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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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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浴火重生]風流三國-第四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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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客棧路上,楊蓉還是不停的在小商販、一些手工藝品上流連望還,賣又不賣,偏卻問東問西,還不時搔姿弄首,弄的張浪大搖其頭,真不明白女人是什麼心理,嘴上說累,腳下卻逛的更賣力。

  眼看天色就要黑下來了,張浪望了望興趣仍一點不減的兩女,此時正和一小商販唇槍舌戰,口沫橫飛砍價還價中,唯有苦笑的搖了搖頭。隨意的放眼四周,街上商販差不多已準備收攤,少數行人來去匆匆,急著趕回家。這時,一件忽發的事件引起張浪的注意。

  遠處漸漸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隨著隱約傳來不時起伏的驚叫聲,踏破宛城灰暗寧靜的天空。

  很快,幾匹黑棕驃壯的俊馬,在馬上幾個士兵打扮的人快速揮鞭吆喝中,如風掣電,疾行而過。

  街上行人中有眼疾腳快的,快速讓步到兩邊街道上,然後憤憤不平,嘴裡不時大罵三字經;而動作有些緩慢的,又帶有不少雜重物品的老百姓,卻嚇的臉色慘白,如雞飛狗跳般,連自已東西也不顧不上,連滾帶爬摸到一邊去。一邊驚魂末定,一邊也破口大罵。

  本來這事情司空見慣,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其中卻有一人引起張浪的絕對興趣。

  那是一個年方弱冠的年青人。身材相當瘦弱,就算穿著厚厚的棉襖也看不出有一點臃腫的感覺。臉狹兩側深陷,無有一些肉感,不知是天色原因,還是營養一直不良,臉上膚色臘黃無澤,一副病入膏肓,死氣沉沉的樣子,而且還不停的咳嗽。

  他肩上還挑著不少各種各曬乾的動物毛皮,有虎皮,狼皮,熊皮等等一大堆,低頭慢行。

  這本不是最主要的,因為在這個年代裡,普便吃不上好東西,每人營養不良,帶著大小病態是很正常,但奇怪的是,剛才那幾匹俊馬快速衝過來時,他不但沒有驚慌之色,而且還慢吞吞不緊不慢,在馬就要撞上他千分之一秒間,輕輕左跨一步,馬匹便擦著身體而過。接著他又好似沒有事情發生般,又低著頭前進。正個事件過程中,他始終沒有抬頭觀看一眼,好似不知事情發生一樣,如若不是聾子,便是心中有所依仗,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著十足的信心。

  想到這時,張浪眼裡忽然落出犀利的光芒,緊緊的盯著那瘦弱男子。

  這時,那男子忽然好似感應到什麼,猛的一抬頭左移,眼光一瞬間對上張浪犀利的眼神。

  張浪更是肯定心中的想法,這個看似一身大病在身的少年人,實則身藏絕技,觀他能如此快速發覺自己的存在,而且兩眼神不亢不裨,不溫不火,深如潭水,不可捉測。雖然表情仍是無動於衷,但仍敏銳的發覺到他那眼裡閃一絲絲驚訝的感覺。

  張浪忽然對眼前這個少年人充滿興趣,看他那副奄奄病態決不是裝出來的,而且好似已惡疾纏身,久病難醫。那麼,對一個病這麼重的人,還有如此敏捷的反應和身手,著實不簡單。那麼他身強體壯之時,會是如何一番情景?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想法,感覺這個年青人絕對不是平凡等閒之輩,很想進一步瞭解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為何如此甘隱於城市之中呢?

  這時邊上的楊蓉忽然拽了拽張浪手臂,放下手中的裝飾物品,好奇道:「老公,你在看什麼啊?」

  張浪這才收回目光,對楊蓉笑了笑,道:「沒什麼,你和小雨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此言一次,楊蓉大為好奇,連趙雨也湊上可愛的腦袋瓜,嬌聲道:「浪哥哥,你要去哪啊?」

  張浪招手示意魁梧的典韋跟自己上來,然後又仔細吩咐十八鐵衛好好保護兩女安全。最後才對趙雨道:「我去前面看看就來,如果你們累了,又等急了,可以先行回去休息。」接著在兩女不解眼神中,和典韋一同大踏步朝那瘦弱年青人行去。

  三步兩步便很快追上那年青人,張浪隨既和他並肩前行,然後不理他那詫異的眼光,眼珠左轉右晃,假裝看著兩邊,喃喃道:「真不明白為什麼小小的驛員,便可如此驅馬橫行直撞,全然不把百姓安危放在眼裡,難道傳聞劉大人治理下的荊州八郡如太平盛世般,都是無稽之談?」

  張浪看似自言自語,實則暗地裡卻是在試探對方的反應,以期進一步觀察眼前這個青年人。結果讓他大失所望的是,這個瘦弱男子充耳末聞,好似沒聽見他說話般,只管自己挑著皮毛擔慢吞吞的低頭走路,全然把張浪當成透明人一樣,不理不採。

  張浪並沒有氣餒,仍不依不饒,興趣勃勃道:「聞南陽自戰國時期以來,便是中原著名的冶鐵中心,各種優秀兵器甲冑,供應源源不斷。至西漢時,為中原六大都會之一,商賈遍及天下,富傑冠於海內,誰不嚮往?南陽之地,又是人傑地靈,昔日光武帝劉秀,便在此地發跡,難怪四方之民稱此地為為『南都』『帝鄉』。」

  果然張浪一番長篇大論,讓這一身病態的少年人,臉上自然間流露出絲絲自豪、驕傲的神色。

  張浪心中暗自竊喜,古人對家鄉的情節,對自己根的所在,遠超過21世紀的人們。除非迫於戰亂、饑荒、瘟疫等不可抗拒的因素,絕不會背井離鄉,因為他們深心深處藏著一種對家園強烈的自豪感,優越感。哪裡像現在人,一有錢了,動不動就要移民。特別移到日本,美國之地。每每在電視報紙等看到此類人物,張浪都把他們歸於雜碎一種。

  既然已成功引起對方的好感,張浪更是步步緊隨,不緊不慢道:「荊州不愧是個好地方,劉大人也算是本領過人,建校舍,設學官,又組織儒經學者,改定五經章句,搜集整理圖書,使荊襄南陽之地近年來慢慢成為中原學術文化中心……」

  眼前的年青人終是忍不住張浪長舌婦般的狂瀾轟炸,張開金口,不過一付拒人千里之外表情,口氣冷冷淡淡道:「這個大爺,草民山野村人,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如若你想論天下國事,大可到劉大人所開設的文錧,裡面會有你所喜歡的話題……,咳,咳。」好似因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這年青人忽然不停的上下咳嗽,臉上慢慢呈暗紅色。

  張浪看他因不停咳嗽而臉色漲紅,擔心道:「兄台,看來你病的不輕啊,應當早日找大夫看看。」

  年青人無動於衷,從懷裡拿出手巾,然後捂在嘴上,接著咳了一會才拿開手巾。

  雖然他很快合上手帕,但張浪還是敏銳的看到手帕上粘上不少鮮紅血絲,腦袋一轉,想起一事。然後關心道:「這位朋友,傳聞南陽郡有名醫張伯祖,你為何不去看看,也許可妙手回春?」

  對於張浪的關心,年青人只是冷冷瞟他一眼,語氣生澀道:「這是在下事情,閣下管不著吧。」言談舉止間,雖然冷漠慘淡,還是有些掩不住的失望之色。想來不是沒去看過,只可能收效甚微罷了。

  張浪還是不死心,繼續道:「張伯祖有位入室弟子,叫張機,字仲景。由於他勤奮好學,刻苦鑽研,很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名醫張伯祖的全部醫術,成就非凡,如今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有沒有去找他幫你看看,也許他會有好辦法。」

  年青人忽然停下腳,回復臘黃的臉色轉著張浪冷冰冰道:「閣下到底有何用意,是否也想到某舍下觀望一番?如若如此,只怕要讓你失望了,在下家中可沒什麼好招待的。」

  張浪微微一愣,抬頭望了望四周情況。心中不由苦笑,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和典韋已跟他到一處相對偏僻,四面都是平房瓦捨的普通百姓住宅所,因為天色已近黃昏,窄短的小巷冷冷清清。而這個年青人正停在一家門口,冷冷望著自己,此間房舍,極有可能就是他的住宅了。

  張浪厚著臉皮,嬉皮笑臉道:「在下路過貴境,初到寶地,人生地不熟……」

  就在這時,緊閉的門扉忽然「咿呀」聲打開,然後出現在張浪面前的是一個年約三旬左右,身著青色長袍滿臉憨厚的中年人,此時正臉帶少許驚訝的望著張浪等人。

  他的身軀極為雄壯,長足八尺,姿容英俊,紅光滿面,兩眼炯炯有神,劍眉飛揚,幾綹黑鬚,倍顯風采。歲月在他臉上留下淡淡的皺紋,有股飽經滄桑的感覺,給人一種成熟沉重的味道。只見他開門納客,雖臉有驚奇之色,但卻爽朗笑聲響起,中氣十足,呵呵道:「剛才喜鵲掛枝,必有貴客前來。敘兒,還不快快請他們進來。」

  那年青人狠狠的瞪了張浪一眼,鼻子冷哼一聲,一副愛理不理,只管自己踏門進去。

  那中年人望著年青人進去枯瘦的背影,兩眼閃過一絲黯淡之色,不過隨既回過神來。對著大感尷尬的張浪,有些奇怪道:「兩位不是敘兒的朋友嗎?」原來他是把張浪二人當成自己兒子的朋友。

  張浪總不能硬著頭皮承認吧,有些不好意思道:「說來慚愧,在下剛從外地而來,人生地不熟的。和令朗也只是剛才萍水相逢,並非朋友。只是發覺令朗身手不凡,心生結交之意,才跟他而來。」

  張浪並不隱瞞的說出來自己來意,心中對這個熱情的大漢充滿好感。

  那大漢臉色露出親切的笑容,急招呼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今日能相見於此,也是蒼天安排,兩位遠來是客,如不嫌在下招待不周,不若到屋裡把臂言歡,暢飲一杯,意下如何?」

  張浪被大漢熱情好客所打動,又見他滿臉真誠,熱情洋溢。受許感染,當下微笑的點了點,一禮道:「那就叨嘮了。」以前張浪不是沒有碰過這樣好客的人,而是從沒有在他們臉看到如果真誠溫厚的笑容。不知為什麼,只感覺這樣中年人的笑臉很有親切感,很有吸引力。

  那大漢笑容更深,臉現寬慰之色,一伸手,朗道:「兩位請。」

  張浪也做了一請請的手式,然後領著典韋先行踏進門檻。

  大漢隨手關上門,然後對著院內大喊道:「敘兒,叫你娘添上兩雙筷子多備飯菜,把爹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來,今晚有貴客來了。」以他這樣的雄壯聲音,估計不用他兒子傳話,他那老伴已聽到了。

  張浪和典韋一邊踏進院子,一邊仔細觀察。發覺雖然院子不大,東西卻十分俱全,相當實用。幾間不大的房子前後相連,小院兩邊種植不少東西,整間都籠罩著淡淡的香草味。給人感覺十分的溫馨。

  中年人一邊走,一邊寒暄道:「不知道兩位朋友從哪裡而來,準備到哪裡去?」

  張浪心中早有腹稿,從容道:「鄙人從江南而來的商人,欲上關中,河內一帶,往來生意。」

  中年人一點也不懷疑,朗笑道:「犬子敘,雖隨某習武多年,但自小體質松差,加上性恪使然,孤避難合,便收成鋒芒內斂,藏而不露的性恪,兩位能看出來,實屬不易啊。看來也是高手。」

  張浪連連謙讓,接著疑問道:「不知令公子高姓大名?」

  中年人爽朗笑了兩聲後道:「犬子姓黃,名敘,字舒平,南陽人氏。」隨既不經意反問道:「還望兩位朋友不嗇賜教大名,不然在下有失禮儀。」

  張浪感覺腦裡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偏一時間想不起來,不由皺眉道:「在下張野,字遠闊,邊上的是隨從張韋。對了,好像貴公子身染隱疾?」張浪不知覺間連自己老爸的名字也用上了。

  說到黃敘的事情,中年人神然一黯,傷感道:「確如你如說,敘兒自小體弱多病,前年更是不知得了什麼怪病,先持續高燒,待退熱後,便就一直咳嗽不停,痰中帶血,弄的整個人萎縮不振,精神極差。為了此事,好友劉磐不知請了多少名醫而來,終是不見效果。哎,敘兒命該如此。」

  說完中年人長長歎了一口氣,臉上極為傷感,剛才紅潤之色,退之不少。

  張浪腦子裡卻在苦思冥想,怎麼感覺劉磐這個名字好熟悉,還有黃敘,好像以前也聽過這人?望了望著眼前這個高大結實,又滿臉憨厚的大漢,難道是……張浪腦裡靈光一閃,接著便聽到「轟」的一聲巨響,難道是他?一股難以制止的衝動燥熱冒上全身,興奮的心情一下沸騰到極點,激動難以用言語來表達。上蒼啊,你真的待我不薄。你竟讓我在這裡碰上三國時代自己最為推崇的英雄好漢。

  那中年人見張浪臉色相當激動,不由收回臉上失望之色,十分奇怪問道:「朋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你為何如此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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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浪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胸中激動神情,話中帶起少許顫音,緩緩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是?」

  就連邊上粗枝大葉的典韋,也感覺到張浪忽然有些不同,不由滿臉驚愕,十分不解。

  中年人已回復剛才慈祥臉色,道:「在下黃忠,字漢升。長年居住南陽此地。」

  雖然心中已有些確定此事,但黃忠的親口承認,著實讓張浪心中無比興奮激動。連忙出聲恭道:「原來是黃先生啊,在下真是失禮。罪過,罪過。」

  要知道以前張浪對三國猛將下定義之時,如若要選天下第一虎將,在他的心目中,不是手持方天畫戟,座騎赤兔名駒的飛將軍呂布;不是斬顏良、誅文丑,千里走單騎,過五光斬六將的關羽;不是一聲大喝,震退曹操八十三萬大軍的張飛張冀德;也不是長阪坡下浴血奮戰,來回衝殺一夜,槍挑曹營名將五十六員的趙雲;而是年過七旬,頭髮稀白,仍在定軍山下一戰怒斬中原名將夏候淵的黃忠。想想黃忠斬夏侯淵時,年已過七十二高歲了啊。七十二歲啊,人生七十古來稀,到了這個年齡時候,沒進棺材已經算十分長壽了。黃忠年逾古稀,仍然馳騁沙場,「勇毅冠三軍」,不能不令人驚歎。

  在那個年代,臨陣殺一個無名小將容易,但要殺一個大將卻並非易事。三國誌記載臨陣斬名將的武將只有兩個:關羽白馬殺顏良,圍曹仁,然後水淹七軍,擒於禁、殺龐德,這才「威震華夏」;另一個就是老將黃忠定軍山一役,七十高齡斬殺名將夏侯淵,老而靡堅。像馬超、趙雲、夏侯惇、許褚、典韋有這樣戰績嗎?他們斬殺的大都是小兵小將。而且按照三國誌黃忠本傳記載,黃忠並非殺了夏侯淵個措手不及,而是「推鋒必進,勸率士卒,金鼓震天,歡聲動谷,一戰斬淵。」三國誌卷三十七法正傳說:「淵將兵來爭其地……先主命黃忠乘高鼓噪攻之,大破淵軍,淵等授首。」可見當時夏侯淵並非在馬下休息,那只是《三國演義》描寫,也是留給夏侯家族一個面子罷了。正是黃忠定軍山斬殺夏侯淵和張飛宕渠擊破張合這兩次決定性戰役,徹底鎖定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由此可以想像,黃忠年輕時該是多麼勇猛。誰都知道凡人之武力,與年齡有必然關係,此乃常識。即使按照三國演義的描寫,長沙之時,黃忠與關羽戰了個平手,那也是一場花甲老頭與盛年壯漢之間的比鬥!而且趙雲漢水北山勇救黃漢升之時,徐晃張郃兩員魏國著名猛將,雙戰年近古稀的黃忠,仍不能得勝。試想想他到底如何勇猛?

