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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山岡莊八]織田信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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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14:0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兩雄相知
            信長又騎著那匹連錢葦毛的愛馬穿越冬風而去了。請牢記  

  他平均每天要馳騁四十里路,並且經常找來對手互相較量。說是不危險,卻也沒有比這更險的事了。

  天馬行空,而在行空的天馬上那個不知名的怪物,即為“狐狸馬”——這是當地百姓對他的評語。

  這次,他的目的地是熱田,也是岩室夫人的伯父家,即熱田神宮的社家——加藤圖書的家里。他一口氣飛奔而去。

  “喂!竹千代在家嗎?”

  他大叫一聲後,並未經由門房通報就徑自入門了。

  “啊!吉法師公子。”

  當門房看到他,正要迎接時,信長已經來到庭院了。這屋子住有岡崎的人質。他走到松平竹千代的房間。

  “竹千代,今天天氣很好,我們騎馬去吧!”

  當時的松平竹千代(即後來的德川家康)只有七歲。

  “啊!吉法師公子……不,我應該叫你信長公子。您好!”

  臉頰豐滿的竹千代,面帶微笑地向吉法師打招呼。

  “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走吧!我們一起去玩。七之助、德千代,快幫竹千代把馬牽過來,我們要走了。”

  “是,我們馬上就去。”

  說著,來自三河的竹千代和一同前來的七歲的平岩七之助、八歲的阿部德千代,一起快步朝馬房走去。

  因為他們都知道信長是個急性子,所以不得不迅速行動。

  “今天要到哪里玩呢,信長?”

  “我們今天到蟹江川的河堤去玩好嗎?而且可以試試竹千代的馬術如何。請牢記  ”

  松平竹千代之所以來到尾張,並非其父親松平廣忠將他送來當人質。

  岡崎的松平家,原來是受到駿河的今川義元的庇護。但是織田信秀時常攻打岡崎,于是廣忠只好將其子竹千代送到駿河作為人質,以換取今川家的援軍。然而,現在信長庶兄織田信廣當上安祥城主後,廣忠即希望取得該城。

  當竹千代滿六歲時,即與七個同齡的小孩一起被送到駿河當人質,這是去年的事。

  在前往途中,他們一行人被與織田家有串通的田原城主戶田一族的人攔劫,對方是松平家的敵人。就這樣,這一行人質被送到了織田信秀那里。

  信秀便利用竹千代來威脅其父親松平廣忠,而釋放了隨行的使者。

  然而,由于今川家對于廣忠有恩義在,因此,廣忠這樣回答信秀:

  “……我廣忠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忘恩負義。被捕的竹千代,只能怪他的運氣不好,一切任由你們宰割。”

  信秀聽了勃然大怒,一度要斬竹千代,但這時,信長卻突然出面阻止,說:

  “請把他交給我。”

  “你是不是瘋了,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由于平手政秀幫忙說好話,使得竹千代得以活到今天。

  被家族及百姓們厭惡的信長,卻很得三河孤兒們的愛戴。

  當他心情好的時候,在人前人後總是以“三河弟弟”來稱呼他們,並且帶領他們游山玩水,或參加各種祭祀、典禮活動。

  現在竹千代從馬廄牽出的黑馬,也是信長送給他的。

  “快!快騎上,我先走,你跟著來,出了門,騎往蟹江川的河堤。反正要盡全力奔馳,你要是跑慢了,可別怪我不理你哦!”

  竹千代的傭人們,只要知道是信長帶著這些小孩出游,都會感到放心。

  在這塊領土上的大人們,都知道信長是受人厭棄的,從這個村到那個村,無人不知他有“餓鬼大將”之稱,但他們可以確信自己的孩子與信長在一起是絕對安全的,而且他們也都相信孩子們真心喜歡信長。

  “信長公子,歡迎光臨,請用粗茶……”

  加藤圖書的妻子從側門走出來,分別為竹千代和信長端上茶,但這時的信長已牽著竹千代的馬走出了庭院。

  “我不喝茶,我只是來玩而已。”

  “但這是我特地為你泡的……”

  “那麼留給傭人喝吧!”

  “你還是和以往一樣大方。”

  然而,信長已充耳不聞地出了門。

  “快跑吧!”

  他把缰繩交給竹千代,在馬臀上抽了一鞭後,自己也騎上了連錢葦毛馬,兩人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

  去蟹江川的河堤只有一條路,今天信長抽鞭的力量較往常來得更強,但竹千代的馬卻超前了一步。

  騎在馬上的竹千代,雙手緊緊地抓著馬鞭,咬緊牙根,臉色蒼白。

  無論如何,他還只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孤兒。信長之所以愛他,就是因為他從不抱怨。

  有一次他從馬上跌下來。

  “痛嗎?”信長這樣問他。

  “不!沒什麼。”他雖然這樣回答,卻一整個月都跛著腳。這個夏天,他們在烈日下比賽相撲時,信長也曾問他:“很熱吧!”

  但他依然回答:

  “不!沒什麼。”

  此外,當空腹學習劍術時,信長也知道此刻最難熬,因此會問他:

  “餓了吧?”

  但是竹千代還是回答:

  “不!沒什麼。”

  反正不論問他什麼事,他一定回答“沒什麼”。

  信長想象竹千代那張蒼白的臉,于是快馬加鞭追上前去。

  冬日的太陽已漸漸西沉,北風也漸漸緊了。

  河堤附近有二三十戶人家,屋旁有一些枯樹,在風中顯得更加蕭瑟。

  兩匹馬穿過其間來到河堤。

  “下來吧!河堤到了,我們把馬兒系在這古瀨淵的柳樹上。”

  信長追過竹千代,下馬把馬系在一棵枯柳上。

  七歲的竹千代也停下馬來。他的體格尚小,似乎不易下馬。

  “跳下來呀!怕什麼?”信長叱責道。

  “好!”竹千代回答後,他那小小的身體便沿著馬鞍慢慢地滑了下來。

  “哈哈!”

  信長朝空中大笑幾聲。

  “如何?累了吧?”

  “不!沒什麼。”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不會吧!”

  竹千代急忙把馬系好,他流露出活潑的眼神,臉上帶著微笑。

  “好!哈哈哈!這才是我的三河弟弟,我們要做個強者,否則將來如何應付更強大的敵人呢?好了!既然汗流浹背,就把衣服脫掉吧!”

  說著說著,盡管北風漸緊,信長還是率先脫去了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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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14:1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河孤兒
            竹千代慢慢恢複了血色,以示不肯服輸,他也赤裸了上身。請牢記  

  這個七歲的孩子,是十二月二十六日生的,因此實際上還未滿七歲。他裸露的上身,顯出他的幼小與柔弱。

  信長在寒風中挺直了背脊,看著前面的古瀨淵。

  “這涼風好舒服呀!竹千代。”

  “是呀!好舒服的風。”

  “你怎麼搞的,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冷嗎?”

  “不!還好。”

  “那就好,如果連這種寒風都受不了,又如何能在雪夜里進行夜襲呢?”

