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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att83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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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莫仁] 移獵蠻荒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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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4-2 16:59:06
第八卷 第一章 破石而出

當滿鳳芝等人將前洞洞口封住的時候,洞中的南極洲部隊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看到幾個首腦入洞時,居然多了兩個不認識的男子,更是人人瞪大眼睛;直到六大衛統聯手輪番開穴,往後洞直挖出百餘公尺,一部分的士兵才恍然而悟,想出了頭領們這麽做的理由。
以六大衛統的功力來說,任一人聚集全力往外轟出,掌力都足以把這個小小石山打穿甚至毀壞,但是想打穿又不傷及石塊可就沒這麽容易了,除了牽涉到功力未必足夠凝練之外,南極洲武學施用法門並非凝結如柱、不往外散的方式,反正大家功夫都夠,一掌一掌的推出去,也不會十分困難。

這個洞穴原本就已經超過了百公尺深,挖沒多久,已經二百公尺余,不過趙寬事先並不知道這個石山體積長寬超過五百公尺,所以不得不多挖上一段時間。

但越挖,洞中的人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畢竟不是當真在挖洞,而是不斷以陰柔的掌力化碎石塊,這麽一來,自然滿洞石砂飛揚。隨時可以閉氣的高手不在乎,一些低階的衛官慢慢就承受不了了,隨著嗆咳聲逐漸增加,瑪莉安發覺狀況不對,首先停下了動作。

這時洞中幾乎已無法視物,之前專心挖洞的衛統們一時也不知道趙寬等人跑哪里兒去,停手的瑪莉安忍不住開口喝叱:“那個胖子呢?”

“來了、來了。”趙寬卻在不遠處呵呵笑說:“挖不動了?我只說挖三百,你們怎麽挖上癮了?”

這死胖子還說風涼話?瑪莉安斥責說:“只挖三百公尺怎麽逃得出去?”

“大姐啊,你可真有些迷糊。”趙寬可不管對方是啥身分,亂叫一通地說:“三百已經是安全距離,剩下的一掌轟散就是了。”

瑪莉安一窒說不出話來,而另外幾個還在與石壁奮鬥的女人,不由得也一個個回過頭瞪眼。

馮孟升也忍不住說:“趙胖子,這就是你不對了。”

“出去再罵我吧。”趙寬呵呵一笑說:“有人快受不了了。”

聽得低階衛士嗆咳聲此起彼落,瑪莉安也知道這時不是問罪的時機,她哼了一聲,轉頭對衆人說:“你們護著部隊。”

“是。”其他幾個衛統同時應聲,急急將部隊往這兒集結,人人提功運氣,準備應付變化。

瑪莉安見部隊已經整理妥當,又瞪了趙寬一眼,這才回過頭,內息一轉,兩掌紫光突然往外疾射,她兩掌一推,整半塊石出往外炸了開來。只見天光乍現,所有人無須呼喚,立即往外急飛。

這一掌轟出,除了石山爆開之外,往內回湧的勁流也十分強橫,還好部隊在其他五名衛統保護之下,不只抵禦了勁流,還迫開了不斷掉落的石塊與粉屑,就在石山傾倒之前,所有人飛出石山,組合起隊形,往東南方急飛。

老實說,離開石洞,也有幾分賭注的味道,這時衆人等於是暴露在無數怪物眼中,很難說會不會再遇到什麽怪物;而留在洞中雖然有許多人可能悶死,但說不定蟻蚊會被那個巨獸吃光,就此安全也不一定。

回過頭瞧,因爲石山搖動,巨獸也已經不在原位,但數百公尺外,蟻蚊所聚的濃密黑雲依然擠在一處不斷翻動,想必仍與巨獸纏鬥不休,只不知拚到最後,會是哪里一方獲勝?

衆人速度都快,轉眼已經去了幾公里遠,慢慢也看不到蟻蚊群了,一時之間,也沒再遇上什麽奇特的怪物。但一路跟著飛的趙寬心中卻是暗暗擔心,這麽飛下去似乎不大妙,難道自己就這麽跟著這些女人到南極洲去?那吳耀久與班繡蓉又該怎麽辦?

這時,趙寬喉嚨突然一陣震動,一個微微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趙寬?趙胖子?”

無皇五世?趙寬吃了一驚,他怎麽這時候突然想到與自己傳話?若給發覺了還得了,連忙壓低聲音說:“安靜,別說話。”

大概從沒有人這麽跟五世說話,他呆了好片刻才有反應,但卻也不是生氣,只有些焦急地低聲說:“我有話要說……耀久呢?”

