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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書房,敲了敲門然後進去。
文欽坐在高背皮椅裡,面色並不好看。
秋如老是想不通,她什麼時候犯著他?
“你站在我面前干什麼?要我替你拉椅子你才會坐下?”
秋如坐下來。
“佛烈、亞倫、尊尼都分別約會你?”
“是的。”
“你全都推了?”
“是的”
“為什麼要推掉他們的約會?”
“他們不是約我吃飯、便是看戲,要嘛上的士高。我不想去!”
“你到底想去哪兒?太空?”
“去哪兒都不是問題,不過我從未和男孩子出去。我不願意跟他們任何一個人單獨在一起!”
“表示什麼?你很純情、很聖潔?看見男孩子會全身發抖。”文欽不屑地根抿嘴,“好吧!我的聖女貞德。我同意你很純潔,但每個人總要交朋友,總要談戀愛,都有第一次。對吧?”
“是的。”
“那你為什麼要拒絕我的朋友,令他們失望?”
“因為,第一次無論是交男朋友也好,談戀愛也好,一定要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你不喜歡佛烈他們?”
“不喜歡!”秋如的聲音是柔的,字眼是硬的。
“全都不喜歡?他們個個都是好人,你敢說他們不是嗎?”
“凡是好人就跟他交朋友,談戀愛,那我豈非連上學的時間都沒有?”
“吃頓飯、看場電影並不表示追求你,跟你談戀愛。男女交個朋友很普通。小家種才會大驚小怪。你推三推四,派頭十足。你有沒有想過我因為你而受人指責?”
“指責?”秋如真是莫名其妙,“誰指責什麼?”
“你向我的同學擺架子,我的同學就指責我不給他面子,三個同學都怨我。”
“我跟他們說得很清楚,我不能赴約,是因為我沒有多余時間。他們也真蠻,怎能怨你?”
“就因為你!”文欽握著拳頭捶桌面,“他們快要和我絕交了!”
“不會那麼嚴重吧?”
“不會?你要他們來殺了我?”文欽氣忿忿,“我們做了幾年同學,是我最好的知己,就給你來拆散了。你這個人好自私,從來不為別人著想。吃飯、喝茶有什麼大不了,又沒人迫婚!”
“他們也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和你絕交!”
“一點小事?每一個人都有自尊心。他們恭恭敬敬的邀請你,你一聲沒空就推了。人家的那張臉往哪兒擺,換了你又怎樣?最冤枉的。是他們誤會我管你,不准你交男朋友。”
“根本沒有這回事,我可以代你向他們解釋。”
“他們會聽嗎?他們很生氣,要找我爸爸評道理。爸爸一向很喜歡佛烈他們,他不高興我失去這三個朋友。”
唉!石漢通正在度蜜月,為了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叫他趕回來分是非,做公證人。正如文欽說的,石漢通坐飛機多過秋如坐巴士。石漢通也許根本不在乎旅行度假,反正哪兒都去過了嘛。可是符綺蓮盼望環游世界,盼了幾十年。怎忍心半途把她拉回來,令她心願難償?
她知道文欽在恐嚇她、威脅她。不過,石漢通對兒子的溺愛,也是有目共睹,文欽真會破壞符綺蓮的蜜月旅行,一舉兩得。
她長長歎了一口氣:“驚動石叔叔就不必了,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
文欽強忍沒有笑出來,他勝利啦!
“我一籌莫展,你有什麼好方法?”
“你要我怎樣做,我便怎樣做。”
“我一向沒有什麼要求,我的同學喜歡你,想和你吃飯、看看戲,就那麼簡單。”
“好吧!”
“好吧是什麼意思?那表示什麼?”
“表示全聽你的,”秋如站起來,“審訊完畢了吧?”
“你這樣子根本沒有誠意。”
“你到底要我怎樣?”秋如極力忍住,“我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
“答應有什麼用?看見我的同學,鐵黑著臉,好像人家欠了你祖宗三代,令人家難堪。弄巧反成拙。”
“石公子!我們的一家之主,”秋如氣得唇片發抖,是文欽存心令她難堪,“到時候我看見他們,嘻開了嘴,一味笑,行了吧?”
“我不是一家之主!我爸爸才是。我是一家之小主。”他滿意的揮了揮手,“沒事了,准許你自由活動!”
