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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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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蘭京]鎮魂天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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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12:4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虹恩與大貝勒愣住,孤立角落的元卿,陰冷的神色始終沒有一絲表情。

  “你不覺得你的狡很幼稚?”大貝勒哼笑。

  虹恩定定看著他,雙眼盯也不眨。

  “真的嗎?”她同得極其輕柔、極其小心,宛如易碎的水晶。

  阿爾薩蘭咬緊牙根,發覺自己似乎從沒這樣打從心底地坦誠,彷彿丟棄了保衛自己
的盔甲,暴露在危險中。

  “我沒有殺害那些少女。”

  “睜眼說瞎話!”大貝勒狂暴指責。“為了逮捕你,我分派多少人在各處守候,目
擊了你的暴行,八具無頭女屍現在仍未入土。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否認!”

  “薩蘭?”

  面對她脆弱的質疑,他不耐煩地暴躁起來。

  “我只有一句話可說,我並沒有殺害她們!”

  “你拿得出證據證明這一點嗎?”大貝勒反問。

  阿爾薩蘭凝視虹恩擔憂的神色,他幾乎吐露,卻在意識到一旁的元卿剎那吞回千言
萬語。“我不能拿出證據,但,我確實沒有殺死她們。”

  “除了這句可笑的供詞,你還有沒有其他更好的借口?”大貝勒勾起嘴角。

  “我沒有什麼好解釋,我說的就是事實!”信也罷,不信也罷,他己經開始覺得自
己的告白,愚蠢透頂。

  “是啊,你沒殺掉她們,所以那些女屍都還是活人是嗎?搞不好還會在半夜爬起來
,四處找自己的腦袋。”

  “大哥,別再說了。”

  “這種拙劣的說辭你也說得出口。”哼,看來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將無所遁形的危機
。“別說是我不信,恐怕連三歲小孩也不會信!”

  “可是我相信,他說他沒有殺人,就是沒有殺人。”

  “虹恩。”大貝勒諒訝瞪向她,怎麼突然又倒回阿爾薩蘭那方?“關於我和他的這
件事,我會全權處理,你不必——”

  “這不是你和他的事,是我們的事。”

  “你以為這是在玩游戲嗎?”凡事都得參一腳。“我在淡正事、公事、要事!這是
多大的一件血案,牽連廣泛,我貴盡多大心血才走到這一步——”

  “我也費了很大心血努力建立一個家,可是我的努力總會卡在你們的紛爭上。你為
什麼要敵視薩蘭?他是我的丈夫、你的親人,為什麼不相信他的話?”

  “我為什麼要?他們′四府′那幫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會成天耍詭計——”

  “我不要你們吵架,我不要你們把事情搞得那麼復雜!我只希望你能試著相信薩蘭
,就像我相信你那樣。”她嬌弱地激烈抗議。

  “相信他?”大貝勒一呸。“我看你人一嫁,腦子也跟著報廢了。你怎麼不想想萬
一他是唬你的呢?”

  “他不是。”

  “證據在哪裡?”

  “他不是沒有證據。你沒聽他說嗎?他只是不能拿出來而已,或許他有難言之隱..
..。”

  “噢,好個難言之隱。”他大笑。

  “大哥!”

  “如果他真是在騙你,你怎麼辦?要是他根本就是殺人狡賴,你怎麼辦?跟他一起
裝傻?跟他一起逃避現實,做對縮頭烏龜?”他轉而怒罵。

  “我不會!如果他真是騙我,我情願跟他一起被捕、一起上法場、一起贖罪!”她
差點氣哭。“你為什麼不相信他?我甚至只求你試著相信,減少一點懷疑也好......”

  “虹恩,如果每一個大盜、土匪、兇手、無賴的狡辯之詞都足以采信,那全天下的
牢裡都沒犯人了!每個人都是無辜的!”他惡狠狠地刻意指著阿爾薩蘭罵。

  “既然如此,你怎麼不立刻逮捕我呢?”薩蘭冷然挺身對立。

  大貝勒不甘願地咕噥一聲。

  “你不是人證物證俱在嗎,何不就此抓我入獄?”

  是啊,人證物證俱在,可都是間接證明,沒抓到任何直接把柄。大貝勒在各個符合
條件的少女家中都派人守護,目擊者頂多只見過巨大黑影倏地來去,此外什麼也看不清
,人頭就被砍走了,要不就是侍衛們橫七豎八地被打倒在地,根本沒法子目擊什麼。

  “你不過握了些雞毛蒜皮的證據,就擺出個青天大老爺的陣仗。也真辛苦你了,這
麼賣力地耍寶讓我們觀賞/“你。”大貝勒恨不得撕下他那副可惡的笑容。“少女斷頭
血案陰明就是你干的——”

  “是啊,她們的頭是我砍的,你老子那團滿是肥油的肚子是我搞大的,你家母雞下
不了蛋是我害的,路邊遺失的一粒狗屎是我偷的,最近的漫天風雪是我下的,你還有什
麼看不順眼的罪名,直接加到我身上來吧。”

  “薩蘭....。”虹恩還來不及勸阻,就被另一波怒潮沖倒。

  “我現在沒有直接證據並不代表你就是清白的!我已經派人盯死你蘭王府,連同這
座教堂、和一切與此事有關聯的混帳,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的狐狸尾巴!”

  “真的!那你得趕快抓給我看,我一直以為我長的是孔雀尾巴。”薩蘭不屑地一哼


  “孔雀沒有尾巴呵。”

  “對,所以你大哥什麼也抓不到。”他親切地投以微笑。

  “你還有閒情說笑。”大貝勒幾乎氣爆。

  阿爾薩蘭也很意外自己有這等興致,前一刻瀕臨失去一切的恐懼,竟一下子煙消雲
散。

  他不知為何虹恩在缺乏有力證據下聲明相信他時,會令他如此地如釋重負,他也搞
不懂她怎會笨得在這種劣勢下仍堅持和他站在同一方。

  也許她太單純,也許她太渴望有個家人,也許她只是故意要和自己的大哥唱反調..
....有太多太多的也許,但都不是他要的答案。

  應該是她太過天真,才會如此癡傻,但他不反對她繼續癡傻下去。這樣無條件笨笨
地信任他......感覺並不壞。

  “你一個人作惡之外,還想拖虹恩下水?”想到虹恩對他的偏袒,大貝勒就惱火。

  “大哥,他沒有......”

  “他已經有!你看看你現在是站誰那方?我一直想和你聯繫,想早點救你脫離蘭王
府,想讓你認清事情真相、認清他的邪惡,想盡力替你脫罪,結果你以什麼回報我?”

  “先冷靜下來,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沒想到嫁出去的妹妹真如潑出去的水。“你自己說,你到底是
要站在大哥這方,還是你殺人犯案的丈夫那方。”

  “我不要選,你們都是我的家人!而且我已經受夠了你們這——”

  “她已經受夠了你這白癡大哥的無理取鬧了。”阿爾薩蘭攬她入懷,善良地接下去


  “薩蘭?”虹恩嚇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你說得對,你大哥的確挺雞婆的,很可笑。”他還她一個頗有默契似的眨眼。

  “虹恩,你是這樣看待我的。”大貝勒咆哮。

  “不,我很本......”

  “我們夫妻倆私下的悄悄話,你插什麼嘴。”阿爾薩蘭懶懶回應。

  “你在背後是這樣說我的?”大貝勒幾乎噴火。

  “我沒有!我只——”

  “她只說從小就很受不了大哥像八爪章魚似地死勁著她不放,既沒什麼見識卻又愛
裝精明樣,盡會出些餿主意貽笑大方。”阿爾薩蘭像突然想到什麼滑稽事似地嘖笑。“
對了,上回你還說他——”

  “我不聽你鬼扯!虹恩,你自己說!你他媽的到底把我這大哥當成什麼?”

  虹恩慌得猛搖頭。“我從來沒有那樣說,我....。”

  “啊,你說過這些都是咱們私下的秘密,我不該講出來。”阿爾薩蘭糟糕地一嘖。
“可是你真覺得瞞得過他嗎?他譴你二哥和禧恩姊來傳達交托的任務時你就甩都不甩他
,他豈會看不破你的暗示?”

  “我的暗示?”什麼暗示?她楞得口水都快嚥不下去。

  “還有他那次被我一刀兩斷的耍寶記,你都被他摟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記得嗎?”

  “你說什麼?”大貝勒瞪她瞪得眼球快爆凸。

  “我沒有,是薩蘭胡....。”

  “我胡說?”薩蘭彷彿被人羞辱。“你明明跟我說你大哥從小就對你過度偏愛,好
像你根本沒腦袋。”

  “我是那麼說過,但....。”

  “現在好不容易嫁人了,終於可以擺脫掉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他卻老不識相地死纏
不放,陰魂不散!”

  “你竟然是這樣認為的,虹恩。”

  “大哥,別聽....。”

  “讓他聽有什麼關係?他這樣也怪可憐的,一直毫不知情地耍白癡給咱們看,你還
想再瞞下去嗎?”

  “你既然這麼想,為何不跟我直說?”大貝勒瘋狂痛斥。

  “她不忍心哪。看你自鳴得意成那樣,她怎好戳破你的美夢?”

  “怪不得我托你方的事你一樣也沒回我個音訊,嫁出去之後就再也不回來探望一下
!”

  “不是我不去,是薩蘭一直不准我踏出......”

  “她上回不是半夜回克勤郡王府探望一下了嗎?”薩蘭仗義執言。

  “你卻避著不肯跟我碰面,不肯進去,不肯逗留,連回來有什麼事也不肯告訴我!


  “我只是托禧恩姊......”

  “托我不行嗎?你甚至只要禧恩去探望你,在大街上見了我卻拚命閃避!和我在一
起這麼見不得人嗎?”

  “不然她干嘛急著嫁出去?”

  “薩蘭。”她快兩眼翻白了。

  “我說的沒錯吧?”薩蘭回望她。“出嫁那天你見禧恩姊不在,機不可失,便趁此
機會擺脫你大哥的糾纏。”

  “這就是你臨時代嫁的原因?你不是因為情勢所迫才上轎?”

  “我......”

  “她可是興高采烈地自願要求頂替新娘,然後我們就過了個非常快樂的洞房花燭夜
。”

  “你......你胡說......”

  “早告訴你別因為擺脫了那一家子就開心過頭,不知節制地狂歡一整夜。你看,隔
天果然高燒病倒了吧。”

  “不要再說了!”她羞得快在地上跺出窟窿。

  “我總算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大哥......。”他看來簡直對她印象全毀。

  “看你從小溫溫弱弱,有什麼意見都不肯說,原來你所有的丑話全擺在肚子裡。”
大貝勒憤恨吼道。

  “誰教她是寄人禽下的孤兒呢,再怎麼樣也不是你們家真正的一分子,怎好直說?
”薩蘭涼涼地感歎。“人在屋槽下,不得不低頭啊。”

  “是嗎?這就是你心底真正的想法?”大貝勒轉而態度一冷。

  虹恩放棄一切申辯,無奈地面對大哥的疏離。

  阿爾薩蘭筒直是從頭到尾地胡說八道,可是不知他究竟是有心或無心,居然一句深
深刺進她心裡,揭穿了最怕給人知道的秘密——她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永遠不是他
們家真正的一分子。

  “薩蘭他......說的沒錯。”

  大貝勒瞪視她慚愧的垂頭模樣,許久不語。而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這一分別,恐怕再也回不去毫無芥蒂的往日時光。有些話,永遠都不宜坦白。一坦
白,所有的和諧便全然破滅。說出來的瞬間是很痛快,有股終於解脫的輕鬆感,但隨後
而來的,往往是更深的懊惱與感慨。

  虹恩一人侍在教堂靜思,直到傍晚時分才寂然回府。一踏入幽暗內房,她歎得更深


  “你待在這裡做什麼?”她無力地杆在火炕邊。

  “你有眼睛,自己不會看?”阿爾薩蘭慵懶地癱躺坑上,愜意地拋著花生入口。

  “你走錯地方了,風花雪月的院落在東廂。”她奮力扛起外間小爐上的熱水壺,斜
斜抖抖地將熱水倒入臉盆架上。

  “和我拜堂完婚的女人是住這廂沒錯。”她受不了地將水壺重重擱在地。“你今天
應該己經鬧夠了吧。就算你意猶未盡,我卻很累了,請找別的女人伺候你。”

  “看你平日一副可憐貓咪相,原來還是帶著貓爪的。”

  “你很得意於你的把戲,是嗎?”她轉身面對他。“恭喜你,我想我大哥從今以後
絕不會再與我有任何牽扯,更可喜可賀的是,我娘家可能再也不覺得我算是他們家的女
兒。”

  “你本來就不是。”他閒散地對著酒仰頭一飲。

  “我是,至少我曾非常努力地想成為他們家的一分子!”

  “你無法成為真的一分子,頂多只是裝的。”

  虹恩語塞,許久才找回聲音。“是啊,我是裝的。謝謝你今天一再地提醒。”

  “你早該面對現實。”他勝利地哼笑。“何必委屈自己像下女一樣討好他們。”

  “我哪有那樣!”居然把她講得那麼卑賤。

  “喔?沒有嗎?你哪時敢正面回拒你那票哥哥姊姊們,你哪時敢毫無顧忌地與他們
正面起沖突,你哪時敢大聲抱怨、敢當場吵起來?”

