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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在下班之前,當一群義憤填膺、為張祕書抱屈的女同事們聚在人事室指罵施慧凡時,「被罵人」風風光光地踏進來——
「我回來了!」
一屋子七嘴八舌的女人在剎那間全閉上嘴,十多雙譴責的目光在移向門口後,
眼珠子全凸了出來,跟著下巴也相繼掉下來!原因是——
慧凡被兩個穿螢光衣服的年輕警察「護送」回來。
夠「風光」了吧!
「妳們在說什麼?剛才好像有提到我。」
慧凡看見辦公室一下子多了好幾位不同部門的女同事,沒見過的也跟她們點頭微笑,突然腦際竄過一絲靈光,她驚喜道:
「啊!妳們是不是在討論怎麼幫我辦歡迎會呀?哎喲﹗怎麼好意思讓妳們破費呢?不過還是謝謝妳們啦。」
一群女同事妳看我、我看妳。誰說過要幫她辦歡迎會了嗎?
眼神交換,她們確定沒有這回事後,又把焦距轉向她,同時眼底寫明:少自我陶醉了!
周主任推了推眼鏡,由一群人中站出來。
「施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她瞥一眼慧凡身後那兩個警察問道。
慧凡一臉茫然地掉轉頭,授著恍然地擊掌。
「瞧我多胡塗,都忘了給你們做介紹。」慧凡煞有介事地後退一步,先把手伸向左邊,道:
「這一位是王警員,另外這一位是周警員。周主任,你們拜同一個祖先呢。」
「施小姐,我現在是問妳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由兩個警察送妳回來?不是請妳做介紹。」周主任盯著她。
「這個……說來話長耶。」慧凡表現出不好意思打擾各位寶貴時間的模樣。
「妳只要概略說一下就可以了。」周主任很有耐性地說。
慧凡猶豫了一下,瞄見一旁的警員有意開口,趕忙說道: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早上我騎王小姐的機車離開公司,誰知無緣無故他們就追上來,
然後莫名其妙的我就加快速度,機車愈騎愈快,結果……」
「妳出車禍﹖﹗」借慧凡機車的王小姐等不及她慢吞吞地說不出口,大膽猜測道。天啊!她的機車完蛋了!
「沒有、沒有,我好端端地站在這裏,看也知道沒有呀。」
慧凡連忙搖頭擺手。這麼說她的機車沒事。王小姐安心地鬆了一口氣。
「那麼是妳超速,警察攔下妳了?」周主任狐疑道。如果僅是超速,兩位警員有必要「押」她回來嗎?
「我本來沒有超速,是他們先追我……」
慧凡辯解聲才起,周警員接口道:
「事情是這樣的,施小姐在單行道逆向行駛,我們鳴喇叭請她停下來,誰知她一慌張反而騎得更快,
在轉彎時差一點就撞上停在轉角的大卡車——」
「幸好她沒撞上,我的機車保住了。」王小姐阿彌陀佛地說。
一旁的王警員哼笑出聲,「原來機車是妳的。很可惜,它現在可能已經載往廢車廠了。」
「怎麼會﹖﹗她不是沒撞上嗎?」
「我們在轉角開罰單時,卡車司機沒有注意到後面停了機車,一不小心倒車倒得太快……」
周警員做了一個「接下來大家應該知道了」的表情,然後說:「機車就報銷了。」
王小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的愛車已經慘遭輾平。
慧凡愧疚地垂下頭,心裏很是抱歉。
「對不起,王小姐,都怪我不小心,害妳的機車報銷了,我會盡快賠妳一輛新車,等一下下班我陪妳去選好嗎?」
本來心情惡劣到極點的王小姐,一聽到自己的舊車可以換輛新車,馬上笑逐顏開。
「妳真的願意賠新的給我?」
