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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暢談國事
第二日,烏雲遮日,空氣潮濕,看來是個陰雨天。可是這難得的涼爽卻讓不少人的心情舒坦不少,街上的行人也比前幾日多了幾成。
太子淫亂後宮的丑聞依舊是惠縣居民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論話題,但是同時,尚書之子和縣令之子同時大戰“百花樓”的風流韻事也讓不少人樂此不疲。
在“宋府”上課的三人表情不一,蕭月夜是一臉平靜,但是從他臉上抽動的肌肉看來,他正在不停的忍住笑意。至于宋虎和甦景就不一樣,兩個人簡直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
而引起這一切的,就是正做出痛心疾首狀,並且喋喋不休的顧遙了。
似乎歲月對顧遙特別的照顧,他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可是依舊一副青澀的書生樣,加上他喜歡穿上一襲嫩青色的書生裳,所以總是被蕭月夜三人私底下評論為裝嫩。
“簡直是有辱我顧遙的名聲啊,竟然光明正大的跑到妓院去嫖娼!”
“你嫖就嫖啊,還在妓院里面做示範,讓整個惠縣都知道我教出來的學生跑到妓院談論孔孟之道了?!”
“你說你們丟不丟人,眾目睽睽之下,你們竟然沒有發覺,來個真人表演?”……
眼見顧遙的話使得兩雙憤怒的視線投射到自己的身上,那里面的冷意讓這個夏日的暑氣也少了幾分,蕭月夜訕訕一笑,咽口口水說道︰“顧先生,你都已經罵了半個多時辰了,那個,他們也知道錯了,你就饒了他們吧。這個少年思春,本來就是很正常的嘛!”
顧遙聲音頓住,看向蕭月夜,似有思索之意,隨即又望向甦景宋虎,朗聲說道︰“真的知錯了?”
甦景和宋虎哪敢說沒錯,頭點的跟小雞吃米似的。
心滿意足的點點頭,顧遙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上面放涼的茶盞,也不顧及自己平日里塑造的儒雅的形象,一口氣往自己的口中直灌,舒坦的呼口氣。
不僅是他舒口氣,底下坐著的蕭月夜三人也是。炎炎夏日,今天又比較悶熱潮濕,原本就讓人心情浮躁,三個還坐在這里听顧遙嘮叨了半個多時辰,簡直比練功還要幸苦。
“對了,你們倆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顧遙正拿起手中的《大學》,忽然放下,開口問道。
宋虎和甦景一怔,錯愕了一會。宋虎看向甦景,做了個神色,後者眼珠子一轉,懇切的說道︰“從我們起了色心開始,什麼都錯了。從頭到尾,從商量嫖妓到嫖妓結束,我們全都有錯。顧先生,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看他那副做作的樣子,顧遙沒好氣的把手邊的《大學》砸過去,口中罵道︰“滾,別拿這一套來搪塞我。食色性也,男人上妓院嫖妓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孔老夫子都不反對!可是你們最大的錯就在于竟然讓別人知道你們去嫖妓,而更可惡的就是因為你們嫖妓,害的我被那些老古董天天說是有傷風化,上梁不正下梁歪!”
蕭月夜三人對視一眼,心里都同時哦了一聲,敢情是因為他被那幾個喜歡倚老賣老,以正統自居的老夫子說了幾句才這樣發脾氣啊,真是無妄之災啊!
這幾年學習下來,三個人把顧遙的性子摸的八九不離十。簡單點說,顧遙就是個八婆,話多,一肚子“餿水”,老色鬼,還有點小心眼。這讓曾經在某一時刻被顧遙的人格魅力深深震撼住的三人傷心不已,都後悔當日自己怎麼會為這麼個“夫子”所傾倒!
忽然,顧遙臉色一緊,嬉皮笑臉之色頓時斂去,蕭月夜三人知道,現在開始就是真正要上課了,立刻端正姿態,正色看著他。
“好了,進入正題。太子淫亂後宮一案你們也有所了解,京師那邊傳來消息,今上已經下旨裁決了。”顧遙臉色平和的拋出一個驚雷。
“什麼!不是說今上猶豫不絕,遲遲沒有下旨嗎?”宋虎猛的站起來,眼楮瞪的跟銅鈴一般大小。
也難怪他如此吃驚,自從宋川決心對他這個兒子著重栽培,便每日派人送一份京師的消息到他手里,風雨無阻。可是昨天宋虎收到的消息還是‘上無裁決’而已,怎麼今天在顧遙口中就變了呢!而且自己還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甦景將宋虎拉下來,他一改平日里飛揚跳脫的頑童模樣,眼神炯炯的望著顧遙說道︰“想來顧先生不會妄言,不知道京師那邊的消息怎麼說?”
