唇貼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房急劇地跳,全身發抖。手中的蘋果也溜掉了。
  她好想反抗,她怎可以讓男人吻她?但是,她是那樣的軟弱,那樣的身不由己,她不能抗拒他那結實的胸膛,和他那灼熱的嘴唇,她怕,可是,又有點留戀。
  她彷徨,又有點陶醉,總之,她百感交雜,她在天培那強壯的身體下喘氣。
  正當她快要透不過氣來的一剎,天培輕輕放開了她。
  他輕喘著:“我愛你!”
  她支持著,舉起手想拍他一個巴掌,但是,她的手,停在半空。
  左天培捉住她的手,吻著她的手指,“生氣了?是不是!”
  她側過頭,一顆小淚珠滾落在青草地上。
  “怎麼了?我只不過親了你,又沒有做過什麼不規矩的事情。”
  她低低抽咽,眼睛紅透了。
  左天培吻去她臉上的淚,他用兩只手把她的臉捧起。看著她,很柔很柔地問:“是不是不喜歡我?”
  她垂著眼皮,沒有說話。
  他用手撥開垂在她額前的發絲,對她是那樣的全心全意:“你聽聽,看我猜得對不對?你還是第一次和男孩子接吻,所以你有點害怕,是不是?”
  她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你真純潔,你看我多有福氣,夢詩,你放心,我會珍惜你給我的初吻。”
  夢詩緩緩地張開眼睛,她是多麼的溫柔,多麼的依順,和那高傲,目中無人的馬夢詩,完全兩樣。
  左天培對她有難以形容的珍愛,他緊緊把她擁進懷裡,再一次吻她。
  她不再反抗,也不再掙扎,她的手,緩緩地環抱著天培的背項。
  第一次嘗到愛情滋味的馬夢詩,心裡充滿柔情蜜意,以前她偏見,傲慢,看不起男孩子。現在,她擁有了左天培,才感覺有一個愛人,是何等幸福!
  本來樂觀,有主見的夢詩,現在簡直是快樂天使。她少了幾分傲慢,卻多了幾分嬌媚。
  她仍然努力工作,不過,加班的時間減少了,因為,她每天一下班,天培就要來接她下班,他們是天天見面,睡前還要來一個熱線電話,卿卿我我,永遠談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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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4:15 |只看該作者
  這天,是公眾假期,本來夢詩要陪董事長親自去機場迎接一個巴西大富商。到機場,才知道今天的班機取消了,那位大富翁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董事長泄氣,夢詩卻有意外的收獲,她早已知道天培去了牧場,她立刻開車前往。
  泊好車,在屋子裡看見林嫂。
  “馬小姐,你來了?”
  “少爺呢?”
  “在二樓的臥室!”
  夢詩跑上樓梯,推開房門,發現左天培躺在床上,她上前一看,他睡著了!
  她剛轉身,突然有人捉住她的手臂。
  她回轉頭,看見天培在笑。
  “你裝睡,好壞。”
  “我是嗅到你的香水味醒過來的。”天培手一拖,夢詩倒在他的身上!
  他雙手緊抱夢詩,那令人喘不過氣的熱吻又來了。
  他的嘴唇真軟真豐滿。
  他的胸膛真闊真強壯,夢詩伏在他那富於彈性而又結實的胸脯上輕喘。
  他的襯衣敞開,露出了黑茸茸的胸毛,這是性感男人的像征。
  “要來為什麼不叫我接你?”他輕撫著她的秀發。
  “我是來看白天使的。”
  “我妒忌!”
  “妒忌一匹馬?”
  “我妒忌所有和你接近的東西,包括……”
  “包括我穿的高跟鞋?”夢詩咭咭地笑。
  “其實你好調皮。”天培捏一下她那白裡透紅的臉頰:“為什麼不去接機?”
  “貴人要明天才能飛來!”夢詩用手指撥著他的襯衣:“干嘛賴在床上?”
  “無聊嘛!我以為你晚上才有空。夢詩,我不喜歡你的工作。”
  “其實,我的工作也很不錯,特級待遇,老板對我又好。”
  “偏是人家放假的時候,你就上班。”天培撫弄著她的手指:“家裡又不是等著你養,別干了,乖乖的留在家裡。”
  “你這人好自私,”夢詩抽出了手,坐起來:“你要我每天呆在家裡等你下班?”
  “你為什麼動不動就發脾氣?”天培把她拉下來,讓她躺在他的臂彎裡:“你要工作,到我的公司來,我讓你做總經理。”
  “不,我不要人家笑我依靠你!”
  “你的自尊心好強!”天培翻轉身,用手輕拍她的臉:“我們今天干些什麼?”
  “你要干什麼?”她輕輕掙扎一下。
  “別緊張。我尊重你,我不會做壞事,也不會在這床上干任何事情。”天培在她的唇上吸啜一下:“親親嘴總可以吧?”
  “說真話,有沒有和別的女孩子親過嘴?”
  “有!”
  “你剛才說的壞事呢?”
  “也有!”
  “你?……”夢詩面色一變,推開天培跳下床。
  “你怎麼又生氣?是你要我說真話的,其實,我可以什麼都不承認,但是我不想騙你!”
  “我並不知道你已經結婚,別碰我!”
  “你分明知道我沒有太太,也從未舉行過婚禮。夢詩
  “但是,你不能不承認你已有了情婦!”
  “情婦?”天培笑:“哪來的情婦!”
  “你跟那些女人發生了肉體關系,她們肯放過你?鬼才相信!”
  “我們只不過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啊!原來你還召妓。”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這個人,不嫖不賭不抽煙,不信,問我表哥。”
  “那些跟你……”
  “都是些富家小姐。”
  “不相信,騙人,騙人,那些女孩把肉體獻給你,肯輕輕放過你,她們不迫你結婚才怪!”
  “夢詩!現在的女孩子,對貞操觀念看得很淡,好像你這樣純真、潔白得像一張白紙的女孩子,少之又少了。她們大多數把性愛當作游戲,她們並不認為和男孩子發生性關系是給人占便宜!反而認為是享受。”
  “一點愛的成份也沒有?就只單單是一種——享受?”夢詩不能接受,也不會相信。
  一也許她們都愛我,不過,我並不愛她們。但造愛之前,我必聲明,我不會和她們結婚。所以事後,也沒有人來找我麻煩。”
  “撒謊。我不相信有這樣放蕩的千金小姐,你一定是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也許你從未見過那種享樂主義的好人家女兒,但是,的確有這種人存在。”
  夢詩想起了愛詩,她無言了!
  “夢詩,我雖然有污點,不夠純情,但是,我真心愛你。也尊重你!”
  夢詩拿起手袋,就往外走。
  “夢詩!”天培拉住她:“你干什麼?”
  “告辭!”
  “又生氣了?早知道,我不跟你說真話!”
  “不公平!不公平!”夢詩握著拳頭則:“我連給男孩子碰一下都不肯,你竟然和那麼多的女孩子——造愛。”
  “其實,數來數去只有三個,她們本來已經不是好女孩。我承認不公平,你太純潔,也許,我真的配不起你,或者,我應該放棄,但是,我愛你……”
  夢詩垂下了頭,歎氣。
  天培把她的手袋扔向床上,雙手抱著她的腰:“別生氣了,我答應你,從今天開始,我絕不和任何一個女孩子造愛。”“親嘴呢?”
  “也絕不和任何女孩子親嘴。”
  “誰信你?”
  “我可以向天發誓!”
  “相信男人發誓的女人是個大笨蛋。”
  “你到底要我怎樣?”天培吻一下他的鼻尖:“為你自殺殉情?”
  “你肯死才怪!”夢詩把頭擱在他的肩膊上,兩只手繞住他的脖子。
  天培心醉了!如果夢詩這時候要他從五十二樓跳下來,他也會跳的……
  淡紫色的燈光包圍了一切,一張別致的六角形桌子,桌上一個雙頭的插座,一邊揚著紅玫瑰,一邊插著一支紫色的洋燭。
  燭光搖曳。
  “聽說你有一段時間沒有寫作?”
  “是的,那時候,我冬眠。”
  “夢詩告訴我,一個女孩子粑你手中的稿件碰跌在地上,弄濕了。”
  “是的!”
  “那個人就是我!”
  徐森一點一下頭。
  “真對不起,我破壞了你的工作。”
  “其實,這並不是我要冬眠的原因。主要是我心情不好,我不想寫作,老是想著工作以外的事。”
  秋詩看著他,眼神打著問號。
  “說出來你不要怪我肉麻。我在擔心你,弄得茶飯不思。”
  “為一個愚蠢的女人?”
  “愚蠢?”
  “自殺不是愚蠢的行為?”
  “我相信你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其實,我和他之間,也沒有什麼糾纏不清的問題,只是感情受騙了!”提起霍英平,她心裡還在隱隱作痛。
  “不愉快的過去,不要再提了。”徐森一立刻改換了一個話題:“你們四姐妹的名字都很美,是誰替你們起的。”
  “爸爸和媽咪。他們年青的時候,都喜歡詩,我是秋天出世的,所以叫秋詩。至於二妹,也許,他們那時候最恩愛,所以叫愛詩,三妹是他們夢想中的公主。四妹一出世就是個美麗的小娃娃,所以叫麗詩。”
  “什麼時候,可以讓我到府上拜候伯父,伯母和其余兩位馬小姐?”
  “改天吧!”秋詩心中另有打算;徐森一雖然並不如左天培那樣英俊迷人,但是,他有名氣,人所皆知的大作家徐森一,愛詩也看他的小說,也常稱贊他,假如秋詩把徐森一帶回家,一定又會給愛詩搶走。
  到目前為止,秋詩對徐森一,還說不上愛,但是,她很崇拜他。崇拜,有時候比愛卻還要狂熱,每一次,徐森一打電話約她,她就興奮得心跳,而每次和徐森一約會後,她都會感到心情愉快。
  這是愛嗎?
  一個愛情的失敗者,還能愛?
  起碼,她目前仍然不肯放棄他。
  “秋詩,你在想什麼?”徐森一見她呆住了,禁不住問。
  “噢!沒有什麼?”
  “不要為我而難過!”
  “為你?我不明白。”
  徐森一苦笑一下:“我知道你是位千金小姐,而我,只不過是個窮作家,我是不應該有太多的要求!”
  “你誤會了,其實……”
  “我都明白,你肯跟我交朋友,我已經感到很光榮,別的,我都不敢再奢求。”
  “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是……慢慢的你自然會了解。”秋詩不想說愛詩的閒話,迫得欲言又止,唉!愛詩不好,也總是自己的妹妹,而且,此時此地,她也沒有理由告訴徐森一,她怕愛詩搶走他!
  大自作多情了吧!
  像徐森一這樣年青的作家,追求他的女孩子還會少?他不是說過,每天都接到很多讀者來信,出版社的老板,特地為他請了一個專人回信?秋詩認為徐森一同情她的成份多,喜歡她的成份少。
  她很自卑。
  一個經歷過兩次戀愛失敗的人,難免自卑。
  她願意維持現狀,經常保持和徐森一見面,雖然不像天培和夢詩那樣密切,但是,她總可以算是徐森一的女朋友了吧!
  “除了愛詩,我們三個女兒全變了。”馬太太和丈夫閒話家常時說。
  “變了?我倒看不出!”
  “那是因為你忙著做生意,在家的時候少,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們怎樣了?”
  “秋詩最近已很少唉聲歎氣,也不再整天躲在房間裡,她間中也會去應酬,一個星期,大概有兩天不在家裡吃晚飯。”
  “你倒很細心。”
  “做母親嘛!”馬太太吐口氣:“夢詩呢?一個星期有七天不在家裡吃飯,假期一早就出去,看見她就開心,又是唱歌又是笑,我看她,起碼胖了回五磅。”
  “會不會是交上了男朋友?”
  “如果真有其事,我可要感謝上帝。在我四個女兒當中,愛詩和夢詩最麻煩。愛詩亂搞男女關系,放蕩到不得了。夢詩卻恰恰相反,她一提起男孩子就皺眉頭,根本沒有一個男孩子她看得上眼。胖的太胖,瘦的又太瘦,唉!我所有朋友的兒子都追求過她。她連跟人家吃一頓飯都不肯。我早已有心理准備,知道她總有一天會入修道院。”
  “她最近轉變,會不會是因為她辦妥了入修道院的事,所以她開心?”
  “那倒不大像。”馬太太想著:“最近她一連縫了十二套運動裝,騎馬的,打球的……唏,她以前不是一直喜歡白色?……”
  “現在她喜歡大紅大綠?”
  “不,還是以白色為主,不過,會加一些顏色嬌艷的花邊,或者添上一只彩色袖子。”
  “做修女,用不著縫那麼多新衣。”
  “就是嘛!”
  “她一定在談戀愛。”
  “真的就好了!”馬太太笑眯眯:“不過這孩子很特別,她說不定,會愛上一個清道夫。”
  “你一定反對!”
  “我才不反對。只要她喜歡,只要她有歸宿,她嫁推都可以。至於那清道夫女婿,你安排他在工廠裡做總經理,不就行了?”
  “好主意,全都解決啦!”馬永安也很開心:“麗詩呢?這小寶貝呢?”
  “誰都知道麗詩是我們馬家的開心果,現在,你要她笑一次可真難。最近,她變了,變得又乖又聽話。”
  “這是好現像,哪一個做父母的,不想兒女又乖又聽話。”
  “但是,她乖得可怕,每天下了課,由學校回家,立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功課進步了,但是,她不笑又不說話,人呆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以前,她喜歡玩,喜歡吃,喜歡鬧,現在,她不偷東西吃,連秋千也不蕩,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見了叫人怕!”
  “她也許仍在想保羅。”
  “還想保羅?太笨了吧!保羅移情別戀,她自己看到”的。”
  “麗詩年紀小,又是初戀,難免死心眼。”
  “唉!”馬太太長歎一聲。
  “你勸勸她,叫她忘記保羅!”
  “我真要好好的跟她談談。”
  “做父母的,就是這樣煩惱。”
  “是你煩惱呢?還是我煩惱?”
  “難道我不關心女兒?”
  “你關心的,是銀行戶口的圈圈,你什麼時候管過我們?”
  “如冰!”馬永安拉她的手:“我陪你環游世界散散心好不好?”
  “你的花言巧語省了吧!”馬太太拍開丈夫的手:“我最放心不下的時候,你竟然叫我環游世界,多余!”
  “女兒大了,她們會自己照顧自己!”
  “嘿!少廢話,去開你的會吧!”
  “開會可以改期!”馬永安擁住妻子的腰,馬太太才剛過了四十二,仍然十分漂亮:“今晚我們去看場電影。”
  “別胡鬧,戲,明天看!”馬太太瞟了丈夫一眼:“我要去和麗詩談談……”
  “麗詩,你最近為什麼老是躲在房間?”
  “功課忙!”
  “你好像不開心?”麗詩搖一下頭。
  “仍然不能夠忘記保羅?”
  “是的!”
  “你為什麼這樣死心眼,他不是真心愛你的,他和你二姐……”
  “我知道,我是不會忘記他給我的教訓。媽咪,假如你以為我仍然在留戀他,那你猜錯了!就算他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理他,因為,我已經大了解他!”
  “你既然不是為了保羅而煩惱,那你到底為什麼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
  “麗詩,你可以瞞任何人,但是,你不能瞞我,因為,我太關心你!”
  麗詩低頭沒有說話。
  “失去保羅,你仍然可以另外交男朋友。啊!對了,最近,你好像很少和世浩說笑。”
  “我們早就互不理睬!”
  “是你不理他,還是他不願意理你!”
  “我不睬他,他也不願意理我!”麗詩輕輕的歎氣:“程世浩變了!他很驕做!”
  “他不是這種人,也許他心情不好,自從你那天趕他走,他就一直不開心。
  “我以前也常常罵他,他就從來沒有生氣過,我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麼變得這樣小氣。”
  “他不是小氣,是傷心。他一直很喜歡你,可是你竟然愛上保羅,還聯合保羅欺負他,他怎能不傷心?”
  “他又沒有說喜歡我!”
  “因為他不像保羅,不會說花言巧語!”
  “只要是真心話,就不是花言巧語!”
  “假如世浩坦白承認喜歡你,你會接受?”
  “我不知道!”麗詩垂下了頭。
  麗詩走出花園,隱約聽見看門的舒伯和一個女孩子在談話。
  “……程少爺還沒有下課!”
  “我知道,他還有一節課!”
  “那你……”
  “舒伯!麗詩連忙走出去,看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散著長發,有一雙媚眼:“有什麼事?”
  “我們的四小姐來了!”舒伯說:“四小姐,這位小姐是來找程少爺的!”
  “小姐貴姓?”
  “韓碧姬,我和世浩是同學。”
  “啊!程世浩還未回來。”
  “我知道,他還在上課!”
  “請進屋裡坐,他也快要回來了!”
“不,謝謝!”韓碧姬仍然留在門邊:“請問小姐是世浩的?……”
  “馬麗詩,和程世浩是世交。程世浩住在我們家裡,這兒也算是他的家。別客氣,請到裡面,或者,你可以在程世浩的房間等他!”
  “不,太打擾了,馬小姐。”她笑起來,也很媚:“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麼事?”
  她從一只大袋子裡拿出一盒東西和一封信:“請代我轉交世浩。”
  “好的!”麗詩接過東西:“進來喝杯茶,程世浩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
  “謝謝!我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拜托你!馬小姐,再見!”
  麗詩把東西拿進屋子裡,一只粉紅色的信封,有多香艷!一只彩色繽紛的盒子,裡面到底放了些什麼?
  越看越氣,越氣越看。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好奇,她拿起了信,看了一次又一次,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拆開它看看不就明白了嗎?
  拆開它!不行!偷看人家的秘密,是不道德的行為。私拆人家的信件,也犯法,不。
  拆開它!程世浩的事,馬麗詩管慣了,他們之間,一向就沒有秘密。而且,她以前常常翻程世浩的房間,程世浩也沒有半句怨言。
  程世浩的事,她是管定了,她一咬下唇,把信拆開世浩:
  明天是你的生辰,我在這兒,預祝你生辰快樂!學業進步!
  假如你怕熱鬧,明天到我家裡來,我會陪你度過寧靜愉快的一天。
  我送給你的禮物,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明天在學校見面,別忘了告訴我!
  祝福你!
  碧姬
  “哈!”麗詩把信一扔:“碧姬,碧姬!”
  麗詩似乎明白了,為什麼世浩一直不理她?原來已經有一個韓碧姬代替她!
  情信!禮物!寧靜愉快的一天!哈!哈!好體貼、好溫馨!
  程世浩變了,他真的變了!
  有腳步聲,麗詩連忙把信箋塞回信封裡。
  果然是程世浩回來了!
  世浩經過她身邊,沒看她一眼,匆匆而過。
  “程世浩!”麗詩叫住他。
  程世浩停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韓碧姬是誰?”
  程世浩一愕,繼而皺了皺眉:“同學!”
  “女朋友吧?”
  “同學,朋友,都是一樣。”
  “她找上門來了!”
  程世浩再一次皺眉,他冷冷地說:“我並沒有邀請她來!”
  “你不邀請她,她又怎會知道你的地址?”
  “學校不少男同學知道我住的地方,他們也來過,她要查,很容易。”
  “不會那麼簡單吧!生日禮物,明天的約會,還有……我就不相信你和她沒有特殊的交情。”麗詩年紀還小,倒是很厲害的。
  “我並沒有請求你相信。馬麗詩,假如沒有別的事,我要回房間了!”
  “你真沒禮貌,怎可以連名帶姓的叫我?”
  “你可以叫我程世浩,我為什麼不可以叫你馬麗詩?沒事了吧?”
  “慢著!拿回你的東西!”麗詩把盒子和情封向前一推,差點沒推到地上。
  程世浩把禮物和信拿走,走了兩步,他突然問:“我的信,是不是封上的?”
  “不錯!”
  “是誰把它拆開的?”
  “我!”
  “你……”程世浩很生氣:“你有什麼權利看我的私人信件?”
  “你可以控告我!”
  “對付你可以有很多方法。馬麗詩,我現在警告你,如果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我對你不客氣!”程世浩板著臉的時候,倒很威嚴。
  麗詩有點怕,實在是嫉妒得要死:“那韓碧姬,對你真的這樣重要?”