  “我......我⋯⋯”臉一定又氣紅了。“我才不屑那麼粗野的相處方式。”

  “是啊,你不屑,所以禧恩那個死胖妹和你二哥那只死妖怪互相破口大罵時,你永
遠都只有在一旁眼巴巴羨慕的份兒。”

  “我....才不會羨慕那種事!”這句喊得還真心虛。

  “所以啊,你只能揀和事佬這種爛角色來演。”

  “家和萬事興,和事佬是個好角色。”

  “是嗎?”他懶懶挑眉。“我倒看不出來。”意識到現在扯嗓大罵的潑辣相,連她
也看不出來自己哪裡很和氣。

  “我......我不想再和你吵。我累了,請你出去。”

  “我來幫你吧。”他突然靈巧地跟她到臉盆架前,由她後方替她將手巾置入熱水裡


  “我不要你幫忙!”她尷尬地被卡在臉盆架和他胸膛之間,“你走開,我不要你弄
......我自己會......”她差點被絞也不絞的濕毛巾抹到溺斃。

  “你干嘛要洗臉?”她根本沒搽粉嘛。

  “住手....”他當她的臉是桌子嗎?“別這樣抹......你弄痛我了....。”

  “啊。”他突然頓悟似地停手,愈笑愈邪氣。“你要擦洗的不是臉蛋吧。”

  “不要你管,你出去!”

  “你不早說,害我洗錯半盆水。”他勤奮地動手剝她的衣服。

  “你干什麼,走開!”她羞憤地死命掙扎。“我的事我自會處理,不用你囉唆!”

  “你早上才公然宣稱我為一家人,怎麼一到下午就變得這麼見外。”他像在拆禮物
似地愈剝愈開心。

  “不要碰我,你這酒鬼!”沒事突然跑來她這裡發什麼酒瘋。“你今天實在太反常
!”

  “我不覺得。”

  “可是我討厭——”她尖叫著倦起身子,拒絕被他剝得一乾二淨。“我討厭酒鬼!
我討厭酒臭味!”

  “是嗎?”他突然放開衣衫凌亂的小身子,走回坑邊拎起沉重酒罈。

  糟糕,她又惹他生氣了,可是她實在搞不懂他反反覆復的情緒。早上才在教會和大
哥把事情搞得那麼僵,現在他卻一副快樂逍遙相,他是不是喝太多,醉昏腦袋?

  “薩蘭......”看他仰頭狂飲的模樣,她愈發良心不安。阿爾薩蘭瞧也不瞧她一眼
,悍然猛灌。

  “別再喝了,薩蘭。”

  她柔聲上前相勸,手還來不及搭上他臂膀,就被他霍然箝住後腦,猛地就是一吻,
毫無預警地,被他對嘴灌入一大口烈酒,當場嗆咳出來。

  “你干什麼.....。”她在阿爾薩蘭仰頭飲酒的空隙咳得半死,無法喘息,每一口
氣都由鼻孔辣到喉頭,燒到眼眸。冷不防地,他抓起她的頭又是重重一吻,濃烈的酒香
由他的吻灌入她的口,晶瑩的酒液由他的狂吻流出她的嘴角,滑過下巴,滴在胸口。

  “住手.....。”她被突來的酒力沖得頭昏眼花。

  “不行,還不夠。”他微微一笑,繼續對嘴灌她酒,直到整個小身子站都站不住,
癱在他臂彎裡,才滿意地停手。

  她艱澀地眨著眼睛,眼前景像依舊亂成一團,有好多個薩蘭。

  “啊,你醉了。”他流露“真是糟糕”的得意笑容,“就算你想自己梳洗也不行,
我來幫你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到床上,怎麼被脫得精光,只恍惚看到薩蘭像
逮到垂涎已久的獵物似地,咧開獅子般的笑容。

  “虹恩,沒有水可以替你擦拭身子了,用這個可以嗎?”

  難得他這麼有禮貌,她卻始終看不清那黑黑一大團的是什麼東西。

  “我也覺得你不會反對。”他將美酒掬在掌心,慢慢地塗抹在她細嫩的嬌軀。當她
由濃郁的酒香意識到他在用什麼替她清洗身子,她悲慘地呻吟。月嬤嬤來收拾打掃時,
不知她又得被扯掉多少根頭髮。

  “別鬧了,薩蘭......”意欲推拒的小手癱在他鐵臂上。

  “別把早上的火氣發洩到我身上。”

  “我生氣?我開心得很呢,看你大哥那副可笑的德行就夠我樂了。”他優閒地隨著
美酒撫摩她的胴體,不放過每一寸曲線。

  他脆在她雙膝之間,俯身摩孽著她纖細的頸項與鎖骨,忽而擦過她的雙乳,撫向她
的小腹。繼而迴轉,揉起她高聳胸脯的輪廓,強迫嬌嫩的蓓蕾面對他的垂涎。

  “你有著很迷人的身子,這是掌控男人的最佳武器。你知道該怎麼使用嗎?”

  “我才不要學!”強烈的酒力釋放她的脾氣,嬌聲抗議。“我根本不想掌控任何人
!”

  “是嗎?我以為你很自豪於把我的情緒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自己控制不好惰緒,怎能怪我——”一聲赫然抽息中斷了她的抱怨。

  “你再說啊。”他掐住她嫩弱的乳頭,惡意搓揉。

  “你......放開我!”

  “我喜歡你的豐滿。別看你瘦瘦小小的,其實肉全長在這裡。”他恣意享受揉在掌
中的飽滿與細膩。

  “不要碰我!要玩女人,去找你的風花雪月!”她愈掙扎,愈被糾纏得死緊。

  “我只想玩你。”自從這小魔女走入他生活中,這份魔力愈發強烈。“既然你老是
搗亂我的情緒,我也只好搗亂你的身體。”總不能讓她一人佔盡優勢吧。

  虹思在他唇舌的兜轉吮弄之下神志渙散,只覺得渾身快燒起來。其他的夫妻也都是
如此相待的嗎?他每次的狂野戲弄是很正常的嗎?那不正常的會不會是她?

  “別這樣,我不要......”隨著他的熱烈品嚐,酥然的暈弦感混亂了她的意識。

  “你不要?騙誰啊。”他邪氣地以齒輕扯她的乳尖,突來的快感蜷起了她的腳趾。
糊爛的息緒依稀想到月嬤嬤隨時會過來伺候她用膳梳洗,她奮力和沉淪的意志及虛軟的
身子對抗。

  “薩蘭,不要現在......等用膳過後.....。”

  “你餓了嗎?”他抓起榻邊的酒一灌,吻上她的唇,舔吮著滑過她粉頰的美酒。她
咳著推開他的臉龐,受不了逐漸強勁的酒力。

  “夠嗎?如果不夠,你可以吻我。”

  他主功地火熱吻上去,深沉地吸吮翻攪,魁梧的體魄全然壓伏在她身上,揉貼她一
身細膩柔軟的觸感。

  她承受不了地急著要喘息,卻被他吻得死緊。感覺到他刻意曲起的壯碩大腿正切在
她脆弱的女性領域中摩掌,一陣失控的火力立即掃遍她全身。

  “走......”她差點被另一波狂吻溺斃,柔軟的小拳頭對他糾結的臂膀完全不具效
力。

  “還會不會餓?”他的手指搓揉著她晶瑩的紅唇,不時伸進去撫弄她的舌。

  “不要....。”她扭頭閃躲他的手,卻剛好迎向他等在一旁的吻。

  他在她身上不斷蠕動,熾烈的亢奮沉重地壓在她的小腹。他雙手游移,撫摸著、擰
揉著,由她的胸脯滑至她細膩的大腿,他緩慢卻堅決地將她曲起的膝蓋推向兩側,讓她
的秘密在他面前無助地全然開放。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今早到底在想什麼。”他由她的唇慢慢向下吻。“你究竟是憑
哪一點要你大哥在毫無證據的狀況下,相信我沒有殺了那些少女?”

  “薩蘭?”她突然驚恐起來。他要干什麼。

  “你更可疑,憑什麼只聽我一句話就認定我確實沒有殺人?”

  “薩蘭,我不想再接受你的拷問......”感覺到他已移至她小腹上的氣息,她慌亂
地抖了起來。“如果你懷疑我的居心,你儘管懷疑,可是不要這樣......。”

  “我不是懷疑,只是好奇。”他專注而貪婪地盯著她嬌柔的女性秘密,雙掌箝著她
雪嫩的大腿內側,不住地搓揉那份滑膩。

  “放開我,我不——”

  在他吻上她的剎那,她嚇壞地尖叫,叫聲才出了一半,立即被廊外澡桶重重放下的
巨響打斷。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月嬤嬤的老嗓隱約傳來。

  “我管你聽見什麼?”二總管不耐煩地轉身離去。“我東西扛來了,剩下的你自己
處理。”

  “喂!我是要你扛到房裡頭去,你怎麼可以丟在這裡。”

  “叫小伙子們幫你吧,我沒那個閒情任你使喚到底。”總管的聲音己然走遠。

  虹恩在尚未打燈的幽暗室內咬緊下唇,不敢喘息。她聽得見月嬤嬤使勁兒想一人將
沉重的澡桶扛入屋裡的奮戰聲,卻被一波波強烈電流乾擾她的注意力。

  是什麼一直拔弄著她的欲望核心?火熱溫潤的觸感不斷嘗著、吮著,同有難以辨訊
的低喃與感歎聲,陽剛的男性吐息滿足地流轉在她脆弱的領域。當一陣輕嚙攫住她易感
的瓣蕊,她立刻著火似地拱起身子,痛苦得快要焚為灰燼。

  他捧著她渾圓的臀部,揉著那份豐潤的彈性,迫使她逼近他唇舌的挑拔與衝刺。

  “住手,薩蘭......”她幾欲哭泣地呻吟著,緊抓身側棉被蓋住快壓抑不了的呻吟


  他突然瘋狂地深吮舔噬,發出如獅子般的深沉低吼,悶聲在她的柔軟中。她崩潰地
弓身顫抖,希望他快停手,卻愈求愈適得其反,讓他更加貪婪。

  他滿意地以手指接替他唇舌的工作,匍匐至她胸前繼續逼供。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好奇呢?”

  “外頭有人....。”

  修長的手指霍然深入她之中,令她倏地悶聲抽息,急切撥轉著她嫩弱核心的拇指,
粉碎了她壓下呻吟的美意。

  “根本扛不動嘛。”澡桶憤然被擱下與月嬤嬤的怒罵嚇得虹恩幾乎心臟麻痺。“那
個該死的臭老頭!喂!來人,找兩個小伙子過來一下!喂。”月嬤嬤邊喚邊跑的聲音逐
漸遠去,虹恩立刻拼著最後一絲力量伸手,企圖抓掉捆住床幔的繩索。

  “你這邪惡的小東西,在動什麼下流念頭。”他壞壞地輕鬆抓住那只小手。“想要
我把你綁起來嗎。”她的抗議全在他咬扯著她粉嫩蓓蕾的瞬間破碎,轉為不住哆嗦的哀
求。

  “把床幔放下......會給人看見......”

  “之前才當著大伙的面說跟我一道上法場都不怕的人,竟然會在這種小事上紐扭捏
捏。”他再加入一只手指擴張她的禁地。“你真的很奇怪,到底有什麼企圖?”她再也
承受不了地任本能主宰一切,不斷扭動身子,似要擺脫什麼,又似要抓住什麼。

  “如此無條件信任我,你究竟想得到什麼好處?”他陶醉地癡望她被醇紅的嬌顏,
楚楚可憐的淚跟更令人想瘋狂凌虐。

  他灼烈的堅挺欲望突然取代手指,以千軍萬馬之勢長驅直入。來勢之猛,似要攻破
她的心。她的嬌小几乎不勝負荷,卻又有一份女性的本能將他吸入更深,令他痛苦地重
重呻吟。

  她一直都如此毫無防備地承受他的攻擊。他必須要對人不斷攻擊,才能測出對方的
安全程度。這份經驗讓他見識到多少表面和善的人,可以瞬間轉為厭惡和憤怒的神情。
誰曉得他們伸出的是救援的手,抑或是想將他拖進地獄入口。

  “虹恩。”他憤怒地咆哮,兇悍地奮勇衝刺,原想好好疼惜她,卻總是控制不住激
烈的渴求。她是安全的,可以信賴的,可是......他似乎還得再抓住什麼,否則他對她
的擁有息是不夠實際,彷彿隨時會失去。

  他已經成功地斬斷她對娘家的眷戀,由她和她大哥的爭辯中也證實了她的確對他始
終坦誠,可是她隨時會飛走的疑慮仍時時縈繞他的心。

  虹恩失控地抽搐著,貼著他汗濕的軀體抽聲嬌吟。澎湃的欲潮幾乎將她淹沒,他卻
一再將她推至更高峰,讓她無法墜落。

  “虹恩,你要把全部都給我才行。”他咬牙低咒,探至她的嬌柔核心粗暴挑逗,撩
起逼人的烈火。

  她倏地瑟縮哀號,緊緊攀住他的懷抱哭泣,有如這是狂風巨浪中的唯一支柱。

  “還不夠,虹恩。”

  他激烈的挺進將她推至不知名的境界,似乎就要沖入雲霄,翻騰飛起,又似乎要爆
炸粉碎,化塵於天際。“薩蘭。”她像怕被狂風刮走似地環抱他的頸項,有如迷途的孩
子驚惶哭泣。

  他勝利地衝刺著,享受著她的攀附與依賴。他原本只是惡意地想娶個報復的工具,
上天卻掉下一個無辜的可人天使。這是他的!