嘿!換了茱莉便好。茱莉不摑他幾巴掌才奇怪。
秋如開了書房門出去。
文欽捧住肚子哈哈大笑。
秋如是聽得到的,她也想反抗。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要反,也等母親蜜月旅行回來。
到時,她寧可行乞,也不留在石家。
於是,第二天,亞倫請她吃飯。
尊尼請她看戲。
佛烈請她上的士高。
上的士高,要了飲料,佛烈便要拉她去跳舞。
“我說過不會跳這些舞,我只答應吃完飯陪你上來喝杯飲料。”
“很容易學的,喜歡怎樣跳便怎樣跳。一、兩首音樂,擔保你學會。”
“動得太厲害,我昨晚睡得不大好。”
“那!我們跳慢步舞。”
“太突出就不好!改天吧!”
“你看那邊,那對外國男女一樣跳慢步舞,上的士高有個好處,無拘無束!”
秋如推無可推,又怕節外生枝,終於答應隨佛烈出去跳舞。
佛烈一攬攬住秋如,馬上把臉貼到她的臉上。秋如一愕,用手推他。
秋如一個勁在推,他一個勁把臉貼上去,又把秋如抱得死緊,幾乎把她壓扁。
秋如實在受不了,她說:“不跳了,我要回去。”
“玩下去嘛,跳舞是一種享受。”
“我快要窒息死了,放開我!”
佛烈放開她一點,她馬上回到座位,喝了口凍橙汁,便拿了手袋:“走吧!我很困!”
“你令我失望。”
“我疲倦呀,你不是要命吧?”
“好!我陪你走。明天再來,好嗎?”
“明天的事明天說,你不走,我先走了!”
佛烈不敢怠慢,馬上簽單。
到門口,佛烈等門童替他把車駛過來。
上了車,佛烈看了看她問:“生氣?”
“為誰?”
“當然為我!”
“你有條件令我生氣嗎?”
“我有什麼不好?年輕、大學生、儀表好、相貌好、風度好、家境……”
“求你不要再說,讓我靜一下好不好?”秋如從未見過這樣自大又臉皮厚的人。
“你喜歡這兒嗎?”佛烈忽地把車駛到避車處,熄了火,拉出車匙。
“你為什麼停車?我要回家,我要睡覺。”
“秋如!”佛烈一把抱住她,“你好美麗,我從未見過這樣絕色的女孩。我愛你!”
“你放開我!”秋如掙脫,又氣又急。
“我真的愛你,我誠心的,願意娶你為妻。”
“我不愛你。我也是真心的,我不會嫁你。”
“但是,文欽說……”
“他怎樣說?”秋如急著問。
“他說,以我這樣的人才,只要我向你求婚,你一定肯答應!”
“太荒謬、太過分。他憑什麼替我出主意?”秋如用力推他,“你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你可別怪我傷你自尊心。”
“在你面前,我已經沒有自尊心。”佛烈說著,竟然要吻秋如。
秋如實在忍受不住,也顧不了後果,啪的一聲打了佛烈一個大巴掌。
佛烈一縮手,秋如馬上跑下車,拔足狂奔。
佛烈呆了一會,才想起開車,他把車開出去追秋如,可是,秋如已上了一部計程車。
佛烈開始追蹤,但計程車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忽向前駛又轉彎,在紅綠燈前,佛烈終於眼巴巴看著那計程車消失。
佛烈心想,秋如除了回家,還能到哪兒?於是,他直接開車到石家,向秋如道歉。
“小姐,你到底去哪兒?”
“我……”時近午夜,秋如心裡害怕佛烈追到她家裡,但是,除了回家,又無親戚家可投身。
“小姐,你再不說話,我把車停下。”
秋如無可奈何,只好說出茱莉的地址。
到王家,茱莉已經睡覺。秋如站在廳裡,很難為情。
茱莉由樓上跑下來,看見秋如,兩手拉住她:“想不到你會來。”
“對不起,時間實在太晚了。”
“沒關系,你更晚來我同樣歡迎。秋如,你面色不大好,沒什麼事吧?”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在你家裡過一夜。”
“不介意,我早就說過,家裡為你留下了一個房間,隨時歡迎你來住。你先到我房間裡去聊聊好嗎?”
茱莉吩咐佣人做宵夜,秋如在茱莉的房間,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茱莉。
“這個佛烈太豈有此理。”茱莉十分生氣,“這種人不能放過他,我們集合宜珍、翠姿,啊!還有宏澤,好好教訓他。”
“算了!我不想把事情擴大。因為,不是我和佛烈那麼簡單,中間還有個石文欽!”