  如若黃忠不是年輕時未遇良主,造成英雄無用武之地,未有壯舉,大器晚成可惜之事。假若一開始就有明主慧眼識珠,在他正值當打之年,重用黃忠,那麼天下第一猛將之稱,也許非他莫屬。張浪對老將黃忠的警佩和惋惜,已到無已復加的地步。在他心中一直讓為,如果黃忠能晚生十年,那麼從單純武勇角度來說,絕對勝過三國所有名將,關羽、張飛、趙雲,典韋等都不是對手,而和飛將軍呂布刀劍映輝,難分伯仲,並架齊驅。

  所有關於黃忠的想法如電光火石,在張浪腦裡一劃而過。就在他沉思間,黃忠對張浪的恭讓不以為意,淡然處之,笑道:「什麼先生不先生的,如若遠闊不介意,我們可平輩論交。」

  張浪一愣,在這極重輩份的年代裡,黃忠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讓人逶迤所思。心中敬佩又加重兩分,兩臉流露出絕非做做的崇拜之色,笑聲道:「既然黃先生如此抬愛在下,那麼張野就高攀了。」

  黃忠啞然一笑,搖搖頭,臉上假裝一緊,然後嘖嘖兩聲道:「你看,又來了,剛說過又忘了。」頓了下,拉起張浪手臂,又興奮道:「我們也別光顧著在這裡說話,還是有請遠闊和這位張兄弟先進屋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再慢慢長聊。」

  張浪急忙應聲,接著連做請的手式,三人這才大踏步進屋內而去。

  一直跟在張浪後面的典韋,粗臉上疑雲更盛,先謝過黃忠的好意邀請,然後奇怪的望著自己主子,記的他以前如何禮賢下士,也從沒有對郭嘉,程昱等名士儒將如此卑聲謙恭,低聲下氣過。如今怎麼對這個大漢這麼恭敬?心中奇怪,兩虎目更是大大裂裂的上下不停打量黃忠。他為人雖愣頭愣腦的,滿是糊塗,當武者天生的敏捷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龍行虎步的大漢,無論從體態、步伐、還是精氣等所表現出來的,定然是一個扎手的人物。

  在黃忠的興奮,和張浪典韋的各懷鬼胎中,三人已步入內堂。設茶看座,不在話下。

  客廳看起來有點簡陋,幾張矮凳,一張桌子,壁著掛著幾副畫像和書法,然後便空無一物。看的出黃忠雖不太富有,經濟拮据,但很有家的感覺,生活上也馬馬虎虎過的去。

  三人坐下,天南地北,海闊天空的大扯一陣,黃忠心懷坦蕩,在張浪別有用心下,抖出不少事情。原來黃忠今年已四十八,眼看轉眼就要四九了,但人卻看起來卻只有三十左右,相當年輕,紅光滿面,無一點老態。自黃巾之亂以來,雖有從軍,但上面對人材排拆歷害,心灰意冷下,解甲歸田,一直安穩南陽至現在。

  張浪此時平復一開始激動心情之後,心頭上又泛起陣陣迷霧,對黃忠之言多有不解之處。

  史上對這位大器晚成的猛將筆錄不多,特別在他末碰上劉備之時,更是無從下手。只知道他是南陽人,後來因與劉表侄子劉磐相交甚厚,在那謀到一職,與之相守攸縣,官至偏將軍。黃敘正是黃忠的獨生子,但在悠縣之時病逝而去,從此無後。雖說黃忠是南陽人氏,應該長年居住長沙悠縣才對?也是後來在史上給人留下千古笑柄的韓玄手下做事。

  這時黃忠見張浪露出沉思之色,臉色故怪,不由爽朗笑聲打斷他沉思,憨厚的臉上滿是笑容,朗聲道:「遠闊,想什麼如此入神,是否怪忠招待不周?」

  一句話便把張浪驚醒,急搖手道:「怎麼會,張野只是在想舒平的病情,也許在下有少許辦法。」

  此言一出,黃忠兩眼直瞪張浪,臉上驚訝無比,似不相信。同時心中暗思,荊州這麼多名醫都看不好的怪病,你能有什麼好辦法?再說,看你樣子也不像行醫之人。雖然如此,但每次發現新的希望時,心裡又會帶起明顯的激動。做父親哪裡不關心自己孩子啊。嘴上急迫道:「遠闊此話當成真?」

  張浪點了點頭,同時解開黃忠心中迷惑道:「在下雖不懂醫,但內人卻相當精通此道。」

  這時典韋也粗聲嚷嚷道:「對啊,某家夫人可是扁鵲在世,妙手回春,治了好多人的病。」

  看張浪十分認真,臉上露出極為自信的神情,又見典韋性情中人,不像說謊樣子。又想想對方沒有騙自己的必要,終於有些忍不住激動道:「那弟妹現在何方?」

  張浪笑笑,轉首對典韋道:「令明,你去客棧一番,請夫人過來一下。就說有要事要她幫忙。」

  典韋粗聲應了一聲,抱拳禮後,便出門而去。只留下黃忠在那裡有些激動的直搓手,坐立不安。

  這時張浪隨口問道:「以漢升本領,生於亂世,當是大展拳腳之時,不知漢升今後可有何打算?」

  看似無意,其實問的大有文章。要知道黃忠武猛無比,如若能得他相助,如虎添翼,實力大漲。

  黃忠極力壓制激動的心情,道:「忠前生平淡,甘於庸錄,實則為犬子東奔西走。只望他能早日藥到病除,健壯康復,便是日下最大的心願。而以後之事,誰能說准?如若真的要忠下決定,好友劉磐已在州牧劉大人前數次相薦,劉大人也下聘數次,忠皆以家室推辭,如若犬子真的好轉,忠當思如何抱答劉大人厚愛之恩。」

  此言一出,張浪入掉冰窖,失望之色溢滿臉上。但是不死心道:「劉大人治理的荊州井然有理,錢庫充殷,兵強馬壯,帶甲數十萬,可為稱為治世三公之輩,但在亂世之中,劉大人似乎沒有王者之風,少之霸氣,不像成大事之人。吾觀江東張浪,倒是亂世不可多得梟雄,如若漢升相投,必可大展手腳,不負平生所學。還望細細思量。」

  黃忠搖了搖頭道:「士為知已死,當不說別的,就為敘兒之事,劉磐公子便撇下繁重公務,陪忠東奔西走,遍訪名醫,如若敘兒真能回轉,這份情義,忠當肝膽塗地,常侍左右,報答其厚待之恩。聽磐公子言,近日之內,便有可能調至長沙攸縣相守,攸縣多賊,忠怕劉公子有所閃失,也準備移家而下,往助一力。」

  張浪見他這樣說,臉色又十分堅決,知道再說也是浪費口水,心中長歎一聲,十分失望。

  黃忠見張浪突然間便沉默下來,心中納悶,不由有些奇怪道:「遠闊怎麼了?」

  張浪苦澀的搖了搖頭,其中的失落心情不是誰都能體會出來的。想想劉表最少還要活上十年,如果黃忠真的投到他手下,那不是更遙遙無期,而且自己和劉表不可能永遠結盟,說不定很快就要開戰,得想個辦法才對啊。絕不能讓這樣的好人材落到劉表手裡。

  這時,從廚房裡顠出淡淡的飯菜香味,張浪腦裡一振,一種想法油然而升。胸中頓時開闊,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氣,拋開話題,然後讚歎道:「嫂子做的菜真香,讓張野唾涏三尺。」

  黃忠一愣,隨既開朗爽笑道:「不是忠誇你嫂子,她的手藝確為一絕。同樣酌料,同樣做法,做出的絕對是不一樣的佳餚,色香味全。如若忠一天不吃你嫂子做的菜,如三月不食肉味般。」從黃忠臉上洋溢著幸福表情不難看出,他對家的深深眷戀。

  張浪一振,高興道:「那某今日有口福了,一定要嘗嘗嫂子的手藝。」

  黃忠笑咪咪道:「那是當然。只怕遠闊吃過之後,念念不忘,以後千萬別食不知味。」

  張浪嘿嘿兩聲道:「那最好,在下就天天懶在漢升家裡,白吃白喝,總有一天會吃窮你。」

  黃忠又朗聲大笑,聲如晨鐘,十分宏亮,看來他也十分開心。

  這時從內堂裡轉出一位中年婦人,端熟穩重,雖粗布麻衣,仍風韻卓卓,相信年青時是個大美人。只見她微笑出來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呀,還不請客人們過來用膳?」

  黃忠大喜,隨既從凳上蹦起,興奮對中年婦人道:「某已等了好久。」

  然後又拉起張浪手臂,招呼道:「來來,快來嘗嘗內人的手藝如何。」

  張浪抵不過黃忠的熱情,臉上始終帶著微笑,這時也看到黃敘從外而來,不過臉色仍是不太好看,一直沉著臉,不時咳嗽兩聲,三人這才依次賓主入座。

  桌上四菜一湯,色澤誘人,香氣撲鼻。在黃忠的期待中,張浪輕夾起桌上一菜,入口感覺十分爽口,不膩不油,酥香滑口,不由大讚道:「漢升誠末欺某,確是上好佳餚。」

  黃忠臉色末變,只是眉頭更展,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又小心翼翼倒出珍藏好酒,給張浪滿上。酒末飲,而酒香之氣已溢滿屋內,清心入脾,令人口涏四生。輕嘗一口氣,咋淡實烈,入喉如玉液甜汁,落肚者如火中燒,實是酒中極品。

  黃忠和張浪兩人酒逢知已,幾杯下肚,紅光滿面,更是打開話匣,高談闊論。當黃忠知道張浪妻兒與自己一直苦求的神醫華陀相認,而且各有千秋之時,不由恭讓更甚,期待大漲。

  而黃敘得知張浪請人幫自己看病時,雖滿臉不在意,但暗裡態度大有改觀,也沒一開始那麼冷淡。

  就幾人氣氛熱烈之時,典韋帶著一大幫人踏門而入。不但楊蓉來了,趙雨也來。

  黃忠沒想到一下來了這麼客人,先愣了一下,然後立起,大為尷尬,擔心晚上東西準備的不夠用。

  還好,楊蓉上到張浪邊上,替黃忠解的圍。只見他嬌嗔一眼,有些不滿道:「好呀,害我和小雨擔心半天,怕你給人拐跑,原來卻是在這裡美酒快活了,真虧我倆嘮你半天,還好沒有等你回來吃飯,要不然我們姐妹二人不是要飯個半死。」

  邊上的趙雨也吐了吐香舌,插嘴道:「就是,一點也不管別人的傢伙。」

  張浪笑呵呵望著楊蓉,接著黃忠道:「不要貧嘴了,來,我來介紹一下。他便黃忠。」

  「黃忠」?楊蓉輕呼一聲,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鳳眸上上下下打量起來,全然無一點淑女風範。

  黃忠給楊蓉看的全身上下不自然,有些臉紅尷尬,道:「這位便是張夫人吧。」

  楊蓉「樸噗」嬌笑一聲,然後學古代女子的禮儀,亭亭道個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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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蓉施禮時,黃忠便急不可待,連連出聲制止道:「夫人不必如此多禮。」

  就算黃忠如何不問世事,也看的出眼前幾個身份諸多可疑之處。單不說張浪隱隱含有霸者之威,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有股逼人的氣勢,已超普通往來商人,他雖竭力掩飾,但如何能逃過自己法眼。就算楊蓉、趙雨也儀態萬千,姿色無邊。兩人衣著華麗,裝扮得體,有時雖感覺不懂禮節,但姑娘身性,反增青春活沷氣息。就算大家閏秀,皇郡公主,也不過如此。加上自己有求他人,怎感托大。

  張浪這時立了起來,滿足的歎了口氣,然後摸摸了肚皮讚道:「嫂子的手藝真是不懶,在下吃的好飽,以前從沒有吃的這麼舒服。」說話間,兩眼不是瞟向楊蓉,言下之意,你回去多學學。

  接著不理楊蓉沒好氣樣子,朗聲道:「既然酒足飯飽,而且內人也到了,那就看看公子病情吧。」

  黃忠心裡暗暗感動,其實幾人剛坐下還沒多久,也只動下筷子,喝上兩杯,飯菜還沒上來呢?只是自己也心急的如火燒屁股,雖然不知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是否醫術通天,但哪怕只有萬份之一的希望,也要爭取試試。

  黃忠恨不得現在就讓楊蓉幫黃敘看病,但大體禮節還在,出言道:「不急不急,遠闊先請用膳。」

  張浪搖搖頭,看了看四周房舍,然後對楊蓉道:「蓉兒,看你的了。」

  事情的始末楊蓉已從典韋哪裡知之七七八八,言語後對黃敘嬌笑道:「這位便是黃公子吧。」

  黃敘平時深居簡出,足不出戶,只到近年來才有所走動,為了不讓自己成了家裡的累贅,平時和忠一起上山打獵,然後他就挑著皮肉混在街市之中,雖然見過不少人,但哪裡有見過像楊蓉這樣千嬌萬魅的美女,一時間臉紅的像個大蘋果,吱吱唔唔道:「再下正是。」

  看著黃敘滿臉尷尬,一付泛世末深的樣子,黃忠臉上也微微紅起,感覺有失顏面。

  還好楊蓉見過不少大場面,對這個冷澀又有些害羞的大男孩抱於鼓勵的態度,微笑道:「黃公子不必緊張,放鬆你的心情,把小女子當成平時來看病的大夫就行了。」然後轉首問黃忠道:「公子大體的病情是如何?大概有多久了?」

  黃忠急忙又把黃敘病因情況來龍去脈等十分仔細的說了一遍,然後緊張的望著楊蓉。雖然他都記不清自己說過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認真,一絲不苟告訴大夫,深怕錯過每一個細節。

  楊蓉神色十色認真一邊細聽,一邊點首,然後不時插上兩句。最後感覺病情瞭解的差不多,才對黃敘道:「黃公子,請你把手伸出來,讓姐姐先幫你把把脈。」

  黃敘微紅著臉,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楊蓉纖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準確扣上黃敘脈門。

  屋裡十分安靜,誰都大氣不敢出聲。只有黃忠珍藏百年老酒的香氣,不時飄灑空中,刺激人們的嗅覺神經。聞聲而來的黃敘母親,更是滿臉緊張捉住黃住虎臂,兩眼一眨不眨的望著鳳眸微合,精緻玉臉不露一絲表情的楊蓉,希望能從她看出點點端倪。

  楊蓉如蔥玉指仍扣黃敘脈門,只是柳眉開始慢慢鎖起,黃氏的心情也開始慢慢的往下沉。到最後楊蓉忽然睜開鳳眸,神色嚴肅道:「黃公子,吸氣納胸,平靜心跳,你心率因為緊張而跳的太快,這樣小女子不能十分準確的診定病情,更不能確定如何用藥。」

  黃氏本來脆弱的信心就要跌到冰點,但聽到楊蓉的話又泛起陣陣生機。黃忠也聽出言外之意,激動的心情慢慢澎湃起來,兩手不知覺間反捉著黃氏兩手,聲意有些顫抖道:「敘兒,不用緊張,聽楊大夫的話。」不知覺間,黃忠對楊蓉稱呼也改口了,其中不知包涵著多深的期望。

  黃敘臉色紅暈更甚,已蓋過原有臘黃的膚色,但心跳卻在楊蓉的正色勸說下,慢慢緩合下來。

  楊蓉摸脈完畢後,令黃敘進屋,解下外衣,躺在床上,眾人一同跟進。然後在大家的不解中,楊蓉開始認真的檢查黃敘的身體,並且遂一問過。尋找病因。

  最後楊蓉收起一卻動作,站在一邊沉思。無人敢打擾。當楊蓉在一次睜下鳳眸之時,高傲的嘴角上露出絲絲勝利微笑。對於這個年代來說,絕對這是個絕症,但對來自21世紀所學包含上下五千年中醫精華的自己來說,卻是個小兒科。剛想輕鬆說出心中想法,卻碰上張浪別有同心的眼神,芳心會意。故做沉思道:「黃令子的病情在下已瞭解差不多……」

  黃氏卻十分緊張的打斷楊蓉的話,急迫道:「敘兒有的醫嗎?」

  楊蓉淡淡一笑,臉色十分自信道:「絕對可醫,但小女子要先和夫君大人商討一下。」

  楊蓉的話如天籟絕音般落在黃忠的心裡,似飲千年老酒般,純香酡醉。她那盛開的笑容,就是仙女下凡,專門解救自己多難的家庭。心中那死結去之八九,取而代之的是湧上來不可遏制的激動狂潮。

  黃氏終因太激動的上前抱住黃敘捅頭而泣。十來年的心頭陰影,終要煙消雲散,拔雲見日了。

  張浪拉著楊蓉出了房門,然後在他玉珠上細言數句,楊蓉會意的點了點頭。

  張浪滿心舒暢再次踏過房內,進來之時仍不忘拍拍一絲不苟的十八鐵衛,表揚他們如此認真放哨。

  黃忠早已等不及了,心如熱鍋上的螞蟻。感覺楊蓉和張浪已出去很久一樣。當他們進來時,再也忍心不住焦急的心情,上前質問道:「賢伉儷是否已想出醫治犬子的辦法來?」

  終於盼到楊蓉心如所願般的點頭,黃忠喜的老淚縱橫,不能自拔,激動的無以復加。

  楊蓉開始認真解出症因:「黃公子自幼休弱多病,此皆先天不足,但後來應該是隨黃先生習武強身,漸有好轉,偶有小疾,正經不過,但這時候黃先生可能求醫心卻,誤信庸醫之言,末在黃公氣順脈平之時,反以上品猛藥食之,結果虛不受補,情況反日漸下轉。加之風寒末過,傷於肺氣,咳即胸中隱痛,唾中帶膿血,剛才觀其肺部,極有可能是肺膿腫,也就是肺癰。」

  黃忠對此病名聞所末聞,有點好奇道:「什麼是肺膿腫。這病利害嗎?」

  楊蓉解釋道:「風熱襲肺,濕熱內蘊,熱毒傷肺,熱灼又煉津為痰,痰熱壅塞肺絡,損傷血脈,血敗腐肉變成癰膿。」頓了頓,自然間引用上一句話,道:「熱之所過,血為之凝滯,蓄結癰膿,吐如米粥,始萌可救,膿成則死。」然後望著黃敘由衷稱讚道:「如若不是黃公子近年來勤奮習武,強身健體,只怕已不可能撐到現在,在醫學界來說,不能不算是個奇跡啊。」

