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4-27
- 最後登錄
- 2014-10-11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4195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1034
- 相冊
- 4
- 日誌
- 61
   
狀態︰
離線
|
雖然在收到消息當天,她就帶著翠兒,讓銀寶駕著車,日夜兼程的趕往京城,
但是路途遙遠,他們還是足足走了五天才到,正準備先去牢裡探望被關了數日的西
門貴等人。
很可惜,她慢了一步。
才剛進城門不久,秀娃就聽說了西門貴等人逃獄的消息!
年三十的下午,大街上人潮洶湧,除了採買年貨的人群外,還有大隊的官兵,
持著刀槍,神色緊張的搜尋著。
逃獄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據說,西門貴非但徒手傷了牢頭,還帶著一群人,從牢裡一路打了出來,打傷
了不少官兵。就連趕去幫忙,試圖鎮壓的禁軍教頭,都被他的鐵拳打得趴在地上,
爬都爬不起來。
趁著官兵們倒的倒、昏的昏,他們發揮搶劫時的逃跑功力,轉眼間就逃得不見
人影。
「二姑娘,現在該怎麼辦?」翠兒看見官兵就嚇得直發抖,連忙扯著秀娃的衣
袖追問:「我們還去大牢嗎?還是去東方家的商行找人幫忙?」
秀娃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嚴肅的搖搖頭。
「不行,兩府聯姻的消息,肯定也傳到了京城。夫君逃獄後,官府一定會先搜
查東方家在京城的所有據點。」
「那……」翠兒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銀寶也急得直跳腳。
「嫂子,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先去鳳祥餅鋪。」秀娃悄聲說道。
「去餅鋪?」銀寶抓著腦袋,縱然心急,也不敢發脾氣,只得壓著嗓子問:「
都什麼時候了?為什麼要去餅鋪?」
翠兒也跟著壓低嗓子,小聲告訴他:「那間餅鋪是二姑娘開的,現在由雲祥大
姊管理。」她雙眼一亮,這才明白。「二姑娘,我們要去找雲祥大姊幫忙,對不對
?」
秀娃只是點頭,沒再說話,快步領著兩人,混進人潮之中,往鳳祥餅鋪的方向
走去。
她原本還有些擔心,銀寶生得高大俊美,又跟金寶是孿生兄弟,會引來旁人的
注意。所幸,今天是除夕,街上人來人往,不少店家都忙著祭祀,人們也趕著辦年
貨,根本無暇注意他們。
這一路上,也遇著幾次官兵,但都被他們躲了過去。三個人在京城裡走了半晌
,好不容易才拐進另一條大街,滿街趕辦年貨的人,多得讓人寸步難行,需要靠銀
寶在前頭開路,才有辦法前進。
但,鳳祥餅鋪平日生意就好,遇到了過年,門前更是人山人海。秀娃在人群中
都快被擠得喘不過氣,卻還是擠不過眼前高高的人牆。
遠遠的,她瞧見了雲祥大姊,正想開口呼喊,一條粗壯的臂膀卻無聲的從後頭
冒出來,悄悄搗住她的嘴,緊接著強大的力量就把她往後拉去,整個人被騰空抱走
。
「二姑娘、二姑娘!」
她只來得及聽見翠兒驚慌的叫聲,看見兩人焦急的表情。但是,那兩張臉很快
的就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那人從後面抱著她,輕易就把她擄進巷子裡。寬厚的大掌仍搗著她的嘴,讓她
根本喊不出聲音,從對方指縫間洩漏的只有意義不明的嗚鳴。
秀娃沒有掙扎。
一來,是對方太過強壯,她就算是掙扎,也起不了作用。
二來,幾乎就在對方貼近她的瞬間,她已經從那熟悉的味道,辨認出他的身份
。
所以,當那人抱住她,在陰暗的巷子裡粗暴狂烈的吻著她時,她非但沒有半點
恐懼,反而是激動得幾乎喜極而泣,伸出顫抖的小手,緊緊的回抱著她最最心愛的
男人。
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龐大的身軀上緩慢而仔細的摸索著。
那寬闊的背、溫暖的胸膛、結實的手臂、熟悉的氣息以及唇舌,都是她日夜所
思念的。她緊抱著丈夫,確定他身上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但腦袋還好好的擱在脖
子上,大手大腳也安然無恙,像是連根頭髮都沒少。
連續幾日的擔憂,終於潰堤,她眼裡淚花亂轉,幾乎就要落淚。
西門貴抵著她的唇喘息,嘶聲低語。
「該死,一開始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他抬起頭來,捧住她的小臉,不敢置信
的瞪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應該在家裡啊!」
「你出事了。」她簡單的回答,說得理所當然。小手撫著他的胸膛,她仰起頭
來,注視著他的眼睛。「我擔心你,沒辦法不來。」他是她的丈夫啊!做妻子的,
怎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入獄,卻袖手旁觀?
