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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鈺]一起去戀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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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9 10:03:02 |只看該作者
不能怪她今天的行徑比以往更大膽、更急切。當時想釣上葉烙威,是要為名模生涯鋪路。誰知道他一句“工作忙”便跑得不見人影,害她釣上金龜婿的超級八卦還沒開跑,魅力不足、鎩羽而歸的小道消息便到處流竄。

    只要今晚與他同游的照片上了報,她明天就堿魚翻身嘍!

    用白酒沖掉嘴里的魚腥味,烙威扯開浪子笑容卻答得興致缺缺。“再看看吧。”

    看著一聲不吭的歡歡,他從來沒有過如此期待飯後甜點的經驗;他好想知道她在想什麼,是單純地覺得吃飯很無聊,還是開始對他很反感?歡歡第一次介在他跟女友之間用餐,一定在想,他以往千百回的約會都是如此下流無趣吧?

    一想到此,他就很煩躁。好不容易捱到甜點吃完了,便忙不迭拿出金卡結帳。

    在等待侍者將信用卡簽單送過來之前,阮悠悠的嬌軀俯向前,對他誘惑道︰“威,到我那兒去喝咖啡吧。”她的眼神暗示他,可以做的不只那麼簡單。

    “呃。”覷了一眼夾在兩人之間的歡歡,烙威推辭。“不行,我得回家。”

    這是欲拒還迎的客氣話吧?整晚都因為他們的打情罵俏而心情糟透的歡晨,假裝什麼都沒听到,眼神瀏覽著牆上名畫。

    “你不想要我嗎?”她紅唇一噘。“不要嘛,人家今天不讓你回去。”如果讓記者拍到他進出香閨的鏡頭,那她就等著大紅大紫吧。

    “我……”歡晨清了清喉嚨,揚聲說道。“我先過去把車子開過來,在門口等你們。”幸好烙威把鑰匙寄放在她這邊,不然真不知道如何脫身。

    不只尷尬,她也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在阮悠悠甜媚的誘惑之下,烙威最終還是會投降的;不如就讓她先過去取車,如果她能剛好迷路找不到餐廳門口,那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招輛計程車,直赴最近的一張床上去嘿咻嘿咻……

    “不用了,歡歡。我們等一下一起過……”烙威反射性地伸手拉她,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嗚嗚,歡歡,你不是我的解語花嗎?為什麼把我一個人拋下?你難道听不見我心底渴望逃出生天的吶喊嗎?

    歡晨沒理會烙威心里的哀鳴。她若有所思地走向幽暗的停車場,這時,在暗夜里伺機而動的狙擊者開始行動了。

    一把尖刀乘其不備,抵住她柔嫩的玉頸。“那一天的照片呢?”

    ※※※

    身邊的嘍@皇淺讎扇撾瘢 褪僑蔥興拿睿 即蟺謀鶚偈北淶煤芸鍘br />
    關衛鴻百無聊賴地拍著沙發椅,面前的水晶桌上擺了一瓶約翰走路,他自斟自飲,目光被擱在茶幾上的A4文件夾吸引住。

    左右無事,來看看今晚大禍臨頭的倒楣鬼也好。

    他走了過去,打開文件夾,身軀在目光觸及檔案照片時,倏然僵直。

    ……怎麼可能?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女人?

    他火速撞進書房里,打開骨董書桌的小暗格,拿出珍藏許久的泛黃照片,兩相對照,令他驚訝不已。

    ※※※

    一雙男女從旋轉門走了出來,階梯兩側的餐廳侍者立刻恭敬地鞠躬歡送。

    “威,你真的不到人家家里喝咖啡嗎?”阮悠悠仍喋喋不休。冷風吹,她卻不忍心套上大衣,怕狗仔隊會拍不到她的好身材。“人家今天……什麼都可以給你喲。”她萬分嬌羞地暗示。

    拜托,願意把自己給他的女人,可以從美東排到美西,他根本就不稀罕。烙威盡可能維持風度,不把話說得太難听。浪子嘛,變心時有所聞,不過好聚好散始終是最高指導原則。

    “我真的得辜負你的好意。”他說著,心思卻在歡歡身上轉。怎麼還不見她的蹤影?她該不會已經自顧自地溜走了吧?

    帶頭往停車場走去,烙威有些咕噥。這間餐廳什麼都好,就是專屬停車場有點遠。他剛才實在不應該讓歡歡一個人跑走,說什麼也要把她留下來;雖然看似柔弱的她,最討厭別人命令她怎麼做。

    “等等我嘛,威。”穿著高跟鞋的阮悠悠,辛苦地在他身後走著。

    再往前二十公尺,就到停車場了,但隔壁的喑巷底,卻傳來細微聲響。

    “那天拍的照片到哪里去了?”粗嗓惡狠狠地威脅。“識相就快交出來!”

    “什麼照片?”氣音蕩開,像被人扼住脖子,無法大聲說話。

    歡歡!

    甫經過的烙威,雖然身邊有阮悠悠的喳呼聲,但仍精準地捕捉到聲音。

    “威,你干麼?”走得好好的,干麼突然又拐進巷子里?

    “閉嘴!”他頭也不回地低聲悶吼。

    阮悠悠狐疑。難道說……他是嫌回家上床太沒滋味,想一試偷歡的刺激?這樣也好,她跟著走,因為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顧著腳下,走得很緩慢。

    烙威敏捷地逼近,夜色為他掩護了行跡,看到暗巷底有盞微弱的燈,歡歡被上次帶頭大鬧工作室的家伙用尖刀抵著,其他的小伙子則團團將他們圍住。

    可惡,竟敢拿刀威脅歡歡!

    烙威從路邊撿來一顆男人巴掌大的石頭,在面前精確放準,揚腳一踢。敢動歡歡一根寒毛,就讓他們見識他的厲害!

    “痛、痛痛痛痛痛!”石頭正中阿南的腰眼,力道太大,讓他疼得蹲下身。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小伙子慌成一團,其中個子最嬌小的一個,馬上往外頭逃跑。

    烙威伸開長腿,絆他一跤。“近來可好,小卒子?”他從地上撈起人,毫不客氣朝他下巴揮出一拳,小卒子竹竿似的身體便往同伴身上飛。

    “誰?”阿南捂著腰眼,吃痛地站起來。“是誰敢來拆老子的台?”

    “是我。”烙威從暗處走上前,暈黃燈光照著他,那矯健的身段威脅著每一個曾經動過歡晨的人。“就是我來拆你這個老子的台。”

    他一喝,再也沒人敢踫歡晨,她被松開,因為呼吸不順而軟軟地蹲了下來。

    “烙威……”她輕聲喊著,頭好重,幾乎支持不住。“不要打人……”她很清楚,他一旦被挑起怒火便很難收拾,倒楣的是這些人。

    “別為他們求情,好好休息一下。”看她發白的臉色,他真恨自己竟讓她步入危險。他一定要痛扁這些人,為歡歡報仇。“你們哪個要先上?”

    “啊──啊──”看清楚眼前的情況,阮悠悠開始放聲尖叫。

    眾人面面相覷,只敢擺出架式卻按兵不動,還記得小卒子胸口那片腳印形狀的瘀青,連鞋底紋路都印得一清二楚,怕都怕死了。

    “你們避不了這一劫,在欺負歡歡的同時,就已經在找死!”烙威將拳頭弄得嘎吱作響。“今天就讓你們嘗嘗葉家鐵拳的厲害!”他沖過去,開始大動拳腳。

    拳風虎虎,一記拳換來一聲悶哼,較膽小的人已經往巷口逃竄。

    “威,快來救我!”阮悠悠被逃兵撞倒,開始歇斯底里地哭叫吶喊,全場數她最投入、最忘情。“他們要殺我啊──”

    烙威飛撲上前,將離他最近的小子抓起來,賞了一記右鉤拳。“他們的目標不是你;如果臨時改變主意,一定是因為受不了你的鬼叫。”

    坐在地上閉眼痛哭的阮悠悠哭聲一停。“這什麼意思?”

    “意思是沒你的事,滾蛋!”一條人影撲過來,他剛好一腳踹飛他。

    歡歡被尖刀抵住的模樣,使他骨血里的殘暴因子復甦。烙威平時嘻皮笑臉,足以擔當世界和平大使,但只有在最在乎的人被威脅時,殘暴才會傾巢而出。

    “保護我,威!”阮悠悠不死心地喊,根本沒發現揍人的揍人、挨揍的挨揍,大家都很忙,誰也不理她。“威──”

    “滾吧,我不會保護你!”媽的,又沒有性命之憂,她哭什麼哭?

