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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兔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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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雨晴][心不設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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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15:08: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挽回)



  氣氛——很安靜,安靜到呈詭異狀態。

  受不了悶到快窒息的氣氛,阿國首先打破沉默:「那個——嫂仔——」一記冷
冷的眼神掃來,小顧趕緊跳出來解救兄弟,手肘暗暗撞了一下,壓低聲音。

  「你想死啊!敢在這時挑釁老大。」

  曹品婕知道他們的難處,諒解地搖了下頭,表示無妨。

  小顧尷尬地咳了幾聲。

  「曹姊,妳要不要坐一下?我倒杯茶給妳!」

  「沒關係,你們有事就去忙,不用招呼我。」

  可是,老大擺明了當她是陌生人,不痛不癢的,他們要不來圓一下場,她多尷
尬啊!這老大也真夠絕的了!他要肯發一下飆,罵人、吼人、趕人都好,起碼表示
還在乎、正視她的存在,讓她可以有機會解釋,偏偏他什麼都沒做,完完全全就是
對待一般客人的生疏淡漠,人家就算想說什麼,又哪裡說得出口?「只是電瓶沒電
。」

  處理完車子的狀況,關梓齊簡單向她說明,便交給會計去處理,轉身忙其他的
事。

  曹品婕呆立原地,酸楚不語。

  已經快一個月了,她每天來找他,他也每天都用這種態度回應,一如結束時說
過的那樣——就算在路上遇到也會裝作下認識,完完全全的陌路人。

  他真的說到做到!她每天、每天都必須藉由不同的車子狀況來找他,到最後甚
至得去問身旁的人,誰的車子需要保養或維修……今天這輛甚至還是關梓群的友情
贊助。

  她也知道這樣很蠢,但是如果不這樣,她要怎麼來見他?他不可能不認得自己
二哥的車,也不可能不懂她的心思,卻什麼也不說,什麼反應也沒有。

  一開始,小顧還會開她玩笑,說她風雨無阻,老大真該頒給她一張最佳VIP
的獎狀;直到現在,小顧笑不出來了,她也信心漸失……她已經……快要沒有理由
了……這樣的他,再加上關梓群說過的話,令她不由得惶然——是不是,真的太遲
了?他已經將她由心上移除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了嗎?他無動於衷,而被晾
在一旁的她,也什麼都不能做。

  她終於知道,那種一再被拒於心門之外的感覺,有多難受了,他卻為了她,一
聲不吭地承受了那麼久。

  當初他為她做的那些,她有勇氣,為他做一遍嗎?她真的不知道……桌上的手
機響起,是關梓群打來的。

  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脫下手套,伸手去接。

  「二哥?」

  「嗯。

  品婕在你那裡?」

  關梓群劈頭便問。

  「如果你是要找她,應該打的不是這支電話。」

  他不是任何人的總機,也不要來問他任何人的下落。

  「不,我只是要問,情況……還好嗎?」

  「還好,只是電瓶沒電。」

  重複一次。

  「你明知道我在問什麼。」

  既然知道不是她的車,還會不曉得她找盡各種理由去找他,背後的用意嗎?「
那你又以為你在幹什麼?下次少幫她做這種無聊的事。」

  不是月老就不要企圖管人家的姻緣事。

  「不這樣……她怎麼去找你?」

  聽說他這個弟弟很冷酷地對人家視若無睹啊!「不需要。」

  找他做什麼?分了就是分了,他不是會三心二意的人。

  「你真的已經……不在乎她了嗎?」

  每天看她那樣失魂落魄,實在很不忍心啊!「要你多事!關梓群,我警告你,
不准再插手,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不待對方回應,他俐落地切斷通話,回身見她正站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梓齊——」「還有什麼問題嗎?」

  平淡客套的口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原來,這就是他對待陌生人的態度,客客氣氣,不摻雜任何私人情緒。

  面對這樣的他,她還能說什麼?她好懷念,以前那個說話耍賤帶刺的他……她
不應聲,他轉身走開。

  現在的他,已不會再為她等待……她心房又是一陣酸。

  肩膀讓人輕拍兩下,她回身,見小顧一臉同情。

  「我沒事。」

  她牽強一笑,拒絕被安慰。

  「老大他……」小顧沉吟了下。

  「他太愛妳,所以傷得很重,妳要給他一點時間復原,重新找回愛妳的信心。


  她懂,再久她都願意等,但——她真的等得到嗎?多怕他真絕了心要割捨,不
再留戀……「其實,真正沒信心的人,應該是我吧!」

  她苦笑。

  連她都不知道,她有哪一點值得他為她付出那麼深重的感情。

  「那,我來幫妳恢復一點信心吧!」

  小顧湊近她耳邊,神秘兮兮地說:「妳知道為什麼我一見面就喊妳嫂仔嗎?我
再神通廣大,總不可能一眼就知道妳是老大藏在心裡的那個人吧?」

  「咦?」

  對厚!關梓群是用皮肉痛換來的領悟,那他又是怎麼看穿的?「就是有一次啊
,老大要從隨身的皮夾裡抽出證件時,不小心掉出一張照片,被我看到了。

  妳想想看,有什麼原因,會把一個女孩子的照片隨身帶著,可是又不是很招搖
地放在最醒目的地方,而是收在證件後面?」

  當然是悄悄藏著,心酸愛著,無法宣之以口的那種人。

  「既然不能示人,那為什麼還要藏得那麼辛苦?直接丟掉不是更快?所以我才
會想,那個人一定藏在他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不能讓人知道,也沒有辦法瀟灑地
丟開。