  阿爾薩蘭猛烈地將自己奔射出乞與她的生命融為一體。他想要她的孩子!啊,他真
的想要,如此或許可以永遠拴住她的人、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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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12:51:39 |只看該作者
 “那個小丫頭明明已經回來了,為什麼說她不在。”

  “不知道!反正房裡黑黑的就是人不在。”月嬤嬤邊快步疾行邊向風花雪月怒吼。

  “我們只是想幫她一點忙,打打關係,你干嘛對我們發脾氣。”

  “幫個屁,你們只是想欺負她,逼她把王爺請回你們床上去。”

  虹恩驚恐地碎然恢復抻智。“薩蘭,快!床幔——”破門而入的聲響導虹恩埋頭尖
叫,一票火爆殺入花廳的女人卻只顧著爭吵。

  “我們是一片好意。”

  “你們煩不煩哪!我要扛澡桶的人沒找到,怎會招來你們這群蒼蠅——”

  大隊人馬瞥見內房裡的床上春光時,當場呆若木雞。沉凝的死寂凍住了時間,直到
一聲男性的滿足歎息打破僵局——“月嬤嬤,既然風花雪月這麼想幫忙,就讓她們替你
把澡桶扛進來吧。”

  阿爾薩蘭慵懶地背對她們,輕撫縮在他懷裡沒臉見人的小東西,回眸一笑。

  “我正想和虹恩一塊入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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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真的決定要撒掉一切防護,任虹恩自生自滅?”

  大貝勒張腿癱坐椅內,面色寒如冰雪。

  “她不是你最寶貝的小妹妹嗎。”

  “我沒有她這個妹妹!”暴怒的重喝將滿室黑暗沉寂的氣氛打破。

  對方也沉默下來,兩人靜靜看著一輪明月,許久不發一語。

  “她太令我失望了。”大貝勒硬生生地吐露。“我守護她這麼多年,最後這條胳臂
居然向外彎,盡護著外人!”

  “阿爾薩蘭是她的丈夫。”

  “而我是她的大哥。”這口氣他嚥不下。“她叫了我多少年的大哥,才嫁給阿爾薩
蘭沒幾天,就斷然變節。”

  “有必要做得如此決絕?”

  “我厭惡透了耿直大哥的形象。”他憤恨地咬牙切齒。

  “為了虹恩,我扮白癡、扮好人,就只期盼能符合她對我的幻想,而我現在已經受
夠這正義使者的角色。”

  “決定采取非常手段了?”

  “這並非非常手段,而是恢復我真正的行事風格。”他雙眼閃露冷光。

  “你總算想通了。”

  “既然虹恩選擇站在阿爾薩蘭那方,就讓她去面對該有的下場。”多年親情,就此
一筆勾消。“你儘管去破我替她封的穴,我絕不插手。”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一道月色閃現在對方的笑齒間。

  終於可以破掉大貝勒替她設置多年的防護,一展身手。

  **************

  “‘四府’決定在蘭王府聚頭,是何等重要的大事,你能不能別在這裡攪局了?”
虹恩急得快跳腳。

  由於安神父的教堂已被大貝勒的人馬嚴密監控,“四府”的秘密交流只得暫時轉往
蘭王府。雖然大貝勒的下屬也嚴守此處,御貓貝勒卻以更高壓的職權與手段逼得他們不
得不撤。

  “聚頭就聚頭,干嘛忙得焦頭爛額。”

  阿爾薩蘭不爽地環胸倚牆。自從六天前接到此一消息,虹恩成天張羅、籌劃、指點
,搞得團團轉。又是整頓庭院、又是調教下人。又是安排菜色、又是挑選食器,還得著
手廳堂的佈置、人手的安排......幾乎忘了他的存在。

  “可是這是咱們蘭王府第一次的盛宴,我不想搞砸。”她傷腦筋地在廳堂大桌的各
式菜色前一一品嚐。

  “砸了就砸了,有什麼大不了。”反正大家只是來商量對策。

  “不行,這事若傳出去,會壞了你的面子。”而且“四府”全是名門貴胃,怠慢不
得。

  “面子壞了又如何?”大丈夫不靠面子打天下。

  “卻會被人在背後批得很慘,往後托人做事也不方便。”

  “那又怎樣?”

  “我不要你因此被人排擠。”她專注地嘗著菜色,根本沒注意自己說了什麼。“這
些菜的口味似乎太重了。”

  “你干嘛在乎那些有的沒的?”

  “你老是這樣,總把事情處理得很難看,讓人覺得你很惡劣,其實你根本不是這樣
。”她對著月嬤嬤吩咐,“告訴廚子,這套菜色我還是不滿意。大魚大肉、大甜大鹹的
,感覺是很豪氣,卻嫌粗蠻。不妨小巧精緻,以匠心取勝......”

  “別忙了,虹恩。不然,讓我幫你好了。”他親暱地由她身後貼近,雙掌環在她腰
側。

  “不要,你去張羅你們要談的事,這裡由我打點就行。”她一邊和月嬤嬤繼續討論
,一邊試圖扭脫他的箝制。

  “虹恩,讓我幫你。”他俯向她耳釁喃喃低語。

  “別這樣。”她尷尬地推開他。“不要用五彩富貴花的這款瓷器,太俗艷,改以..
....”

  “虹恩。”

  “因為他們用膳後要談正事,所以茶的挑選也要格外小心。”

  阿爾薩蘭仰頭脾睨她戰戰兢兢的忙碌樣,冷觀一陣子,便長腳一勾,掃向一旁瓷瓶
架。

  “這桌菜也並非全然不好,我會選擇保留這兩樣——”

  沉重的瓷瓶架赫然橫倒在整桌佳餚上,砸了個稀巴爛,昂貴的弘治澆黃瓷也在桌上
摔得粉身碎骨。

  “薩蘭,你.....。”她震驚得不知該氣還該哭。

  “需要我幫忙了嗎?”他流露和藹可親的俊美笑容。“你太過分了!”

  “恩,不過我雖然看起來很惡劣,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你......我辛苦了這麼久的....。”

  “乖,別難過,我幫你就是了。”他愛憐地將她硬壓入胸懷安撫。“月嬤嬤,一切
就交給你了,你愛怎麼弄就怎麼弄。”

  隨即,他便開心地強摟著虹恩出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擅自作主......”

  “如果不能擅自作主,當這個王爺還有什麼好玩的。”

  “薩蘭!”她嬌弱地掙扎著。他俯身就給她濃烈的一吻,愈吻愈投入,捧著她的頭
一再吮啄糾纏。

  “夠了,快停手.....。”

  “好,等我覺得夠了,我立刻停手。”

  他將嬌小的身子緊緊押入懷,將她的頭枕在臂彎裡,任他恣意吻弄。輕巧的雪花偷
偷落下,將他倆寵罩在蕭瑟的廢園裡,一片寂靜,只聞她虛弱的喘息。

  “你又要出去了。”

  “嗯。”他眷戀地吻著她額上與發稍的雪花。近來他養成日益惡化的習性,出門前
總要和她消磨許久,才肯不甘不願地放手離去。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在做什麼?”

  “我答應過朋友要守密。”

  她癡醉地放任自己耽溺在他的溫柔裡,心裡淡淡的陰影卻始終消抹不去。“薩蘭,
我......一直有件事想向你坦白,可是這事我自己又不太確定....。”

  “什麼事?”

  “你真的....很想要個子嗣嗎?”

  “沒錯,而且我正在為此努力。”虹恩的臉蛋馬上紅透。他的確很努力,每夜總要
弄醒她許多回。要求她回應他的熱切,直到她筋疲力竭。

  “可是萬一......我是說假使......”

  “嗯?”

  看著他專心的神情,她的話突然梗在喉頭。她不敢說,萬一說了,她很有可能會就
此失去他如此熾熱的濃情。她知道她遲早得說,但不要現在,她還想再多沉醉一會兒。

  “宴會過了再說好了,那時比較不忙,比較......有心情談。”

  “別忙過頭,否則我就親自來幫你。”他勾著一邊嘴角,戳戳她小腦袋瓜後離去。

  看著他漸遠的背影剎那,她的心倏地糾結。像一種痛,又像一種深深的失落。在這
一瞬間她忽然驚覺,她有多愛這個男人。

  ************

  三日後子夜,蘭王府大宴。

  府外一片陰冷死寂,風聲淒厲,府內深院大廳裡雅士滿座,名流雲集。

  虹恩完全看不出“四府”有大哥說得那麼鄙劣惡霸,只見他們各個衣冠楚楚、英俊
挺拔,優雅的交談聲與偶爾的爽朗大笑,交融為一幅絢麗景像。

  “這次要談的重點,恐怕就只是少女陣了。”

  “不,元卿似乎另有安排。”

  所謂“四府”,似乎並不只是四座王府的王公卿貴,凡與他們有合作關係的搭檔,
幾乎都在場,將宏偉的廳堂襯得熱鬧非凡。

  她一直緊張兮兮地看照著每一處細節,捉醒僕役粗心之處,悄俏掩飾安排上的疏漏
。穿梭往來之際,也聽到一些不經意的交談。

  “為什麼這次要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對付′四靈′?”

  “因為日後會擊毀咱們′四府′的危險人物出現了。”

  “就是陣法裡算出的十六歲少女?”

  “拜託,別傻了。‘四府′是什麼樣的龐大勢力,僅憑一個小女孩就能將它毀了?


  “奇就奇在這兒。元卿只算出了關鍵人物是痣在眉心的十六歲少女,卻解不出其中
奧秘。”

  “喲,還真玄咧。”

  “可是斬殺無辜少女的手法實在太殘酷,要是我,還不一定能對一個不知所以的小
女孩下此毒手。”

  “所以御貓他們才找上阿爾薩蘭,只有他不會挑任務,什麼爛差使丟到他頭上,他
都來者不拒。”

  “功夫好是一回事,重點是,他夠狠。斬殺少女這事若有個猶豫,幹得不夠俐落,
陣法會反擊到佈陣的元卿身上,換他遭殃。”

  虹恩受不了這些對話,趁隙逃往天寒地凍的庭院,徹底冷靜。

  他們都只把薩蘭當殺人工具嗎?有沒有人知道他的一切作為全是為了朋友?這形同
他生存的依靠、心靈的支柱。

  她頹然倚在枯乾上,望著燈火燦爛的遠方廳堂。薩蘭沒有親人,也沒有表陰身分的
權利,他是一個不該存在卻又確實存在的人,有如活著的幽魂。她知道薩蘭所做的一切
一定是為了換取朋友,想成為他們的一分子,好獲得一份真實的歸屬感。

  因為她自己就是如此。

  但無論再怎麼努力,總會與整個世界有著隱隱疏遠,無法融入任何一團人群。薩蘭
不是心狠手辣的殺人魔,他不是。

  “蘭福晉。”

  聽到月嬤嬤的叫喚,她連忙一整神色。

  “這位老人家想見王爺。”

  “王爺今晚很忙,你改天再來吧。”她柔聲婉拒。

  老頭子只是搖著枯瘦的腦袋,以眼神哀求著虹恩。

  “這......真的不方便。”尤其廳裡全是關係極為機密的一群人。“你有什麼急事
,我代你轉達好了。”

  老頭子望著她許久後,便深深地躬身向她鄭重行禮。虹恩連忙阻止,他卻不為所動
,直到月嬤嬤開始攆人,他才黯然離去。

  “真奇怪,他人都來了,卻不肯交代找王爺有什麼事。”

  “他已經交代了。”

  虹恩不解地望向月嬤嬤,與她漫步回廳堂。

  “他要傳達的就是那躬身一謝。”

  “為什麼?”

  月嬤嬤受不了地瞥她一眼,“王爺的私事我能透露嗎?”

  “喔,說的也是。”連她也不清楚薩蘭平日的行徑。

  “王爺的私事我不能說,卻可以說故事。”虹恩立刻眨亮好奇的雙眼。

  “有個開小茶館的老頭子,和孫女兒相依唯命,沒想到她被城裡某個執胯子弟看上
,將人強行擄去,糟蹋過後才丟回小茶館裡。”

  “他不娶人家?”虹恩驚喚。

  月嬤嬤像見到白癡似地瞪她一服。“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卻不認帳,害得小姑娘上
吊自盡,死不瞑目。”這真是太過分了!“那個該死的執胯子弟呢?他這樣始亂終棄,
害死母子兩條人命,難道不怕夜半鬼敲門?”

  “他以相同手法糟蹋了許多清白女子,的確該死,也確實死得很難看。”月嬤嬤比
比頸項。“半夜睡覺時,不知怎麼地,竟把脖子整個扭斷了。”扭斷?虹恩不可置信地
愣了好久。“是人為的,還是⋯⋯”

  “誰曉得,也許是天譴,也許是那老頭子求人幫他討回公道,宰了那個禽獸不如的
畜生,我也說不准。”

  “啊。”虹恩領悟,“難道幫那老頭子的人就是......。”

  “這只是故事,聽聽就算了。”

  虹恩心頭突突狂跳,被這份領悟振奮得雙頰潮紅。不會吧,如此隱匿身分、行俠仗
義的無名勇士該不會正是⋯⋯跨入大廳,一抬服,一副俊偉挺拔的魁梧身形立刻進入她
眼簾。阿爾薩蘭身著盛裝的偉岸身軀,並發著比平日更強烈的魅力。顧盼之間,舉手投
足,充滿天生尊貴的霸氣。

  縱使他的身分永遠不能彰明,他強悍的血統卻不容否認。

  他確實是頭獅子,威猛、雄壯、美麗,一聲咆哮,足以撼動天地。這是她的丈夫,
她最引以為傲的男人。

  整個宴會的過程中,她一直無法移開視線,也知道凝視她的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光
看他的眼神就足以明了——如此專心、熾熱、閃亮的眼眸,總在他與她狂野糾纏的時候
出現。

  “關於我們目前最大的問題,不外是敵對的′四靈’。”飯後,御貓貝勒在氣氛沉
重的大廳內冷然道。“他們甚至已經不再隱瞞立場,公然與我們對立。”

  “愈來愈器張了。”一人笑道。

  “所以要盡快解決掉他們。”

  “可是有必要佈下少女陣嗎?他們有可能強大到那種地步?”