“性命交關,再說要死人了。”趙寬滿頭大汗地低聲說,一面飛到隊伍中央,以遠離那些只要想聽絕對聽得一清二楚的高手,還好這時似乎沒人注意他,沒被發現。

別人沒發覺,一直隨在趙寬身旁的李鴻與馮孟升卻不會忽略,兩人沒想到趙寬突然患上了自言自語的毛病,兩雙眼睛都十分訝異地望著趙寬。

還好五世不是笨蛋,聽趙寬這麽一說,也就安靜下來,趙寬這才松一口氣,但擡頭就看到兩個好友的疑惑目光,趙寬不知如何解釋,只好搔了搔頭,乾笑一下;這時他才突然想到,何不把那東西的開關關上?剛剛突然一嚇,倒是忘了。趙寬一面罵自己糊塗,一面伸手把傳訊的開關關閉起來。

馮孟升身子雖然隨著趙寬飛行,但心思卻都挂在防守週邊的喬夢娟;而喬夢娟雖身在外圈,但她一面注意著外面的狀態,偶爾也會回過頭來望望馮孟升,兩人目光對視,自然而然地彼此交換一個笑容,感受著溫馨情意。

就在這時,東方隱隱傳來強大勁力能量外散,似乎有人正迅速望這兒沖來,雖然大家心裏有數,提起這股勁力的人,其實還在千公里以外,現在是怎麽看也看不到,但除了功力過低、無法感應的少部分衛士之外,所有人自然而然地目光望向東方。

連多數衛士都有所覺,趙寬與李鴻對於那股勁力的感受更是深刻,李鴻先一步輕咦說:“戴池他們?”

“戴池?”馮孟升想起當時看到的高手,跟著說:“楞品家族的?”

“你也知道?”趙寬有三分意外。

“他來找過你們兩個。”馮孟升解釋說:“還想把我帶走。”後面就不用解釋了,戴池自然沒能帶走馮孟升。

“等等……”趙寬突然傳音說:“孟升,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紅色短髮小美女,真想跟去南極洲?”

馮孟升一怔,心中委決不下,若去南極洲,固然能與喬夢娟長相廝守,但等於是把自己的志業完全扔到一邊;若想稍有成就,眼前自然隨著吳耀久是正途,畢竟在整個地球中,新大陸才是主要的政治實體。

而換個角度來說,趙寬與李鴻兩人功力進步如此之大,若不是掌握了什麽特別的技巧,就可能在是愣品家族中得了好處,自己若想增加功力,離開他們跑去南極洲,豈不是捨近求遠?而且到了南極洲,自己真能守住“柱國先修”的秘密嗎?追到了最後,還不是要讓喬夢娟爲難?

想來想去,都不應該去南極洲,但自己怎麽舍的喬夢娟?又怎麽能讓她再一次傷心?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讓女人傷心就該天打雷劈,這是萬萬做不得的。

想到這兒,馮孟升下了決心,傳音給趙寬說:“我勸她一起走。”

這豈不是說笑?趙寬直瞪眼,傳音說:“你瘋了不成?”

“我是說正經的。”馮孟升有點心虛地說:“她也許願意跟我走……

“我們是來救你的。”趙寬哼哼說:“看起來你好像不用人救了,那我們自己走好了。”

“這……”馮孟升傻笑說:“你們不是這種人,等我問個結果吧?”

“我就是。”趙寬板著臉說:“我向來六親不認、自私自利,會倒楣的事情是絕對不幹的,等你問完,我們豈不是跑不了了。”

馮孟升知道趙寬雖然板著臉,但其實是說笑;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若喬夢娟不同意,確實有可能牽連到趙寬等人,這下馮孟升可有些左右爲難,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勁風激起,驀然一個巨大的頭顱從下方林木間倏然探了出來,巨嘴一張,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出現,一個寬達十公尺的巨口向著衆人猛咬過來,巨口中廣深的喉嚨,彷佛無底洞一般的深不可測,上下倒鈎狀的巨齒,長度超過一公尺,白底上帶著一塊塊褐色斑點,也不知是不是殘留的血漬。

這時在下方防守的是葛莉嵐,在周身衆人四散驚逃的同時,她臉色一沈,兩掌同時揮出,往下方急轟。

葛莉嵐這麽一出手,立即激起勁風往下狂卷,配合上那股吸力,葛莉風的掌力整個被吸入巨口之中,而巨口的動作卻依然不變,仍然往上直沖,眼看已經接近了葛莉嵐,只要巨口一合,她立即就會被包在口中。

