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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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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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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9:00: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二章 拳打東瀛
林晚榮歎了口氣,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本想遠離官場,遠離是非,可世事無常,昨天的計劃卻趕不上今天的變化,為了青璇,這皇宮是非進不可了。雖說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單純的為了幫助自己老婆,可官場變幻莫測,皇帝心思更難以捉摸,這一入宮,許多事情都要起變化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蕭家,做個瀟灑小家丁來的快活。

林晚榮心裡感慨不已,徐渭見他沉默,似乎知道他心思般,也不打擾他,一路上話語極少。馬車滴滴嗒嗒向前急行,穿街過巷,越走越深,戒備逐漸的森嚴起來,不一刻,便已到了皇宮正門。

遙望那高高的城牆壁立堅韌,禁衛軍刀槍明亮,防範甚是嚴厲,林晚榮心裡卻不自覺的想起了那日與寧仙子初見,獨自徘徊於護城河前的情形,是大小姐派了宋嫂暗中打通關節,自己才能未受打擾。原想禁宮深深,要想闖進去甚是困難,沒曾想今天被徐渭帶了聖旨請進宮來,與那日經歷,可謂天壤之別啊。

沉思間已到了禁牆邊緣,馬車停住,二人便在此處步行而入。兩隊穿戴整齊的官兵,虎目直掃,威嚴立於兩旁,氣勢很是雄偉。皇宮氣派,果然非同凡響,這裡還只是外城的入口,便已如此戒備,那皇宮內城,又是個什麼樣子呢?林晚榮笑著對徐渭道︰「徐大人,皇宮每天都派這麼多人站崗麼?這要浪費多少銀子啊!」

徐渭搖頭道︰「平日裡皇宮雖也戒備森嚴,卻沒有這麼多的侍衛。十數年前,皇上曾經在宮中遇過刺客。那時候,宮中真可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便連一隻蜂螂,也要被盤問十八遍。今日這氣象,比當年那時差遠了。想來是因為今日藩屬和番邦使節來朝,皇上才會加派人手,做做樣子給那些化外之人看看。」

二人到了守衛處,眾侍衛急忙躬身對徐渭行禮道︰「參見徐大人!」

徐渭一揮手道︰「有勞諸位了,本官奉皇上口諭,帶這位林小兄進宮面聖。此乃御賜金牌。」徐渭將手中金牌亮了一亮,眾人急忙躬身跪了下去。

林晚榮細細看了一眼,老徐手中的御賜金牌與自己那塊很是不同,這塊御賜金牌,正面雕刻著一隻五爪金龍,反面卻是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如朕親臨」。老徐的身份就是不一樣啊,手中拿的這高級貨,那就是一把無敵的寶劍,見誰殺誰。難怪他在金陵的時候,能夠鐵腕整肅官場呢。

有了這無敵金牌,護衛們再不敢盤問,躬身送二人過去。林徐二人徒步而行,跨過護城河,穿越層層禁衛,通端門、午門,過金玉橋,直往太和殿而去。路旁紅牆黃瓦,畫棟雕樑,金碧輝煌,殿宇樓台,高低錯落,壯觀雄偉。地上金磚鋪墊,兩邊白玉刻壁,玉砌雕欄,華麗無比。

這皇宮果然極盡奢華之能事,林晚榮看的暗自順嘴,媽的,這就是典型的面子工程,建這皇宮的錢,若是用在河防、用在國防,何愁水患不絕、胡人不滅?國家的稅收都花在了蓋樓上,難怪胡人能那樣凌辱我泱泱華夏。

他這邊正圈青看,前面卻已到了殿前天梯,這通往金殿的樓階,共有九九滿格之數,象徵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勢。

一個守在階前、白面無鬚的內侍望見徐渭過來,便急急行來,躬身道︰「見過徐大人。」

徐渭笑著還禮道︰「有勞高公公在此久候了。這位便是皇上要親自召見的林三。林小兄,這位高公公,乃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你以後可要和他多親近親近。」

不是吧,讓我和太監多親近?我可沒有那個癖好。他也是個玲瓏人,嘻嘻一笑,五十兩銀子的銀票塞進高公公手裡,抱拳道︰「這位便是高公公麼?小弟久仰你大名多時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公公生的如此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定是受了皇上龍氣每日的福澤,沾染了仙氣,才會如此的飄逸出塵,小弟佩服之至、敬仰之至。」

花花轎子人抬人,說幾句好話又不會少塊肉。既然要在宮中尋找青璇,在這些太監身上花些功夫,自是難免。俗語說,寧犯君子,莫犯小人,這些太監成事不足,壞事可是綽綽有餘。

高公公臉上泛光,不動聲色的將那銀票塞入袖內,乾笑幾聲,說話卻十足的娘娘腔︰「林公子客氣了。皇上對公子可是分外看重,特的囑托了雜家在此候著,您老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以後雜家還指望著公子多多提攜呢。」

徐渭微笑點頭,對林晚榮的表現甚是滿意,林三雖不在官場,對這其中的門道卻比許多老江湖還要精通,也不知他是怎樣練出來的。他小聲問道︰「公公,皇上此刻還在御書房麼?」

高公公搖頭道︰「皇上剛剛擺駕頤年殿,正聽法師誦讀經書。聽說法師昨日才有一鍋仙丹出爐,皇上正要用丹呢。」

法師?用丹?這是怎麼回事?皇帝要這玩意兒幹啥,聽著咋這麼玄乎呢?

徐渭聽了卻不見有多少驚訝,似乎對這情形早已司空見慣,見林晚榮眼中驚詫臉上卻絲毫不露,他忍不住暗自點頭,林三方自入宮便能如此鎮定,果然非是常人。

「那幾國來的使臣呢?皇上莫非沒有召見他們嗎?」徐渭輕聲道。

高公公四處看了一眼,才湊到徐大人身邊道︰「皇上讓他們在文化殿候著呢,晾一晾他們,去去他們的傲氣。咱們大華天子,乃是天命所歸的真龍,這些化外野人,哪能說見就見?想我聖祖皇帝之時。我大華威風八面,百藩來朝,那些番王從年頭排到年尾,還見不到我大華天子一面呢。如今他們來了,我天子見他們,那是他們的福氣。不見,那是他們沒那造化。」

徐渭點點頭,這話說的不錯,對這些附屬小國,絕不能姑息遷就。

高公公對二人接著道︰「方纔皇上傳下口諭。囑大人您與林公子來了之後,直接去文華殿候著,新科狀元蘇慕白大人已經在那裡了。」

蘇慕白?林晚榮一愣,這傢伙昨天仗打完就跑了,我還道他怎麼那麼怕死呢,卻原來是趕著拍皇帝的馬屁去了。

徐渭點頭謝過高公公,帶著林三便往文華殿行去。林晚榮走了幾步,忍不住開口道︰「徐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徐渭停下腳步笑道︰「林小兄,你有什麼話,就儘管問吧。只要老夫可以回答的,就一定讓你滿意。」

林晚榮點頭道︰「徐先生,剛才那位太監兄,說皇帝要拜法師、煉仙丹,這個不會是真的吧?」

「怎麼,莫非林小兄你認為這是假的?」徐渭看了他一眼笑道。

林晚榮搖頭道︰「是不是假我不敢說,只不過這事太過於虛無縹緲,怕是沒有幾人能夠說的準。歷史上妖道亂國的事情,也不少見。」

徐渭急急四周看了一眼,輕聲道︰「林小兄,此話絕不可亂說,會掉腦袋的。」

「這個我自然曉得,只是徐先生高風亮節,為人爽朗,與我又亦師亦友,關係深厚,我才對你實話實說而已,換了別人,我才懶的提呢。」林晚榮笑著拍馬屁。

「小兄就不要再給我戴高帽了,老朽只怕是承受不起。」徐渭笑了一笑,旋即微微一歎,臉色暗淡︰「這學法師、煉仙丹之事,人人都知是假,可真正敢說出口的又有幾人?皇上在潛邸之時,對仙法之事尚不感興趣,可自從登了大寶,卻突然對這術士仙法興致大增,一時沉溺其中,至今已有十餘年。總算我皇天資聰穎,未曾荒廢朝政,朝中眾臣雖偶有診言進諫,卻都不了了之。」

未曾荒廢朝政?我靠,胡人都要打來了,連東瀛和高麗都要在大華頭上動土,這還叫沒有荒廢朝政?要這樣說來,老子在蕭家朝九晚五,那就是頂呱呱的勞模了。

繞過幾座偏殿,遠遠的便望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莊嚴雄偉,那正門之上高懸著一塊牌匾,「文華殿」三個大字熠熠發光。

二人方才靠近「文華殿」,便聽裡面傳來一陣喧嘩吵鬧之聲,一個生硬的聲音道︰「大人蘇,大華皇帝何時才能見我們?本使臣時間寶貴,可不能在這裡白白耗費了,若你們皇帝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便回稟我大汗,只待大汗一聲令下,我十萬兒郎揚鞭南下,馬踏中原,這大華的江山,可就是我們的了。」

大人蘇?大人蘇是什麼玩意兒?林晚榮心裡難解。聽這僵硬的聲音,說話的應該就是胡人使臣了,靠,***什麼玩意兒,連大華話都說不清楚,也敢學人來做使臣?我華人祖宗縱橫捭闔,縱論連橫的時候,你丫的還是沒進化好的猴子呢。

不管大華如何的不堪,可這終究是自己的家,絕不能容忍外人欺侮,林晚榮心裡不爽,將這胡人鄙夷了個半死。

大廳裡一個聲音響起道︰「阿史勒大人少安毋躁,我大華皇帝陛下日理萬機、操勞無比,眼下正在尚書房中處理軍國大事少頃便會親自召見各位。」

阿史勒?這位阿兄的爹娘太有才了,這種名字也能想的出來。方才回答的這聲音是蘇慕白所發,「大人蘇」三個字便是阿史勒稱呼他的。

另一個聲音響起道︰「是啊,蘇大人閣下,本王子從東瀛遠渡重洋而來,會見大華皇帝,並親手送上我北海道盛產的東洋珍珠數顆,可謂情深義重。只是從昨日到京中,一直等到現在時分,皇帝陛下為何遲遲不與我見面?我東瀛武士道美名天下流傳,鄙人繼宮武樹,身為東瀛歷史最為悠久的皇族之次子,難道不值的他一見嗎?」

蘇慕白急忙道︰「武樹王子。還請息怒。吾皇正在處理朝政,要到稍後才能接見各位。諸位先請用茶,這是我大華聞名的西湖雨前龍井,甚是香甜。各位快請品嚐一番。」

武樹王子哼了一聲道︰「喫茶?你們大華人,論起吃喝玩樂。那是世界之首。可是論起武力,卻是病夫懦夫。我東瀛勇士以一敵十,打的你們牙齒,到處找的,八噶!」

**你丫的小JP。最後兩個字徹底激怒了林晚榮,他怒火中燒,便要衝將進去,徐渭急忙拉住了他道︰「林小兄,不可,這裡可是文華殿。」

文華殿怎麼了?這小JP惹的老子不爽,我就要揍他,管你是文化殿還是乾清宮。林晚榮嘿嘿一笑道︰「徐先生,你別急,我們都是文明人,對付畜生,我也有不簡單的手段。」

徐渭知道他個性,這人平時好說話,可真要倔勁上來了,怕是皇帝老子也管不住他。見林晚榮嘻嘻哈哈往裡進去,徐渭無奈一歎,繼宮武樹你自求多福吧,你的煞星來了。徐渭心裡忐忑,跟在林三身後進了大殿。

文華殿裝飾華麗,椽柱雕刻著五爪金龍,栩栩如生。地下鋪著燦燦金磚,金光閃閃。殿中擺著數副檀木桌椅,古色古香,氣派十足。

大殿當中人數不少,分為了三撥。坐在正中的一撥,為首的體形魁梧,身強體壯,高鼻子,頭髮微卷,瞳孔深陷,面目陰鶩,一望便知不是大華族類,這應該就是那個胡人使臣阿史勒了。阿史勒左右兩邊各坐著一個與他長相近似的胡人,三人坐在殿中大聲呵斥著蘇慕白,囂張之極。

左手邊的一撥,為首是一個面皮甚白的男子,嘴唇上方蓄著一撇小鬍子,眼中閃著凶光,正四處打量,臉上現出一抹貪婪之色。這應該就是那個什麼繼宮武樹了。

右手邊的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青年男子,斯斯文文,臉上帶著謙恭的微笑,眼神卻是閃爍不止,似乎是一個極有心計之人。這男子身後,站著一大堆隨從,大部分是女子。前首的兩個女子,一個年紀稍大,身著一身墨綠色韓式長袍,下擺呈灰色。另一個年紀輕輕,模樣俏麗,身著一身粉紅長袍,下擺卻是藍色的。見了這典型的韓式裝束,不用猜也知道,眼前這些定然是高麗來使了。方才胡人使臣和東瀛使臣都發言了,就只有這高麗來使保持沉默,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從眼前情形看來,還真被老徐說中了,這些傢伙分明是湊好了,大家一起來鬧事的。

蘇慕白一人應付這麼多使臣,正感吃力間,見徐渭和林晚榮邁步進來,他先是一愣,旋即一喜,急急迎上來道︰「學生蘇慕白,叩見徐大人。徐大人,你來了可就好了。林兄,你也來了?」