  “那是我的事。你的事我早已不管,希望你也不要過問我的事。”
  “你……”
  程世浩已經離開了大廳。
  麗詩呆坐在大廳,那內心的空洞與寂寞,像一塊永遠不會溶化的冰,她冷,渾身的冷,她突然沖出花園,奔向秋千架,用力推了秋千一把,那空著的秋千蕩在半空,她仿佛仍然聽得見程世浩替她蕩秋千時,她自己的笑聲。
  是多麼的殘酷,失去了保羅,同時也失去了程世浩。
  她突然渴望再過從前的日子:有人管她,迫她做功課。逗著她,寵著她,關心她,陪她玩,為她而嫉妒生氣。
  她開始感到程世浩對她的重要。
  但是,一切已經太遲了!
  她扶著秋千架,突然放聲痛哭。
  不平衡的戀愛,是一杯苦酒,她已經喝下了第一口。還有——還有那苦酒滿杯。
  第二大,她下了課立刻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是要看看韓碧姬送了什麼禮物給世浩?
  她翻房間,程世浩的東西不難找,其實,對程世浩的一切她了如指掌,大熟悉了。
  她毫不困難就找到了一本全新的日記本,日記本的第一頁,貼著韓霞姬的大頭照——那媚眼、那媚笑、還有那媚態……
  哼!麗詩孩子氣地把日記本扔在地上,只一會,她記起程世浩說過的話,她連忙把日記本拾起來。
  她把房中的一切弄好,跑出去,找到端姨。
  “端姨!今天是程世浩生日。”
  “是啊!過了今天,他二十二歲了!”
  “你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他每年生日,我都送他一份禮物。”端姨頗詫異地看了麗詩一眼。
  “去年他的生日是怎樣過的?”
  “燒幾味他喜歡吃的小菜。去年你爸爸和媽媽送了他一部日本小房車。你大姐、三姐都有禮物。你沒有送嗎?”
  麗詩搖一下頭:“為什麼不給他請客?”
  “他自己不肯,他認為太麻煩。麗詩,你為什麼突然關心起這些事來了?”
  麗詩的蘋果臉紅透了,她迅速回轉身說:“端姨,我出去一會。”
  “吃了點心再去。”
  “不吃了!”
  “你會回來吃飯吧?”
  “當然……”
  快七點了,麗詩把許多新衣服翻出來,自從和保羅分手,她已經沒有再穿那種很高很高的高跟鞋,也沒有穿太隆重的淑女裝。
  她選了一件高樽大領白毛衣,外配一條紅色吊帶裙,裙袂滿是彩色娃娃圖案,非常有趣可愛,這是二八年華少女的專有服裝。
  她跑到樓下,一家六口都回來了,就是沒有看見程世浩。
  還早,才七點半,馬家吃飯的時間是八點鐘,麗詩走進廚房,看看今晚的菜。
  炸子雞、百寶雞、干煎蝦碌、雪耳白鴿湯……全是世浩喜歡吃的。
  她看了看腕表,七點三刻,世浩該回來了吧,她再次走出大廳。
  “小妹,你的裙子好漂亮啊!”愛詩討好地說,不過她說的也是真話。
  麗詩向她呶了呶嘴,話也不說。自從她發現保羅和她的“奸情”,她沒有跟愛詩說話。
  她由大廳走出露台,再由露台走回大廳,無聊得六神無主。
  “八點了!”馬太太終於開口說話:“世浩為什麼還不回來?”
  “也許學校有課外活動。”馬永安說。
  “今天是他生日啊!課外活動又不是一定要參加的,一家人都等他吃飯。”
  “媽咪,他會回來的。”夢詩說:“就算他有事不能回來,也會預先打一個電話回來,他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
  麗詩坐在一角,靜聽家人交談,突然端姨走進來:“世浩不回來吃飯了!”
  馬大太看了端姨一眼,頗詫異。
  “世浩下午打電話回來,阿香接電話的,她一轉頭就忘記了,這丫頭。”
  “世浩為什麼不回家吃飯?”秋詩關心地問:“他平時也很少在外面留連。
  “阿香沒有問。她聽電話,沒聽完就掛斷,我已經把她教訓了一頓。”
  “大概有應酬吧!”愛詩走向飯廳:“男孩子大了,還留得住?”
  “他既然不回來,我們吃飯吧!”馬太太吩咐端姨:“把雞腿子和鴨腿子留給世浩。”
  麗詩心不在焉地吃飯,父母、姐姐們說的話,她全聽不進耳裡。只想著程世浩為什麼不回來?韓碧姬,寧靜愉快的一天!對!他可能已經在韓碧姬的家裡。
  美味的飯菜,對她來說,像石子一般粗硬,她吃不下。為了不想引起別人的猜疑,她只有拼命地把飯塞下去。
  飯後,她借故回到房間。
  她靠在床上,記起了去年世浩的生辰。
  馬永安夫婦送他一部小房車,秋詩的禮物是一只手表,愛詩忘了買禮物,臨時送了他一點零用錢,夢詩大學仍未畢業,只能送他一支名貴的墨水筆,端姨親手編織了一件羊毛衣送給他,至於麗詩,她從來不關心世浩的事。
  麗詩到世浩的房間,翻他的禮物,看中了他的墨水筆,世浩立刻把筆轉送給她。
  她很高興,在世浩的房間又說又笑,鬧了一個晚上,後來端姨還給他們煮湯丸。
  去年的歡樂,今年已隨風飄逝。
  這是誰的錯?
  程世浩變心!
  程世浩變心?到底是程世浩變心,還是馬麗詩先變心?世浩不是一直對她很專一?五年了,她不是他唯一的女朋友嗎?那韓碧姬,到底是誰引來的?這該是誰的錯?
  麗詩坐在窗台上,透過窗口,可以看到花園的小徑,小徑是回家必經之路。
  他什麼時候回來?會不會回來?他今年大學畢業,他說過打好事業基礎就可以結婚。
  他,會娶韓碧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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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5:16 |只看該作者
為什麼想起他和別人結婚就會心痛?
  為什麼忽然對程世浩重視起來了?
  碧姬,韓碧姬,她的出現,喚醒了她對程世浩蘊藏了五年多的感情。其實,這些日子,她和世浩,並不單只有兄妹之情,她實在是喜歡世浩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她。
  她妒忌碧姬,證明她喜歡世浩,她不想失去他,但是,她已經失去。
  這些日子,真不知道程世浩是怎樣過的,尤其是她和保羅在一起的咽子,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投進別人懷抱,這種滋味,現在麗詩總算嘗到了,她對世浩,有無限的歉意!
  她擦了擦眼睛,算了,這樣反而好,她可以安心念書,不再為感情的事煩惱……
  世浩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他安排這個時候回來,是因為出外應酬的仍未回來,留在家裡的,早已回房間看電視。
  他悄悄回臥室,亮了房燈,拋下外衣,突然,他看見書桌上有一個很別致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插著兩支紅色的大洋燭和兩支小洋燭,冷冷的停留在那兒,還沒有點上火。
  誰送的生日蛋糕?
  他轉身正要出去,門口站著端姨。
  “端姨?”
  “你回來了?那麼晚?”
  “是的!”他垂下頭。
  “有應酬?”
  “我……是的,朋友請客。”
  “你知道一家人等你吃晚飯,一直等到八點半鐘?”端姨似在怪責。
  “對不起!我只是……”
  “鬧情緒,是不是?”端姨指了指床頭:“那兒是馬家一家人送給你的禮物,我的也在裡面,希望你都喜歡。”
  “那生日蛋糕?”
  “麗詩的禮物,她親自買的。”
  “麗詩?”世浩很大的意外:“她會送我禮物?五年來,她從未……”
  “我是親眼看見她買回來的,而且她還為你而穿上了新衣服。你沒有回家吃飯,她好像很傷心?”
  “她?不會吧?”
  “去看看她,她一整晚,都躲在房間裡。”
  “可是,我和她……”世浩頗感為難。
  “端姨的話,你應該相信,去跟她說聲謝謝!她還小,別令她太失望。”
  “好吧!”世浩走上二樓,來到麗詩的房間,他輕輕敲門:“麗詩,麗詩!”
  沒有回音,世浩在門縫看見燈光。
  她顯然不想理他。
  他頹然轉身,再一次碰見端姨。
  “她不理我,她還在生氣。”
  “沒理由!”端姨走上去,旋一下門球,就把門推開了,她叫:“世浩,你看。”
  世浩走上去,看見麗詩坐在窗台上睡著了。沒有關窗,夜風吹散她的長發。
  “麗詩,”世浩為她撥開亂發,看見她的臉上淚痕未干,嘴唇發白:“小麗,你快要冷僵了!”
  “回來了?”
  “為什麼睡在這兒?”
  “等你!”
  “等我?”世浩心裡發痛:“風那麼冷?”
  “我很累,我想睡。”
  “好!上床睡覺。”世浩抱她到床上:“端姨,請你替她換衣服。”
  端姨替麗詩換上睡袍,世浩背轉身為麗詩關窗,拉上窗幔,然後他停留在窗旁。
  一會,端姨走過來:“她已經睡了!”
  “睡了?”世浩走過去,麗詩果然閉上眼睛,酣然入睡。她的小手伸出被外冰冷的,世浩重新替她把被益上。
  “假如你今晚不回來,她會在窗台睡一整夜。”端姨輕聲說。
  “傻孩子!”世浩輕撫一下她的臉,為她熄滅所有房燈,然後躡足離去。
  一整晚,世浩對著生日蛋糕沒有睡,麗詩突然的表現,令他難以理解。
  他等天亮,他要跟麗詩談談。
  第二天一早,他梳洗更衣,便上樓去看麗詩,在樓梯上看見端姨:“麗詩病了!”
  “病了?”世浩驚訝:“她從沒有病過!”
  “她昨晚迎風入睡受寒,醫生說她感冒,已經吃過藥。”
  “醫生已經來了,我一點也不知道!”
  “我昨晚半夜去看她,發覺她發燒,立刻請醫生。”端姨歎口氣:“鬧了一整個晚上,我差點也支持不住了!”
  “她沒事吧?”
  “吃過藥,好多了。你去看看她!”
  世浩走進去,一整個房間都是人,他有點怕,收回了腳步。
  夢詩最了解他,她說:“爸爸,該上班了!媽咪,去睡吧!大姐,你不用上班?二姐你下午還有約會呢!阿玲,跟我出去!”
  大家都明白,大家都合作,夢詩經過世浩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膊,給他一點力量。
  人散了,世浩走進去,麗詩醒了,面色仍然很蒼白。
  “哪兒不舒服?”
  她搖搖頭。
  “我可以坐下來嗎?”
  她點一下頭。
  “你昨晚等我回來,有事嗎?”
  “想知道你喜歡不喜歡我的蛋糕!”
  “喜歡,當然喜歡!”
  “可惜,我不能夠跟你一起吃!”
  “你的病,過兩天就會好,我會把蛋糕好好的收藏。謝謝你,麗詩!”
  “不過,仍然比不上一本有相片的日記簿,你的女朋友很美。”
  “什麼女朋友?你又偷看我的東西?”
  “你不是要打我吧?”
  “怎能打一個患病的乖女孩?”
  “昨天晚上,你過得很開心吧?”
  “昨晚?”
  “你和韓碧姬度過寧靜愉快的一晚!”
  “寧靜愉快的一晚?”世浩笑了起來:“不錯,百分之一百寧靜,但是絕不愉快!”
  “你不是和韓碧姬吵架吧!”
  “為什麼老提韓碧姬?”
  “你昨晚沒有回家吃飯,不是去了韓碧姬的家裡?”
  “怎麼會呢?你知道我昨晚是怎樣過的?下了課,步行到市區,吃了一個快餐,然後慢慢散步,直至到深夜!”
  “難以令人相信,你既然沒有約會,為什麼不回家?”
  “我是怕觸景傷情,每年我生日。我們都高高興興在一起。但是,最近我們互不理睬,我還有什麼心情過生日?”
  “為什麼不去赴韓碧姬的約?”
  “為什麼一定要赴約?”
  “她很漂亮。”
  “是嗎?”
  “你不知道?你見過她的。”
  “我當然見過她,但是,沒有留意。”
  “你不喜歡她?”
  “不是不喜歡,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喜歡,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同學。”
  “世浩,該上學了!”端姨進來:“麗詩吃了藥,需要休息。”
  “我去上學,下課後立刻回來陪你!”
  麗詩微笑點了點頭。
  世浩匆匆跑出去,他雖然自己擁有一輛汽車,但是,他為了不想浪費汽油,他很少開汽車,每天,總是乘巴士上課。
  今天,為了快去快回,他破例開了汽車。不過,他人在學校,心卻在家裡。教授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進耳裡,腦海裡老是出現麗詩的影子,麗詩為他而生病,他既感動,又擔心,巴不得立刻飛回家。
  一下課,立刻開車離去,連蔔比想跟他說話,也截不住他。
  跑進屋子,端姨就嚷著:“我的程少爺,你回來就好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
  “麗詩發脾氣,不肯吃東西,已經餓了大半天,我和她媽咪都拿她沒辦法。”
  “我去看他,”世浩三步並兩步的跑上二樓,走進麗詩的房間,她虛弱地躺在床上。
  “為什麼不聽話,不肯吃東西?”
  “不是不肯,是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餓壞了怎麼辦?”世浩拿起桌上一碗仍在冒煙的粥:“我喂你吃,好不好?”
  麗詩沒有反對。於是,世浩小心地,一羹一羹地喂進她口裡:“這才是乖女孩。”
  “有沒有看見韓碧姬?”
  “沒有!”
  “她有沒有上課?”
  “可能有,我沒有注意。”
  “奇怪,以前為什麼沒有看見她?”
  “她是剛來的插班生。如果是老同學,誰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她早知道我心有所屬,才不會那麼笨,來碰釘子。”
  “我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我應該說,我是你的補習老師。”
  “你早就不管我的功課。”
  “麗詩……”
  “為什麼不再叫我小麗?”
  “怕你不高興,你一向不喜歡我叫你小麗。”世浩放下碗,谷麗詩抹嘴,不知不覺,她已吃了一碗粥。
  “我現在喜歡。你叫我小麗,我叫你世浩,公平嗎?”她變得出奇的溫柔。
  “小麗!”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臉上。
  她眨了眨眼睛,一顆淚,滴下來。
  “為什麼哭了?”他替她抹去淚水。
  “世浩,你仍肯要我嗎?”
  “要!為什麼不要?”
  “我那麼壞,你仍肯要?”
  “誰敢說你壞,你是個最乖最聽話的女孩,誰都會事歡你的!”
  “但是,我過去……”
  “不要再提過去。”世浩用手掩住她的嘴:“一切從頭開始。”
  “你會像以前那樣關心我,愛護我?”
  “我會。不過,假如你刁蠻,任性,不聽話,我會打你。”
  “那麼凶?”她吐一下舌頭。
  “小麗!”他想吻一下她的額,端姨進來了:“粥吃光了,世浩,還是你有辦法。”
  世浩的臉,紅起來。
  “洗把臉,吃點心吧!我來陪麗詩。”
  “端姨,我不餓,我想多陪陪小麗。”
  “不餓,不餓。喝杯水總要吧!”端姨推他出門:“以後,你可以陪她一輩子。”
  “這是我的同學韓碧姬。”世浩特地帶麗詩到學校。
  “我們已經見過了!”
  世浩好像沒聽懂韓碧姬的話:“馬麗詩小姐,是我的女朋友。”
  “不,”麗詩突然加上一句:“是未婚妻!世浩,未婚妻和女朋友不同啊!”
  “未婚妻?”碧姬再問世浩。
  世浩著著麗詩,麗詩也看著他,彼此深情凝視,世浩喜悅地笑了。
  他們的表現,已證實了一切。
  “對不起,馬小姐,那天我……”碧姬無地自容:“我並不知道你是程同學的……”
  麗詩握了握世浩的手,她把視線收回來:“韓小姐,你不必自疚,你並沒有做錯了什麼。”
  “但是,我……”
  “我都明白,只要你喜歡,以後,你仍然是我們歡迎的貴賓。不過,下次到我們家裡來,可不能站在門口了,一定要吃了點心才放人。”
  “小麗很喜歡你送給我的日記簿,我轉送給她,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只要馬小姐喜歡!”
  “謝謝!”麗詩已發覺她難過得想哭,她不想再傷她:“我和世浩還有點事,下次再見!”
  “再見!”她的眼神輕松了。
  到世浩的汽車旁,世浩問:“為什麼,騙她自認是我的未婚妻?”
  “你說過要我的,”她嘟著嘴撒嬌:“是不是不喜歡我?”
  “怎會不喜歡?不過……”世浩撫著盤呔:“我只是個窮小子,我配嗎?”
  “你這樣說,大不了解我,”麗詩背向著他:“我是個拜金的人?”
  “不要生氣!小麗。”世浩把她的肩膊扳過來:“你知道嗎?我是太驚喜,夢想實現,怎能不開心?”
  麗詩從口袋裡,拿出一只盒子。她揭開盒蓋,裡面有兩只款式很別致的白金戒指,麗詩說:“替我戴上小的!”
  世浩拿起一只圈框較小的,麗詩伸出中指,世浩把指環套上去。
  “輪到我了,把中指伸出來,”麗詩把另一只較大的套在世浩的手上。
  “這……”
  “訂婚戒指!明天你自然會收到一份賬單的。”
  “訂婚,我們真的訂婚了?”
  “戒指都套上了,以後,你再也跑不掉,我的未婚夫先生。”
  “小麗!”世浩把她抱進懷裡,他很小心的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那樣輕輕的,淺淺的,和張保羅的熱烈瘋狂,顯然不同。
穿著白色比基尼泳衣的夢詩,由湖裡爬上來:“很冷,還沒到二月就游水,沒道理。”
  她立刻穿上毛巾衣。天培也隨著爬上來,他那咖啡色的胸肌在太陽下閃耀,多麼強壯的男孩子。
  他抓起一條毛巾擦了擦頭發,濕淋淋的,赤裸裸的,便仰躺在草地上。
  “不冷嗎?”夢詩冷得發抖,而天培只穿了一條泳褲。
  “這樣就不冷。”天培用力一拖,夢詩倒在他的身上。
  “你知道嗎?愛斯基摩人的夫婦,晚上睡覺是不穿衣服的,因為,身體的接觸,會產生熱量。”他緊緊抱著她。他那強壯,結實的身體,像一張溫暖的床。
  他用手指撫遍了她的嘴唇,突然,他揉抓著她的卷發,他那豐厚的嘴唇,吞沒了她的櫻桃小口。
  他熱烈而瘋狂,像把火,夢詩感到身心溫暖。每一次,他總是令她喘不過氣來。
  一會又一會,她嬌喘著伏在他的胸膛上,他那強壯的手臂,緊圍著她。
  “天培!”
  “嗯!”
  “有沒有想過結婚?”
  “你不是要嫁給我吧?”
  “誰要嫁你,我只不過好奇問問。”
  “我從未想過要結婚。”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現在的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獨身主義,永不結婚?”
  “獨身?不!玩夠了,就結婚。”
  “你還沒有玩夠?”他搖一下頭。
  “你還要玩多久?”
  “不知道,膩了就結婚。”
  “你和我在一起,是玩弄我?”
  “嘖!嘖!你在侮辱自己。我們是真心相愛,對嗎?”
  “最近,你除了我,還跟誰在一起?”
  “沒有了!”他拍了拍夢詩的背:“沒時間嘛!天天陪著你,哪兒還有空找別人?”
  “那,你的女朋友們一定很失望了?”
  “管她呢!我說過,我是不受束縛的。”
  “你懂不懂專一?”
  “專一?對誰?”
  “當然是對自己心愛的人。”
  “那很重要嗎?”
  “你以為呢?”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真心愛她。有些男人,一生只對著自己的妻子。但是,他並不愛她。這樣的專一,你在乎?”
  “你這個人,道理總有一大堆。”夢詩推開他站起來。
  “怎麼了?”他隨即跳起,從後面攬抱她:“生氣了?”
  她搖一下頭,內心有一種難以言狀的苦惱,她希望整個擁有他,但是她不能。
  她真的想和他結婚?就那麼簡單,她甚至沒有好好的玩過。
  她也喜歡自由自在,她也不喜歡以愛來束縛,她不能結婚。
  “夢詩?”天培吻她的耳尖:“你在想什麼?”
  “我想,我們在一起,是否適合?”
