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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霜】冤家不要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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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喂,老大,我原諒你啦,不用請客了,可不可以改到別的地方吃飯啊?」站在門口等候侍者帶位時,白晴文偷偷拉了拉他的手臂。

    從小到大都沒進過氣氛這麼高級的餐廳,她緊張得手心冒汗,手足無措。

    餐廳裏所有的男男女女皆衣著端莊高雅,細聲細語地在說話,進食時的杯盤碰撞聲好像也都被地上厚厚的地毯跟高貴的原木裝潢給吸收掉了。

    反觀自己,穿著兩天沒換的路邊攤牛仔裙裝站在這裏,使她更加惴惴不安。

    本來她是不打算給童世豪任何的賠罪機會,但他在公司門口卻直拉著她的手臂不放,又一次開口,堅持要請她一頓飯。

    當時她心裏正氣著他,眼珠子一轉,撇了一下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很不客氣地給他獅子大開口,挑了附近一間知名又昂貴的牛排館,撂話說要請就請這一家餐廳。

    原先她只是想故意挑釁他的,誰知道他竟十分的阿莎力,對她開出的吃飯地點完全沒有意見,點點頭,二話不說就拉著她出門,讓她受寵若驚,嚇了她好大一跳。

    想到在這種地方吃飯一定會花掉很多錢,她的心裏馬上充滿了罪惡感,所以她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準備,拚命告訴自己,是他開口說要請客的嘛,當然要請那種貴到肉會痛的程度才夠誠意啊,是不是?

    但是……她真的好想逃走喔!

    她很孬種地與他當場大合解,只求能快快離開此地。

    要是在這裏吃完一頓飯,她八成會緊張到腦中風兼胃穿孔。

    他低頭看她一眼,嘴唇一動,打算開口說話。

    她期盼地回望著他,等著他帶她離開,可惜還沒來得及等到他開口,一位看起來像是在餐廳裏負責控管的經理級人物已經快步走過來。

    「童先生,請跟我來。」

    經理的笑容看起來熟稔有禮,明白表示出童世豪是常來這裏用餐的重要貴客。

    白晴文猜想,他大概常跟明星來這裏用餐,經理才會對他這麼熱絡,還親自出來帶位,面子實在很大。

    童世豪似笑非笑地用眼神對她表示已經來不及了,然後動作紳士地托住她的手臂。

    後悔萬分的白晴文咬住唇不動。這時候轉身離開恐怕更不禮貌吧?猶豫了一秒鐘後,她只得硬著頭皮抬起腳,跟著侍者的引導,帶著微微的惶惑和童世豪走進去。

    還好,坐下來之後,並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們,再加上童世豪只問她想吃牛排還是海鮮後,不必她多開口,就體貼地主動幫她點好所有的前菜、正餐,直至甜點部分才詢問她的意見。

    一看到菜單上的甜點照片,她俏手啪啪啪迅速一指,飛快地點好三客甜點。

    她一向嗜甜如命,雙眼一看到好吃的甜點圖片,心裏的罪惡感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了。

    吃到了尾聲的時候,始終維持著平靜酷表情的童世豪,終於動了兩下眉毛。

    「好飽喔!」她抽來餐巾抹去滿嘴油,又滿足、又痛苦地歪在椅子上,覺得自己現在像只青蛙一樣,肚子鼓鼓的,

    童世豪搖搖頭。「點心吃了三份,正餐卻只吃了幾口就不碰,妳實在很偏食。」

    這一頓會花他多少錢,他根本一點兒也不在意,他看不過去的是,她的偏食狀況十分糟糕,跟他家那個六歲的小侄子實在是有得比。

    「我不愛吃肉,也分不出好牛肉跟壞牛肉的差別,吃來吃去都差不多。但是點心就不同啦,平常難得能吃到這些這麼精緻的點心,光看點心上的精心裝飾,就十分的賞心悅目,當然要乘機多吃一點咩!」她振振有辭地辯駁。

    「正餐不吃就是不對,下次不可以這樣。」他皺起眉來,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當年我老爸還在世的時候,都沒你這麼愛管人。難道你心疼這頓飯錢,覺得我浪費了上好的肉排?沒關係,那你從我下個月的薪水裏扣掉這餐飯的錢好了。」她打哈哈地開著玩笑。

    「晴文。」他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

    見到他認真地板起臉,她暗地吐了一下舌,很識時務地乖乖收斂起嘻笑的態度,假正經地輕咳一聲,面色一整,像淑女一樣將小手放在膝頭上,脊椎端正坐直。

    誰教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她的薪水全靠他發放。還有,她想為偶像擔任專屬造型師的夢想,也必須透過跟他努力學習來完成。

    只不過……端莊坐直不到五秒鐘,偷偷看他一眼後,她忍不住噗笑了一聲。

    啊啊,沒辦法,肚子飽飽的時候--尤其還是被一肚子的甜點給塞飽的,她的心情通常會非常好,就連他誤會她是貪玩、沒責任感的自私小女孩,她都已經不是那麼介意、那麼傷心了。

    對於她不以為意的調皮態度,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從剛才一路看她吃飯的模樣,他就覺得有股莫名的氣惱,不斷地直沖腦門。

    她實在很不會照顧自己,沙拉不吃,濃湯不喝,甚至肉質高檔的牛排都不太有興趣,唯獨高熱量、低營養的蛋糕、烤派、冰淇淋端上來時,她的眼睛才登時亮起來,立即將所有甜點掃得乾乾淨淨。

    「今天吃的甜點,是我這輩子吃過最貴、最好吃的一次!」看著被侍者收走的空盤,她臉上還殘留著意猶未盡的嘴饞模樣。

    「妳平常都吃些什麼?不會全都是甜點吧?」他的眉頭微微攏起。

    「當然不可能!」

    他一聽,稍稍松了口氣,沒想到再聽見她的下一句話,才鬆開一秒鐘的眉頭又飛快地聚攏打結。

    「我還有吃泡面!」她說得很理直氣壯。

    「泡面?」童世豪酷酷的俊臉微微抽動,忍不住支住額頭,露出被她打敗的表情。

    他實在不敢苟同她的食物,不是泡面,就是點心。偏食得這麼嚴重,肯定會營養不良,難怪她瘦得像根竹竿,而且熬夜兩天就臉色發白,站不住腳。

    「告訴我,妳的食物概念中,除了泡面跟點心,還有什麼?」

    「點心是偶爾嘴饞到了極點才會吃啦!我最常吃的其實是泡面跟白吐司。」她嘿嘿一笑。

    「還有呢?」他問,期望能從她嘴裏問出比較正常的食物。

    「嗯……米飯……啊,還有陽春麵!奢侈一點時會加顆魯蛋。」她認真地回答。

    「小姐,那菜呢?肉呢?水果呢?這些妳都不吃的?」他聽了覺得實在很匪夷所思。

    就算不開夥,好歹也去吃一個四、五十塊的便當吧!即使便當的營養不均衡,至少還能吃到一些油水,比泡面、吐司要好吧?

    「我什麼都吃啊,只是沒錢買嘛,有時候就算有錢買,也會因為忙著工作,沒時間煮,後來發現吃這些東西最省事,就一直吃下去啦!」她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抓抓發紅的小耳廓。

    從中學時父母因車禍去世後,有關經濟上的窘境就一直是她的煩惱,只要是與她比較要好的朋友都知道她的狀況,她也從來不去隱瞞自己的出身。除了睡覺,她所有的時間全都拿去工作搶錢了。

    只是,身在這麼高貴的餐廳裏講自己很窮的事,她的心裏還是感到一陣怪怪的,有種心虛的感覺。

    他看著她,突然無語。

    想到她的生活品質這麼低的原因,一陣心疼不禁從心底湧起。

    她是個孤兒,沒有父母家人的照顧與關心,獨來獨往,自然就這樣隨隨便便過日子。

    「從明天開始,妳吃飯的時候一律都要跟著我,聽到沒有?」他沖口而出。

    「跟著你?難道你連我的午休時間都要剝奪?我要去勞工局告你苛待員工,連中午都要工作!」她不滿地嘟起唇抗議。

    「誰要妳工作?我是要妳跟我吃飯。」

    「你還要繼續跟我賠罪喔?不用了啦!這攤已經夠大攤、夠有誠意,我已經原諒你了!你這人真有趣耶,請一次客不夠,還想多請幾次啊?」她哈哈一笑,用力地揮揮手。

    「妳想太多了,我並不是要賠罪。」他冷著臉回答。

    「不是要賠罪?不然是啥?」她疑惑地眨眨眼。

    「是老闆的命令。」

    「咦?」還有這種命令喔?

    「如果妳不想丟飯碗,記得從明天開始,只要我在公司,一到中午休息時間就立刻到我的辦公室報到。」

    「為什麼?」

    「我不希望我的手底下出現瘦巴巴的營養不良小難民,所以我要親自盯著妳正常吃飯。」他酷著臉輕哼。

    「什麼小難民?何必講得那麼難聽嘛!」她拉下臉,不情願地嘟囔。

    「從今天開始,妳給我好好吃飯就是了。」

    「那,跟你吃飯有沒有甜點?」她露出期待的表情。

    「別想。」他冷酷地回絕掉她的小小心願。

    她傷心地低嗚一聲……

    她為什麼覺得好像多了一個會對她管東管西的老爸?

    「老爸……不,我是說,老大,你這樣太不近人情了啦!我人生中唯一的奢侈就是甜點,你竟然連這個都要我禁斷?別吧?」她好可憐、好可憐地哀求。

    「少囉嗉!」他眼一瞟,表示不必再討論。

    她嘟著嘴,無聊地東看西看,又低頭看看桌面,忽然,她眼睛一亮。

    「老大,你的提拉米蘇還沒吃。」她的雙眼在說:給我吃,給我吃!

    無聲歎了一口氣,他端起蛋糕盤遞給她。

    她露出燦爛笑容,樂呵呵地接過來,拿起叉子開始進攻可口的小東西。

    看著她滿足的表情,他的唇角也跟著微微鬆動,幾乎就要上提起來。

    不到兩分鐘,盤子見底,他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懊悔把甜點給了她。

    該死!他怎麼讓她吃下了這一餐的第四份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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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餐後,童世豪送她回家。

    可能是因為吃了四份甜點,心情很high,白晴文一上車就呱啦呱啦地講個不停,像只吵雜的麻雀,小嘴沒停過。

    她天南地北地亂聊亂扯,扯她的工作、扯她的父母、扯她的死黨跟童年,甚至扯她的志願,不管他一臉酷酷的沒搭上幾句話,逕自講得很高興。

    「所以我跟明藍、意蘋就走上了這條路,希望有朝一日,能為我們崇拜的偶像做事。」

    當她好不容易因為說到口幹,終於停了下來時,童世豪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有沒有人說過妳很吵?」他笑問了一句。

    她的話很多,多到把她的身家、朋友全都托出,幾乎毫無秘密可言了。

    他懷疑如果再講下去,她的生辰八字、內衣尺寸跟帳戶存款,可能都會讓他知道。

    白晴文一聽,露出受傷的表情。「你覺得我很吵?好吧,我不講就是了。」閉上嘴巴,看向車窗外。

    當她不說話,兩人之間頓時陷入沈默窒悶的氣氛。

    車裏如他所願地安靜下來了,他卻開始覺得有些不自在。

    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瞧著窗外不再看他,他的心裏冒出一股微微的抱歉感。不知道為什麼,他常常在言語上傷到她。

    微微皺眉,正在思考著要怎麼婉轉地向她道歉,沒想到她突然伸過手來拍拍他的肩膀。

    「欸,老大、老大,你快看那邊!那座橋好漂亮喔!」她興奮地用另一手指向窗外的某處。

    夜裏的路燈及車燈,將遠處一座橋面妝點成一道眩目的光弧。

    「好像一條閃閃發光的鑽石腰煉耶……」

    她著迷地盯著橋面上的光河,早已忘掉兩分鐘前的不愉快。

    他揚起唇,對她很快就轉變心情的能力十分佩服。

    「啊,老大,工作室裏不是有一條樸素得像喪禮唱詩班的黑色長裙嗎?如果把那條裙子系上一條銀白色的寬版腰煉,肯定會華麗得可以走上星光大道,對不對?」她忽然靈光一閃,很興奮地對他說出她的想法。

    他馬上在腦中勾勒出她所說的搭配,輕輕點頭。

    「是不錯。」

    「你也覺得不錯?」她沾沾自喜地笑著。

    「不過要由誰來穿?」他淡淡反問。

    「誰來穿?這……」她愣了一下,沒想到要給誰穿,捧著腦袋,開始在腦中過濾名單。

    她念出了幾個認為適合的女明星名字,卻全都被他一一否決掉。

    「都不行?為什麼?」她不服氣地問,小嘴嘟得老高。

    「她們不適合。」

    「外表豔麗的女歌手不行,秀美端莊型的女演員也不行,我看你是對我的搭配有意見吧?」她才不相信那件裙子沒有一個人適合。

    「服裝造型的重點並不在服裝的裝飾上,而是在穿衣服的『人』。每個人都要穿衣服,一般人只求穿得得體就夠了,但明星們的造型必須比一般人更加重視流行與創意。服裝太顯目、太怪異、太落伍,都會減損明星本身的風采。」

    「你是說那條素裙配上銀腰帶太搞怪了?」她有點失望。

    剛剛她真的好得意,認為自己突然而來的靈感搭配實在是太具巧思了,沒想到一點兒也不入他的眼。

    「服裝造型師的工作,並不是要讓人注意到明星身上穿了什麼衣服,而是要如何讓明星站在眾人之中還能成為最突出、最亮眼的。最成功的服裝造型師,不只是要跟得上流行,還要能夠創造流行,讓人主動來求妳為他們做造型。」

    「原來當造型師這麼難喔……」肩膀垂了下來。

    「幹麼洩氣?都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了?」他被她生動多變的表情逗笑。

    「我知道演藝圈這個環境非常的現實,如果沒有名氣,誰會鳥你啊?我連一條裙子都搞不定,要能做到像你這樣人人都想求你設計造型,實在是太難了。唉……我要什麼時候才能為我崇拜的偶像做造型設計呢?」眉毛也垂了下來。

    「妳上班第一天對我發表的雄心壯志呢?妳為偶像做造型的夢呢?」

    被他一提醒,她的精神又瞬間恢復。

    「說的也是喔,我怎麼能被你的三言兩語就打壞信心咧?我一定要當上最棒的造型師,為我心目中最喜歡的偶像做造型!」

    「不過,不是想潑妳冷水,明星的演藝生命很短暫,如果妳想圓夢的話,最好要快一點,否則等到妳真的成名了,搞不好妳心愛的偶像也早就已經引退了。」

    「你真的是給我潑了好大一桶冷水耶!有沒有人說你講話很討厭?」她抱怨道。

    他沒說話,僅僅看了她一眼。

    無意間抬起頭看向前面,她才發現她家到了,連忙要他停車。

    「啊,我家到了,就在前面那條巷子裏!停下來、停下來!我走過去就可以了,你不要開進去,那條巷子很窄的。」

    依她的指示停在巷口,望瞭望漆黑的巷子,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條路怎麼這麼暗?我送妳到門口。」

    「不用啦!我天天走回去,都沒發生什麼事。今天謝謝你嘍!」她搖搖手拒絕,逕自推開車門下車。

    他沒理會她,也打開車門。

    看到他跟著下車,她歎了一口氣。「你實在是很愛操心耶!」

    「小心一點兒比較好,走吧。」鎖好車門,他示意她先走。

    她翻翻白眼,向巷口走去,他則沈默地跟在她身邊。

    轉進巷子,兩旁是一整排略顯老舊擁擠的六層樓公寓。

    跟著她來到其中一棟公寓的大門前,半掩的鐵門、漆黑的樓梯間讓他的眉頭攏到了最高點。

    「妳一直住在這裏?」

    「是啊,從小就住在這裏了。」

    「妳以後早一點回家,不要在外逗留太晚,晚上沒事也別出門。」

    「為什麼?」她怎麼不知道她有門禁的?

    「我記得前幾天的新聞有報導,這一區的治安最近不太好,常有夜歸落單的婦女受到不明歹徒襲擊。」

    「真的?我很久沒看新聞了,所以沒聽過這個報導耶!」

    「以後要是在工作室待太晚,就去睡我辦公室裏的沙發床。還有,如果跟朋友去夜店玩,最好去朋友家借住,不要一個人單獨回家--」

    「老大,你要不要報名當我老爸啊?」她啼笑皆非地打斷他的碎碎念。

    「我是擔心妳的安全。」他嚴肅地瞪著她。

    看著他正經八百的表情,她的胸口彷佛有一股暖流湧了出來,捉弄他的興致也突然冒出來。

    「喂,老大,過來一下。」頑皮地偷笑一下,她勾勾手指,要他彎下腰來。

    「做什麼?」

    「靠過來一下啦!」她催促他,又對他勾了勾手指。

    望著她太過靈動的眼眸,他一時沒多想,就彎下腰去聽她說話。

    她伸出細白的雙手,惡作劇地緊緊勾住他的頸後,嫩紅的雙唇嘟起來,大剌剌地印上他的唇,力道沒有控制好,衝撞得稍微重了一點,還不小心撞疼了唇瓣內側。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偷襲愣住,--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感覺到她又暖又嫩的櫻唇正貼著他。

    原本她只是想戲弄他,吻了就跑的。

    誰知道印上他的唇後,她的唇和手似乎有了自主意識,手不想松、嘴不想移,連雙腳跟腦袋都忘了連線,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張大的雙眼,不小心與他的眼對上,瞬間陷溺在他又深又黑的眼瞳裏,迷迷糊糊之間,忘記要親了就跑,不由自主地緩緩閉上了。

    他的氣息乾淨而男性,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迷人,令她捨不得放手離開。

    完蛋了、完蛋了……她似乎沈陷了!

