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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對立)
夏日炎炎的午後,關梓齊維修完最後一輛車,檢查一遍確認無誤,由汽車底盤
鑽出,將沾滿黑油的雙手洗淨,離開前交代員工一聲:「我晚上不回來了,你們下
班記得收拾好拉上鐵門。」
「老大,要去約會啊?」
學徒阿國追出來,問了句。
「屁啦!老大連個馬子都沒看過,約什麼會?豬腦!」
隨後一隻佛山無影腳招呼上少年白拋拋、幼咪咪的臀部。
「哎喲!死人渣,跟你說多少遍了,不准再拿你又粗又硬又長又強壯有力的那
根來戳我純潔的小屁屁,聽不懂人話喔?」
「那就不要一副看起來就很欠戳的樣子,否則只會讓我有強烈慾望想測試你充
滿彈性的純潔小屁屁!」
當然——是用腿。
「去你的頭啦!離我遠一點,不要妄想我純潔的肉體!」
「頭?有啊,還上下兩個,你要哪一個?」
答得很邪惡。
這兩個人……在年少輕狂的時期,什麼辛辣重鹹的話題都見識過,如今這個只
能算小場面,關梓齊完完全全處變不驚,並且四平八穩、面不改色地糾正:「腿是
算條,不是算根的,你量詞用錯了,你的國文老師聽到會哭。」
「哎喲老大,這人腦殘兼智缺,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他。
老是一座魚、一根腿、一條橋,他前天還說一頭客人!」
人是算頭的喔?又不是牛!「你也一樣!顧政勳,管好你的頭,要是讓我知道
你在我的地盤上亂搞,後果自行承擔!」
這兩個人,一個慣性留級生,一個累犯逃家王,同樣沒藥救,七爺笑什麼八爺
?懶得再聽他們鬼扯些五四三的沒營養廢料,拎起桌上那盒芋頭酥,長腿跨上重型
機車,安全帽往頭上一套,催動油門呼嘯而去。
「好Man喔……」真不愧是他們的萬年偶像啊,隨便一個眼神、一個動作,
都好有味道,帥到掉渣。
小顧眼神無比陶醉嚮往,要是他有老大的一半就好了……「喂,老是用下面那
個頭思考的畜生,別把主意打到老大身上,連意淫都不許!」
阿國一巴掌呼上發花癡的某人後腦勺,企圖打醒他。
「最好我有那個鳥膽啦!」
回丟一記白眼。
老大是他的偶像,要一輩子放在心裡尊敬和崇拜的,只能遠觀,豈可褻玩焉?
再說,老大身手比他好上幾百倍,他敢把歪腦筋動到老大身上,最好先有身首異處
的心理準備,他可不想又被打斷肋骨或是斷只手臂斷條腿的。
「喂,人渣顧。」
阿國踢踢他。
「幹麼?腦殘國?」
回踢幾腳。
「你有沒有覺得,老大怪怪的?」
「哪裡怪?」
「當然怪,你看看,我們家老大條件那麼好,說臉蛋,帥!說身材,贊!說氣
質,亂有味道一把的,走在路上多少辣妹釣他……可是從我們認識他以來,你看過
他和哪個女人走得比較近嗎?」
「嗯……」小顧摸摸下巴沉吟。
「好像沒有。」
「那就是了!看看你,人渣顧,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三天不交配就會慾火焚
身、失去理智,連七十歲阿婆都照上不誤,老大也是男人,怎麼可能都沒有需求?
」
「有道理。」
點頭認同,一臉沉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懷疑老大不舉?」
「死畜生,你好膽給我再說一遍!」
一腳踩上那張專招爛桃花的臉蛋。
人渣顧以為他在說誰?老大耶!他霹靂無敵完美、一出現就光芒萬丈瑞氣千條
閃到眼睛睜不開的神人老大耶!豈容這只用下半身那個頭思考的畜生說一字一句的
侮蔑,那大家除了抄傢伙見血外,沒有第二條路!「跟你講多少遍了,不准動我的
臉,我以後還靠它吃飯。」
推開臉上的大腳丫,揮了揮灰塵,由牛仔褲後方口袋摸出小鏡子左右審視一番
!嗯,很好,依然舉世無雙地俊美。
嗯——受不了,一天到晚顧影自憐,淨乾娘兒們行徑,還隨身攜帶小鏡子咧!