  “當然適合,”天培把她的身體旋過來:“我們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徐森一的新著作已經開始。秋詩一有空,就到他親戚的別墅協助他。
  和徐森一在一起,是她最大的希望,因為徐森一是她的偶像,她崇拜他,愛戴他。
  她喜歡看他寫作,喜歡看他構思凝想,喜歡聽他分析故事內容,喜歡他喜歡的一切。
  徐森一的原稿,必先讓秋詩過目,當秋詩想到自己比別人可以先看到徐森一的著作,她心裡充湖自豪。
  她是何等幸運!他滿足,滿足於現在,只要能看到徐森一就快樂,但是,千萬別戀愛,因為,兩個人一旦愛上了,她立刻會失去他。
  想到瑞年的死,霍英平的變,她的心死了。她是個不祥之人,她不能戀愛,戀愛會令她失去一切。
  但,人接觸多了,怎能沒有感情?何況,徐森一本來就很喜歡她?
  這天,徐森一放下筆,仰高雙臂,吐一口氣:“今天已經寫了一萬字,應該休息一下了。”
  “還要不要咖啡?”
  他搖一下頭:“陪我到海邊散步,好讓我舒一下骨頭,好嗎?”
  “好的。”
  海邊的泥沙上,留下了無數的足印。
  “秋詩!”
  她看著他。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我的前途。”
  “前途?你不是一個大作家嗎?一千字能賺一百元的作家,除了你,我想不到有第二個。你每個月的收入起碼超過兩萬元,港督的人工不會比你多。”
  “不錯,能賺二三萬一個月的爬格子動物,實在不多。不過,這一行不保險,年紀大了,思想遲鈍了,到那時,你不要錢,也沒有人肯要你的稿。”
  “真殘酷!”
  “現實,是殘酷的。我不能靠寫作維持一生,我必須有更好的打算。”
  “我賺錢不少,人也節省,因此,我手上,已蓄儲了一筆錢。我想利用這筆錢,好好發展一下,等到有一天,我老了,沒有人再要我寫小說,我也不至於去討飯。”
  “你很有打算,你准備怎樣發展?”
  “買樓收租,或者開一間印刷廠。”徐森一說:“我自己不能決定,希望你給我意見,秋詩,你認為我應該怎樣做?”
  “買樓收租,是最保險,最安全,就是太保守了,消極的做法。開印刷廠,本來不錯,不過不熟不做,不知道,你對印刷業有多少認識?你准備自己做,還是請人打理?”
  “請人打理,我有幾個干這一行的朋友。”
  “以我個人的見解,我認為你仍很年青,很能干,是個很有前途的作家,十年內,你絕對不會倒下,你仍會是個最有銷路的作家。所以,你根本不必急於為你將來的事業擔心。多寫點稿,多賺點錢。一方面買樓,一方面開印刷廠,三面進行。”
  “依你這樣說,我快要變大富翁了!”
  “寫小說不能發達。但是可以利用稿費去發展其他事業,是不是?”
  “你分析得很對,同時,也增加我寫作的信心。秋詩,你是一個很能干的女孩子,將來誰能娶你,誰就有福!”
  “我是一個沒有福氣的人,好的事,落在我手裡就會變壞。”
  “秋詩,自從我認識你,從未見你真正快樂過,為什麼?”
  “因為,沒有值得快樂的理由。”
  “和我在一起,你不快樂?”
  “不,能夠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已開朗多了。以前,我根本不會笑。”
  “什麼事情令你那樣傷感?”
  “際遇!”
  “際遇?你的家庭,你的事業,不是事事如意嗎?”
  “一個女孩子,除了家庭和事業,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愛情。你才二十幾歲,能經歷多少?瑞年的死?他是死於意外,與你無關,霍英平變心,那是自為他用情不專。那都不是你的錯。”
  “好的死,壞的變,我還有什麼希望?”
  “希望永遠在人間,問題是,你自己是否放棄。世界上,有很多男人,並非個個都要死,也並非個個都會變。,
  “總之,好的落在我的手上,都會變壞。”
  “迷信,對自己沒有信心。失望了一兩次,就絕望了,以後的日子怎樣過?”
  “孤獨一生,偷窺他人的快樂。”
  “為什麼自己不去我尋快樂?”
  “因為快樂永遠不屬於我。”
  “秋詩,”徐森一站定下來,伸手拖她:“你太悲觀,凡事總往壞處想,其實,世界是美好的,不要讓失敗嚇怕你,倒下來立刻站起,這才是一個有沖勁的年青人。”
  “我並非一個有沖勁的人,我的世界是灰色的。你沒看見我總是穿黑色的衣服?”
  “秋詩,我怎樣做才能令你快樂?”
  “你根本不必為我做什麼,我只不過是你的讀者,你還有很多讀者。”
  “我從未把你當作讀者,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根本不知道我寫作。”
  秋詩側過臉,吐一口氣:“我但願維持現狀,不願意有任何改變。”
  “但是,人是有感情的,相處久了,誰敢擔保能永遠維持現狀?”
  “為了避免情感的產生,由明天開始,我不再到別墅看你。”
  “不,秋詩。”徐森一著急了,他緊抓住她的手:“我答應你,一切都依你。維持現狀,我答應你維持現狀。”
  秋詩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你明天仍會來嗎?”
  秋詩再一次點頭。
  秋詩不願意和徐森一產生感情,是不想失去他。現在的秋詩,如驚弓之鳥,對愛情,已產生了恐懼症。能夠每天和徐森一在一起,她已滿足……
  “天培,你不用接我下班,因為董事長會派他的司機接我回家更衣,晚上有應酬。”
  “什麼?”天培老大不高興:“昨天約好要痛快的玩一晚,戲票已買好;夜總會也訂了座,怎可以……”
  “對不起!天培。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失望,但是,今晚的應酬是公事,我不能不去。”夢詩好聲好氣說:“明晚再陪你,好嗎?”
  “太掃興,你太令我失望。”
  “是我不好,也許,我真的要考慮辭職。晚上我會給你電話,你會回家還是去牧場?”
  “我會上天堂!”
  “你心情不好,晚上我再向你解釋。其實,我討厭那種應酬。不過,沒辦法,誰叫我做公關的,你應該對我體諒!”
  “算了!”他掛上電話。
  董事長宴請的是國際旅行社的老板,也是全酒店長期客滿的大主顧。由於其中一位董事是法國人,董事長不懂法文,因此非要請夢詩出席宴會不可。
  賓客一共四個,全是享受派,每年來香港四次,每次必要吃中國菜,飯後還要到夜總會看表演。
  到夜總會,已經快接近十時,如果不是憑董事長的面子,想找一張桌子實在不容易,這間夜總會,樂隊一流:“科騷”一流,歌星一流,食物也一流。
  經常滿座,人所共知。雖然董事長事先派夢詩打電話訂座,可是由於太遲,只能得到一張僻角的桌子。
  因為五個男人才只有夢詩一個女人,所以大家約好不跳舞,聽聽音樂聽聽歌,等待第一場表演。
  “第一場表演在十時十分,距離現在,還有十五分鐘。”夢詩說。
  “還趕得及,運氣真好。”
  夢詩到處張望,突然,在舞池中,看見一個熟識的影子。
  穿著鐵銹紅西裝,寬的肩,長的腿,翩翩風度,那不是左天培是誰?
  和他依偎著跳舞的是霍茱迪,一個留過學,家境富有,有美麗的女強人之稱的電視台監制,看他們有多親熱?
  有說有笑還罷了,竟然互擁著跳貼面舞,夢詩心裡湧起一股怒火,雙手也因為過度憤怒而顫抖。
  夢詩沖動得有點失常,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座小燈飾,要走過去向左天培迎頭擲下,周董事長問:“夢詩,你……”
  “啊!”她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一間大酒店的公共關系部經理,怎可以在大庭廣眾打架?而且還當著老板的貴賓:“這燈飾很不錯,看樣子,是意大利貨。”
  “你為什麼額角滴汗?這兒有冷氣。”董事長關心地問:“是不是不舒服?”
  “一整天了,可能有點疲倦。”
  “是的,太辛苦你了,明天給你一天特別假期,你可以休息一天。”
  “謝謝董事長!”夢詩只好把一切壓下來,強忍著,她等機會,她絕不會放過天培。
  天培並沒有看見她,仍然和他的女伴那麼親熱,他看不見夢詩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桌子僻角,同時她又沒有到舞池跳舞。
  第一場表演過去,天培正在結賬,夢詩連忙對董事長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請便!”
  天培拖著霍茱迪在前面走,夢詩跟隨其後。離開夜總會,在大堂上,夢詩大喝一聲:“左天培!”
  夢詩的喝叫,不單只驚動了左天培和霍茱迪,同時也驚動了大堂來往的人。
  左天培回轉身,看見夢詩,竟然神態自若,而且有驚喜之意:“夢詩,想不到你會來找我,剛來?”
  “早來了,找你算賬!”
  “算賬?別開玩笑,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霍茱……”
  “霍茱迪,素仰。左天培,你好大的膽,竟敢背著我找別的女人!”夢詩高舉起手,伸起腳尖,運起全身氣力,一個人辣辣的巴掌,摑在左天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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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5:59 |只看該作者
左天培撫著臉,愕然。
  霍茱迪瞧著他,愕然。
  夢詩已跑回夜總會。
  十幾只眼睛看住左天培,左天培那咖啡色的臉,現在紅得像一個熟番茄。
  “她是什麼人?”霍榮迪為左天培抱不平:“她憑什麼在公眾場地打你?”
  “對,她是我什麼人?她有什麼資格打我?我做錯什麼?”左天培又羞又憤,一邊說著,一邊往內沖。
  “天培!”霍茱迪一手拖住他:“你要去哪兒?”
  “找她,問個明白!”
  “算了,何必在這種地方鬧事,瞧,每個人都看著你。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她莫名其妙,她蠻不講理,我也要摑她一個巴掌。”
  “別鬧了,先離開這兒再說,呆下去,碰見記者,我可不得了!”霍茱迪硬拉著左天培。
  “我不會放過她,我一定要找她算賬。”左天培邊走邊叫。
  左天培憤憤不平,認為自己沒有理虧,夢詩令他當眾丟臉,他吞不下這口氣。
  他一個晚上打電話找夢詩,夢詩把大廳,客廳和她房間的電話線拉掉。
  電話打不通,左天培第二天一早去馬家,因為夢詩放假,他等到十點鐘,又趕去酒店,結果,他當然也找不著夢詩。
  因為夢詩不想見天培,她索性向周董事長辭職不干。
  董事長拒絕:“夢詩,你太累了,應該休息一段時間。我給你一個月人情假,你可以利用這一個月時間,到外地旅行。”
  老板實在太好,夢詩是無法再堅持的,只好接受。
  於是,在愛詩的安排下,她去了日本。
  左天培不知道她的行蹤,沒有辦法找到她。
  最後,他去我秋詩。
  “大姐,我累死了,她去了哪裡?”
  “她向老板辭職,老板不肯放人,讓她休假一月,她已出國去了!”
  “去哪兒?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回來。”左天培恨意未消。
  “找她干什麼?道歉?”
  “道歉?”天培嚷叫:“她無緣無故打了人,還要我向她道歉?她太莫名其妙,我要質問她,我要她向我道歉!”
  “夢詩當眾打你,令你下不了合,是她不應該,她太沖動了!”秋詩說:“不過,從整件事件分析,是你不對!”
  “我不對?我做錯了什麼?”
  “你和霍茱迪去夜總會,你們跳貼面舞,你們的動作很親熱,有沒有這回事?”
  “有!”
  “你承認和夢詩在談戀愛?”
  “承認!”
  “你既然愛上夢詩,就應該專一,不應該再去追求別的女孩子。”
  “霍茱迪是我的老朋友,我沒有追求她。”左天培理直氣壯。
  “你和她沒有愛意,為什麼和她跳貼面舞,這是對老朋友的態度?”
  “貼面舞!那算得了什麼?在外國,我們還可以和朋友的太太親嘴。”
  “但,這兒是中國人住的香港。更何況,夢詩是個很保守的人,她甚至認為,只有丈夫才可以吻她,在你之前,她從未和別的男孩子單獨約會過。你對霍茱迪的態度,她受不了!她認為你已變心,移情別戀。”
  “我沒有變心,就算我變心了,她也沒有權當眾打我,我堅持沒有做錯!”
  “你在追究權利,誰才有權?”
  “我的太太。我結了婚,就屬於我的太太,我不會再和別的女孩子單獨在一起,如果我錯了,我的太太可以打我。”
  “像你這樣說,你現在仍然有權交女朋友,連夢詩也不能干涉。”
  “我還未結婚,我是單身漢,自由自在,喜歡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如果我任由他人干涉我的行動,我為什麼不結婚?”
  “你有沒有為女朋友妒忌過?”
  “沒有!生氣倒有,把她趕走算了,我也沒有打人。”
  “你未嘗過妒忌的滋味,是你幸運。夢詩打你,是因為愛你,為愛而妒忌。”
  “妒忌就打人,紅番。”
  “夢詩愛你之深,連我也難以形容。這一次,你傷透了她的心。”
  “大姐,沒有那麼嚴重吧!”
  “沒有?那天晚上她由夜總會回來,跑進我的房間,她的臉白了,全身發抖。我們三妹是從來不哭的,那天晚上,她也哭了!”秋詩搖著頭:“見她這樣傷心,我也鼻酸!”
  左天培呆了一會,沒有說話。
  “趁現在大家分開,她也出國了,你們分手吧!你和她是不適合的,夢詩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也希望別人全心全意的愛她。”
  “我是真心愛她,並沒有存半點玩弄之心,是她自己太敏感。”
  “她的確很敏感,妒忌心重,人又死心眼。如果你們拖下去,再有同樣事情發生,我真擔心她抵受不住,會精神崩潰。”
  “我不明白,實在不明白,夢詩堅強,開朗,有男子氣概,她心胸為什麼這樣狹窄?”
  “這就是愛情。在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明白嗎?”
  “難道我就不愛她?”
  “愛她不夠深。你連妒忌都不會。”
  左天培聳一下肩。
  “算了,天培,天下多美女,何必自尋煩惱,既然夢詩不適合你,你還是去愛別人吧!但白說,我也不想我妹妹再傷心。”
  左天培點一下頭,他告訴自己,也許夢詩真的不適合他。
  此後,天培一直沒有再見夢詩,最初幾天,他去找他的“老朋友”散心,時間很容易過,但是,天天習慣於和夢詩在一起,突然身邊少了她,他漸漸感到不習慣。
  尤其,他獨自一人在牧場,看見白天使,面對著湖,他對夢詩,有難以忘懷的思念。
  不想再算賬,不想重提舊事,一個巴掌算得了什麼?但願夢詩能回到他身邊。
  可是,夢詩在哪兒?
  秋詩一定知道,但是,他能厚著面皮再去找她?不!
  左天培沒有嘗過妒忌的滋味,但是,卻已嘗透失落的痛苦。
  沒有一個老朋友可以代替她,也沒有一個新認識的女孩能跟她比。
  他,越來越沉默。
  他是家中的寵兒,他反常的表現,立刻引起家人的重視。
  “應該替天培成家立室。”爺爺一句話。
  於是,表妹,表姐,母親牌友的女兒,父親世交的千金,姐夫的妹妹,嫂嫂的親戚,一下子,來了二三十個女孩子。
  一一任由天培選擇,天培卻煩死了。他為了避免煩惱,索性躲到牧場去居住。
  這是無聲的抗議。
  某天,左天培在報章上看見一張相片。
  最初,以為是大明星,一看,竟然是貌美如花的馬夢詩。
  照片之旁,有段文章介紹,大意如下:XX酒店副總經理——馬夢詩小姐赴日視察業務回港。
  回來了?還升了副總經理。
  左天培跳起來,選了一套認為滿意的粉藍色西裝,立刻開車前往酒店。
  到詢問處,打聽馬夢詩。
  “馬小姐已經換了新辦公室,電話號碼也新換了……她的事情我不清楚,她是酒店的高級行政人員。”
  “你可以替我查,”左天培放下五百元:“像以前一樣。”
  “實在對不起,左先生,今非昔比,我無能為力,她升了職,她的一切很保密。”
  “總會有辦法的!”他再加五百元。
  “請你到二樓大堂找顧小姐,她是公關部的職員,她也許可以幫你的忙!”
  “謝謝!”
  直跑上二樓,看見大堂上的一角,有一張很漂亮的辦公桌,那兒坐著一個穿紅色制服的年青小姐。
  “顧小姐,我想見馬夢詩小姐。”
  “副總經理?請問先生……”
  “左天培,馬小姐的好朋友。”
  “照酒店的規矩,我沒有辦法替左先生直接找到馬小姐的。你先和她的秘書——碧姬小姐通通電話,好不好?”
  “碧姬仍然是她的秘書?”
  “是的!”
  “很好,請你替我搭線。”
  顧小姐按動電話按鈕,只一會,電話接通了:“有一位左先生要見副總經理。”
  “請他聽電話。”
  “碧姬,我是左天培。”天培接過電話,找夢詩真難:“夢詩呢?”
  “正在開業務會議。”
  “什麼時候散會?”
  “不知道!”
  “她散會的時候你告訴她,我在停車場等她,我會接她下班。”
  “左先生,你今天不用等了,因為董事長要替副總經理洗塵,酒店今晚請客。”
  “她總是要走的,我等她!”
  “董事長會親自送她回家,左先生,我看,等也是白等,別浪費時間。”
  “好吧!她開完會,你告訴她,我希望今天之內,能和她見面。”
  “我會轉告副總經理。”
  “我在牧場等她,謝謝!”
  左天培頹然離開酒店,想不到,夢詩竟然像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近。
  對自己有過分信心的左天培,顯然已受到了輕微的打擊。
  等了一晚,夢詩並沒有電話給他,天培只好自己主動去找她。
  打通了夢詩房間的電話。
  “喂!”
  “夢詩,夢詩……”電話叮的一聲,顯然已掛斷了線。天培再次打去,對方已沒有電流,明顯地,她又拉掉了電話的插頭。
  “噢,天!”天培躺在床上,他感到很累。
  不過,他不會泄氣,第二天仍會努力。
  到馬家,舒伯告訴她,夢詩一早就被周少爺接去上班。
  “誰是周少爺?”他頗為不滿。
  “他就是三小姐的老板,周董事長的兒子,周謝夫少爺。”
  “啊!原來是他!”左天培問:“舒伯,昨晚是誰送夢詩回家?”
  “也是周少爺!”
  左天培握一下拳頭,回到汽車。
  他開車回左氏企業大廈舊辦公室,第一件事是打電話。
  昨天顧小姐按電話號碼時,他記住了。
  “早晨,副總經理秘書室。”
  “早,碧姬。”
  “左先生?”
  “我想和夢詩談談。”
  “對不起!左先生,副總經理吩咐,今天不接聽任何與酒店無關的電話。”
  “包括我?”
  “是吧!真抱歉!”
  “不怪你……噢,你有沒有見過周謝夫的汽車?”他突然問。
  “不知道他最近有沒有換車,少爺們總喜歡一年換兩三次新車。”
  “也是事實,他的車牌號碼你記得住嗎?”
  “讓我想一想,他的車牌很容易記的!噢!我記起來了是XXX8。”
  “謝謝!”
  左天培掛上電話,先集中精神做妥了份內的工作。他不是一個肯為女人而拋下事業的人。其實長久以來。女人只不過占了他生命中一小部份。他由英國回來,時間不長,在短短的時間裡,能在商場上站得穩,而且生意越來越好,如果他不肯花時間,花心思,是辦不來的。他的辦事能力,正如他打拳一樣,快,准。而且很有商業頭腦,反應快,有眼光,不會舉棋不定,辦事決不猶豫。
  在眾多兄妹當中,他排行最小。但是,他的權力最大,擁有的生意最多,一身兼十數職,竟能勝任愉快。
  這是左家最高統領人,左爺爺,對他溺愛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是令左天培心高氣傲,目中無人,過分自信的起源。
  他工作能力強,效率快,通常下午四時,他已把一切做妥。
  他立刻趕去夢詩的酒店,先泊車進停車場,他到處找周謝夫的汽車,不見。
  也沒看見夢詩的汽車,舒伯的話對,今天早上,是有人把她接走。
  大約四時五十五分,左天培看見一輛美國出產,線條很美,款式很新的跑車駛進來,一看車牌,正是XXX8。汽車駛進酒店專用車位,一個穿米色西裝的年青人由汽車出來。年青,外型不俗,他就是周謝夫吧!