  黃忠的心還提在嗓子眼上,激動的不知所言,找出病因還不算了事,如果治不她那什麼都是白搭。

  楊蓉纖手撫弄一下有點弄了的秀髮,接著想也不想道:「因小女子不在南陽,而且明天就要啟程,所以只能給個藥方,來壓制黃公的病情,但只能治標,不能根本。因為這種病多發,易病變,三五天就要觀望病情,而小女要事在身,恐怕只能請先生另請高明。」

  黃氏本來聽的興高采烈,以為黃敘康復在望,雖知楊蓉忽然來這一手,心情一下到了冰點,兩眼一濕,眼淚婆娑,雙膝跪地,悲痛萬分求道:「神醫啊,請你一定要救救敘兒,就算要黃家做牛做馬,也絕無怨言,請你開恩。」

  黃忠也大驚失色,這幾年來首次碰到一個能診斷病情,而且有把握根治的人,怎麼如此放行,也急忙學黃氏跪在地上,苦聲哀求。哎,都說男人膝下有黃金,上拜天子,下拜高堂。想不到以黃忠這樣的硬漢,為了兒子,如此低聲下氣求人。

  楊蓉兩眸閃過不忍之色,急忙拉起兩人,親切道:「兩位不必如此多禮,醫者父母心,小女子也力竭所能。不如這樣吧,如果黃先生信的過小女子,那麼黃公子便由在下帶走,一路仔細觀查,相信很快能就得治,等他大病全愈之時在讓其回家奉養兩人。」

  只要能治好黃敘,黃忠夫婦哪裡會不肯答應,而且還感激的鼻涕若零。

  這一卻都是張浪主意,既然一時間不好請動黃忠,那就從黃敘入手,到時候不怕黃忠不乖乖就範。

  而黃敘而也相當興奮激動,要知道他長這麼大的卻天天窩在南陽,如今可以出去見見世面,長長見識,如何不高興。男人當志在四海,心比天高,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當下也應了下來。

  楊蓉沉吟片刻,轉既向黃忠要來筆紙。然後仔細開了一處方:冬瓜子三錢,銀花三錢,公英三錢,生薏米三錢,鮮蘆根六錢,桔梗一錢,丹皮二錢,枳實一錢,葶藶一錢,川貝一錢,桃仁一錢,蘇子一錢,黃芩一錢。開完後楊蓉把藥方拿黃忠,微笑道:「今天晚上一貼,明天早上一貼。」

  黃忠連連感激,只差一點就要給楊蓉下跪了。這才準備捉藥。

  張浪眼看事情差不多了,在黃忠一家苦苦挽留中,準備帶著眾人離去,言第二天再來接黃敘。

  這時房外忽然傳來一鷹衛厲聲道:「來人是誰,快快止步。」

  外面那人明顯一愣,好半響才道:「閣下是誰,漢升家否?

  黃忠只聽聲音便知來人是誰,臉上大喜,急出望迎接道:「磐公子,今日又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張浪見是黃忠好友劉磐,當下便別過,走前仔細打量一番暗暗記在心裡。

  二日,在黃忠夫婦千叮萬囑中,黃敘興奮的隨同張浪起程。

  相信只要黃敘在自己身邊,然後給於種種好處,收籠人心,加上有救命之思,定會死心塌地為自己所用。而聽黃忠之言,黃家幾代單傳,只要他兒子在自己手裡了,黃忠就一定跑不了的。到時候就算和劉表開打,相信劉表用他也會有所顧忌,不會受到重用,然後動用親情等手段,招降而來。

  一路平安無事,半月後,車駕近弘農,又從長安流民口中傳出人神共怒的新消息。

  原來李催令侄子李暹引兵,用車二乘,強行劫此聖上。一乘載天子,一乘載伏皇后,使賈詡、左靈監押車駕,路上正好遇到郭汜兵,兩軍交戰,天子車駕在左靈監押下,冒著飛蝗箭雨,強行出城,百官個個面如土色。而後郭汜領兵入官,搶擄宮嬪采女入營,又放火燒宮殿。事後楊彪與朱俊會合朝廷官僚六十餘人,去郭汜營勸和。郭汜竟將眾官盡行監下。還道:「李催劫天子,偏我劫不得公卿!」

  李催一劫天子,郭汜一劫公卿。兩人罪惡滔天,海內共怒,有志之士,更是雲集長安。

  這並不是主要的,張浪前些日子也聽過這樣的消息,只是沒有這樣詳細罷了。令他關心的,則是另一件事。前董卓舊將之一張濟,就在這時統領陝西十萬大軍,開赴長安,欲與郭汜李催和解;並且聲言如不從者,引兵擊之。李催本在皇甫酈的謠言下,軍心漸渙,而騎都尉楊奉和宋果的叛變,使的他軍勢漸衰。無奈之下,便賣個人情,遣人赴張濟軍中許和,郭汜也只得許諾。

  隨後張濟上表,請天子移駕弘農。帝大喜道:「朕思東都久矣。今得還,乃萬幸也。」詔封張濟為驃騎將軍。張濟派長安舊有御林軍僅數百人,持戟護送聖駕前行。自己則將兵十萬,虎據長安,靜觀其變,野心不言而知。

  郭汜豺狼野心,見有機可趁,待聖上車駕至華陰,離潼關不過數十里之時,連夜派崔勇為先鋒,追趕聖上金鑾輿駕,欲劫持天子。還好都騎尉楊奉,國戚董承領兵護駕而至,借徐晃之勇,大敗氾軍。崔勇戰死。獻帝在楊奉和董承兩人盡力護送下,開始堅難的往退弘農。

  當張浪得到這個消息後,心中長歎口氣,看來時不為我,自己終是晚了一步。如果在這個時候帶兵至弘農,護駕天子,那麼迎天子下江南,輕而易舉,一撅而就。如今聖上快退至弘農,快馬也不過三日,但憑自己和鷹衛五百,如何能成大事?郭汜、李催從新合好追擊聖上不說,張濟虎據長安用意不明,加上曹操隨時可驅兵而至,還有河東白波帥韓暹、李樂、胡才蠢蠢欲動。傳聞兵馬已有動靜的西涼馬超。看來此趟長安之行,要如此無疾而終了。

  不過張浪隨後想了想,暗思最少也要碰到天子,弄個官當當,領徐、揚州牧有名有實才對。而且相信以自己特別部隊的偽裝手段,化整為零,小心藏匿自己,然後偷偷送玉璽給聖上,然後弄個官印什麼,只要能證明身份就行,這應該不是很難才對。假如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弄個血詔什麼來的,以後出兵有名,絕天下人之口。想到此時,張浪精神大振,急催馬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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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農郡位於長安與洛陽兩大都城之間。

  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武帝增設弘農郡。他先將天下第一險關函谷關,向東遷移了三百里,重建函谷關城於崤山之東,把秦代建立的函谷關改名叫做弘農城,弘農城就是秦關。中平元年,朝廷為鎮壓黃巾軍而重置八關,其中將函谷關列為八關之首,這說的是新關。

  而弘農多山,三面環饒,北隔黃河,遙望河東。東是方圓百里的崤山,宜陽、新安、陸渾、東虢四縣被圈圍其中,地勢相對平坦,是弘農郡的大糧倉所在。西邊連著華山,絕壁橫伸,人跡絕蹤,更有聞名天下的潼關。而秦嶺從西南向東延伸出無數群山,像枯縱山、熊耳山和伏牛山等。曹陽縣,弘農郡等就是在群山包圍的平原上。

  張浪和旗下數百人連夜快馬飛奔,風餐露宿,弘農已漸漸在望。

  為了加緊時間,能早日趕至弘農,已經棄用原有馬車,改為騎馬,雖為初春,北風仍寒冷刺骨。

  既然獻帝在楊奉和董承的護駕下,已開始從長安艱難的退回弘農,那麼自己就應該果然拋棄原有的路線,不必在經武關而進長安,只要直接到弘農,偷偷面聖,然後共商大事。相信太史慈的軍隊在這個時候已準備的差不多,應該就要出發。希望能趕在曹操一步前,到達弘農。

  三日後,張浪已進弘農城。

  弘農城如今劍拔弩張,草木皆兵,不時有一隊一隊士兵左右來回巡邏而過。

  張浪一行人不想過早暴露身份,被人猜到自己進京。暗中發費不少精力,賄賂兵丁,才得已進城。

  弘農城不愧位於關中,連接長安洛陽,華夏經濟中心地帶,相比江東蠻夷之地,更顯富麗堂皇。整座城古樸宏偉,城郭相連,門闕護城,氣勢磅薄。城內四通八達,南北東西縱橫交錯十來條寬闊街道,可容十多匹馬並肩,極具規模。小街橫巷,依主街幹線,纖莫交通,井然有序。

  只是農家捨門柴扉緊鎖。街上冷冷清清,不見往來商人、走夫販足。偶爾能聽見陣陣密集的腳步、吆喝聲,在空中來回飄蕩,又很快歸於平靜,顯的十分蕭條和冷清。這是山風暴雨欲來的前奏,無論是誰,都感覺到這是大戰前的短暫寧靜,一場更大更慘烈的風暴,正在慢慢的醞釀著。

  當獻帝慢慢就要退回弘農之時,弘農舉城不安,惶惶不寧。李催、郭氾的豺狼野心,誰人不知。

  弘農城守將段煨,是個對漢室忠心不二的人。得知當今聖上已在退往弘農路上,親領部曲,帶弘農兵將三千,前往函谷準備護駕。隨行中有弘農望族之首,就是當今太尉楊彪之子楊修,其自領食客數百,一同迎接聖駕與眾文武百官。

  張浪同楊蓉等十來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棧安頓下來。還是典韋以近強盜方式威脅出來。

  除了張浪貼身幾個鷹衛外,其他幾百號人物都散落在弘農城個個不起眼角落裡,調查收取正確有利消息。不多久,鷹衛強大的收聚情報功能開始慢慢發揮出做用來,各種消息源源不斷傳到張浪所住客棧,經過細緻加工處理,制訂對策,然後命令又分發下去。

  客棧這裡,幾乎成了張浪臨時大本營,做戰指揮中心。

  當張浪很嚴肅的把黃敘叫來,告訴他自己身份、來弘農的目地,並且問他願不願意跟隨自己時候,黃敘被這忽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想不到救自己之人竟然會是名震江東,徐揚兩州之主的張浪。心裡如捲起滔天巨浪,凶湧翻滾,臉色十分激動,更是久久不能言語。

  黃敘雖不擅言談,性恪淡莫,然卻有其父黃忠之風,忠肝義膽,知恩圖報。想著對方救命之恩,身上數年絕症不但根治得愈,而且容發煥發,精神飽滿。單說這份救命之恩,便如再造,無以為報。加上他貴為兩州之主,卻對自己關懷倍致,體貼照顧,全無當外人看待,而且把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訴自己,十分相信自己,感動的差點鼻涕橫流。

  加上年青人本有衝動的心,對新天新的嚮往,對輝煌勝利的渴望,想幹出一番事業的雄心,雖然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卻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決定從此以後隨張浪戎馬沙場,左右一生,闖個轟轟烈烈。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決無怨言。

  張浪哪裡看不出他的想法,黃敘本臘黃的膚色,因為激動而漲紅了臉;喉嚨不知咕嚕的嚥了多少次,話終是沒有說來。沒有說什麼,只是理解的拍了拍肩膀,然後鼓勵的一笑。

  黃敘似得到什麼,冷漠的眼神裡,頭一次射出如此濃烈灼熱強盛的光芒,一臉堅定不移望著張浪。

  自此,一員日後名揚華夏,威振異邦,張浪手下頂級大將、四小天龍之一,便在此時開始誕生了。

  此時天色已暗,眾人用過晚膳後,齊聚張浪客房,開始整理今天所得到的消息。

  消息中,獻帝已在眾文武大臣的護送下,平安出了潼關,到達函谷關。而李催新敗,正在從新整頓軍馬,大概要緩衝幾天,這段時間獻帝應該很安全,相信只要在這裡等著,便很快可見到他。

  而另得到小道消息,各諸侯前往長安使者也在張濟的壓迫下,陸續隨獻帝退回弘農。以便近一步觀望事態發展,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尋找有利已方的合作夥伴。其中,西涼馬騰,荊州荊越,河北沮授,益州張松已事先一步到達弘農。漢中楊松不知所蹤,可能已秘密潛回。

  這時一鷹衛通報後,踏步而進,先禮後恭,聲音有些焦燥道:「主公,事情可能不太妙,曹操假借勤王室之名,已令大將夏候惇領精兵五萬,戰將十員,從山東出發,已至延津。其大隊隨後出發,不出一旬,便可長驅直進,抵達洛陽。」說到這時,那鷹衛心有顧忌的望了望張浪反應。

  張浪只是皺了皺眉,不露心中一點想法。只是暗思:看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形式越來越緊迫,一旦曹操進軍洛陽,那自己有的麻煩。而且想在這個時候得到太史慈大軍強力支援已是不可能。

  那鷹衛見自己主公並沒無多大的反應,壯了壯膽,接著道:「還不止這些,河北袁紹大軍為響應形式,證明維護漢室決心之心,已插調大將曲義將兵五萬,出魏郡,跨鄴城,進朝歌,不出半旬便可逼進河內,直指洛陽。閻柔、虞子和大破公孫瓚所致漁陽太守鄒丹於潞北,斬丹。袁紹則領大軍出安喜,隨後兵分兩路,驍將高覽猛攻涿郡,淳於瓊則直插代郡,斷其後路,三路大軍全面圍攻易京,恐怕公孫瓚支持不了多久了。加上幽州至路程遙遠,消息傳到這裡時,也許易京已破,公孫已亡。」

  張浪點點頭,讚道:「小衛,這些消息都是你整理過的吧,做的很不錯,我沒有看錯你。」

  叫小衛的護衛臉露喜色,崇拜道:「屬下無能,全賴主公教導有方。」

  張浪哈哈長笑兩聲,忽然歎道:「公孫瓚敗亡之日,相信便是袁紹進京之時。」

  然後又拍了拍他臂膀,鼓勵道:「跟著我,不會虧待你的,好好幹,現在忙你的去吧。」

  小衛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謝主恩典,那屬下告退。」這才興奮的退去。

  這時楊蓉顯然也聽了消息,停止和趙雨對話,插嘴道:「老公,看來情況真的很不妙啊,和你結仇的兩家兵馬都快到殺到洛陽,那麼我們的處境將會是很危險啊。」語氣間有股難掩擔心的神色。

  張浪淡淡笑道:「不礙事,相信他們兵馬殺到洛陽時,我們早就溜之大吉了。」

  楊蓉露出不可置信神色,好奇道:「老公你是不是準備丟下文武百官,只帶皇帝偷跑到江東啊?」

  張浪搖搖頭道:「沒有了文武大臣支持,符冊典籍幫助,那還是皇上嗎?」

  楊蓉俏臉上疑雲大盛,十分不解,迷惑道:「那老公的意思是?」

  張浪道:「要看情況了,如果可以的話,就請天子下江南,讓我們盡盡地主之宜,這是最好不過的;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弄個官當當,然後大家一起跑路,窩回江東去。」說到後面,忍不住笑起來。

  趙雨楊蓉聽到張浪說的那麼滑稽,不由開心齊聲嬌笑。

  楊蓉嬌聲道:「這個獻帝也當的真可憐,憑心而論,他並非是個什麼昏君暴主,只不過生錯了朝代。各方軍閥割地自重,四分五裂,朝中又奸臣橫行,弄的政令不得號行,威信全無。」

  張浪身有感歎道:「是啊,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漢朝氣數將盡,神仙也沒辦法。」

  這時一鷹衛兵報告,張浪叫進後,他有點興奮道:「主公,屬下已查到馬騰的落角點。」

  張浪精神大振,隨既問出地址,對楊蓉道:「蓉兒我去見見馬騰,你們不用等我了,先休息吧。」

  楊蓉點了點頭,上前幫張浪整理一下衣著,溫柔道:「老公,你要小心點。」

  張浪微笑的點了下頭,又上下準備一番,然後帶上十八鷹衛,典韋、黃敘,大步出門而出。

  天色很暗,只有少數家戶點起燈火,街上更顯冷清,遠處漸漸響起的馬蹄鈴聲,踏破夜空的寧靜。那帶路的鷹衛好似對這帶地理相當熟絡般,領著張浪在街上三轉兩轉,很快來到一座大官邸前。只是官邸大門緊閉,無人把守,一片寂靜,看似無人居住樣子。再次得到那名鷹衛的肯定後,張浪令眾人下馬,又叫人上前扣門。

  不多時,官邸大門「嘎」一聲,笨重的開啟,不過只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從裡面傳出冷冷淡淡的聲音道:「哪位?找誰?有事還是明天再來。」

  張浪有點漫不經心道:「我來見你家主公的,要商大事,你不要騙某說馬大人不在這裡。」

  那開門的明響一愣,然後驚訝道:「閣下是誰,什麼馬大人牛大人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張浪冷冷道:「這不要你問,也不用你操心。關上你的門,去通告馬騰,只要說江東上來的使者要見他便是。然後你家主公要不要見我,那是他的事情。還有,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半時之內沒有反應,那我只能當是白來了。」