沒見過比他更愛美的男人。
「你想當小白臉讓人包養?」
就知道!除了出賣靈肉的生涯,再也沒有更適合這禽獸的行業了,工作還兼顧
個人興趣!「可不是,多美好的遠景。」
小顧皮笑肉不笑。
那時他大概也被老大打死了!「你再作踐自己,小心老大不用你!」
「……」明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母、不怕條子,更不怕進感化院,這
輩子唯一怕的就是最崇拜的老大對他看破失望。
死阿國,偏挑他的痛處戳。
「還說我,你的英文咧?不會又要被當了吧?老大前天還在問你今年到底畢不
畢得了業,他不想七老八十才拄著枴杖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互挖牆腳。
兩方各自靜默,相顧無言,幾乎流下感傷的男兒千行淚。
「所以老大是不是一天到晚煩我們的事,才會沒心思交女朋友?」
上學期好像又不小心被當掉一種國父思想……很懂得自我反省的腦殘國陷入低
潮,努力傷春悲秋扮憂鬱。
「咦?會嗎?」
啊!上個月沾到街頭混混的女人,人家上門找麻煩,害得老大為他幹了一架…
…」第二尾憂鬱小生捧著自認為無敵完美的左半邊臉,也開始邁入懺悔之路。
「決定了,我要發憤圖強,國文,我來了!管他是一根腿、一條橋還是一頭人
,反正孔子、孟子、老萊子,我來了!」
朝空中揮拳,無比豪情壯志地宣告。
是老子,老萊子是綵衣娛親的。
小顧忍住再度糾正的衝動。
「好!我也甩掉上個禮拜剛釣上的編號一百零七號女友,和一百零八號男友,
開始修身養性,讓老大把心思空出來思考他的終身大事!」
他們再不爭氣些,萬一老大出家當和尚,罪過可得他們背。
老大,你也要爭氣點,我們想要一個大嫂啊……
回家前,關梓齊順道多繞了條街,前往某間座落於黃金地段的知名律師事務所
,停紅燈之餘,抽空撥了通電話,知會一聲。
穿梭車陣中,原需半個小時的車程,關梓齊只用了十五分鐘便到達目的地。
他站在門邊,輕敲了兩下半啟的門。
「在忙嗎?二哥。」
關梓群掃了桌上的電子鐘一眼,比預計的時間早上十多分鐘。
「又飆車?」
關梓齊攤攤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坐。
我讓助理泡杯咖啡。」
「不了,我晚點要回雲林一趟,大哥婚期訂得很趕,很多事情需要籌備。」
「嗯。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說一聲。」
一目十行閱覽委託的case資料,頭也沒抬。
「目前還OK,不過媽說,下個禮拜天得回去一趟。」
靜默片刻,注視忙碌中的兄長。
「你要是抽不開身,我跟大哥講一下。」
「不用了,我會回去,還有品婕。」
見他不吭聲,關梓群停下手邊的工作,由文件中仰首。
「這麼排斥她?」
「我沒說。」
語調硬邦邦的。
他是沒說,但是那股互斥意味,再沒神經的人都能感受到,只要有品婕在的地
方,他一定無法久留,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過節,但梓齊真的無法和她和
平共處,他觀察過好一陣子了,那種水火不容的對立,不是玩假的。
「別這樣,好歹你將來得喊她一聲二嫂,有什麼事,看在二哥的面子,別和她
計較。」
關梓齊一頓。
「你是認真的?」
結婚?他們已經討論到這麼長遠的未來了嗎?關梓群失笑。
「我和她本來就不是會玩愛情遊戲的人,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從一開始就很認真,不是玩玩而已的那種,他們都有共識。
大學時代相識至今,整整十年,開始是學長、學妹關係,畢業後是朋友關係,
緣分使然在同一處工作時成了同事關係,於是最後的三年成了男女朋友關係。
那是極自然而然的事,他們都太熟悉彼此,也考量到對方的性情、思想還有人
生觀,認真地確認對方是能陪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再說,我們年紀也不小了,結婚是早晚的事。」
「是嗎……」關梓齊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麼。
說性情、說人生觀,實事求是,很「關梓群式」的回答風格。
不該太意外的,畢竟這人是叫六法全書,不叫羅曼史小說,實在不能再要求更