    理智被嚇散又回魂後,他很快地想起她吻他之前那一瞬間流露出的捉弄表情。

    明白這是她的惡作劇後,他的眼睛一瞇,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不甘示弱地將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重重一壓,以一種十分曖昧的、露骨的方式,讓她緊貼在自己身上。

    她低喘一聲,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擊給嚇住。

    「你……」她怔愕地張嘴看他。

    他抱得她好緊,讓她有些害怕、有些害羞,心臟更因期待他的主動親近而開始強烈狂跳。

    他冷冷一撇唇,給了她一個「妳自找的」的警告眼神,將主動權完全攬過來,然後大掌制住她的後腦,再一次覆上她的唇。

    原本他只是想嚇嚇她,回吻她一下就要放開的,誰知道嘗到她唇間淡淡的水果香後,他竟然捨不得放開,一心只想探掘她唇間的甜蜜。

    一場隨興笑鬧的惡作劇之吻,在昏暗的巷子裏悄悄變質、發酵,上旬半滿的月光,將兩人吻得難分難舍的輪廓,照得既清晰,又模糊……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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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4: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那個晚上意料之外的一吻後,一切都開始亂了……

    白晴文一見到他,突然覺得好害羞,怎麼也不敢對上童世豪的眼睛,只見她在小小的工作室裏對著童世豪東躲西躲,躲不住了就乾脆裝瞎,從他面前目不斜視地迅速走過去,好像他是個隱形人一樣。

    童世豪很快就發現她的躲避行為,心裏一惱,也不主動開口跟她說半句話,有事交代就找其他助理,就算她剛好站在身邊,也從來不叫她,只有他惱火的眼神三不五時就盯在她身上,像要在她身上盯出洞來似的。

    可是很奇妙的,一到中午時間,童世豪就會站在辦公室門口冷冷瞧著白晴文,白晴文也會很有默契地抬眼瞄他,猶豫幾秒之後歎一口氣,一臉認命狀地捧起便當走進辦公室去。

    一連旁觀了幾天,助理們將兩人間的微妙互動看在眼裏,紛紛對他們的關係產生好奇。

    有人偷瞧過辦公室裏頭,想看他們兩人在搞什麼鬼,但只見辦公室裏靜悄俏的,氣氛冷得像個大冰櫃,一個像乖寶寶般埋頭猛吃,另一個則像教官一樣冷著臉監督吃飯,直到乖寶寶把便當吃光光,才被冷面教官給放出來。

    「晴文,妳是不是惹老大生氣啦?」趁著童世豪進去辦公室裏講電話,助理李雅娟悄悄把她拉到一邊咬耳朵。

    「沒有啊,為什麼這樣問?」她心虛地眨眨眼。

    他那天晚上吻她時,比她還投入,應該不是生氣的表現吧?

    說實話,他看起來冷冷的、酷酷的,沒想到親吻起來卻是火熱得讓她幾乎無力招架。

    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害羞得不得了,心口強烈怦怦跳,臉蛋一下子就紅了。

    「這幾天老大的臉色很難看,老是瞪著妳看,妳都不知道嗎?」李雅娟沒瞧見她羞怯的表情,眼睛一直偷瞄辦公室,就怕被老大抓到她在八卦。

    「咦?真的嗎?」她驚恐地捧住臉頰。

    她一直忙著閃他,根本不敢看向他,因此完全不知道他看她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難道他真的為了她那晚的衝動行為感到不悅?

    越想越心虛,她終於開始為那晚的莽撞產生了一絲絲的懊悔。

    「妳還是小心一點兒,別再讓老大生氣。不然老大要是火氣一來,請妳走路,到時可就什麼都沒得商量了。」

    李雅娟的話敲中她心裏的恐懼。

    「哇~~怎麼辦?怎麼辦?他很會記仇嗎?要怎麼做才能消掉他的怒火?」她慌張地抓住李雅娟的手。

    「呃……不知道耶!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表現出這麼明顯在生氣的表情。以前不管遇到多挑剔、多機車的客戶,老大都沒露過一絲的不耐煩。」

    「這表示他真的對我無法忍受嘍?」她不安地攢起眉頭。

    「妳自求多福吧!」李雅娟拍拍她的肩。

    「唉唷,幫我想想辦法啦!拜託,拜託!」她拉住李雅娟哀求道。

    「想辦法?唔,妳先試著對他多笑一笑好了。」李雅娟眼一瞄,瞧見辦公室裏有了動靜,隨便敷衍了一句後,馬上迅速閃身,很快地轉到工作臺邊裝出認真縫東西的模樣。

    白晴文一轉頭,就見童世豪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

    笑,要笑!

    她在心中提醒自己,趕快抬起頭來,硬著頭皮對他咧出僵硬的笑容。

    「妳笑那什麼樣子?」童世豪冷眼瞧她,覺得她的笑容很詭異。

    「沒有啊……」她的臉垮了下來。

    笑臉攻勢失敗。

    「趕快把衣服縫好,明天荊浩武要過來試裝。」

    「荊浩武?!」她的雙眼一亮,李雅娟也興奮地低呼一聲。

    「妳不要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如果在我背後耍花樣,糾纏我的客戶,我會馬上把妳『火掉』。」他使用從她那邊學來的語詞,眼神嚴肅地警告她。

    看到她很樂的表情,他心頭就一陣不悅。

    他討厭看到她那張靈動的小臉,為了別的男人而發光。

    「耍花樣?你說的那個行為是耍花癡吧!我有我的理想、抱負,才不會那麼沒格調呢!」她有點惱火地瞪著他。

    「不會最好。」他轉頭跟李雅娟說話。「雅娟,妳現在跟我出去採買東西。」

    「喔。」李雅娟馬上放下手中的衣服,拿起大包包準備跟他出門。

    「那我呢?」白晴文興奮地指指自己的鼻尖,期待也能跟他一起出門。

    外出採買東西比窩在這裏縫衣服要好玩多了。

    「妳繼續做手上的工作,最好能把剩下的衣服都改好。」他瞧出她的期盼,但偏偏不想如她的意,故意要她待在工作室裏留守。

    說完之後,這回換他裝瞎,無視於她失望的臉色,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走過去。

    看出兩人似乎在鬧彆扭的李雅娟,默默走在他身後,只能偷偷送給她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可惡!老大了不起啊!」當他走遠了之後,她氣得對著他離去的背影跺腳。

    心裏雖然不爽,可是老大的確很了不起,如果她想留下來,只能乖乖聽話。唉!

    所以她乖乖地拿起衣服,乖乖地工作。

    誰教她先故意忽視他的存在,現在他依樣畫葫蘆,她覺得難受,卻也無法說什麼。

    縫了好一陣子後,工作室門口響起剝啄聲。

    「請問童世豪在嗎?」好聽的男性嗓音在門口有禮貌地詢問著。

    「他出去了--啊……荊,荊、荊……」不經意地一抬頭,看到正在摘掉墨鏡的男人露出臉來,她抖著手指指著他,忽然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驚什麼啊?驚喜?驚訝?還是驚恐?」男人笑嘻嘻地回答,走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好幾個人。

    「荊浩武先生?你不是明天才要來試裝的嗎?」白晴文奔到門口,雀悅萬分地仰頭瞧著意外來訪的貴客。

    「明天?啊,難道真是我搞錯日期了?」荊浩武露出迷人的笑容。

    「你看吧!我就跟你說是明天,你還不信我!」經紀人在一旁碎碎念。

    「抱歉,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忍不住想趕快看一看童世豪幫我準備了什麼行頭。」荊浩武笑著對經紀人道歉。

    白晴文被他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就連他略顯尷尬的表情,都讓她覺得好帥、好帥。

    「呃,請問你要不要進來等一等?我打電話給老大,請他馬上回來。」白晴文勉強保持神智,努力招呼客人。

    「好的,麻煩妳了。」荊浩武點點頭,大方地走進童世豪的辦公室裏,看來似乎對這裏很熟悉了。

    她興奮得手直發抖,沒想到崇拜多年的偶像,如今就近在眼前。

    事實上,她第一通電話想撥去找的人不是找童世豪,而是李明藍跟徐意蘋,她好想對著她們尖叫!

    此刻,她萬分慶倖自己沒有跟著童世豪出去,否則的話就失去跟偶像面對面說話的機會了。

    這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沒跟到去採買,卻讓她遇到了偶像。

    哇哈哈哈~~今天真是她的幸運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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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童世豪回來時,就見到白晴文露出可愛多變的表情和閃閃發亮的眼睛,在他的辦公室裏專注地和荊浩武有說有笑,心裏頓時滑過異樣的感受。

    「童大師,你回來了?」荊浩武發現到他,馬上戲謔地打了一個招呼。

    「荊大牌,我們不是約明天試裝嗎?你又搞錯時間了?」他瞥了荊浩武一眼,逕自接過李雅娟手上的大袋子,走進辦公室裏。

    「是啊!既然早來了一天,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們可以多討論一些下一張片子的造型。」荊浩武閒適地坐在沙發上,露出帥氣的笑容及一口白牙。

    童世豪點點頭,深幽幽的眼眸忽然望向白晴文。

    感覺到他又在盯她,白晴文回望了他一眼,再看看荊浩武,馬上從荊浩武身邊退開,怕童世豪以為她是刻意跟荊浩武靠得很近。

    「啊,你們要討論嗎?那我先出去好了。」白晴文對著眾人點點頭,很快地閃出辦公室。

    她單純的自清行為,卻被他誤解為心虛。

    只見他眼一瞇,眸底的冷意更重。

    「呵呵,這個女孩子很可愛,很健談,剛剛跟她聊了好多話。」荊浩武笑咪咪地望著白晴文離開的身影,隨口稱讚了幾句。

    「她一向很聒噪。」童世豪淡淡地回應。

    「聒噪?我不會用聒噪來形容她。她很開朗、很活潑,講起話來坦率又有趣,一點兒也不聒噪。」

    聽到荊浩武對她的稱讚更多,他心裏不禁冒出一股難受的情緒。

    皺著眉,他主動提出新片造型的方向,荊浩武也很快地配合他的話題,專注地投入討論。

    童世豪跟荊浩武在辦公室裏討論了一段時間之後,決定開始試裝,他喚白晴文跟李雅娟拿來已經為荊浩武準備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給荊浩武穿上。

    當荊浩武一件件地試衣時,白晴文再一次暗暗讚歎童世豪令人佩服的造型能力。

    童世豪的眼光十分精准,荊浩武每換上一套衣服,就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氣質與魅力。

    最後當他要李雅娟去拿那件黑色素長裙時,白晴文站在一旁瞪大了眼。

    「那件黑裙子?!」她大驚小怪地低呼一聲。

    童世豪瞥她一眼沒說話,反倒引起荊浩武的好奇。

    「這件裙子怎麼了?」荊浩武看著李雅娟遞給他的裙子。

    「沒什麼。」白晴文搖搖頭,表情卻仍然驚異萬分。

    早已習慣各式造型服裝的荊浩武,一拿到裙子,也沒什麼彆扭的表情,很自在地就往身上套了上去。

    「褲子需要脫掉嗎?」撩著裙子,荊浩武戲謔地將雙手放在褲頭上。

    除了荊浩武帶來的隨行人員笑出聲,在一旁的白晴文跟李雅娟也跟著噗哧一笑。

    現場唯一沒有笑容的,只有童世豪。

    不知道為什麼,童世豪覺得白晴文的笑聲特別擾耳,煩躁地轉頭瞪了白晴文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閉嘴。

    被莫名其妙瞪一眼的白晴文,忍不住嘟起唇來,心裏對他有氣,又不好意思當眾發作。

    「褲子不必脫下,接著請你再把靴子穿上去。」童世豪淡淡指示。

    白晴文看著荊浩武穿上她曾與童世豪討論過的那件黑裙子,他穿來不但不顯違和怪異,反而將高挑的身材襯托得更加修長瀟灑,呈現出一種特殊的異國風味,她心裏對童世豪更加由衷的感到佩服。

    當她想到這條裙子時,她一心只想著要幫太過樸素的布料加上閃亮亮的裝飾,卻沒有聯想到讓裙子穿在人身上的效果是如何。

    童世豪當時問她可以讓誰來穿這件裙子時,她也只一味地設定在女性身上,沒想到他卻打破了性別界限,選擇讓荊浩武來穿戴。

    事實證明,童世豪的眼光十分獨到,這件裙子穿在荊浩武身上,果然適合得不得了,眾人的眼睛都為之一亮,經紀人甚至一直讚不絕口,直嚷著要拍一組這套造型當作新片封面。

    她崇拜萬分地瞅著童世豪,臉上散發淡淡的紅暈,主動抱著衣服湊近他身邊,想要近距離地從他身邊好好觀摩造型的技巧。

    童世豪略略抬眼看向她,以為她是看荊浩武看得癡了,心裏的無名火忽然竄到最高點。

    「晴文,妳靠太近了,站遠一點兒。雅娟,妳過來幫我拿著衣服。」

    「我、我可以幫忙拿。」她受傷地望向他。

    「雅娟,妳過來。」童世豪沒理她,又對李助理喚了一聲。

    「喔,是。」李雅娟慌忙靠過來,接走白晴文手上的衣服。

    白晴文咬著唇,面紅耳赤地站在原地,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她身上。

    他等於是當著大家的面趕開她,讓她十分的沒面子。

    她的眼眶忽然一紅,現場的氣氛也立即尷尬起來。

    「喂,童大師……」原本想當和事佬的荊浩武,看到童世豪冷冷轉開頭的表情,瞬間明白自己可能就是他們兩人鬧僵的導火線,馬上閉上嘴,免得把白晴文推向更倒楣的處境。

    除了荊浩武和早就瞧出一些端倪的李雅娟,在場的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全都敏感地察覺出白晴文和童世豪之間,正在發生某種不可逆的化學變化,催轉速度快得讓兩位當事人都顯得措手不及,雙雙出現適應不良的症狀。

    一個莫名其妙醋火很大,不近人情;一個莫名其妙被傷到心、十分委屈。

    至於差點引爆現場的催化劑,很明顯的就是荊浩武。

    他忍不住無辜地搔搔頭,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扯進他們兩人之間。

    白晴文一句話都沒說,瞧了童世豪一眼後,默默地走到辦公室門邊遠遠地坐著,不再靠近他們那群人,也不再開口說話,就只是疏離地望著他們。

    接下來,眾人硬著頭皮,很努力地忽視童世豪跟白晴文之間超級詭異緊繃的氣氛,在零下八十度的艱困幻覺中迅速完成定裝,然後由荊浩武帶頭,匆匆逃離冷得像北極圈的造型工作室,只剩李雅娟欲哭無淚地待在工作室一角,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

    老大跟晴文之間的氣氛,詭異得讓她不敢開口,渾身不自在極了。

    童世豪沒有看向坐在門邊一動也不動的白晴文,逕自背對著她收拾桌面上的東西。

    他能感受到白晴文投射在他背上既失望又傷心的目光,那幾乎灼痛了他的皮膚,但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當他一開口趕她的時候,立刻就後悔了。

    他對她的態度實在是太嚴厲了,只是在那麼多人面前,他一時之間拉不下臉來道歉。

    轉頭看到縮頭縮腦、面有難色的李雅娟,他歎了一口氣。「雅娟,今天暫時沒事了,妳先回去吧。」

    「好的。」獲得老闆親口大赦,李雅娟松了一口氣,馬上撈起自己的包包溜之大吉,一秒鐘也沒耽擱。

    工作室裏剩下他們兩人,瞬間陷入無邊的寂靜。

    童世豪踱了幾步,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轉了腳跟,往白晴文那邊走去。

    走到她身邊,她依然不開口,只用那雙晶亮得有些過頭的雙眸瞪著他。

    他歎了一口氣,終於打破沈默。

    「我很抱歉。」

    聽見他的話,她先是張大眼,眼底迅速一紅,接著馬上撇開頭不看他,只能從她的側面看到她長長的眼睫用力眨了好幾下。

    「你的確欠我一個道歉。」她的嗓音又幹又硬,像是有一塊石頭在喉間梗了好久。

    「對不起。」說出了第一聲抱歉後,他發覺軟下腰身已經不再那麼困難,於是又道歉了一次。

    「你太過分了,我只是單純地想欣賞你所創造出來的造型設計,沒有別的心思,你卻防我像防賊一樣!」

    「是我的錯。」他無話可說。

    「你很可惡耶!我從小到大受到的歧視不少,早已練到刀槍不入,就你最厲害,幾句話就能傷到我!」

    「對不起、對不起。」他望著她,心底滿是自責及憐惜。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讓我完完全全地丟足了臉!以後我在演藝圈裏闖事業,是不是都要背負著我曾被童大造型師羞辱過的嘲弄?」她的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滴下來。

    「對不起……」他的心跟著她墜下的眼淚一陣陣地揪緊。

    「難道你是在氣我那天晚上偷吻你的事嗎?如果你這麼厭惡我親了你的話,我跟你道歉嘛!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這麼做了,可不可以?」

    「我沒有這樣想過。」他皺眉低語。

    她沒聽他說話,繼續說下去。「枉我多麼的崇拜你,覺得你好了不起,結果你……你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侮辱人……你這個……大爛人!」

    說到最後,她掩著臉委屈地哭了起來,挺得很久的腰杆,還是軟弱地彎了下去。

    他伸手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希望能將心底所有的歉意,全都揉進她的肌膚裏、她的心裏。

    「我討厭你……真討厭你……」她縮在他胸前氣惱地又捶又打,哭得像個小女孩一樣。

    他抬起手抹掉她臉上的淚,沈默地接受她出氣似的搥打,明白他現在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平息她被他殘酷搗破的自尊心。

    「你這個可惡的大爛人,算我白晴文倒楣,我要離開、我要辭職!從今以後,我絕對不要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唔……」

    聽見她嘴裏開始說出決絕的話語,他飛快地低下頭堵住她的唇,急切地想阻止她說出任何要與他決裂的話。

    嘴裏嘗到淚水的鹹味,他的胸腔像被千百支針戳下去般,既痛又悔,深深為自己毫無理性傷害她的衝動感到無盡的自責。

    她先是一怔,接著在他懷裏奮力的掙扎。

    他緊緊抱住她,不讓她掙脫。

    「放開我,放開我!你不是討厭我親你嗎?那你還親我幹麼?放開啦!」她又氣又怒,以為他在耍弄她。

    「我從來沒說過我討厭和妳親吻,相反的,妳那一晚的吻,讓我徹徹底底地迷失了自己。」他努力地圈箍住她扭動的身子,硬是將她捉得牢牢的,不肯放開。

    聽見他的話,她忽然靜止了下來,淚水也停住了,睜著濕潤的眸子仰視他,像是傻住了般。

    他將額頭抵住她的,用著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繼續說話。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只知道從那一吻之後,我越來越想靠近妳。但妳卻躲著我,越躲越遠,讓我又氣又躁,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當我看到妳離荊浩武那麼近的時候,我失去了理智,只想不擇手段地將妳和他遠遠隔開。」