慧凡看見她不生氣了,猛然點頭,「當然了,我向妳借機車,如今撞壞了,理該賠給妳呀。」
「施小姐,這件事情是早上發生的吧?為什麼妳到現在才回來?」
周主任沉聲問,心想真是謝天謝地,她沒出事,否則就難跟董事長交代了。
「因為我得把妳們交代的事情都辦好呀。」慧凡理所當然地說。
「妳……把事情都辦好了?妳不是沒機車嗎?」
「我都辦好了。多虧了周警員和王警員,他們好心地讓我搭警車,還幫我帶路。」慧凡得意又感激地說。
臉蛋美麗的女人果然不一樣,這個施慧凡還真懂得賣弄自己的魅力,連警察大人也被她迷得甘願受她差遣。
整間人事室裏的小姐們心裏一致如此認定,並且露出輕視的眼神,睨向慧凡。
「施小姐,妳可以把身分證拿出來了吧?」這時候王警員口氣無奈地說。
「噢,我又忘了。請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現在回家去拿。」慧凡立刻衝到自己的桌位拿家裏的鑰匙,又往外衝。
「你們要她的身分證幹什麼?」周主任提出眾人的疑問。
「施小姐犯了無照駕駛、超速、逆向行駛、機車來路不明這項已經解除了,
不過前面三條都必須罰款,我們需要她的身分証確認身分,以便開罰單。」
周警員解釋,又無奈地搖頭,「她很堅決地表示,除非事情辦完,否則不回公司,我們只好陪她把事情辦完。」
「她應該慶幸自己碰上好警員,如果我們公事公辦,還可以再多告她一條妨礙警察執行公務的罪名。」王警員笑道。
什麼,是這樣啊?﹗眾人一陣嘩然,彼此為離譜的揣測尷尬地相視而笑。
第八章
昨天的烏龍事件,使慧凡心情低落、轍夜難眠,一早上班便遲到了。
她一到公司,張祕書已經等在那裏。昨天因為慧凡害她被歐經理刮了一頓,到今天她還餘憤未消。
「張祕書,早安。妳今天有什麼工作要交代給我嗎?」慧凡向她微笑。
「哼,我還敢把工作交給妳嗎?妳這女人真惡毒,還有臉拿話來譏笑我!」張祕書氣得咬牙切齒。
辦公室裏的人早已停下手邊的工作,等著看好戲。
「譏笑?我沒有啊。」慧凡一臉迷惘,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還說沒有!影印的事妳怎麼說?叫妳做一點事,妳不高興就別做嘛,故意做錯害我被罵,妳怎麼這麼陰險啊!」
張祕書推她一把。
慧凡退後,抵住桌沿。
「我做錯了?怎麼會呢?那一份資料明明是妳交給我、業務部的東西啊,
我註明得很清楚,而且影印好後還特地看過一遍,二十頁、二十份,都沒有跟其他部門的資料混淆啊。」慧凡眸底寫滿疑惑。
「妳少裝蒜!一份二十頁,誰會不知道要按照頁碼順序排列﹐誰會那麼笨直接裝訂啊!
妳分明是故意陷害我,害我被歐經理罵,妳真小人!」張祕書憤恨難平,又推了她一下。
是啊,怎麼會有她這麼笨的人呢?居然分也沒分就直接裝訂……慧凡恍悟,心裏暗罵自己,頓時心情沉重。
「真對不起,是我的錯。」慧凡向她鞠躬道歉,又很內疚地說:
「但我真的沒有存心害妳被罵,我去向歐經理說清楚,那是我做錯的事情,沒有道理讓妳揹黑鍋。」
張祕書一愕,帶著懷疑的神色審視她,同時不信地說:
「妳別假惺惺了!明明知道那份工作是我的職責,歐經理知道是妳做的,
定會拿我開刀,把過失推在我頭上,根本不會找上妳這新進的小妹,妳當然可以說得好聽了。」
「怎麼會呢?只要歐經理知道錯的是我,他就不會怪妳了呀。」慧凡天真地說。她的觀念非常簡單、清楚:誰做錯、誰負責。
「很可惜,他知道是妳做錯,可是挨罵的人還是我,妳怎麼說?」張祕書就是要逼她承認自己的壞心眼,讓她沒話講。
想到她這種空有姿色、沒內涵的女人居然住在全公司的偶像——雷羽懷的公寓裏;她滿腔的妒火就很難澆熄。