    “你太過分了,我要跟你分手,分手!”她聲嘶力竭地大喊。

    阮悠悠跑了出去,也沒發現逃亡過程格外順利。八卦新聞她不要了,再跟葉烙威在一起,她遲早會送死;萬一她被黑社會抓去當大哥的女人,那多悲哀!

    真是個三八女人!瞄準一個家伙的下腹,捶出拳的烙威邊打邊嘆息。今天別說人家懶得動她了,就算她和歡歡同時涉險,他也一定只專心救歡歡一個!

    這個選擇,從剛才晚餐起,明顯浮上他的心,他不會再托詞逃避。

    “兄弟們,大家一起上。”阿南鼓舞士氣地道。“咱們打爛這個礙事的人!”

    “不錯嘛,有志氣!”烙威輕佻笑著,拳也出得更賣力了。

    四、五個人一起上,他反而省事。這些笨蛋被他兩個兩個抓住對撞,不一會兒就幾乎倒光,連阿南也被摔在地上呻吟。

    “不要再打了。”恢復規律呼吸,手腳終于有力氣的歡晨,掙扎著想要打開手袋。“我打手機報警……”

    倒在她腳邊的阿南突然爬起身,拾回尖刀抵向她。“住手,不準再打也不準報警,不然我一刀刮花她的臉!”

    “有膽就試試看。”烙威正好一拳又解決了一個家伙。他彎下腰,拾起教訓過阿南的石頭,壞心笑道。“你一定不知道,我還曾經是棒球隊的當家投手。”

    電光石火間,他的手臂在半空中劃了四分之三個圓,石頭往前疾速飛去,剛好打中阿南手臂的麻筋,尖刀應聲而落。

    烙威大步上前,將他一拳打回地上去。“早就告訴過你,不準動她!”

    “不要再打啦,老大叫我們回去,不要再打啦……咦?”通風報信的家伙大叫,在看到自己人都躺在地上呻吟後,怯怯地瞪大眼楮。“快……我們走吧。”

    那些人狼狽地爬起身,烙威原想再乘勝追擊,但歡晨拉住他。“不要再打了,已經夠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有了她的勸阻,人一下子就逃光,烙威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打得好爽!”他舉手揩掉嘴角的血絲,也掛了彩,不過這很公平,他扁人,也被人扁。“歡歡,你還好吧?”

    “我沒事。”歡晨跪在他面前,擔憂地問。“倒是你,有沒有怎麼樣?”

    她用袖口擦擦他額角的汗。天哪,他好狼狽,西裝扣掉了,襯衫也被扯破,臉上手上都掛彩,連領帶夾上那顆又圓又大的珍珠也不知滾哪兒去了。

    是心疼也是心痛,他向來只肯當她是好哥兒們,為她出氣應該不用像為女人一樣拚命吧?她心疼他受的痛苦,也為他們始終是兩條平行線而感到心痛。

    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被他保護的感覺一定很窩心,不像現在如此五味雜陳;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可以理所當然地撲進他懷里,不必忍淚只盯著他看。

    她不懂,為什麼他肯為她出頭、待她極好,像是把她當作心愛女人一樣地保護,卻獨獨不肯讓她進駐他的心?

    烙威抬起頭,重重喘氣,沖著她笑。“知道嗎?歡歡。”看著她逐漸泛紅的眼眶和顫抖著的唇,他心中一動,卻滿不在乎地說道︰“為了紀念共赴險惡,我們應該要一起做一件事。”

    她紅著眼楮,抬眉示意他說。

    “Kiss。”他笑著宣布。“我們應該要接吻。”

    好半晌,暗巷里的兩人都沒有動靜,只是大眼瞪小眼,瞪得烙威好心虛。

    他激烈的喘息漸漸停止,窘迫干笑著。“呃,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個通則。總之,一男一女經歷性命交關,如果兩人都脫險,就要以接吻作為紀念。”

    歡晨的目光朦朧,定定地瞅著他。

    他潤了潤唇,愈講愈心虛。“你記不記得“MissionImpossible2”。在差點墜崖後,阿湯哥不也吻了那個黑美人?”他努力游說著,絞盡腦汁。“有阿湯哥作榜樣,我們一定要看齊,才不會使他的苦心白費……”

    他運動過後的熱汗已經停止,冷汗卻慢慢滲出來。歡歡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認同他的提議,覺得他在鬼話連篇?

    真是廢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舉出來的例證薄弱得很,怎麼可能說服她?他根本就是想吻歡歡嘛,還故意找一堆借口當煙幕彈。

    他還記得很清楚,上回歡歡流淚,那種想擁她入懷的沖動多麼強烈,卻被他硬生生地壓抑。現在,他要正視那種感覺,那叫憐惜,是只有對心儀的女人才會有的情緒,不再隨便打壓,也不再誆自己︰歡歡于他只是個哥兒們而已。

    他早就把她當作女人來喜歡──在許久以前;只是她的一句話,束縛了他的心。經過今晚和阮悠悠同桌進食的痛苦證明,他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歡歡,而且這種感覺有別于“刻意去喜歡”其他女人;他決定要無限解放被壓抑的感覺。

    他想要一點一滴攻佔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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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9 10:03:57 |只看該作者
一起去戀愛 正文 第七章
     午夜時分,葉宅依舊燈火通明。

    榮伯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烙晴在大廳里心急如焚地走來走去;最穩定的反而是年紀小小的兒。自從知道歡歡姊姊失蹤後,她就抱了台筆記型電腦到大廳坐著,縴細的手指不斷在鍵盤上舞動,只見螢幕上有許多奇怪的視窗交互切換。

    “二少爺和三少爺回來了!”一看到車燈照亮車道,榮伯馬上沖進來叫道。

    “怎麼樣?”烙晴心急地迎上前去,問著神情同樣凝重的兩個弟弟。“那邊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也到關衛鴻的別墅去找人的烙海,代替烙威回答。“顯而易見,已經人去樓空。”

    “除了那幫人以外,不會再有任何人帶走歡歡!”烙威恨恨地說道。

    比起其他人,他帥氣的臉龐多了焦躁與震怒。從沒這麼憎恨過某個人!現在外頭有許多葉氏的人都在奔走,等找到關衛鴻,他就死定了!

    “那他們到底把歡晨帶到哪里去了?”素有小暴君威名的烙晴急得快哭了。

    烙威臉色陰郁地走到落地窗邊,夜深了,天際濃雲密布,看樣子快變天了。他的心情跟天氣一樣差,不敢相信在這危險的節骨眼,歡晨居然跑出了葉家。

    明知道外頭危險,為什麼她還故意跑走?是因為要拒絕他的求愛嗎?烙威僵硬地想著,沒有思及他什麼都未跟歡歡說,這只是他的推想而已,反而一味地陷入懊惱。她真的這麼不能忍受他的愛嗎?該死的,這等于是他把歡歡逼上死路。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烙威撲過來接。話筒上被貼了小黑圈,像電子科技產品,打算一展長才的兒,敲打在鍵盤上的手指,變得更加飛快。

    “我找葉烙威。”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傳來。

    “你誰啊?”在這種時候打來煩人。“他不在!”他反手就想掛上電話。

    這時,小兒突然向他舉起了紙牌,烙威心煩地轉過身,假裝沒看到,烙晴也擺手要兒別胡鬧;倒是烙海,一手將牌子接過來,硬是舉到烙威眼前。

    那上頭寫著︰拖住時間,好查出他的正確位置。

    烙威精神為之一振。

    “你就是吧?”那個男人自顧自地說道。“我是關衛鴻,紀歡晨在我手上。”

    是那個該死的王八蛋!烙威跳起來,激動地大吼。“你想對歡歡怎麼樣?”

    “我不會傷害她。”關衛鴻不曉得衛星電話已被追蹤,只是冷靜地說道。

    “我會信你?”笑死人了!從他手中流出去的黑槍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他信他什麼?“讓我听歡歡的聲音!”他要確定歡歡仍是安全的,就算這麼做于目前的行動無益,至少也能安下他的心。

    “沒這個必要,這不是綁架,她也不是肉票,我只是基于禮貌通知你一聲。”

    烙威冷哼,雙眼盯著兒,看她一反平時的可愛模樣,嚴肅地動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除非歡歡是自願跟你走,否則不叫綁架叫什麼?”