多了。
「那麼,愛呢?」
同樣一所大學、同樣的職業,但是習慣並不等同於愛情。
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關梓群訝然失笑,答得毫不猶豫。
「我當然愛她。」
沒有好感,怎麼會一交往就是三年,他是成年人了,有沒有愛情,自認還分得
出。
凝視他沉默不語的神情,關梓群輕歎。
「我不要求你接受她,但最起碼別一見面就和她吵。
品婕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聰明、獨立、有主見,你要是用心去觀察,也會
喜歡她的。」
關梓齊繃著臉,冷言道:「她好不好關我什麼事?女朋友是你的,你高興就好
了,管我喜不喜歡!」
轉身扭開門把,差點與迎面而來的曹品婕撞成一團。
動作迅速地抓住她敲門幾乎敲到他胸前的手,皺眉甩開,迅速退避,然後頭也
不回地大步而去。
幹麼?她是瘟疫呀?冷冷瞪了遠去的身影一眼,甩上門板。
這一來一往,關梓群看在眼裡,歎上一口氣。
算他白費唇舌,這兩個人要和平共處,簡直比母豬飛天還難。
梓齊的厭斥那麼明顯,品婕又是自尊心強的人,難怪惡性循環,心結一日比一
日更深。
只是,他真的不懂,品婕到底是怎麼得罪人的?她並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的女
人,她很講道理,更正確地說,就是太理智、太講理了,凡事就事論事,連對自己
的男朋友也不會耍賴、任性、小小刁難什麼的。
有時吵完架,冷靜下來後會自己反省,是她的過錯絕不推諉,主動前來道歉。
在她的觀念裡,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男人該遷就女人的道理,他從來都
不需要去應付女人的鑽牛角尖和情緒化,永遠體諒、懂事又包容,他想,這世上再
也沒有一個男友當得比他更輕鬆快活了。
但是,梓齊也不是那種小心眼會去和女人計較的人,更別提無故排斥一個人了
,有什麼天大的恩怨過節,會讓他厭惡到一見面就不給好臉色?他很好奇,真的非
常、非常地好奇!「哪有為什麼?他是我見過最沒風度的男人。」
等到曹品婕回答,他才發現自己不經意問了出口。
「沒風度?妳說梓齊?」
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麼形容他家四弟,關梓群錯愕地回不了神。
「廢話,不是他還有誰?」
就為了一盒芋頭酥!喔,好吧,可能還加上第二回相遇時小小誤會了他一下,
但是第三回合,她是真的有心要道謝,化干戈為玉帛了,誰知他每回一見面就不給
好臉色,不過就一點小誤會而已,需要記恨這麼深、這麼久嗎?這不是沒風度是什
麼?她知道自己或許不怎麼討人喜歡,但他也不必如此大剌剌地表現出來,明擺著
「妳很礙眼,請離我遠一點,少來惹我」的態度,一點都不曉得要遮掩,他不知道
這是很失禮的一件事嗎?她再怎麼好脾氣,也會被惹毛!既然他們看彼此都不順眼
,那正好,也不必費事去維持什麼天下太平的虛偽調調,大家識相點,井水不犯河
水!「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關梓群無法反駁女友的指控,因為梓齊在這件事的表現上,真的很沒風度,但
——他明明就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才說很怪呀!可怪在哪裡,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隱隱約約,似乎有個癥結點等他深入探索,只是一時之間,還接不上那個思緒
斷層……「梓齊……真的沒妳想的那麼糟糕……」他無力地申辯,就像垂死之人,
死撐住那最後一口氣。
「嗯哼?試舉例說明之。」
事實勝於雄辯,法律是講求證據的,關先生,你的呈堂證供很薄弱。
「好吧,我承認他國、高中時有過一段叛逆期,蹺課、抽煙、喝酒、飆車、打
群架,什麼都學會了,讓我爸媽很操心,但是玩過一段時間,大概自己也倦了吧,
覺得沒意思了,最後一次被我爸的家法狠狠教訓過後,突然發憤圖強,拿起課本讀
書。」
「這是什麼戲碼?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目前為止,真的聽不出一丁點「他很不錯」的跡象。