  那麼心酸煎熬的心情,如果不是非常地愛,還有什麼理由解釋?」

  呵,是啊!他曾經那麼愛她,她為什麼要灰心?就算他累了,不想再愛了,那
也無所謂呀,換她來愛,他能堅持,她當然也可以!「現在問題是……」她苦笑。

  「我要到哪裡找下一部車來讓他修?」

  「不用找。」

  小顧朝不遠處使了個眼神,收到訊號的阿國,丟開扳手,湊到關梓齊身邊。

  「老大,告訴你一件事,千萬要冷靜,不能扁我。

  那個……我這學期的英文好像又在被當邊緣了,再這樣下去,我會延畢啦!」

  「……我真的很不想附和小顧的話。」

  無奈現實逼迫,有人確實腦殘。

  「老大好沒同情心。」

  阿國抽泣地吸吸鼻子。

  「要是真的被當掉,信不信我的拳頭更沒同情心?」

  關梓齊涼涼威脅。

  同一個學分修三年修不過,還有沒有比他更離譜的?「曹姊救命,妳英文強不
強?快救我——」阿國扯開嗓門哀喚。

  「啊,可以呀!」

  柳暗花明,她連聲應允。

  關梓齊再蠢也曉得自己中了什麼招。

  這群人夠了沒有?他冷冷起身,不發一語地往外頭走。

  就……這樣?!

  本以為他會發個飆還是瞪兩眼之類的,伹——什麼都沒有。

  這樣完全無所謂、壓根兒不在乎的態度,反而讓身後三個人愣住,面面相覷。

  她極度地,感到惶恐不安。

  他真的……對她絲毫情緒都沒有了嗎?



  她真的天天來,他也真的天天視若無睹。

  她要教阿國英文,他隨便她;她要每日待到半夜,也任她去,他忙他的事情,
不會趕人,也不會多說什麼,她的存在對他絲毫不受影響。

  她說車子有問題,待得太晚,技巧地請他送她回去,他卻面無表情地回她:「
我不是誰都可以載。」

  然後找出計程車行的電話,要小顧替她叫車、記車牌,仁至義盡。

  再然後——「梓齊,我餓了。」

  她鼓起勇氣邀他吃宵夜,放軟了聲音,想起從認識到現在,她從沒對他撒過嬌
……阿國也夠識相,為了給他們製造機會獨處,早早就溜了。

  關掉所有的電燈開關,他拉下鐵門,頭也沒回地念出一串數字:「2882-
5252。」

  他居然給她披薩店的電話!平平的口氣,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見他真要離去,她急喊:「你——不陪我吃嗎?」

  「我只和女朋友吃宵夜。」

  淡然丟下一句,套上安全帽,長腿跨上機車,絕塵而去,不曾猶豫,不曾回頭
,乾淨俐落。

  她呆立在原處,良久、良久。

  他……真的當她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了……她拚命想挽回,他一次次淡漠回應
,以行動告訴她,一切真的過去了,他不會回頭,也沒有理由回頭。

  她如果夠識相,就該懂他的暗示,放過彼此,別再來打擾他,可是……每當她
這麼想時,另一道聲音便會同時告訴她,他為她承受的,不只這些,他撐得過來,
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她又怎麼能因為一點挫折就放棄?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付出,
他堅持了那麼久,而她卻從來沒有為他們的感情做過什麼,現在也該換她來努力、
堅持了,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放棄,就真的是結束了……她不捨得,放棄他。

  於是,隔日她換了個方式,攜來宵夜,這還是她第一次特地為他準備什麼。

  小顧和阿國那兩隻餓死鬼,還有會計小姐、修車廠的合夥人,全都已經在大快
朵頤了,他仍埋首在各式零件中,專注工作。

  「你——不來吃一點嗎?」

  她站在身後,輕聲問他。

  這家的大腸麵線很好吃,她是特地為他買來,想討好他的胃。

  他連頭都沒抬。

  「我不吃那種東西。」

  小顧和阿國也停下筷子,用怪異的眼神看她,彷彿意外她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那個……曹姊,老大不吃內臟類的東西。」

  什麼腸啊、肝啊、肺啊的,全都不吃。

  怎麼可能!他以前明明就陪她吃過幾次,她還以為他喜歡……突來的領悟撞進
心房,不是他喜歡,而是她想吃,所以他就什麼都沒說。

  但這是理由嗎?連小顧他們都知道,與他那麼親密的人,居然連他最基本的習
性都不清楚,她如果肯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這一點都不難察覺。

  關梓群說,每回有朋友去台中,梓齊總會托他們帶回一盒芋頭酥,送來給他,
但他明明就不特別愛吃。

  為什麼?因為知道喜歡吃的人是誰,知道身為男友的人,會轉送給她。

  他懂她的一切,甚至在那樣的情況下,都還用著自己的方式在寵她,從不期望
她懂,而她又做了什麼?她連他不愛吃什麼都不知道!「對、對不起……」心,好
痛。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遷就她、縱容她,她卻一直理所當然地忽視他,那些她曾
經以為的,從來都不是他想、他要的!「無所謂。」