他閉上眼睛,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我早該猜到了。」這個小女人,絕對不會棄他不顧。
軟軟的小手,輕抓著他的衣襟。即使暗巷裡看不到人,她的聲音也壓得小小聲
,格外謹慎。「夫君,金寶跟其他人呢?」
西門貴回頭,探看街上的人潮,黑眸半瞇。「這裡人多,擠得連官兵也進不來
,大夥兒全混在人群裡。」他也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說著:「今天是除夕,晚上
守城的衛兵,會比平時少些,我們準備等夜深後,從北門闖出去。」
這計畫雖然直截了當,符合西門家的行事風格,卻嚇得秀娃臉色煞白,小手急
急把丈夫左顧右盼的俊臉扳回來,緊張的猛搖頭。
「這太危險了。聽著,記得我提過的鳳祥餅鋪嗎?」
他點頭。
「就是因為記得,我才會想到,這條商街人多得很,才讓大夥兒躲到這裡來的
。」
「你找得到餅鋪的後門嗎?在這條巷尾右轉後第五間,朱紅的那扇門。」她焦
急的指示著。
「嗯。」
怕他心急,一意去冒險,她著急的苦勸。
「留在街上太危險了。我這就去開後門,你把大夥兒找來,先在餅鋪裡歇一歇
。京裡的三教九流,雲祥大姊都識得,她一定有更安全的辦法,把我們都送出城的
。」
「你確定?」
「確定。」她認真的點點頭,一顆淚滴卻滾落粉頰,洩漏了她的擔憂。
西門貴注視著懷裡的小女人,她是那麼的嬌小,吐出的氣息都凍成白煙,烏黑
的大眼裡還蓄積著淚水。
他相信她,所以也信她所相信的人。
「好。」他作出決定,捧著那幾乎快凍傷的小臉,低頭再用力吻了她一下,以
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才抵著她的額,徐聲說道:「我到後門等你。」
她點點頭,離開了丈夫的懷抱,再度跑回大街上,在餅鋪前頭找到正焦急不已
的銀寶與翠兒,然後好不容易戲了個空,才擠進了餅鋪。
鋪子裡頭,剛出爐的八寶甜糕還在冒煙,趕著最後一刻辦年貨的人潮,把鋪子
門口都快擠壞了。
雲祥大姊眼尖,一眼就瞧見秀娃,立刻把手邊的工作全交給了別人,親自領著
三人進屋,到後頭的廂房裡歇息。
一等四下無人,秀娃用最快的速度跟雲祥大姊說明來龍去脈,並囑咐她別讓任
何人進到後院廂房,然後才親自去後院開門。
門外,西門貴帶著弟弟與族人,早已全都到齊了,一等到她開門,立刻躡手躡
腳的一個個溜了進來。急得直跺腳的銀寶,一看見金寶,立刻迎上前去,用力抱住
兄弟,兩個大男人就像是兩頭大熊似的,緊緊抱著對方。
等到人全進了廂房,秀娃先前囑咐要翠兒跟雲祥大姊準備的熱茶與甜糕,也同
時被端上桌。十個餓壞了的男人,一看見食物,就爭先恐後的出手,一口茶一口糕
的猛吞。
直到丈夫喝過茶,也吃飽了甜糕,始終坐在一旁的秀娃,才柔聲問道:「發生
了什麼事?」
西門貴擰著濃眉,又灌了一口熱茶,才把杯子重重放下。
「我也不清楚。只記得那天我們才交了貨,在城裡住了一晚,第二天預備離開
時,官兵們就找上門來,說昨夜兩條街外的商隊被搶,還說我們殺了人,搶了對方
的貨。」
「然後呢?」她柔聲又問。
「我們跟著去了衙門,是想要說清楚事情不是我們做的。但是,誰曉得那些人
根本不聽我解釋!」他握緊拳頭,惱怒的瞪大雙眼。
金寶也忍不住插嘴。
「是啊,嫂子,那些官啊,說有目擊證人,親眼看到殺人搶劫的人穿著咱們西
門鏢局的衣服,帶頭的那個還穿了件雪白的狼毛背心。」
「這怎麼可能?」銀寶也叫了起來。「白狼可不是到處都有!大哥那件背心,
是宰了一頭在咱們家鄉到處吃羊的凶狠白狼,才做成的啊!」整個北方,誰不曉得
,穿那件白狼毛背心的就只有大哥一人?