徐渭點點頭道︰「蘇狀元無須多禮。是皇上讓老朽帶林小兄來文華殿的,林小兄,林小兄--」原來他與蘇慕白說話間,林小兄卻是一言不發的往那囂張的繼宮武樹走去。

繼宮武樹見了一個皮膚黝黑、相貌不錯的傢伙向自己走來,房神了一下,接著便吼道︰「你的,幹什麼的?」

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我的,殺豬的幹活。啦L摩西摩西,這位皮革兄,聽說你是王子,是不是?」繼宮武樹可不知道皮革是個英語單詞,便傲然道︰「我乃東瀛天皇陛下第二子,英勇無敵的大和武士。」

「勇猛,果然勇猛!」林晚榮嘻嘻一笑道︰「王子殿下,你是不是有個妹妹?」

繼宮武樹驚道︰「你的,哪裡知道?」

林晚榮嘿嘿笑道︰「我不僅知道你有妹妹,還知道你爹叫老繼宮,你娘叫河蘭,你們一家人關係親密著呢。」

「我們全家,你的認識?」繼宮武樹大驚道︰「東瀛,你去過?不過我媽媽不叫河蘭--」

不叫河蘭,難道叫高橋抑或大澤?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東洋?去過,去過,那什麼江戶(東京),中京(名古屋),難波(大阪),我都研究過的。上次在北海道,我還聽到一個有關王子你勇猛的傳說,哦。王子你叫什麼名字?」

繼宮武樹眉頭一皺,心道這人太自大。竟連我的名字都沒聽過,實在太過於失禮,他哼了一聲道︰「本人乃是東瀛繼宮武樹!」

林晚榮點頭笑道︰「原來你姓繼宮啊--」

繼宮武樹怒道︰「本人東瀛繼宮武樹!」

「對啊,我叫你繼宮,不會錯的!你幹嘛不答應。」林晚榮笑著說道。這實在怪不得林晚榮犯了經驗主義錯誤。原來東瀛天皇被東洋人譽為天神之子,他們認為天皇是神不是人,地位尊崇無比,所以東瀛天皇沒有姓氏,皇室採用宮號加名字的方式稱呼皇族,比如這位繼宮武樹,全稱為「繼宮武樹外親王」,繼宮是宮號,武樹是名字,外親王(王子)是爵位。林晚榮將繼宮當作了武樹的姓。鬧了大笑話。不過這怎能怪林三,就算是他的前世資訊發達,又有幾個人瞭解東瀛天皇的姓氏問題?

「我乃東瀛天皇陛下第二子,繼宮乃是我的宮號,你的,明白?」繼宮武樹怒聲說道。

「明白,明白,老雞公,小雞公嘛。我家裡多的是。」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唉,你們東瀛搞的這些玩意兒就是複雜,要都像你們東瀛AV那樣,脫的光光肉搏上陣,亞麻爹--亞麻爹--的大叫一陣。那該多爽--哦,扯遠了,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他天馬行空般的發散思維讓人難以跟上,繼宮武樹完全不知他在說什麼,聽他後面一句終於跨到了正題,便哼了一聲道︰「說本人勇猛無比--」

「對的,說的就是你。」林晚榮神秘道︰「你在東瀛淫民的心中,那是超脫了三界的勇士,令無數人敬仰佩服。」

「這是自然。」繼宮武樹傲然道︰「我,繼宮武樹,大和真正的勇士,誰不我的,佩服?他們怎麼說我?」

林晚榮哈哈笑道︰「這個是從你妹妹口中聽說的。有一天晚上,你兄妹二人敘話。令妹喘著粗氣道『哦,哥,你真棒,比爸爸厲害多了!』你知道你是怎麼說的嗎?」

繼宮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疑道︰「怎麼說,我的?」

林晚榮嘻嘻一笑,學著繼宮語氣道︰「喲西,媽媽也這麼說的!」

殿中眾人,徐渭、蘇慕白等人是最先聽明白的,這林三太壞了,他二人拚命的忍住了笑,殿中侍衛太監也聽懂了,有幾個忍不住,偏過頭去哈哈大笑起來。

繼宮武樹對大華語本就懂的有限,反應又慢,冥思苦想了半天,卻還是一抹瞎,眾人早就笑的要昏死過去。武樹身後一個隨從,急急忙忙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繼宮武樹聽了兩句,神色大變,目放凶光,雙手習慣性的往腰間倭刀拔去︰「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他覲見皇帝,武器佩刀早已解下,這一下卻是落了空。

「八你媽個頭啊!」林晚榮早已等的不耐煩,口頭調戲,哪有動手揍人來的爽呢,面對這種人,他就是暴力男,大吼一聲,重重一拳便往繼宮武樹臉上砸去。

他是吃了多少奶,就使了多大勁,這一下勇猛無比,那繼宮武樹噗的一聲,面門滿是鮮血,鼻涕也流了出來,一時之間,紅的白的,攪成一團,說不出來的噁心。

蘇慕白見了繼宮武樹那慘樣,頓時臉色一白,急忙道︰「林兄不可。」

林晚榮怎麼會聽他的話,一拳擊中繼宮,心裡就像六月天吃了冰淇淋,別提多麼爽快了。這一出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繼宮武樹上殿來,便只帶了兩個隨從,見主子挨了打,頓時哈的一聲衝上前來,要向林晚榮出手。

趁你亂,要你命,這是林晚榮謹守不渝的法則,反正已經來了,要打就打個痛快的。他出拳如飛,噗噗朝繼宮臉上急揍,抬腳又踢了武樹幾腳,嘿嘿笑道︰「你不是說老子是病夫懦夫嗎?你不是以一敵十嗎?老子現在和你單挑,娘的,你倒是起來打啊。打的我滿地找牙啊?還八嘎,嘎你個老母啊。」

蘇慕白見他貌似瘋狂的樣子,急忙大聲道︰「來人,來人。快些拉開林三,快。快--」那些侍衛對這什麼繼宮武樹早已憤憤,眼見來了個更加彪悍的林三收拾他,雖有些流氓習性,卻是大快人心,哪裡願意去拉他?幾人刀槍在地面上用力撞了撞,齊聲喝道︰「不要打,嗨呀,不准打,嗨呀--」喊了半天,卻動作慢吞吞,無人靠上前去,呼喊的節奏,倒與林三的拳腳一致起來。

蘇慕白對徐渭施禮道︰「大人,此人乃是東瀛王子。萬不可造次。皇上命我妥善招待眾位使臣,眼下出了這個亂子,學生罪責深重,麻煩您快些制止林三吧。」

徐渭看了那繼宮武樹一眼,只見那傢伙鼻青臉腫,早已昏了過去,這才有侍衛去將林三拉開。他搖頭苦笑道︰「制止?如何制止?林三打都打了,難道我制止了,這東瀛王子便會善罷甘休?既然已經這般了,那便任由他吧。」

「可是皇命--」蘇慕白惶恐道。

徐渭打斷他的話︰「蘇狀元,你想一想,你來招待這些使節。那是皇命。可是林三來此,就不是皇命了麼?」

蘇狀元看了林晚榮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味道,點頭道︰「既然都是皇命,那也只有先如此了。學生到時再向皇上據實稟報。」

徐渭看了他一眼︰「蘇狀元,你自幼受名師指點,又是皇上親手選中的狀元,這皇恩自然浩蕩,但天子身側,福禍難斷,天威難測也是真。我們做臣子的,只要一顆忠心維護皇上即可,再有其他妄想,那便是居心叵測了。」

這話似明似暗,似有所指,蘇慕白眼中厲光一閃,躬身道︰「學生謝過大學士教誨!」

繼宮武樹的兩個隨從,拚命救下王子,掐他人中半晌,武樹才微弱的哼出一聲。徐渭裝作哎呀一聲驚歎,跑上前去道︰「這是怎麼回事啊?快,快給武樹王子上創藥。」

那高麗使臣望著林晚榮,眼中卻是閃過陣陣驚詫,在殿堂之上毆打來使,大華何時出了這麼個流氓無賴,卻又彪悍勇猛的人物。他身後的十個女子,也驚異的望著林晚榮,眼中閃過絲絲奇光,不斷的小聲交流著。

胡人使臣阿史勒,望著這一幕驚的目瞪口呆,這與他認識的大華禮儀之邦完全不同,莫非大華改變了風格不成?恐怕啊,這樣下去,大華吞併我族指日可待。

媽的,手指都打折了,累啊,下次再扁人,應該多帶些小弟才是。林晚榮將手腕掰的嘩啦嘩啦作響,緩緩走到那胡人使節身邊,亮亮拳頭,歎口氣道︰「這小子身板弱,太不經打,今天打的不過癮。這位使臣大哥,我見你身板硬實的很,大概能架住我三兩招吧。唉,將就著用用吧,這年頭,想找一個能架住我三拳兩腳的人,實在太難啊!」

「你,你要做什麼?」胡人使臣阿史勒大驚道︰「兩軍戰交,來使不斬,這是你們大華人說的。」

「站交?」媽的,還老子可不是耽美一族,沒那興趣,他哈哈大笑著拍了拍阿史勒肩膀道︰「你放心,阿兄是吧,我和你開玩笑的。你比他老實多了,我怎麼會打你呢?要打,也要等你囂張之後再打嘛!」

眾人聽的噤若寒蟬,你打打這東瀛小王子就罷了,可胡人不是東瀛,他們兵力強盛,大華與他們交戰多年,也是勝少負多,年年都要割地賠款,你這樣對待胡人使者,難道就不怕引起什麼極端之變?不過,話又說回來,林三如此彪悍的人物,大華多年不曾見過了,眾人看了又是擔憂,又是驚喜。

能進入文華殿的,都不是什麼無名之輩,阿史勒見林晚榮穿著普通,出手卻是乾淨利落,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人吃不準他的來頭。他心裡急轉,當下收住了囂張之色,望著林晚榮道︰「這位大人,好說,好說,繼宮武樹的事情,完全與我無關。本人來此,便是為了與貴國友好商討雙邊事宜的,方纔之事,只是一場誤會。」

果然是惡人還需惡人磨啊,徐渭見那胡人使臣服軟,心裡頓有所悟,皇上急召林三入宮,不直接見他就把他放到文華殿來,難道是故意為之?一定是如此了。徐渭越想,心裡越敞亮,這真是一著妙棋啊!

林晚榮一出場,便鬧的殿中雞飛狗跳,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殿中三使,受打的、受驚的、沉默的,皆都沒了聲息,一時安靜之極。

「皇--上--駕--到--」一聲尖利的長喝,驚醒了場中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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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來了?”林晚榮心里一驚,這老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里頭大有玄機啊。

“參見皇上!”大殿中眾人紛紛磕倒在地。高麗使節起身長身一揖,沒有下跪迎接。胡人使節阿史勒則是鼻孔朝天,哼了一聲。繼宮武樹還躺在地上,更說不上相迎了。

進來的這人看起來五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面孔紅潤中隱藏著絲絲不易為人察覺的蒼白,嘴角帶著微微笑意,眼中卻是閃過銳利的光芒。一襲團簇龍袍,腳步緩慢而又威嚴,虎目掃處,無人敢與他對視。那凌厲的氣勢,不用說話,便將眾人壓了下去。

雖是隔著好幾個月了,林晚榮仍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進來的大華皇帝,便是當初在杭州靈隱寺外相贈金牌的那華服老者。果然是他,難怪閱兵之時故意不召見我呢,卻原來是老熟人。林晚榮心里一喜,這老熟人做了自己老丈人,我和青旋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反對了吧。

“都起來吧!”皇帝往龍椅上一坐,雙手虛抬,威嚴喝道。

“謝皇上!”眾人皆都起身位列兩旁。皇帝虎目一掃殿中三把大椅,微笑道︰“哦,這幾位便是諸國來的使節麼?”

阿史勒傲然一哼,算是回答。皇帝眼中冷芒一閃,旋即恢復了正常,指著阿史勒道︰“這位長相與我華族大相秉異的,是哪一國的使臣?”

甦慕白甚是機靈,一看情形不對,便急急上前道︰“啟稟皇上。這位便是來自突厥汗國的使節,阿史勒大人。”

突厥汗國?林晚榮心里一驚,這丫地不是先歸順大唐帝國,後來又被回紇滅了麼。怎麼到現在還存在?

徐渭站在他身邊,看見他神色,便知這人是個“史盲”,忍不住解釋道︰“林小兄對這突厥汗國怕是不熟吧?這突厥原是鐵勒的一支。傳說其祖先與狼結合後,生下十男,十男長大後,各娶妻生子,各自為一姓,後來突厥人成為柔然的種族奴隸,被迫遷居于金山(今阿爾泰山南麓。後來突厥滅柔然。東走契丹及奚,北並契骨,勢力日漸強盛。轄境遼闊。東自遼水,西至里海,南達阿姆河,北抵貝加爾湖。汗庭設在于都斤山(今鄂爾渾河上游杭愛山之北山)。”

“什麼母河?什麼兒湖?什麼金山?”林晚榮听徐渭的解釋,頭都大了。

徐渭道︰“這些地名都是前朝地游歷和尚筆記所出。老夫也說不清個所以然,大概就在漠北一帶。這些胡人是由奴隸演變而來,體態雄偉。凶悍無比,與我大華交戰多年,勝多負少,佔了我北方大片土地,至今尚未收回。”

林晚榮當然知道突厥是干什麼的了,他們的勢力遍布中亞、新疆、甚至土耳其,在隋朝的時候就已經分裂為東突厥和西突厥了。歷史上記載,突厥曾多次歸附于唐朝,又多次作亂。被大唐征伐,直到後來被回紇所滅。

當然,這些都是他前世的歷史了,但在這個世界里,突厥卻是頑強的生存了下來,直到今天還在對大華構成著威脅。

“突厥毗伽可汗,特囑本使,向大華皇帝問好。”阿史勒點頭道,語氣生硬,全無一絲尊敬,輕蔑之色,一覽無余。

皇帝臉色不變,略點了點頭,算作回答,繼而轉向那邊空著的椅子,眉頭皺了皺道︰“東瀛繼宮武樹王子何在?”