    “隨你怎麼說都好,總之,我要帶她去一個遙遠的地方。”關衛鴻敘述著,語氣有一點如夢似幻。“我會用最好的一切供養她,她會代替我的秋凡,接受我的歉意,享受我為她準備的一切。”

    秋凡?听他的口氣,這該是他的女人。“你土匪啊!看到女人漂亮就想要!”

    關衛鴻並沒有如他所料地那樣生氣。“紀歡晨當然是漂亮的,她和我的秋凡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烙威從他的話中拼出了梗概,約略是︰關衛鴻曾經對不起一個叫秋凡的女人,因為見歡歡與她神似,所以就想把對不起秋凡的,都補償到歡歡身上。

    真是個神經病。“喂喂,你別亂來,否則你販賣軍火的照片,我會立刻交給警方。”為了換回歡歡,他可以不管治安好惡,把照片當作籌碼來談。

    如果關衛鴻肯接受,要他叫他爺爺都行!

    “我不在乎那些了,只是要告訴你,我會讓她過得很好,起碼不會讓她像今天下午一樣,哭著跑出來。”關衛鴻說畢,便收了線。

    歡晨哭著跑出葉宅?該死的,可見他真的讓她很討厭!

    烙威忿忿不平地摔下電話。“關衛鴻要把歡歡帶走!可惡,我非把她帶回來不可!”他以篤定的口氣咆哮著,誓言這會是事實,不是空想。

    “兒,他們在哪里?”一直都很冷靜的烙海湊過去問。對于平時漫畫零嘴一把抓的小妹,居然搞得懂這些高科技器材,他可是一點疑惑都沒有。

    “在北台灣的一條私闢小路上,正往海岸線方向前進。”兒指著螢幕上的地圖,個兒雖然小小,聲音也童稚,但講解卻很專業。

    烙威一拳捶向桌子。“他想帶歡晨坐船走!”所以才說要帶她去一個遙遠的地方。他再度抓起電話,直接通向葉氏航空的勤務中心,以葉三少的身分命令。“我要一台直升機,馬上開到我家草坪來!”

    “我跟你一起去,烙海坐鎮大本營。”烙晴飛快地指揮道。“榮伯,請替我們準備御寒衣物跟熱湯。”未雨綢繆,是怕等他們追上去時,歡晨已被帶出海。

    “兒,你可以一直掌握他們的方向嗎?”雖然好奇小妹怎麼會有這些本事,但在這節骨眼上,他沒時間問了。

    “當然可以。”資訊系的高材生可不是混假的!兒驕傲地回答。

    等一下她會展現給他們看,小兒不是只會吃喝玩樂而已。就像小哥一樣,她也有自己的天賦,這可是其他手足望塵莫及的。

    “那好,我要去堵他們!誰都不能把歡歡從我身邊帶走。”烙威狂放地說著。已經听見直升機飛來的聲響,他往門口走去。

    “最後一個問題。”兒抱起筆記型電腦,跟隨在後,小臉漾出光彩。“我可以借用警界最精英的X部隊。小哥,你喜歡以總統,還是警備署長的名義下出隊令?”

    ※※※

    切斷衛星電話,關衛鴻取下歡晨嘴里的布條,為她松了綁。

    他們正坐在一輛毫不起眼的小發財車上,往北海岸疾速前進。

    看著紀歡晨的模樣,關衛鴻有絲恍惚,除了隨著時代改變的衣著與發型外,她和尹秋凡真的好像好像。

    “你要喝高山玉露,還是菊花普湄?”他溫和地問著,好像又回到年少時。“這兩種都是你最愛的茶,可惜我以前是個買不起好茶的窮小子;現在發達了,你要喝多少都有。瞧,我兩樣都準備了。”他拿出兩個保溫瓶,遞給她看。

    “關先生,這些不是我喜歡的茶。”歡晨冷靜地說著。

    她是在一時心緒紛亂的情況下,才跑出葉家。不停地走著,從許久以前就是她穩定心情的方式,只是沒想到回過神後,曾打過照面的人馬已經前後包抄,態度強硬卻動作客氣地將她帶走。

    後來,她見到關衛鴻,听了要她來的理由。她很驚訝這樣一個販賣軍火的凶狠男人竟會有如此往事,也微感動容,但這不代表她默許他的作法。

    之所以能夠很冷靜,是因為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傷害她;這陣子以來,她覺得自己已經愚蠢夠了,該是定下心來,想出解決辦法的時候了。

    “請讓我回去。”她條理分明地勸說。“我明白你對尹秋凡的感情,也同情你們的遭遇,但你不管帶我到哪里、給我多優渥的生活,都是沒有用的。”

    關衛鴻斟了一杯高山玉露,沒有說話。

    “你這麼做只是想贖罪,但我不是尹秋凡,對我這麼做沒有意義。”人可以移情,但感情債一旦欠下就不可能移轉。“這麼做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就算自欺欺人也無所謂。”關衛鴻毫無笑意地笑了笑。“下車吧,我們已經到了。”

    小發財車停在路邊。這個夜波詭雲譎,夜空不似平常幽黑,星光掩蔽著,卻奇異地還是能夠看到周遭景象。歡晨被他拉下車,看清這里是個小碼頭,一艘嶄新的游艇正泊在水邊,噗噗地發出打水聲。

    “我們會坐上那艘游艇離開。”關衛鴻指給她看,回頭對開車送他們來的阿南說道。“保險箱里有兩千萬,你跟其他人分了那些錢。記得幫自己多留一點,如果葉烙威公開了那些照片,你就會需要安家費。”

    看著游艇、看著大海,歡晨渾身顫抖。她不是真的會被帶出這片土地吧?她哪里都不要去,只想留在這里,不能明白她的長相為什麼會為她帶來如此匪夷所思的際遇?

    雙腿在發軟,她已經不能冷靜,也無法勇敢。這一刻,她好希望烙威現身救她;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他來,怕他再為她涉險……她的心緒真是矛盾極了。

    在紛亂中,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恨透自己又惹出了麻煩。

    關衛鴻鉗著她的手臂,硬是將她往游艇帶;當她踏上甲板時,遠方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預告天氣已開始變劣。

    坐在直升機上,烙威與烙晴焦急地從機窗往外看;兒飛快地打著鍵盤,利用關衛鴻衛星電話的注冊訊號,一路追出海。

    機身外,天氣已經變得惡劣,風呼呼地刮,雨也驟下。

    “他們已經出海五公里了,看來那是一艘動力不錯的游艇。”兒看著螢幕上不斷閃動的光點。“再往西南角追出去,我懷疑他是要潛到大陸東南沿海。”

    “該死的!”烙威咬牙切齒,恨不得扭下關衛鴻的脖子。“台灣海峽本來就不平靜,整個海域都很危險;就算天氣好、軍艦出航,浪頭也高得足以打下人,他竟敢在這種惡劣的天氣,帶歡歡出海!”

    直升機的大型探照燈不停地掃射,半晌後,駕駛員大聲回報道︰“三少,看到前方一艘游艇了!”

    烙威連忙從窗口往外看,游艇的船舷處果然站著歡歡與另一個男人。

    找到了!“開近一點,跟著他們的速度,讓我下去!”他吩咐道。

    “三少,那只是一艘半大不小的游艇,我沒有辦法降落!”駕駛員為難地叫著。因為螺旋槳聲、風聲、浪聲及雷鳴同時轟隆作響,所以說話都必須嘶吼。“再說,天氣變壞了,海浪打得很高,也無法在水面上暫停。”

    烙威一語不發。他開始脫掉身上累贅的衣物,踢掉鞋子,看得烙晴膽戰心驚。

    當他把手放在機門上,準備拉開的時候,烙晴猛然抓住他。“等等,你好歹穿上救生衣再下去!”這個時候,她竟沒有辦法以平時的威儀面對烙威,因為他的眼神充滿了勢在必行的決心。

    “救生衣會妨礙我揍那個混帳的動作!”烙威豪情萬千卻也恨意十足,他要那個家伙好看。

    “烙威!”她這個弟弟,為什麼這麼極端?要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就是在乎得什麼都不要。“萬一你有什麼意外,要我怎麼跟死去的爸媽交代?”