  他走進酒店去。他真好,爸爸是老板,他可以自由出人,絕對不怕找不到夢詩。
  左天培守著,在汽車裡坐了很久,大概是一個鐘頭後吧!他看見夢詩和謝夫,有說有笑地走進停車場。
  “夢詩!”他一個箭步沖上去。她看了看他。
  “昨天我找了你一天。”
  “是嗎?”
  “今天,在這兒等了一個多鐘頭。”
  “唔!找我一定有事。”
  “我想跟你談談。”
  “請說吧!我會聽!”
  “我希望單獨談。”
  “在這兒好了,謝夫不是外人!”
  “我就是不喜歡他隔在我們中間。”
  “哈!莫名其妙。到底是你隔在我們中間?還是他?我和謝夫還有事。你不肯說,省了,我們趕時間。”
  “你今天沒有空,可以另外給我時間。”
  “我的時間已排滿了,要說,現在說,再沒有別的時間給你!”
  “這樣好不好,給我三十分鐘時間,你到我汽車坐會兒。”
  “不去!”
  “那我怎樣說?”左天培有點生氣:“我們兩個人的私事,加了一個第三者。”
  “夢詩,”謝夫很溫柔:“既然我不受歡迎,我到車裡等你,好嗎?”
  “不要,用不著走開。他要說什麼,我已經知道,他的女朋友是霍茱迪。謝夫,霍茱迪你也認識的,這也算是秘密?”
  “啊!霍茱迪。”謝夫斜視他一眼,對左天培,他毫無好感。
  “霍茱迪,冤枉!”左天培叫:“夢詩,你誤會了,霍茱迪只不過是我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跳貼面舞,那較要好的女朋友,就要上……”夢詩揮揮手,沒說下去。
  “我不是這種人,你應該知道,你對我太不信任,我們……”
  “我們之間,已無話可說,因為,我們思想不同,行為不同,一切都不同。”
  “夢詩,我是要和你好好解決這件事。我們不是一直挺好的嗎?何必為了一個霍茱迪,弄到因愛成恨?”
  “愛?我什麼時候說過愛你?我也不會恨你,因為你不配。”夢詩不再理他:“謝夫,戲快要散場了,還不走?”
  “是的夢詩,我們要趕快一點!”
  “夢詩!”左天培一手抓住她:“你說過除了我,從未跟別的男孩子約會過,你怎可以和周謝夫去看電影的?”
  “我有說過這句話嗎?噢,是的,我真的說過。因為以前我很笨,很傻,不過現在我學聰明了。”夢詩一手摔開左天培:“我還未結婚,沒有丈夫。我是個女王老五,自由自在。只要我喜歡,我可以交一百個男朋友,沒有人管得著。看電影算得了什麼?只要我高興,還可以在尖沙咀碼頭公開接吻!”
  “你……”怎麼全是天培自己的話。
  “你聽進耳裡吧!這和你做人的作風完全相同,相信你一定很欣賞我的話。再見,我們要去看電影了!”
  左天培目送謝夫開車離去,欲哭無淚。
  夢詩反顏相向,完全是氣在頭上,既然是自己闖的禍,那麼,只好忍耐,等夢詩回心轉意。
  第二天,左天培更早到馬家,舒伯說,三小姐還沒有起床。
  左天培很高興,他心裡想,今天一定可以接到夢詩。
  可是,過了不久,一輛三十八萬的“金馬高”豪華勞斯萊斯大房車駛停在馬家門口。左天培看見裡面一個穿著制服的司機,後面一個三十余歲,長了小胡子的男人,左天培認得他,他出生於名門望族,父親被封為爵士,而他本身,也是個太平紳士,年少得志,無人不知。
  他來干什麼?等誰?不一會,滿臉春風,穿著白色松身蝴蝶新裝的夢詩走出來。
  司機連忙開車門,小紳士也親自下車歡迎馬夢詩。
  然後,汽車緩緩向前駛。
  天培一陣心痛,這是妒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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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7:15 |只看該作者
溫習了一個下午,麗詩很疲倦,伸高兩手,打了一個呵欠。
  “累了,是不是?”
  “手都麻了!”
  “來,我給你蕩秋千。”
  “不要了!”麗詩搖一下頭:“快要考大學入學試,我還是多溫習。”
  “怎可以由早到晚都啃書,我不要你做書呆子,松弛一下,晚上再溫習。”世浩走到她身邊,把她的書合上。
  麗詩把頭仰靠在世浩的懷裡:“奇怪!你以前老迫我讀書,為什麼今天主動要我去玩?”
  “你知道你以前有多懶,下午的功課推夜晚,晚上的功課推明天,找你做功課,比捉賊更難。現在你又乖又勤力,功課進步神速,你考大學,我有足夠的信心!”
  “真的?”
  “沒騙你!”世浩把麗詩拖起來,他們手牽手走出花園。現在的馬家,他們是最幸福,最完美的一對!
  世浩替麗詩蕩秋千,麗詩說:“最近你有沒有注意三姐?”
  “三姐怎樣了?”
  “她天天出外應酬,她很久沒有在家裡吃飯了,難道你沒有留意?”
  “聽說她和左天培談戀愛。”
  “左天培?哪一個左天培?她前天和謝夫出去,昨天和法蘭,今天也是謝夫,我看,她一定是喜歡周謝夫了,不然的話她怎會常常和謝夫在一起!”
  “謝夫和你們家是世交,三姐和他從小認識,他們談戀愛,也是很普通的事。”
  “不過,三姐一向不喜歡男孩子,我們還以為她會做修女呢!”
  “人是會變的,你不是也變了嗎?”
  “我變了?”
  “唔!”世浩捏一下她的蘋果臉:“你變得又乖又聽話。”
  “你也變得開朗,不再緊皺眉頭。”
  “天氣漸熱,我去拿雪糕給你吃!”
  “去廚房偷東西吃?”
  “不,光明正大的向端姨要。”
  他們坐在石凳吃冰淇淋,麗詩說:“我的同學好想見你!”
  “為什麼要見我?你不是又要做紅娘?”
  “我才不會把自己的未婚夫介紹給別人,她們想見你,是想證實你仍然對我關心。”
  “好!明天我開車送你上學!”
  “真的呀!”麗詩拉住他的手臂。
  “又不是第一次。而且,我也不想別人誤會我們仍然鬧意見。”世浩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同學都問我,我的中指為什麼套指環?他們都很敏感。”
  “你怎樣說?”麗詩把雪糕杯放在一旁!
  “坦白告訴他們,我已經訂婚!”世浩甜甜的笑:“蔔比他們迫我請客,麗詩,要不要請他們吃一頓?”
  “人家訂婚都請我們,照道理,我們應該回請他們。”麗詩說:“端姨也問過我戒指的事。反正遲早要讓家人知道,倒不如現在就把一切告訴媽咪。”
  “一家人中,你年紀最小,我怕伯母………
  “我們又不是要結婚,只不過訂婚嘛,跟年紀有什麼關系?”
  “對,我明天就跟伯母說!”
  “……什麼?你要和麗詩訂婚?”
  “是的!”程世浩雖然有點膽怯,不過,他的意思倒是很堅決的!
  世浩早有心理准備,他和麗詩都認為馬太太必定會反對他們的婚事。
  因為秋詩,愛詩,夢詩,不單仍未結婚,而且,連要好的男朋友也沒有,麗詩最小,又怎會讓她先訂婚?
  不過,世浩認為,只要不影響麗詩的學業,訂婚並不是壞事。
  “……世浩,我告訴你,剛才,是你最後一次叫我伯母,以後,你可要叫我媽咪了!”“馬伯母你……”
  “叫媽咪,女婿就是兒子,兒子怎可以叫母親作伯母?”
  “馬……你答應我們的婚事?”
  “為什麼不答應?我早就認為你和麗詩很合適,我也喜歡你。每次你們吵架,我就心痛,現在你們要訂婚了,我是正中下懷。”
  “啊,謝謝!”世浩開心得快要發昏。
  “不過,有兩件事,你必須考慮和保證。”
  “什麼事?”
  “第一,你和麗詩結婚後,必須仍然住在馬家!”
  “這……”世浩頗為難:“我怕人家會說閒話,認為我沒有志氣。”
  “人家說什麼,你根本不必理會,但求問心無愧。甚至,我已把你當作兒子,將來你和麗詩結婚,我是采用娶媳婦的方式。我沒有兒子,麗詩是最小的,我希望你們能留在我身邊,我是有點自私,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苦惱,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年,相信你會了解。”
  “是的!但求問心無愧,何必讓外人影響自己的幸福!”
  “你既然不反對,那太好了!”
  “第二件事呢?”
  “啊,小事情,我是多口提醒你。麗詩仍很小,而且,她還要念大學。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太熱情,凡事適可而止。否則,你們的計劃會被迫改變。”
  “我明白,我尊重麗詩,在我們未正式結婚之前,我向你保證,我決不做糊塗事。”
  “我相信你,我的一切顧慮都是多余的。一切圓滿解決,我高興極了!”馬太太十分開心:“等你二姐回來了,我會為你和麗詩開一個訂婚餐舞會,讓每一個親友都知道!”
  “謝謝馬伯母!”
  “又忘了!叫媽咪!”
  “媽——咪!”世浩又面紅了。
  “乖孩子,去告訴麗詩,讓她開心!”
  “怎樣了?”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麗詩,一看見世浩便追著問。
  世浩閉上嘴,搖了搖頭。
  “不答應?為什麼?”
  “問題很多,第一,你年紀大小,不適宜談婚嫁。”
  “我什麼時候要嫁?訂婚都不可以,沒道理,”麗詩嘟起了嘴。
  “第二,我太窮,配不起馬麗詩小姐!”
  “更沒道理,你今年大學畢業,就可以做事,還怕你養不起我。”
  “可是,我並不是富家公子,我不能給你買洋樓,買大房車,又沒錢買鑽戒。”
  “我不在乎。為什麼一定要戴鑽戒?我喜歡的是人,又不是錢,我要去找媽咪理論,她太勢利了!”
  “小麗,剛才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世浩立刻抱住她:“媽咪已答應了!”
  “你好壞!”麗詩捶著世浩,世浩讓她打,心裡甜蜜蜜的。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答案,麗詩是真心愛他的。
  左天培做了一個月的私家偵探,他發覺夢詩男朋友很多,算一算,最少有十四五個。
  汽車不同,樣貌不同,天培眼睛都花了。
  男朋友多,天培並不害怕,因為夢詩常常換男朋友,這證明她還沒有選到一個合適的愛人,否則憑夢詩的性格,愛人必定會固定一個。
  最今天培擔心的,是謝夫,因為,他和夢詩約會的次數最多,竟然占了全部時間的二分之一。也許,夢詩仍未愛上謝夫,但是,長此下去,人是感情的動物,見面多了,難免會產生出真情感。謝夫對夢詩是那樣的痴心專一,萬一夢詩真的愛上他,天培要把夢詩搶回來,實在不容易。
  他越想越不對勁。
  而且,這些日子,身邊失去夢詩,他再也快樂不起來。
  每天咬著牙,提起精神辦事,下班去做偵探,晚上就回牧場,把夢詩的相片放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弧形。有他和夢詩一起的相片,她笑得多麼甜,有她的大頭照,她實在貌比天仙,也有她的泳裝照,肌膚如雪,身段迷人,她實在很富吸引力,很可愛。他不能失去她,失去她,他永遠不會快樂,失去她,他的心會死,他的生命將會毫無意義。
  他需要夢詩,再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她!
  他為什麼不讓她多打兒個巴掌,他為什麼要和霍茱迪上夜總會,該死,左天培該死!
  他恨自己。
  也恨謝夫。
  就是不能恨夢詩。
  不能失去她,決定把她搶回來。
  這天,他一早就在停車場等著,他看見謝夫的XXX8汽車。
  他確信謝夫一定會來。
  果然不出所料,謝夫拖著夢詩走進停車場。
  左天培截在他們面前。
  “夢詩!”
  “你比蒼蠅還要討厭。”
  “不要跟謝夫出去!”
  “我的事,你管不著。”
  “你們是常常都見面,很容易會弄假成真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喜歡謝夫,你也更不喜歡那些名流紳士,你和他們來往,是要向我報復。夢詩,一個月了,報復夠了吧,我快要給你折磨死了。”
  “神經病!”
  “聽我的話,不要再和謝夫來往。”
  “你也聽著,我的事,你沒權管。”
  “我為什麼不能管?我和霍茱迪出去一次,你打我。你已經和謝夫出去十六次!”
  “你不是要打我吧?”
  “我不會打你,不過,我要制止你!”
  “謝夫,我們走!”
  “周謝夫!”左天培大喝一聲:“我警告你,如果你再纏住夢詩,我對你不客氣。”
  “左天培!”謝夫氣得面孔發青:“我已經對你很忍讓。你再不滾開,我也會跟你不客氣。”
  “怎樣不客氣,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以為我怕你?”
  “好,”天培推他一把:“我剝了你的皮,好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左天培!”夢詩擋在謝夫的面前:“你敢動謝夫一下,我會叫你永遠後悔!”
  “你竟然幫著他對付我?”天培心裡痛得爆裂:“周謝夫,有種的就站出來,不要躲在女人的背後。”
  “謝夫,別管他!”
  “讓我出去吧,夢詩,我要證明,我是個二十世紀的男人。”謝夫怎可以在美人的面前做懦夫?
  “出來,出來!”
  謝夫沖出去。
  “如果你肯放棄夢詩,我饒你一命!”
  “笑話!要打就打,絕不退縮!”
  “好,”左天培一拳揮過去,謝夫想不到左天培拳頭那麼重,閃避及時,卻已打了一個後踉蹌,差點沒倒在地上。
  “怕了是不是,動手啊!”
  “我怕你?”謝夫撲過去,兩個人糾纏著,打作一團。
  “左天培,你放手。”夢詩叫。
  有人聽得見她說話才怪。
  謝夫哪兒是天培的對手,最初仍可以還幾招,漸漸只有招架的份兒。
  “左天培,你到底放不放手?”夢詩用手袋打他,用鞋踢他,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現在的謝夫,只有挨打挨揍,連招架的氣力都沒有了。
  左天培的實力,夢詩最清楚,四名慣戰的阿飛,尚且不是他的對手,又何況一個文弱書生周謝夫。
  “左天培,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氣了!”夢詩擔心天培真的會打死謝夫,鬧出人命。
  左天培發了狂似的向謝夫揮拳。
  其實,夢詩只要高聲一呼:“救命!”那兩個在停車場人口處守衛的護衛員和管理人,立刻會過來營救。
  夢詩不想這樣做,因為酒店是謝夫的地方,謝夫又受了傷,左天培被捉住,對他十分不利。
  可是,夢詩總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她脫下了高跟鞋,用鞋跟向左天培的頭上一敲,天培撫著頭,有點暈眩:“夢詩,你……”
  夢詩立刻走到謝夫身旁,扶起他:“謝夫,你役事吧?”
  “沒事,沒事!”為了面子,謝夫寧願死,也不願意示弱。
  “別管他,我們走吧,他有神經病!”
  “夢詩,不要……”
  夢詩不再理天培,她認為他會受得住,她立刻扶謝夫上車,她呼的一聲,把謝夫的汽車開走了!
  頭部受傷是小事,心痛實在難熬,天培看著夢詩離他而去,他刺激得暈了過去。
  只一會,他醒過來,他扶著回到自己的汽車,開車回牧場。
  他傷了,但他並不重視,頭皮在流血吧,他可不管。但是,他無法忍受夢詩對他的無情,她為了謝夫而傷他!
  進馬房,牽出了他慣於騎的黑馬,直奔向山林。
  向前沖,向前沖!“快,快,”不停用雙腿拍馬肚,又用馬鞭鞭它:“快,快呀!”
  馬,被他平時寵慣了,他一下子對他那麼凶,馬兒可受不住。
  他不斷揮馬鞭,把心裡的怨恨發泄。
  馬兒受了委屈,於是,發起馬脾氣來,它前腿向上,嘶叫一聲,於是,便重重的,把天培摔到馬下。
  天培站不住腳,身體失去平衡,於是,便向山林的斜坡直滾下去。
  馬仍在嘶叫,他在滾,滾得好遠,在他昏迷前的一刻,他抓住地上的野草,嘴裡喃喃地叫著:“夢詩!”
  “夢詩!夢詩!”
  “少爺!”
  天培張開眼睛,看見他那木的房間。他想起床,全身痛得他直叫。
  “少爺,你別動!”老林和林嫂站在床前:“你全身都受了傷。”
  “我怎會在這兒?”
  “昨天我們一直等到晚上卻不見你回來,林嫂很關心。於是,我就開了車去找你。”老林說:“找了很久才在山林下面找到你。”
  “馬呢?”
  “它自己跑回來了,有空,我要揍它一頓,它連主人都傷害,太豈有此理!”
  “不要打它,不是它的錯,它也受了許多苦。哎唷!我為什麼動一下都會痛?”
  “當然囉,你全身受傷,脫了很多皮,換了別人,早就熬不住了。”
  “我是不是殘廢了!”
  “醫生說,依照初步觀察,只是受了外傷,不過,過兩天,他要我們送你去照X光。”
  “這樣也好。我受傷,沒讓老太爺和太太他們知道吧?”
  “我們不敢作主,這是大事,而且,老夫人又不能受刺激,所以……”
  “千萬不要告訴他們。”
  “不過,我們已經通知了馬小姐。”
  “馬夢詩?誰叫你們告訴她的?”
  “是我們自作主張,因為,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她的名字,而且,你受了傷,照道理也應該通知馬小姐。”
  “你們找到她?”
  “找到了,幸而她還沒有上班。”
  “她怎樣說。”
  “她沒有說什麼,大概是嚇慌了!聽到這個消息,誰不著慌。不過,她很快會到來!”
  “老林,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她?”
  “八點鐘。”
  “由她家到這兒來,要兩個多鐘頭!”
  “是啊,好長的路。”
  “少爺,你先吃藥。”林嫂柔聲說:“你睡一覺,醒來一定會看見馬小姐。”
  可是,天培能睡得著嗎?他在算時間,他在等待,在回憶過去。同一張床,夢詩就曾躺在他的胸前,他多麼希望能再次擁抱她。
  兩個多月了,他沒有親過她,等會兒她來了,他要她補償,補償他應得的愛。
  等,等,等,早上過去了,下午過去了,黃昏已來臨,天培失望,恐懼,夢詩真的不再要他了嗎?他傷了她也不理?
  林嫂笑眯眯地捧著一只托盤進來:“少爺,我給你煮了一碗雞絲面。你雙手不方便,我喂給你吃。”
  “不要,”天培別過了臉:“我不想吃。”
  “不吃怎麼行?你擦脫了皮,流了不少血,明天我還要燉雞給你吃呢!”
  “不要煩我,我吃不下,”
  林嫂是個女人,心思細,她對丈夫說:“你今天是怎樣打電話的,我看你慌死了,不知道把電話打到哪一家去!”
  “對!對!今天早上心慌意亂,可能打錯電話。讓我再打一次電話給馬小姐。”老林連忙說:“少爺,我可以用你的電話?”
  “唔!”
  老林撥了電話,很小心地問:“你是馬夢詩小姐嗎?啊,你不是?真對不起,請馬小姐聽電話,什麼,她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馬小姐回來,請告訴她左先生受傷了!”
  “唉!這時候還有心情出去?”
  “少爺。”林嫂見左天培這樣難過,十分不忍,她安慰說:“馬小姐可能正在開車來了!”
  “要來,早就來,路雖然遠,也用不著花一整天的時間,她是不會來了!”左天培把臉埋在枕裡,英雄也怕病魔纏,左天培雖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由於全身受傷,動彈不得,心靈寂寞,感情十分脆弱。
  “少爺,面冷了,你還是先……”
  “不吃,不吃……”他沙啞的叫聲,低沉而哽咽。
  老林和林嫂互看一眼,老林搖搖頭。
  林嫂說:“那麼,少爺你好好休息一會吧,要吃什麼,隨時通知我。”
  天培無聲,林嫂輕輕掩上房門。
  夢詩握著電話,呆在那兒。“是不是天培那兒來的電話?”
  “是的!”她省覺地把電話放下。
  “他怎樣了?”
  “由馬上摔下來,滾到山坡底,還能好到哪裡去。”她咬一下唇。
  “為什麼不去看看他?”
  “為什麼要去看他?”