  “有,所以不得不趁早斬草除根。”元卿輕聲切入。

  “何以見得?”

  “這事由薩蘭來說明或許更妥當。”御貓斜眼一笑。霎時所有視線全集中在他不悅
的神情上。

  “說啊,說′四靈′派過多少人馬說服你倒向他們那方啊。”御貓刻意挑釁。

  “我並沒有答應他們。”薩蘭堅決的回應反倒引來一陣訝異。

  “這麼說,你真的與他們有過聯繫?”

  “是他們私下找上我,可我已經表明,我沒興趣窩裡反。”

  “若果真如此,你何不在他們找上你時立即知會我們此事?”御貓質問。

  “我既然不會反叛,又何必沿街叫嚷自己有多忠誠!”虹恩一聽就知道薩蘭動怒了
。薩蘭向來不擅長圓滑的處事技巧,遇到這種暖味不明的狀況,很容易引人誤解。可是
她該怎麼幫?

  “你忠誠?你忠誠到娶敵方的人為妻,忠誠到引敵方的人到我們私下商議的秘密處
所,忠誠到差一點讓我們遭克勤郡王府大貝勒的圍剿,還忠誠地收留咱們的叛徒月嬤嬤
!”

  “我不是叛徒!”月嬤嬤突然由後方角落高聲向御貓反擊。

  “上回薩蘭在砍下第八顆人頭時,蘭王府被包圍,元卿和我的府第被監控,教堂的
秘密據點也被識破,整個計劃幾乎被人一舉搗毀,全是你窩裡反的結果!”

  “我沒有,我是被人誣陷、被人栽贓嫁禍。”

  “而薩蘭就很大方地收留你,藏匿此地?”元卿淺笑。虹恩知道情勢不妙。她雖然
聽不太懂他們在吵什麼,但現在的狀況看來,薩蘭和月嬤嬤活像心懷不軌的叛徒,兩人
正相互包庇。

  “你們究竟打算如何?”薩蘭寒著臉色。

  “讓我們看看你的忠誠吧。”元卿溫和建議。

  “怎麼看?要我把心挖出來嗎?”

  “那倒不必。”元卿的下巴微微一比,隨從立即由外頭領進兩名美艷少女。

  兩名少女體態健美,眉宇間英氣勃發,落落大方,杵在重要人物齊聚的場合中,毫
不畏怯。看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有著超齡的膽量及定力。虹恩不自在地嚥了嚥
日水,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可造之材。”元卿優雅地沉坐椅內,吐息如蘭。“基本的
功夫底子都有了,卻缺乏更精進的琢磨。”“你要我訓練她們?”薩蘭警戒地瞇起雙眸


  “沒錯。”

  “訓練到什麼程度?”

  “足以取代你的程度。”

  虹恩心頭一凜。她實在沒想到元卿會優閒自在地當著薩蘭的面,開出如此尖刻的條
件。他不是個很溫柔的好人嗎?

  “當然,你不只可以訓練她們殺人的技藝,也可以指導她們如何使用女人的武器。


  元卿隨手打了個響聲,兩名少女當場在眾目睽睽之下寬衣解帶,直至一絲不掛,豐
潤傲人的胴體陡然裸程。她們毫無羞怯之情,虹恩卻尷尬得不知該將臉轉往哪去。

  “你要將她們完全交給我訓練?”

  元卿縹緲一笑。“你也可以在訓練有成之後將她們收為己有,畢竟我們只是想借此
證明你的忠誠。”

  “收為己有?”薩蘭臉上不悅的線條愈來愈剛硬。

  “收為任務上的左右手,或收為床上的侍妾,悉聽尊便。”元卿垂眼把玩手中玉珮
。“她們兩人都是處子之身,也都出於名門,絕對匹配得上你的血統,替你生下子嗣,
彌補蘭福晉的不孕之憾。”

  這道青天霹靂重重砍進虹恩腦門,渾身血液凍結,無法言語。

  薩蘭在瞪她,她知道,他的震驚並不亞於她,可是她不敢迎向他的視線,她不敢看


  “你不知道嗎?”元卿親切笑道。“虹恩都己十六了,卻完全沒有天癸。”

  沒有天癸?虹恩沒有生理期?

  她緊緊盯著地面,咬緊牙根,蜷緊掌頭。要勇敢,絕不能表現脆弱。可是此刻的感
覺宛如當場被人剝光衣袍,赤裸裸地供在人前。

  這項形同不孕的判決粉碎了她的尊嚴。

  她沒有經期,一次也沒來過。不知找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藥,天癸一樣沓無音訊
。她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生育,是個殘缺的女人。可這事為什麼會給元卿知道?為什麼
會在這種場合被眾人知道?

  極盡羞辱的狂風暴雨讓她聽不見大廳內的爭執。紛亂的沖突、尖銳的對立,她只感
覺到薩蘭在知道真相剎那的神色,如一條毒辣的火鞭,不斷狠狠抽打著她的心。她靜靜
坐在自己房裡的桌前,黎明的燦燦朝陽照亮大地,卻照不進她心裡。

  審訊的時刻總會到來,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聽候處置。

  薩蘭對她的期待幻滅了,會不會恨她?會不會從此離她遠去?他們之間完了嗎?她
才剛抓到手的幸福將就此消逝了?

  意識到背後沉重而龐大的壓力,她疑惑地回頭,赫然見到早已無聲無息回到房內的
阿爾薩蘭。

  “你......客人都走了?”她想緩和氣氛的笑容,在他冷冽肅殺的凝視下僵化。

  他什麼也不說,繃著臉坐在她身側,瞪得她頭皮發麻。

  “真是糟糕。我原本想向你說的秘密,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提前揭曉。”她不好意
思地笑笑,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微抖的嘴角。

  阿爾薩蘭的沉默令她慌亂地急著找話講。

  “很......很奇怪吧,有的人十六歲就做母親了,我卻仍像個小女孩一樣,沒有天
癸。難怪大家總把我看做小丫頭、小妹妹。”她努力笑著,雙手絞得異常死緊。

  “我吃了好多種補藥,也曾給人札針治療,完全無效呢,天癸不來就是不來。我甚
至還試過許多偏方,有些還挺可笑的......”

  他為什麼不說話?

  “聽說女人沒有天癸的話,就無法生孩子了。”而他一直都很想要個子嗣。“我以
前看到女眷們天癸來時的狀況,覺得好可怕,既難受又會流血。沒想到天癸完全不來的
狀況,才更可怕。”

  沉默的死寂始終蔓延。

  她笑不出來了,她已經找不到力氣繼續扮小丑。

  “所以......我一直勸你,與其找我,不如找風花雪月她們。現在府裡又多了兩個
健美的姑娘,身世也不錯,很適合為你生下子嗣。”他冷瞪著虹恩,她卻癡呆地盯著桌
上茶具的花紋。

  “你真這麼認為?”

  這下換她無語。

  “你真的願意讓我去抱別的女人,讓她們代替你來生我的孩子?”她對他的在乎就
這麼輕微?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既然身為當家主母,就得為大局著想。“為了延續你們
一族的血脈......這麼做是應該的。”

  連她都幾乎聽不見自己的低語。

  他鐵板似的大掌砰地一聲憤擊桌面,悍然起身怒瞪。“你如果真的那麼為我的後代
著想,為何拖到現在才講?搞到情勢無法遮掩了才開始大方,叫我去上別的女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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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12:54:27 |只看該作者
  “我......之前都有暗示......”

  “你何不明示?!”一把怒火沖至他腦門。“為什麼不對我直講?為什麼要刻意隱
瞞?”

  “你威脅過我,如果我不會生,就要砍我的頭......”

  他惡狠狠箝起她低垂的小臉。“那你現在還有什麼立場跟我宣揚不孝有三的狗屁大
道理?你不是該洗好脖子等我的刀子抹下去嗎?”

  “你到底在氣什麼,你何不直說?”她己經身心潰敗到無力爭辯的地步。

  “那你呢?你直說你心裡的話了嗎?”

  “所以我才叫你去找別的女人服侍你,因為我永遠也生不出孩子。”

  “你為什麼要瞞我?!”

  撼動屋樑的怒吼震碎她的靈魂。她想說,她真想沖到他懷裡徹徹底底地傾吐。可是
她不能這麼任性、不能這麼自私,她己經失去了一個女人的天賦,不能再拋下一個妻子
的職責。

  “我知道......沒有孩子的事對你來說,很難接受⋯⋯”

  “我最難接受的不是孩子的事!你給我個理由,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瞞我?!”

  因為一坦白,恐怕就會失去他的愛。她不想失去薩蘭,寧可有一日沒一日地瞞著他
,也勝過他知道真相後,丟下她轉身就走。

  “我不是有意要瞞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自尊,這種事說開了,實在沒面子。


  “你為的就只是面子!?”

  她的小手顫抖地蜷在床邊,唇齒緊咬著拇指指甲。“你就只為這個爛理由要我投入
別的女人的懷抱,放我去她們的肚裡播種?”

  不是,不是這樣。

  “是嗎,這就是你的想法?”他氣得胸膛急速起伏。

  “好,我去跟她們生孩子,我會一個個搞大她們的肚子!至於你,就繼續死守你蘭
福晉的面子,清高一輩子!”

  虹恩驚惶起身,想追上他甩門而去的暴怒身勢,可是她的雙腳動不了,動不了了。

  這就是她日日夜夜最害怕的一幕,這就是她極力逃避的夢魘,終於還是發生了。就
發生在此時、此地、在她眼前。

  這次她醒不來了,因為這不是夢。

  他真的走了。

  虹恩抖得連站的力氣都沒有,無力地蜷下身子,像個小球似的縮成一團。翻湧的熱
淚滾滾而落,模糊了視線,扭曲了整個世界。

  薩蘭走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聽到孩子的哭聲,那種使盡全力、摧心裂肺的嚎陶哭聲,像孩子突然被父母丟棄
的哭聲,那種一無所有、茫然惶恐的哭聲。

  她從沒有那樣哭過。即使被親生父母拋下、被寄養父母轉手,也從沒那樣哭過。因
為生她的額娘告誡過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哭。

  那她現在在做什麼?她不知道,也感覺不到,只能聽到。

  有孩子在哭,完全崩潰地大哭,哭到倒嗓,哭到抽噎,卻停不下來。

  她整個人緊縮、緊縮、再緊縮,彷彿縮為母體中的一團胚胎。她瞳大的雙眼什麼都
看不見,卻有東西一直滾出來。

  熱水,源源不絕的熱水,滾燙了她的眼、她的臉、她抽緊的小拳。

  她只聽見孩子痛切的悲嚎,那她的聲音在哪裡?她在哪裡?

  “虹恩,虹恩!”

  她在哪裡?為什麼會找不到自己?

  “虹恩,別哭,我不是真要離開你。”

  有人用力地扳開她的身子,可是這樣她會很危險,她不要!

  “虹恩!”焦慮的歎息滿含疼惜,一個熾熱的胸膛硬將她摟入懷裡。

  孩子的哭聲瘋狂嘶吼著,聲嘶力竭地彷彿要抓住什麼。哭得愈兇,一雙鐵臂就摟得
愈緊,不讓哭聲像飄零無依的破紙片,風一吹就翻飛到九霄雲外去。

  “虹恩,我在這裡,我並沒有離開你。”

  粗糙的面頰貼著她的臉,心疼地吻著,低聲地哄著。她無可自制地抽搐著,找不到
自己在哪裡。阿爾薩蘭懊惱地咬牙低咒,猛地打橫抱起她,將她壓入床褥,熱烈而狂亂
地吻著她,饑渴地撕扯著彼此身上的衣物。

  他並非有意要將她逼到這種地步,只是氣惱自己在她心目中究竟有多少分量。為何
她能坦然大方地建議他上其他女人的床?她對他就這麼不在乎?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麼
?她不想佔有他、不需要他嗎?

  沒想到轉身口房見到的會是如此痛徹心扉的答案。她和他有著一樣的恐懼,也一樣
地怯於坦白。

  “虹恩。”他捧著她急遽嚥嚥的淚顏,一切言語全化做深切的吻。

  他們各是破碎一半的靈魂,合而為一,才能完整。她就是他尋找的人,他另一半失
落的靈魂。

  他深深地沖入虹恩,以烈火般的饑渴與她糾纏,宣示著他的存在。他以狂猛的激情
宣洩心中的感受,他渴望擁有她的一切,也渴望她對他有同樣的欲求。

  虹恩陷入狂風暴雨中,整個世界為之崩潰。熟悉的呼喚、熟悉的力量、熟悉的強悍
與野蠻的獨占欲,讓她不自覺地抽搐輕喃。

  “薩蘭.....。”

  他以大膽的邪惡挑逗做為回應,令她抽聲呻吟。

  “你怎會認為我還願意碰你以外的女人呢?”