    “我不會有意外,你不必想太艱深的問題。”烙威轉過頭來,朝她篤定一笑。

    “我會平安地把歡歡帶回來,然後求她一輩子都別離開我。”這一次他嚇怕了,要用盡所有辦法,把歡歡留在他身邊。

    他用力一扯,機門瞬間打開,驚濤駭浪都在腳下,烙威卻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跳──

    看著直升機盤旋在游艇上方,意會到烙威想做什麼的歡晨,差點嚇壞了。

    “烙威,不要──”她大聲尖叫,希望能制止他──

    船身隨著巨浪擺蕩,如果風吹偏了方向,烙威就會跌進海里啊──

    “可惡,他追來了!”關衛鴻勃然震怒。

    他爬向方向舵,游艇的速度因為風大浪高而變慢──他試著改變方向,想讓葉烙威撲空。

    然而,一個翻身滾落,烙威精準地趴伏在甲板上──歡晨幾乎為此喜極而泣。

    海面極度不平靜,像隱藏了巨大的憤怒。游艇在大浪之中不斷高高低低地搖晃,幾乎翻覆,誰都站不穩。

    “歡歡!”烙威跳躍起身,試著穩住自己。“別站在這里,太危險了!抓住欄桿,慢慢走進船艙去!”

    “死小子,別在我的船上大放厥詞!”關衛鴻撲了過來,和他扭打在一起。

    “別打了,浪這麼大,很危險的,別再打了!”歡晨心驚膽跳地嘶叫著。

    她的手指緊緊抓住欄桿,見到烙威時又高興又擔憂。從剛才就不肯進船艙,怕若是烙威趕來,會找不到她;此時更是不願躲避,她決定要跟烙威共生死!

    烙威听若未聞。這家伙居然敢奪走歡歡!他對不起他的女人是他家的事,干麼帶走他的歡歡充數?非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為什麼?為什麼要破壞我補償的機會!”關衛鴻是硬底子出身,烙威捶他一拳,他就送他一腳,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烙威,小心!”船身幾乎擺蕩九十度,淋著雨的歡晨因為擔心烙威而幾乎瘋狂。

    這時,接連好幾個大浪朝游艇沖過來,東側的一道將船翼幾乎扯進水里,西側的另一道則朝著船翼蓋過來。

    “啊──”歡晨尖叫著,水的力量將她往海里帶,她握不住欄桿了!

    “歡晨!”烙威不要命地往她沖去,在觸及歡晨之際,船身陡然被另一道浪扯平,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卷走了。

    關衛鴻馬上抓起救生圈繩索,往海里拋去。“快,抓住!”

    烙威踩上欄桿,不顧一切地想往海里跳;這時,關衛鴻竟然抓住了他。

    “你不想活了嗎?”他對抗狂風嘯吼地破口大罵。“就這麼跳下去救她?”他看著烙威的眼神,像是以為他瘋了。

    “你曾經對不起你的秋凡什麼?”烙威甩掉他的手,狂怒大吼。“如果你有心把歡歡當成她來補償,她一落海,你會馬上跳下去救她,但你做不到。我懷疑,就算你再活一遍、再面臨當初的抉擇,你還是會對不起她,因為你夠自私!”

    他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義無反顧地往海中躍去。

    海水很冰、很冷,他像在冰海里浮沉;每道撲來的浪,力量都那麼大,震得人幾乎要筋斷骨折。

    烙威一點也不怕,他奮力地游著。找到歡歡、只要找到歡歡就好了,這是他唯一的信念;他不要她葬身大海、他要傾盡全力保護她;他對她的感覺這麼強烈,就算大風大雨都不怕,在不斷劃水之際,才恍然了悟,他根本是愛著歡歡!

    這是愛情!貨真價實的愛情,可不是小男生、小女生式的喜歡,是連生命都能交付對方、那種熾烈雋永的感情!

    直升機的探照燈隱約照出歡歡載浮載沈的嬌小身影。他奮力地朝她游過去。當他抱住歡歡的時候,感激老天爺的眼淚幾乎要流下來。

    笨蛋,沒時間感動了,他罵自己。得快救歡歡離開海面,否則她會凍死!

    “快,抓住繩梯!”烙晴抓住擴音器,朝海面大喊。“我們要把你們送到岸上去,快!”

    直升機緩緩地降低,繩梯垂落在他面前,烙威抱著歡歡,單手緊緊握住。雖然渾身濕透,他冷得直發抖,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得支持住。

    “撐下去,歡歡,為我撐下去。”他呢喃著,懷里的歡晨已經接近半昏迷。“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愛你,所以你一定得醒來!”

    就在烙威帶著歡晨離開之後,更多警用直升機來到游艇上方,擴音器在空中交鳴著。“我們是警察,現在全面監控所有情況。游艇上的人,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出來投降!”

    關衛鴻抓緊了欄桿,對這樣的警告無動于衷,心里反覆盤旋著葉烙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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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9 10:04:07 |只看該作者
他真的是個自私到底的人?就算往事重演,還是會無視于秋凡的求助,再度造成憾事?或者,他該向自己坦承,當初根本是有意將她當作獻祭、討好老大,以便得到更多的賞識?

    這個問題,看來他只能到牢里去好好思索了。

    ※※※

    約莫經過了像一個世紀那麼久,直升機終于在長滿野草的空地降低機身。

    烙威抱著歡晨,放開繩梯,從三公尺高的地方躍了下來;他以厚實的身體護住她,免得在翻滾過程中傷及嬌弱的她。

    “歡歡,你還好嗎?”落地靜止後,他捧著她的臉蛋,發現她全身劇烈顫抖。“很冷吧,我馬上為你取暖。”他用力摩挲她的身軀,真恨那些害他們濕答答、怎麼都暖不起來的海水。

    “我……”她吐出一個字,勉強地睜開眼楮,看到烙威同樣蒼白的臉色,便流下百感交集的淚水。“對不起,我又害到你了。”

    “不許再說傻話。”什麼“害”?是“愛”才對。

    這次的事件,讓他發現他對歡歡的感情其實是愛情,這就是千金都買不來的好領悟啊,跳直升機、被海水泡,受盡千刀萬剮的痛苦都值得。

    “歡歡姊姊、小哥!”

    “烙威、歡晨!”

    直升機在附近空地停下,烙晴與兒抱著厚毛巾跑來,飛快地裹住他們,不敢想像烙威是怎麼撐到這里的。

    “快將歡晨抱到直升機上!”烙晴匆匆吩咐著。看他們互相凝望的模樣,就知道有一肚子話要說,她體貼地留空間給他們。“直升機上有御寒衣物,馬上幫歡晨穿上!我跟兒坐車回去,咱們家里見!”

    上了直升機後,烙威忙不迭地用吸水毛巾拭去歡歡身上的水漬,喂她喝熱濃湯;他只顧著打理她,絲毫沒有顧及自己,卻也在急速動作中,漸漸暖和了起來。

    “不許再離開我了,歡歡。”烙威邊為她摩擦生熱,邊喃喃著。“真的真的不準你再離開我!”如果有必要,他會去訂一條特制腰帶,把她拴在他身上。

    望著烙威憂急的表情,歡晨又內疚又不安。她是怎麼回事?明明不要烙威為她涉險,偏偏又給他添麻煩。想起剛才他不顧一切地跳下直升機、跳下游艇,她的心跳都快停了。

    她無法計較他的漠視,就算他想在她面前大喊一百次“對不起,我不愛你”或是“我好後悔吻了你”都沒關系,總之,她不要烙威再為她涉險。

    “我要以最快的速度,離你很遠很遠。”她嗚咽著,頭發混亂、整身狼狽,像個可憐的小女孩。“遠到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

    “我不準!你只能待在我身邊!”烙威難得一見地暴跳如雷,連機身都隨之搖晃。“就算你忍受不了我的愛,我還是非要你留在我視線里不可!”

    他一沒見到她,轉眼間想搭訕的男人、可惡的小混混、對老情人有愧疚的臭男人就都找上了她,所有麻煩都像牛皮糖似的黏著她,沒有他擋駕怎麼行?

    “……什麼意思?”歡晨一傻。剛剛……她听見了什麼?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的愛,你不就是無法忍受這個,才從後門逃走的嗎?”烙威豁出去大吼。

    什麼燈光美?什麼氣氛佳?那都是狗屁,反正歡歡一心要走,人生也沒什麼意義,就讓他的真心話在這雷雨交加的午夜見光死吧!

    “我知道你只想當我是個哥兒們,所以上回想吻你,只好掰出很多理由拐你騙你。為此,我向你鄭重道歉好不好?”

    他煩躁地低吼。現在他什麼都不在乎了!歷劫歸來,他領悟了真感情,歡歡卻還是想離他遠去,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挫敗的嗎?

    歡晨陡然怔住。

    “你道歉,就是為了……”她潤潤唇,簡直不敢置信。“拐我接吻?”