三人之中,就數蕭月夜神色平靜了,只不過他心中稍有疑問,難道母親有什麼動作了嗎?
顧遙頗為贊賞的看了看甦景,微笑的點點頭。
“太子失德,廢除其位,貶入孝陵贖罪;其母張氏,教子無方,奪去貴妃餃,降為昭儀,禁足‘飛天宮’;鎮北大將軍張德海,身為太子祖父,罰俸祿半年;太子太傅劉雲肯誤導太子,斬!但凡參與此事者,不論才人、宮女、太監,斬!其親屬誅三族!”
蕭月夜本能的皺起了眉頭,看向甦景,後者眼中也是光芒閃動,似有深意的望向蕭月夜。
宋虎輕輕叫了聲︰“我的娘,這要死多少人,今上動作也太大了吧!”
顧遙瞪了他一眼,身子靠在椅子上,嘴角習慣性的向上翹起,眼楮竟然閉上。
宋虎對于朝政的興趣遠遠小于沙場之術,但是他不是傻子,看向這番氣氛,便知道顧遙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也定下心來好好思索這件事情的背後文章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甦景張口問道︰“顧先生,請問被問斬的才人是什麼背景?”
顧遙輕輕的睜開眼,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他道了一聲問的好後,慢慢的說道︰“共有兩位才人,分別是戶部侍郎程仲的長女,大理寺卿梁何的此女。至于被處斬的宮女中,有一人的身份也很特殊,是西北雲州道台的次女。”
宋虎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顧遙挑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哦?你知道什麼了?”
宋虎將腦中的思路理順,眉飛色舞的說道︰“戶部,大理寺卿都是宰相莫測其的勢力,當今聖上這麼做,是借機剪掉他一部分的羽翼;而雲州卻是鎮北大將軍張德海的勢力範圍,太子太傅劉雲也是張德海推薦的,今上這麼做也同時消弱了他一部分的的勢力。太子出事,大皇子一黨肯定要做手腳,而今上在處置了太子的同時也是警告他們,不要多生枝節。先生,我說的對不對?”
顧遙好似不認識宋虎一樣,好好打量了一番︰“恩,不錯,抓到點東西了,我平日里倒是小瞧你了。”
不理會宋虎的洋洋得意,顧遙轉向甦景,示意了一下。
甦景站起來,用手指摸摸鼻梁說道︰“老虎說的只是表面。從詔諭上來看,雖然今上是處置了太子一黨,可是他的方法卻十分耐人尋味︰守孝陵,禁足,罰俸祿,這些對于這件事來說,完全是微不足道的處罰,根本沒有傷到太子黨派的根底。反而是對于想要趁機獲益的大皇子來說,這道詔諭傷了不少的元氣。戶部侍郎,大理寺卿,這些要職可比什麼道台,太傅之流來的重要的多了。”
“所以你認為呢?”
甦景自信的一笑,右手也不自覺的揚了起來︰“所以我認為,今上一來是借這件事警告朝中所有人,二來是表示對于宰相,大將軍兩派紛爭的不滿,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今上忍了這麼多年,要出手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將朝政,軍權慢慢的從莫測其和張德海手中剝離出來。”
顧遙示意他坐下,點頭說道︰“沒錯,今上以往執政一直持以平衡之道,只要宰相,將軍兩派鬧的不厲害,他都听之任之。但是自從立二皇子為太子來,這兩派爭斗的越來越激烈,所以今上此舉就是要給兩方面人馬一個警告。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張德海當場跪下哭訴自己教女無方,願意閉門思過,而莫測其也難得的沒有落井下石。”
宋虎在一邊疑惑的問道︰“皇帝陛下的手段天下皆知,朝政、軍權他基本都牢牢的抓在手里,怎麼會現在想要出手呢?”