    他的音量雖然很小聲,但一句一句卻像擂鼓一樣重重地敲在她心口上,敲得她六神無主,不敢置信。

    「你在說什麼?」她微張小嘴,呆呆地眨眼睛。

    「我在說,我似乎……喜歡上妳了,笨丫頭。」他無可奈何地低歎,吻了吻她唇角的淚漬。

    喜歡上妳了、喜歡上妳了、喜歡上妳了、喜歡上妳了……

    她的腦袋裏一直重複著這四個字,重複到最後,她不禁懷疑起這四個字其實是火星密碼,然後她的腦袋解譯錯誤了。

    「怎……怎麼可能?」她抖著聲音,微弱地搖搖頭。

    「要我用親吻來證明嗎?」他笑歎一聲,低頭覆上她因呆愣而微微圓張的可愛唇瓣。

    下一瞬,她的腦袋完全空白,因為他的吻而忍不住渾身發顫,只有一絲絲的意識還殘留著。

    他說他……

    喜歡上她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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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4: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妳跟童世豪接吻了?!」徐意蘋站起來尖叫出聲。

    李明藍雖然沒有跟著激動地站起來大喊,但披垂在整個臉上的顫動長髮已經足以顯示她的心情也很震驚。

    夜店裏的音樂十分大聲,但徐意蘋的嬌細嗓音還是引起旁人曖昧的側目。

    「小聲點、小聲點啦!」白晴文滿臉通紅地拚命噓她,趕快拉她坐下來。

    「難怪妳一出現的時候,身體周遭都彌漫著一片粉紅色的氛圍。」震驚過後,徐意蘋真誠地祝福,笑瞇了眼睛。

    「我又不是妖婆現身,身上還會吐出煙霧啊!」白晴文紅著臉啐了一聲,唇邊的微笑卻怎麼也壓抑不住。

    「我看妳是飄飄欲仙,才會一整晚的表情都蒙蒙朧朧的。被服裝造型界的第一把交椅親吻的感覺如何啊?」徐意蘋好奇地問道。

    「嗯,被渡了一甲子的功力。」白晴文正經地回答。

    「真的假的?」徐意蘋張大眼。

    「當然是假的!」白晴文翻翻白眼。

    「喔。那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

    「他說他喜歡我,所以我跟他……糊裏糊塗就這樣了。」她的臉紅得像顆熟透的小番茄。

    「什麼糊裏糊塗就這樣?說清楚一點啦,你們之間總有一些導火線吧?」徐意蘋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好奇地拚命追問。

    「導火線喔?我想想看……大概是有一天晚上,我嫌他太古板,忍不住捉弄他,偷親了他一下,然後就……嗯……雖然他有時候講話會不小心傷到我,可是更多時候,他很溫柔、很照顧我……所以我……」想到他的親吻,她已經說不下去,臉蛋燒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照妳描述的那樣,就表示妳早就對他動心了嘛!原來是妳主動出擊的喔!」徐意蘋取笑她。

    「對啦,算是我主動下手的好不好?」白晴文羞紅著臉,下情不願地承認。「對了!我還有另外一項更勁爆的消息,包管妳們兩個聽了後會爆血管!」

    「什麼消息?」

    白晴文嘿嘿兩聲,勾勾手要她們把耳朵靠過來。

    「荊浩武來到我們工作室試裝喔!他不但跟我說話,還對著我一直笑,我甚至親眼看著他脫衣服--啊--」

    還沒說完,就有兩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向她的喉嚨。

    「哇!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竟然被妳第一個搶先見到荊浩武!」徐意蘋十分吃味,撲到她身上努力地掐。

    白晴文又叫又咳,笑倒在不動如山的李明藍身上。

    「妳最近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不但順利進入最紅的服裝造型工作室裏當助理,煞到當前最紅的造型師,甚至還讓妳近距離跟偶像明星接觸到了!」徐意蘋不甘心地拍打她。

    「我也覺得運氣超好的耶!」她紅著臉搔搔頭。「妳們呢?最近的狀況怎麼樣?」

    「唉,別提了。我雖然也好不容易成為了知名彩妝造型師的助理,可是那人脾氣不太好,老是罵我笨,現在我……我好怕他喔!」一提起自己的近況,徐意蘋的臉蛋瞬間垮了下去,咬著唇,煩惱的模樣楚楚可憐。

    「可憐的孩子。」白晴文同情地摸摸她的頭。「那明藍妳呢?跟隨那位髮型大師的狀況如何?」

    「唉……」幽幽一歎,代替了千言萬語。

    白晴文和徐意蘋面面相覷。

    看來,李明藍這邊的狀況似乎也不太妙。

    「說一下嘛!」白晴文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催促道。

    「那個髮型師……他……」李明藍欲言又止,腦袋壓得更低。

    「他怎麼樣?」白晴文跟徐意蘋忍不住湊向前,以為她這邊有什麼勁爆八卦。

    「他……怕我……嗚……」長髮底下冒出一種類似古井底下發出來的嗚咽聲。

    白晴文跟徐意蘋頓時傻眼。

    李明藍頂多是造型像鬼……呃,造型比較陰沈了一些而已,基本上還算是個言聽計從、吃苦耐勞的溫和派乖寶寶,那個男人怎麼會怕她呢?

    忽然間,她們當中有陣手機鈴聲響起,只見白晴文飛快地撈來包包翻呀翻。

    「喂?」一接通之後,她的嗓音立即變得好溫柔、好嬌羞。

    『晴文,我是世豪。』

    「我知道。」她甜甜地回答,徐意蘋跟李明藍見狀,受不了地倒在一旁裝吐。

    『妳現在在哪里?』

    「我跟明藍、意蘋在夜店聊天。」她伸出手推打了下兩個演默劇鬧她的女人。

    『早一點回家,我不是提醒過妳,妳家那邊最近治安不太好?』

    「我知道了啦!」

    『馬上回家。』

    「是,老爸。」

    『晴文--』

    她吐著舌頭,故意切斷他不悅的警告,臉蛋卻喜不自勝地漾開笑容,

    原來這就是被人牽掛的感覺。雖然有些囉嗦,卻又覺得好愉快、好溫暖。

    「造型大師打來的?」徐意蘋問道。

    「嗯。我要回去了。」白晴文背著包包站起來。

    「現在才剛過九點,還很早耶!」她們平常聚會時,都還會再多聊個一小時左右才散場。

    「有個囉嗦的老頭剛剛打電話來查勤,叮嚀我要早點回家。」她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好吧,那我也要早一點回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就要上工了。」徐意蘋點點頭,也拿起包包。「明藍,妳呢?」

    「回家。」李明藍很配合地跟著站起來,完全沒有留戀的意思。

    三個女孩跟平時一樣,在夜店附近的站牌一起等公車,再坐上公車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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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晴文在住家附近的公車站牌下了車,住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她頸後的汗毛突然豎立起來,覺得身後似乎有人跟著她。

    猛地停步一回頭,就瞧見一個上班族打扮的陌生男人跟在她後面,她心裏倏地驚跳了一下。

    那男人見她停下來,並沒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只見他神色從容地依著原先的步伐走著,看也沒看她一眼,就從她身邊走過去。

    當那男人慢慢離去時,她才放鬆全身緊繃的肌肉,重重呼出一口氣,敲敲頭,暗笑自己緊張過度。

    「我真是神經過敏,嚇得一身冷汗。都是童世豪害的啦,一直告訴我說這邊有壞人出沒,害我疑神疑鬼的,連個路人都能嚇到我。」她喃喃自語地往前走。

    走了兩、三步,她還是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不安的感覺一直很強烈,她猶豫地左右轉頭看一看,覺得四周實在又靜又暗,前所未有的害怕感覺瞬間一湧而上,頸背後的汗毛也一直豎立著,沒有平復的跡象。

    低頭打開包包翻了一下,拿出一支原子筆悄悄握在手裏後,她才繼續向前走去。

    正要轉進沒有路燈的巷口時,一雙手忽然由暗處伸過來,強行摀住她的口鼻,將她拖往陰暗深處。

    她驚嚇得不斷用力掙扎,想要拉開口鼻上的手掌大聲呼救。噴在她耳後的急促呼吸聲及貼靠在她背後的陌生男性體溫讓她噁心得想吐,想也不想地抓緊手中的原子筆,沒頭沒腦地往他的手臂上猛剌。

    對方吃痛地叫出聲,她趁那人鬆手的時候猛力向後一推,拔腿就跑。

    「救命、救--啊!」男人很快地飛撲上來,抓住她的衣服狠狠一拽,然後壓到地上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登時痛得眼冒金星,掉出淚來。有一瞬間,她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當她看清男人的面孔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是他!是剛才跟在她身後的上班族男子!果然不是她神經過敏,而是真的被歹徒盯上了。

    此時此刻,她懊悔萬分,後悔自己太過大意,不將童世豪的警告放在心上。

    男人亮出刀子威脅地抵在她的頸子上,一邊不斷罵著不堪入耳的粗話,一面將她拉起來,繼續拖往公寓大樓的暗處,無意間驚動到躺臥在門邊的幾隻流浪狗。

    受到打擾的流浪狗,對著突然侵入牠們地盤的人類拱背狂吠,在寂靜的巷弄裏製造出極大的噪音。

    「吵死了!叫什麼叫啊?」

    某戶住家突然開窗罵了幾句。

    陌生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驚慌,扼住她的力道松了一些。

    她趁著這個機會,奮不顧身地掰開他持刀的手逃脫。

    男人怒吼一聲,下意識地對著她揮了幾刀,她反射性地抬手一擋,顧不得手臂上傳來的灼燙感,立即奮力奔逃、大聲呼救。

    陌生男人看她跑遠,加上狗兒狂吠不止,巷內的住戶似乎也受到了驚動,幾扇窗被推開來,探出頭好奇地察看,他馬上放棄了她,立即反身逃離現場。

    白晴文奔跑到比較明亮的大馬路上後,雙腿抖得再也站不住,軟軟地跪坐在地上用力喘息。

    正巧一輛巡邏車經過,見到她身上沾血的狼狽模樣,警察馬上下車察看,並立即聯絡處理,在附近的路人見狀也圍靠過來議論紛紛。

    接下來,警察問了她哪些話、她是怎麼坐上救護車被送進急診室的,她完全沒了印象,只剩模模糊糊的記憶……

    當白晴文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急診室的床上,右手手臂上長長的割傷也包紮好了,只是渾身不停地發著抖,止也止不住,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場差點醒不過來的驚駭惡夢。

    「有沒有需要聯絡哪位家屬?」

    不知道誰在問她。

    她茫茫然地搖搖頭。

    沒有。

    她沒有家屬,她只有一個人。

    「那麼,有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聯絡?」對方又問,

    朋友……

    她的腦中浮現意蘋跟明藍的臉,可嘴唇一開,下意識卻吐出了幾個字--

    「童……世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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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童世豪接到通知時,心臟停了一下,生平頭一次感受到彷佛墜入冰窖的恐懼滋味。

    忍著慌亂擔憂的情緒,他在最短的時間裏奔到醫院的急診室後,只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薄薄的病床被單裏瑟瑟發抖。

    他無聲地靠近她,瞧清楚她的小臉上青青紫紫,一邊臉頰高高腫脹,頸子上還有些看起來像是被刀子割出來的細長傷痕,極為怵目驚心。

    「晴文……」他皺著眉,伸出手很小心、很小心地撫了撫她的頭。

    原先閉著眼的白晴文,忽地驚嚇醒來,一見到他,她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他這麼快就來了,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露出一抹快哭出來的脆弱表情。

    「對不起……我……我一時想不到有誰能來幫忙,如果找意蘋來,她大概只會一直哭,明藍又很討厭醫院,所以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真的對不起……」她深呼吸了幾次,很努力地扯開慘澹澹的笑容,有些聒噪地解釋會請醫院聯絡他來的原因。

    「沒事了,不要緊張,我已經來了。」他溫柔地安慰她,打斷她神經質的絮呱,心疼地撫摸她另一邊沒有腫脹的臉頰。

    短短的幾句話,讓她又懼又驚的情緒,像是得到了紆緩的出口,她的喉頭忽然梗住,接著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抬手想要抹眼淚,結果左手插著點滴,右手包得像條銀絲卷,沒辦法挪出手來擦眼淚,

    「我……我鼻涕快流出來了……」她淌著淚,猛吸著鼻子,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童世豪笑了出來,向護士要來一盒面紙,輕柔地幫她擦掉眼淚,順便擤了一下鼻子。

    「對不起,這麼晚了還麻煩你,甚至要你幫我擦鼻涕,我該怎麼報答你?」

    「以身相許就好。」他淡淡地回答。

    「到你家當女傭嗎?」她鼻音很重地問他。

    她沒錢請他吃大餐,也沒啥吸引人的姿色,能報答的方式好像也只有這點價值了。

    「那也得等妳傷好了再說。」他瞄瞄她身上的傷。

    「說得也是。」她抬起被紗布裹得胖胖的手臂端詳,然後有些難過地對著手臂歎息。

    「妳的手怎麼了?」他狀似不經意地詢問她的傷勢。

    「被刀子劃了幾刀,縫了好幾十針。醫生說我很幸運,沒有割傷動脈及韌帶,可是我猜以後可能會有幾條小蜈蚣爬在手臂上了。」她苦著臉,小心移動纏滿紗布的右手。

    「怎麼受傷的?」

    「壞人拿刀子朝著我揮,我想說臉已經夠平凡了,不能夠再破相,所以只好犧牲手臂,舉起來擋住臉啊!」

    「妳精神真不錯,還能開玩笑。」童世豪挑挑眉毛。

    「難道要繼續哭嗎?這樣會害你要一直幫我擤鼻涕、用衛生紙包水餃,那太難看了啦!而且,我的狀況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已經很感恩了。」

    他露出又無奈、又好笑的表情。

    「妳不要再說話了,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你嫌我聒噪?」

    「不,我很佩服妳,但妳現在真的需要休息。等妳好一些了,妳愛說多少就說多少,我不會阻止妳。」

    「好吧。不過到時候你不能嫌我聒噪喔!」

    「沒問題。」

    她點點頭,很配合地閉上眼睛。

    由於點滴里加了鎮靜劑,沒多久,白晴文又恍恍惚惚地睡著了。

    他皺眉地看著她身上的傷勢,心裏再度對下手狠毒的歹徒痛咒不已。

    「請問你是白小姐的家屬嗎?」一名員警拿著筆錄單向他走過來。

    「我是她男友。」他看了沈睡的白晴文一眼,毫不遲疑地回答。

    員警將他引到一旁,輕聲地對他說明她當時遇襲的經過,聽得他又驚又怒,胸口被揪得緊緊的,也為她沒有受到更進一步的傷害感到十分的萬幸。

    「白小姐很幸運,除了外傷,沒有受到更進一步的傷害。而且事發時,她很鎮定、很勇敢,在你來之前,她一滴淚也沒掉,還跟我們詳細地描述歹徒的特徵。我們判斷很可能就是經常出沒在那一區夜襲落單婦女的歹徒,我們會儘快抓到凶嫌的,到時候若有需要,會再請白小姐來警局指認一下。」

    「謝謝你。」童世豪和員警握手道謝。

    「還有,我們剛才要聯絡她的家人,才發現她沒有一個親人可以聯絡。你既然是她的男朋友,就多多關心她,別讓她落單。」警察意有所指地看著他。

    「我會的,謝謝你。」童世豪點點頭。

    當員警離開之後,他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陪著她。

    才坐下沒多久,她忽然又從夢中驚醒。

    「老大……」她張開蓄滿不安情緒的眸子。

    「妳安心休息,我會在這裏陪妳。」他握著她冰涼的手,傾身靠向她,很輕很輕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她一雙大眼迷迷濛濛地眨了眨,又恍恍然地昏睡過去。

    她的呼息慢慢平緩,但手指卻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不肯放。

    看著傷痕累累的她,他又心疼、又難受,胸口湧出前所未有的憤怒情緒,很想宰了那名傷害她的惡徒!