  “你們不是彼此相愛?他是你的愛人,他受了傷,你竟然忍心不去看他?”
  “我和他,早就過去了?”
  “好吧,就算你們不再相愛了,但是人家傷得那麼重,站在人道立場,不應該去問候一下嗎?”
  “他的事,與我無關?”夢詩走到窗前,背向著秋詩。
  “你早上接到消息,現在晚上了,你連一句問候的話也不說,還故意說自己出去了,這是什麼原因?”
  “我喜歡這樣!”
  “夢詩,聽話,立刻去看他!”
  “不去,別說他受傷了,就算他死了,我也不管!”
  “你的心腸比鐵石還要硬,不錯,天培不應該和霍茱迪去跳舞。不過,這些日子,他早就受夠了,他為你而打架,為你而瘋狂,為你而受傷,你,還不肯原諒他?”
  “我早說過他的一切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你一整天沒有吃東西,臉色都變了,那是為什麼?”
  “我現在就去吃東西,吃得飽飽的。”
  夢詩拍的一聲打開了房門,沖出去,她一邊走,一邊想,她真的是鐵石心腸嗎?她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嗎?天培死了她將會怎樣?這是以後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尊,自尊。愛人受了傷,就立刻飛奔前去,抱頭痛哭,前嫌盡釋,哭著說:“啊,甜心,只要你安全,一切我都可以忘掉。”哈,粵語片的招數,多婆婆媽媽,在這個年代根本用不著,恨要恨到底。
  在樓梯的下段,剛巧世浩和麗詩手拖著手的上來,夢詩側過臉,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三姐,你……”
  “別來煩我!”她匆匆跑完樓梯。
  “三姐怎樣了?”世浩關心地問:“她很少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今天請假沒有上班,一天三頓都不肯吃。”
  “她臉色不好,人很憔悴。”
  “一定有事發生,大姐一直陪著她,我看,大姐一定會知道。世浩,我們去問大姐。”麗詩跑快兩步。
  “小麗!”世浩追上去,拖住她:“還是不要問了,三姐可能不喜歡我們過問她的事,我們是應該尊重她的。”
  這些日子,天培消瘦了。
  他是一個富於生命力的人,也明白生存的意義,他不會為了失戀而自殺。可是,假如視愛情如游戲,那倒無所謂,然而,當感情太投入的時候,痛苦自然難免。
  他仍然躺在床上,因為行動不方便。
  閒著無聊,便拿出夢詩的相片,一張張的翻開,越看越愛,越看越心痛,她雖然冷傲,但是也有嬌媚的一面,有時候,她真的柔順得像只小綿羊,這樣有性格,而又充滿女人味的女孩子,正是天培夢寐以求的伴侶。
  他傷了,她為什麼不來看他?如果單是為了她心中有恨,天培倒還放心,要是她已移愛周謝夫,那麼,他就完全沒有希望。
  後悔和霍茱迪單獨出去,為了一時的放任不羈而失去他找尋了快二十九年的夢中情人,那是多麼可悲的事啊!
  林嫂敲門進來。“少爺,有一位馬小姐來探望你!”
  “馬小姐?夢詩!”他幾乎跳起來。
  “不是的少爺,她是馬小姐的姐姐。”
  “啊,大姐。請她進來!”
  秋詩挽著一籃水果走進來,沒穿灰黑黑的衣服,穿的是淡黃的裙子,也許是要增添天培一份生命力吧!
  “大姐,真抱歉,不能迎接你。”
  “姐弟還客氣什麼,快躺下來,”秋詩扶著他,很關心的樣子:“身體怎樣了?”
  “照過X光,沒有內傷,但外傷實在很厲害,醫生說,別人要再躺半個月,我身體底子好,再多躺一個星期就可以走動。”
  “你太不珍惜自己了,天培。”
  “當時昏了頭,把心裡的氣都發泄在馬兒的身上,它不摔死我,已經算幸運了!”天培實在忍不住:“夢詩,她,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這孩子,脾氣實在太倔強,她比一個老太婆還要固執,叫她來看你,她死也不肯。”
  “可能,她已經不再喜歡我了。”
  “不會,她就是太放任。”
  “會的,大姐。她一定已經愛上了謝夫,那天我和謝夫打架,她幫謝夫,敲穿了我的頭,然後她帶謝夫走了!我暈倒她也不理我。”天培舊話重提,可心痛呢。
  “夢詩認識謝夫,在你之前,如果她要喜歡,早就喜歡他了,不會的,她一定仍然是氣在頭上,近來,她也很不快樂。”
  “都怪我不好,我錯了,真的錯了!”
  “她在公眾場所打你,你已經不再恨她?你原諒她了?”
  “她只不過打我一掌,已經夠好了。換了我,我會在夜總會大打出手。我不是為了夢詩和謝夫打架了?”天培歎了一口氣:“大姐,我以前不懂得嫉妒,現在已經領會了。並且已嘗透了苦果,我……真後悔!”
  “那是說,你愛夢詩比以前更深。”
  “是的,我不但只會妒忌,還領略了許多事情,自從我和夢詩分手,我過的是機械人的日子,白天忙著賺錢,下了班跟蹤夢詩,晚上孤獨歎息,只靠回憶過活。”
  “你真的是那樣需要夢詩?”
  “假如你認為發誓有效,我願意發誓,這兩個多月來,我累了,我什麼都不想,只要得回夢詩。”
  “等你身體好了,有了沖勁,你又會去找另一個霍茱迪。”
  “不會了!別說是霍茱迪,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美人,就算……”
  “唉!就算有人比夢詩好上一百倍,我仍然愛夢詩。不過,在我的眼中,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她是最好的,只怪我沒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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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透了,我很高興,不過,夢詩的脾氣實在太硬,又死要面子,想幫你,但……”
  “別大勉強,大姐,我也不一定要結婚,如果夢詩不再要我,那麼,我決定收拾心情,到澳洲發展。說不定有一天,夢詩會突然發覺,她也真心愛我?”
  “你要是真的娶了她,你將會被她控制,會因她而失去結交異性朋友的自由。”
  “我不再需要這份自由。”
  “好吧,你先養好身體,以後我們再想辦法,夢詩這孩子……”
  “大姐,為什麼一定要看電影?”夢詩和秋詩踏出花園的台階。
  “陪大姐看一場電影都不肯?”
  “不是不肯,只是……”
  “沒興趣,是不是!”走到洋白蘭樹下,秋詩一面翻手袋,一面說:“我忘了帶手帕!”
  “叫阿玲替你拿。”
  “阿玲?她玩昏了,還是我自己去拿,你等一等,我立刻回來。”
  秋詩回到屋裡去,家很靜,馬永安和馬太太因公務去了馬尼拉,端姨帶了兩個佣人進市區去購物,愛詩在飛機上,世浩和麗詩一早就去旅行了。夢詩正在四處張望,突然一條手臂,由白蘭樹後伸出來,捉住她。
  “呀!”夢詩叫著,定神一看,原來竟是左天培。
  “你怎樣進來的?”
  “舒伯開門!”
  “你快放手!”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你走,我要帶你去婚姻注冊署注冊。”
  “神經病,無賴,你放手。”夢詩用力摔他:“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呼救了!”
  “請吧,三小姐。”他笑著。
  “我再一次警告你,要是花王,廚子他們都出來,你下不了台!”
  “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有第三者。因為,大姐已經給他們放了兩個鐘頭的假,他們全躲在工人房開大食會。”
  “好啊,可惡。你們竟然串通好了。”
  “我和大姐都關心你,你應該了解她的一番苦心。到我的汽車去,坐會兒,我有話告訴你!”天培拖她往車房。
  “不去,不去!”夢詩用高跟鞋踢他。驀地,天培把她整個抱起,走進停車間。
  “放開我,我不會饒你!”
  天培抱她進汽車,夢詩想開車門由另一邊逃走,天培用兩只手緊環住她的腰,他的氣力那麼大,她動彈不得。
  “不要生氣了,就原諒我一次吧!”他很輕很柔的說。
  她咬一咬唇,別過了臉。
  “看著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天培抽出一只手,扶正了夢詩的臉,他撥起了額上的頭發,那兒有一條很醜惡的疤痕:“我惹你生氣,這是我的報應,手臂,身上還有很多。”
  夢詩呆了一下。
  “夢詩,我愛你,我們結婚吧!”他緊緊的把她擁進懷裡,他吻著她的背項。
  又回到這溫暖的懷抱,夢詩沉醉地閉上了眼睛。可是,只一會,她突然又大力掙扎:“快放我走,你這無賴的狂徒,你知道嗎?我已經不再愛你!”
  天培內心有點極大的恐懼,他擔心夢詩真的不再愛他,不過,今天是唯一的機會,失敗了,就會永遠失去夢詩。
  他作最後一次嘗試,亦已准備承受最高的懲罰。他的嘴,突然急促移到她的唇上,夢詩當然拼命掙扎,並且反咬天培的嘴唇,可是,天培熬得住,一點也不肯放松。
  夢詩大概累了,也可能已忘了她和天培之間的怨恨。漸漸的,她已不再反抗,她的手,也已繞到天培的背後。
  當她快要透不過氣來的一刻,天培才輕輕放開她,她吸入了一大口氣,舉起手,辟啪,就是兩個巴掌。
  天培沒怨半句,垂下眼皮,夢詩百感交集,倒在天培懷裡抽咽起來。
  天培輕撫著她的頭發,聲音柔得令人心醉:“你是愛我的,仍然愛我!”
  夢詩搖著頭。
  “為了一點不著邊際的尊嚴而犧牲了幸福,那多愚蠢?我以前不是死要面子?但是,我在你的面前,連一點自尊心也沒有了,愛一個人應該毫無保留,那虛偽的面具,更加要不得!”
  夢詩仍在低低嗚咽著。
  “為免再節外生枝,我們結婚吧!”
  “你騙人,你一向不贊成結婚,你怕受束縛,你要自由自在!”
  “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我願意做一個不自由的人。”天培貼著她的臉:“求你,嫁給我!”
  “這算是求婚嗎?”
  “你不是一定要有玫瑰花和月亮吧,要不要我跪在你的面前?”
  夢詩突然笑起來。
“你好調皮,你知道嗎?你令我心都痛了。我們現在就去注冊,嗯?”
  “我突然搶先結婚,對大姐,二姐不大好,她們會感到難過。”
  “我只不過和你注冊結婚,並不是急於要和你一起生活,也不是想占有你的身體。”
  “那,訂婚好了,根本用不著注冊。”
  “注冊結婚,有一紙婚書,它可以束縛我們。訂婚,保障大小。”
  “真奇妙,試婚,同居什麼都聽過,就沒有聽過注了冊仍然不共同生活。”
  “你肯立刻嫁給我,那最好!”
  “不,那令大姐太沒有面子,還是依照你的提議吧!不過,注了冊,我就是你的妻子,以後你的一舉一動要小心!”
  “左太太是絕對有權管左先生。如果你看見我和別的女孩子來往,你不單只有權打我,而且,還可以殺了我。”
  “真的呀!”
  “一個有了妻室的人,是應該要安分守己,我也曾說過,我一旦結了婚,有了太太,我會很專一。怎樣?打令。想透了沒有?先注冊,等你高興了,我們才舉行婚禮,擺喜筵宴請親友,好不好?”
  “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呢?”
  “我已經有太太了,她們又不是笨蛋,誰還肯要我!”
  “你的傷痕……”夢詩撥開他的頭發。
  “醫生說,會過去的,只不過要等一段時期。放心,你仍會有一個英俊的丈夫。”
  “臭美!”
  “我們去結婚了!”天培開了車匙,踏了油門,他回過頭,在夢詩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後把車開出車房。
  在露台上的秋詩,感到滿心快慰!
  “在干什麼?”夢詩由背後抱住天培。
  “跟白天使玩夠了?”
  “唔!它好饞嘴,吃了很多新鮮青草。”
  “怪不得它越來越肥!”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在畫什麼?”
  “你坐在我的膝上,我告訴你!”
  夢詩跳到他的懷裡,兩手繞住他的脖子。
  “畫建築圖!我准備在淺水灣起一間新房子。”
  “你學過建築?”
  “會一點皮毛,將來還要正式請一個工程師。我們的家,全部白色,白色的厚毛地氈,白色的窗紗,白色的酒吧!白色的家具……你喜歡白色的,是不是?”
  “唔!你呢?”
  “我喜歡你所喜歡的!”
  “我們不要用牆紙,牆紙大俗氣。牆壁完全畫壁畫,好不好?”
  “當然好!”
  夢詩又撥開他的頭發:“疤痕越來越小了,真幸運,臉部沒有受傷。”
  “假如我受傷,變了醜八怪,你就不再要我了,是不是?”
  “你說呢!”夢詩用臉頰擦著天培的下顎:“我逃不出你的掌心,你好強壯!”
  “那是說,我變了醜八怪你仍然要我,來,親一下。”
  “唔!別嘛!”她輕輕扭著腰,一點反抗都沒有。
  一會,天培問:“公平一點好不好?”
  “什麼事情不公平了?”
  “我帶你回家,見過祖父祖母,見過爸爸媽媽,也見過我的哥哥姐姐……”
  “她們還送了我許多金銀珠寶。”
  “那是見面禮。等你真的嫁給我,她們還會送你更多。爺爺會送你一顆很大很大的鑽石,我們家傳之寶的大翡翠玉牌,奶奶也會送給你,你可以開珠寶店了!”
  “你祖父祖母和父母對我那麼好,你的嫂嫂和姐姐會不會妒忌?”
  “絕對不會。因為,我自小被寵慣了,她們心裡早就明白,爺爺他們會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的妻子。而且,我們家裡每一個人都喜歡你,說你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我大姐,正在設計一個別致的鑽石別針,送給你做結婚禮物。”
  “要那麼多珠寶干什麼,只要大家融洽相處就夠了!”
  “保證她們會對你好。夢詩,結婚證書都拿了,你一天挨一天,到底哪一天才肯帶我回家見你的父母?”
  “可是,我們沒有很多很多的珠寶。”
  “大男人,要什麼珠寶。只要丈母娘說一聲好女婿就夠了!”
  “真的要見我的家人?”
  “我是你的丈夫,有什麼理由連太太的父母也不認識?你是否不喜歡……”
  “不要胡思亂想!”夢詩用手掩住他的嘴:“你不明白,我一向不喜歡交男朋友,家裡每一個人都以為我會做修女,我突然帶一個丈夫回家,我怕……”
  “害羞,是不是?”
  “唔!”
  “那你一輩子把我藏起來,做你的黑市丈夫?”天培抗議。
  “說得真難聽!好吧!星期六,世浩和麗詩訂婚,我帶你回家。”夢詩呶了呶嘴:“看啊!那天她們一定會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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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9:40 |只看該作者
馬家今天好熱鬧。
  因為是馬家第一次為下一代辦喜事。
  麗詩是馬家的寵兒。世浩是馬太太長久盼望的女婿。
  世浩肯入贅馬家,他的身份是馬家的兒子。多了一個兒子,馬永安夫婦怎能不高興。
  由於父母的重視,姐妹們都不敢怠慢,而愛詩為了討好麗詩(張保羅事件之後),除了送一份特大禮,並且把她最新的男朋友——最要好亞積帶回來。
  秋詩沒有請徐森一,原因很復雜,也可以說,是保護她自己。
  上次,馬太太生辰那一天,她不是失去了霍英平?
  不想再走同一的路。
  雖在感觸,卻替小妹感到快樂,她也沒穿黑色的,她選了一條淺藍的長裙。
  亞積早來了,他和愛詩挺親熱的,攬腰搭肩,還出現當眾親嘴的表演。
  馬家的人都很開通,其實也見慣不怪。
  愛詩穿的是金線長裙,貼身的,沒穿胸圍,十分性感。
  最大的分別是夢詩,以前,家裡有什麼舞會,她總是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今天,丈夫要來了,而且還是第一次正式出現馬家,她的內心,難免有點緊張。
  她今天也換了樣,頭發全都盤在頭上,耳鬢的左右。有一串卷發,身上一件銀白色真絲旗袍,雖然封得密密的,卻能充分表現出她的美妙身段。
  她高貴明艷得令男孩子迷醉,她永遠是男孩子追求的對像,可是,永遠沒有人能夠得到她。
  不!她不是屬於天培了嗎?
  天培快要來了吧!
  急什麼,時間還早嘛,很多親友都還沒有來呢。
  今晚的男女主角手拖著手的出來了。麗詩穿了一襲粉紅色的,今年最流行的雪紡,寬身長裙,長發上壓著一頂皇冠形的珍珠冠,是馬永安夫婦送給她的訂婚禮物。
  程世浩穿的也是粉紅色三件頭西裝,白色禮服襯花,深紫色的絲絨蝴蝶領帶。
  世浩認為男人穿粉紅色太女性化,可是,麗詩是喜歡和他配衣服的,五年多也配慣了,又何況,這一次是未婚妻的要求。
  世浩有點害羞,心情卻十分愉快。
  愛詩看見他們,立刻拖著男朋友上前,奉承地說:“小妹,你比白雪公主還要漂亮!”
  “你也很漂亮,性感美人!”
  “我?老了!”她誇張地:“二十幾歲的人,沒前途了!”
  “大姐聽了,會怎樣想?”
  “我沒說她,她才二十五歲。”發覺自己前後矛盾,便拉著男朋友說:“亞積,我的小妹妹是不是很美麗呢?”
  “你們四姐妹都漂亮,就連伯母,也是最漂亮的伯母。”
  “你的嘴好油!”愛詩咭咭笑:“小妹,聽說三妹會請她的男朋友來!”
  “是的!”
  “這個人一定很特別,能夠追到夢詩,可真不簡單啊!”
  “是嘛!”麗詩對她,雖決心原諒,但仍有芥蒂:“等會兒,你可要多看幾眼。”
  “我又不是媽咪!”
  “你眼光好,你喜歡的,一定是富有吸引力的男孩子。”麗詩突然低叫:“世浩,美寶她們都來了!”
  愛詩和亞積飲酒談笑,她是個很樂觀的人,明知道麗詩故意避開她,她一點也不介意。
  她的臉皮,似乎特別厚。
  她正在仰著頸笑,突然,她看見一個穿白色晚札服的男孩子進來了。
  他多高大,多強壯,多英俊,多迷人,官魅力而性感,她喜歡他那玫瑰色的皮膚,男孩子要不是太白就是太黑,她喜歡這種膚色的男人。
  他充分表現出男性的魔力。
  他是誰?他正是愛詩心目中的白馬王於。
  獵人看到了自己深愛的獵物,她心裡有多興奮!
  她眼睛都呆了!
  夢詩走過去,他攬住夢詩的腰。
  夢詩嬌滴滴地靠著他。
  多出色,多有氣派的男孩子,怪不得夢詩會喜歡他。
  秋詩也走過去,他們顯然很熟。
  他們談了一會,秋詩去把馬太太找來。
  馬太太也很欣賞天培,心裡稱贊女兒夠眼光,他果然和謝夫他們不同。
  “左先生嗎?歡迎,歡迎!”
  “伯母,叫我天培!”
  “天培?左天培?”馬太太想一想:“這名字我好像聽過!”
  “媽咪!他就是那個害我鬧腹瀉的左天培,”夢詩瞟了他一眼。
  “是你呀!好調皮。”連認為會做修女的女兒也談起戀愛來,馬太太怎能不開心:“天培,我很喜歡你,以後你要多來玩!管管我這刁蠻女!”
  “以後我會常來。管,可不敢,因為我是夢詩的手下敗將!”
  “是嗎?以後要是她欺負你,告訴我,我和你聯手。”
  “謝謝伯母!”
  秋詩加上一句:“其實應該叫媽咪!”
  “叫媽咪更好。”馬太太連忙說:“有親切感,不過,就怕天培不喜歡……”
  “媽咪!”天培搶著叫。
  “乖,乖,等我告訴你爸爸,給你送份見面禮。”馬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果然立刻去找馬永安!
  “告訴你!”夢詩面頰兒紅:“可沒有金銀珠寶。”
  “有你就夠了!”天培情深地看著她。
  “我這媒人如何!”秋詩笑問。
  “重重的謝,終生感激!”
  “三姐,”麗詩拖著世浩過來:“不替我們介紹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三哥。”
  “三哥?”
  “叫嘛!”秋詩輕推她一下。
  “三哥?”
  “這就是小妹嗎?”天培拉一下她的手:“好可愛的小妹妹。”
  “這是世浩,小妹的未婚夫。”
  “世浩,恭喜你,你真有福氣。”天培送上禮物:“送給兩位的!”