「歐經理知道事情是我做的,還罵妳?」慧凡不敢相信,音調跟著提高。
「不錯,昨天我為妳做錯的事,被狠狠刮一頓,妳滿意了吧?」
「我怎麼可能會滿意呢!」慧凡若有所思地皴起眉頭,
「歐經理太過分了,明明是我做錯的事,就算昨天我不在,他也不應該為了洩一時之氣,賴給妳呀……不行!我去找他理論。」
慧凡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嚇了大家好大一跳,心魂未定,便看見慧凡疾步走出門口。
「喂,妳去哪裏?」張祕書慌忙跟上她。
「我去幫妳討回公道。」慧凡頭也不回地走上樓梯。歐經理的辦公室就在樓上,與人事部只隔了一層樓。
「討回公道﹖﹗」張祕書差點沒駭掉下巴,為了保住飯碗,趕緊拉住她陪笑道:
「不……不用了,事情過去就算了,我不會計較的。」
「妳不計較,我計較!怎麼可以算了呢?」慧凡抽回手臂,拍拍張祕書的肩膀,向她保證,「妳放心,我一定叫他向妳道歉。」
道歉?﹗張祕書愕愣住。
慧凡急匆匆地衝入業務部經理室、
一群愛看熱鬧的無聊上班女郎,由人事主任帶頭轉換「觀眾席」,移陣來到業務部。
「歐經理,昨天的資料裝訂錯誤是我的責任,你怎麼可以歸咎到張祕書身上?她是無辜的!」
慧凡一口責問的語氣,對著正在看報表的歐經理昂起下巴。
歐經理抬起頭望向她。全公司上下,沒有人不知道慧凡和董事長「關係暖昧」,
一群妒心重的女職員敢得罪她,可不表示他們這些高級主管更不將她放在眼裏。
事實正好相反,拿人俸祿愈高者,愈丟不起「頭路」吶!
「施小姐,那份資料影印,本來就是張祕書的工作,就算她交給妳做,
但在事後她沒有再檢查一遍,就是她的疏職,這不是妳的責任。」歐經理溫和地解釋,沒有因為慧凡的大呼小叫而不悅。
「張祕書是信任我,才沒有再檢查一遍,信任人有什麼不對﹖你應該罵的人是我,
因為我的疏失才造成張祕書的疏職﹐她其實是受我連累,你不應該罵她!」慧凡義正辭嚴,並且勇於承認錯誤。
「施小姐……」歐經理一臉為難,額頭已經滲出冷汗。他既得顧全自己的主管權威,又不能拿她當小職員訓話,唉﹗
「歐經理,你盡可以大聲責罵我,甚至開除我都沒有關係,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向張祕書……」
「有誰可以告訴我,這裏發生什麼事嗎?」雷羽懷低沉的聲音,由一群圍觀的好事者身後響起。
所有人看見他,竄的竄、逃的逃,除了當事者以外,安靜無聲的辦公室一下子又忙碌起來。
「羽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慧凡回頭看見應該在大陸的雷羽懷正站在門口,驚喜而忘情地奔向他,「我好想你哦!」
慧凡抱住他的頸項,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雷羽懷低頭,神色比往常更為溫柔地凝視她,輕輕地摟了她的腰一下,才放開她。
然後他把手背到身後,端起主管的臉孔,語氣平淡地問:「剛才為什麼這麼吵?」
慧凡腦子裏掠過這兩天來她闖下的禍,偷偷伸了伸舌頭,
兩隻小手由雷羽懷頸子上收了回來,並且心虛地往後退了幾步,低垂下頭。
歐經理看見雷羽懷時已經由座位上站起來,他走出辦公桌後,趕上前向雷羽懷陪笑,「董事長,您回來了,辛苦了。」
「歐經理,請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雷羽懷不慍不火,卻極具威嚴氣勢。
「呃……只是小事……」歐經理為難地瞥了一眼慧凡,萬一說得不好惹怒了她,
將來她在董事長面前撥弄是非,那他豈不前途無光?