    從遇見她開始,她的一舉一動,就無時無刻地牽扯著他的情緒。

    看她笑,他也會心情好;看她生氣,他也跟著煩躁;看她倔強著不肯掉眼淚,他的心就絞擰成一片。

    看她挑食,他忍不住要生氣;看她對著偶像著迷,他就忍不住失去理智地喝起醋來;當他親吻她時,他怎麼也不想放開她。

    而今晚得知她受到恐怖的驚嚇及威脅後,他簡直恨不得能代替她承擔所有的傷害--

    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會失去她,他就無法克制地從心底發涼。

    總之,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心似乎已經莫名其妙地被她偷走了。

    「妳這傢伙,真是讓人不放心。」他搖搖頭,對著沈睡的她輕聲歎息。

    對於這個吃飯很挑食,生活很隨便,還任性夜歸趴趴走發生意外而害他差點心臟病發的小笨蛋,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從現在開始,他決定將她攬進羽翼之下,給她好、好、照、顧!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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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嗚嗚嗚……」

    「意蘋,我是要出院,不要哭得好像我怎麼了一樣。」

    「呸呸呸,不要亂講話!我只是看到妳的傷口,覺得很難過。如果那天晚上我和明藍陪妳一起回家,也許妳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嗚嗚嗚……」徐意蘋哭哭啼啼地看著她裹著紗布的手臂。

    剛剛護士幫白晴文拆下繃帶換藥時,徐意蘋看到了她手臂上一條一條猙獰的蜈蚣狀傷口,想到當時驚恐駭人的狀況,頓時難過得不能自已。

    正在等童世豪幫她辦出院手續再來接她出院的白晴文,捧著受傷的手臂,坐在床上無聲地歎息。

    這就是那天晚上她受傷後,沒在第一時間通知意蘋過來醫院的原因。在身心受創的時候,她實在無法再忍受淚水的轟炸。

    至於一向拒醫院於千里之外的明藍,剛才勉強進來病房探望了她一下下後,就連忙逃到醫院大門外去呼吸新鮮空氣了。

    這就是那天晚上她為什麼也沒有通知明藍的原因。身心受創的時候,她會很需要一個能夠待在急診室裏陪她的人。

    所以,她才會想到要聯絡最穩重,最可靠的童世豪。

    「妳別那麼自責了。『如果』跟『也許』,都只是猜測之辭,誰也不知道我會在那天晚上遇到心理變態的傢伙。」

    「可是……可是……」徐意蘋還是覺得好難過。

    「如果我早知道會碰到壞人,那天我怎麼樣都要巴著妳們,跟著妳們回家去的。」她這個正牌傷患,努力安慰著來探病的朋友。

    過了幾分鐘,徐意蘋好不容易才止住淚水,然後問了十分現實的問題。

    「妳現在受傷了,生活作息怎麼辦?洗澡、換藥、吃飯都會很麻煩的耶!」她好奇地問道。

    「我只是皮肉傷,不是手斷掉,日常作息應該還可以應付。」

    「那妳的工作呢?」

    「老闆親自來醫院照顧我,我的工作當然不成問題嘍!童世豪說等我好一點後,再回去上班,這表示他不會要我辭職走路。」雖然她一直不太喜歡耍特權,可是關乎肚皮的時候,她必須承認,有特權真好。

    「可是現在還沒抓到歹徒,妳回去住的地方,會不會不安全啊?」徐意蘋又想到了另外的問題。

    「不會啦!我一沒財、二沒色,那天晚上歹徒應該只是亂槍打鳥,看到落單的人就攻擊,我只是很倒楣地遇上了,不會特地盯到我家啦!」

    「可是……」

    「不必杞人憂天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一向看得很開的。」

    徐意蘋仍然露出一臉不放心的表情。

    但是她明白白晴文的個性,只要是打定了的主意,旁人怎麼勸也勸不動她的,因此她只好暗暗地歎息一聲。

    此時,童世豪拿著一大包的藥袋,走進病房裏。

    「晴文,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

    「哇!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出院,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個舒服的好覺了!」白晴文高興地露齒而笑。

    徐意蘋陪著童世豪與白晴文一路聊天走到醫院門口,再與李明藍會合,向他們兩人道別。

    等好友們離開之後,白晴文讓童世豪扶著坐上車,開車送她回家。

    「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拎著包包下了車,她對跟著下車的他彎腰道謝。

    「嗯。」

    他點點頭,算是接受她的謝意,然後牽起她的手,朝公寓門口走去。

    「你……你也要上去啊?我家很小喔!」她任他拉著向前走。

    「妳家在幾樓?」他開口問道。

    「四樓。」

    本來想回頭跟白晴文拿鑰匙,卻發現鐵門根本只是虛掩著。伸手推開半合的大樓鐵門時,他的眉毛攏了起來。

    「大門怎麼沒有關?這裏實在太不安全了。住在這裏的住戶怎麼沒有隨手關門的危機意識呢?」他搖搖頭。

    想要將鐵門關上,卻發現鎖頭竟然卡得死死的,怎麼也無法把鐵門關緊,他的眉頭頓時攏得更高了。

    「上個月鎖頭就已經壞了。」她見狀,有些無奈地回答。

    「這應該要快一點修啊!」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十分的不以為然。

    「公寓鐵門的鎖常常壞掉,加上大家都不太愛繳管理費,所以總要等很久,讓所有住戶都把錢繳齊了,才會請鎖匠來換新鎖。」

    他聽了十分無言,又搖搖頭,小心地牽著她,沿著窄小陰暗的樓梯走上四樓。

    「啊!等一下,我有一包雜物忘了拿下來。」她停下腳步,放開他的手,想起放在他車子後座的一小包東西。

    「不必拿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繼續走上四樓。

    「不必拿?為什麼?」她隔著幾步臺階,好奇地仰頭問他。

    「那些東西等一下都要拿到我家去,不用費事拿下來。」

    「拿到你家去?你要留下來作紀念啊?」她疑惑地問道,慢慢地走上去。

    雖然那些毛巾拖鞋等雜物,都是由他幫她張羅來的,但在醫院用過的東西,不需要留著吧?

    「我留作紀念幹麼?」他回頭瞪了她一眼,伸出一隻大手。「給我。」

    她低頭看了看他的寬厚手掌,想了一想,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大掌裏,然後像跟小狗握手一樣,頑皮地抓著他的手上下搖晃。

    「……我是說,把妳家的大門鑰匙給我。」他滿臉斜線地瞧著她,把話補充完整。

    她吐吐舌縮回手,悄悄地指了指鐵鋁門上的縫隙。

    「在上面。」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向上一摸,果然在門縫上方摸出一支鑰匙,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

    一言不發地握著鑰匙打開大門,將她拉進屋裏去。

    關上大門後,他黑著臉轉過身來,開始數落她。

    「大門鑰匙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地放在大門外面呢?妳這樣做十分的危險,妳不知道嗎?」

    「我出門時常常忘了帶鑰匙,回家後都得找鎖匠來開門,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所以乾脆就把鑰匙放在大門上,這樣就不怕忘了帶啦!」她辯解道。

    「小姐!妳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竟然連這一點居家常識都不知道?尤其妳一個人住在這裏,萬一有人入侵到家裏來,妳怎麼辦?鑰匙怎麼可以這麼漫不經心地放置呢?」

    他氣得想狠狠敲上她那顆不知天高地厚的腦袋瓜。

    「我藏得很小心啊!」她對他的責備有點兒不高興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妳以為小偷是怎麼闖空門的?」要不是她身上有傷,他真想抓住她的肩用力搖晃,看能不能把她的危機意識晃出來。

    「我爸媽還沒去世時,我們就住在這裏了,十幾年來都沒事呀!」她無辜地回答。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十幾年來平安無事是因為妳幸運,難道妳這麼快就忘了前兩天在巷子裏遭襲的經歷了?」

    被他提醒起那晚的恐怖記憶,她的小臉登時一白,默默低下頭去。「我知道了,我不該這麼粗心大意的。」

    一見到她的臉上露出懼意,他馬上就後悔自己對她出口太嚴厲了。

    「抱歉,我的語氣太急了。」

    她抬頭對他笑了笑。「我知道你很關心我,謝謝你。」

    「傻瓜,被罵了還跟人道謝。」他無奈地看著她。「妳的行李袋呢?」

    「要做什麼?」

    「拿幾套換洗的衣物,然後跟我回去。」

    「回去哪?」

    「我家。」

    「蛤?」她驚嚇地張大嘴,整張小臉也瞬間通紅無比。

    這這這……他要她跟他……同居?

    「這樣……太快了啦……」她不好意思地乾笑著。

    他的外表看起來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妳想到哪里去了?妳身上有傷,需要有人照料,再加上歹徒仍然有可能在這附近繼續出沒,警察也說最好不要讓妳落單,所以我想了一下,我住的地方雖然也是公寓,但是樓下有警衛,家裏還有一間衛浴獨立的客房,妳就暫時住到我那邊去,這樣我也比較放心。」

    他為她想得那麼周到,她的心底頓時整個暖了起來。

    「謝謝你,可是我照顧自己沒問題的,有時候我就算發高燒,也都能自己下床煮水喝……」基於女性的矜持,她還是必須推拒一下。

    他望著她,微微歎息。「妳說這些話,是故意要讓我心疼的嗎?」

    「沒有哇,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獨立的,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脆弱。」她一臉無辜地拚命搖頭。

    「對,妳是不脆弱,但是妳堅強的方式實在是讓人無法放心。」

    「喂,我好歹已經是成年的大女生了耶!」她很不贊同地皺起眉。

    「既然是成年的大女生,聽到要到我那邊住,幹麼那麼害怕?」他的唇角一揚,似乎在嘲笑她。

    「我才沒害怕!」她嘟起唇。

    「沒有害怕,為什麼還拚命說那麼多廢話,浪費時間?」

    「我哪有拚命說廢話浪費時間啊?」

    「沒有的話,還不趕快收東西,搬到我那裏去?」他涼涼地說。

    「收就收,怕你啊?」哼!也不打聽一下她大膽白晴文的名聲,竟然敢嘲笑她!

    才剛講完,就看到他露出好笑的表情,她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被他簡簡單單的幾句激將法給拐了。

    啊……她真是太單純了……

    拉不下臉來反悔,她只好瞪了他一眼,硬著頭皮找出旅行袋來裝衣服。

    可惡!看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他也挺老狐狸的,很會攻人心防嘛!

    慎之、慎之!

    下回如果要跟他對戰,她可不能再衝動地跳入他的陷阱,糊裏糊塗地被他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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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嘴上逞強說沒問題,但當她頭一次坐進他高級公寓的寬敞客廳時,仍是渾身不自在到了極點。皮質沙發十分的舒服,她卻如坐針氈,心臟跳得好快。

    他送了一杯果汁到她手上,然後又幫她把衣服、物品送進客房去整理,讓她產生了覺得自己像公主一樣,被他捧在手心裏呵疼的錯覺。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強烈的羞意一湧而上。

    從踏進他家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知不覺地更進了一步,變得更加曖昧而且親近。

    他們之間進展的速度很快,快得令她目眩頭暈,雖然害怕,卻又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希望從他那裏得到更多的關愛與溫柔。

    啊,她真的沈淪了。

    「我……我住到你家的事,別人不知道會怎麼誤會我們?」當他從客房走出來時,她不安地對他說。

    她有點擔心工作室裏的其他助理,不知道會怎麼看她跟他之間的事。

    「有什麼好誤會的?妳未婚,我未娶,我們兩人的交往十分正當,妳怎麼會怕別人說話?」童世豪坐到她身邊,對她的擔憂完全不以為意,只覺得她想太多。

    「就是因為我們都單身,孤男寡女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才更會讓人誤會呀!」她小小聲地叨念著。

    他一手搭在沙發椅背上,側著身子看著她不說話,似乎正在研究她說出這些話的原因。

    「看……看什麼?我怎麼了嗎?」她張著圓溜溜的眼眸,不安地回望他。

    他忽然間露出理解的笑容。

    「妳是不是在擔心,我會借機對妳意圖不軌,把妳吞了?」

    「誰,誰說的?我都敢跟歹徒打架了,還怕你不成?」她向後縮了縮,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對他比出一個手刀的姿勢。

    「很好,勇敢的女孩。」他對她稱讚地笑道,摸了摸她的頭。

    他在稱證的話語間,無意中流露出的親密語氣,讓她禁不住羞紅了臉。

    其實,他的話的確說到了她心坎裏最不安的那一處。

    她的確是有點害怕他會對她怎麼樣。

    雖然他們親吻了幾次,但是一直沒有足夠瞭解彼此的機會。

    她對他的瞭解僅止於他在服裝造型上有著無人能比的才華,除此之外,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私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是個心理變態、披著羊皮的狼人,或是會出手毆打女人的爛男人?

    如果他真的是個可怕的男人,她就這樣貿貿然地搬進他家,不就等於羊入虎口,把自己送給了他嗎?

    他端詳著她不安的表情,忽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她皺眉低斥他。

    無緣無故地亂笑,讓她心裏很毛耶!

    「我可以跟妳約法三章,如果沒有妳的同意,我絕對不會強行拖妳上床的。」

    「你……你約的這是什麼鬼章啊!」什麼拖上床?講得真粗魯!

    聽到這麼露骨的話,讓她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

    「妳不就是怕我對妳這麼做嗎?」他嘲弄地看著她。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也沒必要坦白成這樣吧?」她十分不自在地瞪他一眼,不知不覺流露出嬌嗔的意味。

    「我是個正常健康的男人,而且我很喜歡妳,所以一定會對妳有欲望的。」他的眼眸變得深幽。

    她倒抽一口氣,小臉紅得快冒煙了,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對妳坦白這些事,是因為我不想嚇壞妳,只是想讓妳瞭解我的感受而已。」

    她臉蛋燒紅,看看他嚴肅的表情,明白他是很認真地在跟她討論,於是清了清喉嚨。

    「我……我承認我在感情方面是生手,但是,我認為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足以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所以,我們就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然後,就照你說的,我……我沒點頭之前,你……你不能拉我……拉我……嗯……咳……」

    雖然她努力地想以同等開放的態度來回應他,但在男女關係方面,她的臉皮還是太薄,說到後來,她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

    「我瞭解,我會完全尊重妳的意願。」

    他的保證,讓她安心地微笑起來。

    「那麼,請問白晴文小姐,我可以吻妳一下嗎?從今早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吻過妳。」

    她紅著臉點點頭。

    不等他靠過來,她主動傾身靠近他,吻上他的唇。

    「今天一直沒機會吻到你,我也是十分的想念。」她羞怯地對他細聲坦白。

    他聽了輕輕笑起來,大手捧住她腦後,避過她臉上尚未褪去的瘀腫,低下頭去,很小心的不弄痛她,眷戀萬分地吻住她的唇瓣……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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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白晴文躲在浴室裏折騰了好久,好不容易舉高了右手,避免弄濕紗布,接著很笨拙地用左手打濕毛巾,將身體擦了一遍。

    本來,她以為只是右手不方便行動,還有左手可以用,除了衣服必須改穿穿脫較方便的前扣襯衫,並且練習用左手刷牙之外,其他的日常生活並不會太過影響。

    她一直相信自己絕對可以照料自己,不會像童世豪顧慮的那麼麻煩。

    沒想到擦完澡後,開始穿衣服的時候,她終於碰上了難題。

    她發現,她無法單手扣上內衣的背扣。

    左手伸在背後試了好久,試到整只左手腕跟手指都快抽筋了,還是無法成功,她挫折得幾乎快哭出來。

    本來她想乾脆就不要穿胸衣算了,可是,晚上睡覺穿的睡衣夠寬鬆,可以遮掩一下,但白天要穿的是她帶來的前扣式襯衫,如果不穿內衣,那些輕薄衣料肯定會讓她春光外泄。

    何況,屋裏又有童世豪在,她怎麼樣都沒那個勇氣與臉皮,不穿內衣地走出房門去到處晃。

    「唉唷!怎麼辦啦?」她氣得將內衣往衣籃裏一甩,十分無助地裸著上半身,站在浴室裏發呆。

    突然間,浴室的門板傳來輕敲的聲音。

    「晴文,妳洗好了嗎?」

    聽到童世豪關切的嗓音,她反射性地用手擋在胸前,而後覺得自己太過神經過敏,暗罵自個兒一聲後,又將左手放了下來,並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男人,老是會讓她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好軟弱。

    現在她好想衝動地打開門,投進他那副令人心安的胸膛裏向他撒嬌,哭訴她的挫折與煩悶。

    這樣的衝動,對她並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有一天他們要分開了,而她卻不小心養成了依賴他的壞習慣,那之後她將要如何再次獨立起來,面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當年驟然失去父母的痛,她一直忘不了,也曾熬過了一段很辛苦的日子,才漸漸讓自己習慣只有一個人的生活。

    後來,雖然在生命中加入了意蘋及明藍這兩位死黨好友的陪伴,但有些事情,她仍然只能自己去面對,自己去傷腦筋,朋友再如何親近,也無法完全依賴。

    有時候,她還得當個大姊姊,去照顧比較嬌弱的徐意蘋和十分孤僻的李明藍。

    突然間,她的心口一陣緊縮,驚慌的感覺攫住了她,彷佛一隻枯手扼緊她的喉嚨般,幾乎就要窒息。

    她的腦袋開始紛紛亂亂,對於她和他之間的感情,突然沒了頭緒,理智和渴望,在心底開始拔河,不由得又呆怔了。

    「晴文?妳是不是不舒服?」敲門聲有些急切,門外關切的語調也更濃了。

    她回過神來,趕緊對著門外回應一聲。

    「我沒事,再等一下就好了。」

    歎了一口氣,套上睡衣之後,左手抓起內衣藏在身後,才慢慢打開門走出去。

    他站在浴室門前,看著她走出來,眼中的焦慮還沒完全退去。

    當他關切的眼光從她胸前瀏覽過去時,她的臉紅了一下,微微心虛地縮起肩膀,怕他發現她沒穿內衣。

    偷偷低下頭去看看自己的胸部,突然覺得睡衣的布料好像太軟了,胸部的輪廓幾乎呼之欲出。

    她很不自在地轉過身去,偷偷把手上的胸衣塞到被子底下,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在床沿坐下來。

    坐下來後,她又覺得似乎不妥。自己才剛從浴室出來,睡衣底下又空無一物,這樣一屁股坐在床上似乎太曖昧了一些,想著想著,又馬上從床上彈了起來,尷尬萬分地站在房間中央。

    「妳在浴室待了好久,我擔心妳是不是在裏面跌倒或怎麼了,所以才進來妳房間問一下。」他解釋著自己主動進入她房間的原因。

    「喔,沒關係,我沒事啦,謝謝你的關心。」她扯出笑容,僵硬地對他笑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地朝被子底下露出一角來的胸衣看了一眼,再將視線轉到她身上。

    事實上,他第一眼就已經看出她的睡衣底下並沒有穿內衣,體內瞬間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熾熱騷動。

    他的雙眼微微一瞇,暗地苦笑,為自己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

    看來他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也低估了她對他的影響力。

    她身上的睡衣算是十分的保守,下襬的長度到達膝蓋,荷葉邊的短袖也規矩地蓋住肩頭,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性感,一點兒也沒有想要勾引他的意圖,反而還顯得過度拘謹、畏縮。

    雖然如此,他的想像力就是情不自禁地狂飆,腦海裏開始勾勒出她沒有被內衣束縛的美麗模樣。

    輕咳一聲,他很禮貌地轉開視線,儘量讓自己的雙眼只盯著她的臉蛋,免得自己繼續想入非非,苦苦折磨自己。

    將視線專注地挪到她臉上後,他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青紫瘀腫,還有頸項上幾道明顯的細長刀痕,驀地想起進來她房間找她的另一項任務。

    「對了,我是來幫妳上藥的。上完了藥,妳就早一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再幫妳更換手臂上的紗布。」

    「我……我自己搽藥就可以了。」想到他要靠近沒有穿內衣的她,她的心裏就一陣不知所措,又窘又羞的情緒幾乎要淹沒她。

    「妳一手穿內衣都穿不起來了,要怎麼將藥搽到頸背後的傷痕?」

    「你怎麼知道?」她倒抽一口氣,臉蛋瞬間爆紅。

    「因為我是服裝造型師。」

    「服裝造型師會有那麼神嗎?」她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難道服裝造型師要成名的秘訣,就是必須要有透視眼?