  “能夠追到我們三姐,才真有福。”世浩說:“我以為,沒有人可以配得上三姐,幸好還有一個挺有條件的三哥!”
  “我承認是個幸運兒。”天培把夢詩擁緊一點:“不過,追求你三姐的過程很艱苦,這個幸運兒,真不易為!”
  “辛苦得來的東西,才珍貴。其實,三姐本來就是稀世奇珍……”
  愛詩在一旁看了很久,實在,也有點忍不住了,於是,她扔下亞積走過去。
  “夢詩,不替我介紹男朋友!”
  “左天培!”夢詩說:“這是我二姐。”
  “二姐!”天培向她鞠躬。
  二姐?除了世浩,沒有別的男朋友叫過她二姐,難道他們?……
  管他呢!就算他們要結婚她也不管。只要是她喜歡的,人家的丈夫,不是一樣搶過來?
  “夢詩,你的男朋友好英俊!”
  “謝謝!亞積也不錯!”
  “他?”愛詩抿抿嘴:“門兒都沒有!”
  “夢詩,”秋詩說:“帶天培給其他的親友認識!”
  “我們一起去,”麗詩已不得和愛詩分開,她連她說話的聲音都不喜歡!
  大做作了!
  “大姐!”愛詩叫住秋詩:“左天培為什麼叫我二姐。”
  “他也叫我大姐。”
  “是你介紹的?”
  “不是,他是路易的表弟!”
  “表姐夫的人,奇怪,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由英國回來不久!”
  “留學生!”愛詩在試探:“學醫?”
  “香港醫生吃香,不過,如果想錢多,還是嫁天培比較好。他是幾間大公司的董事長,月入何只十萬八萬啊!”
  “他家境很好?”
  “名門望族!愛詩,他似乎很適合你的擇偶條件?”秋詩提防著:“左天培的條件太好了,是否有相逢恨晚的感覺?”
  “怎麼會?最好的,應該留給夢詩!”
  “夢詩第一次戀愛,也是最後一次戀愛,她很死心眼,希望你注意!”
  “大姐,你在暗示什麼?”
  “歷史重演!對不起!過去的事,我似乎不應該再提。啊,美施和路易來了!”
  “大表姐!天培來了沒有?”
  “早來了!”
  “他急巴巴的,叫他等我們都不肯!”美施說:“現在他眼中,就只有夢詩!”
  “路易的眼中,不是也只有你?”
  “他?他怎能跟天培比,”美施瞄了丈夫一眼:“走吧,去找夢詩!”
  愛詩靠在一旁想,似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夢詩和左天培的關系?他們是不是快要結婚了?秋詩剛才的話……管他!試一試,必須試一試,秋詩說得對,天培的人,天培的家世,都是她所仰慕的,能夠嫁給左天培,她心滿意足,再也不會打別人的主意。
  看見別的男孩子,總想跟他們玩玩,她第一次有嫁給天培的決心。她要他,她會用盡一切方法得到他。
  她不會為了任何一個男孩子傷害姐妹之情。但是,為了天培,她願意和夢詩硬碰,傷害她就傷害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是要犧牲別人。
  她心情天培,為了他,可以不要夢詩,可以不要父母,可以脫離家庭。
  不借為他犧牲一切。
  夢詩美,但是不夠她放,她自信有足夠能力,可以引誘天培。
  “愛詩,我找了你半天,”亞積氣呼呼:“原來你躲在這兒?”
  “別煩我!”愛詩摔開他,亞積算得了什麼?垃圾!
  等機會,必須等機會。
  可是,天培一直在夢詩身邊,怎麼辦?
  用老方法,把夢詩引開。
  必須等晚餐後,舞會開始。
  訂好了計劃,人也輕松了!
  十點鐘,樂隊開始演奏樂曲,舞會開娘了。
  最初的幾個舞,不能下手,因為,應該和伴兒跳跳。她不能大明目張膽,她不是怕馬家的人,是怕嚇慌了天培。
  直等到天培和秋詩跳舞,愛詩立刻利用亞積:“快去請夢詩跳舞,多跳幾個。”
  “為什麼?”
  “你不聽話,我不睬你!”
  “好吧!不過,你這妹妹,好冷!”
  “她今天心情好,不會拒絕你的,快去,你這膽小鬼!”
  一曲剛終,秋詩剛巧和天培跳完舞,天培正要找夢詩,夢詩已被亞積纏住,與此同時,愛詩也走了過來。
  “天培?”她嗲著聲:“為什麼不請我跳個舞?”
  “啊!二姐,我有這份光榮嗎?”
  愛詩已把身體貼了上去。
  天培詫異於她的熱情。
  “不要叫我二姐,把我叫得太老了!”
  “是大姐吩咐的,其實,我也比大姐大。”
  “你多少歲了?”
  “二十九。”
  “我還以為你才二十五,你很年青。”
  “謝謝!”
  “過了生日沒有?”
  “還有幾個月。”
  “那是說,你還未足二十九,你好年青有為。夢詩是你第一個女朋友嗎?”
  “一定要說真話?”
  “當然囉?怎能對二姐撒謊?”
  “噢!音樂完了!”
  “跳另一個,舞會未散,音樂永遠不會完。唔!你還未口答我的問題。”
  “我以前有過女朋友。”
  “夢詩知道嗎?”
  “她全知道、我什麼事都不瞞她。”
  “你很愛夢詩?”
  “是的!”
  “你會因愛夢詩而尊重她的姐姐?”
  “這是份內事。”
  “譬如我呢!”
  “同樣的尊重!”
  “謝謝,假如我請你替我辦事,你會不會拒絕?”她軟聲軟氣那一份騷勁,如果天培未認識夢詩,真會被她迷住。
  “樂於效勞!”
  “好極了,你真有風度。”
  “二姐要我做什麼事?”
  “我很敏感的,常會感到自己很快會蒼老,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不可以叫我愛詩?”
  “可以,我本來比你大。你要我做什麼?”
  “多跳兩個舞,我再告訴你!”
  “……三姐,你沒看見?”麗詩把夢詩拉過一邊:“二姐和三哥已經跳了四個舞。”
  “我知道,二姐纏住他!”
  “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
  “二姐專搶人家的男朋友。”
  “我信任天培。況且,他們只不過跳跳舞,大庭廣眾,能干什麼?況且又沒跳貼面舞,他們一直都只在談話!”
  “三姐,你真的要當心!”
  “好吧!小妹。不過,你還是去看守你的世浩,看,你的同學又纏住他!”
  “她們都喜歡世浩,還要做他的女朋友。”
  “怎麼?你不吃醋?”
  “世浩不會喜歡她們的,而且,她們也沒有膽量搶我的未婚夫,我信任她們。”
  “我和你一樣!”
  “不一樣,你可以信任三哥,可不能信任二姐,你忘了英平哥,保羅……”
  “好,好,我當一萬二千個心,夠了吧!”
  “夢詩,”秋詩過來:“媽咪要見你!”
  “什麼事?”
  “還不是緊張天培!”
  “媽在哪兒?”
  “我帶你去!”
  “三姐,我替你看守二姐!”
  夢詩輕拍一下她的臉,笑了笑,跟秋詩走進樓下的書房。
  馬永安夫婦都在。
  “夢詩,秋詩告訴我,你和天培,已經到婚姻注冊處舉行婚禮?”
  “媽咪,我……”
  “結婚是一件大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馬永安說:“雖然你到達自主年齡,我們無權干涉,可是,我們是你的父母呀!你應該尊重長輩呀。”
  “對不起,爸爸,媽咪,是我不好,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們,並不是不尊重長輩,而是怕你們兩位,不同意我們的做法!”
  “結婚是光明正大的事,為什麼不同意?”
  “媽咪!夢詩值得原諒,他們……”
  “秋詩,讓她自己說。”
  “是的,爸爸!”
  “我和天培雖是注冊,但是沒有結婚!”
  “莫名其妙!”馬太太看了丈夫一眼:“不過,話倒是真的,夢詩一直住在家裡。”
  “到底有沒有注冊結婚這回事?”
  “有。天培為了表示全心全意的愛我,並且讓我有權管束他,是他提議注冊的。”
  “為什麼要管束他?”
  “他很野。女朋友又多。”
  “那你索性嫁給他,天天守住他。”
  “可是,大姐和二姐還沒有,我不想……”
  “我明白了!你們為了要有保障,所以注冊。你為了不想令兩個姐姐難堪,所以不肯嫁到左家去。”
  夢詩垂下頭。
  “你倒很有姐妹情。”馬太太瞧著秋詩:“你年紀不小,而且,聽說你已有了新的男朋友,為什麼還不結婚?”
  “媽咪,我和他,只是……”
  “妹妹都會為你,你為什麼不能也為她設想?女孩子,總要嫁人。”馬太太拉長了臉:“至於愛詩,她玩得太過份了,我會強迫她盡快挑選一個男人結婚!”
  “媽咪,不要因為我怪責姐姐。”
  “我誰也不怪責,我做母親的,只希望每一個女兒都有美好的歸宿。”馬太太笑一下:“去玩吧!現在,我全明白了!”
  “爸爸,媽咪,你們喜歡天培嗎?”
  “他的外表,已經夠討人喜歡。秋詩告訴我,他很愛你,而且他家世好,人又有本領,我十分滿意,爸爸呢?”
  “我?只要太太滿意,女兒喜歡,我做爸爸的哪有不喜歡的道理。況且,除了世浩,又多一個男孩子叫我爸爸,我才開心呢!”
  “謝謝爸爸媽咪,大姐,我們去跳舞。”夢詩拖起秋詩便往外跑。
  書房門口,看見麗詩跳著腳。
  “小妹你在這兒,干什麼?”
  “等三姐呀!沒事吧!氣氛緊張,我不敢進去,只有在這兒干著急。”
  “別擔心,去玩吧!你的世浩呢?”
  “三姐,三哥跟二姐跑了!”
  “什麼?”夢詩低聲驚叫。
  “小妹,說話要有分寸,就算二姐不好,三哥可不是這種人。”
  “是真的,大姐。你和三姐一進書房,二姐就帶三哥出花園,我本來想跟著出去,偏偏又給蔔比他們纏住了,他們說,我是女主人,一定要和他們分別跳一個舞,等應付了他們,跑出花園一看,已看不見了二姐和三哥。”
  “他們膽敢出去了。”夢詩氣得喘氣。
  “小妹,你看清楚沒有,花園那麼大?”
  “我沒有逐個角落看,看了一遍不見他們的影子,就跑到這兒來找你們。我已經派了世浩出去大門口看看了。”
  “哼!左天培!”夢詩悻悻然的沖出去:“死性不改!”
  “你闖禍了,萬一夢詩和天培真的鬧翻,看你怎麼辦?”秋詩怪責麗詩。
  “三姐才不會那麼笨,難道:她不知道,是二姐引誘三哥?”麗詩呶呶嘴:“我都是為了三姐好!”
  夢詩闖出花園,剛巧看見愛詩由花園進來,她看見夢詩,笑了笑,可能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微笑,但是,落在夢詩的眼中,竟成了一種勝利的炫耀。
  夢詩氣死了,跑出花園,差點沒破聲大叫,她到處找,到處跑。終於,在一座假石山後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他不就是左天培嗎?
  “左天培!”
  “啊!夢詩,”天培伸出兩臂:“你今晚的發型和旗袍晚服真高雅。”
  “你在這兒干什麼?”
  “剛才和愛詩,不,二姐……”
  “拉起你的袖子。”
  “干什麼?”
  “拉起……袖子。”夢詩氣得全身發抖。
  天培不知所措,只有拉起晚服的袖子。
  “脫下袖口扣,拉起襯衣袖。”
  天培照著辦。
  突然,夢詩抓住他的手臂,用盡全力的咬下去,久久不放。
  天培咬緊了下唇,皺著眉:“怎麼了?夢詩,夠了沒有……夠了吧……”
  夢詩大概自己也沒有氣,她推開天培,身體有點搖晃,她扶住石塊。
  “夢詩,你沒事吧!”
  “不關你的事!”她氣若游絲。
  “夢詩,”天培把她扶進懷裡:“你打我咬我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竟然勾搭我二姐!”
  “勾搭你二姐?你說到哪裡去了?”
  “你和她躲在假石山後干什麼?”
  “我還是剛進來的,根本沒跟她在一起!”
  “你竟然否認和二姐出花園!”夢詩的氣力回來了,她摔開天培。
  “我沒有否認。是二姐帶我參觀花園,你們這兒前後花園都看過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兩個人偷偷的跑出來。”
  “我找不到你,二姐說你跟大姐進去了,我以為你們有事要走開。況且,我又不是跟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在一起,愛詩是你姐姐,她陪我參觀花園,是一番好意……”
  “……”天培繼續說:“假如我拒絕你姐姐,你會怪我沒禮貌。”
  “她在花園跟你說了些什麼?”
  “說一些閒話,問我喜不喜歡旅行,關心一下我的工作,也談談她自己的工作。”
  “她沒有約你到外面見面?”
  “沒有。她只是托我辦一件事,要了我的電話號碼。”
  “這是第一步!”
  “第一步?我不明白。愛詩不是你姐姐嗎?你不是要我尊敬你的家人?我做錯了?”
  夢詩啞然。愛詩的確是她的姐姐,他對她尊重友善,甚或討好她,也只是為了對夢詩好,他事前根本不知道愛詩心懷不軌,他做錯了什麼?不知者不罪,她怎能怪他?
  “你不覺得我二姐很性感,很動人?”
  “什麼意思?”
  “好,坦白一點說,見了這樣迷人的女孩子,你不動心?”
  “你,夢詩,”他面一變:“你傷害了你姐姐,也侮辱了我。愛詩是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我又不是禽獸,我會愛上自己的姐姐?”
  夢詩看了看他,突然拿起天培的手腕,那粗大的手腕上,夢詩的齒痕,清晰可見,而且破開了的皮,仍然在滲血絲。夢詩用手帕輕輕印去血水,又在傷處吻了一下:“痛嗎?”
  “怎能不痛?不過,現在已經抵銷了。”天培把她拉進懷裡:“你為什麼這樣刁蠻?”
  “因為愛你!”
  “愛我就要對我有信心,毫無理由的爭吵,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對不起!天培。”她歎口氣,把臉埋在他的頷下。
  “你還是個孩子,任性的孩子。剛才二姐說,進去把你找來陪我,你沒碰見她?”
  “碰見了,她什麼也沒有說。”
  “這就奇怪了!她說裡面太吵,這兒清靜,這兒才適合我們談心。”
  “以後,奇怪的事情還有很多,不信,你等著瞧吧!”
  “三姐,三姐……”
  “小緊張大師來了!”
  麗詩和世浩手拖著手走過來,看見夢詩和天培那麼親熱,一呆。
  “以為我和天培鬧翻了?”
  “我擔心!”
  “我早說過,我信任天培。”
  “這就好了!”麗詩吐一下舌頭:“否則大姐會打我的!”
  “我也會打你,早就勸你不要管這件事,我根本就信任三哥。”世浩說。
  “你欺負人,我不要!”她摔開他的手。
  “你這刁蠻公主,快跟我進去,你是女主人,你要招呼客人。”世浩拖起她的手,向她甜甜的笑了笑,她就乖乖地跟世浩進去了。
  “你們四姐妹都那麼刁蠻?”
  “大姐心腸軟,很柔順;二姐很會嗲男人,她們兩個都不刁蠻。愛上我,是不是有點後悔?”夢詩抬起頭問。
  “後悔?你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
  “天培,我已經把我們注冊結婚的事,告訴了爸爸媽咪!”
  “他們有什麼表示?”天培有點緊張。
  “先教訓一頓,後來就同意了!”
  “他們不反對?”
  “不反對!”
  “爸媽喜歡我嗎?”
  “喜歡極了!”
  天培正在埋頭工作,電話鈴響了。
  “哪一位?”
  “天培嗎?”好嬌脆的聲音:“愛詩。”
  “啊!二姐。”
  “忘了我的話,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別把我叫得那麼老?”
  “叫你二姐,不是說你老,是尊敬你!”
  “我不要你尊敬,姐妹兄弟嘛!平等的!”
  “二姐找我有事嗎?”
  “你答應過幫我的忙!”
  “不錯!”
  “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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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你吩咐吧!”
  “在電話裡說話不方便,等你下了班,我來接你,我們當面談。”
  “下了班,我要去接夢詩。”
  “對!這樣好不好?下午你抽點時間,我們喝杯茶,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
  “這……”
  “你一向樂於助人!”
  “這樣好不好?等下了班,接了夢詩,然後大家一起去吃茶。”
  “我有秘密,天培。因為夢詩不能幫我的忙,因此,我不想令她為我擔心。天培,妹夫陪小姨喝一頓茶,也算過份嗎?”
  “二姐,請你不要誤會……”
  “好,你先打電話向三妹請假,不過,請保留我的秘密,待會兒我再給你電話。”
  愛詩掛斷了線,天培呆住了,他應該怎樣跟夢詩說?問題在於要替愛詩保守秘密。
  聽愛詩的語氣,她可能真的發生了麻煩事。妹夫不能幫大姨?
  他撥了一個電話給夢詩。
  “忙嗎?打令。”
  “升了職,不大忙。起碼不用花時間去應付外面的一切。你呢?天培。”
  “我比較忙,新工廠的機器已運來,等會兒,我要親自去看一下。”
  “公事忙,就不要記掛著打電話給我。”
  “剛才二姐給我電話。”
  “她找你什麼事?”夢詩坐直了身子。
  “上一次的事,她請我幫忙。”
  “幫什麼忙?”
  “她說在電話裡不方便講,她希望我能抽出少許時間,陪她喝杯茶。”
  “老手法,你答應了?”
  “沒答應,不過她等會兒還要打電話來。夢詩,她似乎有麻煩,讓我幫忙她一次,好嗎?”
  “她有許多男朋友,還怕沒人替她辦事?你工作很忙,別管她了!”
  “她可能不相信她的男朋友!”
  “她憑什麼信任你?”
  “她說,我是她的妹夫,自己人。”
  “哈!好,你去吧!”
  “你不會生氣?”
  “意料中事!”頓了頓,夢詩問:“有沒有時間接我下班?”
  “這是份內事,比工作還重要,我去工廠看機器可能會遲一點,但是你一定要等我!”
  “好吧!”
  夢詩掛上電話,心裡很氣,這一次,愛詩竟然犯上她頭上來了!
  她本來可以阻止左天培赴約。可是,回心一想,她越壓制,他越好奇。況且,天培根本就不相信愛詩是個壞女人。
  讓他自己去體驗,讓他自己去找答案。
  另一方面,她也想利用這個機會考驗天培,看他是否和英平、保羅一樣!
  愛詩穿了一套桃紅色的棉質套裙,裙腳直而開高叉,露出了兩條豐滿而勻稱的大腿,胸前的鈕扣沒有扣上,露出了小半截沒穿胸圍的飽滿胸脯。
  她的確很性感。
  喝著咖啡,天培問:“這兒沒有第三者,二姐的話,可以說了。”
  “是的,不過……”她忽然眼眶透紅,快要淌下淚來的樣子。
  愛詩如此楚楚可憐,天培倒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下去。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有困難嗎?”
  “唔!”她點一下頭。
  “不要難過,我盡可能替你解決。”
  她垂下頭,胸脯更暴露了。
  天培看一看腕表,應該去工廠,想追問,又硬不下心腸。
  “我……”她抬起頭,突然眼中露出驚駭和恐懼:“他們的人追來了,天培,我下次再詳細告訴你!”
  她說完,抬起手袋便往外跑,天培愕然,仿佛看見兩個男人追著她。
  天培連忙放下鈔票,追出去,已失掉愛詩和那兩個男人的蹤影。
  “她真的有麻煩,怎麼辦?她不會有意外吧?”天培很擔憂:“她太可憐,非要助她一臂之力不可!”
  以後幾天,沒有再接到愛詩的電話,而他怕引起夢詩的誤會,也不敢主動打電話找愛詩,只有等她自己來了。
  這天,愛詩來了一個電話,非常的匆忙。
  “天培,立刻來蘭花別墅。”
  “為什麼要到那些地方?”
  “我有危險,快來,在××道。”
  “二姐,愛詩……”
  該不該去?她有危險。
  先打電話告訴夢詩,不!夢詩不會讓他到那種地方。
  他也不想去。
  可是,愛詩有危險,他記起那兩個追蹤的男人,難道,他們威脅愛詩的生命?