甦慕白還未說話,那邊繼宮武樹才略微醒轉,神智尚不清醒,他的兩個護衛大聲道︰“我王子被你大華臣子重傷,我回去定要向天皇陛下稟報,發兵征討你大華——”

“大膽!”殿中徐渭開口,怒聲斥道︰“此乃我大華朝堂之上,哪容你化外之民撒野?”他雙拳一抱,躬聲道︰“皇上,老臣請求將這二人重責,以儆效尤。”

“不可!”甦慕白急急出列道︰“稟皇上,稟徐大人,今日乃是東瀛王子以禮拜見我大華皇帝,並無錯處,我大華乃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如何能對使節上刑?武樹王子重傷,乃是林三擅自動手所致,在文華殿這等神聖莊嚴之地,毆打他國來使,此事非同小可,不僅傷我大華聲譽,更是有損國體,還望皇上明察。”

皇帝神光如電,虎目一掃,望了那兩個護衛一眼,那二人如何能抵得住他目光,雙腿一哆嗦,竟是跪倒在地。

徐渭見甦慕白把矛頭對準了林三,便道︰“稟皇上,此中另有隱情,是繼宮武樹王子辱罵我大華在先,林三憤而不青才動手的。”

“林三何在?”皇帝哼了一聲道。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林晚榮笑著迎出來,一抱拳道︰“皇上你好嗎?好些日子不見了。”徐渭嚇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小子不要腦袋了,竟敢如此對皇上說話。

皇帝听得微微一笑道︰“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你來說說,為何要與武樹王子沖突?”

林晚榮一驚道︰“沖突?此言從何談起?是武樹王子說我大華臣民皆是病夫懦夫,我為了驗證他所言為虛,才讓他親自體驗一把,何來沖突之說?甦大人,請問我說地對嗎?”

甦慕白沉吟道︰“就算武樹王子有言語不敬在先,你也不應該拳腳相加啊?畢竟是一國使節,你這樣擅用武力,傷人事小,卻折損了我大華的名聲,釀成了外交紛爭。將來他國來使,還有何人敢與我大華相交?”

“非也,非也。”林晚榮搖頭道︰“怎麼會是外交紛爭?甦大人,飯可以隨便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啊!”

甦慕白道︰“我哪里亂說了?請皇上明鑒!”

林晚榮一笑道︰“方才甦大人說。武樹是一國使節,這事乃是外交紛爭,對也不對?”

“正是如此!”甦慕白沉聲道。

林晚榮大笑三聲道︰“錯了,錯遠了。請問甦狀元。這東瀛,是否是我大華的臣屬國?”

甦慕白沉吟一陣,徐渭接道︰“確有此事。昔年太祖建國之時,東瀛曾有來使,呈上國書,附屬我大華,此奏表仍保存完整,以備查閱。林三所言非虛。”

皇帝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這小子每次都能給人以意外啊。

林晚榮朝徐渭豎起大拇指道︰“徐大人果然博聞強記,小弟佩服佩服。這樣說來。就沒有疑問了。既然東瀛附屬大華,那東瀛便是我大華地臣民了,我林三雖然平庸。卻也是大華一介小民,請問甦大人,兩個臣民打架,怎麼與外交紛爭扯上了?難道你要將東瀛獨立出去?這如何能行?就算你願意,東瀛也不能答應啊。人家可是上了奏折的。”

他這解釋極為牽強,甦慕白卻是個聰明人,林三這話暗含機關。自己說他對也不是,說他不對,那就更不是了。

“唉,要說我做錯了地地方呢,也不是沒有。”林晚榮哀聲一嘆道︰“就是在這文華殿打架,實在有傷國體,小民有罪。不過這個東瀛的小雞公,卻是先侮辱我大華千千萬萬子民在先,我一時沖動。才去打了他。說起來,他的罪過更不小,我與他都有罪。皇上,小民請辭!”

皇帝忍住笑,驚奇道︰“你請辭,你請什麼辭?”

林晚榮大聲道︰“-民在金殿之上,與另一臣民打架,雙方皆有錯過。小民自感慚愧,請求皇上撤去雙方所有地官職。哦,那相國寺地圓子,我就不要了,打仗的功勞我也不領了。不過那東瀛天皇也有過錯,也請皇上將他撤了吧。”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那東瀛雖是附屬,卻只是一個形式而已,誰曾把它真地當作過大華屬國?林三真敢想啊!

皇帝哼了一聲道︰“你二人果然都有罪,如何處置,待朕再想一想。”

“皇上聖明!”林晚榮嘻嘻一笑。

徐渭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這林三的一張嘴,真可敵十萬之兵啊。

甦慕白急忙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草率。這邦交無小事,若是處置了繼宮武樹,失了禮儀,以後還有何國敢來與我大華交往?”

皇上沉吟一陣,往林晚榮道︰“林三,你作何看法?”

狗屁禮儀,美國人和誰講過禮儀麼?還不是百鳥來朝!自欺欺人罷了!林晚榮搖頭道︰“我不同意甦大人的看法。何謂外交,在他眼里,禮儀便是外交麼?錯的太遠。弱國無外交,外交是要靠實力說話的。繼宮武樹為何敢在我大華的土地上如此囂張,便是他認為我大華國力積弱,可以任他欺負。若是他這樣侮辱了我大華國人,我們還要忍氣吞聲,試問,這還是禮儀麼?試想一下,若真有一天東瀛的國力超過了大華,那會是怎樣一種景象?他會不會也像我們這樣,繼續講究外交禮儀?”

這一席話,讓眾人沉思良久,我大華素以禮儀之邦自居,國不分大小,都是以禮待之,可換來地結果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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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借據
  
  皇帝眼中虎芒一閃,望了蘇慕白一眼,又看了看林三,嘴角淺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慕白讀聖賢之書,對林晚榮奇特的理論大是不屑,我泱泱華夏禮儀之邦,怎能學化外之民那樣唯利是圖。他正待再辯,皇帝卻揮揮手道:“你們也勿要再爭論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徐愛卿,著你擬一道諭旨,傳於東瀛王,諭他嚴加管理臣民皇子,若再敢辱我大華臣民,朕必究他之責。”

  “微臣遵旨。”徐渭急忙抱拳道。

  “林三,你在這金殿之上,目無法紀,毆打他人,罪行惡劣。姑念你是第一次上朝,規矩不熟,朕便寬恕你一次,便剝去你的封賞,那相國寺后花圓歸還朝廷,你在山東的功勞也一筆勾銷,你可心服?”皇帝正色道。

  “服氣,服氣。”林晚榮嘿嘿笑道,這老皇帝雖然治國一般,但也不是糊塗人,怎麼會沉溺於丹藥之事,把個大華治理的亂七八糟呢?

  皇帝這一番判罰,看似公平,實則是繼宮武樹白挨了打,林三什麼損失也沒有,這一次,他是明顯的偏袒林三了。蘇慕白臉上神情閃爍,見皇上眼光落在林三身上越來越多,心裡越發的沉悶起來。

  將繼宮武樹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皇帝的心情明顯不錯,望著那高麗使節道:“你便是高麗王的長子李承載麼?”

  高麗王子點點頭,行禮道:“在下正是李承載。承載此次奉父王之命,前來拜謁大華皇帝,並親呈十顆千年高麗參。祝大華皇帝青春永在,萬壽無疆。”

  這高麗王子李承載表面雖是謙恭,話裡卻是字字珠璣。高麗歷來都是大華臣屬國,臣子拜見皇帝。便應下跪行禮,但李承載不行禮不說,又將叩見說成拜謁,將雙方擺在平等的位置上,朝奉更是少的可憐,這其中的心思不言自明。

  林晚榮在一邊聽得清楚,什麼千年高麗人參,你高麗有一千年歷史嗎?比老子還會忽悠。高麗不甘居於人下的這種心理本來可以理解,只是他們在有難的時候,便求庇護於大華,在大華困難的時候,卻喜歡在背後捅軟刀子,過河拆橋的事情幹了不是一回兩回了。叫林晚榮對他們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掃了李承載一眼,淡淡道:“高麗王有心了。朕身體康健,無病無疾,正待他親自前來朝拜呢。你回去稟告你父王,等他親自來大華謁見天子。朕便賞他東珠百顆,綢緞千匹,保他個一世安寧。”

  這話中的深意,場中任何一個人都聽得明白,高麗與大華地域極近,又無天險可守,歷朝歷代討伐高麗,鮮有失敗的,高麗人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三國使節中,他的心態也是最難以琢磨的。

  李承載鞠躬道:“承載必將陛下的旨意傳達於父王。此來大華,除了拜謁大華皇帝之外。承載尚有兩事相求,還望陛下應允。”

  林晚榮心裡一動,聽徐渭說,這東瀛和高麗的王子以及胡人的可汗,都要向公主求親,眼下那東瀛的繼宮武樹肯定已被淘汰,這高麗的李承載莫非要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搶先下手?

  心裡正思考著,皇帝卻已開金口道:“哦,是哪兩件事,說來聽聽。”

  李承載恭聲應了聲是,對著身後立著地那身穿粉紅宮衣的俏麗女子道:“徐宮女,這第一件事情,便由你來親自對陛下呈上吧。”

  “是!”徐宮女雙手垂下,恭聲應是,大華語很是流利。她走到階前,輕聲道:“大華皇帝陛下,我想向您求些宮中的醫書、農書、冶煉技巧等雜科書目。我高麗地處偏遠,民眾淒苦,想向皇帝陛下借這些書目回去仔細研究一番,還望陛下成全。”

  原來是這么回事,眾人心裡一輕,連徐渭都搖頭,這簡直就是芝麻綠豆的一件小事,哪裡值得親自向皇上開口問詢?

  別人都不明白這事里有什麼玄機,唯有林晚榮望著那俏麗的宮女,眉頭輕皺。這事大意不得啊,這麼多好東西給了高麗,一個不慎,就會給後世子孫帶來莫大的麻煩。

  皇帝微笑道:“哦,你要這些做什麼?”

  徐宮女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道:“稟告陛下,民女對大華醫術農業等方面的成就深感敬佩,想借這些書本來研習一番,為我高麗子民祛除災病,並助他們豐衣足食,為我高麗繁盛,做一些貢獻。”

  此女樸素淡雅、清新可人、談吐大方、相貌甚佳,讓眾人頓生好感,皇帝對她觀感也不錯,微笑道:“我大華百科博大精深,你需要那些書本呢?”

  徐宮女早有準備,扳起手指一個個數道:“《四書五經》,《風寒賦》,《傷寒論》、《針灸集錄》、《鬼谷子醫術》、《水經注》、《天工開物》。。。。。。”

  她信口道來,不見絲毫勉強之色,竟對大華文明了若指掌。一個個數下來,竟有百十種之多。剛開始還是通俗易懂的科目,到了後來,卻是大量的林晚榮沒有聽過的奇書,不過看徐渭臉上驚愕的神色,便知這個徐宮女說出來的書名,定然極為偏僻生遐。

  待到徐宮女說完,徐渭問道:“這位姑娘,這些書名你都是從哪裡得知的?據我所知,你要的這些,有很多是宮裡的孤本,醫術、農術、建筑、冶煉諸方面都有,且都是我大華數千年積累的精華,看姑娘娓娓道來,便知你定然有所涉獵。”

  徐宮女恭謹道:“這些都是我在雜書上看到的,前輩們推崇備至,民女就把他們一一記下來了,想著什麼時候能到大華瞻仰一番,直到今日才終於實現了這個願望。”

  徐渭嘆道:“姑娘如此刻苦鑽研,實在讓人敬佩。不瞞姑娘說,我大華有千千萬讀書人,可要他們像你這樣,將百般學科信口道來,卻是寥寥無幾,遑論研究透徹了。”

  徐宮女臉上一陣羞赧,卻更顯可愛,皇帝龍顏大悅道:“我大華百科能夠傳於高麗,那是天大的好事一件。醫書、農書、冶煉之書,都是利於國計民生的大計,又能促進高麗與我大華地交流,難得徐宮女這般刻苦之人,朕准——”

  “皇上!”久未說話的林晚榮突然出聲大叫道。

  殿中眾人正沉浸在對這徐宮女的驚嘆之中,林晚榮這一出聲,卻似平地裡響起的一陣春雷,讓眾人耳膜一震。

  皇帝眉頭一皺,輕道:“林三,你有何事啟奏?”