    他聳聳肩,給了她一個愛信不信隨便她的眼神。

    她遲疑了一下,有種被他看光光的羞意,忍不住轉過身去,左手藉故摸摸脖子,不自在地用手臂微微擋住胸前。

    「過來,坐這邊。」他將藥水棉棒準備好,放在床頭櫃上,站在床邊等著她。

    她偷偷吞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走到他身邊坐下來。

    童世豪彎下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拿著沾了優碘的棉花棒,輕柔地塗抹著她頸上的傷口。

    頸部的肌膚很細緻,因此痛感也比較明顯,搽上藥水時,傷口上的刺痛感,讓她下意識地呻吟了一下。

    「很痛嗎?」他抬眼看她,眼眸變得好深幽。

    她飛快地咬住唇,無聲搖搖頭,不敢看他。

    對於自己不小心逸出口的曖昧呻吟聲,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她臉上的紅暈,蔓延到耳朵及整個頸子。

    她羞得直想挖洞鑽到地底下去的模樣,看在他眼底,卻是出奇的魅惑人心。

    童世豪慢慢坐下來,與她眼對著眼,呼吸開始急促。

    她身上沐浴後的香味,直撲他的鼻尖,引發他體內洶湧驚人的情潮。

    情不自禁地,他低頭親吻她,輕輕銜住她的唇瓣,又輕輕地放開。

    一半試探、一半引誘,他付出最大的耐性,等著她回應。

    她望著他,彷佛被魔力定住,完全無法動彈,只能任憑他在她身上施展奇妙的魔法。

    剛剛被他細細觸吮過又放開的唇瓣,彷佛像是被火灼過般,變得又熱又敏感。

    抿起唇,視線忍不住移到他的唇,露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渴望。

    他搭在她下巴的手指,緩緩地移動,沿著她下巴與喉部的交接處輕輕撫弄苦。

    她的氣息開始下穩,胸脯急促地上不起伏,讓他的眸子變得更深、更暗。

    白晴文望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而後便無法再移動分毫。

    他的手指很有技巧地在她身上點燃火苗,性感而溫柔,毫無一絲脅迫感。

    他的溫存觸摸,讓她安心得幾乎要掉下淚來,甚至產生一種有如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的衝動,甘願付出一切,陷溺在他築起的溫柔汪洋裏。

    「晴文……我知道我們這樣很快……但是,我真的無法克制對妳的渴望……」

    不等他說完,她伸出左手,撫上他的臉頰,讓他停下了所有話語。

    細嫩指尖觸摸到他的粗紮胡髭,他的下巴性感得讓她流連不已。

    閉上眼,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此時無聲勝有聲,她的回應,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她作出了什麼樣的決定。

    他的眼眸進出狂喜,伸出雙臂小心翼翼地將她擁進懷裏,引領她躺進柔軟的床被之間。

    她歎息地閉上眼,抬起左手,環上他厚實的肩膀。

    當他俯向她時,她將臉埋進他的頸間,嗅聞著他身上十分男性的迷人氣息,心思已經蕩漾成一片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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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夢半醒之際,她似乎聽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很模糊的鈴響聲。

    接著,她感覺到身邊的床位震動了幾下,然後鈴聲停止,遠處有個好聽的男人嗓音,刻意地壓低音量說著話,彷佛害怕將什麼人吵醒。

    她感覺得到灑在眼皮上的溫柔陽光,隱約知道已經天亮了。

    但是,她卻一直睜不開眼,覺得身體好累、好累。

    身體很傭懶,她的心卻像躺在軟綿綿的雲端上,充滿了異常的滿足感。

    說話聲不知何時停止,床畔又一陣震動,輕輕凹陷下去。

    令人安心的溫暖膚觸將她輕輕環住,接著,一個小心翼翼的親吻落在她的臉頰上。

    「還沒醒嗎?」

    暖熱的呼息噴上她的頸子,似乎還被揩油了一個吻。

    她被紮人的短髭搔得縮了縮肩膀,一邊迷迷糊糊地想著,男人的低啞嗓音好好聽。

    唇畔噙著傻傻的笑意,她放任自己再度沈進夢裏,耳旁滑過一聲男人的笑歎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才被某種奇異的寧靜感喚醒。

    眨了眨眼,緩緩睜開了眼眸,她迷惑地瞪著不屬於她家的天花板花紋。

    接著,她認出了這是童世豪家裏的客房,昨夜的記憶也像潮水一樣,整個湧進腦海裏。

    她坐了起來,心頭一陣百味雜陳。

    不管她有沒有準備好,她跟他終究還是走到情人間最親密的這一步了。

    側耳聽了一下,整間房子一點聲音也沒有。

    「難道他出去了?」她喃喃說道,猜想他可能是去了工作室。

    當她一個人在家時,時常會被這種毫無人聲的寧靜感給驚醒。

    在越安靜的空間裏,她反而會睡得越不安穩。

    歎了一口氣,不想眼睛一睜開就讓看不見他的失落情緒湧上來,她遲緩地移動酸痛的身子掀被下床,打算進浴室裏再擦一次澡。

    原本,她還扭扭捏捏地想從床上拉下被單圍住赤裸的身子,但轉念一想,房子裏根本沒人在,她嘲笑自己一番後,丟開床單,光溜溜地踏進浴室裏。

    好不容易擦完了澡,打開門時,就見童世豪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

    「哇--」她下意識地尖叫一聲,雙手擋在胸前,飛快地逃回浴室裏。

    童世豪先是傻眼了一秒鐘,接著無法克制地大笑出聲。

    「你怎麼突然出現了?」她狼狽地探出頭來。

    他打開衣櫥,找出一條乾淨的大浴巾,溫柔又堅定地將羞到渾身紅透的她從浴室裏拖出來,用大浴巾將她包住,細心地幫她拭幹身上的水氣。

    「我……我自己來。」她吶吶地說道。

    「妳把手舉高,小心弄濕了傷口。」他抬高她的右手,繼續擦拭她的身子。

    努力克服困窘後,她像個孩子一樣,抬高雙手,讓他幫她擦幹身子、圍住浴巾,然後任他牽著她坐到床沿。

    「我只是去工作室送個設計稿,順便帶一些衣服回來給妳。」他伸手取來放在床頭的紙袋,從紙袋裏掏出幾件衣物。

    「衣服?我已經從我家裏帶了好幾件過來了,不用再給我新--」當她看到他放到她手裏的衣物時,頓時停住了話,臉上泛起紅暈,眼底同時浮起感動的光芒。

    「妳現在一手不方便,所以我去幫妳買了幾件運動型內衣,這樣妳就不必浪費精力去扣背後的小勾子了。」他微笑地指了指她手中的小可愛。

    「謝謝你。」抱住衣服,他的體貼讓她感動不已。

    「不過,我覺得其實準備得有些多餘。妳不方便穿脫衣物的時候,只要叫我一聲就好了,我可以幫妳忙。」

    「切!你想乘機揩油啊?」她看出他的意圖,對他翻了翻白眼。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等一下換好衣服,我帶妳去一趟警察局。」

    「警察局?為什麼?」她愣了一下。

    「早上警察打電話來,說已經抓到歹徒了。因為妳曾經看過那名歹徒,所以要請妳過去指認一下。」

    「真的?這麼快就抓到了?」她聽了之後,大松一口氣。

    「警察說他們過濾妳家附近所有的路口監視器,鎖定了目標,然後循著線索頤利地抓到了人犯。」

    「那個人被抓了以後,有認罪嗎?」許多歹徒落網時,都會狡猾的矢口否認,因此她有些不放心。

    「聽說剛開始那男人一直死不承認,後來因為他的手上有被妳用原子筆刺傷的傷痕,完全無法抵賴,所以只好乖乖認罪。如果再加上妳的指認,那個惡人應該就無法脫罪了。」

    「那就好,不然讓他繼續逍遙法外,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受害。」她欣慰地笑了笑。

    「以後,妳晚上要去哪里,都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可以當妳的專車司機兼保母,負責接送。」

    「哇,原來我現在不是多了一個情人,而是多了一個保母啊!」她取笑他:心底湧起暖暖的感動。

    「妳不是早就不把我當『老大』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常故意偷偷叫我『老爸』。」他挑眉看著她。

    「啊,被你發現啦?」她吐吐舌,臉上卻一點愧意也沒有,開心地笑倒在他的懷裏。

    臉上雖然帶著笑,事實上她的心裏卻猶疑又猶疑,不知道該不該把她所有的心,都交付給他。

    對於愛情,她十分矛盾,既渴望伸手擁抱,又深怕會受到傷害。

    心底的天秤,在左右兩邊不停擺蕩的時候,他的手也沒閑著,在她身上努力點燃火苗,身上的浴巾在不知不覺間悄悄滑落……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盛夏的炎炎熱力,似乎即將到了窮弩之末。在酷暑高溫隱約下滑的時候,天上的月亮也越來越圓。

    不管是馬路看板、還是電視廣告,都在強力促銷著各口味的月餅。

    「中秋節就快到了啊……」

    三個女人站在一家餅店外,對著一堆白白潤的月餅流口水。

    「今年妳們有什麼計劃?要不要跟往年一樣,一起找個公園去烤肉?」白晴文興沖沖地問道。

    「我不行耶!我必須跟彩妝師去日本幫忙,他接了一個表演秀,剛好卡在中秋節前後。」

    「喔,好吧。那明藍,我們兩個也可以吧?」

    「我……我後母通知我說,我爺爺過世了,我要回去奔喪……」李明藍搖搖頭,語調很沈寂,無奈中帶著一絲不敢不從的懼意。

    「妳後母?她每次出現就沒好事。」白晴文皺起眉。

    李明藍無言地低著頭。

    白晴文和徐意蘋相視一眼,明白她不想再談,於是很配合地轉移話題。

    「這樣的話,今年我們三個就無法聚在一起過中秋節嘍!」白晴文強打起精神,擠出笑容來。

    「晴文,妳現在不是跟童世豪交往嗎?妳可以跟他一起過中秋節呀!」徐意蘋熱心地對她建議。

    「他很忙,應該沒空過節吧。」白晴文愣了一下,接著才略顯僵硬地回答。

    「不會吧?難道他沒為中秋節做什麼計劃嗎?」沒有察覺到她下自然的表情,後知後覺的徐意蘋張著小嘴,不敢置信地驚呼一聲。

    反倒是李明藍瞧出她的異樣表情,偷偷伸手拉了徐意蘋一把。

    徐意蘋先是一頭霧水地看著李明藍,李明藍暗地裏指了指白晴文,她才看出白晴文有些慘白的臉色,後悔地偷偷吐舌。

    「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白晴文低頭瞧著腳尖,不想讓她們看到她眼底濃濃的失落感。

    「這……他為什麼一點兒表示都沒有啊?」徐意蘋忍不住地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她失落地低下頭去。

    她也很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對她提起中秋節要怎麼過節。

    其實,她很怕他開口說他要回家去過節,所以她才想趕緊約兩個死黨一起慶祝,沒想到死黨們都沒空,而他也一直都沒表示要如何過節。

    被懸在半空中的滋味很不好受,她突然很悲哀地覺得,世界上似乎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她明正言順地歸屬、倚賴。

    害怕落單的強大恐懼感,緊緊地攫住她的胸口,讓她想要逃離這個世界,包括逃離他身邊。

    跟他在一起,果然讓她變得好軟弱,

    想要的越多,得失心就越重。

    決定愛一個人,到底會讓她得到更多,還是失去更多呢?

    看來,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我等會兒有點事,先回去了,下次再聊。」白晴文心不在焉地和朋友們揮揮手,逕自轉身離開。

    她的身影,孤單得令人心疼。

    徐意蘋及李明藍面面相覷,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她,就算追上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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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5: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休息了半個月,白晴文身上的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開始工作後,童世豪大方地開車載著她,一同到工作室亮相。

    一見到老大牽著白晴文,兩人肩並肩同時出現,助理們先是微微一愣,接著露出既曖昧、又祝福的笑容。

    「聽到妳受傷,我們都很擔心。」李雅娟關心的說。

    「謝謝。」白晴文吐吐舌。

    「妳的傷怎麼樣了?」另一名助理跟著問道。

    「差不多了,妳們看。」她抬起手臂,很神氣地秀出手臂上面幾條長長醜醜的光榮小蜈蚣。

    「哇--好可怕喔!」都是女孩子的助理們,見到白嫩的手臂上傷痕累累,全都嚇得有些花容失色。

    「哈哈!怎麼樣?這些疤痕很神勇吧?從今天以後,請叫我一聲『刀疤小白』--唉唷!」

    她吹噓到一半,腦袋便被敲了一個爆栗。

    「妳連受傷這種事也拿來炫耀?」童世豪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

    「開個玩笑嘛!」她摸了摸腦袋瓜。

    助理們跟白晴文笑成一團。

    「這麼熱鬧啊?」

    一個好聽的男中音,突然插進他們的談話中。

    「荊先生!」幾個女孩一見到荊浩武帥氣地站在門口打招呼,馬上露出又驚又喜的嬌笑。

    見到白晴文對著她的偶像驚喜交加的神情,童世豪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基於之前鬧過不愉快的經驗,他已經學聰明了。

    他知道對待她,必須施以絕對的信任,還有開放的心胸,否則的話,不分青紅皂白地把醋酒狂喝一通,再亂怪罪她,會把她氣跑的。

    「好久沒看到妳了,還以為妳不做了呢。」荊浩武特地向白晴文打招呼。

    「我因為回家的時候被歹待攻擊受傷,休養了兩個禮拜。」

    「休養?」他好奇地挑挑眉。

    「喏,你看。這是我跟歹徒空手打鬥時被割傷的。」她又露出佈滿數條疤痕的右手臂。

    「我還以為我在試裝那天,妳跟童世豪鬧翻,所以已經離職不幹了呢!」荊浩武取笑她。

    她聽了,臉色一紅。

    「沒有啦!」她不好意思地揮揮手。

    「那就好。」荊浩武點點頭,想到上次被童世豪的眼神冰過的感覺,實在不希望再來一次。

    「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不但瘦了,黑眼圈也加重了耶!」白晴文仔細地看看荊浩武的臉色。

    「別說了,我前一陣子去髮型造型師蘇奕樺的店裏整理頭髮的時候,被他一個新進的女店員給嚇到,還沒去收驚哩!」荊浩武露出誇張的驚恐眼神。

    「蛤?」白晴文跟幾個女助理嚇了一跳。

    「他店裏不知道何時來了一個新店員,我在剪發的時候,那個長髮女店員無聲無息地走過去,我還以為見鬼了,差點嚇破膽呢!」荊浩武拍拍胸脯。

    「怎麼聽起來好像是明藍……」白晴文抓抓頭,喃喃自語。

    能製造這種特殊效果的,也只有明藍有這個能耐了。

    看著荊浩武像進入花叢的蜜蜂般,被女孩們簇擁著,童世豪的臉色不甚好看。

    「荊大牌,你突然來這裏,有什麼貴事嗎?我們下一次試裝的時間,是在下個禮拜。」他冷冷地問。

    「我知道下個禮拜才要試裝,我今天只是特地過來邀請一下大家來我家烤肉。」

    「烤肉?」白晴文馬上想到了中秋節。

    「你們在中秋節那天有什麼計劃嗎?」果然,荊浩武就是在安排中秋節那天的活動。

    「跟家人一起烤肉啊!」幾個助理回答。

    聽到大家都要跟家人烤肉,沒有家人的白晴文顯得有些落寞。

    「那妳呢?」

    荊浩武特別問了沒有回答的白晴文,她臉上的表情讓人有些心疼。

    白晴文忍著轉頭看向童世豪的衝動,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我那天沒計劃。」她揚起唇角,掩飾寂寞的表情。

    她沒有注意到,童世豪正直直地看著她,等她的答案。當她說出「沒計劃」的時候,他的眼眸突然瞇了起來,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白晴文跟其他助理沒發現,心思敏銳的荊浩武倒是瞧見了童世豪臉上的表情變化。

    他暗叫一聲不妙,可是邀請的話已經說出口了,總不好無緣無故地馬上反悔,將邀請收回來啊!