  “我竹千代不會冷!”

  “哈哈哈!竹千代,這深淵里有許多河童,我們把它們一一活捉好嗎?”

  信長看著竹千代的臉說道。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然而,竹千代根本不會游泳,信長也知道此事。

  “竹千代,你的臉色不太對勁,是怕河童嗎?”

  “不!不是的……”

  “那麼,你先下去抓一只上來。”

  說著,他把竹千代高舉,將他扔了下去。

  冬日的河川,顯得特別清澈,幾乎可以見底。竹千代那小小的身軀,在水中打了三四個轉,細白的手浮在水面上。

  “游啊!游啊!”

  信長惡作劇地彎下腰叫著。

  但是不會游泳的孩子恐怕性命難保了。

  “好吧!”

  “撲通”一聲,信長也跳了下去,慢慢游到竹千代的身邊,用赤裸的左腕抓住竹千代,將他夾在腋下,使身體浮出水面。

  “噗!噗!”

  竹千代睜大眼睛,吐出水來。

  “哈哈哈!如何?你有沒有看到河童呢?”

  “唔……我……我沒有看到。”

  “是呀!它們都被竹千代的勇氣給嚇到了,連我也沒有看到河童。怎麼樣?再來一次好嗎?”

  “好吧!再繼續找吧!”

  “不過,我想今天河童不會出來了,因為它們怕你,所以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而且我後來跳了進去,更是把它們嚇昏了。”

  “或許吧。”

  “竹千代。”

  “是!”

  “要知道你是我信長的弟弟。”

  “是!”

  “我們兩人必須同心協力,在日本闖下一番事業。但若要達成目標,一定要會游泳。這一次我再把你扔下去,但你可要自己爬上來。”

  “是的。”

  “怎麼樣?感覺冷嗎?”

  “不!還好!不怎麼冷。”

  “是嗎?我總感覺你的身體在發抖。哈哈!真服了你。你險些淹死,卻說不感覺冷,這種膽量真令我佩服。哈哈!所以我特別喜歡竹千代,你真是可愛呀!竹千代。”

  說著,信長在水里胡亂拍著這三河孤兒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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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14:2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孤寂之影(1)
            信長回到城里,已是夜幕低垂的時候了。請牢記  

  “喂!阿濃。”

  像往常一樣,他人到庭院就開始呼叫自己回來了。

  濃姬的神色已大不同于白天,變得開朗、明亮。她從蘭燈下走出來迎接。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三河的孤兒。”

  “哦!你是指松平家的人質,竹千代那兒嗎?”

  “嗯!真好玩,我把那小孩扔到蟹江川的深淵去游泳。”

  “那很好啊!”

  “什麼?很好?”

  “是的!阿濃到今天才真正了解殿下您的心理啊!”

  信長吃了一驚,望著濃姬,但又開始別扭地挖著鼻孔。

  “阿濃!拿紙來。”

  “好!好!怎麼了?”

  “我的鼻孔內好像有一大塊鼻屎,但是卻挖不出來。”

  “好吧!我來幫你擦,你先把手指拿出來吧!”

  當鼻屎取出後,信長又大叫道:

  “拿飯來,我肚子餓了!”

  “是!我已經准備好了。看小說我就去  ”

  話說完的同時,傭人們也送來了晚餐。

  信長奇怪地看著濃姬。

  “阿濃,你剛才說我與三河的孤兒游泳是件很好的事?”

  “是呀!我是這麼說的。”

  “你為何會這麼說,說個理由來聽聽。”

  “殿下,我覺得你是個可憐的人。”

  “什麼?”

  “因為在你的親人中,沒有人了解你,所以你就特別喜歡那些三河孤兒,希望得到真正的兄弟之情。而且三河那個孤兒也是最幸福的,就連游泳都是你親自教他的,因此他會對你終生不忘。”

  “咦!你還真有點小聰明呀!”

  信長的眼神開始變得銳利,他不再說話,將傭人端來的飯奪過來,開始吃飯。

  “我肚子好餓,再幫我添一碗。”

  他的食欲比別人都要好,只是不知是否經過細嚼慢咽,反正一碗飯到了他的手中,兩三口就解決了。

  “我還要一碗。”

  濃姬就坐在傭人的旁邊,她面帶微笑,柔和地看著信長。

  今晚,濃姬身上的衣服顯得特別亮麗,臉部也經過仔細的化妝,渾身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美豔。

  “吃飽了,吃飽了,現在我要睡覺了。”

  “等一下,殿下。”

  “什麼事?我想睡了。”

  “今晚你還不能睡,父親在前面的書房里等著你呢!”

  “父親來了?為什麼你到現在才說呢?”

  “這種不好的事,等你吃完飯再說也不遲呀!”

  “好吧!父親今天為什麼來這里呢?”

  說著,信長躺下了身體。

  “現在平手爺爺正陪著父親呢!看來他很恐懼。”

  “為什麼呢?”

  “因為你寫的那封情書,岩室已經交給父親看了。”

  “就為了這件事呀!”

  “而且,他叫你到末森城有話相告,你卻過門而不入。”

  “這件事我已經說過了,他不應該中午就泡在女人的房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見他呢?”

  “話不是這麼說,他既然叮嚀要你過去,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好吧!既然駕到,我只好見他了,真是令人頭疼的老父親,他實在是不明世故啊!”

  信長做了寫情書給父親的愛妾這種破天荒的事,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他把刀抱在手里站了起來。

  “殿下——”

  “什麼事?”

  “今晚與他們談完話以後,請您到這里來一下。”

  “為什麼呢?”

  “殿下與阿濃是夫妻呀!”

  “夫妻?這完全是一種策略呀。阿濃,直到有一天你跪在我膝前認輸,我才會收起我的武器。”

  “哈哈……”濃姬兩手托著腮笑出聲來,“你還說呢!平手爺爺認為殿下之所以會寫情書給岩室,是因為我不好,為此還教訓了我一頓呢!”

  “什麼?我看你並不像是受人教訓過的樣子,倒像是有喜事似的。”

  “反正等你那邊事情辦完後,請你過來一下,阿濃一定會等到殿下來為止,即使等到天亮,我也一定會等下去。這是做妻子的責任,也是平手先生教訓我的話。”

  “隨便你,反正我當做不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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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14: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孤寂之影(2)
            信長走出了房間,濃姬仍以袖子掩口笑著。看小說我就去  

  而後她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她神情嚴肅,低聲說:

  “可憐的殿下。”

  父與子

  在大書房的織田信秀,表情嚴肅地坐著。

  正如濃姬所說的,平手政秀面有難色地站在後面,他的身邊沒有火爐。當信長進來時,信秀大聲地叫著:

  “三郎!”