  沒什麼好道歉的,早在結束時,他就不欠她,她也不再虧欠什麼了,她不需要
介意。

  「不然,齊哥,我去那間四海豆漿幫你買煎餃。」

  連會計小姐都知道他常光顧的店,她的存在,十足十像個外人。

  她難堪地靜默著,他卻無意替她解圍。

  「妳吃吧,我自己去。」

  他笑笑地,回道;「別到時怪我虐待員工。

  發育中的幾位小朋友,要不要豆漿?」

  「要!」

  三隻手舉起來,第四隻半舉,那張老實木訥的臉孔有些猶豫——「沒在發育的
可不可以也要一杯?」

  「可以。」

  他大笑。

  這個一板一眼的合夥人真的很有趣,阿國都對老闆沒大沒小了,連小顧也愛捉
弄他。

  曹品婕在一旁,有些失神地瞧著他。

  他從來,不曾在她面前笑得這麼開懷自在,因為藏著太多心事,就算是笑,也
帶著壓抑,和她在一起,他從來不曾真正開心過。

  是不是,真的拋開那一切,對他才是最好的,他才能真正找回快樂?很多事情
,以前不曾關注過,後來才一點一滴地瞭解,包括他的喜好、他的習性,還有關於
他許許多多的事情。

  這家修車廠,是他求學時打工的地方,後來打出興趣,剛好這家修車廠的老闆
要移民,便將店頂讓給他。

  而這個合夥人,殺過人、坐過牢,她初得知時,驚訝得完全無法接受,因為他
外表看起來就是老實到會被人欺負到死的樣子!關梓齊真的是異類,身邊的人不是
慣性留級生就是叛逆逃家王,甚至連坐過牢的都有,他用真誠和溫暖,去接受這些
不被社會接納的人。

  她還知道,那個才剛大學畢業的會計小姐,曾經暗戀過他,表白被拒。

  關於他的事,一件又一件,再細微她都一一記在心上,他脫手套習慣先脫左手
再脫右手,穿鞋則是固定先穿右腳再穿左腳;吃飯前會先喝半碗湯,吃煎餃加辣椒
醬,蛋餅加番茄醬,蔥油餅加胡椒粉,薯條則什麼都不加。

  他偏愛麵食多於米飯,蔬果多於肉食;當他在思考事情時,掌心會不自覺把玩
觸手可及的小東西……她甚至知道他右眼有1。

  2的好視力,左眼卻只有0。

  6,所以有必要時,他會一眼戴上隱形眼鏡……但也許,她的瞭解來得太遲,
他已經不再需要。

  那天下班,塞了一個小時的車為他帶來晚餐,卻在外頭瞧見,那個據說曾暗戀
過他的會計小姐靠在他懷裡哭,他沒有拒絕,低聲說著什麼,溫柔安撫。

  就像他說的,他不隨便載人、不隨便與人吃宵夜,當然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抱


  除非有心。

  從前不懂,現在她真的懂了。

  以前他對她有心,她什麼都不必做他也什麼都會給她,現在無心了,她就算對
他瞭解得再多、再努力去挽回,也是徒勞。

  她沒進去打擾,恍惚在門外不曉得站了多久,直到他出來,見著她似乎有些意
外,但也只是瞬間,沒多解釋什麼,拉著淚痕未乾的會計小姐上車,摧動油門呼嘯
而去。

  這不是作戲,以他的個性,不會為了作戲給她看便刻意這麼做。

  她不再是他機車後座唯一的嬌客,與他吃宵夜不再是她的權利,開心哭泣再也
不能抱著他,更無法夜裡賴在他懷中入眠……她早已,無足輕重。

  心,冷得發寒,她蹲靠在門邊,恍惚失神。

  她想起,現在就算冷,也不會再有人將外套往她身上丟,雖然動作粗魯,卻從
沒讓她挨冷受凍過……



  將近十二點,關梓齊回修車廠一趟,稍早前走得太匆忙,手機忘記帶走。

  他低頭找鑰匙,以遙控器開啟鐵門,不經意瞥見靠在角落的身影,他動作一頓


  曹品婕?!

  「妳還沒走?!」

  她一直站在這裡嗎?從他離開到現在,都快六個小時了!她抬起有些茫然的眸
子。

  「梓、梓齊……」她聲音微啞,唇色有些泛白。

  關梓齊皺眉。

  這陣子天氣轉涼,夜裡會冷,她不知道嗎?「妳到底在幹麼?」

  如果他沒回來,她還打算站多久?當初毅然決然不要他的是她,好,他如她所
願,離她遠遠的,不再拿她厭棄的那份感情來困擾她,她卻又回過頭來拚命挽回,
她到底要他怎麼做她才會滿意?這樣耍弄別人的感情很好玩嗎?「你、你和她……
」她想問,他一直和那女孩在一起嗎?他是不是預備重新開始,讓過去真的成為過
去?她再也沒有機會了,對不對?「這不關妳的事。」