「對呀、對呀,小事而已,剛才我找歐經理練嗓子,聲音大了些,現在沒事了。」慧凡搖搖手,臉上堆滿笑容。
雷羽懷也沒有打算追根究柢,他點點頭。「沒事就好。」
雷羽懷轉身走出門口,慧凡才吐出一口氣,一名職員放下電話,大聲叫道:「
不好了,經理,袁氏企業派人打電話來,說今後不再跟我們做生意了!」
「為什麼?」歐經理迷惘又吃驚。
雷羽懷停在門口,回過頭來。慧凡也一臉好奇。
「對方很生氣,說……我們公司不懷好意,在袁長公子的婚禮上送菊花,還貼白條子。」
「怎麼會有這種事﹖﹗」歐經理馬上質問負責此事的人,「張祕書,妳是怎麼辦事的?﹗」
「我……我……」張祕書著慌得說不出話來。
「經理,糟了﹗我們公司在顏老先生的喪禮上送去紅玫瑰,還插著紅卡片,
顏氏公司派人來說經理您幸災樂禍、欺人太甚,從此不再跟您打交道了!」一名職員衝進來。
「張……張祕書——」歐經理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怒髮衝冠地大吼。
「我……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張祕書嚇白了臉。
「我明明把這兩件事情都交代給妳,還說不是妳!」歐經理指著她怒道。
雷羽懷皺起眉頭,這可是嚴重的錯誤,不趕快設法補救將會失去兩家大客戶。
張祕書瞥了慧凡一眼,發抖的手指輕輕比向她,囁嚅地說:「我……我交代給她……」
雷羽懷倏地轉向慧凡。
「是……我搞錯了。」慧凡如蚊鳴般小聲地承認,下巴抵著脖子,頭低低地縮著身子。
雷羽懷瞇起眼睛,馬上沉下臉。
「跟我回辦公室。」
「不去行不行?」慧凡倏地抬起頭,還抱著一線希望。
「不行!」
這下完了!
慧凡乖乖地坐在辦公室,不敢隨意走動。雷羽懷親自去向袁氏及顏氏兩家公司的老闆致歉,還沒回來。
「慧凡,先去吃飯吧。」陳祕書走進來,難得和氣地說。
慧凡瞥她一眼,搖搖頭,「妳去吃,我不餓。」
「董事長打過電話,說他下午才回來,妳還是先去吃飯吧。」陳祕書露出同情的神色。
慧凡還是搖頭,「不用了。」
陳祕書靜默了一會兒,不再勉強她。
「好吧,如果妳不想出去,我幫妳帶便當回來好了。」
「謝謝妳。」慧凡感激地向她微笑。
直到陳祕書關上門出去,她的笑容才褪去。
唉!我怎麼老是出差錯呢?在家裹不會做家事,到公司來又給羽懷惹麻煩,我真是差勁,
這一次羽懷可能真的要休掉我了,怎麼辦才好呢?把印章藏起來行不行?沒有印章,羽懷想逼我離婚,也無法蓋章……
不好,那會惹他更生氣。還是看情形再說好了,萬一他真要離婚!
那……大不了等他忘了這些事以後,再跟他結一次婚好了。
慧凡想了想,橫躺到沙發裏。多想無益,先睡一覺吧。
* * *
雷羽懷板著臉,帶著嚴肅的態度走進辦公室。
他原以為慧凡會正襟危坐地反省,不料卻看到她睡死在沙發裏,一隻腳還吊掛在椅背上晃著。
雷羽懷瞪著眼前的景況,好半晌,終於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他搖搖頭,脫下西裝外套溫柔地蓋在慧凡身上。
他在單人沙發裏坐下來,點起一根煙,神色深沉地凝視慧凡的睡容。
過去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帶給他這麼大的影響,
這兩天在大陸,他心裏一直記掛著慧凡的笑容,甚至她的聲音也一直在他耳畔纏繞不去。
他幾乎是一處理完公事,就把自己丟上飛機。
他想念她!從離開台灣的那一刻起,一直到飛回台灣,他都無法不想她。
到現在他還是想不透,慧凡到底哪裏吸引了他……
慧凡睡足了一覺,滿意地伸展雙臂,張開眼睛。
火紅的光圈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慧凡張開手掌擋住夕陽餘暉,
然後透過指問的隙縫,瞥見一圈圈冉冉上升的煙圈……
她的手指霎時密合,瞧也不敢瞧煙圈後那位背光而坐的男子。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慧凡雙手蓋住臉,在心裏呻吟。