  信長沒有回答,只是傍著信秀身邊的火爐坐下,將刀子抽出丟在一邊。

  “真不懂禮貌,見到父親,也不會打聲招呼就將手放在火爐邊。”

  信長朝著政秀的方向看去。

  “在陸地上覺得冷,但在水里游泳反而不會感到冷。喂!政秀,你年事已高,過來吧!站在那邊會很冷的。”

  “殿下!這是在主公的面前呀!”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瞎了眼。”

  “你要稍微收斂一下,快點向主公打聲招呼吧!”

  “沒什麼好招呼的,哈哈哈!這些禮節還是讓勘十郎他們去奉行吧!我要做的,是他們所做不到的事情。”

  “三郎!”

  “父親!”

  “你說,你要做他們做不到的事情,那麼你到底會做什麼呢?”

  “嗯!我一定要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別人會做的事情,對我而言,並不稀奇,而且我也不想像猴子學人那樣。這種事情,我是最討厭的。”

  “哦!所以你就寫情書給岩室,你真是令我頭痛啊!”

  信秀對于說出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

  “雖然你並沒有模仿他人,但如此下去,誰都不會理你的。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難道你毫無感覺嗎?”

  信長哈哈大笑了起來,對于父親剛要開始的說教,他故意嘲笑道:“父親殿下,莫非你是在嫉妒我?”

  “你真是笨呀!難道不知道岩室對你這位天下第一無賴,可是恐懼萬分呢!”

  “這就對了。”

  “什麼?”

  “我寫情書的目的即在此。”信長惡作劇地將眼珠子轉了一圈,然後輕聲地說,“岩室假裝很怕我,其實她暗中在注意我,也許對我有意思呢!”

  信秀感覺仿佛胸口被重重一擊似的,坐著無法回答。

  “殿下!”政秀叫道,“開玩笑也要有分寸呀!如果主公生氣了,那麼政秀向您道歉。”

  “什麼?爺爺有什麼好道歉的?”

  “我也要向主公道歉,殿下是為了濃姬的事……而迎濃姬過門,是我政秀一人的決定。我一定會說服濃姬,讓她成為您的好妻子,所以您給岩室寫情書一事,到此結束,不要再胡鬧下去了。要濃姬成為您的夫人,並非主公的意思,完全是我一人的主意。我認為這對您有幫助,所以才做此決定。”說著,政秀兩手伏地向信秀叩頭。

  “主公!您也看到了。濃姬承認都是她的不好,她答應要將殿下的脾氣改好,並且要做個好妻子!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然而,信秀卻依然如磐石一般,不為所動地望著信長。信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這時的平手政秀白發垂地,伏在榻榻米上飲泣著。

  假若真如平手政秀所推測的,信長是由于不滿濃姬的過門,而以寫情書給父親的愛妾作為報複的手段,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信長突然彎著身子笑了起來。

  “真是怪事,哈哈哈……真是奇怪呀!哈哈哈……”

  “殿下!”

  “唉!聽你這麼說,真叫人感到可笑,原來你們的思慮也只到這種程度而已。”

  “三郎!”

  “好奇怪的事呀!父親,您為何要露出這種恐怖的臉色呢?”

  “我有一些事要告訴你,你一定要改過來。”

  “我知道,您一定又要我守那些無聊的禮節,如果我不遵守,或許您會廢除我這個長子的名分。父親,一切都隨您處置。我信長已經行過成人之禮,不再是個小孩了。我每日游山玩水,這不是沒有意圖的,我信長的家臣在這三郡的各個村里到處都是。不管您是否廢除我這長子,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憑著自己的實力去取得我所想要的城池。那將是我未來的事業呀!”

  “殿下!”政秀來到信長的身邊,“您到底在說些什麼?主公,您一定要原諒他,主公,您一定要原諒他。”

  信秀看著這兩人,他一言不發,緊閉著雙唇。

  一切成空?

  信長突然又大笑起來,但平手政秀卻無法抬起頭來。

  “爺爺,好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笑出眼淚來的,你這麼做真叫人難堪。父親都比你鎮靜得多,他不可能為這種事生氣的,是不是,父親殿下?”

  這個小孩簡直目中無人,連號稱“尾張之鬼”的信秀,他都不放在眼里。

  向來喜怒不行于色的信秀,拼命地忍耐著,現在他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真是個不成器的家伙。)

  雖是這麼想著,但無論如何,他仍然是為人父者。

  (難道他會是舉世無雙的英才,是將相之器?)

  有這樣一個口碑極壞的孩子,做父親的也唯有這麼想,才能稍稍撫平那幾近絕望的心。

  “吉法師,父親雖然了解你的個性,但有些地方為父的實在不明白,希望你能好好地解釋一下。”信秀將視線移向燭台的火焰上。

  “啊!這麼說來,您不是要罵我了?”

  信長看了一眼平手政秀,讓坐立不安的政秀坐了下來,然後又看著父親。

  “信長的所作所為,哪一點讓父親不明白呢?”

  “好,我問你,你所做的事,家中是否有人了解呢?”

  信長笑了一笑,搖搖頭說:

  “沒有,如果讓他們明白,那麼我信長將會遭到不測。”

  “什麼?你說家中有人會背叛?”

  “這種事不僅會發生在織田家中,任何一個家族,一旦主人的勢力薄弱,家臣必會以下弑上取而代之。就連父親大人,還有美濃的蝮、越後的長尾(上杉)、相模的北條、山城的三好、松永,不也都是如此嗎?”

  “這完全是兩回事!”

  “哈哈哈!真有趣,有何不同,父親大人?”

  “你的所作所為,即使家中無人明白,但是連家臣們也都打從心里就不服呀!”

  “哈哈哈!”信長聽了更是捧腹大笑。

  “若是他們不了解我的所作所為,他們會以擁護勘十郎與我爭奪繼承權來換取他們的心服嗎……父親大人,您明白嗎,您的家臣就只是如此而已!哈哈哈!但是您放心好了,即使我所做的事無人明白,我也不會讓他們來破壞家中的統一。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請父王暫時忍耐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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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14:4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孤寂之影(3)
            “唔——”信秀愣愣地點了點頭。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假如你有這種意願做家督,又為何總是做出一些奇怪的行為來呢?)

  但是他的話也頗有道理,這時的信秀又流露出和善的神色。要在戰場上制勝,絕不能讓對方洞悉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在這個亂世中,不僅是家臣,即使是親兄弟也都不能疏忽防備。

  “我再問你一件事……”信秀原想廢除信長的名分,但是聽了他的話後,認為有必要重新考慮,于是他的聲音更顯親切:“既然你的考慮如此周密,那麼對于父親的作戰方式及人生觀,你有何看法?”

  “這個……”

  信長仿佛打量旁人似的,側著頭說:

  “父親,在您身上,找不到我信長所要學的東西,您的勢力最多也只是治理尾張一國罷了,僅此而已。”

  “唔——難道統有一國的父親,沒有值得你學習的地方嗎?”

  “要學的只有一件事,父親殿下有二十五個孩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未來的繼承者,只要盡父親之力的十分之一即可當上一國大名,然而這十分之一的力量是很容易消散的,所以我也感到困擾,父親真是個不明世故的人呀!”