“石文欽也該死,竟然要你應酬他的同學,你是什麼人?交際花?”
“是那些人喜歡我,向文欽施壓力。文欽也想不到他的同學是一個色狼。若他知道,他可能也生氣。”
“你今天不回去,石文欽會怎樣想?”
“他知道我和佛烈出去,他會找佛烈。不過,佛烈不會坦白向他招供。”
“我覺得今晚的事,是石文欽不對。他的同學喜歡你,就迫你去應酬。其實全香港的未婚男人都喜歡你,你能應酬多少個?他又不是你親哥哥,親哥哥也沒有這個權,我看他是要從中取利。”
“怎會,他功課好,不要紅包,他有錢,根本不必占人便宜,他只是愛面子,大男人主義。想大家知道我很順從他。”
“我看你索性不要回去,住在這兒直至你媽媽蜜月回來。”
“不!我和媽約好明天通電話,如果我不在家,媽一擔心,可能放棄蜜月計劃趕回來。我不希望令她不快樂。”
“你老想著你媽,你忘了她以前怎樣待你?”榮莉不以為然。
“那已經是過去了的事,若有個朋友以前待自己不好,現在已有悔意,我尚且可以原諒她。又何況自己的母親?”秋如很平和的說,“母親生我,賺錢養大我,我又為母親做過些什麼?不錯,以前母親對我不好,那是受環境、心情、遭遇影響的。她現在已對我很好,很關心我。過去的事,我不會再記在心上。也請你忘了它,改變對我母親的看法。”
茱莉努努嘴:“好吧!其實,我沒理由不喜歡你媽媽,我一切都為了你!”
“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秋如握住她的手,
“剛才我真傻,老擔心佛烈追到石家。其實,他哪有這個膽量。我不回家,文欽一定不高興。”
“打電話告訴他你在這兒。”
“他可能睡了,我不想吵醒他,大不了明天回去給他教訓幾句。”
“吃宵夜吧……”
第二天秋如回家,文欽果然面如包公,坐在客廳的中央。
早就在秋如意料中。
她走到他面前,怯然說:“昨天晚上真對不起,我沒有回家睡覺又沒有通知你,我是去了茱莉家裡。”
“我管你去了哪兒?你一生一世不回來我也不在乎。你本來不該在這兒!你只不過跟你媽嫁過來享福。你命好,你媽護著你,你可以把這兒當酒店,自出自人,誰管你,嘿!”
“我昨晚不應該在茱莉家留宿。”
“你的事我沒有興趣理,我跟你算有關我的帳。”文欽聲音很粗,“我早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答應我無非想增加我的麻煩。”
“你到底在說什麼?”
“亞倫約你吃飯,飯後邀請你到海邊散步,你堅決拒絕,你太不給亞倫面子。”
“男女單獨到海邊散步,我和亞倫還沒有這份感情。況且,那些地方黑麻麻,我和他又不是情侶,到海灘干什麼?”
“尊尼和你看完電影,請你吃宵夜,你一樣拒絕,令尊尼很自卑。”
“我已經向他解釋,我不餓,他當時並不生氣,怎麼又抗議起來?”
“你打佛烈,又怎樣解釋?嘿!你竟然打我的同學,你吃了豹子膽?你太不尊重我的同學。”文欽氣呼呼。
“他竟然膽敢告訴你我打他?”這又出乎秋如意料之外。秋如找張椅子坐下來,“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打他?”
“當然有!他看見你漂亮,情不自禁,想吻你一下,你便動手打他,還從車裡跑了出去。害他到處找你。”
“他有沒有告訴你詳細的情形?”
“當然。你以為自己真是石家的小姐,所以大擺架子,大發脾氣?”
“他含血噴人,我知道自己根本和石家無關,我也不是千金小姐,我更不會擺架子,我打他,因為他不尊重我。”
“他向你說粗話嗎?”
“不是,粗話我聽過,我不會因此而打人。”秋如說來心裡還難過,“他逼我跳貼面舞,我都忍了。後來他變本加厲,竟然要強吻我,我為了保護自己,被逼打他。”
“你從來沒有和男孩子跳過貼面舞,你從來沒有被男孩子吻過?”