  那開門奇怪的望了張浪一眼,然後簡捷的關上大門,不再做話。

  典韋忍不住朝地上吐了口痰,嘴裡忿忿不平道:」呸,什麼態度,馬騰有什麼了不起,惹毛了老典,照樣給你一大耙,敢用這樣的態度對某老大,真是活膩了。」

  張浪只是平靜的站在一邊,嘴角翹起高深莫測的微笑。弄的典韋十分好奇道:「老大,你在笑什麼啊,你說馬騰這廝會不會沒在這裡啊?就算在這裡,會不會出來見你啊?」

  張浪聲音雖然不響,但卻十分肯定道:「馬騰一定在這裡,而且一定會出來見我。」

  典韋不解道:「為什麼啊,老大你這麼肯定嗎?」

  張浪哈哈笑了兩聲,拍了拍典韋臂膀道:「也許我說了你也不懂,不過你既然問了,我就說說吧。首先我對部下鷹衛的本事可是了如直掌,部曲鷹衛,並不是單單用來作戰保護用的,而是全方位的,單兵做戰,偽裝身份,偵察敵情,刺殺政客等等,無不出類拔萃。既然他確定馬騰安身在此,一定沒有錯的。再說馬騰,此人極不甘平淡,對中原有不少野心。當初,董卓進京時曾拉攏馬騰、韓遂,要他們一起出兵。只不過馬騰、韓遂到達長安時,董卓已死,李傕等人專權,當馬騰利益沒得保障之時,大怒之下,連合朝臣大臣種邵、馬宇、劉范欲誅殺李傕等人。不過後來失敗告終。」

  頓了頓,張浪說起興頭,又侃侃而談道:「馬騰反覆無常,與韓遂,李催等分分合合,打打好好。其不久前又曾上表,言軍隊補給不足,請求就谷於池陽,率軍改屯長平岸頭,窺視長安。只不過前日被王承率兵偷襲得手,軍威大挫,加上李傕與郭汜相互攻擊,三輔動亂,馬騰只能放棄東行計劃,無奈之下與韓遂再次相聯合,結為異姓兄弟。此次韓遂領大軍屯住石城,馬騰則密秘潛入,相信是尋找更有力的同盟者,為邁出涼州,挺進關中,踏出堅實的一步。」

  就在典韋聽的一頭霧水,迷迷糊糊之際,眼前那官邸大門然後敞開,然後走出一大幫人。

  帶頭的是一個長八尺餘,身體洪大,面鼻雄異,鷹勾虎目,虯鬚滿面。龍行虎步,舉手投足間極有威攝力,目光如電,一眼望之便是不易之輩。加他身上青灰鐵甲,雖然看起笨重,卻似輕無一物,添加一股驃悍之氣。

  這位便是虎據西涼,名滿關中的安狄將軍馬騰。

  馬騰,據傳是漢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代。他的父親曾任天水蘭干尉,後失官留居隴西,娶羌女為妻,生下馬騰。馬騰年青時貧窮,無產業,經常從彰山砍伐木材,背到城裡去賣,來養活自己。馬騰為人性格賢厚,當地人們都很敬佩他。公元187年,涼州刺史耿鄙任信奸吏,導致狄道人王國以及氐、羌等少數民族造反,州郡徵集勇士,欲討伐叛亂。馬騰應徵,被州郡官員看重,任命為軍從事,統領部隊,後征戰有功,提升為軍司馬。不久,耿鄙被手下殺死,馬騰則聯合韓遂等人,共同推舉王國為主帥,在三輔作亂。公元189年,王國被朝廷派來的軍隊擊敗,馬騰、韓遂等人於是廢掉王國,又劫持閻忠為主帥。不久閻忠病死,馬騰、韓遂等人相互政權,拉開了爭霸三輔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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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騰臉帶笑容,大踏步上去,形像相當豪邁,朗聲道:「諸位遠來是客,馬某人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他的聲音有點斯啞,很有感染力,熱情,感覺十分容易親近。

  張浪拱手還禮,然後挺直腰桿,微笑道:「馬將軍太客氣了,深夜前來打擾,實有冒昧。」

  馬騰臉上笑容更深,慓悍的氣質收斂不少,兩眼閃著不為人解的光芒,哈哈笑道:「閣下真是歷害,竟然能找到馬某人的藏身點,如果是別有用心之輩,只怕……呵呵……」

  張浪心中一懍,馬騰看似粗貌,蠻夫之像,實則心細如髮,極有城府,當小心步步為營。

  臉上波瀾不驚,平靜道:「馬將軍放心,我們是友非敵,在下此次前來,乃一同商討大事。」

  張浪這話實大有道理,此番密見馬騰,的確想與他互結同盟。兩家勢力雖然一南一北,相差十萬八千里。然做人的眼光應當放的長遠一點,以曹操的雄才大略,統一北方是早晚的事情。那麼當他想南侵江東,壓制並且消滅自己時,不可避免要抽調北方州郡大部分人馬,那麼當曹操大軍和自己江東人馬膠著一起時,忽然從西涼殺出一大批軍隊,直撲曹操北方根基大本營,這個效益是顯而易見的。單不說別的,徐庶在赤壁之戰時是如何脫身的?就是假借馬騰造反謠言,同藏霸領兵退回散關的。如果馬騰真的出兵,曹操雖不會大軍全面撤退,但最少也會調回部分軍馬,回守關中。

  馬騰笑容不變,不過誰都感覺到身上凌厲的霸氣。他伸手引路,緩緩道:「如此,各位裡面請。」

  張浪先警戒的望了一下四周,然後也做個請的手式,便不在客氣,與馬騰並肩而進。

  典韋、黃敘兩虎將同十八鷹衛緊隨張浪其後,與馬騰親衛兵分兩邊快速而進。

  待大家都進了官邸,馬騰手下看守大門的,先觀查一下大街,防別人跟蹤,然後才關上大門。

  在幾個拿著燈籠衛隊的帶領下,一大幫人整齊而又安靜的直朝大堂而去。

  這官邸很大,建的古色古香,十分有氣派。一群人穿過寬敞的前院,眼前景色馬上一變,連排的廂房並立而起,在走廊一邊便是池塘花園,假山噴泉,有些格調。其中不少的隱蔽角落,都安插有暗哨,這一卻都逃不過張浪敏銳的直覺,只是沒有加於點破罷了。

  很快便到議廳,馬騰令一幫人在外門守候,只帶數人而進。張浪見狀,也只帶典韋、黃敘進去。

  給張浪設茶看座,侍從退到一邊,典韋和黃敘兩人像護衛一樣穩穩立在張浪背後。

  馬騰入座後,兩鷹眼一開一合間,似如利電,氣勢逼人,先仔細的上下打量張浪,心中暗暗稱奇,直視良久後,才從嘴裡擠出話來道:「閣下相貌堂堂,儀表出從,天生強者氣息,絕不是凡人。又聞自稱從江東而來,莫非便是日下威振江東六郡的張浪,張將軍否?」

  張浪淡淡一笑,對馬騰的眼光大為贊嘗,不過還是反問道:「以馬將軍的眼力,你仔細猜猜看。」

  果然,馬騰虎軀一震,臉上滿是驚訝之色,然後讚道:「傳聞江東張浪膽色過人,勇氣無邊,果然我不虛傳。懷帶傳國玉璽,秘密潛進關中,此舉果然大出常規,令想染指玉璽之人,落了一空。不過張將軍,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怕消息外漏,引來追殺嗎?」說完兩眼虎視眈眈,若有所指望著張浪。

  張浪本就沒有掩飾自己身份的打算,加上剛才說話語氣中,也有少許默認意思,馬騰如果還不肯確定,那還真是白混這麼多年。不過心裡還是罵了一聲馬騰這個老狐狸,明裡關懷倍卻,暗裡卻帶點威脅的口氣。嘴上不為所動,瀟灑道:「在下相信馬將軍會保守秘密,對嗎?」

  這回輪馬騰心裡暗罵張浪狡猾,不過臉色笑容信舊,半真半假笑道:「這事情難說哦。」

  張浪忽然長身而起,兩眼精光暴漲,和馬騰對上眼神,臉上帶著無一絲感情的道:「馬將軍,你也別逗了,在下沒出江東,同眾謀事一同商議之時,言西涼安狄將軍馬騰,為一忠甘義膽好漢,旗下鐵甲數萬,威振異族,日下雖在危難之際,也當全力促使結盟,遠交進攻。」

  馬騰一聽張浪此言,精光暴漲,兩對充滿霸氣的四眼,激烈交蕩,雙方誰都想在氣勢上不輸對方。

  很快馬騰避過鋒芒,緩緩合上兩眼,動作極為自然,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出他剛才較量中是否落了下風。只是他心中已打消剛剛升起暗中偷襲,搶得玉璽的打算,知道對方已有萬全準備,不會給自己一點機會。因為剛才兩句對話證明,張浪精明的超乎想像,不可能把玉璽如此重要的東西帶在身邊談判。就算自己能把張浪和他的人全部留下來,也難保外面漏網之魚、並且能挖出玉璽消息來;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張浪被自己扣下,以為玉璽在自己手裡,起而伐之,那就不太妙;而且自己又沒有稱帝的膽量,和江東勢力結仇不說,只怕自己進兵關中三輔的大計又要泡影了。

  不過馬騰到底不簡單,腦袋一轉,道:「我西涼兵馬,精壯蠻橫,城石堅固,何有危難之說?」

  張浪負手在背,低頭來回兩步,猛的一抬頭,聲色無比自信沉著道:「馬將軍,西涼兵精馬壯,驃悍勇猛,常年征戰氐、羌等異族,戰力超強,這是不可爭議事實。然涼州地瘠民貧,環境惡劣,歲歲荒收,加之異族不時侵擾,很大程度上造成軍資糧餉缺乏,試想想沒有糧資的軍隊,能精良多久?」

  馬騰望著滿臉自信神色的張浪,心裡暗呼歷害不已,對方一尖見血指出西涼,也是自己最大的不足。但心裡也不想就如此輸給張浪,眉頭一整,爭鋒相對道:「張將軍所言不差,相當有見地,正是因為如此,我軍才兵出武威,制金城為中轉,屯於石城、秦川諸地,廣積糧草,以為緩圖。」

  張浪哈哈長笑一聲,臉色從容道:「馬將軍,那可有何效果嗎?沒有是吧,要不然為何還要領大軍谷於池陽,率軍改屯長平岸頭呢?以在下估計,關中之地,天下糧倉,又是華夏經濟文化中心,想來將軍借屯糧之時,插足關中,佔有一席之地吧。」

  馬騰皮笑肉不笑,一臉陰冷氣息,淡淡道:「將軍果然不凡,馬騰的想法一點不漏印在你心裡。」

  張浪點了點頭,見馬騰仍是不緊不慢,一點不在意自己點破他的想法,心機之深沉,超出所料。

  張浪又跪坐榻上,拿起案上的茶水輕嘗,心情不急不燥,兩人進入沉默。

  「馬將軍,不出三日,聖駕可到弘農,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半響張浪率先打破沉悶的局面道。

  馬騰剛毅粗獷的臉龐,擠出無奈的表情道:「漢室至此,李催、郭汜做亂蒼生,刀劍城池,張濟又領兵十萬,居心叵測,騰和結拜兄弟韓遂,已準備秘密興兵,勤義王室,盡綿薄之力。無奈糧資缺乏,大軍又路途遙遠,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張浪哪裡不知這只是他的推脫之詞。嘴角露出輕輕微笑道:「將軍何必擔心,傳聞兗州曹將軍已派大將領兵五萬,開赴延津,不出多久便可抵達洛陽;河北袁將軍也令曲義朝河內進軍,只要平定公孫,必親舉大軍前往關中。相信李催、郭汜、張濟也囂張不了多久。」

  「真有此事?」馬騰眼裡忍不住流露出震驚之色道。

  張浪心裡暗笑,當然明白馬騰為何有這種表情,試想馬騰現在的狀況,不好也不壞,手下有兵沒糧,雖然涼州版圖遼闊,然地廣人稀,物資難繼,又有異族連年做戰,糧草缺乏,唯今之計,能只窺視三輔,征戰關中這個大糧倉。此時關中勢力複雜,大小盤據十來股軍閥,本來就是肉少人多的局面,如果袁紹、曹操也要舉大軍殺進關中,強行分杯美羹,那麼馬騰的難度是可想而知的。這將大大影響他跨出西涼,攻取三輔關中的戰略方針。

  想到這些,嘴裡卻慢攸攸道:「這消息來源相當準確,絕不會出差錯。咦,馬將軍,你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是否身體有何不適?」張浪見馬騰臉色變的不太好,故意刺激道。

  馬騰有點頭皮發麻望著張浪,這個傢伙比傳言還歷害。嘴上不得道:「沒事,只是有點驚奇罷了。」

  張浪下足了料,然後才懶洋洋道:「馬將軍,咱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在下今夜前來的目地有二。第一,在下希望與馬將軍互結盟約,唇亡齒寒;第二,希望幾日後浪在聖上面前交回玉璽時,馬將軍能在眾官面前,支持在下迎天子聖駕南下江東。不知可有問題?」

  馬騰兩眼精芒直閃,時陰時晴,令人難測。半響,才慢吞吞道:「張將軍,單你才想迎接聖駕,難道馬某人就不想否?再者日下你我兩家結盟,末必有什麼好處吧。」

  張浪輕笑兩聲,把頭一昂,自信道:「馬將軍是否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你我兩家結盟,好處數不勝數。首先一南一北,合縱連橫,遠交遠攻,短期內絕不會有任何利益矛盾衝突;其二,只要浪迎天子下江南,勢必吸引曹操、袁紹目線,加上早年某便與此兩家有仇,必可拉空兩方所置河內關中勢力,令其全力南征。此時我江南大軍只要制徐州為戰略要點,配合淮南兵將,西可挺進東郡,夾住兗州;北可攻拔北海青州,牽制袁紹。到此,相信馬將軍可毫無顧忌的大戰三輔關中,取得天下糧倉,而後轉戰四方,成霸王之業。」

  馬騰長身而起,身軀極為雄壯,虎目緊緊盯住張浪,絲毫不為所動,緩緩道:「張將軍,你太抬舉自己,小看馬某人的吧。北方雖連年戰亂,然卻培養出不少鐵血之師。袁紹、曹操,手下良將謀臣數不勝數,部隊戰力裝備更是精良無比。如若張將軍與其中一家開戰,或能相持,如若同時開兩條戰線,只怕離江東滅亡不遠。」

  然後不理張浪反應,霸氣十足冷冷道:「某結拜兄弟韓遂,已領十萬西涼大軍,跨過安定,潛進北地郡縣。吾兒馬超,已秘領一萬精銳騎兵,沿涇水日急行軍八百里,相信不出兩日必可迫近高陵、涇陽,直逼長安。同時間吾已書信張濟,夥同陝西大軍,共霸三輔,扼守關中,挾天子而令諸侯,如有不從者,視違抗聖命,起而誅之。」

  言下之意已相當名顯,到時只要你張浪不聽從我的號令,也一樣起兵伐之。

  張浪一懍,明顯感受到他身上強烈的霸者之氣,心中對馬騰更是刮目相看。馬騰從自己久久數語中找出毛病所在,而且分解,確有過人的心智。看來他能在亂世之中掘起,並且統領如狼似虎的西涼大軍,確有過人本領,自己還是太小看他了。想到此時,不由收回不少驕傲自大之心。哎,自己在江東是否太順利了?看來不能光以為有了21世紀的知識文化,就能無敵天下。這些能在亂世之中生存並且發展起來的,個個無不是心智過人,精通謀略,心狠手辣之輩,以後還是步步為營,小心為上好。

  但是,如此軍機大事,馬騰為什麼會和自己透露呢?就不怕自己把消息傳出去嗎?