  啟奏,啟奏個屁啊,我都要被你氣死了。我華夏民族數千年流傳下來的瑰寶,你就見人家一個小姑娘生的好看,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給了人家,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客”會給後世子孫帶來多大麻煩?

  眾人眼神不善的望著林晚榮,你毆打繼宮武樹,我們是支持你的,可是將我大華文化流傳到高麗,這樣有利於兩國交流的好事,又是這樣一個天真可愛、善於鑽研的姑娘親自懇求,不給她給誰?就連學問天下第一的徐渭老頭,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林晚榮,搞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林晚榮此刻是孤立的,但有些事情他若不做,那就沒人能做了。見眾人目光如炬,他硬著頭皮道:“皇上,這位姑娘既博學又可愛,實在讓人敬佩,不過——”

  “不過什麼?”徐宮女好奇看了他一眼,輕啟玉唇,睜著美麗的大眼睛道。

  林晚榮一嘆道:“不過你一下子要走了這麼多東西,且都是我大華文化的精銳,實在過於匪夷所思。即便你準備的再充分,也不可能在短短的生命之內,將這些都研習透徹。”

  徐宮女點頭微笑道:“我一個人當然研習不完,但我們還有後代子孫,他們一定會繼續我們的使命的。這位大人,你有什麼擔心的嗎?”

  我擔心的就是你們後世子孫,林晚榮抱拳道:“皇上,我有一個請求。我大華的文明精華給了他們,福澤於大眾,這個自然可以。但是,希望這位姑娘和李承載王子能夠立下字據,上面清楚寫明,於某年某月某日,在我大華

借走何書,有何用途,以後,因此而衍生下來的學科,必須說明其出處,例如韓醫是發源於華醫,並非高麗獨創。

同時請這位姑娘和王子一併注明,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陽等節日、二十四節氣,都是起源於大華,他國都是照搬照用,不可用作申請文化遺產,並請將大華與高麗版圖按照比例畫上,請二位簽名畫押——大家不要看著我,我暫時想起來的,就這麼多了。”

  語音一落,上自皇帝、下至護衛皆都輕笑了起來,連徐渭也搖頭不止,林三這一番話,甚是可笑,簡直就是杞人憂天,我把文化傳於高麗,難道還被他搶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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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霓裳公主

  上上下下笑成一團,林晚榮心裡卻是涼颼颼的,世人皆醉我獨醒,這滋味還真他媽難受。他嘴唇一咧,露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苦笑。

  那宮女眼神詫異,看了林晚榮一眼,對他微微一笑。

  “徐先生,這件事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幫忙向皇帝說說情。”林晚榮拉住徐渭,嘆道:“我不是反對將文明傳播四方,我只希望,他們在享用文明的成果的同時,不要忘記誰是他們的挖井人。這個字條一定要簽下,否則,我們會被後世子孫戳脊梁骨的。”

  林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以他的性子,能夠低下頭來求人,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徐渭雖不知道原委,但看了他的神情,直覺告訴他,林三是對的。他點頭道:“林小兄,你放心,我支持你。就是簽一個字據而已,用不了多麻煩。”

  徐渭抱拳道:“稟陛下,林三之擔心,也不無道理。這好比借東西要立下字據,此次高麗要取走的,乃是我大華文明的精華,是先人的心血結晶,要他們立証出於我處,並無過分。”

  光林三一人說話,那是笑柄,但徐渭支持了他,效果就絕然不同了,皇帝思考一陣,道:“李王子,你們借這些,朕便准了你,但你必須按照方才林三所說簽下字據,你可願意?”

  李承載問了徐宮女幾句,見她沒有異議,便點頭應承了下來。這一份獨特的借文明協議,便就此誕生了。

  林晚榮長長噓了口氣。我能做的事情就這麼多了,若後世還有人叫著端午節是他們首創的,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徐宮女悄悄行過來道:“這位大人,您是在擔心什麼呢?能告訴我麼?”

  近距離看這徐宮女。只見她唇紅齒白,皮膚便如洗了雞蛋清般通徹晶瑩,雙目炯炯有神望著他,氣質淡雅恬靜,讓人無法生氣。

  這個時候,高麗應該還沒有流行人造美女吧,這個應該是純天然的,徐宮女皮膚真好。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我是擔心你拿了這麼多寶書,路上被人劫走了,去當了壓寨夫人。那可就太糟糕了。”

  徐宮女臉孔略紅,似是敷設了一層薄粉,輕聲道:“大人笑話了。民女總覺得。文化是不分國界的,他是我們人類所共有的,若因自己私心,而阻止了文明的傳播,那就太不應當了。”

  “你說的很對。我沒有阻止他傳播,只是讓文明傳播的途徑顯得更清晰而已。難道徐宮女你認為,我讓你們寫下字據,有什麼不當之處嗎?”

  “啊,沒有,沒有,謝謝您的照顧。”徐宮女急忙搖頭道,臉上陣陣羞赧。

  “——今,你過來一下。”李承載旁邊那年紀偏大的女子輕聲道。她喊得太快,林晚榮又不太在意,一下也沒聽清徐宮女的名字,只聽到一個“今”字。

  “韓尚宮娘娘叫我了,大人,失陪了。”徐宮女急忙向林晚榮行禮道。

  二人說話間,那邊李承載已經向皇帝提了第二個請求:“陛下,欣聞您膝下最小的一位公主,生的國色天香、賢淑良德,我雖未見過她面,卻一直夢寐以求。承載斗膽,懇請陛下將公主下嫁我高麗,兩國永結秦晉之好,永世為鄰。我高麗願以麗參千顆,錦緞萬匹,作為親聘之禮,迎接公主的到來。”

  林晚榮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那几顆蘿卜人參就想換我老婆,做夢去吧你。

  被晾在一邊許久的胡人使臣阿史勒叫道:“大華皇帝,我突厥可汗願以駿馬千匹、停戰一年,來娶你駕下小公主為妃。”

  皇帝哼了一聲道:“我大華地公主,個個都是仙露明珠,要娶公主,哪有那麼容易。你縱有戰馬千匹又如何,朕身為大華天子,別說千匹戰馬,就算是萬匹,十萬匹,又有何難?若說開戰、停戰,我大華又何曾怕過誰來?”

  阿史勒身為突厥使臣,也不是無能之輩,見皇帝怒火中燒,有著繼宮武樹的例子在前,若他一怒之下,斬了自己,那這冤枉可就大了。他收斂了一下囂張,問道:“那麼請問陛下,不知貴國要將公主下嫁,有何條件?”

  “條件麼?乃是由公主所定。”皇上道:“此次收到你們諸國的求親,朕便將此事轉告了公主。”

  阿史勒和李承載同時精神一震道:“公主如何說法?”

  皇帝看了二人一眼,又似是有意無意地掃了林晚榮一眼,微笑道:“除去東瀛繼宮武樹因辱罵大華失去機會外,其他人等機會均等。若有誰能過了朕的小公主的考察,朕便將小公主下嫁。”

  李承載前來大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娶回大華公主,聞言急切道:“如何考察?請皇帝陛下明示。”

  皇帝朝身邊太監一點頭,那高公公便尖聲唱道:“明日辰時,我大華霓裳公主於北門之外,公開選婿,凡通過公主考核,則招為駙馬。”

  阿史勒和李承載頓時面現喜色,能公開選婿,則証明自己還有機會。他二人手下智囊多多,通過考核,把握極大。

  聽到霓裳公主四個字,徐渭眉頭一皺,似乎甚是不解。林晚榮卻顧不得那麼多了,霓裳公主,那應該就是青璿了,他心裡焦急,青璿這是在搞什麼玩意兒,放著正宗老公在這裡不要,卻還要搞什麼公開選婿,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嗎?

  “林三,林三——”見林晚榮愁眉苦臉,徐渭急忙拉了林晚榮一把,輕聲道:“林小兄,林小兄,皇上叫你呢!”

  林晚榮抬頭一看,只見皇帝面帶微笑,正對自己點頭:“林三,朕方才所言,你可聽清了?”阿史勒和李承載也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徐宮女對他露出一絲笑意,唯有蘇慕白臉色陰晴不定,煞是難看。

  “哦,皇上,你是在叫我嗎?我站的太遠,聽不清楚。”林晚榮道。

  皇帝哈哈笑道:“你,很好,這種話也能說出來,不過卻很是誠實,以後一定要保持。朕讓你陪同兩位使臣到我京中遊歷一番,你可記下了?”

  咦,陪同使節不是蘇慕白的差事麼?怎麼交給我了?難怪那姓蘇的看著我,就像我搶了他老婆呢。見這小子傻傻愣愣的,徐渭在他旁邊急得直拉他袖子道:“林小兄,還在猶豫什麼,謝恩啊,快謝恩啊!”

  林晚榮點頭道:“謝皇上了,不過小民還有一事不明。今天陪同這兩位使節出遊,這公費是要找哪位報銷?”

  眾人聽得無語,皇帝忍住笑道:“你旁邊的,便是戶部尚書徐大人了,這資費一事,便讓他和禮部商量著辦吧。記住了,善待兩位使臣,切不可丟了我大華國體。你暫無官職,行事不便,茲有朕隨身攜帶的金牌一枚,便交付與你。你若是再弄丟了,朕可不饒你。”

  說話間,高公公手執金盤,已將那金牌送了過來,林晚榮接過來一看,卻正是寧雨昔那晚搶走的那塊,繞來繞去,又繞回到了自己手裡。也不知寧仙子和皇帝之間到底有什麼協議,怎麼寧雨昔又把金牌交還給他了呢。

  下了朝來,阿史勒和李承載各帶領著一大群隨從追著林晚榮,道:“林大人,林大人,今日你帶我們去哪裡觀賞?”

  林晚榮眉頭一皺,老子腰上還疼著呢,觀賞個屁,若這時代有洗腳城、桑拿浴就好了,帶領這倆小子蹦達一圈,保証他倆出來就成軟腳蟹。

  他拉住徐渭耳邊急語了一陣,徐渭笑著道:“林小兄,老朽我活了這么大半輩子,論起陰謀詭計,還真不是你的對手。”

  林晚榮嘻嘻抱拳道:“徐大人,您這是讚我呢,還是讚您自己?麻煩你快去跟胡大哥打個招呼,我估計這倆使臣馬上就要過去了。”

  徐渭笑著急匆匆而去了,李承載和阿史勒趕到林晚榮身邊,見他微笑而立,甚是高深模樣。二人同時一愣,便道:“林大人,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裡啊?”

  林晚榮見那徐宮女帶著隨從跟在李承載身後,便故作神祕一笑道:“我們要去的嘛,自然是些好地方,只是若帶了女子去,甚是不方便啊,李王子,你看是不是——”

  霓裳公主招親在即,給李承載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順著林大人的意思想下去,天知道林大人是不是公主派來的干探,專門體察諸人習性的?他急忙擺手道:“大人,這個不行。父王對我管教甚嚴,絕不允許沾染風月之所,只怕要讓您失望了。”

  在我面前還裝嫩,昨天晚上還不知道在哪裡生龍活虎呢。林晚榮“無比惋惜”的道:“既如此,那咱們就不去了吧。唉,八大胡同,我可是好久沒去了,我有十八個相好在那裡,不騙你們,真的,十八個——”

  阿史勒聽得哈哈大笑,李承載忍俊不禁,徐宮女則是羞紅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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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長今

  林晚榮微微一沉吟道:“要說我們大華這都城,那是美景遍地,處處皆有風景,天橋的雜耍,城隍廟的小吃,香山的明月,皆是遠近馳名,不如我們先到那裡去看看吧。”

  李承載自然不會拒絕,倒是那阿史勒一皺眉道:“林大人,這些地方,除了吃便是玩,沒有什麼意思。有沒有別的地方,例如你們練兵——”

  “練兵——”林晚榮眉頭一皺道:“別和我提練兵,昨天受了鞭傷,直到今日還是渾身疼痛呢。”

  將昨日經歷半真半假講了一遍,阿史勒驚道:“林將軍治軍如此嚴厲,竟連自己犯了錯,也要受鞭刑?”

  “哪裡算嚴厲。”林晚榮搖頭道:“我這是一般水平。我李泰將軍手下,兵員百萬,個個都有出類拔萃的武藝,他們練兵,比我更要嚴格百倍,每日戰損率都在百人中一。”

  阿史勒急忙拉住他道:“林大人,你有沒有帶兵,我想看看你手下的兵馬。”

  林晚榮為難道:“這個,我手下都是些蝦兵蟹將,上不得檯面,還是不去了吧,不如咱們去天香樓聽小曲吧,我知道那裡的粉頭只賣身不賣藝——”

  阿史勒甚是焦急的拉住他:“林大人,我們就去看你練兵吧,我對這軍旅之事,甚感興趣。”

  李承載也道:“林大人,久仰大華兵強馬壯,華夏天威,便讓小王也去觀賞一番吧。”

  見兩人盛情難卻,林晚榮無奈一嘆道:“好吧,既然兩位如此殷切期盼,我就獻醜了。我們一起過去吧,瞧瞧有誰在操演,隨便看一看吧。唉,我身上還有傷啊——”

  阿史勒連連點頭,與李承載騎馬而行,林大人身有重傷,便鑽進了馬車,剛走了幾步,就聽一個女子聲音在外面道:“林大人,我是徐宮女,可以上來嗎?”