但也因爲葛莉嵐這一掌,那巨口的吸力被適當的抵消,其他功力較次的人,才能順利逃脫。

這一刹那,所有人的臉色微變,連中央的趙寬、馮孟升都忘了繼續討論,直瞪著眼看著下方。可是其他的幾個衛統似乎對葛莉嵐十分有信心,沒有人擅離崗位,飛掠過去救援。

葛莉嵐果然不負衆望,在巨口將合之際,紫光一爆,渾身爆出了耀目的劍光,電光閃爍間,正要合攏的巨口被彙集強大勁力的劍光所迫,猛然爆散血光,巨口中突然一股狂風卷了出來,張開往下急退,只在一瞬間,已經退回下方密林。

葛莉嵐也不追擊,剛剛被她長劍迫開的血雨還在漫天飄舞,但她全身勁力外護,一滴血也沒沾上。

這一瞬間的變化讓人心驚,幾乎沒有人能注意到大口之下是什麽東西,至於對葛莉嵐有信心的其他幾個衛統,卻是各有職責,除了心神稍有注意之外,連目光都沒有轉過來一下。

“提高兩百公尺。”上方的瑪莉安終於發下號令,領著整個隊伍往上飛。

“早點飛上去不是挺好?”趙寬忍不住咕囔說:“剛剛還弄得那麽驚險。”

這話瑪莉安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往下瞪了趙寬一眼。

趙寬有時候就是口無遮攔。馮孟升正苦笑搖頭之際,卻聽趙寬繼繽傳音說:“不管你了,我和李鴻下次有機會就逃命。”

這可不妥,馮孟升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守著西面的柳玉哲突然發話:“胖子,你過來。”

叫自己?趙寬微微一愣,呵呵笑說:“可不可以不要?”

柳玉哲又好氣又好笑,白了趙寬一眼說:“你再不過來,我要生氣羅。”口中雖說生氣,但聲音依然柔柔軟軟的十分好聽。

“來就來。”趙寬雖然暗暗大皺眉頭,但他一面住西飛,臉上仍一面呵呵直笑說:“叫胖子我來做啥?這兒可是大庭廣衆之下,有些話不好說。”

“你胡說什麽……”柳玉哲忍俊不住,掩嘴輕笑片刻,跟著說:“你們偷偷傳音我不管,但你想偷溜,我就不能不管羅。”

莫非這女人能聽見傳音?趙寬心中打鼓,但又覺得不大可能,八成因爲她們功力極高,能察覺自己與馮孟升正在傳音,至於內容則是猜的。趙寬臉色未變地說:“誰想逃,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男人?我怎麽舍的逃?”

這話可把柳玉哲說得臉都臊紅了,她忍不住咬牙輕罵:“你再胡說,我可要揍你了。”

若是真把對方激火了,自己可沒有把握捱得住,趙寬嘻嘻一笑,果然住口。

“跟你說正經的。”柳玉哲見趙寬沒再開口,她也不爲己甚,側頭微微一笑說:“你到我身旁幫我好不好?”

“好啊,怎麽不好。”趙寬心知對方是要把自己三人分開,既然無法拒絕,不如大方些,趙寬心念一轉說:“我剛好有幾個問題想問。”

“你問啊。”柳玉哲巧笑倩兮地說。

“爲什麽不乾脆飛到五千、一萬公尺上,然後再往南極洲飛。”趙寬說:“難道還有怪物能飛這麽高?”

柳玉哲微微一皺眉,有些訝異地說:“你們兩個怎麽來的?怎麽會不知道。”

這可不能老實說,趙寬眨眨眼,沒有直接回答地說:“八成剛好沒遇到怪物。”

“這麽好運氣?”柳玉哲沒再追究,點點頭說:“在一千到四幹公尺的高度,有種無色透明的怪物,體積不大,主體是一個手掌大的圓形薄片,周圍有四片薄而銳利的倒扇形肉瓣,這種怪物在空中不斷的旋轉著,藉著微微改變肉瓣的形狀而控制飛行方向,這種怪物不知道叫什麽,我們姑且稱之爲‘浮空’。”

“透明的啊?”趙寬咋舌說:“看不到羅?”