金寶雙手一攤,無奈的歎氣。「所以,官府才會一口咬定,殺人搶劫的一定是
大哥和我們啊!」
秀娃想了想,半晌之後,才又問道:「官府掌握的證據,就只有那件白狼毛背
心嗎?」
「還有西門鏢局的衣服。」金寶回答。
「確定是我們的衣服?」
「確定。」金寶點頭。他親眼看過,殺人現場所留下來的,的確是他們鏢局裡
的衣服。
秀娃的臉色愈來愈蒼白,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腦中,隨著一句又一句的證言
,像拼圖般,一塊塊的拼湊成形。
難道——
她急忙再問丈夫。
「你那件白狼毛背心呢?」
「被官府沒收去了,當作證據。」想起這幾天以來所遭遇的無妄之災,西門貴
心裡就有氣,他猛敲桌子,力道之猛,敲得桌面都裂了,才忿忿不平的說:「不論
我們怎麼解釋,官府始終一口咬定我們就是兇手。」
「所以,我們才決定逃獄的。」金寶補上一句。
當他們說完後,秀娃已經搖搖欲墜,幾乎要當場昏倒了。
她相信丈夫不會殺人,那麼,整件事情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有人設下這個陷
阱,就是想陷害西門鏢局!
不論是白狼毛背心或是西門鏢局的衣服,都是令人百口莫辯的鐵證,再加上西
門堡惡名在外,早讓官府留下「匪徒」的刻板印象,出了這件殺人的大事,又有人
指證歷歷,西門貴等人當然會被捕入獄。
是什麼人想陷害西門鏢局?
秀娃輕咬著唇,努力思索著。
不論對方是誰,可以確定的是,這的確是個縝密的陷阱。為了陷害西門鏢局,
對方特意挑選西門貴等人來到京城時,才殺人犯案,又仿造了白狼毛背心與西門鏢
局的衣裳。
這計畫如此精密,處處都想致人於死,說不定,就連他們越獄這事,都在對方
的算計之中。
可惜,西門貴等人能提供的證言有限,要想查出躲藏在幕後主使的人是誰,她
還需要更多的線索。
打定主意後,秀娃站起身來,輕聲吩咐著。「你們留在這裡休息,我得出去一
趟。」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走不到幾步,西門貴卻一把抓住她,神色凝重的瞪著她。「你要去哪裡?」
知道丈夫是在擔心她的安危,秀娃神色更柔。
「東方家在城裡的宅子,離這裡不遠,我想去那兒探探。」她注視著丈夫,仔
細解釋。「東方家在京城裡的據點,都是由我堂哥東方梟負責。他聰明過人,這整
件事情,說不定他心裡早有了底。」京城裡的事,應該都逃不過東方梟的耳目。
西門貴卻握著她的手,還是不肯放。
「我跟你一起去。」他說。
「不行,你現在正被通緝,官兵都在找你呢。」秀娃撫著他憂心仲仲的俊臉,
輕聲安撫。「你放心,東方家在城裡的宅子離這裡並不遠。再說,翠兒也會陪著我
一起去,不會有事的。」
晶亮的黑眸裡,閃過陰騖的神色。他緊抿著唇,過了好半晌,才把話從齒縫間
擠了出來。
「我應該要保護你的。」他好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竟還需要柔弱的妻子為了
他的安危而奔波。
烏黑的大眼裡,有著滿滿的溫柔以及感動。
她偎進丈夫懷裡,緊貼在他胸前,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你還記得嗎?