  愛詩叫他去,是因為知道他有武功,認為只有他才有能力保護她。
  一份英雄感升起來。
  不能見死不救,立刻就去勇救佳人。
  他決定去,為見義勇為而去。
  事情辦妥了,再告訴夢詩,她一定會諒解他救人的苦心。
  到蘭花別墅,一個男人迎出來:“先生,要房間?”
  “我找人!”
  “他在哪一號房間?”
  “我沒有問。”天培很焦急:“有沒有一位姓馬的小姐來過?”
  “馬小姐?請問你貴姓名?”
  “左天培!”
  “啊!對了,你和馬小姐形容的很相似,我帶你去見她。”
  “她是不是有麻煩?”
  “這個我可不知道。不過,她好像很驚慌,請跟我進來。”
  在一個房間的門口,那男人敲響了五下,輕輕的。他說:“這是暗號!”
  門開了一條縫,好神秘。天培看見馬愛詩那雙媚眼。
  她開了門,招招手,天培立刻進去,她拍上門,撲進天培的懷裡。
  她在天培的懷裡哭,身體抖動得很厲害。
  “二姐,別難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天培扶住了她的肩,拉開她一點。
  愛詩擦著眼淚,模樣兒挺惹人憐愛。
  “把一切告訴我!”
  “說起來,話可長!”愛詩坐下來,歎了一口氣。
  “你不說,我怎能幫你?”
  “你的話,不錯。前幾次,我飛賭城拉斯維加斯,幾個同事拉我去賭錢。我原意是想參觀一下,並不想賭錢,因為,我們家教嚴,爸爸媽咪是不許我們賭錢的。但是那些同事說,玩玩吧!玩玩沒關系,我就這樣玩下去!”
  “後來呢?”
  “最初贏了錢,我很興奮,於是,玩下去,以後一直輸,輸光了錢,就想不玩,那時,賭場的經理出來,他說,賭場可以借錢給我‘翻本’,我也想把輸去的錢贏回來,我一念之差,借了賭場的錢,玩了一個晚上,我輸得好慘,也欠了賭場一筆錢,不過那位經理安慰我,欠賭場的錢,可以日後還。”
  “他為什麼這樣信任你?”
  “他是我們的搭客,他知道我在哪一間航空公司做事。”
  “怪不得他肯放你走!”
  “後來,我努力儲錢,想把債還清,這樣拖了一個多月,麗詩訂婚前三天,賭場派了人來催我還賭債,我把自己全部的私蓄交給他們,仍然不夠。他們說,收不齊錢就不肯走,他們天天迫我,跟蹤我,恐嚇我,使到我不敢上班,又不敢回家。”
  “他們恐嚇你,你可以報警。”可是,是我理虧,我欠下人家的錢!”
  “為什麼不跟爸爸媽咪商量?”
  “商量?他們知道我賭錢,打死我。別瞧爸爸挺慈祥的,對我可真凶,他用皮鞭打我。唉!”愛詩歎了口氣:“我不敢向家人借錢還債,也不能向朋友借,怕他們看不起我,鄙視我,我走投無路,天培,我們是自己人,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我也不喜歡豪賭,尤其是女孩子。不過,我不會看不起你!”
  “謝謝!”
  “你欠了賭場很多錢?”
  愛詩點了點頭。
  “你還了錢,還欠多少?”
  “五萬!”
  “一共是多少?”
  “九萬多!”
  “差不多十萬?”天培掉一下頭:“一個晚上就輸掉十萬元。”
  “我好後悔,我想過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我——只有死路一條。”愛詩掩面痛哭。
  天培拿出支票簿,簽了字,他把支票放進愛詩的手裡。
  “五萬元?”愛詩淚眼模糊。
  “把錢還給賭場,以後再也不要賭錢了。”
  “我怎可以要你的錢?”
  “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說過了,我們是自己人?”
  “但是……”
  “把錢還掉,換回你的自由。”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錢。”
  “這不是很重要的事。要不要我陪你去還錢給他們?”
  “我自己會和他們聯絡。你不會把我的事告訴夢詩吧?”
  “不會!”
  天培很高興能幫助愛詩。
  實實在在,他已經把愛詩當作自己的姐姐。
他吐口氣,以為從此之後,可以過一些安靜的日子。
  可是,第二天,愛詩的電話又來了。
  “天培,請你立刻來蘭花別墅。”
  “什麼!又有事?”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麻煩你,如果你不來,明天,你便會見到我的屍體。”
  “不要,千萬不要想不開。”天培嚇慌了。為什麼突然要自尋短見,難道對方要命不要錢?
  “我立刻來,立刻來!”左天培扔下電話,一個箭步沖出去,花了幾天時間,要是愛詩就此一命鳴呼,前功盡廢事小,人命關天。
  開快車趕到蘭花別墅。
  用不著帶路,他已經知道愛詩在哪一個房間,他在房門外敲響五下。
  “誰?”
  “天培!”
  門打開、一張如麗日春花的笑臉。
  “你沒事?”左天培環視一周。
  愛詩關上門,抿抿嘴,笑得很特別,高深莫測,而又柔媚無比。
  “二姐,你……”
  “坐吧!我有話跟你說。”
  “那些人怎樣?錢不夠?”
  “支票已經交給他們,他們很滿意,沒有人再會騷擾我,我已經自由了。”
  “那就好,我走了!”
  “別忙嘛!來了,就多坐一會兒。”
  “我沒空,我還有事辦!”
  愛詩拉住他,懇求著:“你趕來,就是關心我,難道,就不肯讓我多說幾句活?”
  “請快一點,二姐,我忙著!”
  “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
  “別介意!我只不過略盡棉力。”
  “你借給我的錢,我不知道何時才能清還,因此,我根擔心。”
  “五萬元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小數目,就算我送給二姐縫新衣。”
  “不,錢是非還不可,不過,我不知道要儲蓄多少時候,才足夠五萬元。因此,我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去報答你!”
  天培看著她,莫名其妙。
  “我願意為你獻出寶貴的貞操。”
  “二姐,你在開玩笑!”天培竟然慌惶起來,不像是個情場老手吧!
  “我說的句句真話,你令我重見天日,我感激你,”愛詩用兩只手緊拉住他:“天培,求你要我吧!”
  “請放手,”天培這時候才看清楚她,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粉紅色雪紡睡袍,沒穿任何內衣,豐滿的胴體隱約可見。
  他似乎已明白了一點點。
  “不可以。”他抽著手。
  她拉得很緊,兩個人拉扯著,天焙的手臂上,夢詩留下來的齒痕出現,天培看著,想了一下,他突然說:“我接受了!”
  “真的!”
  “男人都喜歡占便宜,可以放手了?”
  “你可不能逃。”
  “我又不是呆子。”天培拉好衣服:“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你要走?不,”她纏住他。
  “我不會扔下你的,要對自己有信心.”天培拉開她的手:“不相信自己的魅力?我出去,是要為你帶一點東西回來。”
  果然,過了不很久,天培回來了。
  “為你帶來一瓶香檳。”他舉起酒瓶。
  “壯膽?”她笑,勝利的笑。
  “培養情緒。”
  “你倒很懂得享受。”
  蔔,香檳酒開了蓋,天培倒了兩杯酒。
  “為你的成功而干杯!”天培握著酒杯,話中有話。
  “你很聰明。”她格格一笑,騷態畢呈。
  “什麼賭債、追蹤、都是假的了?”
  “唔!你的支票,還給你。”
  “你花了那麼多心機,到底為什麼?鈞一條魚?”天培揚了揚支票,收回。
  “釣魚的人,想獲利。但,我不是,”她解開了第一顆鈕扣:“我只要你的人,你明白嗎?我愛你!”
  “有沒有想過,我愛不愛你?”
  “我們相識的時間淺,感情嘛!倒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她聳一下肩:“幸而,男人都不大重視愛情的,男人需要的性愛,在這方面,我絕對有把握,等你和我相好了,我擔保你一定會愛我!”
  “你以為你可以由夢詩的手中把我搶過去?你忘了我已經有了夢詩?”
  “樣貌呢?她比我優勝,她的確美得出奇。不過,床上功夫,她哪兒是我的對手?你有沒有感覺得到她很冷?”
  “哪一方面?”
  “性!”
  “無可奉告!”
  “什麼意思?”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哈!”愛詩笑得差點要噴酒:“鬼話連篇,誰會信?”
  “這是事實!”
  “如果夢詩不是冰山,那麼,你一定是木頭。”
  “我是嗎?”
  “一點不像。所以,我不相信你的話。我可以相信夢詩,但是不能相信你。夢詩是出了名的木美人,反應遲鈍。你呢?一副風流相,你會放過自己的太太?”
  “你懂不懂尊重。”
  “這和尊重有什麼關系?注了冊就等於可以合法做愛!”
  “你太重視欲,不了解愛。我告訴你,我不是木頭,夢詩也不是冰山,如果你認為夢詩冷,你錯了。”
  “這證明了你們已經有了肉體關系,夢詩怎樣,是不是外冷內熱?”
  “維系夢詩和我之間的感情,是愛。我認為已經很足夠了。”
  “夢詩拒絕你,是不是?”愛詩解開第二顆鈕扣:“沒關系,我可以滿足你,我會整體代替夢詩,我會令你快樂!”
  “好!干杯。”
  “天培!”她放下酒杯,來到天培的面前,兩條臂,掛在天培的肩膊上,她身上的熱力,傳送到天培的身上:“我真的很愛你,有了你,從此之後,我不會再愛別人。”
  “咯……”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有人!”天培拉下愛詩雙臂。
  “會是誰?”
  “沒聽見敲五下?一定是自己人。”
  “真討厭!伙計……”
  天培打開門,射進一道白光,愛詩嚇得張大了嘴巴,像見了鬼似的,身體不斷地往牆角裡縮退……
  夢詩走進房間,看了看天培,又看了看愛詩,再看看房間的四周。
  “夢詩,我幫了二姐一次忙,她說,要送一份禮物給我。”
  “送什麼?一條領帶?”
  “送她自己!”
  “噢,倒是很特別的禮物。你准備怎樣?整個帶走她?還是……”
  “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接受。”
  “為什麼不接受?天仙化人,軟玉溫香。”
  “你是我的太太,我要先征求你的同意。”
  “恭敬不如從命,接受吧!”
  “接受,你不吃醋?”
  “吃什麼醋,我又不是醋瓶。”
  “你認為我應該怎樣處理?”
  天培攤著兩手,無可奈何的樣子。
  “就在這兒,我拋下酒店的工作到這兒來,就是想看一場床上表演。”夢詩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舒了舒腿說:“開始吧!”
  “夢詩……”
  “脫衣服啊!”夢詩扔下手袋,過去脫了天培的西裝外衣!
  “喂,喂,玩夠了吧,該停止了!”天培在夢詩的耳邊悄聲說:“她是你的姐姐,我的小姨,可千萬別亂來。”
  “你要她,不要我,我和你沒有關系,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你有權接受她。”夢詩用力把他的外衣剝下來。
  “喂,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
  “誰跟你們開玩笑,我拋下工作,來跟你們開玩笑。”夢詩重新坐下來:“我這個人有一種脾氣,人家搶奪的東西我不要,既然二姐要你,你就歸二姐。”
  愛詩聞言,喜出望外,夢詩的怪脾氣,她一向了解,她連忙走到夢詩的面前,跪在她腳下:“三妹,如果你不要天培,求你把他賜給我,我實在很愛他,這一次並不是玩玩,我會和他正式結婚。”
  “啊,是嗎?浪子回頭金不換,好呀,我成全你,我退出!”
  “謝謝!”愛詩轉過身去拉天培:“夢詩答應了,我們一起向她道謝。”
  “神經病!”天培一掌把她推倒在地上。他沖向夢詩:“你也瘋了,是不是?把自己的丈夫讓給別人,你以為我是一雙皮鞋廣
  “狗咬呂洞賓,我成全你們呀!”
  “廢話!”天培一手拖起夢詩,一手抓回外衣:“立刻跟我走。”
  “天培!”愛詩抱住他的腿。
  “二姐,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天培的聲音,冷淡得像冰:“我是你的妹夫,關系永遠不變!”
  愛詩在房間裡哭,天培牽著夢詩走,他腿長腳又大,夢詩迫不上他,差點被他牽得跌倒在地上。
  他一把推她上車,鐵黑著臉。
  夢詩撫著被抓痛的手腕,嘟著嘴說:“痛死了,想謀殺!”
  “是你想氣死我,你好大方。”天培氣呼呼:“連丈夫都可以轉送。”
  “她喜歡你,我不想和她爭。”
  “謝夫也喜歡你,我為什麼和他打架。這證明你根本不是真心愛我!”
  “你氣成這副樣子干什麼?”
  “怎能不氣,你還叫我和她表演床上戲呢!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有沒有感覺?”
  “是你叫我來的,又不是我自己要來,早知道你這麼凶,就不來了。”
  “我叫你來,是想教訓她,令她知難而退,同時,也好讓她死心,誰知道,你竟然鼓勵她要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坦白話,二姐比我好,她夠熱情,又夠風情,這種女人,全世界的男人都會喜歡的。”
  “就讓全世界的男人去喜歡她好了。”
  “可惜,真可惜,這樣可愛的女人都不要,唉,你真是個大笨蛋。”
  “她可愛是她的事,與我何關,我是一個有家室的人,心無旁騖,可不像你,三心兩意。”
  夢詩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
  “笑,哼!”
  “你還記得你在我的酒裡放瀉藥?”
  “提這些陳年舊事干什麼?”
  “你弄人是很開心的,是不是?”
  “什麼?你在作弄我?你今天這樣對我,就是要為報復,你已經摑了我一個巴掌,還不夠,現在還來耍這一套?”
  “別那麼小氣嘛,我只不過想做一個小小的實驗,我現在領悟了,作弄別人,真的很開心,剛才,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天培翻著雙眼,長歎了一口氣。
  “別真的氣死了。”
  “我警告你,夢詩,我真的會去找一個野女人回來。”
  “好啊,有本領的,可以找一打。”
  “你……”
  夢詩捉住他的手指,向他扮了一個鬼臉。
  “好,你好調皮,好壞!”天培拉她下來,打她的屁股。
  “放過我,放過我。”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說,下次再也不敢了,否則,我要重重的打。”
  “哎唷,我的好丈夫,我下次再不敢了。”
  “好吧,饒你一次!”天培扶她起來,托起她的臉,撥開她臉上的頭發,吻她一下。
  “現在,你總該明白我二姐了吧!”夢詩喘著氣,停止笑。
  “明白了,那一次你咬了我一口,咬得有理。這個傷痕,我要留為紀念。”
  “多了一只手表,還沒有謝我呢!”
  “好,請你吃飯,跳舞……”
  夢詩推開房門,竟看見愛詩坐在她的房間,她似乎已等了很久。
  “有事嗎?”
  “是的。”
  “不服氣?找我算賬?”
  “是不服氣,因為,我從未失敗過。”
  “勾引人家的男朋友失敗?”夢詩對她一點也不客氣。
  “是的,就算是路易,他已答應和我去看電影,後來被美施查到了,截住他,而我對他,再沒有興趣,所以才放棄他。”
  “對天培仍有興趣?”
  “唔,他是一個非常出眾的男孩,也是我夢中的王子,不過,今天一整個下午,我終於想通了兩個道理。”
  “?……”夢詩看她一眼。
  “第二,天培的確非常愛你。我是沒有辦法把他搶過來的,我不是你的對手。”
  夢詩默言無語。
  “第二,從今次的失敗,令我覺悟了,過去,我老搶人家的男朋友,搶到了又拋棄,結果傷害了別人,自己也沒有好處,由於我的行為放蕩,所以,我沒有朋友,一個異性朋友也沒有,而且,家裡的人也不喜歡我,我是不受歡迎的,就連最天真活潑的小妹也憎恨我,我想我非常的孤獨。”
  夢詩歎了一口氣,畢竟是親姐妹,聽她那麼說,不禁產生了同情之念。
  “我年紀也不算很小,況且,我也玩膩了,再經過今天的教訓,我發覺這樣玩下去,只有誤人誤己,所以我准備改變自己,不再游戲人間,好好找一個丈夫,做一個賢妻良母。”
  “二姐,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其實,人誰無過,只要你肯改過,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有一個好歸宿。”
  “會嗎?我過去的歷史……”
  “只要他愛你,而你又全心全意地愛他。過去了的,根本不重要,不過,你一定要痛改前非,做一個好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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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41:55 |只看該作者
“一定!”愛詩已聲音哽咽。
  “去睡吧,二姐,時候不早了!”夢詩把她扶起來,送到門邊。
  “代我向天培道歉。”
  “道什麼歉呢!自己人。”
  “秋詩,秋詩……”徐森一跑進別墅嚷叫著,看來他很開心,他從未試過像現在這樣活潑,蹦蹦跳跳的。
  “回來了?”秋詩正在替他收拾書房。
  “姑母的來信,”他揚著信箋:“姑母決定留在美國不回來了。這間別墅,等我結婚的時候,她送給我做結婚禮物。”
  “你的姑母待你真好,送一間這樣華麗的別墅給你。”秋詩為他感到高興。
  “我母親很早去世,我是由姑母帶大的,她一直把我當兒子,從小就對我很好,讓我和表哥表姐們念貴族學校,最難得的,我的表兄妹也待我如親兄弟。”
  “你真的好福氣。”
  “我的大表哥在澳洲有很多生意,他常常叫我移民澳洲,替他打理生意,們們我喜歡香港,也喜歡小說,更喜歡自立。”
  “這才夠志氣。”
  “秋詩,我知道你喜歡這兒的環境,喜歡這間別墅,現在,我們住的問題解決了。”
  “我們?”
  “是的,秋詩,我們認識的日子雖然很短,但是,我們天天見面,我們見面的次數,比一些相戀了五六年的男女還要多。我發覺我們的性格、嗜好和生活習慣完全相同,我們共同生活,一定會有幸福。”
  “但是……”
  “我不是有錢人,當然更比不上天培,但是,我已經照你的話去做,三面進攻,寫作、買房子收租、開印刷廠,跟著我,不會大富大貴、也不會滿身珠寶,可是,我保證能令你舒舒服服的過日子,雖貧亦甜。”
  “森一,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其實,我並不拜金,我的家人也並不貪錢,就算夢詩,她也不是為了天培的財產嫁給他。我並不嫌你窮,事實上,你也並不窮,起碼,你就比世浩富有,所以,錢,根本不是問題。”
  “還欠些什麼?你不愛我?”
  “我對你產生愛意,根本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因為,我本來就很崇拜你。我想,問題在於大多讀者喜愛你,尤其是女讀者。”
  “我從未跟任何讀者來往過。”
  “那麼,一定是我太敏感,”秋詩苦笑一下:“我這個人根本就不適合談戀愛。”
  “世界上,有不適合談戀愛的人?”
  “有,我就是,我是個戀愛失敗者!”
  “我們來一次賜博,看看這一次戀愛,你會不會失敗,我說你不會。如果我贏了,那麼,你就一定要嫁給我!”
  “用婚姻做賭注,這玩意兒倒很新鮮,”秋詩想了想:“原則上,我接受。不過,我首先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比我有吸引力!”
  “為什麼要我和她見面?”
  “你們是非見面不可,否則,賭博取消。”
  “好吧,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堅決,我答應你見她,什麼時候,明天?”
  “明天不行,一定要等她回來。”
  “等她回來,她不在香港?”
  “她是個空中小姐,現在大概在新加坡,三天吧,三天後她會回來。”
  “她和我們,有關連?”
  “當然有,因為,她也是你的讀者,她也崇拜你,相信,她也會喜歡你,而我本人認為,你和她,比和我更適合。”
  “所以,你決心做媒?”
  “有時候,也由不得我作主!”
  “我不明白!”
  “看見事實,自然會明白,等她回來,我帶你去見她……”
  秋詩第一次帶徐森一回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間。
  要父母不在家,要世浩麗詩不在家,但是,愛詩則非要在家不可。
  “坐會兒,”秋詩對徐森一說:“我把她帶來,讓你們見面。”秋詩到二樓,進愛詩的房間。
  “大姐,你叫我不要出去,有什麼事?”
  “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什麼朋友?”
  “你見到了,就會明白!”
  “好神秘啊!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愛詩照了照鏡子,拉了拉身上的橙色及膝裙:“大姐,要不要換一件衣服?”