“沒有!所以,在我的感覺中,我認為他在侮辱我。他像色狼。”
“晤,你的確很純潔。沒錯的,像你這種有幾分姿色而又虛榮心重的女孩子,當然不會隨便被人追求。有句廣東話:吊起來賣!”
秋如不明白,文欽到底是贊她?還是罵她?
“假如讓個窮光蛋吻過,那有什麼好處?不過,女孩子始終要被人親、被人吻。我早說過,什麼事都有第一次,吻人和被吻都不是犯罪。”
“但也要得到另一方面的同意。”
“對了,你為什麼不同意佛烈吻你?”
“啊!”秋如瞪大眼,這可稀奇:“我為什麼要同意佛烈吻我?”
“問得好!就因為你不了解,所以你動手打他。只要你弄明白了,你就會非常後悔。”
文欽舉起五只手指在點數,“佛烈有學問,外表不錯,人品不差,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家裡有錢。亞倫和尊尼都有錢,比起來,還是佛烈家裡最富有。或者,跟石家比,是少了幾角錢。但他有一樣可取之處:他是家裡的獨子,他沒有繼母,繼母沒帶個女兒。因此,他可以得到他家全部財產。”
“你告訴我這些干什麼?暗示我媽和我要分你石家的財產?”
“不,不!我不在乎這些。我是為你打算,佛烈有錢,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肯娶你!”
“最最不幸的,是我不肯嫁他。”
“他那麼富有你還嫌?你嫁了他,可以像你母親一樣的享福,做闊少奶啦!”
“和母親一點也不像。媽媽嫁石叔叔,是因為愛情,若我嫁佛烈,根本沒有愛!”
“你不要把我笑死!”文欽哈哈的笑,他拿了杯櫻桃賓治,走出客廳的露台,他在一張睡椅上半躺著。
秋如跟了出露台,她站在他面前:“你在笑什麼,笑我媽?”
“你媽快四十歲,我爸爸差不多比她大二十年,你媽為什麼嫁我爸爸?是因為我爸爸很富有,可以買許多鑽石、華服、皮草給你媽。看!現在不是環游世界。想環游世界玩得舒服,又大購時裝,我最保守估計:你媽最少要花掉我爸爸二百萬港幣。”文欽不屑的揮一下手,“什麼都是錢,談什麼愛?只有我爸爸被迷死,才會相信有人愛他!”
“我媽是想過好日子,太窮的男人她不會嫁。但是……”
“不要再找什麼藉口了,就算我爸爸知道你媽愛他的錢並非愛他的人,他還是會迷戀你媽的,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我爸又不是英雄。再說,你媽也要付出代價——容忍我對她的歧視,容忍我對她的不敬。”
“你對我媽媽有成見,後母都是白雪公主裡的巫婆。其實,我媽媽不會搶走你的父親,你何必敵視她,仇視她?”
“我沒有敵視她,因為她根本不夠分量。我很明白我爸爸,無論他對女人怎樣著迷,他最愛的還是我。所以,我從不擔心任何女人會搶走我的父愛。我是歧視她,你明白嗎?我討厭那些只有欲望、虛榮而沒有愛的女人。”
“我媽媽所以要嫁給石叔叔,是因為石叔叔實在對她好。她不是來謀家產,只想過一些安定日子,又有人關心她。我媽媽眼中並不如你說的:認錢不認人,你更不應該歧視她!”
“我不該歧視你媽,那你呢?”
“我?”秋如靠在露台的欄杆上,“對了,你對我的印像怎樣?”
“你想聽真話嗎?”
“當然想,你說,我是個怎樣的人?”秋如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
“你發誓不能向你媽媽打小報告!”
“我發誓!其實,無論你怎樣對我,我從未向母親提及!”
文欽看她一眼:“我們到花園走走好嗎?”
“好!”秋如在餐車上拿了一個蘋果。
在噴泉旁,文欽站定下來:“坦白說,我雖然不喜歡符阿姨,但是,我討厭的是你!”
秋如停止咬蘋果,她先把口中的蘋果吞下去:“石叔叔不會有了我這個不同姓的假女兒而忽略了他的心肝寶貝兒子吧!”
“別老把自己看高幾級,我爸爸對你不錯,無非愛屋及烏,看在你媽份上。”
“這個我同意,那你還討厭我,為什麼?”