「梓齊很倔強,他想做、不想做的事,誰都不能勉強,就算那段荒唐歲月幾次
被我爸打得半死也一樣。
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
他說要讀書,就真的是全力以赴,從此之後再也沒見他抽過煙、喝過酒,狐群
狗黨斷得乾乾淨淨,當年聯考,以妳無法想像的高分上榜,但卻放棄了一流大學,
反而對那些機械零件感興趣,選擇去讀技術學院,因為他覺得,書永遠讀不完,而
他學歷拿得再高還是這樣,他只走他想走的路,吸取他想吸取的知識。
我爸對他也沒有更多要求,只要他別機械玩到去販賣槍枝,他完全無所謂。」
「怪人。」
好好的書不讀,她實在搞不懂弄得自己滿手黑油去修車有什麼好玩的?「妳不
覺得很有個性嗎?總是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有所為,有所不為。」
所以呀,他連學歷、旁人的看法、社會所認定的價值觀都不拘泥了,又怎麼會
惦著陳年恩怨,和一個女人計較這麼久?「我覺得他是笨蛋。」
她要是關家父母,絕對掐死他。
關梓群歎氣。
偏見這種東西,真是全天下最可怕的思想凌虐。
「就我所知,妳口中這個笨蛋,在女人眼中還滿受歡迎的,他高中時還有個長
他三歲的大姊頭學姊想強上他,被他丟出門外。」
原來真有這回事?她還以為他隨口唬爛的。
「誰那麼不挑食?瞎了眼嗎?」
關梓群現在才知道,原來女友嘴也挺毒的,還怪什麼梓齊沒風度?一個巴掌拍
不響,她若不配合怎吵得起來?「最起碼長得夠俊俏。」
外面一群女人,迷死他那股冷冷的、帥勁十足的氣質。
「咦?有嗎?」
她像是剛睡醒。
他好笑道:「別告訴我,認識這麼久,妳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好吧,或許是遺傳的功勞,關家的男人天生好相貌,無論是溫文、沉靜、冷漠
,都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個個得天獨厚,在女人堆中很吃得開。
「誰有空理會他長怎樣。」
光吵架都來不及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蠢,浪費口水。
這兩個人,怕是到老到死都這副德行了,他徹底投降,決定再也不試圖把死馬
醫活。
人在不順心時,最不想遇到的,自然是那個討厭自己的人,誰都不想在倒楣時
,還要面對來自死對頭的幸災樂禍。
當車子在半途熄火,忙了半天仍無成效時,她已經沮喪到情緒煩躁了。
放棄再做無謂的掙扎,直接收拾好相關文件,下來攔計程車。
可壞就壞在,車子拋錨在產業道路上,往來車輛稀少,這裡離市區還有一段路
,換句話說……她是不是得步行上半小時了?現在就算打電話叫梓群來接她也來不
及了,何況男友也有工作在身,根本走不開,她不該拿自己的事情來煩擾他。
沒時間抱怨了,她加快腳步,邊留意往來車輛,幸運點說不定有便車可搭……
腳下一痛,她蹙眉,後悔今天鞋跟穿太高。
但是,人在倒楣時,愈是不想碰到的人,就愈會碰到。
拜他的好視力所賜,關梓齊遠遠就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本想不理會,偏偏不
受控制的車頭就是違反了預定方向,朝她騎來。
「曹大律師,妳真好的興致。」
大熱天裡,汗流浹背地逛大街啊!「滾開!」
她連回頭都不想,那道含諷嗓音,令她情緒又壞上幾分。
明知見面從沒好話,她幹麼要停下來任人奚落?眼看時間逼近,她忍著腳上的
疼痛,加快步伐,一點都不指望這個沒風度又結怨已深的男人會突然良心發現,助
她一把。
關梓齊皺眉,留意到她走路姿態不大對勁,將車停在路旁,三兩步上前,扣住
她手臂。
「妳逞什麼強啊!開個口請人幫忙會死嗎?」
他口氣很差。
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女人,實在會被她氣死。
曹品婕也被惹毛。
「那也得看這個人有沒有幫忙的意願。」
「沒錯,我非常地不願意,最好我真有這麼狼心狗肺!」
關梓齊狠狠瞪她一眼。
她到底把他想得多不堪?真以為他會視而不見,在一旁拍手叫好?被他不爽地
吼上兩句,她聲音莫名地弱了。
「我……趕時間……」他脫下擋風外套往她身上丟,沒好氣地道:「上來!」
他……真的願意幫忙?!