  張浪心中一時有點想不通,但腦裡快速冷靜下來,道:「馬將軍,一山不容二虎,這是鐵錚錚的事實。眼下或許能和張濟同心協力,只怕日後安定下來,利益一旦失衡之時,又會翻臉動手。」

  馬騰隨手端起香茶,一飲而盡,形像端是豪邁。嘴裡一點也不留情道:「總比張將軍空頭承諾好。」

  張浪也立起,幾乎和馬騰差不多高,只是沒有他那麼雄壯罷,臉色有點尷尬。

  兩人眼神又對視半響,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形式相當微妙。

  張浪臉上很快回復平靜,淡淡笑道:「馬將軍是聯張濟,挾天子,拒關中,抗曹袁大軍?還是由江東托住曹袁人馬,任由你攻佔三輔呢?相信馬將軍會在兩者間做出明智的選擇。對了,忘記和馬將軍說了,某旗下大將太史慈,陳武也已領丹陽大軍出揚州,開赴轘轅山,相信很快便逼進武關,到時候相信能助馬將軍一臂之力,稱霸關中。」

  馬騰粗獷的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想來一時間在權衡歷害。

  張浪望著不露一點神色的馬騰,暗歎一口氣,心中有些失望。看來此次談要以失敗方式告終了,剛才自己撒了個彌天大謊,實在是因為嚥不下這口氣。此事可是自己出道以來,首次碰壁,弄的滿鼻子灰。馬騰啊馬騰,張浪算是見識你的真本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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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浪盡力不把自己失望的神情流落出來,臉上裝做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雖然馬騰橫看豎看也像個蠻夫,但只有真正接觸過的人,才能體會到他一臉奴蠻之下的深沉歷害之處。

  就在張浪想告辭的時候,馬騰忽然全身上下散出一股陰霾之氣,冷冷:「諸位這就想走嗎?」

  張浪心中一懍,不過仍沉住氣,冷聲道:「難不成馬將軍還想在下陪你秉燭夜談不成?」

  馬騰粗獷的臉上忽然露出狂野的笑容,笑聲中帶有一絲得意道:「馬某人是有這樣的想法。」

  張浪心頭一涼,看來情況變的有點不妙起來,馬騰好像心生歹意,想把自己扣壓下來了。如果他真的這樣做,那晚上自己可險了。動機是不用想也知道,就是看上自己懷裡的傳國玉璽。想到此時,張浪倒吸一口氣,看來自己也太一廂情願,就沒有想過馬騰會起貪心。

  這時候,一直立在馬騰背後的三人,忽然快速上前,堵住門口。

  其中,有兩個長的十分相像,年紀也不是很大的年青人。相貌比較俊朗,兩眼黑白分明,皮膚有點黝黑,身材十分魁梧。估計是對雙胞胎兄弟,神情、臉色幾乎一模一樣,嘴巴都彎成弧型,冷冷的望著張浪。虎掌緊緊按著刀柄,雖靜如止水,卻感覺有股氣勢,隨時都可能暴發出鞘殺敵。

  但是張浪的眼光卻警覺的停在另一個身材粗壯,臉如棗紅,氣勢極為膘悍的大漢身上。憑著軍人的第一直覺,眼前這個大漢,雖氣定神閒,然無形中卻散出如崇山峻嶺般沉重壓迫。像一把沒出鞘的寶劍,藏住光芒四射的冷艷,卻擋不住瑟瑟蕭殺之感。

  典韋虎目一片正經之色,如狼似虎的眼神,緊緊鎖住眼前這個臉如棗紅的大漢。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變的劍拔弩張,只要一點導火線,相信就會爆起火花。

  張浪也見識過不少大場面了,到現在還是一點不慌,臉色相當平靜道:「馬將軍意欲何為?」

  馬騰皮笑肉不笑道:「馬某人沒有什麼意思,只想見識一下不世之寶傳國玉璽罷了。」

  張浪兩眼閃出冷厲的神色,緊緊盯著眼前棗紅大漢,頭也不回冷道:「恐怕要讓馬大人失望了。」

  馬騰忽然冷哼一聲,道:「是嗎?張將軍,你可不要把話說的這麼肯定。」

  張浪猛的一轉身,神情十分冷酷,一種十足的霸氣自然間流露出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蹦出來道:「馬將軍,如果你還是一個人物的話,就應該明白現在天下大勢情形。如若你真的想跨出涼州,霸佔三輔,江東必是你的堅強盟友。如若馬將軍真的以為拿到玉璽,便可左右情勢,那你就大錯特別錯了,漢室已名存實亡,傳國玉璽只不過是野心之輩想藉機稱帝,自立為王的借口罷了,沒一點實際用處。只是馬將軍如果真的有這樣打算,那事情又另當別論了。」

  顯然,馬騰一時間被張浪的氣勢壓制住了,臉色有些震驚。不然他才不可能三言兩語就被唬住。

  張浪見此,眼神示意黃敘和典韋,準備離開。

  但是眼前三人絲毫沒有讓自己離開的意思,就像老樹盤根一樣,紮在地上,堵住門口。

  典韋伸手去推了推,卻感覺對方像雄壯大山一樣穩絲不動,嘴裡「咦」一聲,粗叫道:「這廝有些力氣。」然後沉悶低吼一聲,馬步下沉,「讓」典韋喝一聲,黑臉憋起一絲紅潮,頭上青筋時隱時現,粗壯的手臂如鐵骨鋼爪,硬生生把眼前的大漢向左移開半身,讓出一條路來。

  大漢眉頭大皺,神色極為吃驚、不信、驚異、惱羞,棗紅的臉瞬間成五色花譜,青一陣白一陣。

  邊上的雙胞胎兄弟似是不信,兩眼放出震驚之色,紅臉大漢的實力到底如此,自己可是一清兩楚。馬騰也回神過來,不過眼裡的驚訝更深。剛才冷淡的語氣,只不過是想試試張浪的反應而已。以目前的處境,關中勢力萌芽渾沌,錯中複雜,當少結仇家,多交強援為妙。自己內心也經過好久掙扎,最後還是忍住傳國玉璽極大的誘惑,打算為自己留一條退路。不過如此一來,自己又得從新開始定位張浪的實力。而且對大漢典韋所表現出來的天生神力大感吃驚。

  張浪十分從容從紅臉大漢身邊穿過,然後回頭對他笑道:「不知這位將軍大名?」

  大漢臉色十分難看,先抬頭望了望馬騰,見他粗獷臉上無一絲表情。心裡不服氣的瞪了典韋一眼,又暗暗的磨了磨牙,可見十分不甘,從嘴裡堅難生澀的擠出幾個字道:「在下龐德。」

  張浪身軀明顯一震,再次回頭盯住紅臉大漢,眼裡放出灼熱的光芒,如火浪一般要融化他,又似要把他記到心裡最深處。過了半響,才收回眼神,斬釘截鐵道:「浪記住。」接著又把眼神轉到另一邊,望望同樣氣質不凡的雙胞兄弟,若有所悟道:「這兩位兄弟應該是馬將軍貴子,馬休、馬鐵吧。」

  那雙胞兄弟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神色傲然道:「不錯,在下正是馬鐵,邊上便是馬休。」

  張浪點點頭,讚道:「果然虎父無犬子,兩位青年俊彥,他日必可風雲中原。」

  兩兄弟不為所動,其中一人淡淡回話道:「吾兄弟少不更事,多謝張將軍誇獎。」看來是有些涵養。

  當張浪就要踏出門口時,身後的馬騰忽然沉喝一聲:「兩日之內,必給張將軍一個明確的答覆。」

  張浪心中如釋負重,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有戲。到底曹、袁兩家如果要聯合起來,實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看情況張濟那方也不是像他說的那麼順利,其中的情況委實複雜。停下腳步,回頭對馬騰點了點頭,道:「在下便等馬將軍的好消息。」

  馬騰也只是點了點頭,粗獷的臉上十分平靜。城府之深,連張浪暗暗佩服不已。

  「那就不再打擾了,在下先行告退。」張浪知道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便告辭道。

  馬騰也不挽留,先一禮,然後淡淡道:「馬某不便遠送。」

  張浪伸手阻止,客氣道:「馬將軍請留步。」然後領著典韋、黃敘和十八鷹衛踏出官邸。

  出了官邸,天色已經很晚了,街上冷冷清清,沒一個人影,連貓兒狗兒都不見蹤影。

  寒風拂臉而過,感覺不像剛來時候那麼刺骨。天上月兒拔開烏雲,冷輝照射,感覺是那麼清朗。雖然天氣還是有些冷,不過張浪心裡熱哄哄的,眼看冬天就要過了,春天將要來臨。心中長長呼了一口氣,又把心轉到剛才的事情上。今夜這趟算是沒有白來,雖然馬騰態度難測,不過還是很有希望的。

  鷹衛牽過馬來,張浪隨後按在馬背上,然後一個靈巧的翻身,穩穩當當坐在馬鞍上。

  這時典韋也牽過健馬,粗壯的身體如大山般的強悍,讓人很懷疑馬兒會不會被他給壓扁。只見他咕嚕道:「老大,那個叫龐德的傢伙還真的有幾分本領,竟然要老典用上八成的力氣才能推開,除了子龍、子義外,還真沒有碰上誰有這樣的本領。」

  張浪點點頭,龐德這傢伙的確是員大將,當年曹仁被西蜀五虎將之一關羽圍於樊城,龐德受任為先鋒,隨於禁引軍赴救。這時諸將者以為龐德之兄龐柔、故主馬超均在蜀中,對龐德頗有猜疑;龐德為明決心,隨軍攜帶棺材而行,奮力惡鬥關羽父子,又箭射關羽,又因常騎白馬,所以曹軍中的白馬將軍深為關羽所忌憚。然而於禁懼其立功,處處加以制肘。魏軍敗後,城吏衛士皆降,只有龐德與麾下一將伍伯二人誓死不降,結果為關羽所殺。

  他所表現出來的人格魅力和膽略魄氣也讓張浪十分佩服。

  張浪道:「不錯,龐德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除開馬超之外,是馬騰手下的第一號悍將。」

  典韋連連扼腕,十分惋惜道:「可惜不能和他比試一番。」

  張浪會心一笑,坐穩身子,揮起手中的馬鞭道:「好了,應該走了啦,你在這裡怕沒有對手。」

  夜色下的弘農城十分安靜,街道上響起的緊密馬蹄鈴聲,更顯刺耳。

  就在張浪為結馬騰,行使遠交進攻時,一場超大規模陰謀戰亂,在弘農的夜色下,慢慢開始醞釀。在城西一處府邸裡,四周暗哨密伏,只有大宅中間燈光閃閃,一中年儒者臨襟而坐,手裡拿著一封素白信箋,臉上露出沉思之色。邊上站著一位五旬左右的老者,正來回踱步,神色嚴肅。

  在沉寂半刻後,中年人率先開口,平靜道:「公達兄,據安插江東一帶的秘探回報,張浪自得到天子詔書後,忽然在我方探子的眼線裡消失,已月餘不見蹤影。現在江南大小事物分別由他手下大將趙雲和謀事郭嘉處理,手掌生死大權,這事大有蹊蹺,如若某沒有猜錯的話,只怕張浪已領少數親信,身懷傳國玉璽,秘密潛進關中。」

  那老者正是荀攸,一如往常的清瘦身軀,只有無比深遂的兩眼,表示著他的過人之處。此次曹操借李郭之亂時機,為迎帝於許昌,特派遺荀攸為主使,前往長安,觀望整個事件發展的動態走向。

  只見他沉思半響,緩緩道:「不錯,伯寧之言大有道理,如若不出意外的話,相信他就要秘密潛進弘農了。以他的手段,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覺,說不定已經和我們一樣在這裡等候聖駕了。」

  那字伯寧的中年人,名叫滿寵,此次一同隨荀攸進京而來。只見他眉頭緊皺,有些擔憂道:「那當如何是好?主公最晚也要一旬左右才能進軍洛陽,如果這個時候讓張浪搶先一步,無論是得到官職還是什麼,都對主公十分的不利啊。」

  荀攸臉色淡淡笑笑,然後神情一肅,兩眼極為深遂,閃著讓人難測的光芒。對滿寵靜靜道:「伯寧,你是有所不知,其實早在你我進京後不多久,志才軍師猜測張浪可能會秘密進京,於是進言主公,隨後派出主公旗下名為虎豹騎,早在半旬前,潛進開始從山東出發。相信已到達弘農,只不過藏在一秘密之處罷了。只要張浪一現身,那麼他要面對的是暗影無窮無盡追殺。」

  「什麼?」滿寵神情極為驚訝道。接著有點興奮道:「傳聞中虎豹騎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武藝不凡,更是精通暗殺、潛伏之道,是主公近年才秘密訓練出來武器。假若真如公達兄所言,那麼情況又有所不同,只要張浪一現形,那麼便是插翅難飛。」

  荀攸沒回應他的話,只是兩手負背,不知所想的望著燃燒的燈蕊,淡淡道:「聽說這次還是主公欽點自己貼身侍衛,軍中第一猛將,虎衛許褚親自帶隊,可見主公是如何看重此事。」

  「啊」!滿寵不由失聲驚訝。隨既神色變的十分振奮,不知覺間左右搓手。

  許褚威名,早有耳聞,在大將如雲的曹營中,無論是誰都公認武藝第一人。就連曹操心腹大將夏候惇,高傲的他也自認輸上三分,可見許褚是如何出色,看來張浪此番在劫難逃。

  荀攸不理滿寵的激動之色,抖了抖手中的信箋,嚴肅道:「伯寧,主公為了防止虎豹騎失手,讓張浪僥倖逃脫,一旦回到江東,無疑如縱虎歸山,蛟龍入海,所以特地秘令下來,讓我們有所行動,準備個萬全之策,助虎豹騎成功阻殺張浪。」

  荀攸說到此時停了停,望了滿寵一眼接著道:「某沉思再三,決定明白一早,便去拜訪劉表派來使者荊越,遊說歷害。如果可能的話便促使同盟,如若不行,便退一步也要使其保止中立。伯寧口齒伶俐,才思敏捷,明日隨某一同前往,此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滿寵雖一臉不解,但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函谷關。關內最大的一家府邸裡。

  當今漢朝皇帝劉協,正躺在塌上,身上雖蓋著厚厚的綢綸棉被,但怎麼也遮不住他寒冷的心,在塌上不時左右翻覆,抱膝捲身,還是不得入眠。清秀稚氣的臉龐,經過連繼的驚嚇受罪後,有著絲絲的慘白。清純的雙眼,也開始慢慢深沉,悲傷起來。

  雖然他仍是名義上朝室的皇帝,可是卻沒有皇帝應該有的權力。過早讓他經歷人生的無常,環境的變遷,這讓他明白很多事情。在他不成熟而又稚氣的臉下,藏有著顆成熟而有受傷的心靈。

  窗外的明月光線照進屋裡,冷淒冷淒。

  劉協傻呆呆的望著,忍不住的有種想哭的感覺,自己背負著太多這個年齡段不應該有的東西。

  唯一值的安慰是,各地諸侯都有了反應,而且很快就要帶兵殺進洛陽,消滅叛黨賊子。想到此時,緊張的心情,才有所鬆弛下來。函谷關一片平靜,城垛溝壕上的哨兵都凍的兩唇發抖,睡蟲滿身。

  就在皇帝和文武官以為一卻平安時,銀白的夜空忽然響起淒烈刺耳的號角聲,吹遍關內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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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協幾乎是本能的反映,從塌上迅速蹦了起來。幼稚的臉上現出驚嚇之色,恐懼的雙眼緊緊盯著窗門,心口七上八下。連日的逃亡,讓他如驚弓之鳥,心靈處在崩潰的邊緣。身上華麗的淡金龍袍,顯的無與倫比貴氣,但與他驚慌的神情相交,一付格格不入樣子。

  門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雜和陣陣喧鬧聲,夜空不在平靜。火把忽然平空多出無數,閃亮如白晝。

  劉協臉色漸漸變的蒼白起來,拳頭緊緊捏緊,冷汗開始從臉上慢慢的往外冒出。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聲,接著有人在門外喊聲道:「皇上大事不妙,李催、郭氾軍隊快殺來了,現已離關外不足十里,皇上當快快轍走。」聲色中明顯含有急慮和不安。可見情況相當不妙。

  劉協痛苦的捉住頭皮,把頭深深埋在胸前,心裡一片絕望蒼涼。自己貴為當今天子,竟落魄到惶惶如喪家之犬,四處逃命。兵不過千,將不過數。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但形式如此,又有什麼辦法呢?有時候自己真的不想做這個皇帝。

  外面幾人見過了半響,房間裡還是無一點動靜,好像有些急了,強行衝進房裡。不過見劉協還好好的坐在塌上,只不過一片呆狀,心裡大松,還好聖上沒有出什麼意外。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幾人快速上前,拉起獻帝準備再次逃亡。

  劉協緩緩抬起頭,兩眼渙散無光,暗淡無神。麻木的望了望破門而入的幾人。

  太尉楊彪、國舅董承、太子太傅馬日禪等幾位漢室重臣,臉色滄桑,一片悲憤,火光下臉色一片慘淡。對李催、郭汜的行為早已恨之如骨,而且到了無已復加的地步。眾人中只有太尉楊彪顯的頗為冷靜,神色略帶起點激動,上前兩步拜俯道:「皇上,李郭惡賊兵馬追趕,請快移龍駕。眼下弘農太守段煨,犬子楊修已領人馬前來接應陸下,很快就要到達了。」

  哀莫大於心死,劉協只是麻木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冷漠的讓人吃驚。

  眾人心裡首次泛起奇怪的感覺,這就是那膽小、無能、懦弱,只要一起事端就只會哭鼻子掉眼淚的皇帝嗎?為什麼和以往比起,顯的那麼鎮定,從容不迫,一點也不緊張?難道是嚇傻了?