  信秀第三次“唔”了一聲,他拼命壓抑住滿腔的怒火。

  但是信長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這些兄弟遲早都會分家,如果彼此關系惡劣,那麼這一力量將會很快地崩潰,而成為鄰國的餌食。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對于辛苦經營才有今日成就的父親,竟說無可學習,在感情上,這真是一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呀!

  (我不能生氣。我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人,至少世人這樣認為。)

  信秀再一次壓抑了自己的情緒。

  “我問你,你對作為一國大名不滿足嗎?你想不想繼承我的地位?”

  信長回答:

  “不必您讓給我,我會憑自己的實力去獲得,您放心吧!”

  “呵呵呵!這麼說來,你有可能會殺自己的父親了?”

  “不!這都是父親崩殂以後的事,只要您還活在世間,那麼我還是可以悠閑地過我的日子。”

  “吉法師!”

  “父親,您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肚子痛?”

  “如此說來,我死後你到底要做什麼?”

  “或者成為尾張的大無賴而終其一生,或者掌握整個天下,二者取其一,這即是我的事業。”

  信秀仿佛受了當頭一擊似的。

  “什麼?天下?你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如果你真是一位大人物,為何寫情書給父親的愛妾?”信秀迫不及待地問道。

  “哈哈哈!”

  信長的笑聲足以震落天花板上的塵埃。

  “這是個習題呀!如果這個謎底不揭曉,那麼父王辛苦一生所得到的尾張一國,將會很快地崩潰。哈哈哈!”

  信秀突然無意識地用手握住大刀,這一瞬間,信長的身體往後飛躍,並且像烏龜般地縮了縮頭,露出孩子似的頑皮眼神看著信秀。

  “政秀,回去了!”

  信秀起身,邁開大步,重重地踏出了玄關。

  老少之戀

  信長寫情書給在末森城的父親愛妾岩室之事,已經傳遍那古野與古渡兩城的家人。

  信秀仍然不解原因何在。兒子放言說若不了解個中原因,父親辛苦一生所得到的尾張一國將會很快地崩潰,這種話聽起來實在令人泄氣。

  父親信秀與平手政秀絕口不向外人提及此事。

  末森城擴建完工後,信長之弟勘十郎信行就在正月被迎進新居,而父親信秀的愛妾岩室也住進此城。

  信秀將本城移到了古渡之後,岩室夫人對于獨處末森城總感到畏懼。

  這是一個有風的日子,草木門窗都嘎嘎作響。

  十七歲的岩室夫人,愈來愈嬌豔動人。她為昨夜留宿此地的信秀斟酒。

  “我最怕聽到這種風聲。”

  她露出嬌柔的模樣,身體微微挪近信秀。

  “我很怕吉法師公子會乘風而來。”

  “別說傻話了。”

  信秀說著,卻不經意地往窗戶望去。灰暗的窗戶時時發出悲鳴似的聲音,信秀感覺到信長高亢的笑聲從風的對面傳來。

  “古渡的本城離吉法師公子的那古野城很近,我真的很害怕。”

  “……”

  “吉法師公子的行動沒有人能懂,而且他一夜可行百里,有如猛虎一般。”

  “吉法師以前曾來過你這里嗎?”

  這時信秀想起信長的話。

  (……如果這個謎底不揭曉,那麼父王辛苦一生所得到的尾張一國,將會很快地崩潰。)

  由于信長的話帶有不祥之意,所以令信秀不得不去想這件事。

  “沒有!”岩室夫人輕輕地搖著頭。和濃姬的才氣與美麗相比,岩室就顯得樸實多了,她就像是一塊剛做好的餅,令人覺得樸實與柔和。

  “以前在熱田的伯父家時,曾一起玩過,但卻沒有那種感情。”

  “那為何會寫情書給你呢?”

  “不!之前有一次,他來到此城說是要拜訪勘十郎公子的。”

  “他有來這房間嗎?”

  “是……”

  “那是何時的事?”

  “還未生又十郎之前。”

  “那即是你懷孕之前,也就是來到此地不久所發生的事。那時吉法師說了些什麼?”

  信秀的問話雖然簡短,但帶有嚴厲的意味。十七歲的愛妾,臉頰與耳朵都漲紅了。

  “他問我是否要當勘十郎的小妾?”

  “什麼?勘十郎?”

  信秀痛苦地閉上雙眼,將酒注滿酒杯。和年逾四十的自己相比,到底岩室是比較適合勘十郎或是信長啊!

  “我告訴他我是屬于主公的人,他就抓住我的肩膀……”

  “他抓住你的肩膀,他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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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0:14:5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孤寂之影(4)
            “他要我離開這里,並且說在那古野城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房子,如果我住到那里,他可以隨時來找我。請牢記  當時他的臉色叫人看了害怕。還說如果我不答應,他還會來找我的。從那時候起,我就對于這種風和那個窗戶心存畏懼,仿佛吉法師公子隨時都會來到似的。”

  信秀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說了一聲:

  “好了。”

  (依此看來,吉法師早就對這名女子有非分之想。)

  不!也許事情並非如此。像他那樣的怪獸,只要他真的想要得到,任誰也阻止不了,他一定會把她帶走的。

  (那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就在這時,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忍者從清洲回來了,有一大事要報告。”

  說話者是這座新城的主人信長之弟勘十郎信行。

  “什麼?有大事?進來吧!勘十郎。”

  信秀放下杯子,親自開門迎接信行。

  奇襲

  “清洲城發生了什麼事?”

  在父親面前,信行不停地顫抖著。

  “今日申時(下午四時)有人攻打清洲,且在城下放火。”

  “什麼?有人在城下縱火,是美濃方面干的嗎?”

  “是……”勘十郎那張端莊的臉驟然變紅了。

  “看來好像是兄長所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啊?”

  信秀一時之間目瞪口呆,無以回答。

  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滋事的家伙,信秀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連愛妾岩室,也對吉法師心懷恐懼。在過年這段時間攻打清洲城,且在疾風中縱火,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清洲城主織田彥五郎信友,與信秀同是織田族人。彥五郎的主人,是有“武衛先生”之稱的斯波氏的當家主人義統,也居住在城里。表面上看來,這里是此國之主斯波氏的居城,同時也是守護職與織田大和守的根據地。

  在濃姬嫁到尾張之前,這里常有密使出入,與美濃的齋藤道三互通信息,因為此地是能避開信秀耳目而從事策謀的最佳巢穴。

  彥五郎的家老坂井大膳,是有名的謀略家,人稱“小守護”。其下有坂井甚介、河尻與一、織田三位重臣,他們的勇武聞名于三河,卻受控于那古野彌五郎。

  彌五郎並非織田彥五郎的家臣,而是斯波義統的家臣。最近他招募四百人成立少年隊,對他們進行帶有雙刀的槍支的密集訓練。

  斯波義統,也就是“武衛先生”,安泰地居住在清洲城,這是由于受到那古野彌五郎的武力護衛。

  然而這複雜的清洲城,就在過年的這段時間遭到信長的攻擊。

  “的確是吉法師嗎?”