  徐宮女?她找我做什麼?林晚榮笑道:“進來吧,門沒鎖。”

  徐宮女攀附著馬車而上,手裡還提著個小藥箱,林大人奇道:“徐宮女,你這是做什麼?”

  徐宮女微微一笑道:“我們王子說,林大人以身作則、治軍有方。特地囑托我來為大人看看傷勢,不知道大人方便嗎?”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林大人毫不客氣的解開上衣,露出那滿是鞭痕的脊背。

  徐宮女沒想到林大人這樣豪放,口說不要,動作卻是截然相反。她臉色紅了一下,接著便恢復了自然,仔細審視林晚榮的傷口。良久才道:“大人這傷勢,未動筋骨,加上大人體格俊偉,又用了上好的金創藥,恢復的極快,估計明天便可脫痂了。”

  “可我還是覺得渾身腰酸背疼腿抽筋,還天天晚上失眠。”林晚榮嘆了口氣道。

  “這個,大人可能是因為受傷,尋致心氣淤積,難以發散,才會有失眠等現象。”徐宮女仔細思索了一下才道。

  “不僅是失眠,其實還有更嚴重的問題。”林大人愁眉苦臉道:“方才我說我有十八個相好,你是不是不相信?”

  徐宮女臉紅一笑道:“大人說有多少個,那就多少個了。”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可是我又何嚐相信呢。”林晚榮無比真摯的道:“你以為我是願意與她們相好嗎?”

  “難道是她們強逼大人您?”徐宮女驚道。

  “也說不上強逼,各取所需而已。我這個人天生有點強悍,過夫妻生活的時候,難免就有點那個,所以沒辦法,就只好多找幾個了。咳,咳,我瞎說的,徐宮女不要當真啊!”林大人忍住了笑道。

  徐宮女微笑搖頭,臉上現出一抹粉色:“大人就是喜歡開玩笑,我們還是說說你這失眠的毛病吧。”

  “哦,說說就說說吧,你有沒有什麼特效療法呢?”林晚榮打量著徐宮女白嫩無暇的臉頰,心裡煞是癢癢,這位宮女是不是天天在泡牛奶,皮膚咋就這麼好呢,都快比的上我幾個老婆了。

  “我有一藥膳食補之法,名曰‘檀羅補氣湯’,正適合大人之症。”徐宮女道。

  “藥膳啊!我不太相信那個呢,還有沒有好一點的?好的快一點的?”

  “針灸之術,通體活絡,祛瘀散血,大人是否願意一試?”徐宮女一本正經的道。

  “哦,打針啊,那還是免了吧。”說到針灸,林晚榮便直覺的想起安狐狸和寧仙子,渾身打冷戰。

  徐宮女輕輕一笑道:“我見大人毆打那武樹王子時,甚是勇猛,怎麼對針灸卻有畏懼之心?”

  打人和被打滋味能一樣嗎?林晚榮心道,見徐宮女笑得甜甜地樣子,他笑道:“好吧,那便扎一針試試吧,事先說好啊,扎得我不舒服,那就要停手。”

  徐宮女點點頭,取出一根銀針,輕扎於林晚榮肩頭,她手法細膩,與安姐姐相比,竟是另外一種滋味。或許是因為徐宮女親切近人,也沒有對安碧如那種莫名的恐懼感,這一針扎的林大人甚是舒服。

  一連扎了四根銀針,林晚榮毛孔裡都是舒爽,趴在枕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笑著道:“徐宮女,你叫什麼名字?叫你徐宮女總感覺怪怪的,那會兒我好像聽見你叫什麼今,是吧?”

  徐宮女點頭道:“大人,我叫長今。”

  “哦,長今,好名字。我說長今那——啊——”林大人卻似是想起了什麼,見了鬼般跳了起來,臉上滿是驚駭之色,身上銀針根根發抖:“你,你是大長今?”

  長今不解的搖頭道:“大人,我叫徐長今,不是大長今。怎麼了?”

  名人啊,這是除了徐文長之外,我碰到的第二個名人,而且還是外國友人,他***,我怎麼早就沒想到呢,有那樣見識的徐宮女,可不就是徐長今麼?

  “你好,你好,大長今女士。”林晚榮不由分說拉住名人的小手,笑道:“我可是早就聽過你的大名了。”

  徐宮女不知所措,她的名字在高麗也就只有幾個人知道,這位大華的大人怎麼會了解呢?“大人,您還是先讓我把針扎完吧。”徐宮女微紅著臉道。

  “是啊,是啊,一高興就忘了。”林晚榮笑著放開徐宮女的小手,趴倒枕上,卻是翹頭望著她。

  徐宮女恬靜一笑道:“大人,你這是怎麼了,聽了我的名字,就這樣奇怪。”

  “沒什麼,因為你長得好看吧。”林晚榮嘿嘿一笑,心裡直樂,這個世界真是太有趣了,莫名其妙就遇到了徐長今。

  “大人真奇怪。”徐宮女搖頭輕笑道。林晚榮也不說穿,只與她聊些在高麗的事情,聽她講高麗王室宮廷裡的故事,直有些不真實之感。

  到了校場之時,林晚榮卻是一縱身而下,傷口似乎疼痛也減輕了許多,徐宮女看的暗自奇怪,大人前後變化真大。

  林大人到來之時,校場上人馬寥寥,只有十數人還在操練。林晚榮遠遠看了一眼,眉頭一皺道:“怎麼又是他們幾個不長進的東西?”

  阿史勒和李承載跟在林晚榮身後,聽他言語,便直往那幾人看去。只見那幾人正在演練馬上拼殺功夫,其中一個小將手執一桿銀槍,縱馬飛奔中,猛一回頭,一槍便中那紮的木頭人正心窩處,槍尖透體而出,凌厲異常。另一個虯髯大漢,馬上大刀一揮,便將一截圓木,從中間劈為兩半。

  阿史勒看地暗自驚心,這幾個到底是什麼人,比我部落裡最厲害的勇士也不遑多讓,看林大人的樣子,對他們還是不滿意。

  “唉,隨便看看吧,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讓兩位見笑了。”林大人無奈一嘆道。

  阿史勒奇道:“林大人,這幾位馬術、刀術、槍術都極為精湛,你為何還不滿意?”

  林晚榮苦笑道:“阿兄,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這數人乃是我軍中最弱的,別人早已合格,唯有這幾人,訓練多日,仍然達不到要求。按我軍規,回馬槍要一槍刺穿兩樁才算合格,刀劈圓木,要一口氣劈仨,可是你看看這幾人。——許震,胡不歸,你們今日達不到要求,便不許吃飯——唉,叫兩位見笑了,慚愧,慚愧!”

  李承載驚得不敢出聲,阿史勒目瞪口呆,這次乃是偶然抽查,這姓林的決不可能事先安排,隨便看一看,便是如此驚人,莫非大華今年新訓的兵士,戰力果真如此強大?

  阿史勒道:“林大人,這些是你們訓練的新兵嗎?以前我也曾與大華兵士交過手,他們可沒這般厲害。”

  林晚榮急忙打了個哈哈道:“是的,是的,我們大華軍士戰力很差,這幾個人的表演都不算數。二位看看就算了,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阿史勒回頭望去,卻見那使槍的小將回頭一槍,竟真的刺穿了兩根木樁,幽幽的槍尖泛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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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9:03: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要檢舉您

  林大人說是假,阿史勒卻更加疑惑,莫不是大華此次暗中準備了精兵,要與我突厥汗國一決死戰?此事大意不得,還得提早告知可汗才是。李承載則是另一番心思,大華兵丁果然強盛,勝過高麗數倍,此事一定要如實向父王稟報。

  “轟隆,轟隆——”兩股黑煙衝天而起,驚天巨響震得數人耳膜嗡嗡作響。阿史勒和李承載面色一變,徐宮女等人嚇得捂住了耳朵,林晚榮怒道︰“何處打炮?何處打炮?”

  一個普通士卒急忙跑過來報道︰“稟告大人,是神機營新兵在練炮,打得不準,驚擾大人了,還請大人恕罪。”

  林晚榮哼道︰“新兵練炮本也沒有什麼,但是這樣瞎打,嚇著了我們尊貴的客人,那就不可饒恕了。你知道這位是誰嗎?這位是突厥汗國的特使。你知道那位又是誰嗎?那是高麗國的小王子,還有美麗的長今女士。嚇著了他們,杜修元,你擔當的起嗎?來啊,拖下去——”

  杜修元嚇得面無血色,眼中陣陣驚恐,林晚榮心中暗笑,這杜大哥不去拍電影,真是浪費人才了。

  阿史勒見林大人發怒,急忙拉住他道︰“林大人,您手下的新兵不知我們到來,此事情有可原,您就不要責怪他們了吧。”

  長今甚是善良,見林大人發威,他手下兵丁那般楚楚可憐,惻隱之心更盛,走到林晚榮身邊,輕道︰“大人,他們乃是無心之失,還請您饒過他們。長今十分感謝您的恩德。”

  “這樣啊。”林晚榮沉吟一陣道︰“既然是阿史勒大人和長今女士為你求情,那就姑且饒過你這一回吧。”

  阿史勒眼珠一轉,道︰“大人,我很少見火炮,能不能請大人帶我們去觀賞一番?”

  “這個——”林晚榮為難道︰“阿兄,不瞞你說,這火炮乃是我大華之秘,尋常人等不能見到,更何況貴我兩國正在交鋒——”

  阿史勒不動聲色的湊到他身邊,將一個小袋子遞到他手中道︰“今日勞煩林大人盛情款待,意思小小,敬意不成,還請大人行個方便。另有兩匹我突厥特產汗血寶馬。今日也會送到大人府上。”他的華語聽得憋扭,林大人往那小袋裡瞄了一眼,只見裡面放了兩顆大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光華燦放,閃人眼球。

  “這樣啊!”林將軍不動聲色的將小袋收入懷中,無比正經的道︰“既是皇上囑咐我好好款待二位貴賓,那我就勉為其難,讓二位去觀賞一番吧。唉,希望皇上不會怪罪於我。”李承載將他二人動作都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若有所思。

  火炮演習場還在稍遠處,幾人步行而去,林晚榮走了兩步,卻覺身後有人拉自己衣衫,回頭一望,原來是徐宮女。見她神色嚴肅,秀眉緊鎖,林晚榮奇道︰“長今女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徐宮女悄聲而嚴肅的道︰“大人,我想請問您一件事情。”

  林晚榮笑道︰“長今女士,不要這麼嚴肅嘛,笑笑。你要問什麼事情啊?”

  長今搖頭道︰“您是不是收受了阿史勒大人的賄賂?”

  汗,這高麗女子說話真直白啊,別人說他他還可以不在乎,但這名人戳穿了他,林晚榮老臉也忍不住一紅,道︰“哪裡,哪裡,只是一點小禮物而已,說不上賄賂,說不上賄賂。”

  徐長今正色道︰“大人,突厥汗國正在與大華交鋒,您收受了他的賄賂,便把大華的軍事機密暴露給敵人,您怎麼能這樣做?您知道這樣會傷害多少大華的兵士,又會傷害多少大華的平民,他們都是普通人啊,他們都是無辜的。我雖是高麗人,但高麗與大華一衣帶水,人民都一樣的勤勞善良,長今是一個小宮女,可也知善惡是非,絕不允許傷害兩國人民的事情存在。大人,請您立即退回收受的賄賂,並拒絕讓突厥使臣觀摩貴國的火炮。否則,我將向大華皇帝陛下檢舉您的受賄行為。請您三思!”

  林大人聽得愣神了半晌,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徐長今不是一般的正直啊,簡直是正直的過分了,一個高麗的小宮女,要來舉報大華官員受賄之事,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林晚榮哈哈笑道︰“徐宮女,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就算是你家王子,肯定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長今倔強道︰“王子殿下雖然身份高貴,卻也不能偏袒邪惡,即便他不許,我也依然要揭發您,請您將收受的賄賂退回去吧,拜托了!”

  徐長今說著,竟是深深一鞠躬,林大人急忙扶起她,順便在她小手上捏了一下道︰“徐宮女多心了,我是華人,怎麼能傷害我的祖國呢。哈哈,就先說到這裡吧,有空再找你扎針。”

  林大人說完,深怕這固執的小宮女纏住不放,轉身就走。徐長今待了半晌,才正色喃喃道︰“林大人,為了大華和我高麗的子民,我一定會揭發您的。”

  見林晚榮趕了上來,李承載神秘一笑道︰“林大人,您對徐宮女滿意嗎?”

  林晚榮愣了一下,旋即道︰“滿意,非常滿意。”李承載點了點頭,再不說話。

********************

  演炮台建在一處小丘上,林大人帶著幾人到達時,“新兵”們正在實彈演練。一個新兵點燃藥引,轟隆一聲大響,遠處一個靶子便應聲而碎,威力、準頭都是上上之選。

  突厥與大華交戰時,也曾繳獲過幾門火炮,只是那火炮笨重、準頭偏低,再看大華現在用的火炮,似乎經過了很好的改良,輕巧了許多,威力卻增大了數倍,萬一要是交戰起來,我突厥騎兵,傷損定然不小。阿史勒看的暗自心驚,那神機營的新兵卻是一陣搖頭。

  阿史勒輕道︰“林大人,這火炮射的很準,威力也大,為何您手下的兵士好像還不是很滿意?”