“因為你比你母親更虛榮、更虛偽。一個為了金錢可以出賣自尊的人,坦白說,我每次看見你說話、微笑、永遠乖乖女的樣子,我作嘔。”
“我虛榮?虛偽?出賣自尊?”秋如驚駭,手中的蘋果滾落在地上。
“你不虛榮嗎?如果你是個有骨氣的人,你已經十七歲了,你媽竟然在這時候再嫁,你應該難過、傷心,你都要上大學了,母親還再嫁?可是,你卻高高興興的隨你媽嫁過來。在石家,從你媽媽正式過門到她和爸爸去度蜜月,你一直開開心心,為什麼?因為你媽再嫁,你可以乘機住別墅、穿華衣、出入勞斯萊斯,過舒服日子。這還不算虛榮?”
“你真是這樣想嗎?”秋如閉了閉眼睛,喉嚨哽住了。
“你不是嗎?”
“我不是!”秋如搖著頭,面對噴泉,她哽咽著說,“我出身並不太窮,也算是小康之家,爸爸念過很多書,他是一個博士。可惜,我出世兩年他就去世了。從此,便要依靠母親在洋行做文職,養活我和外婆。那時候我們環境真不好,住廉租屋,我冬天夏天也只有一件校服,天氣熱,白校服被汗濕透了,我晚上洗,第二天天未亮把它燙干再穿。我知道媽媽賺錢辛苦,我不敢要求她多買一件讓我好替換,不用天天洗,天天摸黑起床。雖然如此,由於外婆疼我,我們一家三口,過得非常快樂,起碼我們感到快樂。但願三個人能永遠生活下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坐汽車、住別墅享福。不錯,我沒有反對母親再嫁。因為她為了支持一個家,挨了十五年,既然她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人,而那個人又那麼慈祥,我為什麼要反對她再婚?我的面子比她的幸福更重要嗎?”
“你說話很動聽。是的,時代不同,我也認為做子女的,不應該反對父母再婚。我爸爸要娶你媽,我也沒有怎樣反對。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為了母親幸福,不是為了自己想來石家做千金小姐,並且利用石家找個金龜婿享福,你絕對沒有理由對我千依百順。無論我對你怎樣狠,你總是忍,我令你如何難堪,你還能微笑,這不是另有目的,不是虛偽嗎?”
“啊!”鼻子塞住了,眼淚在眼眶裡打滾。她乏力地坐在噴泉旁,“我說我小時候快樂,是因為有外婆,外婆真的疼我。但是母親對我就不好,她不關心我,嫌我礙眼。我年年考第一,她沒有贊我一句,反而常向我發脾氣。她每天下班我就怕得要死,我常常偷偷躲著哭。外婆為了我罵了媽媽好多次。不過,外婆也常勸導我……”
秋如頓了一下,抹抹淚水,清清喉嚨:“外婆說:媽媽二十歲就守寡,那時媽媽美得像一朵花,她為了養活我們,犧牲了青春,犧牲了幸福和快樂,我應該善體親心,容忍母親的無理責罰。於是,我從小便學會忍。明明自己有理,我也願意道歉。再說,我性格比較溫柔,我不習慣對人呼喝大罵。如果你認為性格溫柔,不肯跟人家鬥爭到底,是沒有骨氣,我認了!如果你認為我處處忍讓,你錯了我仍然順從你,是我出賣自尊,我也認了!但是,我不承認我虛榮、虛偽,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看你的樣子是很苦,就算你虛榮、虛偽,我也不跟你計較。”文欽軟了下來,“既然有個佛烈這樣好的人向你求婚,你就別再撐下去。嫁進佛烈家,他們一家會對你很好!再說,你媽又不關心你,你受母親的氣,又受我的氣,何苦?快去享福吧!還窮不夠,苦不夠嗎?”
“我媽媽以前對我不好,是因為心情不好,生活壓力大,自從她接受石叔叔求婚,媽媽對我已經很好,很關心我。請相信我不是個虛偽的人,我忍受你,是為了我母親!”秋如不知道應該怎樣向他解釋,他頑固如石,一直以為她立心不良,“我也不虛榮,所以,我不會嫁佛烈,因為我並不愛他。”
“你不能那麼貪婪,要享福、又要愛情。有錢就夠,還談什麼愛情?做人安分就快樂。”
“你根本不了解我……”秋如掩住臉放聲痛哭:“錢,錢,有錢就能侮辱人……”
秋如跑進屋裡去,邊跑邊哭,在石家所受的委屈。痛苦……全發泄出來。
“唉!演技真好,如果不認識她母親,還以為她是個好清高的女孩。”文欽搖一下頭,“吃慣好的、住慣好的、穿慣好的,不嫁進豪門,挨一天也熬不住。”文欽自言自語。
高叔走出花園:“四少爺,小姐很傷心,哭得很厲害。我從未見她哭過,她受了什麼委屈?”