  “據忍者的報告,指揮者是哥哥,馬是那連錢葦毛馬,馬上的英姿想看錯都不可能。”

  “平手政秀知道此事嗎?”

  不消說,信秀開始感到不安。

  “勘十郎,萬一那古野彌五郎出擊,此城就危險了,我要到瞭望台去看一下。”

  信秀突然像猛將一般,拿著大刀走向本城。

  信行尾隨跟上。

  瞭望台在本城西方,高約四十尺,朝西而建,主要是為了警戒清洲的勢力。換言之,是為了防止清洲的侵入而建。

  走到外面之後,西北風出奇的強烈,身處其中,信秀感到有些頭暈,那是酒精的影響。

  肥胖的信秀,雖然身體有些搖晃不穩,但是腳步卻是異常地輕盈,他敏捷地登上瞭望台,而信行跟隨在後。

  “不得了,不得了!”信秀大叫著,“清洲的城下成了一片火海,不必上來了,快通知家臣,固守城堡。”

  “如此說來,清洲方面可能會迎擊。”

  “是的,等他們來攻打再准備就太慢了,城下被燒成火海,他們豈會保持沉默,令我擔心的即是那古野彌五郎!”

  “我明白了。”

  勘十郎從瞭望台上下來。這一天是正月初四,大家還在慶賀過年,也許正喝得不省人事呢!

  想到這里,勘十郎開始感到不安。

  (哥哥到底在搞什麼?)

  這場戰爭將如惡魔一般,如果彌五郎引以為傲的少年槍隊追擊,乘機攻打此城,那麼父親一生的心血豈不完了?

  勘十郎在下來時,聽到父親在上面又說:

  “記住!絕對不能說出吉法師的名字,你快召集人馬固守本城,要注意從清洲來的襲擊,快點發布命令。”

  “遵命!”

  就如父親所說,這絕不能說出是兄長信長所為,否則誰都會認為這是經過父親同意的戰役。

  如此一來,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和平,卻又要在一族間引起糾紛了。

  末森城終于響起一陣大鼓聲。

  人人立刻丟下手中的酒杯,其中不乏已經醉了或是睡著的人,披甲戴胄,匆忙拿起刀槍。每一家都顯得異常混亂。

  人們紛紛驅向城前。這時已是日暮時分,風勢逐漸威猛,火燒得天空一片通紅,大家的心情都被這股不吉的威勢所懾。

  “到底是誰前來攻擊?”

  “也許是美濃方面吧!”

  “大過年的還作戰,未免太不識相了吧?”

  “也許對方是前去援助清洲城的。”

  “安心吧!有主公在,如果發生什麼大事,他一定會通知我們的。”

  “但是,無論如何,在這寒冬里發動夜襲,也未免太過分了。”

  “是的,況且還是選擇祝宴的時候呢!”

  強風依舊,大火不熄。眾人急急前往集合,混亂的腳步聲里,可以聽到嘈嘈切切的私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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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0-2-4 10:15:0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疾風之音(1)
            就在此刻——

  吉法師在烈風中騎著愛馬朝那古野城門而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一騎、二騎、三騎,數到第八騎後,城門吏便關閉城門。

  與出城時一樣,八騎人馬都回來了,這時已滿天星辰。原本他們所持的槍支上附有三把刀,腰間系有火石袋與飯團,但卻未見他們帶回槍支。

  隨從者包括以前斯波義統的家臣丹羽萬千代及其屬下首領前田犬千代,另外則是最近信長從暴亂者中所選出的五人。城門吏並沒有想到他們會利用過年這段時間去打仗,他以為他們騎馬到遠方奔馳去了。

  然而在其留守時,清洲城遭人襲擊之事,已從末森城傳到古渡城,再從古渡城傳到那古野城。平手政秀從黃昏起也登上城,到處打聽信長的行蹤。

  信長還是依照慣例,先把愛馬牽回馬廄,並且親自喂它紅蘿蔔。

  “真是好玩,肚子餓了,先洗個澡吧!”

  信長准備帶著這些惡童離去,當他們來到大玄關時,父親的家老青山與三左衛門表情苦澀地等在那里。

  “啊!您回來了。”以頑固著稱的與三左衛門向信長打著招呼。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你們玩到天黑,這下子可讓你們玩過癮了吧!”他這樣斥責這些孩子們。

  “殿下!”

  “與三,有事嗎?你不要責罵他們,這麼晚回來,都是因為我的關系。”

  “殿下!進來里面再說吧!晚餐已經准備好了,平手公也在此恭候多時。”

  “啊!爺爺來了!好吧!你可不要責怪他們哦!”

  信長露出神秘的表情,回頭看了看那七個惡童,然後笑著離開。

  進到里面後,濃姬已經為他備妥餐具。這時的平手政秀,表情嚴肅如常。

  “爺爺!您先別說話,我肚子好餓呀!”

  信長搶先一步說,然後將餐具挪向前。

  “飯!”

  “不行!”

  濃姬回答。

  “為什麼?”

  “先喝杯酒,阿濃自己也想喝啊!”

  濃姬這麼說是因為她了解平手政秀正在氣頭上。她溫和地看著信長,然後叫侍女拿酒瓶來。

  “殿下……”

  “什麼事?爺爺!”

  “你這個樣子像是一城之主嗎?”

  “這又如何?”

  “既然是一城之主,就不該終日游蕩。如果你在外游蕩而讓敵人將此城奪走,這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嗎?”

  “這種天大的笑話,我可沒聽說過。”

  “我告訴你,等一下你好好地問濃姬就知道了,我現在要回去了。”

  政秀壓抑住滿腔的怒火,鄭重地點過頭後旋即走出門。

  濃姬目送政秀離去後,為信長倒了酒。

  “今天有人攻打清洲城,而且縱火燒城。平手爺爺以防萬一,所以特地前來探望。”

  “以防萬一?”

  “他怕萬一敵人前來攻打,所以不放心。甚至我也被他數落了一番。”

  “什麼?”

  “他說既然我是你的妻子,就該問清楚你的去向。”

  信長對此事毫不感興趣,他一口氣將酒飲盡。

  “拿飯來!”

  他將碗遞給侍女。

  “殿下!”

  “你真煩,即使你跪地拜托我,我也不想聽你的話。”

  “哈哈哈!”濃姬突然笑了出來,“阿濃並沒有說什麼事呀!”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是說你的背部和肩膀殘留著灰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信長嚇了一跳。

  “噢!這大概是玩火的火灰吧!”

  “哈哈哈!”

  濃姬又笑了起來。

  “對不起,殿下,其實你的肩膀和背部根本沒有灰燼,一點也沒有。”

  “什麼?”

  信長睜大眼睛看著濃姬。濃姬止住笑聲,快樂地將酒杯送近嘴唇。

  燭台的火焰搖晃不定,但這閃爍不定的火光令信長聯想到一種充滿魔力的美,一靜一動相互交錯著。

  “唔——”信長又望了望濃姬,並且用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

  “阿濃。”

  “是!”