  他別開臉,逕自進去拿了手機,關門就要走人。

  「梓齊!」

  她喊道,衝動地問出口:「你已經不愛我了嗎?就算只是一點?」

  他步伐一頓。

  「我沒必要回答妳。」

  「這對我很重要!」

  她急忙道。

  「我知道我讓你很傷心失望,如果你只是心有怨懟,我可以等,再久都願意!
我欠你太多,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為你做點什麼,讓你好過些……」他靜默聽
著,不作任何反應。

  半晌過後,他回過身,很認真地看著她。

  「妳真的想為我做點什麼?」

  她連忙點頭。

  「只要你說得出口。」

  「那就請離我遠一點,不要再來找我。」

  他平緩地,說了這句。

  不是賭氣,沒有怨懟,他是真的,想和她斷得乾乾淨淨。

  由他淡漠無緒的眸子裡,她絕望地領悟這一點。

  「妳說只要我說得出口,妳就會做到,請妳遵守諾言。」

  直接用她的話,堵死了她。

  原來,他要狠起來,比誰都絕情。

  「為什麼要這樣……」「當初要結束的是妳。」

  他提醒她。

  我不愛你,我們結束——他記得清清楚楚,不敢忘。

  是這一句話,讓他下定決心捨掉一切,讓自己痛到極致,然後徹底醒來。

  六法全書背得熟透,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卻記不起來嗎?「我後悔了,我收回這
句話,你可不可以當作沒聽到——」「曹大小姐,妳把我當什麼?妳養的一條狗嗎
?說要就要,不要就丟?」

  恕他沒那種閒情,配合她的興致行事。

  「我不是……」「不是就離我遠一點,讓我保留一點尊嚴可不可以?!

  我不想怨恨什麼,也從來沒有怨過妳什麼,付出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沒有誰可
以怨,這顆心妳不要,我自己會收著,既然已經回到各自的世界,那就好好過自己
的生活,這不是妳當初要的嗎?妳現在怎麼想,我已經無所謂、也管不著了,我的
人生再也不會因為妳怎麼想而有所改變,這是我僅剩的最後一點原則,妳不要讓我
覺得自己很窩囊,行嗎?」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不再淡漠、不再可有可無,失控地對她說出心裡的
話……她一直都不知道她讓他有這種感受,覺得自己很沒出息、覺得再回頭是作踐
自己……是她自作孽,傷他太重,他再也無法信任她了。

  水氣盈滿眼眶,她強忍著。

  「對、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傷你……我只是害怕,怕有一天你會後悔和我
在一起,怕我愈來愈在乎你,會承受不了你轉身走開的背影,我真的不是不愛你…
…」現在才說這些,有什麼用?那段感情,曾經很沉重、很沉重地壓在他的心口,
無法喘息,如今終於決定放下它,便斷然沒有重拾的道理。

  錯,一次就夠了。

  他僵硬地轉身,冰冷道:「我是認真的,妳如果真的覺得虧欠我什麼,那就別
再來了,讓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梓齊!」

  她心慌地喊住他。

  他腳步頓了頓。

  「不要走……」止不住哽咽,她顫抖地低喃。

  「不要離開我……」她知道,他這一定,絕不會再回頭……他靜默了下,而後
步伐沒有遲疑地向前邁開,堅定、決然。

  彷彿又回到兩人分手的那一晚,不同的是,她真切地意識到,這一次她是真的
失去他了。

  她驚痛、惶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啞著聲看他一步步遠離她的視線,走出
她的生命……她抽乾了力氣,靠著牆彎身環抱住冰冷的身體,將臉埋在膝上,無聲
哭泣,傷痛的心,好絕望。

  他不要她了,在她終於意識到這男人對她的意義有多重要時,他已經不要她了
未來,還有誰會這麼懂她,將她的喜怒哀樂當成自己的在擔待?還有誰會在深夜,
因為她一句「好餓」?

  就冒著寒風為她買宵夜?還有誰會不在乎自己要什麼,而是先想著她要什麼?
還有誰……會那樣全心全意,用生命在愛她?沒有了,除了關梓齊,再也沒人會那
樣對她,讓她就算層層防衛自己的心,都阻止不了對這個男人動情。

  她愛他,深愛著,卻笨到太晚看清,在他已心灰意冷,轉身而去之後。

  活該,曹品婕,妳活該!她埋首,痛哭失聲。

  「喂,妳夠了沒?」

  頭頂上傳來硬邦邦的聲音,她錯愕仰首,淚還掛在眼角,卻見那個以為已絕然
而去的男人正瞪視著她,不曉得跟誰嘔氣。

  「你……」「難看死了,大律師,拜託妳留一點形象給人家探聽好不好?」

  蹲那是什麼姿勢啊!她不知道全被看光了嗎?穿窄裙還不認分一點,大馬路上
的,雖然夜深了沒什麼人,鏡頭還是很養眼的好嗎?男人就算不打算強暴她,都覺
得對不起自己。

  她還是說不出話來,驚疑不定地瞅視他,怕一開口他又轉身走人。

  這招到底誰教她的啊!可憐兮兮的表情,是存心耍無賴嗎?真是吃定他了!發
現自己完全沒轍,他歎了口氣。

  「吃不吃宵夜?要就快起來!」

  吃、吃宵夜?!