小時候,你曾救過我。」
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提起這件事,卻還是點了點頭。
「上次是你救我。」秀娃仰望著丈夫,輕撫著他的臉,認真的告訴他。「這次
,該換我來救你了。」他是她的丈夫,她今生的摯愛,不論用什麼辦法,她都要確
保他的平安。
她臉上的表情,比一個凶狠的拳頭更具有殺傷力。西門貴的心口像是被人重重
打了一拳,胸懷之間湧現了前所未有的情緒。他不知道那種情緒該怎麼形容,只知
道眼前的小女人,己成了他生命裡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緊閉上眼,握緊那雙小手,當著所有人的面,用力的吻住她,許久後才放開
她,慎重的交代。
「你要小心點。」
羞怯不己的她,在眾人的注視下,乖乖的點頭。「我會的。」
西門貴咬緊牙關,就算再不捨、再不安,也只能鬆開她的小手,默不作聲的看
著她重新披上了暖裘,而後走進積滿白雪的後院。
即使穿了不少衣服,她看來還是那麼嬌小。天際飄落的白雪,落在她的頭上、
肩上,彷彿隨時都會將她淹沒。
他必須用盡自制,才能克制住追上她的衝動。
但是,像是感應到他的思緒,已經走到後門的秀娃,在跨出門前,輕輕轉過身
來。她注視著他,露出最柔最美的笑容。
在大雪紛飛中,她的微笑,猶如春花盛開。
那一笑,阻止了他的衝動。
不知怎麼的,西門貴就是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微笑。她的笑容裡有著安撫、
有著保證,她怕他會跟來、她怕他會因此被官府逮捕。
因為明白她的擔憂、她的苦心,所以西門貴只能待在原地,苦苦強忍著,親眼
注視那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 * *
與東方梟詳談過後,當秀娃離開東方家時,天色已經暗了。
商街上的人變少了,家家戶戶都點上了燈火。偶爾,她還可以聽見屋裡傳來人
們的談笑聲,好像整座京城裡的人,都圍在桌前吃著團圓飯。
當她回到餅鋪,踏進後院的時候,西門貴立刻迎了上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他抓住她,暴躁的問。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坐立難
安,只能在屋子裡一遍又一遍的繞圈子。
秀娃深吸一口氣,對丈夫微笑著,好讓他安心。「事情有些複雜,所以談得久
一些。」
「你堂哥怎麼說?」西門貴追問著,大手抓著她不放,像是怕一鬆手,她就會
消失不見似的。「他有聽見什麼消息嗎?他知道是誰在搞鬼嗎?」
「嗯。」秀娃點點頭,握著他的手,夫妻一同走回廂房。她面對著眾人,一併
解釋道:「我堂哥說,雖然他還不是很確定,但幕後黑手應該是江無涯。」
「江無涯?」西門貴擰著眉頭,困惑的問道。「誰呀?我們搶過他嗎?」他看
看其他人。
男人紛紛搖頭,對這名字全無印象。
秀娃這才補了一句。
「江無涯是京城的富商。」
「京城裡的人?那這傢伙為什麼要陷害我們?」確定對方不是曾被他們搶劫過
的受害者,西門貴瞬間暴跳如雷。「我又沒搶過他!也不認識他!」他氣得頭頂冒
煙,簡直想把那個江無涯用刀砍成幾大塊。
秀麗的小臉上浮現滿滿的歉意。她低下頭來,輕扯著丈夫的袖子,小小聲的喚
著。
「呃,夫君……」
他低下頭來,火氣未散。「什麼事?」
「江無涯會栽贓嫁禍是為了東方家。」
「哇,怎麼又是東方家!」話還沒說完,銀寶沒好氣的叫了出來。
秀娃尷尬的瑟縮了一下。
「對不起……」
西門貴濃眉一抬,瞪了小弟一眼,然後才又說:「你說清楚點。」
她看著丈夫,點了點頭。