    「那麼……中秋節要不要來我家烤肉?我已經邀請了不少人過來。」在童世豪冰涼的眼神中,他硬著頭皮繼續說。

    荊浩武一說完,其他幾個助理也跟著大呼小叫,紛紛嚷著要參加,整個工作室的氣氛瞬間變得很熱烈。

    「怎麼樣?大家都要來,妳來不來?」荊浩武又問了白晴文一遍。

    「好啊!」白晴文對著荊浩武擠出一個好大的笑容。

    「那童大師呢?要不要也一起來?」他趕緊轉身邀請又開始要變身成北極大冰窖的服裝造型師。

    「我沒空。」童世豪轉過身去,冷冷地回答。

    荊浩武尷尬地抓抓下巴。

    唉,他果然又被冰了。

    白晴文心裏原本還暗藏了一絲絲的期待,希望童世豪如果沒計劃的話,也能陪著她們一起去。

    但,在聽見了他冷淡的拒絕後,她心裏最後的火苗,全都被澆熄了。

    荊浩武眼見童世豪和白晴文小倆口之間,似乎又將因為他而再起風暴,不禁偷偷地吐了吐舌。

    「那麼……我期待各位的光臨,再見嘍!」

    趁著冰窖還沒卷起冰風暴之前,荊浩武趕緊露出迷人的笑容向大家揮揮手,再度腳底抹油。

    荊浩武走後,工作室繼續陷入熱烈的討論。

    「哇!我一定要去荊浩武家烤肉!」

    「說不定會遇到很多明星耶!」

    「不管了,就算會被我老爸罵不孝,我都要去參加啊!」

    女孩子們興奮地討論著從天降臨的美妙邀請,白晴文沒有開口,只是含著有些心不在焉的笑容聽她們說話。

    「大家開始工作了。今天晚上必須把工作臺上這一批舞臺服全部修改完成,明天人家就要來試裝了。」

    童世豪舉起手拍了拍,喚回助理們被荊浩武勾走的魂魄後,便轉頭走回他的辦公室去。

    訓練有素的助理們馬上閉上嘴巴,回到各自手上的工作,低頭忙碌了起來。

    才剛恢復上班的白晴文,還沒有進入狀況,瞧了瞧桌上的衣服後,主動拿起一件顯然還沒有經過處理的裙子,走進辦公室去詢問童世豪。

    「這件也要修嗎?」她比了比手上的裙子。

    童世豪看看裙子,又看看她,開口告訴她要修改的地方後,就低下頭去看著手上的文件,沒有一句廢話。

    白晴文將他冷淡的表情看在眼底,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抱著裙子點點頭,馬上轉身去找針線。

    「等一下,晴文。」

    在她就要踏出辦公室時,他突然開口喚住她。

    「嗯?」她很快地回頭看他,眼底升起某種期待的光芒。

    他瞧瞧她,幾次欲言又止。

    她站在門邊,張大眼睛,靜靜地等他說話。

    他看著她,似乎本來想講什麼,卻猶豫了一下。

    最後,他轉過頭去不看她,語氣沉沉地開了口。

    「我過幾天要去日本,妳……妳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她微微一愣,沒料到他要說的是這些話。

    「你什麼時候要走?」

    她掩住失落感,露出神色自若的笑容。

    他說了一個日期,她的心很快地沈下去。

    「喔。」她歎了一口氣。

    他果然因為工作,忙得沒時間陪她過節,根本不太在意中秋節這個屬於家人團聚的節日。

    今年身邊有了他,可她還是一樣,要一個人孤獨地過節。雖然心裏早有預期,但她的心裏仍舊刺痛了一下。

    看她無所謂的反應,他變得不甚高興。

    「好了,沒事了,妳出去忙吧。」有點賭氣似的,他低下頭去,不再理她。

    白晴文望著他,眼底浮出傷心的神情。

    最後,她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當她離開後,他才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背影。

    看了半晌,他煩躁地丟開手裏的文件:心情頗差地低咒一聲。

    「馬的!荊浩武這個混蛋,沒事辦什麼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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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秋節的前幾天,童世豪動身前往日本。

    他在出關前,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麼,最後又全部咽回肚子裏去。

    她一直維持著笑容,靜靜地看著他,沒有開口追問他到底想對她說什麼。

    反正,已經不重要了。

    送走了他之後,從機場回來的白晴文,也作出了決定。

    一個人的時候感到寂寞,兩個人的時候,卻感覺更加孤單,這完全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既然這樣,那就乾脆讓他們回到當初最單純的主雇關係吧。

    她拿出之前來他家時所帶的旅行袋,開始將自己帶來的衣物打包收拾。

    至於他為她買的衣物、保養品,還有日常用品,她全留了下來,一樣也沒帶。

    站在寬敞的客廳裏,雖然拎著和當初住進來時一模一樣的行李,但心境卻早就完完全全的改變了。

    「真是傷腦筋,繞了一大圈,又要回到原點了。」

    她想笑,喉頭卻被硬塊梗得好痛。

    努力吞咽了一下,卻痛得逼出淚水。

    吸吸鼻子,一邊轉身離開,一邊在腦海中拚命地想著「瀟灑走一回」那首歌怎麼唱,打算振奮一下心情,帶著瀟灑的心情離開他的家。

    誰知道,腦海裏努力轉呀轉,當口中開始輕輕吟唱時,出口的雖然是同一個歌手所唱,卻是另一首歌的歌詞--

    一個離開情人的日子今天開始

    看不見你微笑的樣子

    一個沒有情人的故事明天開始

    看見自己才懂的心事……

    (注:葉蒨文「離開情人的日子」;作詞:鄭淑妃)

    哼了兩句,她馬上停住。

    「呆瓜,我在唱什麼呀?」

    她心裏又酸又澀地嘲笑自己。

    坐到沙發上,她將臉埋進旅行袋裏,難過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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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候機室的童世豪,心情很差,並不知道白晴文的打算,腦子裏一直惦記著剛才他跟她分手前的景況。

    當他告訴她說,他很快就會回來時,她沒有流露出不舍的表情,只是一直甜甜地對著他笑,還跟他說了一句「再見」。

    他的心情很複雜,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不管她的生活品質如何,他知道她十分的獨立。

    但是,當她表現出他不在她身邊,也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的表情時,他覺得自己在她的心中,似乎沒有什麼分量。

    成為他的情人後,他以為她會在機場裏抱著他,難過地說會想他。

    結果,什麼都沒有。

    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只得到她的笑容,和一句瀟灑的再見。

    難道她很期待趁著他不在,沒辦法像爸爸一樣對她嘮叼,約束,她可以自由玩樂,甚至可以盡情地參加偶像邀請的派對?

    「這丫頭,怎麼這麼難捉摸?」他煩悶地吐了一口氣,不願再胡思亂想下去。伸手從口袋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打回老家去。

    「喂,媽?我現在在機場,等一下要飛日本,所以中秋節可能趕不回去參加家族烤肉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怔了一下,接著開始不悅地數落他。

    『你這孩子!這麼重要的家族聚會,你竟然要去工作?那你說要帶回來的女孩子呢?我們不就看不到了?』

    「媽,對不起……」他歎息以對。

    他還沒開口約人,人家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答應了偶像荊浩武的派對邀約下,他還能怎麼辦?

    『唉,算了,算了,你人都已經在機場了,還能怎麼辦?』母親懶得責備他的出爾反爾,語氣失望又無奈。

    掛掉電話後,他看了看手機,考慮著要不要撥一通電話給晴文。

    他不在身邊,她肯定也不會寂寞,他又何必對她這麼牽腸掛肚?

    想起她與他道別前的開朗笑容,他賭氣地按下關機鍵,將手機扔進手提包裏面。

    他完全不知道,當他坐上飛機的同時,白晴文也踏出了他的屋子,關上了他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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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5: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棟私人別墅的泳池旁,燈光熠熠,熱鬧的音樂與人聲同時沸騰,烤肉味,酒味、香水味充斥在空氣中。

    人間因為太騷鬧,天上的圓月反而被幾片烏雲遮得破破碎碎。沒人在意在中秋夜裏是否能看到最圓滿的月輪,只顧著把握時光,一夜盡興。

    就在這個時候,童世豪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別墅外頭,敲開大門。

    前來應門的荊浩武,露出十分訝異的表情。

    「哇,童大師!你不是到日本去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哩!」驚訝過後,荊浩武露出主人的歡迎笑容,走上前很熱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來找人的。」他輕輕推開荊浩武過於熱情的手臂。

    「你想找誰?今天晚上只要有空的,幾乎都到我這兒來嘍!」他的語氣十分的得意,自豪。

    呵呵呵,沒辦法,他的人緣太好了,大家都搶著要來參加他的派對。

    聽到他的話,童世豪的唇撇了撇。

    「我找我一位助理。」

    「你的助理?我想一想……啊,對了,她們幾乎都來了,你要找哪一個?我幫你去叫人。」

    「白晴文。」

    「晴文?」

    正抬步往裏面走的荊浩武頓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他。

    「怎麼了?你不是說我的助理都來了?」他皺起眉。

    「我是說,你的助理們『幾乎』都來了,唯獨白晴文沒有來。」荊浩武笑著對他重複他剛剛所說的話。

    「她沒來?」他不相信地重複荊浩武的話。

    「她是沒來呀,你那個叫李雅娟的助理,還特地幫她轉達歉意,說她有事,無法來參加。」

    童世豪愣在原地,接著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喂,童大師,不進來吃片烤肉、喝杯香檳再走?」

    「我沒空,謝謝。」

    他頭也不回地抬手揮了揮,坐上車急急忙忙地開下山。

    「這兩個人真是莫名其妙,在玩捉迷藏啊?」

    荊浩武抓抓頭,聳聳肩後,又關上大門,很開心地返回游泳池畔,加入眾人一起享樂。

    驅車下山的童世豪,心裏開始著急了起來。

    他原本預定兩天後才會從日本回來,但是極度思念她的渴望,打敗了他的驕傲。於是他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辦好,然後拜託日本的友人想盡辦法買到今晚的機票,坐飛機飛了回來。

    然而,當他回家時,開門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

    他猜想她也許會在派對上狂歡一夜,因此他完全沒打算在家裏等她回來,甚至連大燈也沒開,摸黑將行李隨手扔在門邊後,就直接開車出門,到荊浩武的別墅找她。

    誰知道,她竟然沒去?

    「這是她偶像辦的派對,她的偶像還親自邀請了她,她怎麼可能放棄這次的邀約呢?她為什麼沒有去……」童世豪喃喃念道,還是不敢相信。

    接下來的問題,很嚴重地困擾了他。

    既然她沒去參加派對,那她現在會在哪里?

    拿出手機,撥打她的手機號碼,沒想到她的手機竟然回傳沒有開機的訊息音。

    煩躁地扔開手機,他帶著濃濃的失落感,回到了他的公寓住家。

    落寞地打開燈,他疲憊地坐進沙發裏,閉眼籲了一口氣。

    「我真像個十幾歲的毛躁小夥子,找不到人就算了嘛,在家等,也是能等到她回來的呀!」搖搖頭,暗笑自己呆。

    正要起身的時候,突然看到大門的磁卡及鑰匙放在茶几上。

    「不會吧?晴文出門的時候,忘了把鑰匙帶走了?」

    他搖搖頭笑了起來。想起她曾說過,因為常常忘了帶鑰匙,所以習慣將她家的大門鑰匙藏在門縫頂上,他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看來今天我專程趕回來就是要幫她開門的。」

    起身走回門邊,拎起行李,打算回到房間去好好地梳洗一下。

    當她回來時,看到他竟然在家裏等著她,也許會感到很驚喜呢。

    想像著她臉上不敢置信的喜悅表情,他愉快地走向房間。

    經過客房時,他停下腳步,想了一想,伸手打開客房房門。

    當房門打開時,某種怪異的感覺猛地浮上心頭。

    房間裏的擺設好像沒有變化,又好像有些不同。

    「怎麼回事?」他扔下行李,推開門板大步跨進房裏,皺著眉頭,仔細地梭巡察看。

    他發現她喜歡擺在床頭上的一隻陳年泰迪熊不見了。

    那是她父母去世前一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由於彌足珍貴,所以她十分喜歡放在她看得到的地方,而且每晚總要摸一摸、抱一抱。

    心裏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轉身霍地拉開衣櫥。

    本來就沒放多少衣物的空蕩衣櫥裏,除了那些他親手買給她的幾件衣物外,屬於她的衣服則是一件也不見蹤影。

    「這個丫頭!她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一股說不出的怒氣,讓他氣得雙手一甩,衣櫥的門重重關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某種被拋棄的憤怒感湧滿整個心頭,他忍不住回到客廳,拿起電話撥打她的手機,當沒有開機的訊息音再次傳來時,他才想起她的手機撥不通。

    掛掉電話,他改撥她家的市內電話,響了好久,電話就是沒人接。

    他惱火地再度撈起車鑰匙出門,開著車子,毫不遲疑地往她家的方向駛去。

    她就算要離開、就算要分手,也該與他當面說清楚,而不是偷偷摸摸的不告而別!

    來到依然陰暗的巷口,他在樓下向上張望,位於四樓的窗戶緊閉著,裏面一點光線也沒有。

    他拿起手機,又撥了一通她家裏面的電話。

    站在樓下,他聽見四樓的電話隱隱約約地響起。可是等了許久,還是完全沒有人來接。

    找不到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開始慌了。

    「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在中秋夜裏會到哪里去呢?」一說完,他倏地怔住,然後恨不得狠狠捶打自己一頓。

    他一心一意地為自己小家子氣的心眼鬧脾氣,怎麼忘了在這個家人團聚的日子裏,她會是最寂寞的一個?

    而該死的他,竟然沒有陪在她身邊,甚至還該死地飛去了日本!

    他懊惱地敲敲自己的頭,責怪自己怎麼沒有顧慮到她的心情。

    就算她心中最喜歡的偶像邀請她參加派對,可也許她最希望的,是有他能在她身邊陪著她啊!

    遲鈍的他,現在才領悟到這一點。

    想起她曾說過她兩個死黨也分別去向當紅的髮型造型師及彩妝造型師拜師學藝,於是他決定立即趕回工作室,翻找辦公室裏所有相關的名片,想盡辦法找到她的死黨,詢問她現在在哪里。

    腦海猛然想起她曾經遭到色狼夜襲的經歷,心底瞬間一涼。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也許,她正跟她的死黨們相聚在某個地方慶祝,而我只是過度擔心罷了……」

    勉強笑了一下,努力強迫自己不要往壞處去想,但是坐在車裏的他,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卻不知不覺開始因恐慌而微微顫抖……

    當他飛車開到工作室樓下後,疑惑地看著工作室裏透出來的光線。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在這裏?」

    他詢問大門警衛是否有人在工作室裏,警衛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白小姐在裏面啊!」

    「白小姐?」晴文?

    童世豪愣住了。

    他像瘋子一樣到處尋找,甚至猜測她在哪里狂歡、是否安全無恙的晴文,竟然會在這裏?

    他怎麼想都想不到,她會在這裏!

    他二話不說,匆匆忙忙就往工作室沖去。

    站在工作室門口,他看到她背對著大門,細細地在一件衣服上縫綴亮片。

    外面的世界,家家戶戶充滿了烤肉的香氣、吃著圓潤的月餅,小孩玩著煙火,年輕男女在熱鬧狂歡。

    而她,孤孤單單地坐在這裏,一個人縫著亮片。

    她的身邊沒有家人、沒有月餅、沒有煙火烤肉……也沒有他。

    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他的心裏泛出強烈的心疼,眼眶驀地濕了,緩緩伸手推開工作室的大門。

    沒有預料會有人來工作室的白晴文,聽到聲響時,驚嚇得跳了起來。

    當她飛快地轉過身來,看到竟然是童世豪正緩緩地向她走來時,她完完全全地傻住了。

    「你……你不是在日本,兩天後才會回來?」

    「妳為什麼搬走了?」

    「因為……你不在那邊,我一個人住起來,覺得怪怪的。要是你的家人找來,我……我會很尷尬的。」看著他興師問罪的生氣表情,她不敢講其實是她想跟他分手,斷絕他們之間的糾纏。

    「妳說妳是我女朋友就好了。還有,手機為什麼不開?」他繼續走向她。

    「我……我想今天大家應該都有活動,沒人會找我,所以我就乾脆關機了……」她吞吞吐吐地說。

    其實,她是害怕開了一夜的手機,卻一次都不會響起鈴聲,那會讓她徹底地感到被所有人遺忘,所以不如關機,斬斷所有的期待。

    「妳為什麼沒去荊浩武的派對?」他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握著她的雙肩,不讓她退開,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我……我討厭烤肉的味道,而且派對裏一定會有很多人,我更討厭人多的地方。」

    「妳的那兩個死黨呢?為什麼沒跟她們一起過節?」

    「她們……她們都有事,無法分身跟我過節。」

    總之,她在應該有家人陪伴的日子裏落單了。

    他忽然緊緊地抱住她,力道緊得讓她好驚訝。

    「你怎麼了?」她迷惑地眨眨眼。

    今天晚上的他好怪,不但莫名其妙地提早回來,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在質問了她一堆問題後緊緊地抱住她。

    「晴文,對不起……」

    「你跟我說對不起幹麼?」

    「對不起……」他用緊得讓她幾乎快要無法呼吸的力道,傳達他的千言萬語。

    她想要若無其事地笑,眼淚卻不由自主地聚積、墜落。

    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在為什麼事道歉。

    其實他懂她的心,只是他忽略了。

    而她又倔強得不撒嬌、不抱怨,吞下太多心酸。

    「我本來是想問妳願不願意在今天跟我回老家去參加家族聚會,可是我怕妳會拒絕,還在猶豫的時候,妳就答應了荊浩武的邀約。」

    「我以為你沒有任何計劃,就算跟你的家人有計劃,也不會把我包括在內。」

    「我以為妳寧願去參加熱鬧的派對,和偶像玩樂一整夜,也不想我像老爸一樣,跟在妳身後囉嗦的管東管西。」

    「你在日本的時候,一通電話也沒打,害我好難過。」

    「妳在機場送我的時候,竟然笑嘻嘻地跟我說再見,我以為妳的心裏完全沒有我。」

    他們望著對方,各自說出了心裏的話,同時在對方的眼底看見真正的答案。

    「晴文,這幾天我很想念妳,甚至於屈服在極度的想念之下,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見妳,見不到妳,就開始失心瘋一樣地到處找妳。我發現我已經離不開妳,事實上,我根本已經愛慘了妳。」

    「我也是……我以前自己一個人生活,雖然寂寞,可是可以過得很自在。但是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卻寂寞得快要死掉了。都是你害我的,害我也愛上了你,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只有我一個人的日子……」

    兩人吐露出對彼此最深的眷戀,情難自禁地緊緊相擁,用一個深長而且濃烈的擁吻,化解這些日子以來傷人的猜忌與無謂的賭氣。

    親吻過後,她望著他,雙眼帶淚笑了出來。

    「你的家族今晚有什麼聚會?」她輕聲問道。

    「在我老家的院子裏烤肉。」

    「真的嗎?」她的雙眼發亮,期盼的眸子亮晶晶地瞅著他。

    「妳不是討厭烤肉味?」他嘴角噙著笑。

    「你家的不討厭。」

    「妳不是討厭人多的聚會?」笑容咧大,再問。

    「你家的家族聚會不討厭。」

    「不早講,害我剛剛聽妳說妳討厭烤肉味及人群的時候,心裏掙扎得要命,不知道該不該帶妳回我老家去。」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她急急問道。

    「當然來得及。我可以安排妳跟我那個同樣愛挑食的六歲小侄子坐在一起,到時你們兩個可以去比一比,看誰最挑食?」

    「你真討厭耶!」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捶了他一把。

    他笑著將她拉進懷裏。

    「回老家之前,讓我再好好地吻妳幾次。我真的想死妳了……」

    她嬌羞地閉上眼,迎上他熱切的唇。

    工作室裏一片春意,外面四處飄散著烤肉香。

    天上的月兒撥開雲霧,變得又亮又大,象徵著情人之間圓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濃烈愛意……

    【全書完】

    編注:關於李明藍和徐意蘋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陸續推出的【別太崇拜我】之二《不要對我耍心機》&之三《不要對我耍聰明》。

後記

    年紀越大,棠阿霜就越來越像個怕死又怕壞人的神經質小俗辣。

    常常聽見令人驚駭的社會新聞,像是XX主狼出沒襲擊女子、製造假車禍劫財劫色、路上隨便技一下喇叭就被人飛車追逐送子彈之類的報導,所以,棠阿霜每次出門就變得有點神經質。