  他將虹恩猛地抱起,跨坐在他盤起的腿上,迎接他的攻擊。她承受不住地抓住他堅
實的背肌,本能性地戰栗。“抱緊我,讓我帶你一起走。”他一邊吮著她的耳垂,一邊
拉起她細膩的雙腿環住他的身軀,他想要每一寸都與她密切結合的感受。

  他兇猛地衝刺,逼近她的靈魂,放肆的手指不斷在她完全敞開的自我之中瘋狂撩撥
,揉轉著她的欲望,焚燒兩人之間的烈火。

  熾焰貫穿她的意識,燃起女性的官能。她失控的放縱回應令他震驚,激起他更深切
、更濃烈的佔有慾。此時此刻,沒有敵我之分,沒有沖突和懷疑,沒有試探與逃避,沒
有是非交錯的人際,有的只是男人與女人,熾愛與激情。

  他不知與虹恩激烈糾纏多久,也不知釋放多少回,只覺得暴風雨過後,一片寧靜。
他喜愛與她纏綿後的全然滿足,喜愛枕著她馨香的嬌柔身軀,喜愛融化在她體內的感覺
。很安全,很平靜。

  最重要的是,她是他的。

  他緊緊環抱著她小小的身子,沉淪在被這雙細弱手臂擁住頸項的甜蜜。可是......
“你在乎我嗎,虹恩?”粗嘎的啞嗓透著隱隱的不確定。

  她尚未自激情的游渦中完全脫離,猶自混亂地喘息。

  “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叫我投入別人懷裡?”他愛憐地拔著她汗濕的前發。“這麼捨
得,好像我在你心中算不了什麼。”

  她虛弱地嚥了嚥燥熱的喉頭,與他唇對唇地低語。

  “我沒有辦法......給你生個孩子。”

  “你才十六歲而己、又不是六十歲,說不定只是經期比人晚了一點。”

  “萬一我真的沒辦法生育呢?”

  他看著她脆弱而焦慮的眼眸許久。“那咱們就做對沒有兒女的神仙眷侶。”

  “你的後代呢?你承遞祖先血統的使命呢?”

  “一切交由老天決定吧。”不知何時開始,他生命的重心已不再是遙遠的過往情仇
。“我若注定沒有子嗣,再強求也沒有用。”

  “可是......。”

  他輕輕吻上她的唇,吮著那份柔軟紅潤。“我只要你的孩子,虹恩。別的女人生的
,對我沒有意義。”

  她放任自己再一次陷溺他的擁吻裡,心頭的陰影像流雲般點點化去。

  “可是你有把我放進你心裡嗎?”他感覺不到。他知道虹恩愛他,但是愛得有多深
?他不知道,他很意外自己竟然會有如此游移的一天。

  她嬌弱而惹人疼惜地注視他許久,才凝聚起潰碎的話語。

  “不要走。”

  她不要看到他離去的背影,不要他投入別人懷裡。

  縱使他會恥笑她的自私,鄙視她的任性,她都不想再獨自承受這個秘密。

  “虹恩。”他冷著臉免倏地翻身而起,撐在她之上緊緊瞪視。“你在說什麼?”

  她戰戰兢兢得血液都快凝結,索性閉上雙眼。

  “我不要你離開我。”他突然捧起她小臉的蠻力嚇了她一跳,嚴厲的神情更令她渾
身緊繃。“薩蘭......不要這樣,你弄痛我了⋯⋯”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我......你弄痛我了.....。”

  “不是這個。”他不耐煩地急吼,“該死,快點!”

  虹恩原本畏怯的雙眸忽然晶燦起來。“不要離開我?”

  “再說一次。”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中的渴求,心裡像被一大團一大團的繽紛雲彩充塞著,滿滿
的,幾乎填爆了她原本小小的、空虛的心。

  “虹恩。”他勸誘著。

  “我不要你離開我。”

  他勾起了令人窒息的醉人笑容,“再一次。”

  “不了......這話講多了好肉麻,你聽過就算了。”她羞怯地嘟嚷。

  “虹恩。”他咬牙威脅著將手向下探往她的脆弱瓣蕊。

  “不要。”這回的恐慌可貨真價實了。“別這樣,我己經很累了,我不想....。”

  “那你就乖乖地再說一次。”

  “我不要你離開我。”

  “再來。”

  “薩蘭!快拿開你的手....。”

  “那你再說一次。”

  “薩蘭......”

  他滿足地狡猾威脅,勒索她的乞求。呢喃千遍,也不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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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薩蘭現在是.....‘裡外不是人′了?”安神父試探性地問。

  “嗯,裡外不是人。”虹恩忙著幫他釀葡萄酒。

  “他的敵人想拉攏他,他的朋友開始敵視他......”安神父思索一陣。“那他最近
在做什麼?還在為那個少女陣殘害無辜?”

  “他沒有殘害任何無辜。”她堅定地搬起一小缸果子。

  “除了少女陣,他不再接受′四府′任何任務。”

  既然不被人信任,付出再多心血也只會使自己倍受質疑。

  “所以他就自由地放手去做他的事。”

  “什麼事?”

  “行俠仗義。”她笑得好驕傲。

  安神父聽不太懂,但看她的笑容,知道是好事,也跟著開心起來,和她一起將東西
搬出去。行經大廳,她被門前一群女教友的爭論吸引。

  “怎麼回事?”

  女教友們尷尬而羞怯地指著教堂門口的俊秀身影,七嘴八舌地搶著說明。

  “喔......”她愈聽愈混亂,乾脆直問那名高挑的陌生男子。“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找安神父談談。”

  “可是今天是女教徒們傲彌撒的日子,不方便讓你進來。”

  “我有急事。”他溫文的表情微有焦慮。“十分重要的急事。”

  “這....。”虹恩為難了。

  “我若非有要事相求,也不會挑在這麼個不恰當的日子。”

  她看看這名男子,眼中的懇切很是真誠。“那你等一會,我替你叫安神父過來。”
隨即使熱心地快步向大廳深處的人影走去。“安神父,有位男子.....。”

  背對教堂大門的虹恩看不見陌生男子陰冷的眸光,不知道他已朝著她的背後伸出修
長手指。他指尖猛然一彈,遠處的虹恩立刻如被人用刀狠狠捅進去,當場向前伏倒在安
神父身上。

  “虹恩!”安神父看見虹恩頓時流出的大量鮮血,吼得幾乎失聲。

  門口的教友們也嚇得花容失龜,四處逃竄。

  “虹恩、虹恩!”安神父慌亂地拍打她慘白的小臉。她還有氣息!

  她痛苦地在他懷裡皺起小臉,幾乎昏厥。“好痛......神父,我好痛......”

  究竟是什麼武器傷到虹恩?傷口在哪裡?為何會湧出如此驚人的鮮血。

  “快到蘭王府叫人來,快!”

  安神父在教堂吶喊的同時,元卿正和“四府”的另一名貝勒重新籌畫著少女陣。

  “我之前布的陣,死角定在蘭王府,所以府裡若有任何不詳的動靜,我完全偵測不
到。”元卿在自家花廳的圓桌上,以清水畫著法陣。

  “何以突然想轉移方位?”

  元卿茫然凝視桌面。“直覺。”

  “你覺得蘭王府有問題?”

  “從一開始就有問題。照我排的法陣,應該不出六個月就能抓到紫微中宮的下落。
現在都拖了九個月,砍了九個人頭,卻還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很不對勁。”

  “紫微中宮?”

  “就是將會統御′四靈’,縱橫天下的十六歲少女。”元卿在四個方位上以清水點
上咒語。“我要的,正是她的頭!”

  就在他完成法陣最後一筆的剎那,桌面爆出激烈陣光,轟地一聲,整個桌面猛然起
火。

  “元卿!快閃開。”他睡著雙眼呆坐原地,視而不見地望著燒為一片火海的桌面。

  “你在楞什麼!”那人憤而將他拖離兇烈翻騰的火焰。

  “來人!快拿水來!”

  火勢以驚人的速度吞噬整張硬實木桌,卷向四面八方,迅速擴張領域。

  “元卿貝勒!”聞聲趕來的僕役被廳內的景像嚇住。

  “這......怎會起這麼大的火。”

  “快傳雲板,這火來得不對勁!”那人吼著下令,同時強架著元卿出去。

  雲板深沉刺耳的擊響立刻驚動整座府第,訓練有素的下人們登時趕來撲滅已然吞沒
整間華麗廳堂的烈焰。

  “你在搞什麼,元卿。”那人忍不住低咒。“為什麼弄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怪火?”

  元卿恍若神遊大虛,臉色一片空茫,不動不笑,不言不語。

  “元卿?”

  他沉寂良久,聽著眾人急忙救火的紛擾,綴綴低語——“我——找到我要的人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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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阿爾薩蘭守在沉睡的虹恩身邊,彷彿失去靈魂的空殼。

  “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是,虹恩沒受傷?”

  “完全沒有。”月嬤嬤冷然回應安神父。

  “可是她流了一地的血——”

  “那是她天癸來了的關係。”她不耐煩地解釋。“就是女人的生理期。”

  “但虹恩說她沒有生理期,怎會一下子流出像流產似的大量血跡?”

  “因為她的穴道被人打通了。”阿爾薩蘭將臉沉在雙掌中歎息。安神父不明所以,
但感覺得出阿爾薩蘭面對的重大打擊。

  “有人......可能在虹恩小時候就替她封死了穴道,讓她的生理期無法來臨。而教
堂那名陌生男子的一擊,正是准准地打通了她後腰上被封死的穴道。”

  “怎麼打通的?”安神父不解。

  “只要一顆小石子就可以辦到。”月嬤嬤陰沉地凝視虹恩。“蘭福晉醒了。”

  “虹恩!”阿爾薩蘭心疼地坐在床邊輕撫她的臉。

  “我......怎麼在家裡?”她迷迷糊糊地環視四周。

  “你的天癸來了。”

  她在阿爾薩蘭扶她坐起的勢子下一楞。“我.....我的天癸來了?”

  感覺到她在坐起動作中下體的不適與怪異感,她整個人驚呆了。她的生理期來了,
她成為一個完整的女人、成熟的女人了?

  “薩蘭,我....。”她突然驚喜得不知該說什麼,無法控制幾乎喜極而位的神情。
她現在是個真正的女人,她可以懷孕,可以擁有薩蘭的孩子,可以建立一個完全屬於他
們倆的家庭。

  她再也忍不住笑著讓淚水奔流而出。

  “薩蘭,我的祈禱應驗了,我可以擁有我們的孩子!”

  她激動地在他懷裡又哭又笑。“拜託,千萬別讓這是一場夢,我願意用我的命來交
換,讓它變成真的!”

  “你的確得用你的性命交換。”

  虹恩在他這句冰冷的回應下停住歡笑。他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薩蘭,你......不高興我可以擁有我們的孩子嗎?”他不回話,只是頹廢地望著
她,宛如失去一切希望。

  薩蘭看她開始被凝重的不安感染。望至一旁的月嬤嬤和安神父時,惶恐的壓力逐漸
襲來。“你們是怎麼了?不祝福我的天癸終於來了嗎?”

  “它不是自然來,而是被人破解。”她緊張地望著薩蘭怪異的肅殺語氣。

  “你小時候可能被人封住穴道,使天癸不到,早上教堂裡那名陌生男子的突襲,正
好打開了你被封死的穴。”

  “所以我的經期就來了?”她認真地凝視他。“這不是很好嗎?說不定我還得謝謝
那個人。不過為什麼要封我的穴,是誰封的呢?”這樣整人,未免無聊。

  “虹恩,你確定你沒受傷嗎?”安神父仍放心不下。

  “你昏倒之前明明說你很痛,是不是背後被人襲擊的部位受傷了?”

  “不是。不是。”她連忙笑著解釋,原來他們在擔心這個。“我不是被打中的地方
痛,是頭很痛。那時候突然頭前痛得像被千根針札到似的,差點痛裂了腦袋。”

  她原以為大伙也會輕鬆一笑,可是沒有,他們的表情反而使室內氣氛變得更寒冷。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

  薩蘭落寞地凝望她許久,遞上一面小鏡。“看看你頭上疼痛的部位吧。”

  她遲疑著,張望他們好一會兒才怯怯接過鏡子。今天大家是怎麼了,喜從天降的一
刻,竟然個個像要辦喪事似的。

  難不成天癸一來,她就丑成了大妖怪?

  這麼一想,她在翻過鏡面之前倒真有些害怕。光潔鏡面翻轉的剎那,她倏地閉起雙
眸,而後才敢慢慢打開。

  沒有變成丑八怪,也沒有變成大妖怪,沒有一下子變得特別成熟嫵媚,也沒有失去
以往的嬌美風采。只是眉心多了一顆痣,一顆殷紅如血的痣。

  “這是什麼。誰替我弄上去的?”擦不掉?那這就不是被人塗的了。

  “這是印記。”月攪嬤接口。

  “什麼印記?”

  “好比有的人小時候有跆記,長大後就會自然消失。而你的印記則是在長大成人之
後,自然浮現。”

  “是嗎?”她好奇的盯著那顆鮮麗紅痣,愈看愈有趣。

  “挺可愛的。”

  “虹恩,還記得元卿的少女陣嗎?”