    “除此之外,我葉某人胸懷坦蕩蕩,難道還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嗎?”烙威火大地低吼著,氣得抓頭發。

    因為想吻她而吻她,怕她拒絕就拚命找理由……喜與悲沖擊在心中,歡晨簡直不知所措。下午的時候,她為什麼要那麼沖動?如果留下來多听一句,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發生了。

    “你……”隱約間,有太多兩人相處的疑雲盲點在心里亂纏,她怯怯地問著。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只把你當成哥兒們?”他不會真的這麼想吧?那是個多大的誤會。

    “很久很久以前,在聖修學園的校門口,你不就是這麼對我說的嗎?”烙威瞪她一眼。“別跟我說,那是你的玩笑話,否則我就恨死你。”

    那個時候,他是喜歡歡歡的呀,所有純純又呆呆的少男柔情都因為她一句話而遭束縛;要是知道那是個玩笑,他真的會氣到死為止。

    “我那麼說是因為你。”歡晨不平地叫著,聲音也尖亢了起來。“是你讓我覺得,你只要我當個朋友就好。”所以她才會痛苦那麼久。

    哼,他可別說心里從沒那樣想過,否則她就詛咒他講謊話,鼻子比聖修學園的國旗桿更長。

    “亂講!”烙威已經心煩得口不擇言。“我那時明明是偷偷在哈你!”

    “是嗎?”這下可好了,明擺在眼前的,就是創世紀以來的第一大懸案。“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拒絕我的……我的……”她突然吞吞吐吐,再也說不下去。

    “你的什麼?”有話大家就扯開吧,反正就是見光死,也別怕丟臉了。

    歡晨的臉色由青轉為白,再由白燒燙成紅。她把心一橫,橫豎是打算離他遠去了,干脆豁出去,把心里話統統掏出來吧。

    “你拒絕了我的告白!”她指控道。是他,都是他造成她這麼多年的心痛。

    “你什麼時候告白過了?”烙威挑眉稀奇地問道。“要是有,我怎麼可能不記得?”這種事他不會忘記,沒高興到心髒爆掉就很不錯了。

    “我念高一、你念高三的校慶日,在後校園講的。”歡晨指證歷歷。“那時,你還一臉不以為然地看著我,好像在笑我作白日夢。”

    不以為然?這輩子讓他覺得不以為然的事可真不多。

    腦海中飛過一架畫滿紅心的騷包飛機,烙威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天邊有一架葉氏航空的飛機,丑不拉磯。”不會就是它害他錯過歡歡的珍貴告白吧?“可惡!你這個死鬼老爸!”他從機窗對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咒罵。“你泡妞是你家的事,干麼妨礙我泡妞?”

    趕明兒,他要上老爸的墳,罵他個三千三百句,教他在棺材里躺得也不安心!

    歡晨危險地眯起水眸。經過一陣大吼大叫後,她全身發熱,一點也不冷。“我辛辛苦苦的告白,你卻在看飛機?”平時他愛怎麼心不在焉都行,那麼重要的時候,他怎麼可以分心?簡直太可惡了!

    “誰叫你那時吞吞吐吐,一句話說了幾十分鐘還說不完?”他也有他的不滿嘛。“我只好不盯著你看嘍,哪知道你一說完就跑得不見人影,讓我一個人在坡上吹孤獨冷風。”他振振有辭地發表受害者宣言。

    他嘟嘟囔囔著,雖然迭有埋怨,但語氣已經軟了七、八分,音量也壓小了,在歡晨耳邊嘮嘮叨叨、喋喋不休,其實都像情人撒嬌,親匿得可以。

    歡晨瞠目結舌。不會吧?

    難道,他們從很早以前就互相喜歡了,只是因為誤會──一個足以遭天打雷劈的誤會,使她以為他不喜歡她,他又以為她對他沒意思,所以錯過彼此這麼久?

    歡歡簡直要昏頭了。這是什麼鬼誤會?難不成她這些年來的等待、失落、寂寞,都是玩假的嗎?

    “歡歡,你最好趕快告訴我。”烙威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神情恐慌得有點好笑。“說我們沒有那麼愚蠢,自以為是體貼對方地虛度了好幾年。”

    怎麼告訴他?連她自己都深深以為,他們是全天底下最可笑、最值得供起來膜拜的活寶了啊;她真是要笑沒力氣、想哭也擠不出眼淚。

    不過,總算雨過天青了。

    沉默半晌,烙威拉拉她衣袖。“,那次告白,現在還有用嗎?”

    “你會稀罕嗎?”明白了彼此的心情,她便不再掩飾酸澀苦楚的心情。

    “我在乎得要死!”烙威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雖然講得很惡心,但也真實。“歡歡哪,我為你擋子彈、為你扁人、為你跳直升機又跳海,已經比阿湯哥更適合演“MissionImpossible3”,難道這不足以證明我愛你嗎?”

    “惡心!”話是甜的,暖人心窩,歡晨笑罵著,被烙威摟進懷里。

    在這快樂滿溢的當口,她不期然想起一個人。烙威會比愛唐湘吟更愛她嗎?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罵自己真不知足。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在共赴險關之後,兩個幸存的男女要接吻以茲紀念。”她微微笑著,雙頰嫣紅。“這句話也還生效嗎?”

    “當然當然,這個當然。”烙威捧住她的小臉,熱切地蜜吻著。

    既然歡歡都已經知道他邪惡下流的企圖,那他就吻久一點、吻深一點吧,反正喜歡來、喜歡去這麼久了,他們一直都是兩條平行線,現在有了交集,怎麼說都該把以前沒吻的、漏吻的補回來吧?

    直升機在葉家的草坪停下來。一回頭,因為听見太多秘密情話而滿臉通紅的駕駛員,看到的就是他們難分難舍的模樣。

    唉,該怎麼請他們下飛機?這下可尷尬了。不如這樣,他再把直升機開回去,海邊、葉宅兩頭繞,直到這兩只接吻魚分得開,再叫他們滾下去吧……

    自從表明心跡之後,歡晨與烙威變得如膠似漆。

    終于承認他們就是兩個大笨蛋的事實,並正視錯過了十年時間,所以他們黏得不是普通的緊;那副神仙眷侶的模樣看在孤家寡人眼中,真的很討打。

    “別再對歡姊傻笑了,威少。”阿忠火大地喊。“專心一點好不好?”

    下一季攝影集的工作已經展開。烙威听說,曾經在美術館前一起散步過的男女,最後都會變成有情人;因為這個傳說,新的攝影主題就圍繞著全台灣大大小小的美術館打轉。

    “歡歡,今天的茶泡得真好喝。”烙威一邊按快門,一邊對著歡歡撒嬌。“你總是能在我有需要時,隨時提供服務;你真懂我的心。”

    “我們默契好嘛。”歡晨嫣然一笑,情意流轉在眼眸間。

    “工作、工作,快點工作別再打情罵俏了。”阿忠覺得自己就像幼稚園小班的老師,要時時叫他們專心才可以。

    以前威少不愛歡姊,他抱不平;現在他們天天膩在一起,他也不平。搞什麼,他是烙威的弟子,跟他學攝影的呀,干麼還要分神監督他們有沒有乖乖工作?

    “這次的攝影集,我想要融入戀愛的感覺。”烙威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春天。“所以眉來眼去就是很自然的嘛。”

    “那我也要有戀愛的感覺啊,明天我就把馬子帶來泡,比惡心誰會輸你啊?”阿忠咕噥。

    為了少看一點威少肉麻兮兮的模樣,一下工,他就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烙威與歡晨相視微笑。

    “今天跟我回家吃飯?”他很自然地問她,為她拂去發上的一片落葉。

    她溫馴地點點頭。

    現在,她很樂意待在葉家,就算三天兩頭往那邊跑也不奇怪。以前每次去,總隱約覺得別扭;雖然算得上是他們一家的好朋友,但每次家庭聚餐,以非家人的身分出現,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心里也尷尬。

    現在可好了,她是烙威的女朋友,出席家庭聚餐是很正常、很名正言順的呀。

    幸福來得突然,還是會帶來一些不安。每當烙威對她很好很好的時候,她心中還是有一抹無法消除的疑慮。

    她很清楚那是什麼。她始終無法釋懷在烙威心里面,那最愛也最無緣的唐湘吟。承認彼此是對方心中的至愛是很甜蜜,但並不能改變什麼;一些小小的疑團不會像遇到陽光的雪人自動融化;再加上烙威大而化之,很多事覺得沒必要就干脆不解釋,更加深她的不安。

    記得以前他交女朋友,總會拿來跟她及唐湘吟作比較,這已成習慣;這回他卻絕口不提唐湘吟,歡晨在想,或許他有意避開這個問題。

    為什麼要避開?她實在很想知道,誰在他心里分量重一些?