  林晚榮道︰“準什麼啊!我們要求火炮射擊,誤差在兩步以內,剛才這一炮,誤差都過了四步距離,這些新兵也不知是怎麼練的,實在讓我失望之極,兩位貴使見笑了。”

  兩位使臣都不敢說話了,這位林大人對兵士要求之高,實在讓人乍舌,若大華兵士都像他這般訓練,天下還有誰是大華敵手。

  “既然來了,那就檢驗檢驗炮陣吧。李聖,李聖——”林晚榮大聲喊道。

  “末將在——”李聖急忙跑了過來。

  林晚榮指著李聖,笑著對二位特使道︰“這位是我神機營的一個新兵隊長,今日就叫他們演練演練炮陣吧。李聖,帶領你手下的新兵,打上幾炮,請幾位貴使指正一下。”

  李聖領命而去,將十門火炮一字擺開,“新兵”們裝藥、填彈、推炮、瞄準,動作乾淨幹練,一氣呵成。

  李聖高舉小旗,大喝一聲道︰“射!”數十門火炮瞬間噴出火焰,震耳欲聾的炮聲將大地都震顫的搖晃起來,火光濃煙中,遠處那密集的山丘,瞬間便被夷為平地,亂石紛飛,氣勢雄偉。

  林晚榮高聲道︰“兩位貴使請看,這個叫做密集射擊,是我們最近研究的新戰法,專打敵人衝鋒隊伍的,尤其對陣騎兵,極為有效。我大華現有火炮十萬餘門,諸位想想,要是一起密集發射,會是個什麼威力?”

  兩位特使都不說話,炮聲漸漸的稀疏起來,十門火炮對著不同方向輪流發射,竟是你追我趕,一炮連著一炮。林晚榮笑道︰“諸位再請看,這個叫做追擊炮,與密集射不同,追擊炮是點射,讓敵人無處可逃,他是專門消滅敵方重要人物,如突厥可汗——哦,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打個比方,阿兄千萬不要誤會。”

  阿史勒臉色鐵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承載拉過林大人到一邊,悄悄道︰“林大人,承載此次來的匆忙,未能準備充裕。唯有千年高麗人參兩顆,贈予大人,還望大人念在你我兩國世代友誼,源遠流長,在皇帝面前,為我高麗美言幾句。”

  又拿幾顆蘿蔔參來哄我,你送了皇帝幾十顆,為了娶公主你還要送上千顆。你以為千年人參是你家大棚裡的菜,想摘多少摘多少啊。林大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人參啊,我家裡也有不少呢,長白山的千年老參,都成了人形的,我老婆天天塗在臉上做拉皮。小王子還是不用費心了吧,那個,哈哈——”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索賄都要的這麼直接,大華果然出人才啊。李承載牙一咬,從懷裡掏出個小袋道︰“父王還特地為您準備了瑪瑙十顆,請大人笑納!”

  “高麗王太客氣了,難為他老人家記得我。”林大人接過小袋塞進懷裡,眉開眼笑、恬不知恥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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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1:5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次進宮

  演炮歸來,阿史勒和李承載都沉默了許多,尤其是阿史勒,囂張態度有所收斂,林晚榮暗笑,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禮儀外交,實力才是硬道理,今天這一陣,嚇也嚇死你。收受了珍珠瑪瑙汗血寶馬,還有一堆千年高麗人參,招待使節果然是一門肥差啊,難怪蘇慕白見我搶了他差事,就像死了老婆似的。

  受賄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況他林某人不缺銀子,這些就留作洛凝那丫頭去資助孤兒吧,不為別的,就求個心安。

  將兩位使節送回驛館休息,見那徐宮女面色嚴肅,林大人嘻嘻一笑道︰“徐宮女,咱們待會兒接著扎針吧,被你扎上兩針,我可舒服著呢。”

  徐長今正色道︰“大人,本來我很敬佩您,覺得您與其他人不一樣,可是見了您今天所作所為,卻覺得您與一般人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比他們更貪婪。人若一貪,便難保持本性,尤其是為官之人,失去了愛國愛民的決心,人生便沒有了意義。希望大人您三思!同時也請您做好準備,我會向皇帝陛下檢舉您的。”

  無話可說,這大長今不是一般的倔強啊,高麗有這樣一個奇女子,著實難得。

  林晚榮笑道︰“徐宮女,表面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真相是永遠不會浮在水面的。濟州島的海水為什麼會湛藍如畫?金剛山的岩石為何堅硬似鐵?是因為它們經住了考驗,沒有被污染,這就如同我偉大的胸懷一樣。”

  徐宮女一驚道︰“您怎麼知道濟州島和金剛山?您去過那裡嗎?”

  “以前度假的時候去過,風景很好。只是女孩子們沒有你漂亮。”說了兩句,林大人便沒有個正經了。

  徐宮女羞澀一笑道︰“大人過獎了。我們高麗女子輪廓鮮明,總會讓人記憶深刻的。沒想到大人也是行萬里路之人,竟然去過我們高麗。”

  是啊,輪廓分明,適合動刀子。林晚榮笑道︰“高麗不算遠,我去過地最遠地方是非洲,那裡的人們,皮膚、頭發、眼珠都是黑的,還有神秘的巫醫,起伏的雨林,劇毒的蟒蛇,善良的食人族——”

  徐長今本是博學之人,對世界之大也略有所知。聽聞林大人竟去過這麼遙遠的地方,頓時心生嚮往,驚喜道︰“大人,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麼?那裡真的有巫醫,雨林和蟒蛇?那裡離我們遠嗎?”

  這高麗的傳奇女子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似乎對檢舉他一事已是忘懷,林晚榮點頭道︰“遠,不是一般的遠,大華到高麗已是千山萬水。可要從我亞洲到非洲,則要跨越幾大洋幾大洲,幾萬里的路程,非是一般人能夠到達。”

  徐長今眼中閃過絲絲向往地光芒,嘆道︰“凡是陽光充足之地,必有奇異之物,雨林、巨蟒更是天地之精華,想來那裡奇珍藥草也絕不會少,我若是能去到那裡,就算花上一輩子,也知足了。”

  徐宮女三句話不離本行,林晚榮聽得好笑。心裡卻想起了遠在濟寧的洛凝,那丫頭不也是像徐長今一樣喜歡到處遊歷嘛,若她也在此,和徐宮女必然能成為知交姐妹。來京中這段日子了,那丫頭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有老洛、洛遠,都沒有消息,這些可都是他林某人的親人了。

  “林大人,林大人——”徐長今見林晚榮陷入沉思,急忙輕聲喚了幾句,林晚榮慕地驚醒,一笑道︰“徐宮女,什麼事情?”

  “大人,您在想什麼?是在想您的情人麼?”徐宮女輕聲問道。

  “不是,是在想我的未婚妻。”林晚榮笑道︰“她和你一樣,博學多才,也喜歡遊歷,你要是和她見了面,肯定能結為知交好友的。只可惜,這丫頭花錢是一把好手,賺錢卻差強人意,這一輩子,都要我這個老公養著她了。”

  徐長今驚奇道︰“大人果然與眾不同。在我高麗,成親之後,男子是絕不會允許妻子外出工作的,這一點就禁錮了無數的女性,許多傑出的女性因此聰明才智得不到發揮。像您這樣,鼓勵妻子工作的,簡直就是絕無僅有。”

  “女人又不是貨物,她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要禁錮她們做什麼?如果她們能賺錢為老公分擔憂愁,那就再好不過了,男女本就是平等的。”林晚榮笑道,吹起牛來甚是自然。

  徐宮女嘆了口氣道︰“林大人見識廣博,思維奇特,更是胸有萬里之人,您的妻子聽了您這一番話,一定會更加愛您。您也一定很愛您的妻子。”

  徐宮女處處用的都是敬語,“您”不離口,林晚榮心裡聽得癢癢,高麗男人真是幸福啊,每天被“您”上幾百次,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日子。

  “一般吧,一般吧,我很博愛的。”林晚榮嘻嘻笑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著吧。”

  “好的,謝謝您,今天和您談話,真的很高興。”徐宮女深深一躬道︰“您也早些回去陪您的妻子吧。另外,請準備一下,明天我會在大華皇帝面前揭發您。”

  汗,林晚榮一陣眩暈,說來說去,這丫頭還沒忘記這事啊,還特意預先叮囑,高麗女子可真是有意思,風味獨特啊。

  從驛館出來,冷風一吹,林晚榮心裡一陣清醒,今天這一天竟然迷迷糊糊就過了。從早上被徐渭拉著去見皇帝,到後來怒打繼宮武樹,逼迫高麗簽下文化借用的契約,後來又到演武場做了一出好戲給兩位使節看,不知不覺中,他竟是融入了這活生生的大華之中了,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心裡念著大華,想著大華。老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尚了,他心裡又想哭又想笑,一時間百感交集,竟有一種超脫塵世之外的不真切之感。

  圓月當空,他呆呆站立良久,正要邁步回家,卻見遠處一騎奔到,竟是徐渭。老徐匆匆下馬來,急聲道︰“林小哥,林小哥,快跟我走,皇上要再次召見你。”

  再次召見?什麼意思?今早不是才見過的麼?林晚榮心裡疑惑,徐渭卻急急遞給他一匹快馬。他此來比早上還急切,除了兩匹馬外,一個隨從也沒有。

  林晚榮翻身上馬道︰“徐先生,皇帝還要召見我幹什麼?莫不是今天陪同使節出了什麼差錯。”

  徐渭搖頭道︰“林小兄勿要胡思亂想。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老朽晌午時分已經報給皇上,皇上放聲大笑,龍顏大悅,誇你有智謀,能料敵於先,行事又不拘一格,不拘泥於形式,乃有大將之風。”

  “徐先生就不要光說好聽的了。”林晚榮苦笑道︰“我和皇帝又不熟,今天早上才是見了第二面,他哪能這麼看重我?”

  徐渭沉吟半晌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依老朽所見,皇上起初並沒有再次召見你之心。只是老朽將你所為稟報之後,他心裡高興,竟是在尚書房獨自思考了一下午,卻沒有處理奏折,直到方才出來,宣召老朽傳你再次進宮。”

  林晚榮越聽越迷糊,就算是把使節呼攏好了,也用不著這樣把我再次叫去吧,時間又是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皇帝心思果然是難以捉摸啊。

  徐渭見他神態,知道他心裡憂慮,便道︰“小兄弟,雖說伴君如伴虎,但像你這樣,輔一上朝,便在一日之內被宣召兩次的,這是絕無僅有的,可是天大的恩賜啊。就算蘇慕白蘇狀元,乃是皇上親自挑選名師苦心培養的,又放他到下面各省遊歷,從童生試一層層考上來到欽點為狀元,憑的是真本事,且是皇上一手培養起來的,也沒有見皇上一日召見他兩次。你這恩賜,可是天大的啊——”

  林晚榮急急打斷他道︰“徐老哥,你就別說了吧,你越說我這心裡就跳的越厲害,萬一我要是給皇帝一刀 嚓了,那可就賠的大了。”

  徐渭哈哈大笑,二人縱馬騎行,輕車熟路,穿午門,過金橋,不一刻便到了殿前。

  高公公早已在那裡等著了,見了林晚榮來到,急急迎了上來,諂媚道︰“林大人,您可算來了,皇上等的正心焦呢。”

  “皇上交代的差事,林某不敢懈怠啊,這才來晚了些,公公恕罪。”林大人是二進宮了,對門道更是熟練,把銀票便要往高公公手裡塞。

  高公公卻是急急推拒了,驚恐道︰“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徐渭何等人物,見了高公公與早上截然不同的舉動,心裡驚奇,便道︰“高公公,皇上在那裡召見林小兄。”

  高公公看了林晚榮一眼,小心李翼道︰“——乾清宮!”

  “什麼?!!”徐渭大驚失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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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1:53: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何謂陰,何謂狠

  見徐渭吃驚的神色,林晚榮心裡詫異,不就是一個乾清宮麼,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麼?要是皇上在御廁召見我,那才叫怪事了。

  這只能說林大人比較無知了。乾清宮乃是皇帝的寢宮,可謂大華宮廷中最為核心、也是整個大華最為核心的地方。皇帝平日召見大臣,要麼是尚書房,要麼是文華殿,能在乾清宮召見他,那簡直就是天大的恩寵。

  徐渭聽了高公公的話,便知道他為何不敢收林三的銀票了,皇帝召林三到乾清宮,林大人的大富大貴是可想而知了,高公公怎會那般不開眼。

  徐渭笑著拱手道:「林小兄,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老朽恭喜你,賀喜你了。」

  「喜從何來?徐先生,小弟對這宮裡的事情一點也不清楚,你倒是教教我啊。」林晚榮愁眉苦臉道。徐渭和高公公同時大笑起來,這位林大人果然是真性情,難怪皇上對他那般喜愛。

  徐渭將其中門道對林晚榮講了講,林大人忍不住撇了撇嘴,到乾清宮,那不就等於到皇帝的臥室裡去做客?我靠,這事有點玄。

  「這個,我能不能不去啊!」林大人一句話,讓徐大人和高公公差點栽倒了過去,乾清宮召見,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啊,這個林大人,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呢。再說了,皇帝召見,是你說不去就能不去的嗎?