  然而時間容不下他們多想,事情已迫在眉急,眾人擁蔟著獻帝,夜色下,快速的往弘農方向退去。

  只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是,史上被認為懦弱無能的獻帝,就在這一刻起,開始慢慢變的堅強、歷害起來。這是誰都始料不及的事情。而他也為了光武中興漢室,努力奮鬥自己短暫的一生。

  馬嗚風哨,火把點燃不了寒冷的夜空,被拉長的重疊無數身影,慢慢消失在熱鬧而又寂莫的關外。

  同一時間,弘農城。

  城內驛站裡,袁紹所置的使者,河北智囊之首沮授,眼皮正上下不停跳動,心中惶惶不安的,感覺十分鬱悶。彷彿要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一般。但卻又把握不了命脈所在,這讓他左右不安,來回踱步。

  自袁紹兵不血刃冀州以來,從韓馥手下的別駕從事,一躍之間成為袁紹手裡的頭號智囊,沮授以冷靜的頭腦,敏銳的眼光,慎密的心思,一直為袁紹所看中。

  此次袁紹本派穎川郭圖出使長安,郭圖有限,還說紹,以為當今漢室陵遲,日久不遠,如若想再次中興,極為困難。且今各地英雄據有州郡,野心博發,兵以萬計,甲為車量,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袁紹雖謀無斷,左右不決中,又是沮授苦苦諫言道:「今迎朝廷,至義也,又於時宜大計,若不早圖,必為他人捷足先登。所謂權不失機,功在速捷,望將軍早早圖之。」

  經過沮授分析歷害,然後苦苦勸說,袁紹終是動心,又見公孫平定指日可行待,於是下了決心迎帝於鄴城。接著先令沮授出使長安,遊說帝劉協。然後令審配統領三軍,繼續圍攻易京,準備把公孫瓚在幽州的勢力連根拔起。自己則插調部分人馬,勤王室,舉大軍進長安,迎天子至鄴城。

  屋內昏暗的油燈壁火淅淅搖曳,角落裡一付昂貴的雲海松濤屏風麗圖,映出無數長長的暗影,顯的朦朧模糊。沮授歎了一口氣,再一次跪坐在案前,有些心不在焉的望著滿杯美酒沉思。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百思不得其解。鼻子裡再一次顠來一股淡淡但卻十分刺激難聞的氣味,混雜著鼎爐冒出陣陣檀香味,兩種氣味交織一起,讓人心中覺的十分鬱悶。

  沮授兩眼忽然一亮,想起來了,這是松油的氣味。一種從植物裡提取出來極為易燃的油料。

  但是沮授卻興奮不起來,反而臉色巨變,雙目圓睜,眼裡射出嚇人的光芒。在燈火照映下,慘淡無比。他終是機智勝人一籌之輩,很快理清事情的始末,明白了為什麼自入夜以來有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加上無緣無故冒出的松油味,很明顯有人想暗殺自己。

  當沮授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幾乎末做任何想法便衝出門去,一股冷裂的狂吹迎面而來,心中不由打了個冷顫。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外面四邊忽然似要打破黑暗和寧靜般,同一時間開始變的暗紅、並且燥動起來。接著很快火光沖天,濃煙密佈,股股熱浪不到半秒鐘就層層撲面而來,驅散冷氣,而且越來越熱,整個驛站著起了熊熊大火。

  沮授不愧為袁紹手下的頭號人物,在這麼危急的時刻便沒有慌亂,而是十分冷靜的觀查四周情形。

  驛站已上下亂成一團,各種聲音在空中來回飄蕩。膽小的以為自己命絕於此,放聲哭爹喊娘,不絕於耳;有點力氣的提捅奮力搖水準備來滅火。更多是在尋找生門,看那裡沒有著火,準備開始逃命。諾大的驛站裡,雜役,丫頭,護衛等等,來回穿稜,場面混亂到極點。

  粗壯的韓猛已領著十來個護衛迅速向沮授靠攏,保護他的安全,是自己此行的最大任務和目地。

  韓猛也是晚了一步,幾個雜役打扮的下人,在慌亂的奔跑中,忽然懷裡亮出閃光的長劍,劍鋒似長了眼睛般直指沮授。如飛火流星般,快的幾乎肉眼看不到。只感覺一道冷光劃空而過。

  邊上的唯一一個貼身護衛極為忠心,奮力推開一時間還在發愣的沮授,在劍入自己身體的一瞬間,極其大聲慘吼狂叫道:「有刺客……」悲烈的聲響傳出好遠……

  客棧裡,張浪在塌上摟著楊蓉豐滿香軟的玉體,精神出奇的好。夜雖然很深了,卻沒有一點睡意。

  想著野心勃勃的曹操,兵強馬壯的袁紹,此二方人馬,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是假借李汜之亂,驅兵而進,做到挾天子而號令天下。那麼如何能早他們一步迎天子,平安下江南,成為目前最為頭痛的問題。其中自己大軍末能及時開赴關中,便等於失去強有力的軍事保障,變的困難重重。

  另數股軍閥中,神秘難測、似敵似友的馬騰,雖與盤居長安、虎視眈眈的張濟結盟,然此二人意在關中,爭霸三輔,倒和自己無多大歷害沖忽。觀張濟從陝西進長安後,便趕帝劉協於洛陽,便知其對獻帝沒多大野心。但卻不可能忽視他們的存在,誰也保證不了他們會橫插一腿。

  還有用意不明的劉表,雖名盟友,然卻不冷不溫,像白開水一樣淡淡無味。不過一旦有人從中加糖加醋,那麼又不知會變成什麼味兒。劉表能在亂世之中,戰敗關中軍閥袁術,令其退出南陽,又在後來與曹操長期對抗中而不落下風,確有過硬的本領。以自己發跡的時間,地盤來看,就算在怎麼笨的人,也會從中感覺到一絲不安。江東一平,接下來要不北出青州,要不西進荊州。北面有袁紹,曹操兩大軍閥,實力雄厚,戰將雲集,一時急難圖下;而西面雖有孫策和劉表,實力相對卻弱上一點。孫策佔據豫州以南部分地區,然而根基不穩,黃巾成群,不成大事。只要自己一出兵,便可平定。那麼接下來便直接與劉表的疆土發生正面沖忽。劉表不是沒遠見的人,手下的荊越、荊良更是王佐之材,一定會發覺到自己野心,料到戰略動態,而防自己一步。如此一來,自己的前行更是困難重重,要知道自己大軍本就打算借道荊州,而出武關,再進長安。如果劉表翻臉變,那麼大軍便活生生被攔在荊州,不要說支援自己,能不能平安退出荊州也是個大問題。

  張浪越想頭越大,其間還不說交州的士燮、士壹兄弟;兵屯子午谷仍無動靜的張魯;前則在自己平定揚州後,定然能感覺到強大的威脅;後則一旦出奇兵,則又令關中充滿變數,撲朔迷離。

  哎,個個都是霸佔一方有實力的割據諸侯,如何能從中撈到好處,實在是困難重重。

  張浪從有沒像現在這麼發愁過,郭嘉、程昱、田豐等謀事不在身邊,想找個人商量也好難。

  水晶月兒透過窗簾,溫柔的照射在床沿四周。屋內只傳出陣陣的輕酣聲,楊蓉在張浪臂彎裡舒服的熟睡著,秀麗的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相信一定是做了個好夢吧。

  一卻都是那麼和諧沉靜。

  「篤,篤」外響起輕輕敲門聲,接著聽到有人刻意壓低聲音道:「主公,主公。」

  張浪一陣迷惑,這麼晚了韓莒子還來叫自己。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嘴裡輕應一聲,又望了望懷中的楊蓉,只見她兩手緊緊纏住自己的身軀,輕嘟一聲,同時睜開朦朧的鳳眸。張浪輕輕的拿開她的纖手,然後又拍拍她迷人的臉蛋,在她額頭上親吻一口,這才下床。

  開了門,粗猛的韓莒子便施主從之禮,然後不待張浪提問,十分興奮的道:「主公,剛剛得到的好消息,袁紹使者沮授今夜遇刺,身受重傷,死活不明。在如此關鍵時刻,袁紹陣前折主帥,算是失去迎天子的大好時機。」

  張浪也嚇了一跳,連忙出聲問道:「沮授真的出事了?」

  韓莒子也以為張浪得到這個消息十分高興,沒聽出他有些變樣的聲色,又一次肯定自己的話語。

  那知張浪先陷入沉思,接著眉頭越皺越深。最後才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韓莒子,有些奇怪的望了望張浪,不過還是服從的退下。

  張浪關上門,又爬到塌上,一隻手穿過楊蓉的玉頸,摟在自己懷裡。楊蓉則也習慣的往裡靠一靠,讓自己更舒服一些。張浪則睜著眼睛,腦裡開始分析韓莒子帶來的消息。咋一聽,沮授無論重傷或遇難,對自己迎帝下江南有十分好處,如此一來,袁紹對此事的態度,獻帝便不得而知,那麼就算袁紹如何想迎帝致鄴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讓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暫時少了一個強勁對手。

  但深想一層,沮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一定是有心人想破壞袁紹迎帝大計,從而讓他自己陰謀得手。那麼到底會是誰想得到自己利益而下此毒手呢。馬騰?不太可能;張濟?絕對不是;張魯?也不像。劉表?有點問題。曹操?可能性最大。

  但是問題在於,與曹操的智慧,手下謀事的本領,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麼蠢的舉動。

  這時候楊蓉也醒過來,見張浪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奇怪問道:「老公出了什麼事情了?」

  張浪苦笑著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接著又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她聽,郭嘉不在的時候,也只有楊蓉才能幫自己了,到底她以前也是特種兵嘛,明白一些戰術謀略等等。

  然後加上自己分析道:「想想沮授死後,哪個軍閥得到最大好處,就知道是誰幹的好事!」

  楊蓉有趣道:「老公以為是誰做的?」

  張浪道:「沮授一死,得益的有我,有曹操,也許還有劉表。」

  嬌容懶散,風姿卓卓,都說女人剛睡醒的時候別有一番風味,楊蓉更是此。只見她快速整理一些頭緒,懷疑道:「老公,我想這決對不會是曹操干的。雖然對他的幫助也很大,但以他對獻帝的決心,決對是袁紹不可比擬的,而且以他的手段,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候做出這樣傻的事情來。如此一來,在迎獻帝這個敏感問題上,還和袁紹開戰嗎?」

  張浪苦惱道:「就是啊,曹操的嫌疑最大,我們想的到,他難道就不知道嗎?」

  把臉蛋貼在張浪胸前,聽著他緩慢卻強而有力的心跳,忽然嬌聲道:「老公,我想會不會有人是想嫁禍給曹操,然後令曹操和袁紹開戰,自己從中得到不為人知的好處。」

  張浪眼裡一亮,興奮道:「對啊,也有這個可能。我們想想曹操與誰有仇?曹操和袁紹開戰後,誰在坐山觀虎鬥,來個蟑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應該是他了。」

  楊蓉若有所悟的嗯了一聲,忽然坐起身,露出無限風光的嬌軀,清秀的臉上似笑非笑望著張浪,嗔道:「想來想去,假如曹操和袁紹真的開戰,得到最大好處的人就是老公你的江東勢力啦,難不成是你做好事?」說到後面,楊蓉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因為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浪本沒當一回事,當聽到這時,虎軀巨震,腦裡忽然似捕捉到什麼,臉色一瞬間變的極為難看,無暇顧及楊蓉美麗風光的嬌體,一片驚駭之色。假如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那麼情況真的要遭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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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蓉從新躺了下來,把臉蛋貼在張浪結實的胸膛上,感覺溫暖的同時,也明顯發覺到他心跳正在加速,芳心不由些迷惑問道:「老公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張浪深吸一口氣,極力忍住心中的激動,臉色凝重道:「有一種可能性,而且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越來越大,今夜之事,有人想藉機設連環陷害我們,使袁紹和曹操同時對江東大動干戈,然後他從中取得利益,並遂步消滅蠶食我們。」

  楊蓉一頭霧水道:「老公,沮授之事,和我們八竿子搭不上邊啊,怎麼會是有人想害我們呢?」

  張浪轉頭望著楊蓉,緩緩道:「咋看起來是這樣,但是沮授假如真出事的話,袁紹第一個要懷疑的便是曹操。一開始曹操本是依附他的手下,但曹操野心極速膨脹,到後來不甘袁紹手下,兩方公開決裂。曹操一直想併吞北方,遂鹿中原。而袁紹則一直視曹操為眼中盯,只是迫於眼前的形式而無法對付,只能暫是合作。但如此一來,在這麼關鍵時候沮授出了問題,荀攸便可蓮舌生粲,指鹿為馬,先一步引導獻帝劉協至許昌洛陽,以佔得先機。袁紹想不懷疑曹操也難。」

  楊蓉更是不解道:「那也只是懷疑曹操啊,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張浪苦笑道:「問題就在於,曹操不是笨蛋,袁紹也不是傻瓜,在如此敏感的時期上,誰都不想多生事非,而且這麼簡單的嫁禍之計,只要是有心人,就能輕鬆看出來。袁紹雖好謀無斷,但還是有些本領智慧,要不然如何能坐擁冀、青諸州,掌控北方勢力。只要他能靜下心想一想,便知道是有人故意想挑起兩方事端,以達到坐山觀虎目地。」

  楊蓉如果還不懂,那她這個特種兵算是白當了,只見她也神色一片肅然道:「以袁紹、曹操目前的處境,前者為平定公孫瓚而奮力做最後一戰;後者大軍正休養生息,準備錢糧充足後再圖呂布。兩方人馬都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發生歷害衝突,而且還達上一定的默契,要不然袁紹當時也不會派曲義領兵助曹操戰敗呂布。但偏偏這時候出事了,看來情況真的十分棘手。」

  張浪點了點頭道:「袁紹不是笨蛋,只要他想想便知道有可能是別人嫁禍給曹操。而且曹操也會派人前往解說歷害,以求洗清自己罪名。那麼接下來兩方軍閥都可能懷疑到我的頭上。因為他們一旦開戰,我們可坐收漁翁之利,得到最大好處。比如趁他們大戰兵力空虛時機,西可取曹操豫州,北可上攻袁紹青州,南又安心合併交州,能選擇的餘地實在太大了。」

  楊蓉聽完張浪的話後一陣沉默。風姿慵麗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憂愁,讓人看了愛憐不已。

  張浪深吸一口氣,把楊蓉摟的更緊,讓她動人的肉體緊緊貼在自己身上。

  楊蓉也伸出纖纖素手,溫柔撫摸張浪的臉龐。只聽到張浪感歎道:「不知道是誰這麼歷害,竟然想出這樣的連環嫁禍詭計害我們,假如此計真的成功,那麼曹操與袁紹一同出兵對付我們,那江東大軍只有挨打的份了。」

  楊蓉撇了撇小嘴,芳心還是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嘟聲道:「這此純屬猜測罷了,沒有一點證據。說不定是袁紹內部權位之爭,被反面人物暗殺;也有可能真是曹操虎口拔牙,把自己放在刀子口上,反讓別人不懷疑他。像劉表啊、馬騰啊等等都有嫌疑,老公不要亂猜啦。」

  張浪正容道:「我們總要末雨綢繆,而且這件事情實在大有蹊蹺,說不定真的有人想針對我們。」

  楊蓉吐了吐舌頭,安靜在張浪懷裡,然後不說話。

  這時候張浪也感到一陣睏倦,一股睡意襲身而來,慢慢的合上雙眼。

  第二日天才濛濛亮,眾人大多睡夢正酣之時,一陣緊密的鐵蹄聲響,打破弘農城的寧靜。接著城裡也感覺慢慢開始騷動起來。劉協的親兵,懷攜百里加急文書,連夜奔往弘農。帶來了消息言聖上當天下午便會到達,那時眾將官要竭力護駕。

  弘農眾文武官,赤血忠膽者,摩摩擦掌,準備盡忠漢室,獻上自己綿薄之力;膽小怕死者,更多先考慮李催、郭氾的兵追來後,自己應該怎麼明哲保身才好,總之人人心態都不一樣。

  張浪昨天晚上雖然很晚才睡,但一大早還是醒來,大概只有睡了三四個小時,精神卻出奇的好。

  鷹衛也第一時間報告獻帝的最新動態,以便他做出最好的判斷。

  爬出溫柔幽香的床塌,張浪利索的穿衣結帶,洗臉漱口,然後草草吃了早點就領一幫人出了客棧。

  整個弘農城現在可是惶惶不安,風吹鶴立,草木皆兵。就像山風欲來的前奏,氣氛劍拔弩張,每個人的神精繃繃的緊緊,一觸既爆,牽一而發動全身。

  大街上行人寥寥無幾,有的話也是行色匆匆,深怕一不小心便遭無妄之災。昨夜驛站火災,袁紹座下頭號人物沮授遇刺,已鬧的沸沸揚揚,滿城皆知。雖然沮授沒出什麼大事,但無論是誰都感到不安,深怕一不小心下個便輪到自己頭上。居安思危,無事不出門,就算出門了,也是衛兵前擁後擠,以自身保護安全。

  張浪此行的目地,正是前往拜訪漢末鎮壓黃巾三大名將之一,鼎鼎有名的中朗將朱俊。

  自李催劫天子、郭汜劫百官,兩家每日廝殺後,朱俊思報國無門,手中有權無兵,憂慮成疾,身體每曠日下。獻帝恩准,讓他退回家中好好養病,不過仍保留他手中大部分實權。可見在獻帝心中,十分看重朱俊。自獻帝東遷後,朱俊在家中食客的護送下,先一步退回弘農,等待獻帝。

  漢末三大名將中,朱俊、盧植、皇甫嵩。

  論實力,首推皇甫嵩。他是民風極為強悍的邊地涼州安定郡朝那縣人。他曾祖皇甫裬與叔父皇甫規,均為「度遼將軍」,他父親皇甫節做過雁門太守,可說是標準的軍人世家。而他能留在歷史上的令名,是一手平定黃巾起義後,成為東漢的最後一位名將,實力是不容置疑的。

  而論各人能力,盧植以極少兵力,對張角武力作戰,竟然把張角圍困在廣宗縣城,連日突圍不出,持繼做戰不勝,可見他如何歷害。如若不是宦官左豐敲詐不成,污蔑盧植,只怕張角活的時間更短。