    回到家後,天色還很早,沒想到烙晴、烙海、兒都已經坐在大廳里了。

    “咦,今天是怎麼回事,大家都這麼早回來?”烙威奇怪地說著。

    兒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小哥,你可回來了。”

    “怎麼了?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要小哥幫你出頭嗎?”自從兒的電腦能力解救歡晨後,他就非常維護他們的小恩人。

    “我只怕有人快要受委屈了。”她瞅著歡晨,心里可是很擔憂呢。

    “怎麼了?”歡晨含著笑,不懂她的意思。“兒,你是在指我嗎?”

    “烙威,家里有你的客人。”烙晴宣布著,難得的猶疑不定,像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這個消息。

    “什麼客人?”以前,他向往浪子風情;浪子最怕被別人亂糾纏,而且浪子有家好像也很奇怪,所以他從不帶朋友到家里來,只除了歡歡。

    誰會到家里來找他?害他們這麼神秘兮兮的,他大感好奇。

    “她到洗手間去了,你們稍待一會兒。”烙海悠然輕笑,賣著關子。

    歡歡被烙威拉到沙發上坐下。葉家咕咕鐘就在她抬頭可見的正前方,看著秒針跳呀跳,有股不祥的預感一直竄進心來。

    為什麼覺得烙海優閑的笑容有絲深意?為什麼覺得小兒在為她擔心?為什麼平時穩重的烙晴姊看來煩躁?為什麼覺得連榮伯都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烙威,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哦!”

    一道艷麗如花蝴蝶的身影直直沖向烙威,給了她最富沖擊性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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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9 10:04:28 |只看該作者
一起去戀愛 正文 第八章
     “唐湘吟。”看著撲進烙威懷里的美麗女人,歡晨一臉灰敗地吐出名字。

    就像惡魔的詛咒,只要一想到就會立刻實現;到國外留學,幾乎斷了音訊的唐湘吟居然會在此時出現在眼前。這是噩夢嗎?

    “湘吟……”烙威也吶吶的,驚訝並不比歡晨少。

    她怎麼會在這里?他狐疑得緊。當年分手可不是快快樂樂地說再見,這件事他不想提,也沒告訴過任何人;湘吟是他認定一輩子最有可能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女人,她來找他做什麼?

    “來,兒,我們回房。”烙晴又扮演起清場的角色。“大家都各自去忙吧。”

    一干人退下,唐湘吟才從烙威懷里鑽出來,坐在他身邊,咧著嘴笑。

    “我回來台灣定居嘍。”她笑靨如花,看不出曾跟他有什麼不愉快。

    “等等,你……”看到我干麼這麼高興?話還沒說完,馬上就被打斷了。

    “我本來以為你已經結婚生子,不願打擾你,可是當我听說,直到現在你還對我念念不忘,我就好感動。”她情意深深地瞅著他。“而且馬上趕來見你。”

    “喂……”他心知不妙,連忙要否認。

    但唐湘吟沒給他機會。“烙威,其實我也還愛著你。”她大大方方地說著。“既然舊情難忘,就讓我們再續前緣吧。”

    “不是……”他用力搖著頭,偷覷歡歡變得凝重的神情,決定有很多話不適合在她面前說。該死的,事情怎麼會突然變得棘手?

    唐湘吟轉戰他身邊的女人。“對了,歡晨,你也好久不見。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陪在烙威的身邊。”她說著說著,柔麗的神情微帶咬牙切齒。“謝謝你替我照顧他;我沒在他身邊的日子,你一定為他解了不少寂寞。”

    “不是的……”她想說,她才不是“為了她”而陪著烙威,但是連她的話也被唐湘吟半途截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唐湘吟飛快地說道︰“現在我回來,你可省事多了,有我照顧烙威,你就不用再那麼辛苦了。”言下之意是,你可以閃邊納涼去了。

    “喂喂!”烙威听不下去,想要制止。她憑什麼對歡歡大放厥詞?

    “歡晨,你先離開好嗎?”唐湘吟笑咪咪的臉龐有幾分氣勢,像是背後有誰給她撐腰。“我想跟烙威單獨說說話。”

    歡晨僵硬一笑。她是想要讓烙威回心轉意嗎?烙威的意思呢?

    “對對,歡歡,你先回去。”唐湘吟說話太過分了,而且不斷搶話,他非好好數落她一頓不可,不過可不要歡歡在旁邊為她說話。“我跟她談談,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一絲淡微的笑容,點上了唐湘吟的唇。

    歡晨踉蹌地走了出去,雖然不能明白流轉其間的是什麼曖昧,但已經感覺兩人世界又開始出現了裂痕。

    二樓轉角處,四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依然在探頭探腦。

    “你確定這樣真的好嗎?”烙晴不放心地說著。

    面臨事情,他們孿生姊弟若有一個拿定主意,另一個就會默不作聲地支援,以往都是如此;只是這回情況特殊,她有些無法苟同烙海慣來生猛的行事手法。

    “治重疾得用猛藥,相信我。”烙海很有自信,不想為這個安排作任何解釋。

    “可是歡歡姊姊好可憐,你們看到她臉色變蒼白了嗎?”兒悲傷地哀鳴。

    點頭點得最用力的是榮伯。因為嗓門太大,烙晴不準他在偷看時說話,所以只好拚命點頭搖頭。

    “二哥,你為什麼要欺負歡歡姊姊?”小兒怨懟地望著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以電腦駭客的身分,寄郵包炸彈給他。

    “收起你小腦袋里的危險念頭。”烙海犀利地一眼看穿她。“看到她現在蒼白的模樣不稀奇,你們之前注意到她這里的結嗎?”他指了指眉心。

    其他三人無知地搖搖頭。

    “愛情很偉大,但沒有偉大到用一句“我愛你”就足以解決所有的盲點。”烙海笑說著,仿佛大廳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這兩個人太迷糊,我要他們一起認清楚,烙威最愛的人是誰。”他優雅微笑,打著謎語。

    年紀小小的兒嚇壞了。“二哥,你這是在幫忙嗎?怎麼像是在搞破壞?”她捧著頭,煩惱地說著。“如果我以後談戀愛,也有這些盲點,你該不會也想用同樣的方法款待我吧?”那她一定不可以被二哥知道她在談戀愛,否則就玩完了。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烙海揉了揉她的發。“我連你在網路上玩些什麼把戲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說,你還有什麼事可以瞞得住我?”

    小兒一臉被嚇壞的震驚神情,逗笑了烙海。

    ※※※

    因為烙威的一句話,等待電話成為歡晨的生活重心。

    但是,她已經盯著電話整整五天了,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她默默地接受了事實;他的選擇是什麼,不必講得太白,也已經能看得清楚,她該有覺悟才是。

    將頭靠在膝蓋上,她冷靜地想著︰曾經得到過他的愛,雖然很短暫,但那已經足夠了;愛過她,他已經成全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不管如何她都謝謝他。

    這時,公寓的門鈴叮當響起。

    “Surprise!”她才一打開門,睽違已久的紀母便跳上來抱住了她。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她驚訝低呼。

    他們來得這麼巧,像是老天爺知道了她的處境,明指一個選擇給她。

    “我們到日本視察業務,順便來台灣轉一圈。”紀父慈愛地說著。提著行李,催促互相擁抱的母女倆進屋再說。“我跟你媽明天就坐飛機回美國啦。”

    美國,歡晨默默想著。她的家、她的家人都在那里,她細聲喃喃。“兩個人來,那不如就三個人一塊回去吧。”

    “在說什麼?歡晨。”因為太久沒看到女兒,紀母笑眯了眼,連幽默感都破閘而出。“什麼兩個來、三個去的?我跟你爸都這麼老了,哪還有能力再給你添個弟弟或妹妹?”