  “你可以寫信給蝮,請他展示他的軍力,我信長在清洲種下怨恨的種子了。”

  “殿下……阿濃不會這麼寫。”

  濃姬的表情顯得格外的美。

  “如果要寫,我會告訴父親說殿下是日本最好的夫婿。”

  “什麼?我是日本最好的夫婿?哈哈哈,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不!只利用八騎人馬,即埋下了將來輕取清洲城的種子,我要這麼告訴父親。”

  “阿濃!你是有點小聰明,居然了解我的心意。”他接著又大聲說,“你們都退下,今天只要阿濃一人服侍我即可。”

  這一叫,嚇得侍女們急忙退了下去。

  強風在屋簷上呼嘯著。

  信長默默地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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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0-2-4 10:15:1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疾風之音(2)
            “再幫我添飯。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是!”

  “在我吃飽之前不要說話。”

  “是!阿濃也要吃點。”

  信長咬著筷子,他開始由衷地佩服濃姬的才氣。

  (這女人竟然能猜透我的心思。

  直到今天為止,我攻打清洲的用意,在織田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了解。

  我相信沒有人會了解,因為對父親及自己而言,最要小心的敵人便是身邊的織田彥五郎。

  彥五郎擁有一位睿智的謀士——坂井大膳,他看穿父親喜愛女色,便要求父親收留加藤圖書的侄女岩室。

  這是不可原諒的!)

  信長已經下定了決心。

  論武力,坂井大膳根本不是父親的對手,但如果讓父親追求酒池肉林之樂,那麼一定可以使

  父親衰老得更快,這即是他的計策。

  對一個年逾四十的肥胖武將而言,酒與女色是最大的毒藥。長期奔馳沙場,原本就很疲勞,如今又接近女色,當然也會增加飲酒的機會,這是健康的大忌,然而卻也是敵人的目標。

  正因為如此,所以信長逼岩室逃跑,而他寫情書給岩室,也是希望父親能自我反省一番。然而,父親卻沉溺其中。信長的一切計劃可說是枉然無功。

  (好吧!既然行不通,那麼就只好由我來扳倒清洲及坂井大膳了。)

  但信長一直未付諸行動,直到今日。

  信長就在今天的午時(正午)集合了八位惡童,在寒風中一口氣奔往清洲。看小說我就去  

  在這過年期間,到處都可以聽到歌鼓樂聲。

  他們如一陣強風殺到城門前,乘著風勢朝天吼叫。

  這令城中人大吃一驚,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匆忙地武裝待戰。他們發現壕溝方向的柳樹下有一些騎馬武士手持刀槍在那里穿梭,而且在城下一角有人准備縱火。

  “發生大事了。有人偷襲,快關上城門。”

  頃刻間,歌鼓樂聲停歇,只聽到城門急促關閉的聲音,城內更是一片騷亂。

  惡童們就在城門關閉的前一刻,奔馳而出。

  “織田彥五郎,你就此關閉城門,真是卑鄙!出來吧!我們等著你。”

  他們持槍開始攻擊城門。

  這時,火趁著風勢開始蔓延。

  人馬呼聲此起彼落。

  “到底有多少人馬?”

  “三五百人吧!不!也許有千人吧!”

  “不!他們只出現少數人,但一定有很多人埋伏著。不要出去,趕快關閉城門。”

  這八位惡童有如修羅八荒,他們不知疲憊地奔走于河川原野。因此雖只有八騎人馬,卻讓人以為有兩三百騎之多!

  “好了!到此為止。”

  風勢愈來愈強,信長故意在四處布置槍支,仿佛經過一番苦戰似的。他將大家集合在小丘下。

  “吉法師公子,此地弓箭可及,依然危險。”

  信長面帶笑容地點了點頭。

  “雖然箭會射過來,但是你們不要怕,先在這里歇會兒。”

  “我們為什麼要在這里休息呢?”

  “將來自然會明白,現在有人正從城垛上窺探,這就是作戰。”

  這時天色已暗,即使對方知道這里集合的人數,也看不清他們的臉。

  這是信長經過充分計劃以後的行動,現在他們即將結束這場戰爭。

  “清洲這個城算是攻陷了,我們也可以回去了。”

  說著,他又揮著馬鞭跑了出去,然而那些惡童,卻沒有人了解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但是在這座城里的濃姬,竟然能洞悉我的心。)

  他已經吃飽了,將筷子往前一扔,再次抬眼看著濃姬。

  “阿濃!”

  “是!我現在可以說了。”

  “我好困,把你的膝蓋借我用一下。”

  “好!但是你還沒有洗你喜歡的石風浴呢!我已經替你准備好了。”

  “不管了,反正把你的膝蓋借我用一下。”

  說著,他已經躺了下來,從下面可以看到阿濃雪白的下巴。

  “好吧!你說吧!順便幫我掏掏耳屎。你猜,我為什麼要到清洲走一趟呢?”

  “如果我猜到,有什麼獎賞?”

  “就這樣吧!如果你猜中,今晚我就陪你睡!”

  聽到這個回答,公主滿臉通紅。

  “八個人放火,繞著城跑,並且把槍丟在那邊,這是殿下你的意思吧?”

  “不錯!”

  “由此可知,該城的坂井大膳,實非明智之人。”

  “嗯……再往里面掏吧!”

  “好!”

  公主利用發夾的尾端,往公子漂亮耳朵的深處掏。

  “他們之所以把斯波氏的武衛交給清洲的彥五郎看護,是證明坂井大膳懷有野心,想滅掉這個當家的。”

  “哼!”

  “如果對外界宣稱是奉舊主斯波氏之命去討伐織田信秀,對社會有所交代,然後再設法殺害武衛。如此一來,由于彥五郎是織田的本家,將可以大搖大擺地當上尾張的太守。”

  “……”

  “然而由于武衛公也早已識破坂井的陰謀,因此兩人之間彼此猜忌。但是阿濃的殿下早已看穿這一點,是不是?”

  “唔……”

  “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明天在清洲城必定會引起一場騷動。因為在城堡內外目睹當時情形的人必定會說,攻城的軍兵人數不多,何以會用這樣少的軍兵來攻打?經過這些無知者的推測之後,結論是坂井大膳和武衛之間事先必定有密約,原先的計劃必是要武衛先生做內應,里應外合來討伐彥五郎,否則不可能只率領如此少的軍隊前來攻打。請問殿下,我說的對不對?”