  薩蘭為什麼突然提這個?“啊,這次應該是我上第十位少女子吧。可是現在離朔日
不是還有好一段日子嗎?”他只在每月朔日才替少女陣出任務。

  “還記得我斬殺的都是什麼對象?”

  “不就是什麼年方十六、痣在眉心的....。”一陣頓悟赫然穿透她身體。年方十六
、痣在眉心的少女?

  她下意識地顫抖撫向自個兒眉心。

  她是年方十六,可是之前她並沒有痣在眉心。“這......是有人惡作劇的吧。”她
僵硬地笑著,像要襪掉一粒污點似的擦著眉心。

  “不是惡作劇,是有人以周嚴的計劃暗暗封住你的印記,不讓人識破你的秘密。”
“我......我的秘密?”

  “你將是統御′四靈′那群亂臣賊子的中心人物。”

  “怎麼可能,我根本......我甚至完全不明了′四靈′究競是什麼,怎會統御他們
。”“這到目前為止,也仍是個謎。”月嬤嬤說道。“但依據元卿的盤算,你終究與他
們脫不了關係,遲早會影響大局。”

  “所以要殺掉我?”虹恩艱困地強顏歡笑。“我......不可能的,你們想也知道我
沒那個能耐。”

  “或許吧,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少女陣為的就是要取下你的腦袋。”阿爾薩蘭的
話比刀鋒更加犀冷,劃過她心口。

  “不一定是我啊,天底下多得是痣在眉心的少女——”

  “可是有幾個會像你一樣,被精妙的巧計層層守護著?”

  虹恩渾身發冷。“這......只是巧合而己。如果這真是種守護,為什麼現在會突然
破解,不再守護我了?”

  “也許的確是巧合,也許是你的守護者改變心意,有很多種可能的也許,但都改變
不了事實。”

  她就是薩蘭要斬殺的少女!

  虹恩無法接受事實地楞著,想說些什麼,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薩蘭、安神父、月
嬤嬤,看來如此熟悉的人,一下子全變陌生。為何一覺醒來,物是人非,整個世界徹底
翻復?

  “你是說,你要砍我的頭了?”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有說出這句話,因為她並沒有從自己顫抖的唇上聽見任何聲音
,薩蘭也沒有任何反應。

  “薩蘭。”安神父實在不忍看虹恩被嚇壞的模樣。“你不會斬殺虹恩,對吧。”

  他不回話,始終盯著她,彷彿面臨與她訣別的剎那。“你不會的!”安神父甚至帶
有譴責的意味。“你不是說你其實並沒有殘殺那些無辜少女嗎?你當然也就不會殺虹恩
。”

  “我會,她就是我真正要砍的唯一腦袋。”虹恩眨著無法回應的大眼,感覺自己在
逐漸凍結。她的血液凍結,渾身動彈不得;她的肺凍結,無法呼吸;她的心凍結,無法
感應。

  她完全淪陷在扭曲的異境裡。

《 本帖最後由 咪雪 於 2010-2-7 12: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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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12:55:03 |只看該作者
 “你唯一要砍的腦袋?那你之前砍的算什麼?那些無頭女屍的腦袋在哪裡?”安神
父忍無可忍。

  “在我身上。”

  一時間,安神父還以為這是漢文的某種成語。他聽得懂,卻無法理解。

  “她們的頭,一直放在我身上。”

  薩蘭空茫地凝視著虹思,由衣襟裡抽出一張如信函般的符紙,朝下一倒,掉下八、
九個白紙剪成的小小人頭,頸口

  邊都是俐落的刀削痕跡。

  “這......這些是......”安神父和月嬤嬤都呆住。

  “這就是元卿布的陣。”

  阿爾薩蘭砍的全是紙人?

  “衙門仵作那裡的九具無頭女屍又是怎麼回事?那些可是貨真價實,由多名仵作親
手檢屍的血肉之軀啊!”月嬤嬤驚叫。

  “元卿佈陣的關鍵很簡單,就是不要相信你的眼睛。”薩蘭冷道。

  “那.....,你也可以用這個方法保虹恩一命。”安神父雖不讚同這些奇招異數,
但眼前救人要緊。

  “我能怎麼保?現在連我們都確知虹恩就是該斬殺的目標,元卿豈會不知道?”阿
爾薩蘭終於火氣爆發。“如果我有辦法,我會不救她嗎?你們誰有更好的主意,你們來
教我吧!”

  他憤恨的擊掌打得桌面杯碗叮噹響,惱怒的身影背著大家,氣焰逼人。

  虹恩的心被他的怒火消融,化為一股暖暖熱流。

  薩蘭不願殺她,捨不得殺,卻不得不殺。如果他對她沒有感情,就不會如此痛苦;
如果他夠狠,就不會有這些掙扎。

  “若我真的注定得被斬首,我會根慶幸你就是那名劊子手。”

  薩蘭不確定自己聽到什麼似地回頭,攢眉瞪視。她與他對望,望人彼此的靈魂,猶
如面對著鏡子。她的心底映著他的孤單,他的靈魂映著她的脆弱。

  “我覺得我已經很幸福了。成為你的妻子後,我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了。我......有
自己的家、有親人、有朋友,還有了可以生孩子的夢想。”她硬生生地揚起堅強笑容。

  “就算現在就離開人世,我也沒有遺憾。我想要的,全都得到了。”

  “虹恩。”安神父無法忍受。“別說這種喪氣話,事情還沒有走到盡頭,多得是轉
目余地,不要就此放棄希望!”

  “事情哪還有轉圜余地!都己經擺明了王爺除了殺她一途,無路可走。”月嬤嬤低
喃。

  “你可以不殺,你可以帶著虹恩逃!就趁現在事情尚未鬧大,趕緊帶她逃吧。”

  “沒用的,安神父。虹恩無論怎麼逃,都逃不出籠罩著整座京城的陣法結界。”薩
蘭癡望著榻上脆弱的小身影,“我若不殺你,死的就將是元卿。”。

  “蘭福晉是你的妻子,你當然捨不得,可元卿那只狐狸又不是你什麼人,還顧忌什
麼!”月嬤嬤巴不得砍了那家伙。

  “他救過我一命。”薩蘭堅定地向虹恩聲明。

  虹恩深深地望著他,緩緩放下了所有怯、擾慮,綻放令他為之目弦的笑顏。

  他幾乎不敢相信他在她眼中看見崇敬的光芒,彷彿他是高貴聖潔的英雄。她的引以
為傲,她的癡心仰慕,全都毫不保留地展現在那雙晶燦大眼中。

  他的意識差點被胸中一波波熱瀾溺斃。從沒有人給過他如此珍貴的無形冠冕,也沒
想過這徽不足道的眼神會帶給他這般強烈的衝擊。

  虹恩,虹恩!

  他亟欲搜尋適當的字眼,告訴她他此刻的感覺,可是他該怎麼說?他要說什麼?那
份意念隱隱約約,無從捕捉。

  “難道虹恩真的非死不可嗎?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安神父的感歎打醒他的心。

  “最能保護她的就是蘭王爺,偏偏非殺她不可的也是蘭王爺。”月嬤嬤無奈哼笑。

  “還有人可以保護她。”薩蘭一句話楞住所有人。虹恩癡癡等著他的下文,那份全
然的信任、全然的依賴,讓他緊握鐵拳痛下決心。

  “你回克勤郡王府去吧。”

  她有如當場被他一斧劈為兩半。“你......要我回去?”

  這就是他的答案?

  “她娘家有能力保護她嗎?”安神父懷疑有人能與薩蘭的身手相抗衡。

  “她娘家那窩鼠輩或許沒本事,但她大哥的能耐,綽綽有余。”

  “我不去!”虹恩堅決聲明。

  “虹恩......”安神父婉轉相勸。

  “我嫁進來之後,就是蘭王府的人。這裡就是我的家,我沒別的地方可回。”

  “別在這時跟我耍脾氣。”薩蘭漸漸沉下臉色。

  “我不要靠別人保護,我要跟你在一起。萬一......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最後一
刻只想要你陪著我!”

  “你除了顧慮自己的感覺,也想想我的立場好嗎?”他咄咄逼進。“你要我如何天
天面對一個會死在我手裡的人?

  你要我如何殺自己手無寸鐵的妻子?”

  “可是......我不要離開你。”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任性。”他的暴喝震得她整個人一跳。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她抖著小手強作鎮定。

  “可是患難夫妻,就是要在一起,才能共渡難關。我不能丟下你一人去面對......


  “你如果真為我著想,就該盡快趕往克勤郡王府,別擾亂我的立場。”

  “我沒有擾亂....。”

  “你既是我妻子,又是我任務上的眼中釘,是我必須斬殺的對象,又是我非得保護
的人。你說,我到底該如何自處。”

  “我知道你的處境很為難,可是....。”

  “我從你醒來的對候就想問你,你的出現到底是不是某種刻意的巧妙安排?”

  “薩蘭?”

  “這如果全是巧合,未免巧得太離譜。如果是預先籌劃好的計謀,則真的十分高明
。能把我逼到今天這種兩難地步的人,我實在佩服。”

  “你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

  “為什麼我要娶的人會臨時更替,為什麼我會娶到一個被人暗中掩飾身份的奇怪少
女,為什麼我會這麼湊巧地娶到我最該殺的人,你不覺得巧合太多了嗎?”

  “薩蘭....。”

  “你的出現讓我想到一句話:愈是危險的地方,愈是安全。我覺得隱隱之中似乎有
某種計謀,正是跟著這個方向走。所以你會被嫁到這最危險的劊子手之家來,因為這裡
最安全。”

  “我知道你只是想逼我回去,但......”

  “是不是有人料准了我絕對對你下不了毒手,恩!你是不是也為了這個目的而拚命
引誘我,制造我的不忍心?”

  “我沒......”

  “虹恩,巧合是當然的,但過多的巧合,就象征著某種陰謀。”

  “別這麼說!事情......”

  “你最好暫時離我遠點,讓我重新思考這整個騙局。你在這裡,對我只是干擾。或
者這正是你執意留在這兒的目的?”

  “我不要回去,你騙不了我的,我就是不回去。”她強硬地哽著喉頭瞪視他。“你
是故意用話欺負我,我不會上當,我絕對不走。”

  縱使她眼眶滿是被他刺傷的水光,依舊死守立場,堅持不退讓。

  “你留在這裡除了帶給我庥煩,還有什麼作用?”

  “就算我沒用,你不想看到我,我還是不走。”

  “你為什麼這麼惹人厭,一定要黏人黏到這種地步?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冷靜冷靜
?”

  “我發誓我絕不會打攪你.....”

  “我突然可以理解你為什麼一再被人轉送。說是逃避官差查緝也許只是個藉口,受
不了你的任性和無理取鬧才是事實吧。我甚至現在就有這種感受。”她完全怔住,被他
擊中最脆弱的部分。

  “虹恩,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每次被送走之前,都這樣死纏著人家不放?”他瞇起
殘酷的質疑雙眸。

  她失去意識地呆呆瞪著他,耳邊逗蕩著童年的哭鬧不要把我送走,我會乖乖做你們
家的女兒!我發誓我會乖!我不要走!

  幾乎每次被寄養人轉手,她每次都會如此拚命懇求。每個對她溫柔的家庭,最後都
以殘酷收場。

  讓我留下來,我不要再被送走了!我會乖乖的,讓我留下來!

  淒厲的孩童哭喊沖破回憶的屏障,搗毀她小心翼冀的刻意遺忘。薩蘭為什麼要把這
些挖出來?為什麼要重新在她的傷疤上補一刀?

  “你是不是每次都在收養期間熱心地裝乖假巧,好在人家家裡窩下來?”

  “你是不是總把人家搞得很受不了?”

  “你是不是被送走時都會這樣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是不是每回都不擇手段地拚命委曲求全,讓自己被留下來?”

  “你是不是老拿這套死纏爛打的功夫和一廂情願的想法,逼得別人煩不勝煩?”

  “虹恩?”

  “住口!”她瘋狂地哭喊著,衝到薩蘭身前狠捶猛打。

  “你是故意這樣說的,你只是想逼我走!你住口!”

  “你干什麼?”他厭惡地一把推開,她卻又打回來。

  “你又不知道我過去的事,憑什麼隨口亂說!你根本是在胡說八道,我才不聽你的
!”

  “虹恩!”他惡狠狠地抓住她的狂亂小拳,涼涼一笑。

  “何必這麼反應過度?難不成我全說中了,嗯?”

  “住口!我不要聽你說,我不要聽。”

  “看來我說對了。”

  “不管你怎麼講,我都要留下來!我不走!”

  “真是醜態畢露,也難怪你會一再被人送走。”

  “住口!”她狂喊著,淚水糊亂整張臉。她無力地垂頭滑坐在地上痛哭,兩手卻仍
高高地被他箝著。

  是的,丑態畢露,她活像一條邋遢的狗,什麼招數都使盡了,仍得不到任何一家收
留。一家接著一家地轉手,她一家接著一家地哀求。她以為這一次不會再被送走,永遠
都不會了。

  她恨薩蘭,為什麼要這樣踐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狠狽地哭著。這是她的家,她不應該會被送走!