    上車時,第一個動作是先馬上鎖門,第二個動作就是拿出手機擺在隨手可拿的地方,必要時甚至先把手機撥好110,再開大鎖發動車子。下車時,總要先前後看一看,確定沒有奇怪的人在附近探頭晃蕩,才敢下車。

    以前對於不守規則亂超車、亂轉向的車子會生氣地按喇叭,現在則是摸摸鼻子,告訴自己退一步海闊天空,免得不小心得到子彈一枚。

    走在馬路上,手臂會下意識地壓緊包包;行經路燈比較暗、或人煙比較稀少的地方時,頭皮都會繃緊,心跳也會加快,恨不得用跑的趕快離開。

    有時候想一想覺得很悲哀,身為女孩子似乎很容易被當成易侵犯、欺侮的弱勢。記得在中學時,父母曾讓弟弟出門遊玩過夜,當時棠阿霜好羡慕,也想依樣畫葫蘆地到同學家過夜,沒想到卻被父母一口拒絕,還嚴格限制在晚飯前就必須回家。那時棠阿霜傷心了好久,覺得父母好偏心,跟父母生了好久的悶氣。一直到長大了,才能懂得,父母是如何為身為女孩的棠阿霜的安全感到擔憂。

    書中寫女主角遇襲的那一段,棠阿霜有一度越寫越害怕,所以刻意模糊了一些場景,免得寫得像是一篇聳動驚人的社會寫實新聞。

    書中的女主角是幸運的,但是在現實世界中,恐怕沒有多少人能擁有那樣的幸運。因此,棠阿霜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隨時隨地提高警覺,保護自己,劇讓歹徒有機可乘。多一分防範,就多一分平安。就算不幸面臨了無法抵抗的傷害,也千萬不要以為是自己的過錯,真正該受到制裁與責罰的,是將傷害施及無辜他人身上的可惡歹人。

    最後,滿紙廢言、不知所云的俗辣棠阿霜,再次誠心地祝福大家平安、喜樂。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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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6:02 |只看該作者
<不要對我耍心機>
身為髮型設計界的首席大師,蘇奕樺有個公開的秘密, 那就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偏偏他又是個很自虐的人,明明沒膽又愛看恐怖鬼片,
有回就因止不住好奇心,看了部很嚇人的“七夜怪譚”, 結果那次看完後,他有整整半年的時間不敢獨自看電視, 因為他超怕電影裏的貞子會真的從電視裏爬出來!
可沒想到,他居然雇了名活像“貞子”的傢伙來當學徒! 說起這個助理學徒李明藍,真是教他又愛又恨, 愛的是,她是唯一一個肯陪他一起觀賞鬼片的大膽員工;
恨的是,她不僅說話速度慢、走路像是用飄的, 而且最教他痛苦的是成天頂著一頭蓋住五官的長髮嚇人! 唉,不是他要抱怨,但現在真的不流行貞子髮型啊!
再說,知名大師的身邊卻擺了個失敗的作品,這像話嗎? 不成,他非得想法子幫她剪個新髮型,要不他就跟她姓!


楔子

    三個女生同時仰著頭,望著高樓廣告牌上號稱全亞洲最性感俊美的演藝雙棲天王巨星荊浩武的大型海報流口水。

    幾年前荊浩武發了一張熱力十足的唱片,同時參與偶像劇演出,由於外型十分出色,歌、舞、演俱佳,一夕之間突然堀起,從此暴紅數年不墜,成為亞洲女性心目中最帥、最有型、最有魅力的男明星。

    白晴文、李明藍和徐意蘋三個人,在學生時代入學時編到同一寢室成為室友,由於白晴文個性外向、李明藍陰沈寡言、徐意蘋膽小怕事,個性完全不相搭,因此三人雖然相敬如賓,交情卻一直熱不起來。

    直到某一天偶然發現彼此都是荊浩武的死忠粉絲,三人的話題才開始有了交集,漸漸的竟然氣味相投,成為死黨。

    直到專科畢業後,三人依舊會不時相約聚會,集體行動,一同買偶像的唱片、一同看偶像的影集,還有常常像此刻一樣,一同站在大馬路上對著偶像的海報狂流口水。

    「要怎麼樣才能接近他啊?」白晴文喃喃自語,朝氣蓬勃的圓圓大眼裏閃動著無限的愛慕及崇拜。

    「如果能進入演藝圈,也許就能接近他吧……」徐意蘋雙手合十靠在胸前,她那一雙像小鹿一樣永遠透著無辜表情的濕潤大眼裏,閃動著滿滿的夢幻星光。

    「可是我們要美貌沒美貌,要歌喉沒歌喉,要身材沒身材,平凡得不得了,有什麼辦法能進入演藝圈呢?」白晴文看了看她們姊妹三人的條件,最後露出一臉沒希望的表情,皺著眉重重歎了一口氣。

    「咱們……去拜師吧……」幽幽的聲音,從遮住李明藍五官的直直長髮後方傳出來。

    白晴文跟徐意蘋訝異地轉過頭來瞪著八百年難得開口的李明藍。

    李明藍慢慢低下頭,直直長髮垂下來掩住她的臉,把她遮得像個女鬼一樣。

    白晴文跟徐意蘋雖然跟她熟識很久,背脊還是忍不住涼了一下。

    「什麼意思?要拜什麼師?」白晴文甩開惡寒的感覺,開口問她。

    「最接近天王巨星的人有三種,一個是服裝造型師,一個是髮型設計師,一個是化妝造型師。」李明藍慢慢地解釋。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如果我們成為這三種工作中最頂尖的人,要接近偶像還不簡單?」徐意蘋最先明白李明藍的意思,張大眼用力拍手,小臉興奮得亮了起來。

    「是啊……說不定還能天天摸他的臉、他的發、他的胸膛……哇啊~~」白晴文也懂了。

    一想到那種會令人心臟麻痹的綺麗畫面,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口水。蘇~~

    三個女孩同時抬頭望著海報裏的偶像。

    「那……我去學服裝造型。」織品科班出身的白晴文首先選定目標。

    「我學化妝造型好了。」最愛塗鴨的徐意蘋握起小拳頭。

    「那我就……髮型設計吧……」李明藍很隨和地挑最後剩下的缺額。

    海報裏的男人正抿著一抹讓所有女人神魂顛倒的笑容,她們心中浮起越來越強烈的希望,彷佛找到了人生目標。

    「荊浩武,等等我,我來了~~」白晴文及徐意蘋與對方互相握拳大喊,站在身後的李明藍也跟著幽幽地舉起拳頭。

    她們立志要成為最頂尖的服裝師、髮型師、化妝師,接近她們心目中最崇拜的天王巨星……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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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6: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有人開始流傳髮型設計界首席大師蘇奕樺的「蘇活發藝工作室」裏,出現了電影「七夜怪談」中鼎鼎有名的「貞子」。

    據說,好幾個上門來做頭髮的客人,都曾被鏡子裏飄過去的「貞子」嚇得紛紛去廟裏收驚。

    就連天王巨星荊浩武,私底下都繪聲繪影地跟人講述他在蘇奕樺的工作室裏被「貞子」嚇到的親身經驗,讓眾人更加驚疑,搞得上門剪發的客人日益減少了。

    蘇奕樺咬牙切齒地握緊剪刀。

    擰著俊眉,他知道這個謠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傳的。

    整個事件的起因,是在那個長得像「貞子」的李明藍來到他工作室要求拜師學藝的那一天開始。

    別說客人了,就連他自己都曾在看鏡子時,被她的身影嚇過好幾回,到現在都還沒能完全適應她的存在。

    「唉……我怎麼會鬼迷心竅,收了一個我最怕的『貞子』當學徒呢?」蘇奕樺欲哭無淚地掩面。

    他有一個說不出口的秘密,那就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偏偏,他又很自虐,超級愛看鬼電影。

    以前,怕鬼又愛看恐怖鬼電影的他,曾經克制不住好奇心,看了一部據說嚇到不少人的「七夜怪談」,看完的結果是,他整整半年不敢一個人看電視,就怕電影裏的「貞子」會真的從他的電視機裏爬出來。

    後來,他又看了一部「鬼來電」,後遺症是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死也不肯接手機,弄得大家要聯絡他都得大費周章。

    再前不久,號稱是為了測試自己的膽量,其實是找不到人願意遷就他變態的嗜好,因此獨自一人進戲院看了韓片「恐怖夜車」,之後,原本響應環保及省錢而一直沒想過要買車的他,開始完全拒搭公交車和捷運,寧願砸錢買了一台新車代步。

    好不容易,原本以為他的心病就快痊癒了,偏偏他又收了一個像「貞子」的助理,放在店裏天天嚇自己。

    唉……

    想起一個多月前,她第一次來到他店裏時,他望了她一眼後,差點笑了出來的情景。

    說真的,在髮型設計師的眼中,她的造型實在是……非常妙。

    他這輩子從來沒看過有人會用頭髮蓋住整張臉,弄出比「貞子」還寫實的超詭異髮型。

    因為看不到她的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癢了起來,好想親自操刀剪開她的頭髮,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模樣。

    可是接下來,當她突然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懇求他收她當學徒時,他就完全笑不出來了。

    他恨恨地想著,與其說她是在懇求他,還不如說她是在恐嚇他!

    從上往下看著她仰起那張被頭髮遮得什麼都看不到的臉,聽她慢慢地說出他若是不答應收她,她就要「纏住他一輩子,直到他答應為止」的話,那場景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害他有一瞬間以為「七夜怪談」的故事變成真的了。

    他當場被她嚇出冷汗,頭皮上的發根全都豎立,膝蓋軟到差點對她跪下去。不等她繼續恐嚇下去,他想都沒想,立即拚命點頭,只求她能先放開他的腿。

    「真是孽緣啊……」搖搖頭,他繼續為著眼前這位難得有勇氣上門來剪發的男客人設計髮型。

    「你要的染發劑~~」說人人到,說鬼鬼到,幽幽的聲音從他身後飄起。

    「哇——」

    蘇奕樺無法克制地叫出來,剪子還差點剪到客人的耳朵。

    正在剪發的客人反射性地抬起頭來望向鏡子,頓時頭一抖,也「哇——」地叫了一聲,臉色瞬間發白。

    蘇奕樺聽到客人的叫聲,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又閉上嘴巴,臉色難看地轉頭瞪人。

    「人嚇人會嚇死人妳不知道嗎?我不是叫妳靠近我的時候,要發出聲音提醒我嗎?」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責備她。

    雖然明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人,但她的造型實在太驚人,加上無聲無息的詭異腳步,他脆弱的心臟實在有些負荷不了。

    「我有啊……」委屈的聲音從發幕後頭飄出來。

    他對她瞪了半天,只瞪到一堆頭髮,忍不住感到挫折。

    從她一個多月前加入他的工作室之後,直到現在,她的五官面貌是工作室裏有史以來依然無解的謎。

    他很好奇,她到底是醜到什麼程度,還是臉上有刀疤,要用頭髮把五官全部都遮起來?

    造型怪就算了,偏偏她那一頭完全沒有造型的長髮,卻又烏黑亮麗,健康得讓他的手好癢、好癢,每次看到都好想動剪刀幫她剪一剪,整理出最好看、最適合她的造型。

    以講究流行及品味著稱的發藝工作室裏,出現這麼一個髮型超級沒品味的助理,對他的金字招牌實在是種恥辱。

    好不容易把客人的頭髮整理好,客人連滾帶爬地直奔廟裏收驚去,店裏再度冷清了下來。

    無奈地瞪著拿著掃把飄來飄去的李明藍好一會兒,他下定決心,咬牙開口。

    「我求妳,剪剪頭髮吧!」

    「不要。」掃把停了下來,乾脆的拒絕聲從長髮後傳出來。

    「我親自出馬為妳動刀,不收分文如何?」他改以利誘戰術攻她心防,露出自認魅力十足的笑臉。

    別說他對她不好,依他的手藝行情,僅僅叫他動個刀子修一下頭髮,至少就要好幾張千元鈔起跳,更別說是整體髮型設計了。

    「不、要。」她不買帳,還是很乾脆地拒絕。

    好吧,軟的不成就來硬的!

    蘇奕樺惱了,英俊的臉突然一變,露出兇狠猙獰的模樣向她逼近一大步。

    李明藍沒有被他遽變的表情嚇到,仍是文風不動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幾個小妹們全都停下動作,噤聲看著他們,以為他們兩人就要展開一場大戰了。

    「我……我求求妳,讓我剪剪妳的頭髮吧!妳再繼續頂著這頭『貞子』髮型下去,我的客人都會不敢上門,工作室遲早會倒閉啊~~」一開口,他馬上放低姿態、苦苦哀求,讓一旁的小妹們差點倒地。

    這間店面是他當年拿出所有積蓄,孤注一擲砸下重金開創的事業,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成就,闖出了名號,如果真的倒閉了,他的心會淌血耶!

    「我很滿意我的髮型。」長髮輕輕飄了飄,一點兒也沒被他的苦情戲打動。

    「少來了,『貞子』髮型已經落伍了啦!如果妳想要維持妳的個人風格也沒關係,『鬼娃新娘』的造型怎麼樣?」他很誠心地建議。

    「……」

    黑髮後面沒有任何動靜,他卻嚇出冷汗。

    「妳……考慮一下嘛……」他依然不肯死心,硬著頭皮要求。

    「……」

    店裏的空氣瞬間凝結,小妹們的背脊抖了抖,忍不住開始搓起手臂。

    「算我沒說、算我沒說……」後退一大步,雙手抬起,飛快地搖動,拚命抖掉渾身冒出的雞皮疙瘩。蘇奕樺趕快對她擠出討好的笑臉,深恐她會從頭髮裏露出一顆充滿血絲的牛鈴眼來嚇他。

    「……嗯。」

    「貞子」小姐似乎滿意他改變心意了,幽幽地轉身離開。

    蘇奕樺沮喪地垮下肩膀。

    第十八度勸說慘敗。

    很無奈地,他只好繼續忍受店裏這位留著一頭超失敗髮型的助理學徒了。

    希望今天晚上不會作惡夢……嗚~~

    啊,說到惡夢,他差點忘了一件事!

    「明藍!等一下、等一下!」他馬上叫住她。

    一頭長髮轉了過來。

    「我們今天有約,記得嗎?」他屏息望著她,語氣充滿期待。

    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等到她的微微點頭,不禁欣喜若狂。

    「今天晚上七點,記得到我家……呃……咳,陪我看片子。」他的心情突然一陣大好。

    長髮後一陣默然,點點頭後又無聲飄走。

    蘇奕樺開心地揚起唇瓣,一轉身,看到小妹們一個個睜大了眼,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明藍她……她真的要陪你看片子?」小妹們抖著嗓音問道。

    「妳們這什麼表情?她已經陪我看過一次了,這是第二次!」他臉色微紅,惱怒地瞪著她們。

    「以後你只『欽點』她陪你嗎?」小妹們的眼中泛出激動的淚光。

    「沒錯!她的膽子很大,看片子的時候不會跟妳們一樣雞貓子鬼叫,妳們要多學學她!」

    聞言,小妹們瞬間爆出歡呼聲。

    「恭喜老闆!你終於找到了自願陪你看恐怖片的受難者,我們以後總算不必被逼著輪流陪你看恐怖片荼毒身心了!嗚嗚嗚~~」小妹們露出解脫的表情,紛紛喜極而泣,圍在一起抱頭痛哭。

    哇勒靠……右邊走!

    蘇奕樺很不爽地瞪著歡天喜地、就差沒放鞭炮慶祝的助理小妹們。

    他相信他是一個好老師、好老闆,工作室的薪水高、福利好,還對她們傾囊相授。他也只不過是提出小小的要求,希望她們陪他看鬼電影而已,結果她們卻一個個表現得活像被他變態虐待似的。

    以後他征助理的條件之一,一定要喜歡看鬼片才錄取!

    蘇奕樺忿忿地扭過頭去,不想理會這群忘恩負義的臭丫頭!

    還好,還好收了李明藍進來當助理呀!

    想到她,蘇奕樺忍不住高興地呵呵偷笑,完全沒發覺他此刻的結論,和前不久的想法,足足差了十萬八千里。

    ***鳳鳴軒獨家製作******

    李明藍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幾乎沒有結交什麼朋友。直到數年前離家住校念書時,和白晴文及徐意蘋成了室友之後,她終於開始像個普通人,有了兩個同進同出的要好死黨。

    她對人生從來就沒有太多的期待,每天只是重複著起床、吃飯、睡覺的動作,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這樣無趣的生活不知道要延續到哪一天才能停止。

    當她發現她的兩個新室友不約而同地崇拜起偶像巨星荊浩武,且一見到海報上的人就雙眼射出愛心光芒的表情後,她也好奇地開始注意起荊浩武的動向。不知不覺地,她和兩位室友打開了話題,友誼也越來越熱絡了。

    她其實並不崇拜明星,但她喜歡這兩個心無城府、真心對她好的女孩,因此,她們既然認為她也崇拜偶像,那就讓她們這樣認為吧。有同伴一起做同樣的事,感覺真的比較有趣,也比較不寂寞。或許是愛屋及烏的心理,她漸漸覺得荊浩武還算有魅力,甚至在白晴文感歎和偶像巨星的距離遙遠的時候,湊熱鬧地出了主意。

    原先她只是隨意說說,建議她們三個可以各自去拜師學藝,從另一條路打入演藝圈去接近偶像,沒想到兩個好友認真了起來,她也只好跟著湊和,還特地打聽到目前圈內最紅的髮型師是蘇奕樺,不但名氣響、手藝絕頂,更樂於提攜後進、教授技藝,所以她鎖定了他,厚著臉皮去拜師。

    雖然一切都很順利,但可惜的是,蘇奕樺的膽子似乎很小,不小心就會被她嚇到,搞得每次要教她時,都因為被她嚇到而草草帶過。唉,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要蹉跎多久才能出師啊……

    「唉……」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大家見到她好像都會有些害怕,她也習慣了,但看到他的僵硬表情,她的心裏卻會莫名地感到一絲絲的失落。

    站在「百視達」店裏,靜靜望著選片選得很開心的蘇奕樺,她不太明白自己怎麼會變成了陪他看恐怖電影的「片友」?

    難道是因為她的造型跟恐怖電影的女主角有得比,有她陪伴的話,鬼片看起來會特別起勁?