慘了,最好別讓他發現我已經醒了。
「慧凡,起來。」雷羽懷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她。
慧凡垮下肩膀,極不情願又不得不把手從臉上放下來,然後緩緩坐起身于,揚起笑容。
「嗨,羽懷,你回來啦。」她帶著甜甜的聲音向他問候。
「袁氏和顏氏公司方面,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慧凡,這兩天妳——」
「等等,羽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短短兩天,我耽誤業務部的開會時間,
撞毀同事的機車,被警察開罰單,還……把客戶的喪禮和婚禮搞錯了,
我胡塗、老是給你惹麻煩,這些我都知道錯了,而且我也深深反省過了,真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慧凡截在他責罵前頭深表懺悔,還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企圖激起同情。
雷羽懷眸底掠過一抹錯愕,然後捻熄香煙,扔進煙灰缸。
「沒想到我才離開兩天,妳就有這麼多『驚人』的表現,可真是一項創舉吶。」
他的音調平板,聽不出喜怒,慧凡唯一聽出來的是,原來他還不知道她這兩天的「成績」,
而她居然自己告訴他。真是,白癡啊﹗
如今她想收回來也不成了,唉,禍從口出。慧凡懊梅死了。
「你既然不知道,幹嘛問起這兩天嘛﹗」害她一陣心虛,不打自招。慧凡一想,忍不住抱怨道。
「我只是想問妳,這兩天晚上妳去哪裏了?我打電話回家都沒有人接聽。」
雷羽懷心裏一陣好笑,真不知道該說她憨直還是傻。
慧凡感覺到他的神色柔和了些,於是欣喜地向他報告,
「我陪江萬祥、曾源光還有王宇松他們去吃飯,前天晚上他們跑來找你,
結果你不在,所以我就代你陪他們出去吃飯,後來他們還帶我去跳舞、看夜景。」
慧凡以為說這些可以轉移雷羽懷的注意力,將她做錯的事帶過去,誰曉得……
雷羽懷瞇起眼睛,在瞬間變寒了神色。
「我交代過不准妳接近那夥人,也不准隨便接受任何人的邀約,妳忘了我的話?」他厲聲斥責她。
慧凡著實被嚇到了,差點沒畏縮到牆角去。
「我……你又沒寫下來,我哪記得那麼多嘛。」慧凡委屈地辯解,又沒事般地說:
「而且你不在,我一個人吃飯很無聊,他們怕我寂寞,才好心的陪我一道去,我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可以。」
雷羽懷怒目瞪著她,一時間居然無語反駁。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生氣,妒火幾乎淹沒他的理性。
過了好半晌,好不容易他才平息下來,但仍沉著臉色命令她,「過來!」
慧凡眼見他兇巴巴的,才不會笨得「過去」送死。
「你發誓不使用暴力,我才過去。」慧凡皺著鼻頭,坐到沙發最遠的一端去,並且做好隨時逃跑的預備動作。
「我發誓不使用暴力,過來。」雷羽懷靠向椅背,伸出手臂招攬她。
慧凡猶豫了一下,才起身走過去,站到他面前。
「羽懷,我不介意罰站,但你不可以——哇!你幹什麼?﹗」
雷羽懷手臂一拉,慧凡便跌坐在他大腿上。
「繼續,我不可以怎樣?」雷羽懷若無其事地摟著她的腰。
慧凡楞了一下才恢復神智。你不可以休了我,這是她剛才想說的話,但現在她有別的話要說。
「羽懷,我們現在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我不可以隨隨便便坐在你腿上,
這樣就變成『公私不分』了,萬一讓周主任看見了,她會開除我的。」慧凡噘起嘴,認真地「指正」他。
「老闆是我,不是她。」雷羽懷皺起眉頭,突然又想到,「妳剛才說撞毀同事的機車,還被警察開罰單,這是怎麼回事?」
慧凡小心翼翼地睨他一眼,「你先答應不生氣,我才告訴你。」