  三人中若論影響力,卻是朱俊當仁不讓。董卓廢少帝、立獻帝之時,朱俊駐節中牟,雖不曾參加袁紹、王匡等十八路諸侯同盟,但卻聯合徐州刺史陶謙、北海相孔融、太山太守應劭、九江太守服虔、經學泰斗鄭玄,公然對抗董卓,在中牟連連與李催郭汜開戰,只是兵力差距太大,援軍遙遠,為所敗。後董卓死去,朱俊對李傕、郭氾不咎既往。而李、郭二人也採納太尉周忠與尚書賈詡的建議,以獻帝的名義,徵召朱俊入朝,在朝中先後擔任了太僕、太尉、大司農等等重大官職。加上朱俊為人性格剛烈,忠義漢室,善通兵法,故為朝中所敬服。

  只要能在朱俊這裡打開突破口,讓他在立場上站在自己這一邊,然後利用他在朝中的影響力和人脈關係,加上自己對馬日蟬的救命之恩,讓他在獻帝耳根左右磨軟,借送回傳國玉璽的莫大功勞,一舉迎天子下江南。然後再解決好追兵問題,此事還是大有可為。

  弘農城位於關中地帶,地處要衝,連接洛陽長安等重要樞扭,加上城高厚實,道路四道八達,確實相當繁華。如若不是黃巾起義,加上連年戰亂,弘農城的建設會更加富麗堂皇。

  張浪和十來個精銳的鷹衛行走大街上,在冷清街道上顯的格外醒目。

  偶爾兩三個百姓行人路過,臉上則有些驚異,飛快的瞟了張浪這幫人一眼,接著又低頭匆忙離去。

  這時街道轉彎口忽然冒出一票人馬,兩三十個強壯結實的衛兵,身穿統一米黃軍服,個個偑刀帶劍,氣勢膘悍,個個有股消肅殺氣,可見身手不凡。走在這幫人中間前面的是三旬左右的中年人,個子不高,身材矮小,不滿五尺,而且嘴腮尖尖,鼻偃齒露,三角眼,留著八字鬍,長像十分猥瑣。偏卻一身錦衣綢袍,華麗高貴,穿在他身上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極像個守財奴。只是偶爾間,那小小的雙眼,會露出極為智慧的眼神,告訴別人他的不平凡。看情況,他是這般人帶頭者。

  此時他正低頭走路,神狀若有所思,好像在想什麼事情般。

  雖然眼前這人給自己的第一感覺不太好,但張浪心中卻不敢小視他。他長像實在是不讓人恭維,但那精明的雙眼,代表著他極富有心計,功於城府。這樣的眼神,自己可是見多了。遠的不說,單說曹操那對小眼,一開一合間,精光四射,深不見底,自己可是記憶頗深。

  兩方人馬相隔不過三十步距離。借張浪放慢腳步時機,一鷹衛搶先到張浪身邊,低聲進言道:「主公,前面的是來自益州使者張松張永年。傳聞此人正為其主劉璋如何平定漢中而四處奔走,而且聽說極有可能是想和主公連手,借江東人馬,壓制劉表,讓其全力對付張魯。」

  張浪眉頭一翹,臉色古怪絕倫。當聽到張松的時候,第一件浮到腦裡的事便是張永年反難楊修,路荊州獻巴蜀四十一州圖,為劉備後來平定蜀中,三分天下,奠定堅實的基礎。張松這個傢伙不簡單啊。如果不是劉備做事托托拉拉,說什麼仁義道德,又和劉璋是同宗兄弟什麼,結果讓密謀事情外瀉,弄的他滿門抄斬,要不然相信張松也會有大掌拳腳的好機會。

  張浪有些奇怪問道:「他是張松?難道他不知道我與劉表結盟嗎?」

  那鷹衛恭敬道:「此人正是張松,他曾揚言主公和劉表翻臉是早晚事情,而且說話間特別自信。」

  張浪點了點頭,又抬頭望向張松,自然間停下腳步。後面眾鷹衛也同一時間停下。

  張松的神色看起來不太好,陰沉著臉,只顧自己低頭走路,嘴裡不時唸唸有詞,神色一片憤然。

  張浪末言先笑,拱手行禮,爽朗聲響起道:「永年兄,真是幸會,幸會啊。」

  張松好似吃了一驚,猛的從沉思中醒來,止住腳步,抬頭望去,一對小眼迷惑的打量張浪。

  張浪神色自如,裂嘴笑呵呵道:「永年兄,如此行色匆匆,是否身有要事?」

  張松有些丈二金剛摸不到頭,搜骨刮腸,好像腦裡沒這號人,想不起是誰。不過看對方的陣勢,決非一般人物可比擬。見張浪神情還算是比較友善,當下也不好綁臉,臉上堅難的露出幾分笑意,還禮言道:「哪裡,松俗事纏然,說起煩人。哎,不提也罷。只是不知閣下是?」

  張松回答十分自然流利,偏卻滴水不露,反開始探張浪的底細。

  看他勉強笑起來樣子,五官揉成一團,活像曬乾的桔子皮一樣,比哭還難看。讓人見十分反感,難怪一直得不到劉焉和劉璋的重用,張浪這樣想到。此時張松可能事情碰壁,看起來情緒低落,當下也不點破,微笑道:「永年兄,假如你有時間的話,在下午後登門拜訪先生。」

  張松見張浪故意迴避他的姓名,心中有些不喜。不過憑自己的第一感覺,眼前之人決非凡輩,有股威赦之勢。假如不是自己心情壞透,相信必會追問。此時也只是輕輕點頭道:「那松便恭候大駕。」

  張浪微微一笑,抱拳道:「無奈在下有要事在身,就先此別過。」

  然後領十來鷹衛擦身而去,留下仍有些心不在焉的張松,呆呆的望著張浪一群人龍行虎步的離去。

  張浪一行人很快就來到朱俊暫住的別館。這是弘農城一員大官的私人官邸,地處城郊,有些偏僻,一般沒什麼來住。朱俊退到弘農後,暫住這裡也有好幾天了。張浪還是以江東使者的身份,讓守衛進去通報朱俊,不一會兒,衛兵就出來讓張浪一幫人進去。

  進了大門,然後穿過廂房,便看到假山水池,很快便到大堂前,朱俊已在大堂等候。

  張浪一進門,便望見一中年儒者坐在椅上。身上沒有穿著華麗的綢緞錦衣,也沒有高貴的珠寶玉石裝飾,只是一身粗布衣褂,加上普通的棉袍,讓人感覺他生活十分清廉節儉。如果不是事先確定他的身份,張浪還不敢肯定他就是朱俊。

  朱俊長像甚為威猛,四方國之臉型,鷹鼻獅嘴,劍眉斜插入鬢,倍增氣勢。讓人在他面前自然間會有股壓抑之感;下額滿是虯鬚粗髯,給人一種剛烈之壯。只是兩眼緊緊合閉,壯似養神。不過他臉色略顯蒼白無力,臉龐有些消瘦,讓人感覺似大病初癒般。但這無損他身上自然間散出來的堅毅、剛強的氣息,就像張浪身上那種冷酷和如大山般的堅韌。

  張浪看的暗暗讚歎,然後在門客指引下,留下鷹衛在門口守候,自己則帶著典韋黃敘大踏步而進。

  壯似養神朱俊這時忽然睜開虎目,兩眼精光四射,心神一瞬間鎖住龍行虎步的張浪,兩道光芒似要刺透他的內心般,緊緊盯慎他,形像端是迫人。朱俊這付威猛之勢,明顯與他那付病態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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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浪打起十分精神,以一種高昂的心態,抬首挺胸,鎮定自若。在朱俊的灼灼目光高壓下,仍如往常一般神情自若,臉帶平靜微笑。這份泰山磞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連朱俊也感覺幾分詫異。

  朱俊隨既收回眼神,目光一片柔和,雖然沒有剛才那樣鋒芒四射,但也極有威嚴。不緊不慢的從椅上站了起來,上前迎客,邊拱手啞道:「在下疾病纏身,不能恭引貴客,不周之處,還請恕罪。」

  張浪不敢托大,大堂中間停下腳步,道:「此話何來,倒是鄙下打擾朱大人休息,深感不安啊。」

  朱俊淡然一笑,又寒暄幾句,吩咐侍從設茶看座後,隨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式。

  待張浪入座品茗,茶話一番後,朱俊首先開口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張浪深吸一口氣,嘴舌邊回味剛才香氣盈盈的茶,邊從容不迫道:「在下姓張,名浪。」

  朱俊皺起眉頭,嘴裡輕輕念了一遍,接著好似想到什麼,臉色有些驚異道:「是你?」

  張浪望著朱俊剛毅的臉上現出副吃驚的樣子,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微笑道:「正是在下。」

  朱俊的眉頭不僅沒解,反而皺的更深,多種想法瞬間劃腦而過。暗自沉思道:想不到真的給尚書賈大人猜東張中了,張浪果然沒出他所料,拋開大隊,密秘潛進弘農。而且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外面竟然沒有一點風聲,此人真是歷害了得。

  張浪仔細觀查朱俊的反應,雖然一開始他有點吃驚,但隨後很快歸於平靜。那不怒不威,充滿軍人氣概的臉上,沒落出一絲絲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朱俊兩眼一轉,不冷不熱,開口試探道:「原來是張將軍,不知一大早便來拜訪,請問有何指教?」

  張浪暗思朱俊為人正義剛直,又忠於漢室,一絲不荀,絕不可有絲豪馬虎,不然事情全砸。兩眼一轉,笑呵呵道:「指教怎麼敢當,在下剛入關中,便馬不停蹄前來拜訪朱大人,還望一解茅塞。」

  朱俊顯然這話是聽多了,淡淡道:「張將軍有話直說。」言氣頗為冷淡。

  張浪想不通自己哪點讓朱俊看不上,好像很有成見一樣,不過還是認真道:「自黃巾暴亂之後,天下大亂,戰爭連年,各地諸侯擁兵自重,不思報答朝庭思得,反趁時做亂,攻戰城池,野心膨脹。此正值國難之危,但凡有志之士無不想振臂而起,掃平惡賊,匡扶漢室,重振朝綱。」

  這番話不可不謂激勵人心,張浪也說的抑揚頓挫,聲調皆和。但朱俊只是眼睛眨了兩下,又瞟了他一眼,對張浪所表現出來的「滿腔熱血」好似無動於衷,臉上十分平靜道:「張將軍說的不錯,如果此時朝中再多幾個像張將軍這樣忠於漢室,又有真實才幹的人材,相信重振漢室,指日可待。」

  張浪臉皮再厚,也接受不了朱俊不知是讚賞,還是諷刺的話,苦笑道:「朱大人不要折剎在下了,張浪無才無德,如若不是陶大人厚愛,又全力鼎助,某下還不知在何流浪呢。只是可惜陶大人疾病難醫,竟撒手歸去,想想一片丹心,卻無法見到漢室重振之時,真是令人神傷啊。」說到這時,張浪長歎一口氣,停了話來,臉落悲滄之色,顯然他也真的有些傷感陶謙。不過還是很快回過神來,兩眼瞟向朱俊,偷偷觀查他的反應。

  果然,朱俊聽到陶謙之時,堅強威猛的臉上也現出悲傷之色,兩眼更是迷茫四起。原來他心中不由想起自己為伸張正義,匡扶漢室,公然反抗打擊董卓時,徐州刺史陶謙是如何鼎力相助的。後來又如何聯合眾多諸侯,出資軍馬糧餉,讓自己全力討伐李催、郭氾,以求安定天下。如若當時自己聽從陶謙的建議,果斷堅決討伐二賊,相信現在的情勢也不會這麼亂,聖上也不會弄的顏面全失,朝庭威信蕩然無存。其中的拋開李催、郭氾不說,自己算是此動亂的最大罪人了。

  張浪見自己成功突破朱俊心理缺口,打鐵趁熱道:「在下此番密進關中,面見聖上,實乃借送回玉璽之名,以求分擔聖上重任,除滅李催、郭氾此兩賊,還我太平江山。這也是陶公再生之時,末了的最大心願。浪為忠為義,為聖為民,有生之年,必全力以赴。」

  朱俊點了點頭,臉上終於露出嘉許的神色,這讓張浪看在眼裡,暗暗竊喜。正待繼續出擊,這時候有一個侍從神色匆忙進來通報,帶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道:「大人,消息回報,聖上不出半個時辰後,便要到達弘農了。」

  朱俊猛的從椅上蹦了起來,兩眼光芒奪目,興奮追問道:「此事當真?」

  張浪也明顯一愣,早上鷹衛還說獻帝在路上,大概要下午才到的嗎?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那侍從恭敬道:「是的,剛才段城守的親信已捎信來了,聖上就要抵達,讓眾官準備迎接聖駕。」

  朱俊再也按那不住心情,相當興奮,蒼白的臉上漸帶起一絲紅潤,高興道:「聖上現在何處?」

  侍從道:「致弘農城不到十里,段將軍全力護送著。」

  朱俊快速轉首拉起張浪的手道:「張將軍,我等快快去迎接聖駕。」神色極為興奮高漲。

  張浪也受朱俊感染,指了指朱俊衣著,輕鬆笑道:「朱大人,你這麼打扮出去?」

  朱俊望了自己身上一眼,恍然大悟,用力敲了敲額頭,笑道:「還好張將軍點醒,某先更衣束帶。」

  張浪微笑的點了點頭,望著朱俊匆匆忙忙而去,進入沉思。

  想不到獻帝這麼快就到達弘農了,本來自己時間就有些緊,這樣一來,更沒有機會在送回玉璽前,接觸到更多朝中官員,以便得到他們支持。照理說獻帝應該沒有這麼快才對啊。張浪不由皺起眉頭,好後悔一開始就沒有派使者和一些諸侯勾通好關係,弄的自己現在手忙腳亂的。

  此時剛好望到那名侍從要退下,喊住問話道:「這位軍爺,聖上是怎麼到達弘農的?其他官員呢?」

  那名侍從不敢怠慢,收住腳回身施禮道:「回大人,詳細情況小人也不太清楚,聽說好像只有段將軍同十來個親兵陪同聖上而來,其它大人並末聽說和看見。」

  張浪哦了聲,隨既又進入沉思,隨即兩眼閃過驚喜的光芒。那名侍從也不敢打擾,便藉機退下。

  本來估計還有半天時間,自己也好好再走訪一些人,但現在看來情況已迫在眉急,獻帝一到弘農,各地諸侯使者便會全力慫恿遷移,因為在長安之時,大家還不敢肯定形勢走向,但張濟的出現,郭汜、李催的再反,表明漢室真正到了生死邊緣,纍纍可危的地步。在這個時刻,這麼好的機會面前,野心者怎麼會錯過呢,誰都看到裡面大好的前景。

  那麼照傳統慣例,中午或者晚上時,段煨定會為獻帝接風洗塵,大擺酒宴,那麼到時候宴請各地諸侯的使者齊聚,相信是一場沒有硝煙戰場的開始,而且很大程度上會決定獻帝下一步的動向。照自己猜測來看,段煨極有可能是領著少數親兵,護著獻帝輕騎而來,各文武大臣,則落在後頭。那麼現在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獻帝在沒有文臣之下,這對自己是極有利的,因為各地諸侯,或多或少在朝中有人脈關係,但如此一來,各地使者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只要動用三寸不爛之舌,遊說聖上,痛陳歷害,雖不能確定全勝,最少也會加大成功的法碼。

  張浪忽然間感覺從末有過這般強大信心,使自己能在這場外交戰中勝出。而觸使情況如此有利發展,李催郭汜可謂「居功至偉」。就算到時候自己迎個光桿獻帝,但只要有個名份那也就足夠了。而在這個時候,朱俊等在弘農有數大臣,又變的格外重要。只要自己能得到朱俊、馬騰等幾位有份量人物的支持,再借送回玉璽之威,重拳出擊,此事還是大有可為。

  張浪越想越興奮,越想越有前途,當下恨不得馬上就見到聖上,大幹一番事業。

  不過冷靜下來想一想,當務之急,不是先見到獻帝,而是多結盟友,然後一擊而中。在說現在也不是去見獻帝的時機,弄不好讓自己處在相當不妙的境地,並且讓荀攸等有機可趁。

  理清了頭緒,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會見蜀中張松、漢中楊松等等一些迎接獻帝無望,卻又不可能忽視的地方勢力,給他們許下種種好處,全力遊說,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強力支持,所謂人多力量大。自己成功的機會便會大大增大。現在唯一讓自己擔心的是,河內、關中、蜀漢使者已迎接聖駕了。

  想到此時,張浪再也坐不住,草草和朱俊侍衛說了聲,言下午再來拜訪,便匆匆離去。

  張浪運氣很好,風風火火的趕到張松住宅地時,剛好碰到他準備出門,看來也是要去迎接獻帝。

  兩人商談半時,隨後張浪又東奔西走,忙了一個早上,這才回到客棧,成績菲然。

  一天很快便過去了,天色已近近暗了下來,因為獻帝的到來,弘農忽然間一下熱鬧好多。

  只到這個時候,張浪才得到準確消息,原來昨夜初更時分,李催、郭汜追兵剛到,便對函谷關發動猛烈突襲,出動近萬陝西精兵,連繼圍攻函谷,好幾次就要關破城亡之時,國威董承、都騎尉楊奉借函谷關的先天地利天險、驍將徐晃的勇猛表現,加上他們自己親線指揮,浴血奮戰,這才堪堪攔住陝西精兵水銀潮瀉般的進攻,保住最後防線。

  而段煨則在形式不妙之際,領著親信,護著獻帝,兩人一匹天下名駒「絕影」,只奔弘農。這名駒「絕影」,絕不下飛將軍呂布的赤兔馬,全身銀白如雪,高大健美,奔跑時如馳閃電,日行千里。原來要半天的路程,如今只用了幾個小時便到達。