  他不是說,他只陪女朋友吃宵夜嗎?愣了幾秒,她動作迅速地驚跳起來,撲抱
住他。

  「不要走,梓齊,不要走……」深怕他下一刻就會反悔,她緊緊抱住他痛哭失
聲,絲毫不敢鬆了力道。

  「再試一次好不好?不要那麼快放棄,我保證這次我一定會……」她心急慌張
,說話亂無章法,邊說邊用眼淚淹他。

  「好。」

  「我一定會很用心——什麼?」

  他剛剛說了什麼?她有沒有聽錯?仰著淚眼,不敢問,怕那只是她的幻聽。

  「我只有一個條件。」

  「你說、你說!」

  她連忙點頭,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她都答應。

  「哪一天妳想結束,不要透過任何男人來告訴我,只要一句話,我就會識相地
走開,不去糾纏。」

  他對她,只有這個要求。

  「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不需要急著承諾什麼,答應我就是了。」

  淚水再一次迸出。

  直到現在,他仍是什麼也不要求,連最基本的承諾都不要她給,卻還是輕易地
為她妥協了自己的原則。

  他從來就不是會走回頭路的人,她知道要他做到這一點有多困難……她怎麼變
得這麼愛哭!關梓齊看著努力在他身上淹大水的女人,沒好氣道:「再追加一項。


  「什麼?」

  「不准用眼淚淹我!」

  捧住淚痕斑斑的臉龐,動作彆扭地輕拭。

  她又哭又笑,淚顏貼蹭在他頸際撒嬌。

  「你還是會心疼我的對不對?所以你根本不像自己說的那樣,一點感覺都沒有
了,對不對?」

  他淡哼,扳開她的手走人。

  「說啦,你還愛不愛我?我要聽——」她追上去,抱住他的手臂。

  「妳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

  「梓齊——」「少廢話,到底要吃什麼?」

  甩都不甩她的糾纏,逕自發動引擎。

  快手快腳爬上後座,豐豐纏抱住他的腰。

  「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麼都好。」

  他靜默了一陣,好半響,才低不可聞地輕應一聲:「嗯。」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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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15:08: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牽手)


  她不曉得,關梓齊究竟是因為什麼而回心轉意,轉身時那樣地堅決,她知道那
時他是真的不打算回頭的。

  不過,雖然不曉得原因,她也絕對不會和自己的好運氣作對就是了。

  重新在一起之後,她珍惜能夠擁有他的每一刻,用心經營他們的感情,她早有
心理準備,必須要付出更多的真心,去面對他本能的防衛。

  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她曾經那樣糟蹋他的心意,會自我保護
是人的本能。

  但,沒有,他仍一如往常,什麼都沒有變。

  她能感覺,他待她仍是毫無保留,好得沒有任何道理,如果說她有心要傷害他
,那麼敞開真心任她予取予求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招架能力。

  這樣的發現,讓她暗地裡悄悄為他心痛了好久。

  於是,她開始學習怎麼撒嬌、怎麼當個小女人,她還買了食譜增進廚藝,努力
想對他更好。

  說來丟臉,以往在工作上求發展,沒去學習怎麼當個居家的女人,會煮的菜沒
幾樣,拿手絕活除了蛋炒飯還是蛋炒飯,總不能委屈了他的胃。

  現在學還來得及吧?她想為他做個稱職的女人,這男人值得。

  她問他:「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女朋友?」

  「曹品婕!」

  「幹麼?」

  她是很認真在問他這個問題,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他有些惱了。

  「妳不要動來動去!」

  撕下一塊OK繃,往她割傷的手指頭貼去。

  「你還沒回答我!」

  聲音一頓,盯著他不甚自在的表情,突然領悟了什麼。

  不必改變什麼、學習什麼,他要她當自己,只要她是曹品婕,就好。

  「我如果想被養成神豬會去找傅培梅交往。」

  他沒好氣地道。

  懂了他的意思,她感動地吸吸鼻子,雙手環上他頸子。

  「可是,你不會覺得我事業心太重,總是太忙,沒時間陪你嗎?」

  他沒回答,只是低頭吻她,模糊的聲音低噥出這一句——「記著有我就好。」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那個聰慧自信又可愛的女人,對他背法條,實
地上一堂法律常識,早在那個時候,蠢動的心就已經不受控制。