「好,我答應。」雷羽懷倒是很爽快。
慧凡於是笑嘻嘻地開始說了。
「昨天呀,我借王小姐的機車出去辦公事,結果警察追上來,我一心急就超速了,還差一點撞上大卡車,好驚險唷!」
慧凡拍拍胸口,沒注意到雷羽懷已經變了臉色,繼續說:
「後來警察要看我的駕照,我告訴他們,等我考上後,再補寄給他們,結果他們就開我罰單了,
說我無照駕駛、沒戴安全帽、超速、路給警察追,還在單行道逆向行車。
真是,我還以為只要注意紅綠燈就好了,誰知道騎機車也這麼多規矩,真麻煩。」
「妳以前總有騎過機車吧?」雷羽懷額際已經滲出冷汗。
「有啊,以前因為好奇,曾經向同學借騎過一次,不過他好小氣,只肯讓我騎三分鐘。」慧凡噘起嘴抱怨。
這也叫有騎過機車﹖﹗雷羽懷臉色蒼白,卻又不得不問她:「機車是怎度撞壞的?」
「都怪卡車司機不長眼睛啦,也沒看見我把機車停在他的卡車後面,隨隨便便就倒車,
害我還得賠王小姐一輛機車對了,羽懷,機車行居然說他們不收信用卡,
所以,我只好請他們把帳單寄給你,等你收到帳單,再向我爸爸拿錢好了。」
「錢是小事。」雷羽懷一手樓緊她﹐一手珍惜地撫摸她的粉頰,喃喃道:「幸好妳平安無事。」
「羽懷,現在是上班時間耶,你再這樣『公私不分』,會害我被開除的。」
慧凡從他的左手看到他的右手,忍不住再次「告誡」他。
「沒關係,妳已經被開除了。」雷羽懷緊蹙著眉頭。
「誰說的﹖﹗周主任怎麼沒告訴我?什麼時候的事?」慧凡駭叫道。
「我說的,開除妳的人是我。現在,立即生效。」雷羽懷不疾不徐地回答她的話。
「你要開除我?為什麼?」慧凡馬上垮下臉。
「為什麼?」雷羽懷板起面孔,「光看妳這兩天來的『輝煌戰果』,還不夠被開除嗎?」
慧凡垂下頭,一下子就無話可說了。
「對不起。」她小聲地道歉。
雷羽懷的神色轉為柔和﹐但聲音仍然嚴肅地說:「明天起乖乖地待在家裏反省,知道嗎?」
「知道。」慧凡沒敢看他,光聽他的聲音就可以知道他生氣了。
真是的!剛才還答應她不生氣,誰知道他比女人還善變,翻臉比翻書還快。
一想到這裏,慧凡就忍不住嘟嚷:「不守信用,小心遭天打雷劈!」
「妳說什麼?」雷羽懷瞄見她的嘴唇張張合合,疑惑地挑起眉毛睨向她。
「沒有、沒有。」慧凡連忙搖頭。
雷羽懷明明看見她的臉上寫著:我在說謊。
他彎起嘴角,扶住她搖晃的小腦袋,一隻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慧凡這時候才看到他臉上居然掛著笑容?﹗
「你不是在生氣嗎?」
「我答應過妳不會生氣,怎麼會騙妳呢?」雷羽懷凝視她臉上多彩多姿的變化,一時著迷了。
「這麼說,你剛才是故意逗我的嘍?開除的事也不是認真的?」慧凡瞬間轉為欣喜的笑容。
「不,開除是真的。」雷羽懷的手由她的下巴移向她細白的頸項,粗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柔嫩光滑的肌膚。
「你既然不生氣,為什麼還要開除我?」慧凡噘起嘴,兩隻手臂「掛」上他的脖子,在後面交叉。
「因為我不要妳為了工作,送掉自己的小命。」雷羽懷低下頭,在她唇上輕碰了一下。
「你是指機車那件事?那是意外呀。如果警察不攔截我,就什麼事都沒有,而且,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
慧凡整個腦子在這事上頭打轉,忽略了雷羽懷想吃掉她的神情與正在「吃」她的動作。
「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另一次意外。不是每一次都能夠幸運逃過,我不打算拿妳來冒險。」雷羽懷嚴肅地盯著她。
「可是我從以前——」
「好了,不許再說,」雷羽懷不耐煩地以嘴堵住她早該閉上的口。
慧凡錯愕的眸子停頓了一秒鐘,違抗議都沒有,就閉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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