  而楊奉和董承加上華陰段穎兵馬,總數不滿一萬,大多還是傷殘老弱之兵,戰力低下。而陝西大軍合則近有五六萬之多,一路卻掠而來,殺老弱殘者,驅壯丁入伍為軍,士氣正猛,只怕函谷關堅持不了幾天,便會很快失守。

  而在這個時候,兵屯子午谷的張魯兵馬,終於有動靜了,在其弟張衛的帶領下,開始慢慢往東開赴,動向不明,不知是準備支援獻帝,還是趁機爭霸關中。不過有一點絕對值的相信是,張衛定然十分顧忌張濟虎據長安的十萬陝西大軍。而西涼馬騰,雖然有心為漢室出點力,然從石城開赴而出的先鋒馬超,領涼州精銳鐵騎,長驅深入,直線衝鋒,最少也要兩天才能抵達渭南一帶,然後對李催、郭氾進行前後夾擊。其中還是拋開各路關隘要平安無阻來說,不然將會更晚到達。

  所謂禍不單行,這時又有壞的消息傳來,黃巾餘孽白波賊韓暹、李樂、胡才三處軍兵,嘯聚山賊,結伙匪黨,趁火打劫,欺漢室無力顧及之時,在首陽山一帶,四處劫掠百姓,滋生壞事,全然無懼聖駕弘農,飛揚跋扈,無惡不做,弄的百姓苦不堪言。

  情況越來越惡劣,而形式也變的更加撲朔迷離,據衛鷹回報,今日一大早,荀攸同滿寵便會晤荊州荊越,密談一個清早,內容不得而知,不過看荀攸出來的時候春風滿面,和滿寵有說有笑,便知其收穫不少。假如荊越真的和曹操那方達成什麼協議,那麼對自己的處境是相當不利的。

  其實張浪也想好好安撫劉表,因為在短期內和他站在同一盟線上,是有利無害的。無奈劉表對自己不冷不熱,雖多次派出使者交好,然對方都敷衍而過,不知意義何為。

  就在張浪在客棧苦思冥之時,一鷹衛神色凝重進來通報道:「主公,剛剛收到消息,西城郊外一個極為隱蔽的山林裡,發現一批人馬,人數大概有近百左右,雖然不多,但個個身手不凡,有一身過硬本領。而且看情況極可能是想對主公不利。不過有點奇怪的是,他們裝備打扮,聲音語氣,不像關中、河北之人,倒十分像江南一帶人氏。」說到後面鷹衛滿臉不解。

  張浪一懍,驚道:「你怎麼哪麼肯定他們是江南人氏,而且對我不利?」

  鷹衛恭敬道:「我們有一兄弟,冒著極大生命危險,隱秘藏人,小心竊聽他們交談,發現他們不時會講一些江東一帶特有的方語,而且好幾次聽到主公名字云云,所以才下這樣的定論。」

  張浪拍了拍頭皺,一時間心亂如麻,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很明顯這批人馬不屬於自己控制,假如真的來自江南一帶,不外乎孫策和士燮兩方人馬,那麼不用想也知道此兩方秘密人馬是做什麼來的。本來就荊棘叢叢道路,又增上一層坎坷。

  正心煩意亂之際,又一鷹衛進來,興沖沖道:「不出主公所料,段煨果然為聖上大擺酒宴,並且宴請各方使者、和在弘農的各大官員,明為皇上接風洗塵壓驚,實則共同探討除賊救國之策也。」

  張浪精神一振,馬上下令留下幾個眼線外,所有鷹衛回收保護,分散郡府四周,仔細斟查。

  自己則衣著打扮,又令黃敘、典韋十八鷹衛,仔細準備。

  出奇楊蓉和趙雨得知要去見聖上,馬上纏著張浪嗲聲嬌氣,糖衣炮彈,大打溫柔攻勢。

  無奈之下,張浪只能令他們女扮男裝,也扮成自己的親兵一樣,一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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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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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1 19:31:0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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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農城,都郡府前,車水馬龍,人頭湧湧,不時有重要高官、各地使者,或馬或行,前來朝拜。

  群府四周,安插大量的侍衛兵將,個個全副武裝,手持刀劍,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有明排,有暗藏,戒備可謂相當森嚴。每個人臉上都如臨大敵般,一絲不荀,深怕出個差錯。

  像秣陵都郡府般,弘農郡城雖大了幾倍,但在佈局上,仍是相差無幾。外堂是郡守辦理政務、舉行軍議、召集高層人員開會的地方,內堂則是郡守家眷寢室。

  沿途而來,只見樓閣華麗、園林深深,石亭突兀、台榭起伏、走廓交錯等等,無不張度嚴緊,氣象肅穆,給人感覺整個佈局相當嚴謹,輝宏大氣。只是無論哪個隱蔽的角落裡,總不時閃著冷森的瑟氣,安靜的可怕,有心人只要仔細體會,便知裡面藏有不少暗樁密哨。

  段煨設宴的地方正是前堂,也就是平時眾官相集處理公務的地方。整個空間看起來相當寬敞,兩邊都有迴廊相連,中間盛有一大銅鼎,不時冒著熱氣。四面牆上掛有不少山水壁畫,倍增文采氣息,整個大堂看起來氣派宏偉,富麗堂皇。

  宴筵足足開五十多席,採用當時常用的「單席制」,擺滿整個寬敞的廳堂,可見今晚宴會的隆重。

  雖然離宴席的還有一點時間,但該來的人差不多全到齊了。

  寬廣的廳堂上,雲集各路使者和函谷陸續退到弘農的大臣,認識的不時交頭接耳,不認識的也藉機攀交寒暄。而侍女傭人,魚貫尾隨,臉帶笑容,不時穿稜而過。一時間大堂上顯的熱鬧不凡,問候聲四起,歡笑不斷,全然感覺不出漢室頹敗近亡的先兆。

  段煨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生性多疑的他,難得有如此輕鬆寫意的時候。每每想起今日成功護駕,心裡便美的直冒泡,從而做起陞官加爵的美夢。假已時日,便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官運享通。故此逢人便笑,大讚其詞,又迎客上座,忙裡忙外,只差一點弄的焦頭爛眉。

  正當眾人喧喧嚷嚷之時,一宦官尖叫道:「皇上駕到!」

  本來熱鬧的大廳忽然安靜下來,接著早已裝備好的鼓樂器鳴同時唱奏而起,響轍每個角落。

  正來回穿梭美婢和府僕首先跪了下來,接著眾官也開始跪地迎接聖駕,無人敢出大氣。

  眾官跪迎中,先有十八御林侍衛開道,然後便聖上劉協一馬當先,落後一肩的是大司農朱俊和太尉楊彪,而段煨因為郡守,主辦此次宴席,顧也跟在後面。

  劉協表情雖然板的緊緊,極力做出一種嚴肅的神情,但明顯和他那幼稚的臉蛋不太協調。不過經過這麼多苦難的磨練,他身上開始散出淡淡的王者之氣,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也讓人不也小視。正因如此,有些官員使者才戰戰兢兢,心感怪異。

  劉協很快入座中席,然後做了一個手式,用稍有稚氣的聲音道:「眾愛卿平身。」

  「謝吾萬王萬歲。」眾官和侍從一同謝恩起身,聲音十分宏亮,場面頗為壯觀。

  眾人期待的宴會終於在劉協出場帶動下,氣氛熱烈的開始。

  酒過三巡後,段煨推出自己精心細選的歌舞妃姬表演,排練有素,加上個個都是年青美貌女子,一時間把宴會的氣氛推向高潮。眾人觀後如癡如醉,無不大聲叫好,就連獻帝劉協,也賣力拍掌。

  劉協舉杯,臉上明顯帶有一絲興奮之色,用稚嫩的聲音道:「朕此次能平安脫險,和眾愛卿竭力護駕是分不開,特別是國舅董卿,都騎楊將軍,弘農郡守段將軍,還有奮戰在一線上的各兵丁勇士們,朕在此敬他們一杯,聊表謝意。」說完帶頭一飲而盡。

  眾官一同附和,因董承和楊奉還在函谷前線,眾人都舉杯對向段煨,祝賀敞飲。

  段煨更是紅光滿面,春風得意,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下肚,場面極為熱烈。

  這時,太尉楊彪也舉杯從席位上立起,環顧四周,朗聲道:「陛下說的極是,老臣在此也祝願董大人、楊將軍早日得勝,平定李催、郭汜反賊,還聖上太平河山。」從官應合,一起飲盡。

  劉協先是興奮的點了點頭,接著臉色有點暗淡道:「董國舅和楊將軍忠肝義膽,盡心竭力,朕甚感安慰,無奈手中兵微將少,加上連連吃了敗仗,兵卒士氣低下,而李、郭賊子的陝西大軍如狼似虎,恐怕擋不了多久函谷關便要失守。到時候只怕弘農也不是安身之處了。」

  眾官一同驚訝,想不到小小的皇帝劉協竟也有如此見識,不由刮目相看,場面一下沉寂下來。

  荀攸適時打了個眼色給滿寵,後者立起身來,在眾人沉思時,先對劉協行一禮,然後道:「聖上大可不必擔心,李催、郭氾賊子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有志之士人人起而伐之,相信他們囂張不久。」

  劉協點了點頭,心裡舒服少許,隨既側身對朱俊疑問道:「堂下何人?」

  朱俊小聲道:「回陛下,此人乃曹操將軍旗下東曹掾滿寵。」

  劉協臉有驚喜道:「滿愛卿之言甚是,不知曹將軍近來可安好?」

  滿寵雖然沒把皇帝劉協放在心裡,可是還是恭敬道:「曹將軍一卻安好,而且聞李、郭造反,驚撓聖駕,慘害百官,十分震怒,日下已親領十萬大軍出山東,準備護駕而來,先鋒夏候惇將軍已進河內,相信不出十天,便可到達洛陽,到時候李催、郭氾賊子,插翅難飛。」

  大堂上的人一時間被被滿寵的話給震住,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雖然有人聽過風言風語,不過只當是流言,並末放在心上,但從滿寵口裡出來就不一樣。這麼一來,無論是誰,都要從新審視當成的形式,曹操的突如其來,很大程度上破壞了一些野心者的利益。

  劉協忍不住興奮道:「曹將軍赤膽忠心,讓朕倍感安慰,假若諸侯皆能如曹將軍,則天下可定。」

  滿寵更是意氣紛發,自信滿滿道:「曹將軍得知李郭造反,張濟霸居長安,隨既調譴各郡兵將,準備平定判亂。兩來聞知都城遭戰火波及,殘敗不堪,又從兗州插調大量錢資物品,打算從新建都於洛陽或許昌,當然要得到聖上首肯才可以。」

  滿寵這一番話更是引起軒然大波,堂下眾使者議論紛紛。

  只要有點聰明的人,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曹操發這麼大的代價和力氣用意何為。

  雖然滿寵看似徵求皇帝的意見,但堂下無論是誰,都能感覺到曹操對獻帝志在必得的野心。

  劉協雖能感覺到不妥,但終究涉世善淺,不明其中秘密,開心道:「朕一直對曹將軍另眼相待,曹將軍也不負朕所望。來來,眾卿家一同敬曹將軍一杯。」

  堂下眾人雖有意見和不滿者,仍只能怏怏不快的拿起酒盞,誰叫滿寵嘴快一步,搶的先機。

  而滿寵臉上雖大體保止平靜之色,但從那瞇起的兩眼,都知道他開心不得了,也只能徙耐無何。

  滿寵剛想趁勝追擊,打算一舉而定,勸說獻帝移駕許昌,忽然對面席位上有四旬左右的儒者立起,先對獻帝一禮,然後兩眼對上滿寵,語鋒直指曹操道:「陛下,下官以為不妥,移駕許昌洛陽,並末日下最好選擇,此二處自黃巾之亂以來,殘敗不堪,人丁稀少,就算要從新建都此地,如若沒有三年五年的建設發展,也難成為華夏國都。不然還讓外拜異族笑話我大漢雖地博人傑,皇都卻如此不濟,沒有一點威嚴氣派,使陛下國威大挫,異拜亂起,還望陛下三思而行。」

  眾官雖感覺有理,但曹操勢大,而且就要進軍洛陽,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開罪他,故無人應和。

  滿寵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十分感冒,冷冷對立道:「這位大人又是誰?」

  那中年儒者挺起胸膛,神然十分自負道:「不才正是河內太守張揚。」

  滿寵臉色一沉,河內張揚依附歸順袁紹,天下之人皆知之事,此時定然是為袁紹說話。臉色淡淡道:「那依張太守的意思,是否河內才是王都之地否?」

  張揚對滿寵的咄咄逼人之勢,從容道:「非也,非也!滿大人話之有誤。河內之地,雖十分富足,然非龍脈所在,少有霸氣。而自古已來,關中之地,皆天子王土,成霸王之業,揚並非貶低洛陽許昌,反而認為其是華夏數一數二的城池,富足有餘,但是滿大人不要忘了,自黃巾做亂後,洛陽許昌飽受戰亂,倍受摧殘,已大不如前。特別是董賊之亂時,洛陽宮城皇室一把火炬,毀於一旦,百姓大量移居,城池日久缺修,如此之地,試問各位同僚,如何能宣稱王權?」

  眾人聽張揚說的大有道理,不由暗自點頭。

  滿寵沒有想到張揚如此扎手,有些愣然望著他,憤然道:「照張大人說來,何處才是定都的最好地方?」話剛出口,滿寵心裡便後悔的要死,以這樣的口氣說出,幾乎等於認輸。用餘光偷偷瞄了荀攸一眼,見他神色也有些沉下來,心裡一片涼颼颼的。

  張揚掃眼全場,見眾人都靜靜等自己說話,臉色一片傲然,對獻帝恭聲道:「下官以為,朝歌、鄴城、邯鄲、皆可為王室之地。」

  這次連太尉楊彪也興趣勃勃道:「張大人,說說你的理由?」

  張揚節節得勝,更是盛氣逼人道:「朝歌前稱沫邑,當年武乙、帝乙、帝辛四代殷王在此建都。帝辛即位(既紂王)時,改沫邑為朝歌。西周時,周成王封康叔在朝歌建立衛國,建都長達400多年。有著深厚的文化內涵。而朝歌地處黃河北岸淇水之南,背臨綿綿太行山脈,南有虎牢關拒關中之兵,西有壺關之險擋住異族路線,如若在控牧野、黎陽為外圍戰略據點,可穩如泰山。」

  太尉楊彪聽的頗頗點頭,兩眼瞇成一絲,看來十分贊同張揚所說。

  獻帝也是大喜道:「那鄴城,邯鄲又如何?」

  張揚滔滔不絕道:「鄴城最初為商王冥的都城,春秋時齊桓公又重新築城,戰國後歸魏國,魏文侯封鄴,把鄴城當成當時魏國陪都,此後鄴城一步一步成了侯都、王都、國都。其中,最值的稱道的是,在袁公的治領下,如此鄴城相當繁榮,已達鼎盛之頂,實乃定都的大好地方。至於邯鄲,歷史悠久,文化更是源遠流長。邯鄲興於殷商後期,繁榮於戰國和秦漢時期先屬衛後歸趙,戰國時為趙國都城,雄踞中原,為戰國七雄之一。」

  眾人大為佩服張揚的歷史學識,讚歎不一,不過滿寵好似也冷靜下來,不急不燥道:「鄴城、邯鄲、朝歌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但在漢室峁峁可危,如此關鍵時刻,三地所歸轄的袁紹大人,既沒有動靜,也沒有派出使者前來,意圖實在難測。誰又知道他懷有何野心,難倒要張大人為他說項否?」

  張揚一時間被卡住,剛要出口的話又活生生吞回肚子,神色開始不自然起來。他忽然間想到,就算自己如何幫袁紹做事,但終不是他的人,也不可能代表他意見,說不定還弄個吃力不討好的局面,那才是何苦有來。

  滿寵冷哼一聲,侃侃道:「袁將軍四世三公,文生故吏遍及江湖河海,位高權重,然在李催、郭汜大逆不到,霍亂朝綱之時,竟無有一點動靜,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扼腕不已。」

  張揚臉色有些掛不住,厲聲道:「袁將軍早派出座下頭號軍師沮授前往,只可恨昨日夜裡被別有用心之輩暗害得手,如今身負重傷不起。要不然哪容的下讓你在此如此批薄袁大人。」說完兩眼憤憤盯向滿寵,似要噴出火般。其弦外之音,眾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暗指曹操下了殺手。

  滿寵臉色如冰,十分難看,反譏道:「堂堂使者,還是袁紹將軍手下頭號人物,盡然都保護不了他的人生安全,那還談什麼來保護聖上、眾文武大臣人生安危呢?實在是可笑之極,可笑之極。」

  獻帝劉協見沒幾分鐘時間,兩方人馬便吵起,心中不喜,有些煩道:「大家共商國策,何必吵鬧?」

  兩人聽到聖上發怒,這才各自瞪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入席而坐。

  這時候門宮忽然大聲唱諾道:「冀州使者,郭圖大人到。」

  聲一響,包括荀攸在內的擁曹派,心中同時一緊,臉色拉下,紛紛感覺形式變的不妙。

  而以張揚為首的擁護袁紹這派,則明顯精神一振,個個臉有喜色,好似勝利的太平開始傾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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