  他不需要她的遷就,他要的單單是一個曹品婕而已,沒有附帶條件。

  就算是這樣,她仍然沒忘記那個非常「近水樓台」的會計小姐,找了個機會盧
他,硬是要他答應她往後不准載別的女生,她心眼是很小的。

  他神情怪異,斜瞥了她一眼。

  「她媽媽臨時住院,她接到電話很著急,我送她去醫院而已,妳吃哪門子的醋
?」

  呃……原來是這樣。

  她訕訕地乾笑。

  「我斤斤計較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知道要反省就好!」

  「那不然我也讓你吃醋嘛!」

  「我沒那麼無聊。」

  直接拿遙控器轉台看他的球賽,懶得陪她發神經。

  「關梓齊,我警告你,我真的很多人追喔,你不要後悔——」到時候換她來笑
死他!他連哼都不屑哼她一聲。

  過沒多久,她又忍不住巴回他身上。

  「梓齊——」「又幹麼?」

  他沒好氣地。

  以前怎麼不曉得她這麼黏人?「你愛不愛我?」

  答案她知道,他的舉動已經清清楚楚說明了,但就是想聽他說,有時是撒嬌、
有時是增加情趣,最後則問成了習慣。

  都怪她那回的不當反應,後來這個彆扭的男人,就抵死都不肯再說了。

  也許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承認。

  她無法說不渴望,有些事情,她知道是一回事,但總還是需要情人一點點的正
面肯定……「妳少肉麻當有趣,都三十歲人了,還學什麼清純高中生!」

  「二十九歲多一點!」

  她用力糾正。

  任何聰明人,都知道不要去和女人爭辯她的年齡問題,偏偏他就是嘴賤。

  「妳一年前也跟我說二十九歲多一點。」

  她怎麼永遠都活在二十九歲啊!「……」混蛋!她暗暗咒罵,氣悶地轉身不理
他。

  她就是不想把年齡算得那麼清楚嘛,有一個比她年輕的男朋友很心酸的,在他
面前她無法不覺得自己好老,他都不知道嗎?再算下去都要人老珠黃了,她想結婚
,想要一個永久的承諾,偏偏又開不了這個口,畢竟他們才剛復合,她哪有那個臉
要求啊!郁卒的心情一直持續到隔天,她下了班,他去接她一同吃了晚餐才回來。

  此刻他正在浴室洗澡,而她收拾換下來的衣服準備丟進洗衣機,習慣性查看有
沒有遺漏的物品,在上衣口袋找到一張紙。

  我愛妳,一直。

  沒有稱謂,沒有署名,更沒有小顧那種謀殺別人雞皮疙瘩的肉麻情話,只有最
原始、最簡單的心意,訴說著下曾改變,就像他給的愛情,直接俐落,不懂迂迴。

  她知道這一回是他寫的,不是任何人的胡鬧,那是他的筆跡,他心甘情願一字
字寫給她的。

  他不說,卻早已在心中回應過她無數回。

  她動容而笑,將他寫給她的第一句情話,謹慎而珍視地收藏起來。



  「春風滿面的,今天心情不錯喔!」

  走道上相遇,關梓群打了聲招呼。

  「還可以。」

  那張紙條,讓她甜了一個晚上,整夜好夢,早上又能在心愛的人懷中醒來,要
想不神清氣爽都難。

  「梓齊昨晚是給了妳什麼甜頭,要不要說來分享一下?」

  「並不想。」

  她看了下表。

  「我得去忙了,晚點梓齊會來接我,我們約好去看電影。」

  「妳故意的吧?」

  存心刺激他嗎?明知道他孤家寡人正哀怨。

  她淡哼。

  「你活該。」

  嫉妒死他。

  據說這種哼人的調調,不是梓齊專屬的嗎?以前端莊嚴謹的她還覺得這樣哼人
是很輕浮又沒禮貌的事。

  果然在一起久了,風格愈來愈像,她自己都沒發現嗎?端著熱茶回到辦公室,
沒一會兒敲門聲響起,他抬頭見關梓齊站在門口。

  「坐啊,品婕不是說你們約了看電影嗎?」

  「她在忙,我先過來打聲招呼。」

  關梓群微笑。

  「看她每天心情那麼好,你們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這兩個人,一直是他心上很大的負疚,見他們過得好,他才能放下一樁心事。

  「嗯哼。」

  關梓齊不置可否。

  「那你……」他頓了頓,「還怪我嗎?」

  關梓齊沉默了下。

  「曾經很氣你這樣傷害她,但是後來冷靜下來想想,有些人我們想避也避不開
,有些事,不管我們要不要它還是會發生,是我太苛求你了。」

  如果放得開,他今天不會走回頭路,有些感情,是明知道錯,還是會心甘情願
,錯得無怨無悔的。

  「這是經驗談嗎?品婕一直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回心轉意,坦白說,我也
挺好奇的。」

  他嘴唇動了動,掙扎片刻,才輕輕吐出:「她哭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

  「就因為她的眼淚?!」

  他那個鬧自殺的前女友要是知道會嘔血。

  「曹品婕從來不在人前哭。」

  那麼倔強的女人,唯一一次在人前掉淚,都還要藉由雨水掩飾,頭一次毫無防
備地哭,那麼悲傷、那麼絕望的哭聲,他要怎麼走?她的眼淚綁死了他,他悲哀地
發現,心還在為她疼痛,走不開。

  「梓齊……」關梓群歎氣了。

  「你真的是愛她愛到沒出息的地步了。」

  一碰上品婕,他就英雄氣短,什麼原則都堅持不了。

  「我從不否認。」

  「既然這樣,那——你有沒有想過未來的事?」

  「未來?」

  例如呢?「不要說當哥哥的我沒提醒你,品婕很多人追,這陣子有個企業小開
追得特別慇勤,鮮花禮物什麼都來,約過她好幾次,被她拒絕了,你真的那麼放心
嗎?」

  「我相信她。

  你不要危言聳聽。」

  他危言聳聽?!