「江無涯對東方家的生意版圖垂涎已久。如今兩家聯姻,他不願意兩家合作後
,北方勢力再起,東方家更加壯大,才會設計陷害你們。」
「所以說,他陷害我們,只是因為如此一來可以牽連東方家?」西門貴聽出了
重點。
「是的。」
「這就容易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猙獰的問道:「那個姓江的現在人在哪裡
?」
「啊?」
「你說啊,我這就去宰了他!」
「不行。」秀娃連忙抓住丈夫的手,急切的說道:「夫君,你若殺了他,就無
法洗刷我們的冤屈了。」
俊臉因為怒氣,變得有些扭曲。「但是……」
「還有,他之前聘雇了伏虎門綁架我娘,結果哥哥開出更高的價錢,要伏虎門
反過來追殺他,所以江無涯躲了起來,一時間,我們是找不到他的。」
眼前的困境讓西門貴勃然大怒,像只困獸般狺狺低咆著。「這不能、那也不成
!難道要我們就這樣一直躲起來做縮頭烏龜?」
男人們也騷動了起來。
「沒錯!」
「難道要我們躲一輩子嗎?」
「媽的,老子嚥不下這口氣!」
「是啊!」
男人們的怒吼在屋裡迴盪著。還好秀娃老早習慣這些人暴躁易怒的性格,快快
站到椅子上,揮舞著雙手,挽回眾人的注意力。
「當然不是!」她拉高了嗓門,鎮定的喊著。「只不過,現在風聲很緊,我們
就算留在京城裡,也難以自由活動。倒不如明天一早,先讓雲祥大姊幫我們出城,
回西門堡暫時避避風頭,這段時間裡,東方家的人會全力找出江無涯,幫我們平反
的。」
一聽見要回家,男人們臉上的怒容都稍稍和緩了些。只是,有人心裡仍有著疑
慮,忍不住開口問道。
「少夫人,東方家真會願意幫我們嗎?」
想到堂哥的笑容,秀娃的心頭莫名的一慌。
只是,她沒有洩漏半點不安,仍保持著微笑,用力點頭保證。「當然,我們現
在是親家了,就像是待在同一條船上啊。」
西門貴也靠了過來,低聲問她:「你確定,你堂哥可以信任?」
「我知道,你擔心東方家記著舊仇,所以,我並沒讓堂哥知道你們的落腳處在
哪裡。」她露出更燦爛的笑容,說得清楚仔細,沒有任何破綻。「出城的事,雲祥
大姊也打了包票,明天就讓你們混在餅鋪送貨出城的人當中——」
驀地,門上傳來輕敲。
屋內立刻陷入沈默,所有的視線都緊盯著那扇門。
門被推開,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二姑娘,雲祥大姊說,晚膳都備妥了,可
以請姑爺跟各位去用餐了。」
「知道了,我們一會兒就來。」秀娃小手撫著心口,轉身看著眾人,柔聲說道
。「今兒個是除夕夜,我想大家也餓了,所以請雲祥大姊煮了一桌年夜飯,替你們
去去霉氣。今晚吃飽些、睡好點,明天才有力氣趕路。」
「有飯吃嗎?在哪?在哪?」
「難怪我剛聞到紅燒蹄膀的味道。」
「真好,我還以為今年的年夜飯,只能吃甜糕。」
幾個大男人開心的嚷嚷著,連西門貴也忍不住嘴饞,嚥了下口水,但他還能保
持鎮定,叫住幾個饞蟲沖腦、就要衝出去的男人。
「你們幾個給我等等!」他大喝一聲,確定沒人有膽跑出去,才回頭問妻子。
「現在出去安全嗎?」
「嗯,員工們都回家去了,大家可以放心到飯廳裡去用餐。」
男人們歡呼出聲,卻嚇出她一聲冷汗。
秀娃連忙又說:「但是,還是要小聲些,附近的商家都休息了,如果我們太大
聲,會引起旁人注意的。」
「聽到沒有,小聲點!」西門貴低咆一聲,轉頭瞧見妻子小臉蒼白得沒有血色
,還以為自己也喊得太過大聲,只好把聲音壓到最低,認真的告訴她:「別擔心,
我也會小聲點的。」
可疑的水光在大眼裡一閃而逝。她還是笑得那麼溫柔、那麼燦爛,軟嫩的小手
伸向粗糙的大手,握得緊緊的。「走吧,我們去吃飯!」
在飯菜的召喚下,男人們腳步快得很,匆匆就來到飯廳,也不用旁人招呼,就
自動自發的坐下,享用著好酒好菜。雖然事先警告過,但是餐桌上氣氛熱烈,又有