  “虹恩,別這樣。”薩蘭蹲跪下來,捧起她的小臉吻啄安撫,“你總得面對現實,
這沒什麼好哭的。”

  “我不走,我不走。”她淒楚地哽嚥大喊。

  “我知道,就像你以前說的,你每到一個新家庭,就好像有份使命,得為他們做點
什麼。你在我這兒也是,你為我做了許多許多。”他輕聲呢喃著,環抱她的小身子搖著
拍哄。

  “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離開我們的家。”

  “我知道。”他以臉頗摩掌她淚濕的容顏。“你的確是個可愛的天使,用小小的使
命改變這個家。可是,你的使命己經完成了,這裡暫時不需要你。”

  她猛然自他的溫柔中掙脫,愕然瞪視。

  “別激動,我說的是暫時,所以你還是有機會回來的。”他善良地勾起嘴角。

  “我不要。”

  “虹恩。”

  “不管你說什麼,我的答案都是一樣。”

  “是嗎?這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還記得你在新婚之夜欠我一份人情嗎?”

  神警戒地帶淚看他卸掉偽裝的硬面孔。

  “現在是你還我這份人情的時候了。”他粗暴地箝住她的雙臂逼近他的切齒。“你
當初己經答應會信守承諾,現在就做給我看。”

  “薩蘭?”

  “給我滾出去,永遠都別再踏進我蘭王府一步!”

  *************

  事實證明,阿爾薩蘭的顧慮是對的。

  虹恩被確認是少女陣斬殺的目標後,蘭王府立即被御貓的人馬接收,監控每一個管
道,搜查相關人等。江湖上甚至私下流傳,活捉虹恩者,重賞五千兩。

  “虹恩,有個叫月嬤姨的人偷偷來探望你。”禧恩帶者老婦一塊下到密室裡。

  月嬤嬤簡直不敢相信虹恩會被她娘家藏在這種地方。

  “你住這裡?回娘家這些日子以來,都住這裡?”

  “月嬤嬤.....。”虹恩尷尬地請她坐下喝茶。

  禧恩房裡的地下密室,原為儲物之用,四面是牆,陰冷黑暗。裡頭僅有一張簡陋的
床、暫當小桌用的大衣箱,凳子兩張,油燈一盞,別無長物。

  “外頭風聲再緊,也犯不者把你像關犯人似地藏著吧!”月嬤嬤惱火怪叫。

  虹恩馬上比個贖聲手勢。

  “月嬤嬤,我額娘這麼做不是為了防外面追捕我的人,而是肪我大哥。”

  “你大哥?不正該是他來守護你嗎?”

  虹恩苦笑。“正好相反,我甚至不能讓他知道我就在府裡,省得他拿我去威脅薩蘭
。”

  “他不是你大哥嗎?”

  “他已經不認我這個妹妹了。”虹恩茫然凝視燭火。

  “薩蘭說對了,我錯嫁到蘭王府的事,的確是件陰謀,只是我自己不知情。”

  “什麼?”

  在一旁沉默的禧恩不自在地嚥嚥口水。

  “是我回來之後,額娘和禧恩姊勉強告訴我的。”否則她們不知該如何解釋不能讓
大哥發現她存在的理由。

  “她們怕大哥拿我當對付薩蘭的工具,所以乾脆設計讓我嫁過去。正如薩蘭所說,
她們的確是抱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念頭,才這麼做。”

  “嗯。”月嬤沉吟。“我看她們不只怕你大哥拿你當對付蘭王爺的工具,也怕你淪
為′四靈′攻擊′四府′的武器。”

  “什麼?”

  “沒什麼。”反正太複雜的事這娃兒也聽不懂。“說回代嫁的事,雖然她們設計你
成為新娘,你大可抵死不嫁啊,干嘛任人擺佈?”

  “這......”

  “因為我們早看透了虹恩的性子,料准了她一定會挺身而出。”禧恩插嘴。

  “是啊,這就是家人,利用得還真徹底。”哼!

  “月嬸嬤,別這麼說,她們這麼做完全是為我好,我很感謝她們。如果不是這項安
排,我可能永遠都不認識薩蘭,永遠都....”

  虹恩突然說不下去,小手抵在嘴前。不斷眨巴的大眼,似在阻止什麼決堤而出。

  月嬤嬤斜看她許久,受不了地一歎。

  “問吧,何必再閃閃躲躲呢?”

  虹恩深呼吸了好幾回,才怯怯開口,“薩蘭⋯⋯好嗎?”

  “糟透了,不然我干嘛冒險跑來。”不等虹恩追問,她直接招供。“現在蘭王府簡
直可以改叫御貓別館了,到處都是御貓的人馬。二總首和府裡那幫死忠於王爺的人,甩
都不甩他們,就被遣散出府。”

  “薩蘭呢?他怎麼樣了?”

  瞧她急的!“己經不拄蘭王府了,現在成天潦倒在西郊一間破廟裡。”

  “為什麼?”虹恩的心兒乎擰碎。

  “′四府′不信任他,不指派任何任務給他,這麼明顯的排擠,他哪還忍得下去!


  虹恩呆楞地僵坐椅上。分別的這段時日,她在這兒備受保護,他卻得面對外頭的狂
風暴雨,無處可躲。

  “其實王爺也用不著自暴自棄,江湖上有多少人重金等著他接下委託,二總管他們
也在等他重新登高一喝,讓他們繼續追隨。可王爺不知怎麼著,一直頹廢,萬念俱灰了
似的。”

  一道熱淚倏地劃下虹恩臉龐。為了苟活,兩人不得不分離,結果竟成了一種折磨。

  “我一直覺得是我害了王爺。”月嬤嬤沉重說道,“他是因為收留我,才連帶受到
朋友的懷疑。所以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我捨命奉陪。”

  虹恩破涕為笑。“不用捨命。”

  “蘭福晉?”

  “只要帶我去見薩蘭就好。”

  ***************

  當阿爾薩蘭在暴風雪席捲京城的夜裡,看見虹恩出現在殘破的小廟,不禁猛然再灌
一大口酒。

  他經常可以看見虹恩的幻影,只是今日的幻影有著溫暖的手心,輕撫著他滿是胡碴
的臉頰不斷輕笑著,臉上卻掛著淚。

  “你不要命了,來這裡做什麼?”他頹然癱在角落,被烈酒泡啞的嗓子滿是疲憊。

  虹恩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小小的力量將他緊抱在懷。嬌弱的馨香環繞著他,令他不
自主地痛苦回摟著。言語已是多余,蕭條的蔽廟只聞淒厲風聲,將兩個孤單的靈魂圍困
在雪夜裡。

  突然間,阿爾薩蘭狠手推開她。

  “回去!誰讓你跑來這裡!”他怒斥,彷彿忽而由醉中清醒。

  “薩蘭......”

  “不要跟我囉唆,滾回你家去!”他粗暴地拖著她起身。

  “我已經回家了,我的家就在這裡。”

  “別跟我胡說八道,滾!”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滾!”他一個使力不當,虹恩當場摔倒,擦破臉皮。他既懊惱,又心疼。想出手
,又覺得不該軟下態度。想挽留,又不得不考量她的安危。千頭萬緒,全由一個憤恨的
低吼結尾。

  她自己爬起來,望著他落寞的背影良久。

  “薩蘭,我已經由安神父施洗,成了女教徒。”

  “關我屁事!”

  “薩蘭,你知道嗎?”她不為所動地甜甜笑道。“如果我們照洋人的方式在教堂成
親,我們就必須宣誓。”

  他蹙緊極度不悅的眉頭,怒視跑到他前頭的小人兒,任她將他厚實的巨掌分握在手
中。

  她在干嘛?

  “你假裝這裡是教堂.....。”

  “我沒興趣跟你玩游戲!”他猛然甩開雙手,震退虹恩。

  她不死心地笑著走向他,再次牽起他的手。“你假裝這裡是教堂,安神父就站在我
們前面,我們在聖壇前——”

  “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是誰把你帶到這兒來的?”他像受不了她碰觸似地厭惡抽
回手。“事實證明,你確實是有預謀地嫁給我。你的任務若是分化′四府’,恭喜你,
你徹底成功了,‘四府’之中已經沒了蘭王府!”

  她堅強地撐著笑容,卻不知該如何掩飾嘴角的顫抖。

  “你還想要什麼?要我做你的侍衛,保護你的項上人頭,還是想從我這兒探查′四
府′內幕,或是專門來看我有多落魄!?”

  她突然忍不住掉出眼淚,卻咬緊牙根不讓情緒湧出來,努力擠出微笑。

  看她哭笑交融的可憐神態,他的心揪成一團。他為何要對她殘忍?她究竟犯了什麼
錯?為何一面對她,總會情緒失控?

  他閉眼深歎,語氣中滿是無奈。“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薩蘭,你假裝這裡是教堂的聖壇前,安神父就站在我們旁邊......”當她再次牽
起他的雙手時,笑容完全崩潰,泣不成聲。

  他鞋靜地看她強自從抽噎中恢復平靜,看她竭盡全力地揚起笑容。

  “假裝我們......正要結婚。”她成功地克服了一個哽嚥,輕柔一笑。“然後我們
就要宣誓,回答神父的問題。”她沉寂好一陣子,彷彿在默禱,祈求勇氣。

  “安神父會問我:虹恩,你願意嫁給阿爾薩蘭,依從神的旨意,終生陪伴他嗎?我
會回答:我願意。他又會問我,虹恩,你願意無論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樂、貧窮或富
足,都一樣愛他、伴他、安慰他,一輩子相互扶持嗎?”

  他愕然看著她堅定不移的凝眸。

  “我會回答:我願意。所以,我來找你;所以,我在這裡。”

  他不敢相信地痛苦閉上眼眸,幾乎捏碎握在他掌中的小手。她冒著大風雪來,冒著
生命危險來,就只為了告訴他這些話,就只為了傳達這份小小的力量。

  “然後安神父也會以同樣的問題同你,你會回答什麼?”

  他無法睜開眼,只能不斷地嚥著喉頭。

  “薩蘭?”

  他幾乎承受不住內心的洶湧狂潮。“我願意。”

  “好,然後新郎就可以吻新娘了。”

  他沒有吻她,而是猛然將她緊緊押入懷中,用力得幾乎要將她融為自己的一部分。
他不要虹恩看到此時的他,不要她聽到此刻的他,他身上無法自製的顫抖,卻說明了一
切。

  她任他摟著,與他孤立於滾滾紅塵中。屋外溢漫白雪,冉冉物華休。

  相擁許久,方聞她細語悠悠——“薩蘭,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砍下我的頭吧!”

  ***********

  朔日子夜,蘭王府內燈火通明,阿爾薩蘭橫抱著熟睡中的虹恩仁立大廳。

  當他和虹恩在破廟中被捕時,即被囚禁於府裡,直至行刑這日。御貓照阿爾薩蘭所
要求,給虹恩最尊貴華艷的衣裳,將她扮成最隆重的盛裝模樣。她安然沉睡在薩蘭臂彎
裡,嬌美的睡顏惹人愛憐。

  “為何要對她下藥?”御貓冷睬。

  “別讓她在驚恐中離開人世。”

  御貓低笑。“是別讓她看到被你親手斬殺的景像吧。”

  如今的阿爾薩蘭僅是一頭無路可退的困獸。一切的希望全成絕望,除了被逼上他們
替他舖好的路,別無他途。

  “薩蘭,如果你無法下手,不必勉強。”元卿低喃。

  “我不會讓任何人碰虹恩。我寧可親手斬,也不用你們多事!”

  元卿只是挑挑眉,不多做表示。

  他蒼茫環視四方,四、五十名侍衛團團守在大廳外。他可以帶著虹恩殺出重圍,逃
到天涯海角,但能逃多久?又豈能丟下自己救命恩人的生死於不顧?

  “我明白你在我和虹恩之間不得不痛下抉擇,我為此也深感抱歉。”

  “我不需要這些無意義的言詞。”薩蘭悍然截斷元卿。

  “真要表示歉意,拿出實際行動來!”

  “除了放過虹恩這一項,我定會盡力做到。”

  薩蘭憤惱地磨著牙根。望向虹恩的睡顏時,好不容易痛下的決心差點瓦解。

  “我要自由。”

  元卿微怔,御貓則傲然不屑一顧,不耐煩地盤算著時辰。

  “不管′四靈′或是′四府’,我兩邊都不想再有任何接觸。我只想過我的日子、
做我的事,過往恩怨就此一筆勾消,從此你我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元卿沉寂許久,才輕揉著額角開口,“你是打算與我們徹底了斷了?”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慈悲。”薩蘭瞇起寒冽狠眸。“否則殺妻之恨,教我怎麼忍!
?”

  “其實你不必親自動手——”

  “不是殺了自己的妻子,就是毀了自己的朋友。你給我這樣的絕路,還想施捨什麼
順水人情!”

  元卿隱然動怒。“聽來你的不幸,似乎全是我造成的。”

  “至少你是最大功臣。”

  “那可真是抱歉了。”他森然一笑。

  “他要走就讓他走,天下好手不獨他一個。”御貓輕哼。

  “除了還我自由,我要你就此終結少女陣,停止這個荒謬的邪門歪道。”

  “等你砍下虹恩的腦袋,陣法任務自然就終結。”

  “我不要它自然終結,我要你親手將它終結,以示誠意!”

  元卿陰沉地搭起十指。“很有趣的條件,似乎其中可以玩不少把戲。”

  “你自己決定。因為我不相信你,正如你不相信我。”薩蘭強勢主導。“你答應,
我們就照原計劃斬了虹恩,同時還我自由,終結少女陣。你不答應,我現在就帶虹恩走
,你的死活,恕我無法干涉!”