    “喂喂,孩子的媽,有點分寸哪。”紀父挑高了眉,也被她的俏皮話逗笑。

    只有歡晨了無笑意。她愣愣地看了他們許久許久,才終于說道︰“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們一起回美國吧。”

    紀父與紀母面面相覷,這才發現她有些憔悴。“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我只是好累好累,想回家了。”她避開他們關心的詢問。

    雖然不解,但紀氏夫婦還是為她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高興。“那就跟我們走吧,這里的一切,再派人來處理就好。”紀父體貼地說著。

    “哎,你這孩子也真是的,要回美國也不早點說,好讓下人把你的房間整理好。”紀母半是埋怨、半是開心。

    擁著他們閑話家常,歡晨在心里默默嘆息。只身在台灣的日子,就在她還來不及收集更多的歡樂時,悄悄地被她親手結束了。

    ※※※

    “烙威,等等我嘛!”輕快活潑、稍嫌甜膩的聲音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不管他走得再怎麼快、不管臉有多臭,她還是牢牢地黏定他,像蒼蠅紙;雖然這嗓子听來是挺甜,不過連著六天,白天黏著、晚上也黏著,他煩都煩死了。

    烙威轉過頭來,死命地瞪著唐湘吟。

    好脾氣已經被磨盡,他懷疑全世界的人都在和他作對。說也奇怪,這幾天以來,湘吟總能捕捉他的行蹤,又準又穩,像是全家人都串通起來,給她行個方便似的。

    他被他們聯手困在大宅子里也就算了,但他不明白,為什麼不管他怎麼撥電話,就是連接不到歡歡的線?

    打查號台、打障礙台,甚至半夜打電話到二哥房間,叫他起來上廁所都能暢通無阻,為什麼就獨獨不能跟歡歡說話?

    陰謀,他懷疑這是個巨大的陰謀!

    “我們到陽台去吹吹風,好不好?”唐湘吟繼續痴纏大計。

    “閉嘴!”他眼明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听我說完,不許再插嘴!”他決定不擇手段,就算欺負女人也要把話說清楚。“如果你是來找我敘舊,我很歡迎。但是我討厭你緊迫盯人,況且我也不想跟你再續往日情;我已經有歡歡了,我很愛她,你根本介入不了我們!”

    是他的錯覺嗎?湘吟的眼神竟也從嬌柔可愛變得犀銳冷傲。

    她用眼神示意烙威放開手。“那正好,我要告訴你,其實我也很討厭一直糾纏你。”她態度一改,又變回了當初分手時,大喊“我恨你”的怨懟少女。

    “那為什麼你還……”烙威簡直一頭霧水了。

    討厭糾纏他,卻又苦苦追逐著,難不成她有自虐傾向?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願你媽媽很疼你。他同情地看著她。

    “去問你二哥,是他要我來的。”唐湘吟冷然地說道。她的內心就像烙威一開始所想的,巴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來。“要不是他提出相當的利益誘因,我才懶得理你。”

    當初他們不快地分手,就是因為他一天到晚歡歡長、歡歡短的說個不停,視她如無物,打碎她純潔的少女心,恨都恨死他了。要不是有人從中接頭疏通,她哪還想再見到這個臭男人?

    “什麼意思?”烙威用力地握住她肩膀。

    她吃痛地掙開。“打電話去問你二哥,你不是有他的專線電話嗎?他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烙威一把抓起電話,唐湘吟便乘隙溜走了。

    “你干了什麼好事?”電話一接通,烙威馬上吼了出來,咬牙切齒。

    “啊,你發現啦?總算還來得及。”烙海悅然的聲音傳來,一貫的悠閑。

    “為什麼要湘吟到我身邊來興風作浪?”這件事肯定全家人都有份,看他不一一收拾他們才怪!

    “要讓你厘清,你愛的到底是誰?”因為時間太緊迫,烙海也只好舍棄逗弄他的樂趣。“你以前不是口口聲聲說,唐湘吟是你最愛的女人嗎?”

    “那是假的、假的!”是為了很莫名其妙、很可笑的理由咬牙硬掰的,為什麼每個人都記得那麼牢?他實在不想舊事重提,削自己面子。

    “跟我說沒有用,想砍我罵我也不是時候。”烙海輕輕一笑。“給你一個消息,再一個鐘頭,歡晨就要跟她父母回美國了;她可不知道你最愛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什麼真的假的,也許你會有興趣去跟她說明白。”他看了看手表,瀟灑說道。“我可以動用葉氏的力量,將班機延遲三十分鐘,讓你們話別……喂喂?”

    縱使他再神機妙算,也沒料到烙威早在听到一半時,就已經丟下話筒沖了出去;他的話說得那麼慷慨、人情賣得那麼爽快,卻都只有空氣听到而已。斷了線,烙海靠在皮椅上,笑得暢悅又得意。

    ※※※

    時間已經到了,提著輕便的行李,歡晨和父母準備上飛機。

    縱使依依不舍,她也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軟弱地打消回美國的念頭。

    烙威現在在做什麼?陪唐湘吟談天說地,還是說山話水?在他們暢笑的同時,他可曾想到她正淒然地飛離台灣?

    “歡歡,等等我,別走啊!歡歡,你在哪里──”瘋狂的喊叫聲從機場大門一路殺了進來,直追在後。

    歡晨腳步一停,側耳細思。不會吧?那是烙威嗎?腳步聲驚天動地,像一大群胖老鼠在閣樓里騷動;喊叫聲響徹雲霄,簡直讓人丟臉到家。這會是他嗎?

    正想著,如果在六天前他們還甜甜蜜蜜的時候,他敢當街大叫她的名字,她一定非好好教訓他不可;可是現在嘛……算了,搞不好一路找來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她干麼要想這麼多?費神!

    想著想著,歡晨不自覺地轉過身子去。

    “歡歡、歡歡──”烙威一眼在人群中認出她來,用力揮著手,朝她跑近。

    “歡晨?”紀父與紀母同時出聲喚她,有點搞不清狀況,也有些了悟。

    經過一天的相處,他們發現她變得很憔悴,又听到她出人意表地說想回美國,在高興之余也有些擔憂,猜到他們“哥兒倆”八成是鬧意見了。

    他們環臂在胸,決定先靜觀其變再說。

    “哈哈哈。”烙威在歡晨面前猛然煞住身勢,差點撲倒她。“歡歡,哈哈,你別走。”哈哈是他的喘氣聲,激烈地表達了他一路飆來的狠勁。

    “別走?”她挑起眉。“我留著做什麼呢?”看他跟唐湘吟出雙入對,而她獨嘗寂寞嗎?

    她輕哼著。雖然作完愛情選擇題,烙威連通電話也不打給她;但他知道該到機場歡送她,略盡“朋友”之誼,總算還有點良心。

    “我要跟你坦白一件天大的糗事。”烙威下定決心,大聲地說道,也不介意旁邊有許多圍觀的群眾。“唐湘吟根本不是我最愛的女人!”

    “不是?”她懷疑地睨著他。“怎麼可能?你把她的名字掛在嘴邊好幾年,難道都是講假的嗎?”

    “我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她!在你以為我拒絕了你的告白、在你對我說了要做一輩子的好哥兒們以後,我覺得之前喜歡你的我,簡直是自作多情,所以覺得“很糗很糗”。”好面子實在是他要不得的陋習,他全盤托出自己的可恥心事。“不久後,唐湘吟跟我告白,我就想︰干脆跟她在一起,這樣一來,你沒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大家剛好扯平。”

    笨蛋!這種事也能扯平的嗎?在場的每個人都在心里罵他。

    听到此,深知他有多顧及面子問題的歡晨若有了悟,但是……可惡,他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是她先告白的,是要她以後都不能做人嗎?還有她的父母,他們會怎麼想她這個女兒?

    “可是,我跟她在一起後,開口閉口還是你,她很生氣也很傷心,跟我大吵了一架,分手不久後,她就出國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在說出這件事的同時,深深覺得他的人生若一言以蔽之,就是“糗”啊。“我怕“更糗更糗”所以就假裝自己很愛她、對她很痴情,其實是不想讓你知道真正的原因。”

    歡晨瞅著他不說一句話,但心已經被他打動。

    紀氏夫婦詫異地對望一眼,從烙威的言語間,領悟了他們之間已有飛快的進展,因而欣慰地偷偷笑著,終于能感到心安。

    “後來,我又找了更多的女朋友,下意識想要把你的身影從我心里逐去,免得“辜負”你對我的“期望”。但我現在想清楚了,我根本不想當浪子,那是障眼法,其實我真正想當的是一個痴情種,只為你痴情!”他急切地大喊著。

    他現在才明白,二哥為什麼要他想清楚當浪子的理由,這個賽諸葛根本就是早把他的感情動向看得一清二楚嘛。真是的,兄弟一場,怎麼也不點醒他一下?

    他乞憐地哀求著。“你好歹說句話嘛,歡歡。”

    “好,就一句話、一個問題。”听到蜜語甜言,歡晨的心不爭氣地變得柔軟。

    “既然事情是這樣,為什麼六天前不在我面前說清楚,要我回家等你電話?最可惡的是還音訊全無!”