  見了二人神情,林晚榮便知自己又鬧了笑話,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鬧出這種事情了,徐渭見怪不怪。高公公更不敢說什麼。

  高公公帶著林晚榮在宮中穿梭,過橫街、保和殿,一路上人影綽綽,無數的太監宮女提燈而行,熱鬧異常。見林大人四處打量,一副土包子進城的樣子,高公公討好的笑道:「林大人是首次進內廷來吧。這橫街是連接內廷外朝的通道,過了橫街,便是皇上居住的乾清宮了。」

  乾清宮位於橫街之北,下有白石台基,宮外形為面闊九開間,重簷廡殿式屋頂,左右還有昭仁殿和弘德殿兩座小殿相連。

  到了門口,只見裡面安靜異常,來往穿梭的太監宮女皆是小心翼翼,恨不得踮起腳尖走路。「到了,林大人!」高公公輕輕言道,帶著林晚榮行了進去。這乾清宮地方甚大,走了幾步,到了一處幔簾處,高公公停住腳步,尖聲道:「啟稟皇上,林大人帶到!」

  裡面傳來一陣輕輕的咳嗽,接著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道:「讓他進來吧!」

  「是!」高公公一挑簾子,對林晚榮道:「林大人,皇上叫您進去呢。」

  「有勞公公了。」林晚榮笑著一抱拳,低頭穿過簾子,就往裡面行去。

  殿中燭台高築,燭火通明,將大殿映的如同白晝一般。地上鋪著上好的波斯地毯,雕欄桌椅,四處檀香裊裊,顯得分外幽靜。

  他邊走邊看,方才行了幾步,就聽一個聲音傳入耳中道:「林晚榮——」

  林晚榮抬頭一看,就見前面不遠處置著一張寬大的檀木書桌,後面擺著一把巨大的龍椅,椅子純金鍛造,華貴無比,兩邊椅臂上鑲嵌著美麗的玉石,在燈火照耀下熠熠生輝,龍椅上坐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一身團簇龍袍,面帶紅光,正微笑望著他。

  「皇上?」林晚榮一驚,急急忙忙走上前去,一抱拳道:「原來老爺子您真的就是皇上?皇上你好啊!」

  林晚榮對於宮中規矩是絲毫不懂,臣子見了皇帝,應當迅速下跪叩見,未得召喚,連頭都不准抬起,更何況你啊我的胡亂稱呼一通。林晚榮哪裡懂得這些,見了皇帝也不磕頭,一抱拳就完事了。

  這下可好,連平身都不用喊了,皇帝微微一笑,要地就是林三與眾不同的那股子味道,若是他跪倒在地上三拜九叩,只怕自己也看他不入眼。「林晚榮,咱們又見面了。」皇帝笑道:「算起來,這是第三次了。」

  「對的,對的。」林晚榮接道:「上次在靈隱寺外,我和老爺子您見過一面,那次聊的很是投機。今早在金殿之上,人太多,說不上幾句話,今晚您找我來,咱們又可以好好聊聊了。」若是徐渭在此,聽見他這番話,恐怕早就嚇得暈了過去,有這麼跟皇帝說話的臣子麼,這林三真是天地有多大,膽子就有多大。

  「老爺子,幾個月不見,您好像比上一次憔悴一些,蒼老一些了,您可要保重身體啊。早睡早起,鍛鍊身體,包您長命百歲。」見了皇帝蒼白的面頰,林晚榮真切說道。這極有可能是青璿他爹,也就是我老丈人。女婿關心老丈人,自然是應該的了。

  林三這話說的忤逆之極,皇帝的容顏哪裡是他能夠擅自評論的,皇帝哈哈大笑道:「林晚榮,敢說朕蒼老的,你是第一人,很好,很好。」

  林晚榮深深一歎道:「皇上,謊話人人會說,卻會害人。您受萬人敬仰不假,可是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若連真話都聽不到了,那就太悲哀。我來見您,並非把您當作皇上,而是當作一個長者,希望和您好好聊聊天,排解一下憂愁,就是這麼簡單。」

  這幾句話他說的輕鬆,手心裡卻是攥滿了汗珠,與這君臨大華的帝王說話,必須要摸準其脈門,自古帝王皆寂寞,他們沒有朋友,甚至連兒女也與他們有著深深的隔閡,外表看起來燦爛無比,但其中的淒苦,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廳內一陣沉寂,皇帝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看著他,眼中掠過淡淡的光芒。林晚榮心裡噗通噗通亂跳,天威難測,他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你坐下吧。」良久之後,皇帝一聲輕歎道:「你說的不錯,自朕登基以來,能與朕說上話的。就沒有幾個了。徐渭、李泰,昔年都是助朕登上大寶的肱骨之臣,如今在朕面前一樣畏畏縮縮。倒是你,頗有些膽色,讓朕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皇帝最後一句話,若是徐渭等人聽見了,怕早就驚駭與死,唯獨林晚榮一遇到這些事情,腦子裡就少了根筋,根本就沒什麼覺悟。事實上,這也是皇帝最為欣賞他的一點,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看出一個人真正的本性。

  林晚榮長長出了口氣。皇帝說話了,那就安全了,他笑道:「皇上說笑了,小民我狡猾奸詐,囂張猖狂,路見不平就要管。怎能和您老人家的深謀遠慮相比。」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狡猾奸詐,囂張猖狂,到你口裡,卻都成了褒獎,你這人,臉皮倒也不薄。」皇帝笑道。

  「只要不是害人,就算使盡千般手段,那又有何不好意思的?」林晚榮大義凜然說道。

  「錯了,錯了。權謀之術,不分好人壞人,就算是害了天下人,也要使盡千般手段。」皇帝深深望他一眼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天下無不可做之事,無不可殺之人,此為帝王之術。」

  帝王之術?好端端的和我講帝王之術幹什麼?皇帝起身緩緩度了幾步,看他一眼道:「你有勇氣,有智謀,有手段,有殺氣,對人性認識透徹,唯獨欠缺的一點,就是手段還不夠陰、不夠狠,此乃為人上之大忌也。」

  林晚榮大汗,就我這手段還不夠陰、不夠狠?

  皇帝微微一笑道:「聽說你在金陵的時候,給蘇州織造的長子下了春藥,還嚇唬說取了人家姑娘的貞操,是也不是?」

  皇帝竟然連這個都知道,林晚榮冷汗淋淋,急忙點頭道:「是的,我也只是嚇唬嚇唬他們。」

  「聽說,你在金陵的第一家酒樓叫做食為天,是你打著幌子,從人家老闆手裡,半騙半搶取來的?」

  「這個——」

  「聽說,你在金陵搞了個社團,叫做洪興。裡面除了你的兩個小舅子,還有一個很能打地,叫做李北斗?」

  「是。」

  「聽說你送給董巧巧一顆特大的鑽石?」

  「……」

  「聽說,你前日夜裡和蕭大小姐吵架了?」

  「……」

  林晚榮聽得後背心陣陣發涼,汗毛根根豎起,皇帝對他的事情,竟是瞭如指掌,鉅細無遺,連哪一天上了幾趟茅房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帝瞇起眼睛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何謂陰,何謂狠,你現在瞭解了嗎?」

  林晚榮點點頭,咬牙道:「謝老爺子教誨,我瞭解了。」

  皇帝道:「這大半年來,你的行蹤,朕時時刻刻都瞭解著。當然,也有些遺漏的地方,例如,你和蕭大小姐身陷白蓮教,是如何逃脫的?攻打濟寧的時候,你在萬炮之中,又是如何脫險的?算起來,你身上,真的還有許多秘密呢!」

  「沒有了,沒有了。」林晚榮急忙擺手道,皇帝心思果然深不可測,這老皇帝望著似乎昏庸,卻是事事都清楚,何謂陰狠,在他身上,便是淋漓盡致了。

  「沒有了?」皇帝望了他一眼,笑道:「你攻打白蓮教的時候,可曾認識白蓮教的聖母?」

  「聖母?這個,好像不認識吧,我一向對老太婆不感興趣的。」林晚榮道。

  「大膽!」皇帝臉色一變,龍顏大怒:「來啊,把這欺君罔上的林三,給我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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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1:5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章 天牢

“嘩啦”數聲大響之中,殿外沖進來層層侍衛,竟有二三十人之多,手中刀槍明亮,神情彪悍,望著林晚榮,沖上來便要拿住他。

“慢著——”林晚榮大喝一聲道:“皇上,小民不解,皇上為何要拿小民?”

皇帝冷笑道:“林三,朕再問你一次,在你攻打白蓮教之時,那白蓮聖母是否已經喪身萬炮叢中?”

“這個——”林晚榮一驚,心裏念頭急轉道:“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

“應該是這樣?應該是哪樣?你在萬炮之中可安然無恙,白蓮聖母便要葬身火海?林三,朕念你有些功勞,才給你一次機會,你竟然這般不老實。白蓮聖母,安碧如,安姐姐,師傅姐姐,一個比一個親熱,哼,林三,你真的不認識麽她?”皇帝不疾不徐的說道,卻是字字敲在林晚榮的心上。

安姐姐,師傅姐姐,這些極隱祕的稱呼,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老皇帝是從哪里聽來的?莫非——林晚榮心裏一愣,不敢想下去了。

皇帝眼中光芒閃動,哼道:“朕念你年紀輕輕,不知人心險惡,便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出白蓮聖母的下落,朕便既往不咎,還會再次重用你。若你不說——”皇帝臉上閃過一絲厲光,眉毛輕揚,不用說也知道是個什麽後果了。

媽的,我就知道有陰謀,皇帝的臥室哪能隨便進?虧老徐還敢說是天大的恩典。他後悔也來不及了,想起與安碧如的交往點滴。她雖是處處與自己為難,卻也處處透著關懷,這種半友半敵的關系,讓他心裏生出獨特的感覺。不要說不知道安姐姐的下落。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說。

林晚榮牙齒一咬,哈哈大笑道:“皇上老爺子,您這是把我當小人了。林三我可以欺騙天下人,但絕不欺騙我自己。我認識安姐姐不假,可是我也認識您,我滅了白蓮教幫了您,安姐姐卻救了我的性命。她一個弱女子,失了支柱,早已失去了反對大華之心。我沒做對不起皇帝的事,卻也不做對不住朋友的事情。”

“大膽!”皇帝重重一拍龍椅道:“你竟敢將朕與白蓮反賊相提並論?來啊,將林三拖下去。斬了!”

幾個虎背熊腰的侍衛狠狠撲上來,林晚榮奮力掙脫開來,大聲道:“我林某人本是蕭家一個小小家丁,不求名,不求利。從未想過要登閣拜相,是皇上老爺子硬是將我拉來的,如今卻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要斬我。皇上,您這事做的不地道。”

幾個護衛將他往外拉走,林晚榮幾次忍不住便要去摸懷裏的火槍,但想想對面坐著的可是青旋她爹,心裏實在為難。

皇帝面色陰晴不定,眼中時而怒火,時而平靜,待到將那林三拉了下去,他卻無奈搖了搖頭。苦笑道:“還真是個刺頭。小魏子,你為朕找的人,還真是有幾分膽色啊。”

瞎眼魏老頭從帳後閃出,躬身跪倒在地上道:“奴才求主子開恩,饒他一命。他對此事一無所知,捲入進來,全是因為奴才一念之私,求主子饒了他性命。”

皇帝哼道:“小魏子,這世上焉有無辜之人?每個人死,都有他該死地理由,你說他無辜,但他為我大華皇家犧牲,又何來無辜之說?他倒是一個人才,只可惜,性子倔了些!”

“主子,性子倔未必便是壞事。他既然願意為了朋友犧牲性命,總好過那些為了利益出賣知己的人。老奴記得先皇在世時,曾贊您說,性格堅定,執拗不屈,可隱忍二十年,發一擊而致命。這林三雖無您隱忍之性格,於執拗上,卻也頗有您的神韻。”

“哈哈哈哈——”皇帝放聲大笑道:“小魏子,難為你還記得父皇說過的這些話,很好,很好。你說的不錯,這世界上多是背叛之人,像林三這樣有骨氣的已不多見了。他既然為了一個反賊不懼殺頭,來日必定也不會背叛於我。”

“那皇上為何還要——”魏老頭疑惑不解,卻被皇帝截斷他話頭道:“你以為朕是真的要殺他嗎?”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嘴角的笑意卻益發的明顯起來。

“老奴明白了。”魏老頭一喜,急忙磕頭道:“皇上雄才偉略、高瞻遠矚,奴才佩服之至。”

皇帝親自將他扶起道:“小魏子啊,你對朕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你推選的這林三不錯,倒是朕費盡心思培養的蘇慕白叫朕有些失望。精心澆灌的花朵,還不如野生小花生的茁壯,朕今天總算明白了這個道理。”

老魏心裏一喜,卻一絲一毫也不敢表露出來,天威難測,誰知道皇帝說的是真是假,。只聽皇帝繼續道:“林三是個好苗子,但他與白蓮聖母勾勾搭搭,這是朕絕不能容忍的。這一次,朕就要徹底的斷絕了他的心思。”

皇帝眼中冷芒疾閃,臉上的殺氣再也隱藏不住,大喝一聲道:“來人——”

一個小太監急忙閃身進來道:“奴才在!”