《 本帖最後由 咪雪 於 2010-2-7 12: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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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12:55:32 |只看該作者
  “元卿,子時已近三刻,時辰所剩不多,該動手了。”御貓提醒。

  “或者還有第三種辦法。”薩蘭說道。“你現在就收了少女陣,如此你不會有生命
危險,虹恩不必被斬首,我不用在兩難中做抉擇。三方全勝,何樂不為?”

  “不可能!”元卿的重喝連御貓也為之一楞。追了近一年的重要關鍵,如今近在眼
前,怎能放手。

  “你為何要做此無謂堅持,元卿?”

  “我有我的理由。”他不再跟薩蘭牽扯。“你的條件,我接受。只要你懷裡的人頭
落地,我立刻終結少女陣!”

  “只要我懷裡的人頭落地——”

  府邸後方隱然傳來的嘈雜聲分散了大廳的凝重氣氛。

  “出了什麼事?”御貓立刻質問侍衛。

  “似乎是後方失火。”有濃濃黑煙燃起。

  “薩蘭。”元卿低斥。

  薩蘭痛苦的閉上雙眸祈求。如果有奇跡,請就此發生,如果世上真有公理,請伸出
援手。他原本不信佛,此刻卻衷心懇求。

  “你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嗎?”御貓殘酷逼近。

  阿爾薩蘭不得不將虹恩置於椅上,仰著純美無邪的嬌顏,看不見一切丑惡,聽不見
一切污穢。

  “貝勒爺,後廳被人縱火,火勢愈來愈大,恐會蔓延至此,請盡快離去。”

  “你們就不會派幾個人去滅火嗎?”御貓痛斥。

  “沒方法,因為大部分的人手都集中在前門阻擋宮府的人馬侵入。”

  “宮府?”所有人皆調過視線一怔。

  “克勤郡王府的大貝勒率眾多官兵,打算強行攻入,說是有確定證據證明今晚在此
將有少女斷頭。”

  “該死!”御貓突然明了這些亂子是誰惹的。“我早該先宰了月嬤嬤那老婆子。”

  “阿爾薩蘭!”元卿冷然一喝。“別忘了你的任務!”

  一把沉重大刀霍然出鞘,散放冰雪寒光。剛猛的刀身囂張宣示殺人無數的氣勢,噬
血的陰氣濃烈地瀰漫大廳。

  過去他用這把刀斬好除惡,今日卻要用它手刃虹恩。

  “貝勒爺,濃煙己經漫過來了,請速速躲避。”

  “你還不快砍了她的腦袋!咱們砍了就走,照你說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御貓
怒罵。

  元卿同時在地上四方定陣,以花瓶內的水畫上咒文。

  “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準備好了嗎?”

  元卿一句刺中薩蘭要害,他盯著虹恩,手心一片濕冷。怎會如此?他見識過多少大
風大浪,怎會在此刻猶豫不決?

  “我會的,我會親手砍了虹恩。”

  元卿卻聽出其中的不捨,一比手勢,御貓立刻拔刀備戰。

  “子時就快過了,你還要拖到何時?”

  薩蘭,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砍下我的頭吧!

  可是面對這張摯愛的容顏,他該如何下手?

  “阿爾薩蘭,你死期到了!”大貝勒霍然突圍沖入,雙方侍衛立即拉開混戰,御貓
登時飛刀攻向阻撓者。

  “快動手,你這白癡!”御貓兇狠地邊戰邊罵。

  “你敢動手傷了虹恩,我馬上挖了你的心肺!”大貝勒已然棄王法於不顧。

  “阿爾薩蘭。”元卿再一次警告。

  他憤然扛起大刀,咬緊牙關揮掃向虹恩頸際。

  薩蘭,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不——”

  劇烈的怒吼震動整座大廳,薩蘭猛然收勁,將刀勢轉掃至地,重重切入地磚裡。

  “我不能殺虹恩,我不能!”

  一道閃電般的冷光猝地由後方切入,俐落狠猛地將椅上沉睡的容顏掃落。頭顱飛旋
之際,於空中灑下一弧紅雨。

  “虹恩——”

  大貝勒瘋狂嘶吼,沖向身首分離的小人兒。

  濃煙霧時由後廳撲往前方,兇猛沖入混亂的廳堂。御貓優雅冷冽揮甩刀上血跡,重
聲下令:“撤!”任務終結。

  *************

  整場血腥混戰,三日之內即乾淨收尾。原本足以將元卿與御貓兩貝勒逮捕治罪的少
女斷頭事件,卻因九具無頭女屍竟化為一堆白紙,無法定案,九名少女也已莫名其妙回
歸各自家中,帶來不小騷動。

  一件離奇血案,烏龍收場。

  唯獨在蘭王府斬殺的,是貨真價實的少女。經仵作檢屍,竟也無法將御貓治罪。因
為屍身在被斬殺之前,己身亡近三個時辰,卻狀若沉睡。御貓斬的是死人,而非活人,
如何定殺人之罪?

  最切身的當事者阿爾薩蘭,早在那日的混戰消失無蹤,下落不明。重重疑點,無法
勘破。直到元卿蒲地頓悟其中巧妙,發覺被人擺了一道,不禁大笑,因為他終於想起一
項重大疏漏——月嬤嬤的眾多江湖把戲中,尤其擅長易容術。

  果然,御貓在那顆虹恩腦裝底下,剝出了張陌生的臉皮。也許是被買來的屍體,也
許是被盜來的屍體,結論都一樣:她不是虹恩。

  不論“四靈”或“四府”,雙方激戰的人馬全栽在一個小女娃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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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幾番春秋過後,風雨平息,安神父才收到遠方輾轉托來的書信。展信之際,有
青山氣息、流水氣息、飛雲氣息,以及重巒疊翠間隱約傳來的神仙笑語。

  “夫人,像你這般國色無雙的女子,埋沒在此深山裡太可惜了,跟我一起下山闖蕩
江湖吧。”一名十一、二歲的俊麗少年誠摯邀約。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對江湖沒興趣。”美艷絕倫的婦人委婉一笑,繼續分類
手中藥草。

  “這種荒山野嶺有什麼好留戀的。還是......你捨不下那名大熊似的魯男子?”

  “是啊。”她笑得好不甜蜜。

  “那種人有什麼好的!空有個大塊頭,粗暴無禮,倔傲蠻橫,動不動就以欺負你這
弱女子為樂,一點都不懂得伶香惜玉。”

  “請別這麼說,他是我丈夫。”

  “可是,像你如此心思細膩的女子,需要的是細緻的呵護和關愛,他做不來的。”

  “我沒那麼嬌弱。”她笑笑。

  “你別怕,我會武功,我可以保護你不受他欺負。你就跟我走吧!”

  “小子,如果你敢再勾引我老婆,腦袋掉了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巨大的身影赫然
出現廳內,其後跟隨著兩名十四、五歲的絕俊少年,哼聲訕笑。

  “這傢伙又來了,動不動就拐人家老婆。”

  “這種爛招,打從我不做奶娃娃後就不玩了。看他都多大了,還在耍這套。”

  “你們......”小少年氣漲了俊臉,“我才不跟你們這兩個莽夫一般見識!”

  “額娘,我今兒個練功時被阿瑪一掌攻到胸口,疼死我了。”

  “我也是,我的左臂差點被阿瑪擰斷了。”

  兩名少年故作無心地擠掉哇哇大叫的小少年,忙著拉開衣襟賣弄可憐。

  “我看看,嚴重嗎?”

  “他們只是想讓你看他們最近練出來的肌肉罷了。”小少年憤慨大罵。

  “你們到底要糾纏我老婆到幾時?”狂霸佇立一側的阿爾薩蘭,額角已冷然浮現青
筋。

  “額娘你看,他們實在壞透了,你還是嫁給我吧。我帶你遠走高飛。”小少年急嚷


  “謝謝你的青睞,可我己經嫁給你阿瑪了。”她抱歉一笑。

  “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個兒長相,沒本事也敢放話。”兩名少年袒露肌肉健美的上身
脾睨冷笑。

  “額娘!你看哥哥他們啦!”小少年氣憤地跺著小腳。

  “鬧夠了沒有,統統給我滾出去!”大獅子猛爆霹靂咆哮。

  “額娘!”三兄弟立刻楚楚可憐地結盟為同一線。

  “好了,好了,別一回來就吵。”

  “額娘......額娘,人家好怕.....。”一旁小榻上被驚醒的七歲小男孩,怯懦地
揉著眼睛嚼位。

  “乖,額娘抱抱,作惡夢了嗎?”

  “我也要抱抱。”小榻裡的四歲小男孩傲慢地伸直雙手。

  “把你個頭。”阿爾薩蘭簡直忍無可忍。“你一天到晚就找額娘抱,還抱不夠嗎?
”也不想想他這個做老子的有多寂寞。

  “別大聲吼孩子......”她柔聲相勸。

  “我早告訴你不要生兒子。你看看,一屋子的小王八蛋,沒一個是好東西!”

  “我也不是故意要生兒子......”

  “不是說有什麼藥膳能保證生女嗎?二總管花了多少工夫才由你石五哥那兒帶回藥
方,你到底吃了沒有。”

  “我有吃,可是最近吐得厲害......”

  “會這樣跟我作對的,八成又是男孩!”阿爾薩蘭狠眼盯向她微微豐腴的小腹。

  “我不要弟弟!”

  “我也不要。”

  一窩男孩立即爆出激烈抗議,吵成一片,一屋子哄鬧。

  “別吵了,別吵了!”虹恩在混亂之中瞥見院裡的村夫和村婦,馬上丟下他們。“
梁大哥,要和大嫂下山了。”

  “噯,所以順道過來看看蘭嫂子有什麼要托我們帶的。”

  要越過兩個山頭才碰得到面的鄰居,哪能是順道而已。“進來坐坐再走吧。”

  “不了,我們得趕著下山,明兒好乘水路出去。”像這樣的好天氣可不是常常有的


  “那......這些,就有勞你們了。”虹恩連忙遞上三五封信。“路上小心。”

  “現在不必那麼擔驚受怕了。”梁大哥憨直的胖臉滿是興奮。“前陣子一直在江上
槍劫擄掠的盜賊們最近倒大楣了,好幾次打劫都打到假客船,被教訓得慘兮兮,幾個殘
暴的頭頭甚至還被斬下首級,丟到宮府大門口,痛快極了!”

  那些官府只會表面上通緝,卻私下包庇,任他們行搶,一同分贓,黑白兩道皆得利


  “斬下首級?”虹恩責備地瞪向跟出來的阿爾薩蘭。

  “真是可惜,被斬的應該是那些狗官才對。”他懶懶回她一哼。

  “斬得好,總得有人出來主持正義。”梁大嫂一改豪氣,熱切起來。“我說蘭大哥
,如果你想生女兒,不妨帶嫂子到上雲峰那兒的溫泉洗洗。它雖隱密崎嶇了點,可聽說
水質不錯,對生女兒狠有效。”

  梁氏夫妻才告別沒多久,一屋子男人立刻興奮地鬧翻天,火速準備趕往上雲峰。

  “薩蘭,伸張正義是好事,可是實在不宜如此偏激⋯⋯”

  “阿瑪,我們都準備好了!”整團小獅們興高采烈地大叫。

  “走吧,咱們去上雲蜂玩玩。”薩蘭拖著虹恩。

  “不行,不行。”虹恩嚇壞了。“孕婦不能泡溫泉,對胎兒不好。”

  “你可以在岸邊洗。”

  “不行的,我要照料孩子.....。”

  “這些不勞額娘費心。”兩個大的早把兩個小的背在背後了,幾隻小鬼全笑得眼睛
閃閃發亮。

  “我不要,光天化日之下,在外頭一絲不掛的實在⋯⋯”

  “這不是很好嗎?享受天人合一的境界!”

  “而且有我們這群武功高手替你把關,保證春光不外洩,絕無危險。”

  真正危險的正是這幾隻小色狼!虹恩為難地瞥向阿爾薩蘭求救,豈料那只元老級大
色狼早就一臉垂涎的浪蕩相。

  現在他倒覺得生兒子也不壞了。

  “走吧,額娘!”

  “不要,我不想......。”

  “阿瑪,額娘不想用走的,她嫌太累了,怎麼辦?”

  “我來效勞。”他俐落地倏地將她打橫抱起。

  “別這樣!我真的......。”

  “額娘,如果我也能這樣抱起你,你是不是就願意嫁給我了。”小少年仍死纏不放


  “快叫你阿瑪放手!”她羞憤地猙札著他暖昧的纏抱。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幫你!”

  “額娘如果覺得有孕在身,行動不便,我們很樂意幫你洗洗頭、擦擦背!”兩個大
兒子格外熱心。

  “不要!我......。”

  “除了我以外,你誰都不要,嗯?”薩蘭咧開獅子般的狂傲笑容。“原來你這麼愛
我,那就由我為你徹底服務個夠吧。”

  “不要,你們實在......。”

  一窩大小獅子聯手出擊,欺壓善良老百姓,強行挾持弱女子,快活地奔向山林,穿
梭人間仙境。

  當地都說此山群中有天人隱居,有樵夫曾聞天人笑語,有僧人曾見飛縱林間的輕靈
身影,卻沒人抓得到天人蹤跡,傳說終究只是傳說而已。

  反正山一帶,水一派,流水白雲常自在,何須計較與安排?狂舞高歌,無拘也無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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