顧遙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蕭月夜,甦景當然知道顧遙的意思,將準備吐出的字咽回肚子里,充滿期待的看著蕭月夜。
本來想要低調點的蕭月夜只能淡笑的說道︰“很簡單的道理,莫測其是太後的親弟弟,朝中官員一半都是他的門生,而張德海是兩朝老臣,軍中大部分的將領都是他一手提拔的。這兩人倒是對今上沒有二心,卻難免有些小動作。再加上文員武官不和,這可不是好兆頭,所以我估計這道詔諭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震懾目前鬧的過分的兩派人馬,至于說奪權倒是不太可能。畢竟以今上的手段和在朝臣中的信服力,並不需要這些小伎倆。”
甦景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又疑惑的問道︰“可是小夜你不覺得這份詔諭對于太子一黨很是有力嗎?這種做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皇帝的偏心了,當今聖上對于太子寵愛實在是過火了。”
蕭月夜悠哉的說道︰“當今聖上對于太子並不是寵溺,根本就是完全的放縱。當今聖上從以往的政績來看,是一個非常嚴格自律的人,沒有理由對自己的繼承人如此言行啊。所以我心中一直有個大膽的猜測。”
甦景腦中靈光一閃,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你的意思不會是說,當今聖上故意以太子做餌吧!難道說他從立太子那一日起,就在布下這個局嗎?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顧遙在一邊輕輕鼓掌,插話說道︰“自然有好處,那就是立一個無德的太子,自然能夠輕易引起朝中兩派的爭斗,那麼很多隱藏在暗處的小動作就會浮出水面。譬如前年遙州糧倉一案,不就是莫測其為打擊太子黨抖出來的嗎?”
宋虎在邊上一直仔細的傾听,听到顧遙的解釋後,問道︰“朝中黨派傾軋,雖然可以讓一些暗中的動作浮出來,可是這對于朝綱來說,卻是弊大于利啊!”
甦景這個時候思路打開,腦中一片清明,他笑著接過話說道︰“所謂的弊,這一兩年才慢慢浮現出來。你想想,你爹宋川這一脈的勢力是怎麼崛起的?不就是當今聖上暗中操控壯大的嗎?可笑那莫測其和張德海,明知道自己是別人手中的槍,卻只能乖乖的順著今上的意思走。直到這一兩年,朝政清朗,今上不能容忍兩派紛爭了,自然借這件事情暗示一番。不過,我對今上的手段實在佩服,連自己的兒子都能利用,太狠了。”
“這個是自然,要是今上沒有這等手段,今上怎麼能獲得百官心甘情願的臣服呢!”蕭月夜笑著說道。對于當今聖上,他確實是真心佩服,整個慕容王朝的人皆是如此。
宋虎嘆口氣說道︰“當今聖上只有兩位皇子,一位公主,照你們說的,二皇子算是廢了,那麼太子之位肯定是大皇子繼承了。總不可能傳位給羽省奎州那位吧?”
奎州說的是今上的弟弟,“兆王”慕容暉。先帝共有五位皇子,其余三位都在慘烈的皇位斗爭中死去,唯一保全下來的就是慕容暉了。今上封他為“兆王”,把富饒的奎州賜給他做封地,是個名副其實的富貴王爺。
“那倒不一定,二皇子只是品德有失,在文韜武略上並不輸于大皇子。此次被罰去守陵,只是暫時的。今上的意思很明顯,太子之位能者居之。只是顧先生,我有一點很奇怪,當今聖上即位這麼多年來,做法始終反復無常,有時候就感覺他像是在下棋一般,令人捉摸不透。”蕭月夜望著怡然的顧遙,疑惑的問道。
甦景也點點頭說道︰“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就比如說天歷二年,今上御駕親征與‘蒙元’決戰,在連連取勝的情況下,竟然不顧眾將的勸阻,執意與‘蒙元’議和。要說他膽小吧也不可能,可是今上又為什麼這麼做呢?”
顧遙眉眼一緊,眼神稍稍恍惚,喃喃的感嘆道︰“他的心思從來就沒有人看的清啊,除了她,只是可惜……”
猛的醒過來,望著似有所悟的三人,顧遙輕輕喉嚨,笑著說道︰“不錯,一道詔諭能讓你們將所知道的聯系在一起,這就是我的目的。從今以後,我們的課程重點就放在朝政分析,案例實習上,這對于你們將來的入仕大有好處。宋虎,不要皺眉頭,軍政一體,你想要成為鎮國大將軍,就得學習這些,三人之中,你是最弱的。小夜,國家大事,件件與民政有關,你也得好好學習這些。好了,休息會吧。宋虎,還不快點叫人上點水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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