“吩咐下去,連夜出榜,張貼至京中大街小巷,就說茲有嫌犯一名,身為朝廷大將,圍攻白蓮之時,卻私通白蓮聖母,罪不可恕。今夜收押天牢,明日午後菜市口處斬。”

“遵旨!”小太監領命而去。老魏心裏一驚,皇帝微微一笑道:“小魏子,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魏老頭低頭恭聲道:“皇上這是逼迫那白蓮聖母今夜前來救人。若她不來,則林三與她之間必生嫌隙,若她來了,則正可一了百了。皇上英明。”

皇帝點點頭:“小魏子,到底還是你最明白朕地心思啊。林三啊林三,你可莫要叫朕失望了。”

媽的,反了吧,再不反,就真的要腦袋瓜子落地了。被侍衛壓著拖出門外,林晚榮腦子裏念頭急轉,剛要伸手到懷裏去摸槍,卻見高公公急匆匆趕了過來,看了林晚榮一眼,高聲唱道:“皇上有旨,暫將林三收監,押入天牢。”

天牢?林晚榮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怎麽一下子從死刑變成死緩了,我還要不要反呢?媽的,皇帝老頭真不夠痛快。

高公公走過來,輕聲囑托道:“林大人,皇上說了,讓您先去天牢暫住幾天,閉門思過,想好了,就向皇上稟報。”

去天牢思過?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他急急問道:“那要是沒想好呢?皇上有沒有說怎麽辦?”

“這個皇上倒沒有提起。”高公公搖頭道:“天威難測,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能猜的透皇上的雄才偉略呢。你們幾個——”高公公朝那幾個侍衛一指道:“好好伺候著林大人,若他少了一根毫發,小心皇上哢嚓了你們的腦袋。”

那幾個原本凶神惡煞般的侍衛立即放開了抓住林晚榮的手,一個頭領模樣的侍衛,臉上堆上諂笑道:“林大人,請您老跟小的來。”

什麽叫做帝王心思,林晚榮總算領教了,一刻數變,一會兒處斬一會兒進天牢,這樣折騰幾回,沒有被他砍死,也要被他嚇死了。林晚榮回頭往乾清宮看了一眼,只見那裏面燈火通明,卻靜謐無聲,方才還言辭厲色的皇帝,轉眼便沒了音訊。他無奈搖了搖頭,青旋,你這個老爹的性子,太難伺候了,差點把你老公我給斬了。

被關照過的人就是不一樣,侍衛們連他身上都沒搜,就“請”他進了天牢,早有牢頭在前面恭敬迎著,小心翼翼將他領進了一個寬敞而又整潔的大房間,絲被玉床、琴棋書畫、文房四寶、洗涮用品一應俱全。除了稍微欠缺點自由,其他的什麽都有了,這哪里是坐牢,簡直比住旅館還要舒服。

林晚榮不敢相信的四處打量了一番,心裏好笑,以後老子要是失業了,就到這天牢裏吃牢飯好了。那牢頭諂媚笑道:“大人,您看還欠缺些什麽,小的去為您置辦。”

林晚榮自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於他手裏:“不缺了。謝謝這位大哥了,這些就算小弟請大家喝酒了。”

“這如何使得!”牢頭掙紮了一番,終還是將銀票收進懷裏,臉上的笑容更加殷切:“大人,您今夜要您府裏的夫人們侍寢麽?不知您府邸在哪里,是要哪位夫人?抑或是要八大胡同的紅人小姐?小的這就去給您傳召。”

林晚榮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服務,真是沒說的了。不過坐牢這事,還是不能讓大小姐知道,要不然那丫頭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呢。

林晚榮搖頭笑道:“我的夫人和相好太多,若傳召了一個,其他幾個必定要鬧別扭,還是免了吧。這位大哥,你們這裏的服務不錯啊,哦,在我之前,住進這裏的,是哪位大人啊!”

“回您老的話,前些日子徐渭大人也住過。”牢頭恭敬道。

林晚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原來老徐也住過大牢,這樣說來,我林三和徐渭也是一個級別了,這天牢坐的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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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1:53: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一章 相救

在天牢之中待的甚是安逸,好吃好喝,還有專人伺候著,想不逍遙也難啊。見時辰不早了,林晚榮正要埋頭睡覺,忽然想起一事,身上頓時驚出了涔涔冷汗。

明日辰時就是霓裳公主公開選婿之日了,如果青旋真是霓裳公主的話,那就大事不妙了。那突厥使臣和高麗小王子虎視眈眈,不娶回霓裳公主誓不罷休,可是我卻待在天牢裏出不去,要萬一青旋出了點什麽事情,還不得後悔一輩子啊。

他越想越是心驚,心裏頓時千萬只貓抓一樣難耐,在天牢裏走來走去徘徊不斷,卻硬是沒有想出一個主意來。

難道真的要向那老皇帝妥協,說出安姐姐的行蹤?可就算想要妥協,他又如何能知道安碧如現在在哪里?媽的,麻煩大了,我就知道皇帝不是那麽好見的。

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中來回走動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絲毫辦法都想不出。此時已是月上中天,萬物寂靜,天牢裏空空蕩蕩,除了兩個守衛趴在桌上輕微的鼾聲外,聽不見一絲聲息。

林晚榮正焦急間,忽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聲響。一擡頭,就見一個苗條的黑影輕紗蒙面,正躡手躡腳向這邊潛來。

那黑影露在輕紗外的眼睛明亮有神,似蒙上了一層輕輕的水珠,望見林晚榮,頓時閃過一絲喜色,急忙纖手豎在唇邊,輕輕一噓,示意他噤聲。

林晚榮心中急跳,這是誰?他怎麽到天牢來了,是來救我的麽?

那苗條的黑影左顧右盼,見四周無聲,輕輕一躍,已跳到那睡熟兩個守衛身邊,雙手輕按,那兩個守衛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你是誰?”林晚榮急忙輕聲問道。

黑影一搖頭,取過看守身上地鑰匙,躍到門旁,嘩啦兩聲便打開了門上的大鎖。林晚榮還待說話,那黑影將臉上輕紗往下一拉,露出一張嫵媚而又艷麗的臉頰。[天堂之吻手 打]

“安姐姐?!!”林晚榮吃了一驚,怎麽想哪個就來哪個:“你,你怎麽到天牢來了?!!”

安碧如眼波盈盈流轉,望著他的眼神說不出的平和,臉上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道:“你能來,我怎麽就不能來?!”

“不一樣!”林晚榮急道:“我來了沒有危險,你來了,危險可就太大了!皇帝正要拿你呢!”

安碧如苦笑道:“沒有危險?誰告訴你沒有危險?皇帝連夜下了通告,說你勾結白蓮聖母,明日午後,便要在菜市口將你斬首示眾呢,你難道不知道?”

林晚榮眉頭一皺,不會啊。皇帝如果要殺我,今天就直接哢嚓了,還用等到明天嗎?他神色鄭重的道:“師傅姐姐,你是從哪里得來消息的?”

“滿大街都貼了告示,京城中都知道了。雖沒說明是誰,但我一看就知是你。話不能多說了,此處危險,你快跟我走!”安碧如說著,拉住他的手就往外奔去。

林晚榮一嘆道:“師傅姐姐,你真傻,這分明就是皇帝故意安排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引你上鉤的,你怎麽就看不出來呢?此刻門外怕早已安排了天羅地網,你如何能夠逃的出去?”

安碧如咯咯一笑,眼中水霧濛濛滿是溫情:“傻弟弟,你才是真傻呢,皇帝要你坦白,你就把姐姐我招供出來,又能如何了?他們抓不到我的!我只是一個低賤的苗女,不值得你為我這樣。”

“苗女,苗女又怎麽了?”林晚榮笑道:“惟苗女最多情,我喜歡的就是苗女。”

安碧如聽了輕輕一笑,聲如銀鈴般燦爛:“你為了我可以不要性命,我安碧如人雖輕賤,卻也知仁義二字,我苗女有恩必報。好弟弟,你是不是喜歡姐姐?”

汗,苗女果然夠坦白啊,雖是地處危險之中,但林大人天生淫賤,見安碧如雪膚紅唇,臉泛桃花,眼中柔情似水,豐滿酥胸一起一伏,說不出的美艷魅惑。“師傅姐姐,你怎麽會問出這麽難堪地問題呢,我會害羞的。”林晚榮嘻嘻笑道。

安碧如紅唇輕啟,柔聲道:“從前,你要占姐姐的便宜,姐姐都會百般阻撓於你,今天,姐姐就從了你。”

她臉上泛起一片血紅之色,眼中星霧濛濛,帶著無限的嬌羞,紅潤小口微微張兮,將酥胸一挺,緩緩靠近他身前,小聲道:“你摸摸,姐姐的是不是很大?比你家大小姐的還大!好弟弟,姐姐還沒有讓男人碰過呢!”

林晚榮聽得血脈噴懲,說她不是狐狸精,那簡直沒天理,都這樣危險緊急的時刻,她還在誘惑我。

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管他是在哪里,林大人也豁出去了,正色道:“安姐姐,直覺告訴我,我要占你便宜,那就是禽獸,要是不占呢,那就是禽獸不如。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做個禽獸了。”

他伸手就要做禽獸,安碧如眼中霧氣濛濛,臉上時而羞澀時而柔情,見他雙手就要到自己胸前,忽地將酥胸往他手中一觸,還不待林大人體會那味道,安姐姐早已閃電般收回豐挺玉峰,臉上一陣火熱,撲倒在他肩頭,將淚珠擦了擦,擡起頭來時已是滿臉的堅毅:“好弟弟,姐姐今天就是舍了性命,也要護你周全,我二人回苗寨,過那神仙般的日子去。走——”

她拉住林晚榮就往外行去,才行了幾步,便聽刷刷刷一陣銳利尖嘯,無數支羽箭如紛飛的蝗雨般,向二人射來。

“快退——”安碧如急喝一聲,手裏長劍疾揮,銀光閃閃,瞬間便構築了一道劍牆,一陣劈裏啪啦輕響,紛紛箭雨便落在了地上。

“起——”安姐姐嬌呼一聲,腳下輕點,手中長劍疾抖,如一只展翅的雨燕般,迅捷往外沖去。

門外響起一陣怒喝道:“白蓮餘孽,蠱惑百姓,亂朕江山,死有餘辜。著爾等即刻將其擊殺,不得有誤!”

林晚榮聽得清楚,這聲音清越中帶著淡淡的嘶啞,正是皇帝所發。這老皇帝徹夜不眠,精心佈局,以林晚榮為餌將安碧如引來,困於這天牢之中,便是為了斬草除根,清除白蓮最後一絲火種,由此可見,他對白蓮深惡痛絕。

天牢門口把守著無數的護衛,個個手裏持著強弓利箭,都是神機營經過徐芷晴改進的連環弩。見安碧如來勢迅疾,數百個護衛手中的連環弩一起發射,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如驟落的春雨般傾射而來,比方才那陣還要密集許多。

安碧如武功再是高強,面對著恐怖的箭雨,也使不出力氣,一道冷箭自她耳邊擦過,驚出了她一身香汗,急忙腳步旋轉,退回了林晚榮身邊。

林晚榮拉住她手苦笑道:“安姐姐,外面是皇帝親自坐鎮,這次咱們恐怕逃不出去了。你們白蓮教真的和他有那麽大的仇恨嗎?他時時刻刻不忘要滅了你們白蓮?”

安碧如被他握住了手,臉上有些發燙,輕輕搖頭道:“他仇恨的不是白蓮教,而是另有其人。只是我白蓮教昔年之時,曾配合那人刺殺過他,而他又不能輕易對那人動手,這滿腔的仇恨,自然就轉移到我白蓮身上了。”

“你說的是誠王?”林晚榮驚道。

安碧如輕輕點頭,柔聲道:“他們兄弟相爭二十餘年,也是我與師姐相爭的二十餘年。其中紛擾曲折,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的。”

“可是皇上登基已經二十餘年,難道還動不得誠王嗎?不至於這麽弱吧!”林晚榮疑惑道。

安碧如微笑望他一眼,輕道:“你這人,前二十年莫非不是生長在大華,怎的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

慚愧啊,不幸被安姐姐言中了,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我這人對朝政一向不太關心,姐姐見笑了。”

“我們被困在這裏,怕是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萬箭穿心,也不知道你怎麽還笑得出來。”安碧如無奈道:“昔年二王奪嫡,本來大家最看好的是老三,也就是現在的誠王,他待人寬厚,手下食客三千,又領了吏部,權勢如日中天。當今的皇帝,昔年還是二王子,資質平庸,但他有耐心,隱忍不發。老皇帝病重之時,誠王爺四處聯絡奔走,為登基做最後准備。唯有二王子,衣不解帶,服侍老皇帝身旁,忠孝仁義。”

林晚榮點點頭,當今皇帝,果然是一個極有謀略,極有耐心之人。明知自己實力不如誠王,卻看准了一個目標,咬定不放手,終成大器。從這一點來說,讓他登基承位,卻也沒有錯。

安碧如正待接著講下去,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吶喊,接著是兵器相交的廝殺之聲,有侍衛高聲喊道:“有刺客,快保護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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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5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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