美酒助興,才吃到一半,就有人吆喝起來了。
「嘿,要不是那個姓江的躲了起來,不用大哥出手,我金寶第一個就殺過去,
砍得他七七八八的!」
「算我一份!」
「別忘了我,我也要去!」銀寶大叫。
「真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在我們西門堡的頭上撒尿。」
「什麼撒尿!是陷害!」
「是啊,鬼才在你頭上撒尿!我可沒被人撒過尿!」
聽著眾人的喧鬧,坐在主位的秀娃,始終默默無語,只是善盡妻子職責,為丈
夫倒酒,還幫他切了一塊油嫩多汁的肥羊腿。
「夫君,來,你多吃些。」這道烤羊腿,是她特別請雲祥大姊去買回來烹製的
。
除了烤羊腿外,大大的圓桌上,雞鴨魚、牛羊豬,可是一樣都沒缺。這些上好
的食材,再加上雲祥大姊的絕妙廚藝,讓所有的男人都吃得萬分盡興,停也停不下
來。
在牢裡熬了幾天苦日子,好不容易才能重見天日,吃著這些美味佳餚,男人們
終於能放鬆下來,再度把酒言歡。
倒是西門貴一邊吃飯喝酒,還沒忘了關注嬌妻的飲食,見她淨把最美味的東西
,都擱進他碗裡,他擰著眉頭,一邊把小刀抽了出來,切了些肉給她。
「你也吃點,別又餓壞了。」
「你吃吧。」她柔柔一笑,把肉放回他碗裡。「幾天不見,你瘦了不少。我天
天在外頭大魚大肉的,可吃得撐著了呢。」
這個謊言卻沒能騙過西門貴。他問過銀寶,知道她要求日夜兼程趕路,這一路
上幾乎什麼都沒吃,就算是吃了,也全都因為暈車,老早吐得一乾二淨。
難怪,今晚的飯席上,她看來會這麼憔悴。
「別騙我,瘦的人可是你!」他直視著她,暗暗發誓,絕對要把她養胖些,再
也捨不得見她這麼憔悴的模樣。
「那麼,我吃,你也吃,好不好?」秀娃擠出笑容。
「好。」
西門貴這才點頭,又在她的伺候下,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菜。
片刻之後,男人們酒足飯飽,準備要起身回房時,卻赫然發現情況大大的不對
勁。
怪了,怎麼吃了酒菜後,每個人都覺得暈了起來。
「怎麼回事?」
「我……我暈了……」
「喂,醒醒!」
「不行,我撐不住了……」
眼看兄弟們,一個又一個全都軟倒在地上。金寶勉強想起身,卻發現自個兒也
是雙腳發軟,暈眩得厲害,根本無法動彈。
「不好……大哥,飯菜裡有毒……我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昏了過去,
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西門貴伸手撐住了自己,回頭看向妻子,卻發現一桌男人全倒下,而秀娃卻仍
安然無恙,還能維持清醒。
「你……」
「放心,那不是毒,而是藥。」她軟甜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
「好好睡吧!」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妻子,卻暈眩的無法確定,眼前哪一個影像才是
真正的她。
睡?
西門貴張嘴想質問她,卻只能發出含糊微弱的吼聲,非但如此,他的手腳也如
千斤一般重,就算費盡了力氣,也舉不起來。
在暈眩的邊緣,他似乎隱約看見她無聲的落淚。但下一瞬間,那張淚濕的小臉
,就整個顛倒過來,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在失去意識之前,西門貴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
「笨女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