  好心被當驢肝肺了!關梓群沒好氣道:「那我呢?在同一個地方工作,每天見
面,你真的完全不擔心,我和她會不會舊情復燃?」

  這次關梓齊停頓了幾秒,表示他真的曾經想過。

  「如果這是她的選擇,那我認了。」

  「……」該說這個人癡,還是說他笨?明明只要他開個口,品婕甚至願意為他
辭職,但他卻選擇了放開手,給她最大的自由,不用愛情困縛住她,也不介意她為
了工作冷落他,要她做最完整的曹品婕,只要心中記著有他就好……也只有這樣的
男人,才配得上品婕了,這兩個人真是天造地設。

  「梓齊,也許我這麼說,你會覺得推卸責任,但是當初如果你選擇爭取她,而
不是極力讓她討厭你來壓抑感情的話,先變心的人不會是我。

  事實證明,當初我和她分手,她的表現遠不及失去你時那樣心慌痛苦,任誰都
看得出她有多在乎你。

  所以梓齊,說穿了,我們會分手,原因不在其他,而是我們不是彼此對的那個
人,你才是她對的那個人,只有你,才能讓她心痛落淚,也讓她開心微笑。」

  看來關梓群真的很怕他心裡有疙瘩,解釋得多賣力啊!他勾唇,釋然淺笑。

  「你不用那麼緊張,我沒多心。」

  一旦要在一起,他就會給予全然的信任,哪天不想在一起了,她會自己親口告
訴他,這是他們的約定,不需要他胡亂猜疑。

  「那就好。」

  「你呢?和邵娉婷還好吧?」

  「我不知道她好不好,我們沒在一起。」

  「為什麼?」

  不是都愛得不惜和現任女友分手了嗎?「不需要這麼意外,我說過我和品婕分
手,不是為了和她在一起,只是忠於自己的心。」

  既然感覺已經不一樣了,他就不會欺騙自己,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繼續和品婕
在一起,這樣對品婕也不公平。

  「因為曹品婕的關係嗎?她覺得自己是第三者,道德觀作祟?」

  關梓群搖頭。

  「不完全是。

  我們之間的問題沒有你想的那麼單純,這筆爛帳真要算,精采度恐怕不輸你和
品婕。」

  是他虧欠太深,深到甚至不知如何面對她,沒立場爭取守護她的資格……



  曹品婕洗完澡,在客廳找不到人,臥室也沒有,困惑地一路找到書房。

  基本上,書房是她的天下,她只有在忙工作時才會進去,而當她在工作時,他
會自己打發時間,體貼地不去打擾她,裡頭也只有幾本汽車雜誌是她偶爾逛街時替
他買的,平時他不太常踏入那裡。

  有啦,某次鬧意見,她不小心又脫口冒出法律條文時,他說:「欺負人不會背
法條嗎?」

  了不起咧!他輕哼一聲,當下往書房去,拎出一本「民法」來和她互尬。

  這男人真的很可愛,連吵架都讓她覺得甜蜜,情不自禁一天比一天更愛他。

  推開書房的門,沒想到他還真的在。

  怪了,他平常真的很少進來的,今天吃錯藥了?最奇怪的是,她開門時正好看
見他關上書桌抽屜。

  「你在幹麼?」

  她奇怪地問。

  「沒。」

  他別開臉,越過她直接走人。

  「我去洗澡。」

  不對勁喔!那張書桌是她研究case的地方,裡面有的也只是她接的每個訴
訟案件的資料,不會有他要的東西。

  何況他態度那麼不自在,擺明了有問題。

  他到底在幹麼?回頭確認他進了浴室,她滿腹疑惑地打開他剛關上的那個抽屜
,一切如常,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只是上頭多了一隻小巧的首飾盒。

  伸手打開,裡頭擺放一隻設計簡單,細緻而高雅的鑽戒,沒有太花俏的點綴,
但她一眼就喜歡上它了。

  套上指間,完全吻合,銀戒光芒與她纖細修長的五指相互輝映,一如她所預期
地搭襯她的氣質,清爽而素雅,彷彿為她而打造。

  能夠那麼瞭解她的喜好與風格,挑選最合適的鑽戒,這人還會有誰?難怪他前
幾天晚上,抓著她的手像在思考什麼,原來是在量她的戒圍。

  他……在給她承諾?否則男人送鑽戒,還會有什麼涵義?他是不是,看穿了她
的心事,知道她對年齡產生危機意識?知道她對安定未來的渴望?知道她每一分最
幽微的心思?所以,用這種最沒壓力的方式將鑽戒送到她手上,讓她有時間思考要
不要接受他給的未來。

  這男人啊!總是默默地做,什麼都不說。

  她捧著鑽戒,動容微笑,回房等他洗完澡出來。

  不需猶豫,不需思考,她立刻就能給他答案,因為那個人是關梓齊。

  關梓齊一走出浴室,就見她坐在床上朝他猛招手,眼神熱切得教人起疑。

  「梓齊,快過來。」

  他隨意掃她一眼。

  「妳在叫狗啊!」

  叫他過去就過去,他這麼沒志氣嗎?嘴上這麼說,擦乾頭髮後仍是慢吞吞走過
去,並且不忘先下手為強地聲明:「我進去時浴室已經是濕的,不要又亂栽贓。」

  忘記拉上浴簾的明明就不是他,這個番婆每次都聽不進去,很盧!「那個不重
要啦!」

  解不解風情啊,這男人!今晚一點部不適合談浴室的問題好嗎?「那是因為某
人太可恥!」

  他疏忽就窮追猛打,她自己犯的就變不重要了,一國兩制,雙重標準。

  「那你到底要不要快點過來啦!囉哩叭嗦的。」

  忍無可忍!她很努力想展現女性溫柔和嬌媚,至少今晚不要和他吵,可大家來
評評理,這男人有多賤骨頭?讓她難得想對他溫柔一點都不行。

  「是,女王,要不要咬飛盤?」

  他皮笑肉不笑。

  吸氣、吐氣——這男人嘴巴賤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下要和他計較。

  她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然後綻開最柔媚的笑容纏賴過去,嬌嬌甜甜地直喊:
「梓齊、梓齊、梓齊——」「妳發春哪?」