她還以為,他至少會嘲笑個兩聲,再刁難個幾句……愣愣地回過神,她會意地
將外套蓋在腿上,遮去窄裙下的長腿與春光。
「要去哪裡快說!」
「……板橋地方法院,十一點以前要到。」
他瞄了腕表一眼,沒表示什麼,只丟下一句:「坐穩,摔下去我不負責。」
油門一催,她才想起,男友說過他這個弟弟曾有過一段年少輕狂的歲月,與人
飆車從沒輸過……不過,這一刻她寧可她聽到的是,與人飆車從沒出事過……「那
個……」她後知後覺地補上幾句:「時間……很夠的,你慢慢來,如果時速能夠不
超過七十,不甩尾、不吊孤輪是最好……」擺明了不相信他就是了!關梓齊抿唇,
報復地油門狠狠催到底。
「啊!」
她驚叫,一時重心不穩,雙手急忙攀住穩定重心,定下心神才驚覺自己正摟緊
了他的腰。
「拿開妳的手!」
他身體微僵,冷冷地道。
鑲金鑽的嗎?誰稀罕!她迅速移開。
「關梓齊!」
這人就是不放棄整她是嗎?早知道的,他不可能這麼好心。
「麻煩閉上尊口,我保證妳一根寒毛都少不了!」
她難道不知道,質疑男人的騎車、開車技術,簡直和質疑他的性能力沒什麼兩
樣,都是莫大的羞辱,任誰都會和她卯上的。
也不瞧瞧她現在在誰的手上,不識相的笨女人!其實,他也只是嚇嚇她而已,
不一會兒便平穩地維持在時速六十之間。
曹品婕很快地發現這點。
他趕在十點五十分的時候,平安將她送達目的地。
「那個……我的車……」她跳下機車後座,遲疑道。
「鑰匙給我。」
她翻出鑰匙,順道將外套還他,張口欲言:「那個……」「有完沒完?快滾。
」
她快遲到了,笨蛋。
表情凝住,她吞回欲出口的謝意,二話不說,繃著臉轉身走人!
幾天後,關梓齊將車維修好,順便做了基本的保養,檢查各零件確認萬無一失
,才親自將車開來還她。
本是打算將鑰匙親手交還她後就要走人的,誰知竟撲了個空,讓他被拒於門外
枯等了一個晚上。
十一點五十八分了。
他打算再過兩分鐘,十二點整再等不到她回來,他就要走人了。
守在這裡像白癡一樣,又不是苦候女友回頭的癡情郎,感覺很蠢。
才剛這樣想,熟悉的車身駛入眼界,停在那棟大樓門前,車燈暗了,但他1。
2的好視力仍然看清楚車內男女擁吻的纏綿景象。
他垂眸,避開視線,無聲地、遠遠地避開,沒去出聲驚擾。
他想,他知道車鑰匙該怎麼交還給她了。
「要不要上來坐坐?」
離開男友懷抱,曹品婕輕聲問。
「不了,明天要出庭,我還得回去準備一些資料,妳早點休息。」
關梓群鬆開她,輕聲道:「妳自己早點睡,晚安。」
「那好吧,你開車小心點。」
伸手要開車門,關梓群忽然想到什麼,喊住她,由後座撈來一盒物品。
「這個,妳帶回去吃。」
他記得,芋頭酥是女友的最愛。
「咦?哪來的?」
還是台中那家最道地的百年老店。
梓齊給的,他不特別偏愛,就轉送給她了,這是當男友最基本的寵愛。
但他不會笨得照實說,以她對梓齊的不爽程度,恐怕不會收。
「一個朋友送的。」
她點頭。
「嗯,那我上去了,明天見。」
也許是認識太久,也或許是太頻密的接觸,彼此從來都不會有什麼特別思念的
感覺、患得患失的心情,更不會在分開時依依難捨,想聽聽對方聲音什麼的……他
們都離那種夢幻戀愛的年紀太遠了。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平日不會刻意安排什麼約會,反正在同一個地方工作
,每天都會見面,中午或晚上如果有空,就相約一起吃飯!然後再各自回到工作崗
位。
這是他們的交往模式,沒有刻意營造的浪漫,很平凡,也很生活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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