“我說中了她的心事,她惱羞成怒!”
“什麼心事?”
“她虛榮心重,人又虛偽。不過也難怪她,她過了十幾年的苦日子,算了!”
“現在的女孩子很壞,小姐算是很不錯的了。平時總在家,也沒有出外招搖過市,又沒有逛公司,亂交朋友。來來去去三個同學,都是挺乖的。”高叔說,“小姐對人很好,也不像是虛情假義的人。”
“高叔,你年紀大了,和我爸爸一樣,容易受騙。伍秋如人不如外表好,我是最討厭那種口是心非的人。”文欽笑笑說,“由她吧!以後我也不會跟她計較,女孩子總要嫁出去,高叔,我開車出外兜兜風。”
“回來吃晚飯嗎?”
“今晚她大概不會出去了,一個人吃飯真悶,有個人陪總是好!今晚我要吃法國餐。”
“知道了,少爺。”
文欽到佛烈家,佛烈焦急的問:“秋如有沒有回家?你答應給我電話,她還沒有回去?”
“中午就回來了,在茱莉家住了一晚。”文欽說,“她不高興你不尊重她。佛烈,你也太過分了,第一次單獨約會就想吻她?”
“你說只要有錢,她什麼都不會計較。昨天我已經准備了一只四克拉的鑽石戒指。媽媽知道我有了女朋友,她聲明無限量支持我。誰知道她打了我一個巴掌就逃了,我根本沒有時間向她示寶。”
“伍秋如這女孩子不簡單,她不單只像她母親一樣喜歡錢,還要有愛情。她說她不喜歡你!”
“她不喜歡我,是不是喜歡亞倫?”佛烈急得跳腳,“文欽,你說過站在我這一邊。”
“三個同學當中,你條件最好。如果她不喜歡你,自然也不會喜歡亞倫。”文欽聳聳肩,“看樣子,單是錢也不行,你一定要花點心思,令她喜歡你!”
“我早就說過,秋如美貌如仙,冰雪聰明,溫柔婉順,想追求一定不容易。糟糕,昨晚她恨了我,看樣子,她不會再理我。”
“這個你少擔心,她將來反正要找丈夫嫁出去,要找一個比你好的人也不容易。只要你肯多花時間在她身上,處處討她歡心,一面取悅她,一面銀彈攻勢。我爸爸在就好,他會把追符阿姨的經驗告訴你,擔保你成功。”
“世怕還有好長日子才回來,現在怎樣辦?”佛烈非常擔心。
“等會兒我回家替你說好話,明天你約她不要胡來。記著:多放點時間,多放點心思!”
“我早知道追求女孩子很花心思,尤其是那麼出色的女孩子。”佛烈埋怨文欽,“是你鼓勵我速戰速決,趕快把她娶過門。如果秋如不肯原諒我,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重色輕友,女人有什麼了不起?你看我,就不喜歡和那些女孩子拉拉扯扯,抱個人,倒不如抱個球!”
“你條件高,可以挑剔六七年。我可不像你,天生一張俏臉,大學有成打女同學追求你。”
“說句良心話,那一打女生,算是最好的了,不過和伍秋如比,還差很遠。我把最好的給你,你還來怨我?真是好沒有良心。”文欽提醒他,“表面上看起來,伍秋如是十全十美,外表好,性格又溫柔。不過可能全是假裝的,因為漂亮的女孩子,脾氣多半是又臭又凶,你當心呀,那一巴掌,已露了底。”
“坦白說,我是該打,像色狼一樣,如果她不打我,我反而懷疑她是一個不正派的女孩。她打我,不是發脾氣,是為了保護自己,打得好。”
“哈!秋如真好福氣,有你這個丈夫!”文欽感到好笑,“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
“在我家晚飯!”
“你忘了我要回去跟你說好話?”
“啊!那你就趕快回去。”佛烈把文欽推了起來。
“重色輕友,”文欽搖頭歎氣,“真沒趣!”
“改天再好好謝你這位大媒和大舅爺。再見啦!有好消息告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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