    “我不在你的面前說,是因為本來就不想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他可憐兮兮地告饒。“我不想變成“最糗最糗”的人嘛。”在歡晨揚起一絲笑意後,他埋怨地說道。“你要站在我這邊,幫我出口氣呵。這次全家人都是幫凶,最最可惡的是二哥,耍了手段還故意把電話弄壞,存心將我逼到底,非要我把實話吐出來不可。”

    歡晨眉心終于舒開。難道說烙海是因為察覺到她的顧慮,才故意布下這一局的嗎?他可真神!

    “歡歡,你不要走!不回美國去,好不好?”他深情地凝著她,苦苦哀求。

    “我……”她沉吟著,根本不曉得該怎麼辦。

    听到事實的真相之後,她又很想留在烙威的身邊了,但是父母都那麼希望她承歡膝下,而她也主動說了要回去,現在怎好反悔?

    在一旁的紀父與紀母耳語片刻、達成共識後,便走了出來。紀父接口道︰“等等,葉小子,你好像忘了我是歡晨的父親。”

    “也忘了我是她的媽媽。”他們同仇敵愾地看著他,等著會這小子很久了。

    “紀伯伯、紀伯母。”烙威馬上立正敬禮,恭敬地叫道。這才為時已晚地想起,二哥好像告訴過他,歡歡跟她的父母在一起……

    啊,他剛才亂沒形象地大吼大叫,闢哩啪啦地跑進機場的模樣,都被他們看到了?想起他們可能會有的評價,烙威就覺得自己凶多吉少。

    “爸、媽……”歡晨欲言又止。

    “歡晨,你別插嘴。”這個女兒喲,有了情郎就忘了爹娘;要不是看在烙威的話語和眼神充滿對她的感情,他們才懶得出面斡旋,直接就把她拖著走嘍。“這一回,歡晨非跟我們回去不可了。”他故意篤定地說道。

    “她是我們的女兒,可我們好像不記得有你這個女婿嘛。”紀母犀利地說著。

    烙威感到頭皮發麻。遇上歡歡的父母可比對抗驚濤駭浪更困難;他們是她的親爹親娘,當然可以隨時把她帶走;在他們面前,他算哪根蔥?

    他硬著頭皮。“伯父伯母,請把歡歡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待她的。”

    “你想娶她?”紀父威嚴的濃眉揚起。

    “爸!”歡晨忍不住臉紅地大叫。他們一定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討論這個問題嗎?“我跟他,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不是的,我很樂意娶歡歡,我愛她。”同時間,烙威虔誠地說著。

    他的思緒一向很快,電光石火間已經想妥一切;唯今之計只有娶了歡歡,才能夠名正言順地留住她。

    他們都已經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呃,好吧,也許有點小誤會,但愛著對方的心依然沒有改變;以前十年,他們相伴度過,以後的每一年,他還是要跟歡歡攜手共進。

    既然如此,加速結合的腳步倒也沒什麼不妥了。

    烙威以篤定的眼神望著紀氏夫婦。

    “誰說要把歡晨嫁給你了?你沒听見她說的話嗎?她說跟你連八字都沒一撇呢。”夫妻同心,紀母附和著丈夫說道。

    那要怎麼辦?總不能活生生地拆散他們吧?這麼迂腐的作法,留給電視劇去賺人熱淚就算了,還是快別搬到他跟歡歡的生命里來吧。

    這時,登機的廣播響起,催促著旅客上機;紀氏夫婦留戀地望著女兒,離別的時候到了。

    烙威當機立斷地掉頭就走。“等等,我馬上去買張機票。”這事兒短時間之內是說不完了,他們還是先坐上飛機,一邊吃飛機餐再一邊談吧。

    “不必了,我們這里還多一張飛機票哩。”紀父揚了揚手中的二張機票。

    “爸?”歡晨大惑不解。“你在說什麼啊?”她被弄糊涂了。

    “你還是留在台灣吧。”紀母撫著她的臉頰。“回到美國,你只會像凋零的花;我們是希望你承歡膝下,但更希望你快樂啊。”

    歡晨又驚又喜地望著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葉小子,你敢跟我說要娶歡晨?”紀父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神中卻有一絲趣味。“你追求過我們家女兒嗎?你送過花跟巧克力給她嗎?有沒有唱過情歌給她听?帶她去過陽明山數流星許願嗎?寫過情書給她嗎?曾經在半夜里跟她電話熱線、情話綿綿嗎?”他的問題像連珠炮,轟隆轟隆往烙威炸去。

    他很老實地搖搖頭,已經體會到“誠實就是美德”的高深義涵。

    “你呀,一點男生愛女生的追求功夫都沒做過,怎麼有資格娶她作老婆?”他哼了哼,很是不滿。“我女兒著了你的道,我可沒有!”

    烙威有點懂他的意思了。他忍著笑問︰“伯父,你要我怎麼做?”

    “你必須攻勢猛烈地追求她,把她當一個公主般地寵著、愛著,然後帶她一起去戀愛!”紀父神氣活現地宣布道。“你們得一直戀愛一直戀愛,直到我說你們可以結婚為止!”

    “是!”烙威歡喜接令,與歡晨愉快地相視微笑。

    真正的春天終于來臨!

    經過幾個月的實踐,烙威已經把紀父傳授的求愛招式練上無數遍,當他駕輕就熟時,歡晨也開始感到無趣,于是某個有情夜晚,兩人百無聊賴、一搭一唱的聲音就傳出葉宅──

    “怎麼了,你很無聊嗎?”

    “有一點。”

    “那吃點巧克力?”

    “餐餐吃,已經吃膩啦!”

    “聞聞玫瑰花的味道,香不香?我一早去花市買的。”他快樂獻寶。

    “聞過了,很──香,香得我頭昏腦脹。”她有些埋怨。

    “我來寫情書給你,我寫一句、你看一句,很浪漫吧?”

    “我受夠了你的蝌蚪文,饒了我吧!”

    “不然,帶你上山數流星。”他仍然很殷勤,想要當好情人的角色。

    “不要不要,天天數,數得我眼楮都花了。”

    “那我彈吉他唱歌給你听,怎麼樣,不錯吧?”

    “你忘了上次兒跟烙晴姊才從房間沖出來,拜托你不要哭嗎?”

    “那我送你回家,然後我們來熱線,我情話綿綿給你听,如何?”

    “不用不用。”歡晨的聲音充滿驚嚇。“你一直在我身邊就好,我不想電話線再被你的熱情燒斷一次,太可怕了!”

    拍拍胸口,她心有余悸,還記得上回火花從電話線燒出來的可怕景象。

    他們相倚相偎著,雖然共處的感覺很甜蜜,但是紀父交代他們做的“功課”,卻都已經反覆練習,到了熟能生“厭”的地步了。接下來,該做什麼好呢?

    烙威靈機一動,拉起他的寶貝歡歡。“走走走!”

    “走去哪兒?”她柔順地跟著他,從以前便是如此,以後也會是這樣。

    他回過頭,香了她一記,露出奪目的笑容。“一起去戀愛呀!”

    他吹著口哨,決定帶著戀愛的心情和愛人歡歡,去開發新的求愛招式。

    嘿嘿,他們可以去山里面說鬼故事,那歡歡心里一怕就會抱住他不放;或者去PUB喝點小酒也不錯,歡歡醉了嬌態可掬,可以任他處置;他們也可以去洗溫泉,當熱水浸濕歡歡的浴衣,她曲線畢露且嬌軟無力時,他就可以染指歡歡。

    唔,想想就好興奮呢。他會先吻得她告饒不止,然後將手溜進她的浴衣下擺,罩住那小巧渾圓的胸部,在她發出可愛的呻吟時,一舉攻佔她的柔嫩……唔,不能想、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歡歡就會發現他邪惡的企圖。

    “你在笑什麼?”她仰頭瞅著他,懷疑他有什麼下流念頭,笑得這麼奇怪。

    “沒有!我哪有在笑,我很嚴肅的在想我們要去哪里玩。”他努力辯解著。

    “亂講,快給我從實招來!”

    “沒有啦,我真的沒有在想,要如何在溫泉浴里欺負你的事……”啊啊啊,不小心說出來了。

    “下流、可惡……”她一路追著他打,俏臉嫣紅。

    他們相逐而去,身影愈來愈遠。

    這時,月光柔柔地照著大地,依稀可聞的每一句愛語、每一聲輕笑,都是難言的幸福,籠罩著兩個真心相愛的戀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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