  信長這時卻已經進入夢鄉了。

  “唉!”濃姬歎了一口氣,張大清澈的眼睛說,“殿下,如果你還認為我是蝮派來的間諜, 那麼你一定不會面朝著我睡。”

  濃姬在他的耳邊囁嚅著。她抬頭四處望望,這一回,她連脖子都泛紅了。

  這正是柿子成熟的時候。

  信長現在已經完全相信濃姬了,否則他不會將臉朝向公主而睡。

  侍女們整理膳後去了,濃姬趁此機會將嘴唇貼近信長白皙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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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0-2-4 10:15:2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怪獸橫行
            “報告主公大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末森城的內外,已經彌漫著春天的氣息,櫻花四處綻放,夜里涼風徐徐吹來,已經是三月了。

  信秀今天表情如常地來到愛妾岩室的房里,默默地喝著酒。這時,勘十郎的家老柴田權六進見。

  “權六,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不行嗎?”

  信秀並不想接見,但是權六硬是將渾圓的肩膀往前挪。

  “主公,屬下有十萬火急之事相告,本來應該要在古渡城參見主公,但怕見不到主公,因此才騎馬飛奔過來求見。”

  “到底何事?”

  “就是為了家督繼承的問題,想必主公尚未裁決,我們重臣聯名寫了一封建議書,希望主公過目。”

  信秀拿過權六送來的聯名建議書,把它攤開。

  他不必詳讀內容,即已明白究竟。

  他們希望勘十郎信行成為家督的繼承人,這也是大家一致的建議。不過,信秀所關心的,是這些聯名者是誰。

  因此,他先看署名者。其中包括信長的家老林佐渡守通勝、柴田權六、佐久間右衛門、佐久間七郎左衛門、佐久間大學、都築藏人、山口左馬助、神保安藝守、土田下總守等。看到這里,信秀不禁歎了一口氣。

  勘十郎的家臣要推舉勘十郎出來,這是不難理解的,但是連信長的姐夫到生母土田夫人的娘家土田下總守也署名在內,這是出乎信秀意料之外的。

  看來,信長是遭到所有親戚的遺棄了。

  “好吧!今晚我會詳細過目,明早我再給你答複。”

  “主公大人,除了那封聯名信之外,我們另外也寫了一封狀紙。”

  “我知道,一樁是寫犬山城織田信清的事,另一樁是寫清洲城彥五郎的事,是不是?”

  “我們一族及家臣都覺得,根本管不了信長公子,往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考慮,所以這是我們一致的願望。”

  “權六!”

  信秀有些不悅地叫著。

  “你們這封聯名建議書,要我廢除信長長子的名分,但是你們是否想過,吉法師是這麼容易服輸的男人嗎?”

  “主公,您這麼說可就奇怪了,我們大家絕不讓他說一個不字。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那就好,那麼你有自信讓他不說不了?”

  信秀如此反問,但是權六卻無言以對。

  “權六,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實上,信長也有優點,但既然這是你們共同的願望,那麼我會再三考慮,或許到時候的結論是必須斬了信長,屆時你是否有自信可以與他單獨決斗而殺掉他呢?”

  “啊!不……這完全是兩回事呀!”

  這時,權六充分表現出對信長的恐懼。從權六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是吉法師的對手。

  “好吧!我會仔細考慮的,你退下吧!”

  “是的,這是大家一致的願望,請您做最後的裁決。”

  說完,權六即告退下去。信秀望了望在一旁已聽呆了的岩室。

  “你到現在還是怕吉法師嗎?”

  “是……是的,他的眼神令人恐懼,白天眼睛里似乎有一道彩虹,到了夜晚,更是會散發絢爛的青光。”

  “是嗎?權六似乎也很怕他。沒錯,就連我信秀,也開始對那只怪獸心懷恐懼了。”

  “連主公也……”

  “是的。他並非是一只普通的老虎,如果權六要他讓出繼承家督的權力,這對那只老虎而言也許是不痛不癢,而且會心平氣和地答應放棄家督繼承權。”

  直到最近,信秀才發現信長並非很重視這個家督繼承權。

  但是,他為何要寫信給岩室呢?

  又為何在正月時到清洲的城下縱火呢?

  這謎底將逐漸地被解開。

  (這家伙是不容易受束縛的。)

  反而覺得自己已被他捕捉到似的。

  正月的奇襲,使得清洲彥五郎與斯波義統間的疑云更為濃厚。

  為此,彥五郎無暇考慮末森城與古渡城的事,他全心全意地想要征討義統,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事。

  然而,信長很有可能在彥五郎暗殺義統之後,以此為借口,一舉占領清洲城。

  僅利用八騎人馬,即掌握對方弱點,處處制造兩人之間的誤會,這實在是一大奇招。信秀想到此事,不禁感覺毛骨悚然。

  “關于權六剛才所提要廢除長子名分之事,您有何打算?”

  岩室不安地將手放在信秀的膝蓋上。

  “也許到時候,只好讓勘十郎、權六、吉法師三人對決,看看鹿死誰手。”

  “啊……這種事對勘十郎而言,未免也太可憐了吧?”

  “話是沒錯,但是人各有命。目前看來,那家伙的命似乎要比他人的來得強。”

  “如此說來……該如何是好呢?難道你要在家族的反對聲浪中將家督的繼承權讓給吉法師”

  信秀用指尖碰觸愛妾的臉,慢慢地說:

  “讓給他,還是殺了他呢?”

  信秀自言自語著,這些話並不是說給岩室聽的。話剛說完,突然一陣笑聲從窗外傳來。

  “哈哈哈……”門窗被推開了。

  “啊!”

  岩室嚇了一跳,緊抓著信秀,而信秀也狼狽地握著刀。

  “原來是吉法師。三郎,你在干什麼,豈可如此無禮?”

  這時的信長,眼睛依然泛出彩虹的光芒,看著父親。

  “哈哈哈……”

  他繼續大笑著。

  惡童的警告

  想到自己的一番低語被信長聽到,信秀感到十分狼狽。

  “把家督讓給我,或是殺了我?”

  任誰都知道這不是一句溫言軟語。一般人會認為話中含意是與其讓給我還不如殺了我,而感覺到自身的危險。

  “三郎,別笑了。”信秀大聲斥責。在愛妾的面前,他一定要保留做父親的威嚴。

  “你到這里來有什麼事?真是無禮的家伙。”

  信長總算止住笑聲,他環顧室內,馬上又恢複孩子般惡作劇的眼神。

  “父親,我可是很忙的人,現在只是路過此地,順便進來探望您!”

  “什麼?你怎能對父親說出這種話?”

  信長皺著眉頭,繼續說:

  “我就是不善言辭,所以也感到很困擾。父親,我說出來,您可別嚇一跳哦!明天有人要來攻打此地,我是特地前來通風報信的。”

  說完,信長立刻離開了窗邊。

  信秀愣了一下,隨即說道:

  “等一下,三郎,你說是誰要來攻打這里?”

  信秀急忙走到窗邊,但已不見信長蹤影,整個庭院杳無人跡。

  信秀失望地回到原位坐下。

  在燭台邊的岩室夫人,臉色更顯蒼白。

  “真奇怪的家伙,我以為他會與我爭執,想不到他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就走了。”

  “主公……”

  “什麼事?有我在,你別怕。”

  “不知道吉法師是怎麼闖進來的……他剛才還說,明天有人要來攻打此地。”

  “是啊!我也聽到了,但到底是誰要來攻打此地呢?”