  “夠漂亮了,甚至可以去競選世界小姐。”
  愛詩笑著隨秋詩下樓。她看見一個高瘦男人,面貌清秀,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是誰?”愛詩悄聲問。
  秋詩向她笑一下,她來到徐森一面前:“舍妹,愛詩。這位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徐森一先生。”
  “徐森一,大作家,就是你?”愛詩低呼,她很興奮:“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子呢!”
  “我也並不年青。”
  愛詩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秋詩的妹妹,個個都是美人。”
  “你和大姐很熟?”
  秋詩立刻搶著說:“不,徐先生本來是夢詩的朋友,是夢詩介紹給我認識的。”
  “我三妹的眼光最好,徐先生,你知道嗎?我是你的忠實讀者,我最喜歡看你寫的那一本《草色入簾青》,那男主角,迷死人了!”
  “故事是虛構的,虛構的人物,不是白雪公主,就是白馬王子,但是現實生活中,很少有這些人存在。”
  “也不是沒有,見過夢詩的未婚夫嗎?他就是那個白馬王子。”
  “我承認!他就是。不過,這樣的人不多。我始終認為,令那些少女們老在幻想和等待白馬王子而忽略了現實,我們做寫作的,是罪魁禍首。”
  “那怎能怪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目標,而且,如果你描寫一個美麗的少女愛上一個醜八怪,也不夠說服力!”
  “的確是事實。不過,醜八怪未必不可以做一個理想丈夫。看一個人,要看他的內心,外表是會隨時的改變的。”
  “你們談談,我去看端姨開下午茶。”秋詩借故離開。給愛詩一個機會。
  “徐先生,最近有什麼新作?”
  “正在寫一本以姐妹為中心的群體小說,你大姐是我的好助手。”
  “是嗎?”愛詩打量著他:“平時有什麼消遣?戶內的!戶外的。”
  “兩樣都喜歡,別以為文人都是文弱書生,當然,要我踢足球,那可不行。”
  “喜歡看電影嗎?”
  “喜歡。”
  “我們今晚就去看,好不好?”
  “我同意。”
  “你喜歡看哪一類型的影片?”
  “我比較喜歡看曲折懸疑的偵探片,不過,秋詩不喜歡看這一類電影,我們還是遷就她,看文藝片吧!”
  “我願意陪你看偵探片。”愛詩說:“其實,不一定要和大姐去。”
  “馬小姐,還是去看文藝片吧!”
  “為什麼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的愛好?”
  “我認為值得!”
  “我已經明白了,你陪大姐去看電影吧!”
  “你呢?”
  “我?我想去游夜水,爬山,這兩樣,大姐都不喜歡,你願意拋下大姐陪我?”
  “那……”徐森一笑一下,搖搖頭:“我老了,沒有這份勁,應該有更適合的男孩子陪你,我和你,是不合適的,對嗎?”
  “對!我們不合適,噢!大姐來了!”愛詩站起來:“大姐,徐先生要陪你吃晚飯看電影,我失陪了!”
  “為什麼不可以大家一起去?”
  “因為,你們的生活方式,我不適合!”
  秋詩看著愛詩的背影,喃喃地說:“奇怪,不可能,她不可能這樣輕易放棄……”
  “秋詩,你在說什麼?”
  “噢!沒有什麼。”
  “你二妹很平易近人。”
  “你不覺得她比我漂亮,比我迷人,比我優勝許多?”
  “坦白說,可不要見怪。要是說漂亮,她比不上夢詩,夢詩是我所見的女孩子當中,最迷人的一個。”徐森一說:“我認識夢詩,在你之前,但是,我從未想過要追求她。”
  “為什麼?”
  “一句話,不適合。夢詩並非我理想中的配們,而且,我也配不上她,只有天培和她才登對。要追求一個女孩子,先要衡量一下自己,然後再觀察別人,不自量力去追求,只有白費心機,勉強迫到了,結了婚也不會快樂。所以,當我第一眼看見夢詩,我便准備欣賞她,而不想占有她。”
  “愛詩呢?”
  “她對我更不適合,不過我喜歡她,因為她是你的親妹妹。”
  “只有這個理由?”
  “僅有這個理由。”徐森一拉起秋詩的手:“我不知道你怎樣想,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們最適合。”
  秋詩垂下頭。
  “要見的人都見過了,可以答應我的婚事了吧?”徐森一輕聲問。
  “我有權考慮一下的,是不是?結婚是一件大事啊!”
天培和夢詩在夢詩工作酒店的帝後夜總會吃晚飯跳舞。
  天培和夢詩的關系已公開,謝夫是個人所共知的失敗者。他一氣之下,和他的表妹訂婚,誰都知道,謝夫不喜歡他的表妹,周夫人為了這件事很痛心,埋怨了丈夫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見過天培,認為天培的條件,的確比謝夫好,她才心服。
  十點鐘,來了一對夫婦,夢詩對天培說:“南非貴客,住在酒店,我去打個招呼。”
  “看你,比基辛格還要忙。”
  “沒辦法,食君之祿。而且,那女的還是我干媽,他們每次來香港,都住在這兒。有時候,還帶同一班朋友。”
  “盡管去,等結了婚,把你鎖起來。”
  “暴君!”夢詩笑著,應酬去了。
  “喂!”一會,有人拍他的肩膀:“天培,我們又再見面了!”
  “榮哥,你也由英國回來了。”
  “才半個月,老媽子拉著我到處看親戚,煩死了,一點私人時間也沒有。”
  “也難怪,你很久沒有回來了,露意莎好嗎?”天培替他拉了一把椅子。
  “你不肯要她,她很傷心,嫁了一個英國人,聽說還是個貴族!”
  “你的仙杜拉呢?”
  “她?和她談戀愛十年了,才知道她早就有了未婚夫,她的未婚夫來求我,我覺得她太過分了,十年來,擁有兩個男人,我認為,一個說謊、善變、虛偽的女人實不足取。”
  “一氣之下,就回來了!”
  “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十年來她一直推婚期,我對她也心談了。只是可憐她那未婚夫,她當著她的未婚夫的面求我不要離棄她!”
  “她要你,你贏了!”
  “不在乎!”他搖一下頭:“天培,你知道嗎?我很早就來了,今天姨母請客。“
  “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我躲著!”
  “為什麼要躲?”
  “你身邊的女孩子,年青,貌美,儀態萬千,我知道你一定正在努力進攻,我不敢做電燈泡,等她跑開了我才過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天培昂首帶著驕傲的做笑:“她是我的太太。”
  “你已經結婚了?為什麼不通知我?這份禮不能少的,我們……”
  “別擔心,你還有機會送禮,我和她還未上教堂請喜酒。”
  “啊!原來還在——試婚。”
  “和你想的完全相反,我和她雖然注冊結婚,但是我們還沒有共同生活,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一雙有名無實的夫婦。”
  “哈……”他一陣笑,強忍著,不令聲音擴張:“簽了賣身契仍然肯做和尚?你這現實派的大情人,怎麼連我也騙了?”
  “我沒騙你,我太愛她,不想冒犯她!”
  “既然是夫婦,怎能算冒犯?”
  “你不明白夢詩,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純潔,保守,有教養,你還記得霍茱迪嗎?那常常給我們煮葡國雞的女孩子。有一次,我和她到夜總會跳貼面舞。夢詩當眾打了我一個巴掌,三個月內不肯理我,其實,跳貼面舞,對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很普通的事,我記得第一次認識露意莎,就和她親吻。”
  “她為什麼認為罪無可恕?”
  “因為,我是她第一個男朋友,唯一的愛人唯一的丈夫。”
  “難以置信,像她那樣出眾的女朋友,應該每天換一個男朋友,你真會是她的初戀?”
  “真的,我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哭了,因為她不單沒有給男孩子吻過,而且,連跟人家拉拉手都不肯。”
  “真有那麼純情?”
  “你知道我一向心直口快。”
  “她有沒有姐妹?”
  “什麼意思?”
  “我玩夠了,想結婚,我一直渴望有一個好太大。像你太太那樣十全十美的人才我不敢想,只要一半就夠了!天培,幫幫忙,自己幸福,也希望老朋友幸福,是嗎?”
  “當然,不過,她的姊妹都有了男朋友。本來,她的大姐很適合你,可惜,已給一個作家搶走了!”
  “唉!天培,你真好運,有一個內外全美的太太,我羨慕你,難怪你那樣鐘愛她!”
  “我視她如珍寶,她回來了!”
  “她叫什麼?”
  “馬夢詩!”
  他站了起來迎著夢詩:“我是許志榮,天培的學長,比他高三班。我應該稱呼你馬小姐,還是左太太?”
  夢詩面頰一陣紅。實在,直到今天,仍然沒有人叫她左太太。
  “還是叫她夢詩吧!”天培拖她坐下來:“她還不習慣人家叫她太太。”
  “假如你叫我榮哥,我就叫你夢詩。”
  夢詩看天培一眼,天培含笑點點頭。
  “榮哥!”
  “我開心極了!夢詩,你的姐妹,是否每一個都有了要好的男朋友?”
  “榮哥想你做媒。”
  “大姐和四妹都有了未婚夫。”
  “你排第二,還是第三?”
  “第三。我們一共四姊妹。”
  “那你二姐呢?”
  “二姐?”夢詩再一次看天培,天培聳聳肩,夢詩說:“我二姐還沒有訂婚,不過,她有很多男朋友。”
  “漂亮的女孩子怎會沒有人追求?只要她還沒有訂婚,我還有機會。”
  “可是,你並不認識她。”
  “你肯介紹,我們不就可以認識了?”
  “我不是這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認為我還未見過令姐,就急於要認識她,甚至有追求的趨向,令你莫名其妙。其實只要看你就夠了。世界上,有多少個女孩子能像你一樣純潔,完美,有教養,同一個家庭的姐妹,不會相差很遠。
  “姐妹未必個個相同。”
  “我明白,根本,我也不奢求,我條件比不上天培,有你一半好,我已經心滿意足!”
  “那好吧!改天我們喝茶。”
  “一言為定!”許志榮站起來:“阿姨向我招手,我告辭了!夢詩,多多拜托!”
  許志榮走後,夢詩問:“他是誰?”
  “我的同學的哥哥!”
  “女同學?”
  “是的!”
  “你和她好過?”
  “我不喜歡露意莎。”
  “為什麼?”
  “因為她只有七分條件,小姐脾氣卻十足,令人受不了!”
  “於是,你反而和她的哥哥做了好朋友!”
  “榮哥對朋友很不錯!”
  “他的家庭怎樣?”
  “他的爸爸是許必發,太平紳士,家庭很富有,只有兄妹兩人。榮哥是個經濟學博士,一向在英國打理許家的生意……”
  “他還是回英國?不打算留在這兒?”
  “我想,他為了逃避仙杜拉,不會回去了!反正他爸爸在香港有許多生意,他回來正好助他爸爸一臂之力。”
  “他為什麼要逃避仙杜拉?仙杜拉是他的什麼人?”
  “他的愛人,十年了,本來他准備和她結婚,後來發覺她本來已經有了未婚夫,認識榮哥後才移情別戀,榮哥認為她騙了他,所以和她分手。我看,他是可憐她的未婚夫。”
  “唔!”夢詩數著手指頭:“太平紳士,博士,家境富有,相貌不俗,很有紳士氣派,天培,許志榮多少歲了?”
  “三十二歲!”
  “年紀也很適合啊。”
  “夢詩,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二姐一直希望嫁一個這樣的丈夫。”
  “你想做媒?”
  “是許志榮自己要求的!”
  “他完全受了你的影響,他認為你的妹妹都和你一樣好,其實……”
  “二姐有什麼不好?她年青,貌美,性感,迷人,而且性情也挺溫柔……”
  “可是她濫交。”
  “別提過去好不好?二姐已經重新做人,她不會再和那些男孩子鬼混!”
  “我總覺得他們不適合,榮哥是個好人,有責任感,能於,肯幫助朋友,重視友誼。不過,他對女孩子很專制,又多疑善妒……”
  “你呢?你就不多疑善妒?個個男人嘴裡大方,心裡挺狹窄的。你那麼大方,把我讓給你的榮哥!”
  “夢詩,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總之,一句話,他們不適合!”
  “這樣好不好?天培,我們介紹許志榮認識二姐,適合不適合,由兩個當事人自己決定,我們兩個都不插手。”
  “榮哥告訴我,他不想再玩了,他這一次很認真,二姐可不能……”
  “我都明白,我會跟二姐好好的談,我要她向我保證,如果她愛許志榮,就要全心全意,把一生獻給他,做一個賢妻良母,永遠不准和別的男人來往,夠了吧!”
  “我最擔心她不安於室,結了婚在外面胡來,既然她肯做賢妻良母,我還有什麼不放心。”天培笑一下:“我同意了!”
  “好!一言為定,把二姐介紹給許志榮!”
  “聽說你最近天天和夢詩的二姐見面。”
  “是啊!”不見兩個星期,許志榮客光煥發:“哪一天沒看見她,就會覺得失魂落魄,我記得認識她的第三天,她去了日本,我差點要去日本找她,後來和她通長途電話,我把心事告訴她,她立刻向公司請大假!”
  “你覺得二姐怎樣?”
  “比露意莎美十倍,比仙杜拉美二十倍,也許,她比不上夢詩,可是,她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我對她十分滿意。”
  “她的品格?”
  “她溫柔體貼,很有女人味。”
  “別忘了她以前有許多男朋友!”
  “像她這樣漂亮的小姐,沒有人追求才令人難以相信。”
  “你不妒忌?”
  “妒忌她的過去?”許志榮搖搖頭,笑一下:“過去我也有過仙杜拉,而且,還有別的女朋友,要計較,這一輩子就別結婚了。其實,她沒有訂過婚,又沒有愛人,已經很難得。”
  “你對她似乎一見鐘情。”
  “因為她很有魅力,而且,我覺得她很純,有一個好妹妹,就應該有一個好姐姐。”
  “她們兩姐妹並不一樣。”
  “世界上,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
  “你不是要向她求婚吧!”
  “還沒有,不想嚇怕她。你知道,找一個這樣完美的太太很難,我不能失去她。”
  “要是你滿意,就不要拖,速戰速決。”
  “為什麼?”
  “當然為了我。夢詩要等兩個姐姐出嫁了,她才肯和我正式舉行婚禮。”
  “好,那我就加把勁!”
  “榮哥,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愛詩雖然是夢詩的姐姐,但是,我知道她的事並不多,而太太,是你自己選的,將來有什麼不滿意,可不要埋怨我。”
  “埋怨?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這就好,過去了的,其實也不必再提了,只要她能做個好妻子……”
  “……我做這個媒,責任重大,因為,你的性格,我很擔心……”
  “擔心我像以前那樣,亂搞男女關系?不,我在他的面前,會是個百分之一百的淑女。”
  “他很認真,希望你不要抱著和他玩玩的態度,假如你認為他不適合做你的丈夫,那麼,便趕快分手。”
  “我不會和他分手,因為,他正是我理想中的配偶。三妹,我很感激你介紹志榮給我認識,你看我?我已經沒有跟以前的朋友在一起!”
  “榮哥對你好嗎?”
  “很好!非常尊重我,我很快樂。我所擔心的,是我過去的事……”
  “過去的,反而不重要。他又不是老古董,最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二姐,你真的會做一個好妻子?”
  “我會,我會全心全意的愛我的丈夫,做一個最好的家庭主婦。”
  “二姐,答應了,可不能反悔!”
  “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做個賢妻良母。我知道,在你們的心目中,覺得我很壞,不過,結了婚,我會做一個好人。”
  “二姐,太好了!”夢詩握著愛詩的手:“我們四姐妹都有了好歸宿。”
  “是的,爸爸媽媽再也沒有機會打我,罵我,我也不會再搶人家的男朋友。”
  “二小姐,請聽電話。”阿玲走過來。
  “一定是榮哥的電話,快去吧!”愛詩一面的光彩,夢詩看得出、她是真心愛許志榮的。
  “三小姐,左少爺也來了!”
  “為什麼不見人?”
  “在花園喂金魚!”
  “哈!金魚比我還重要呢!”夢詩跑出花園,看見天培坐在噴水池的旁邊,她走過去掩住他的兩只眼睛。
  天培撫摸一下她的手:“好滑的皮膚,除了我的老婆還有誰?”
  “那是說,你對女孩子的皮膚很有研究?”
  “醋娘子!”天培攬著她的腰:“已經向酒店辭職?”
  “還沒有!不知道二姐會不會和榮哥結婚,我實在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我擔心二姐故態復萌,她很容易會愛上一個人,但是卻不長久。”
  “你說過,我們只是負責介紹,至於他們的事,由他們兩個當事人自己去解決。”天培拖著夢詩的手,沿著花園的小徑走向秋千架:“我已經跟榮哥說清楚了,以後他不能怨我們。”
  “可是,二姐不結婚,我們……”
  “我們總不能等她一輩子,你媽咪也說過了,時代不同,以前的人,做妹妹的不能搶先在兄姊前頭結婚,現在,不分大小,不分先後,誰要結婚,就結婚好了,根本用不著顧慮那麼多,既然媽咪都答應了,你還擔心什麼?”
  “我不是顧慮搶先結婚的問題,你應該了解我這個人,只要我認為無愧於心,就算父母反對,全世界人非議,我要做就做。不過,在可能的範圍內,我仍然希望等二姐找到一個好歸宿,到那時我也可以安心結婚!”
  “榮哥是個很好的丈夫人選,如果二姐仍像過去那樣不負責任,玩弄愛情,那是她的錯,與我們無關,難道她玩一輩子,你就一輩子不結婚?”
  夢詩吐口氣,她沒有反駁。
  “我們的新房子由建築到裝修,大約要八個月,房子好了,我們立刻就結婚,夢詩明天你向老板辭職。”
  夢詩看著天培,天培吻她一下,夢詩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夢詩。”天培托起她的腰,轉了一個圈:“我們結婚,生孩子,要養一打。”
  “兩個就夠數。”夢詩很開心,咭咭地笑,因為秋詩說過,天培和她都漂亮,他們將來養的孩子,一定出奇的標致。
  “索性不要養了,讓我寵你一個。”
  “那可不行,我喜歡孩子。”
  “你這刁蠻媽咪,養的一定是刁蠻孩子。”
  “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只要是你養的,男孩女孩都喜歡。“
  “如果是我跟別人養的呢?”
  “那我捏死他。”天培放下夢詩:“把他拋進汪洋大海。”
  “好凶啊!”
  外面響起了汽車聲,愛詩打扮得像彩蝴蝶似的由裡面飛出來。
  “二姐,要出去?”
  “是的,志榮的汽車來了!”她開朗地笑:“今天禮拜天,為什麼不出去玩?”
  “老夫老妻,省了吧。”天培擁著夢詩扮鬼臉,夢詩推他一把。愛詩笑著,向他們搖搖手,出去了。
  “二姐不像是鬧著玩!”
  “求主保佑,”大培把她的臉捧過來:“我們去買菜,然後回牧場,我親自下廚給你燒黑椒牛柳。”
  “你還會燒菜?”夢詩瞟他一眼:“吹牛皮,傻瓜才會信。”
  “我在英國住了七八年,什麼不會做,我連做鹽焗雞都會。”
  “對了,你以前在英國的那個女朋友,她叫什麼名字?”
  “太太,我以前有許多女朋友!”
  “那個陪表弟喝了一頓茶,便給你趕走的小可憐,她不是也來了香港?”
  “噢!寶貝,還翻這些陳年舊賬,那已經是幾世紀以前的事了,我回來後一直沒有見過她,我們少說別人的事,還是去買菜吧!”
  “嘿!想推?總有一天,我要來一個大審訊。看你還能往哪裡逃?”
  “逃進你懷裡……”
  許志榮和愛詩手牽著手,由海濱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那細沙上,留下了一串數不盡的足印。
  “愛詩,我們交往了一段日子,你對我的印像怎樣?”
  “很好。”
  “怎樣好?能不能詳細分析一下。”
  “能干,負責,溫柔,風度翩翩。”
  “真的?我真有那麼多優點?”許志榮開心得什麼似的:“假如你說的都是真心話,那,我可以配得上你啦!”
  “只怕我配不上你!”
  “你?你品格好,相貌好,內外全美,你配得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孩子。”
  “志榮,你還沒有好好的了解我的過去。”
  “我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仙杜拉是嗎?”
  “你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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