    她聳聳肩,好歹這個怕鬼又愛看鬼片的怪胎,很好心地答應收她當助理學徒,反正她膽子夠大,看完恐怖片後可以照樣吃睡,不會疑神疑鬼,既然他需要有人陪著看鬼片壯膽,那就陪一陪吧。

    「明藍、明藍!妳有沒有看過這部『大法師』?咦?還有第二集、第三集……哇!還有『吸魂首部曲』耶!」蘇奕樺興奮地抱著幾個片盒跑過來。

    她淡淡地看了他手中的片盒一眼。

    「我沒看過。不過……你確定要租?」她緩慢回答的語調滿是懷疑。

    就算她是最近才開始陪著他看恐怖片的,但很久以前就已經聽說「大法師」是號稱有史以來最恐怖、嚇過最多人的驅魔恐怖片了。

    這男人膽小得要命,真的敢挑戰他的膽量極限嗎?

    「從來沒人敢陪我看,除了妳,我找不到第二個人了。」他滿眼期待地望著她。

    「先說好,跟上次一樣,電影看完,你就得送我回家。我是不可能會當老媽子陪你睡覺,更不提供半夜陪你去廁所尿尿的服務,要不要借隨便你,那是你的自由。」她聳聳肩,一副很開明的模樣。

    蘇奕樺聽了,臉色微微一變。

    靠!這女人說話可不可以不要誠實到這麼毒的地步?

    他怨恨地瞪她一眼,似乎在怪她為什麼要提醒他他在看完鬼片後有多麼的孬,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自己嚇到自己?

    掙扎了好久後,他才很不甘心地將手上那幾個片盒放回原位,另外挑了一部日本鬼片「富江」第二集。

    第一集他看過了,雖然有被嚇到,但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她默然地看了看片子,點點頭算是嘉許他頗有自知之明。

    有種被她看扁的感覺,蘇奕樺臉色僵硬了一下,卻又不敢發作。

    嗚嗚~~誰叫他膽子小,不敢一個人看鬼片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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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36: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也許因為膽子小被看扁,蘇奕樺下意識地想要在李明藍面前重建老闆的尊嚴,三不五時、有事沒事就專找李明藍吆來喚去,順便滿足他身為男子漢的快感。

    「哇,餓死了、餓死了!明藍,快快快,趁著客人上卷子的空檔,我的午餐趕快拿來給我吃!」蘇奕樺像一陣風般捲進休息室,將自己一屁股摔進沙發裏,一開口就是叫明藍。

    正在整理卷子的李明藍頓了一下,接著放下手邊的東西,默默地將早已送來的午餐拿過去。

    「你的午餐。」李明藍跨過他隨意伸展的長腿,將便當放到他身邊的茶几上。

    蘇奕樺興奮地拿起筷子,捧起便當,忽然,鼻尖聞到一股熟悉的食物味道。

    他不確定地對著便當嗅了一嗅,隨即一怔,馬上把便當遠遠地挪離鼻尖,盯著盒子的眼神,好像他的午餐隨時會跳起來咬他一樣。

    「這是……什麼?」他勉強鎮定地看向李明藍,眼中還是無法控制地微微露出驚慌的神色。

    「你最愛的牛肉水餃……」李明藍幽幽地回答。

    「水餃?!」他一聽,立刻像被燙到一樣尖叫鬆手,便當「咚」的一聲從他手裏彈回桌上,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閃得老遠。

    驀地,一道細微的悶音從長髮後傳出來。

    他轉身惡狠狠地瞪住她。

    雖然她的臉蛋完全被頭髮蓋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發誓,她剛才絕對是在頭髮後面偷笑!

    旁邊的小妹們面面相覦,不明白水餃出了什麼問題。

    「你故意的?你故意叫了水餃來給我吃?!」這傢伙竟然敢整他!

    「很好吃的啊……」對於他砍人的目光毫無所覺,她緩緩伸手,緩緩打開便當,水餃香味頓時四溢。接著,她在他面前緩緩地深深一嗅——

    「你、你——嗯~~」來不及繼續指控,鼻腔裏聞到了水餃味,蘇奕樺立即捂住嘴,臉色發白地站起來,倉皇沖到洗手間去。

    小妹和助理們都在一旁看傻了眼。

    「怎……怎麼了?老闆不喜歡吃水餃嗎?我明明記得他最愛吃『老棠牛肉面』那家的水餃呀!」聽著洗手間裏傳來一聲又一聲的作嘔聲,幫忙訂午餐的小妹一臉茫然,不明白老闆怎麼會突然出現害喜症狀。

    「而且他進來時明明還喊著餓死了,怎麼才聞到水餃的味道就倒了?」一名年輕助理也是一頭霧水。

    「會不會是生病了?」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

    「搞不好老闆他是因為又看了什麼阿裏下達的片子,老毛病犯了。」待得比較久的小妹聳肩猜測,對於老闆的行為,有點見怪不怪了。

    「嗯,他昨天看了『餃子』……」從眾人身後忽然冒出幽幽的回答。

    所有人皆反射性地迅速扭頭看向身後,不約而同重抽一口氣,差點被一頭披垂的黑色長髮給嚇壞。

    一看是李明藍在說話,眾人立刻努力掩飾被嚇到的神情,擠出僵硬的笑容乾笑著。

    「明藍,你……你剛才說啥?」一名驚魂甫定的小妹問她。

    「老闆昨天看了一部描述把嬰胎做成餃子的恐怖片。」李明藍淡淡解釋。

    眾人恍然大悟。「果然是又看了恐怖片,症頭又發作了。」

    看看水餃,料定蘇奕樺肯定是再也吃不下牛肉餃,加上忙了一個上午,她也餓了,於是大方地坐下來,從桌上捧起便當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啊,我知道這一部,是楊千樺演的,在講一個女明星為了永保青春,去吃嬰胎做成的餃子。」一名小妹聯想得很快,興沖沖地宣佈解答。

    「什麼?噁~~」一聽內容敍述,眾人皺眉看著李明藍手裏的水餃,想像力開始飆升,忍不住轉頭紛紛作嘔。

    她們光是聽,就對內容無法忍受了,看樣子,依慣例,看過片子的蘇奕樺,接下來至少有半年的時間絕對不用再幫他訂水餃了。

    「明藍,這是你昨天跟著老闆一起看的片子嗎?」小妹好奇地問。

    「嗯。」長髮晃了一下,水餃一顆接著一顆持續消失在長髮裏。

    「那你怎麼沒有像老闆一樣,不敢吃水餃?」一名小妹好奇地接著問。

    李明藍停頓了一下,接著聳聳肩,又吃了一顆餃子。「沒感覺。」

    「哇,真是太厲害了!」眾人露出崇拜的表情。

    其實大家的內心都在暗暗地說:這應該就叫做「物以類聚」吧!不知道她看了「七夜怪談」之後,會不會覺得「貞子」好面熟、好親切,是她失散多年的姊妹?

    「不過老闆膽小又愛看恐怖片的行為,實在很令人受不了。你們誰去教教老闆從事正常一點的休閒活動啊?」助理無奈地搖搖頭。

    明明膽子小得很,蘇奕樺卻好像很愛讓自己的人生過得很刺激似的,看鬼片自己嚇自己,還十分地樂在其中。

    「你以為沒人勸過他啊?基本上,大家已經死心不再勸那個沒膽又愛自虐的變態老闆了。」幾個小妹一臉沈痛地搖搖頭。

    「不過,明藍,你明知道老闆膽子小,想也知道他看過片子後,一定會對餃子退避三舍的,怎麼還幫他訂水餃呢?」

    「我故意的。」微沈的嗓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故意的?為什麼?」

    「沒那個屁股,就別吃那種瀉藥。」她的回話不太文雅,但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正巧,從洗手問走出來的蘇奕樺聽見了,臉色登時大變。

    「李明藍!你故意整我?」他連名帶姓地喊她,可見得他真的怒了。

    李明藍沒有說話,只有肩膀微微地聳了聳,轉過身去吃光最後一顆水餃。

    他很不甘心地追問:「什麼叫我沒那個屁股,就別吃那種瀉藥?」

    她不打算理他,退後一步,他反倒前進一步,像是想刻意和她吵架。

    「老闆,好了啦,開個玩笑嘛……」助理開口想勸架。

    蘇奕樺被刺激得失去理智,一定要為自己搶回一絲尊嚴。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的屁股?」呃……

    一吼完他就擰起眉,覺得這句話問得怪怪的,他馬上把問句洗掉重來。

    「難道我沒資格吃瀉藥嗎?」咦……

    吼完後又擰眉,還是覺得問句不對,於是他怒氣衝衝地又重吼一次。「你管我的屁股吃什麼瀉藥!」

    吼完後,整個休息室裏先是一片安靜,接著,有幾個人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悶笑聲,他挫敗地低頭用手覆住額頭,咬牙暗罵自己白癡!

    他在說什麼鬼話啊?被李明藍的捉弄一時氣昏了頭,出嘴的質問吼得亂七八糟的,氣焰馬上被自己給滅了半截。

    一抬頭,看到長髮掩住她的臉,心頭一股無處可發的無名火瞬間狂燒。

    想要直接看著她的臉說話的衝動,前所未有地強烈升起。

    他怒極反笑,唇角邪惡地一勾,嘿嘿奸笑,慢慢地從腰際隨身垂掛的小牛皮工具袋裏抽出一把長剪子,嚓嚓嚓地在空中緩緩剪著。

    李明藍後退一步,警覺地盯著他手上的剪刀。

    「老闆,別衝動,有話好說……」旁觀的眾人捏了好幾把冷汗。

    「好,很好!李明藍,我跟你杠上了!如果我不把你這頭失敗的醜頭髮剪掉,我就不姓蘇!你——」他的語氣陰柔又危險,令人聽得忍不住冒出雞皮疙瘩。

    李明藍明白他似乎是認真的,驚得倒抽一口氣,不等他將威脅說完,馬上轉頭就跑。

    「不要跑!」他將威脅成功的剪刀放回工具袋裏,立刻便追了上去,露出追逐獵物的興奮表情。

    接下來,就見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追著一個看不到臉的長髮女鬼滿屋子跑。

    這個畫面實在很詭異,好像原本該有的電影情節被錯置了。

    一般不是鬼追人嗎?怎麼現在是鬼害怕得被人追著跑呢?

    蘇奕樺一邊追、一邊獰笑的表情,說有多變態,就有多變態,活脫脫是恐怖電影裏惡鬼追殺人時那種表情的翻版。

    「果然是電影看太多了,連表情都學得這麼像……」小妹和助理們不想蹚渾水,站得遠遠地,對著已經沒藥救的老闆直歎氣。

    她們很想建議他乾脆去接恐怖電影的造型工作,順便在片子裏軋一角客串一下,演只惡鬼跑跑龍套,搞不好還可以在恐怖片界裏闖出一番名號呢。

    剛開始,蘇奕樺只是想追著一向陰沈無聲的李明藍玩,但沒想到她的動作還挺敏捷的,每每就在他快要抓到她時,她就像條滑溜的小魚一樣從他手指尖前閃開,追了幾次後,他越追越不甘心,竟然越追越起勁了。

    跑到一半,李明藍的腳底似乎滑了一下,低呼一聲後身子就向旁邊倒下去。

    正巧他打算從她的側面包抄,追上她時,剛好和她傾倒過來的身子相撞,在眾人驚呼中,兩人同時跌倒在地,滾成一團。

    跌到地面上時,他本能地伸出手圈護住她,自己成了肉墊,抱著她讓她跌到他身上,儘量讓她可能會受到的傷害減到最小。

    整個世界上下顛倒旋轉了一圈後,受到一些驚嚇的李明藍,微喘著氣趴在他胸前。

    她搖搖頭,想要甩掉暈眩的感覺,下意識地將手掌平放在他的胸口上,撐起了上半身。

    蘇奕樺的氣息也不平穩,一開始只感覺到她的發瀑籠罩在他的臉頰四周,在兩人之間形成一種異常私密,而且過度親近的屏障。

    然後,就在她的發瀑裏,他與她四目相對,毫無任何遮掩。

    他完全沒想到,她的盧山真面目會讓他看得失神,她的容貌完全出乎他的預期之外。

    「你……」瞪著她,他竟然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李明藍眨眨眼,努力讓自己從暈眩中回神,沒想到才一回神,就瞧見他瞪著她看的眼神,瞬間明白自己的臉已經被他在近距離之下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她低喘一聲,飛快地從他身上跳起來,驚慌地撥攏長髮將臉掩住,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出門外。

    小妹和助理們一時之間驚呆了,還來不及上前去扶起他們兩個人,李明藍就像被鬼追一樣落荒而逃。

    至於蘇奕樺,則是雙眼發直,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老闆怎麼了?」

    「他……好像看到李明藍的臉了……」

    「他的表情怎麼好像見到鬼一樣?」

    「難道李明藍長得真的像『貞子』,老闆因為驚嚇過度,中邪啦?」

    「我的媽啊……」

    眾人又驚又疑地蹲在蘇奕樺身邊,將他團團圍住,想要知道剛剛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闆?老闆,你沒事吧?」有人伸手拍拍他的肩。

    蘇奕樺木頭人似地搖搖頭,雙眼還是直直地瞪著天花板。

    「那個……她的眼睛……是不是很大?」一名助理咽了咽口水問道。她是曾經被強迫陪看「七夜怪談」的受害者之一,所以她知道電影裏「貞子」的長相特徵,就是有一隻大得駭人的牛眼睛。那時看完片子後,她也是被電影中的「貞子」嚇到,有好幾天都不敢一個人看電視。

    沒想到蘇奕樺竟然點點頭,讓眾人嚇成了一團。

    難道李明藍的真實身分,真的就是「貞子」失散多年的姊妹?!

    所有人瞪著還躺在地板上發傻的老闆,考慮著是要先叫救護車來,還是要先送他去廟裏收驚?

    沒一會兒,蘇奕樺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還好吧,老闆?」小妹嚇得快哭出來了。

    「真是見鬼了……」若有所思地望著門口,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嚇壞身旁一群小女生。

    「真的是見鬼了?!」那個李明藍到底長得多醜啊?

    「為什麼會這樣呢?」蘇奕樺仍然沒聽到小妹的問話,抓抓頭喃喃自語,遊魂似地緩緩步出休息室。

    小妹和助理們欲哭無淚地抱在一起,驚疑不定地望著驚悚片男女主角一前一後離開休息室的大門。

    為什麼會這樣?

    她們也很想知道老闆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

    ***鳳鳴軒獨家製作******

    跌倒事件過後,蘇奕樺很久都沒嚷著要看鬼片了。

    有一天打烊後,大家一邊閒聊、一邊收拾時,小妹忍不住問他,結果竟然得到他淡淡的一句回答,說他不會再看了。

    「真的假的?」小妹張大了嘴,驚訝地追問道。

    折磨大家好久的嗜好,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了?

    「我怕再看下去,有一天我會鬼迷心竅……」他看著李明藍縮在角落掃地的背影,喃喃說道。

    小妹忍不住好奇,壓低音量偷偷問他。

    「老闆……那她……李明藍長得怎麼樣?是不是……有很大的眼睛?」像「貞子」那樣又鼓又圓,還充滿血絲?

    「嗯,不但大,而且會放電。」他忘不了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心頭那股麻震的感覺。

    他遊戲人間二十多年的心臟,竟然因為害羞而跳得好快、好快。而他感到害羞的對象,居然是留著一頭長髮、不肯露出臉的陰沈怪怪女。

    這令他十分懊惱,而且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撇開他的感受不談,他對她真的是越來越好奇了。

    她明明長得……

    「我的天啊!看到『貞子』的眼睛竟然會有觸電的感覺?老闆……你真的病得不輕,不看鬼片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啊!」小妹沈痛又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誰說她像『貞子』?她很漂亮。」蘇奕樺依然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李明藍的身影,不太專心地開口糾正小妹。

    李明藍很漂亮的話,為什麼要用頭髮遮住臉?因此大家都選擇不相信他的話,反而更加堅信老闆果然是鬼迷心竅了。

    李明藍掃完地後,放下掃把,向櫃檯走過來。所有人見狀,忍不住渾身一抖,縮在一起害怕地瞧著她。

    唯獨蘇奕樺,一逕用著很複雜、很迷惑的表情注視著她。

    李明藍一向習慣保持安靜,習慣眾人忘記她的存在,此時卻被所有人盯著,讓她極端的不自在。

    尤其是蘇奕樺的視線,更是讓她的肌膚像被紮了刺一樣,隱隱約約地覺得又麻又痛。

    更奇怪的是,她覺得臉頰在發燙,而且心裏還冒出一種好像自己全身都被他瞧遍般的羞怯感。

    忍著抬手捂住臉的衝動,她反而刻意地放慢動作,掃視大家一圈。

    果然,好幾個人都抖著肩轉過身去。

    不過,蘇奕樺的眼珠仍然轉也不轉地瞧著她。

    她一怔,心臟忽然怦怦重擊著胸口,差點喘不過氣來。一慌之下,她馬上假裝忙碌地轉頭就要走開。

    「你故意的,對不對?」他突然開口。

    「你說什麼?」

    「你故意讓大家怕你、不敢看你,對不對?」他的唇邊勾起一抹明瞭的笑意,看穿了她身上的保護色。

    「聽不懂。」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蘇奕樺伸手從隨身腰袋裏抽出剪刀。

    「我覺得,你頂著這頭醜頭髮已經夠久了,每天把臉藏在頭髮後面,實在有違女孩子愛美的自然天性,再這樣下去,對你的身心健康發展會有影響的。乖,過來,由本大師親自操刀,幫你剪—個美美的髮型吧!」他露出非常和藹的笑容。

    然而,這番話聽在李明藍的耳裏,卻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在跟她說:「乖,來叔叔這裏,叔叔會好好疼你的!」她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變態感。

    「不要。」

    「來嘛~~」

    「我很喜歡我的髮型。」

    「我說了不收錢的。」

    「不要就是不要!」她驚慌地拔腿就跑,躲進休息室裏。

    「真是可愛的小傢伙!」靠在櫃檯旁,他心情頗愉悅地呵呵笑了起來。

    眾人聞言,忍不住抖落滿地的雞皮疙瘩。

    有誰會看著「貞子」,說她可愛的?

    全世界,大概就只有蘇奕樺自己能懂得自己詭異的審美觀吧?

    還好他說不再看鬼片了,不然再這樣下去的話,他的症頭肯定會更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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