  “會不會是吉法師自己?”

  “不可能!”

  信秀口中雖是如此回答,內心卻感到不安。

  (這個信長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也許真的會來攻打這里。雖然他沒有惡意,但確實嚇了我一跳。)

  “哈哈哈,我明白了。”過了片刻,信秀將杯子放在膝蓋上。

  “別嚇我了,你到底知道了什麼事?”

  “有關吉法師的事,你不必怕了。”

  信秀粗壯的手臂繞過畏怯的岩室夫人的背部。

  “明天是上巳節(農曆三月三日,即日本的女兒節,是日本一年中最重要的五個大節日之一)吧!”

  “是的。”

  “所以你放心好了,明天一天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真的嗎?”

  “絕對不騙你,為了你,去年我還特地從京都抓來內里鳥,我們可以配白酒喝!”

  岩室夫人搖搖信秀寬大的肩膀,輕柔地捶著信秀的膝蓋。

  “我並沒有埋怨吉法師公子……但是如果主公願意陪在妾的身邊,那是最好不過了。”

  她的意思是說,只要有信秀在,她什麼也不怕。說完,抬頭看著信秀那張嚴肅的臉。

  “你真是可愛。”信秀用右臂摟著她,左手將酒杯送近愛妾的唇邊。

  “岩室,吉法師這家伙知道權六和家中所有的人在強迫我做最後的決定,所以他借口有人要攻打這里,讓大家緊張一下。明天如果我在這里,大家一定會嚴加戒備,而他卻可以揮揮手笑著回去……”

  “有這種事嗎?”

  “是的,他就是這樣一個家伙。如此一來,他就可牽制排斥他的人。只是此後,我又該怎麼辦呢?”

  “您是指對吉法師公子而言?”

  “不是,是如何決定家督的問題。”

  “您有何打算呢?”

  “我還在考慮當中。吉法師說到一定會做到的,這就是他的個性。好吧!以後再想吧!我有點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享受閨房之樂吧!來!跟我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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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0-2-4 10:15:3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落英繽紛
            三月二日在十七歲愛妾的閨中,天氣冷熱適中,確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請牢記  

  信長完全能了解父親的嗜好,父親的黃金時代為了擴張領土而戰,如今與女人交歡,是他的回春秘法,也是人生最大的快樂。

  (吉法師居然也知道如此孝順我。)

  如果信長今天不來通報明天有人要來攻打此地,那麼信秀便得連夜趕回古渡城,與其他妾所生的公主們一起迎接上巳節。

  然而由于信長的一句話,使得父親能夜宿于自己心愛的岩室夫人身旁,這令信秀感到非常滿意。

  (吉法師到底要用什麼手段?他要如何牽制柴田與佐久間?)

  由于這是有關一族首領的事,所以信秀也頗感興趣。

  傳說在一夜之間桃、李都會一起開花的三月三日的早晨來臨了。

  “岩室,我要起床了。吉法師不知會用什麼方法來牽制他們,我出去看一下。”

  信秀這位身手靈巧的老武將,很快地起床了。雖然滿城櫻花綻放,但是信秀並不在意,他在乎的,只是某幾個重要地方。從古渡城帶來的三十個人,已經守在那兒。看來,這些護衛是徹夜未眠地守著自己的寢室、勘十郎信行和各家老的房間。請牢記  由于在和平中迎接這個節日,因此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在信秀看來,處處都有隙可乘。

  “原來如此,那非得小心不可,否則這座七八百人的城會被敵人一舉攻陷。”

  信秀巡視完後,再回到岩室夫人的房間。

  “真的有戲可看,如果吉法師前來攻擊,勘十郎不知要如何應付?”

  信秀像等著看演習一般,他的心情十分輕松。他回到房間,岩室因為昨夜的疲累,所以依然睡得香沉,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噢!原來春眠不覺曉即此意!”

  愛妾半張著嘴唇,露出皓齒,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著實誘人。信秀看著,忍不住鑽進被窩。

  他用手撫摸著她的黑發,經過一番調息,在春風徐徐吹拂之下,信秀再度進入睡夢中。

  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信秀睜開了眼睛。

  “主公!主公!快點起來,出大事了。”

  這陣急促聲,是隨信秀從古渡城來的侍衛——五味新藏的聲音。

  (難道是吉法師到了。)

  由于這是預料中的事,所以信秀故意不回答。

  “主公!快醒醒吧!”

  睡在一旁的岩室夫人被這陣叫聲驚醒,睜開了眼睛。

  “啊!主公,到底是誰在叫呢?”

  說到這里,新藏慌慌張張地打開房門。

  “呀!”

  岩室面紅耳赤,倉皇地用被子遮掩身體。

  “新藏,怎麼如此無禮?”

  信秀躺著叱責道。

  “情況實在十萬火急,請主公見諒。主公,敵人已迫近城門了。”

  “別急,冷靜一點。敵人是誰?來自何方?人數多少?先把事情說清楚。”

  “是!敵人是織田十郎右衛門信清,兵力約一千。”

  “什麼?是犬山城的信清?”

  “是的,犬山、樂田兩城軍兵,已經來到春日井,即將渡過龍泉寺川。”

  “什麼?原來是信清……”

  信秀一邊搖頭,一邊從棉被中站了起來。

  “信清想謀叛?”

  “是的!”

  “叫勘十郎、柴田及佐久間。”

  “遵命!”

  “快升狼煙,然後你從古渡到那古野跑一趟,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吉法師。可惡的信清!”

  信秀發出猛獸般的怒吼。

  “岩室,快把我的大刀拿來。”

  說著,他准備跑出去,但被枕頭絆倒了,而此時新藏早已離開。又因為要享受晝寢之樂,所以也沒有侍女在身邊。

  “啊!主公。”

  岩室夫人上前抱起信秀。

  “你怎麼了?主公……主公啊!”

  “唔……唔……信清……這家伙……”

  以家中地位而言,犬山城的織田信清在信秀之上。然而信清卻娶了信秀小妾所生的女兒,因此也可以說是信秀的女婿。信清的女兒也即將嫁給勘十郎,最近正打算把公主迎進城來。所以當信秀聽到竟是自己的女婿要謀叛時,氣得腦溢血發作,就在正要跑出去時,被絆倒在枕頭邊。

  “主公啊!你怎麼了?怎麼了,主公?”

  “唔……趕……趕快……吉法師。”

  “主公啊!你要叫吉法師來,是嗎?”

  “嗯……”

  隨著這一聲低吟,他那強壯的身體即倒在岩室夫人的懷中。這時的岩室夫人仍然不停地愛撫著他。想不到尾張的梟雄——四十二歲的織田信秀即在十七歲愛妾的懷中與世長辭了。

  此時房間里,仍然彌漫著旖旎風光。窗外春陽普照,城內也逐漸甯謐下來,枝頭黃鶯傳來清亮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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