  喊那什麼聲音!就說女人三十如狼,她還鬧脾氣,聽不得實話。

  不要計較、不要計較、不要計較……這次多復誦了十遍。

  然後笑容依舊,柔媚似水地賴在他懷中,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聲音又甜
又軟。

  「好不好看?」

  他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微窘地輕咳了聲。

  「勉勉強強可以看。」

  「送的人很有心對不對?我很喜歡喔!這樣,我以後就可以直接亮右手,叫那
些煩人的追求者離我遠一點,省力多了。」

  好可愛呀,他這表情。

  原來他也會不好意思。

  「幹麼強調妳有多少追求者?想爬牆?」

  「呵,爬牆——」她暗笑,要爬牆也得有牆讓她爬啊!這詞彙可是老婆的專利
呢!「笑那麼淫蕩!」

  還真要爬?不知道他發現沒有?這口氣有點酸味喔,還說他不會吃醋。

  「爬爬看嘍!如果你對我不好的話。」

  「我該說什麼?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如何?」

  他要笑不笑地回應。

  有人在不是滋味了。

  她失笑出聲,湊上前去吻他。

  「走開,爬妳的牆去。」

  嘴硬地輕哼,卻沒拒絕她索吻的舉動,任她吻得徹底,還囂張地在頸上印了好
幾顆草莓宣示主權,不讓外頭的野女人有機會妄想。

  他哪會不知道她的小人心思,不說而已。

  「梓齊,你會怕我被別人追走對不對?還說不會吃醋!」

  「如果這樣想可以撫慰一個三——好吧,二十九歲多一點的女人的空虛心靈的
話,我就當做善事好了。」

  「明明就是!」

  不然幹麼連戒指都準備好?「你不用否認,否認也沒用。」

  相當權威地替他下結論,拍案定識,上訴無效。

  「請問這又是哪一國的法律?」

  屈打成招,不准上訴的嗎?他真的是二等公民對吧?說話都沒人在聽,完全不
當一回事的。

  「吃醋就吃醋嘛,我又不會笑你。」

  安撫地賞他一點甜頭,吻了吻他,輕咬他的下唇低喃:「替我告訴那個送戒指
的人,我真的很愛、很愛他。」

  他不置可否地哼應,深吻住她。

  還說不在乎,要彆扭!甜蜜地享受完這個吻,一時得意忘形,脫口道:「我就
說你這個人悶騷嘛,不幹不脆的,要送不會當面送,幹麼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見
不得人啊!」

  「我偷雞摸狗見不得人?那上個禮拜躲在房裡,拿針戳保險套的,不曉得算不
算卑鄙無恥、見不得人的宵小行徑?曹大律師?」

  立刻反擊。

  他是誰?關梓齊耶!豈有任人奚落的分!她一窒,答不上話來。

  「你、你早就知道了,幹麼不講啊!」

  還裝迷糊,這人真壞。

  「本人天生善良,不忍心拆穿。」

  誰知給她幾分顏色,她就畫起抽像畫,以為自己是畢卡索了?「你很討厭耶!
都不知道這種心情有多心酸,還嘲笑我!你還年輕,當然不急,可是我都三十歲了
,我會有危機意識啊,現在不生,以後想生都生不出來了。

  我很想要你的小孩呀……」愈說愈委屈。

  現在就肯承認自己三十歲了?他沒好氣道:「妳是在笨哪一國的?平時跑法院
不是很會講嗎?這點小事都不會說,律師執照拿假的?」

  「我說了你就會同意嗎?」

  「廢話。」

  不然戒指戴好玩的嗎?承諾就是一輩子疼她寵她擔待她,給她想要的一切,懂
不懂啊?不過就是生孩子嘛,有什麼為難的?少了那薄薄的一層,他更省事!「你
的意思是,我以後什麼事都可以說嘍?」

  要是在以前,她可能又會氣他口德差,但是現在,她懂得聽他壞嘴巴下的深意
,繞了一圈,他只是在告訴她,別把心事藏著,只要她說出口,他就沒什麼做不到


  「爬牆討客兄的事就不必說了。」

  她笑出聲來。

  「我們結婚吧,梓齊!再拖下去,快成高齡新娘了。」

  「妳想結婚,我奉陪。

  還有!」

  他停了下。

  「笨蛋,別老把年齡記在心上,我一點都不覺得妳老。」

  這大概是他說過,最接近甜言蜜語的一句話了。

  她會心一笑,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梓齊,我愛你。」

  這次,她不再迂迴,堅定道出心意。

  一句,她打算為他堅持一輩子的承諾。


                   (全文完)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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