柳玉哲搖頭說:“只有接近護體氣勁時才會發覺,而它們飛旋的速度快,肉瓣的切削麵銳利,會在一瞬間沿著你的護體氣勁盤旋切割激散,若不連繽大量激發內息,護體內勁會爲之瓦解,我們就算能支援,也不敢久待,更不易兼顧其他人。”

難怪戴池千交代萬交代,就是要兩人低於一千公尺飛行,也許就是爲了避開這種怪物吧?

見趙寬沒說話,柳玉哲接著又說:“一千以下雖然仍有怪物,但大多沒有那種東西厲害,爲了保護大多數的人,我們還是選擇低空飛行。”

“瞭解。”趙寬點點頭說:“那爲何我們不直接飛到九百公尺高?”

“飛得越高,越可能遇上那怪物。”柳玉哲不厭其煩地解釋:“那三千公尺是‘浮空’的勢力範圍,侵入會被它們攻擊,但它們也需要覓食,所以有時候也會下降尋找食物。”

“原來如此。”趙寬點頭說:“那東西是你們這次來這兒玩,遇到過最厲害的怪物?”

來玩?柳玉哲忍不住瞪了趙寬兩眼,這才貝齒輕咬著薄唇說:“你這人真讓人受不了。”

“別這麽在意細節嘛。”趙寬呵呵笑說:“你還沒說,那是最厲害的嗎?”

“差不多了。”柳玉哲頓了頓說:“比如剛剛遇到的蟻蚊,數量多起來也很麻煩,前幾天,蟻蚊就盤據了上方七百到一千兩百公尺的空間,連‘浮空’都沒與它們正面衝突。”

“這天上天下一大堆怪物,怎麽都留在這個陸塊,沒興趣去別的大陸玩玩?”趙寬扮個鬼臉說:“若是跑去新大陸,豈不是世界大亂。”

“據說是合成人設定的。”柳玉哲微笑說:“改造的同時,合成人調整過它們的基因,使他們自然而然地限制住自己的活動範圍,少部分出現在猶阿陸塊的,多是被其他更厲害的怪物追殺,然後在逃生的時候不辨方向,又逃得遠了,這才回不來。”

該問的差不多都問了,趙寬想了想,沒話找話地說:“這兒的森林倒是好大一片啊,沒完沒了的。”

柳玉哲臉上綻出笑容,點頭說:“這就要佩服合成人了,在典籍中記載,這兒本來只是草原,沒這麽多樹,也不知道他們玩了什麽魔法,本來只有一小塊森林的阿佛陸塊,幾乎一半變成了森林。”

“他們太閑了嗎?”趙寬可真有幾分意外。

“不是太閑。”柳玉哲失笑說:“三次世界大戰後,南大陸地表幾乎全毀,地球上的森林大幅減少,據說若不如此,空氣的平衡很快就會改變。”

聽起來頗複雜,趙寬決定不再追問,於是只“喔”了兩聲,沒再提出問題。

“沒問題了?”柳玉哲一笑說:“輪我問了。”

這女人問的問題必定不好應付。趙寬作足心理準備,嘻嘻笑說:“要知道我的一切嗎?胖子今年二十七,生日七月二十,身高一百七十一公分,體重每天在變化,現在搞不清楚。”

“誰要問你這個。”柳玉哲啐了一聲,突然轉爲傳音說:“你們學的‘柱國先修’,是哪里兒來的?”

這可拐不了我。趙寬心中好笑,若馮孟升說了出來,自然不會只說一半,若是沒說,柳玉哲不過是猜的而已。趙寬當即眉頭皺起,狐疑地裝傻回傳說:“柱什麽修?”

“你倒是機伶。”柳玉哲知道騙不過,索性直說:“不管你們從哪里兒學來的,若是願意老實跟我說心法,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一面傳音,她的一雙明眸凝注著趙寬,臉上的表情似笑似喜,還有幾分期待與誘惑。

趙寬這時心中一瞬間轉過幾個念頭,不知柳玉哲是爲了她自己還是南極洲?若無皇五世所言是實,以她的功力學這心法,說不定很快就能追上新后,成爲南極洲另一高手,如此一來,若論頂尖高手,南極洲已經可以與新大陸抗衡,整個世界的武力平衡立即會改變。

若她是爲了南極洲,開誠佈公地傳給幾個衛統,南極洲的絕頂高手可能就此從一人變成七人,整個新大陸加起來也不是敵手。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麽,只要成功了就是禍事一樁,且不說兩邊打起來誰贏誰輸,突然出現這種特等高手,聖殿必定會追究,扯到後來還不是自己倒楣?

趙寬心念已定,一臉疑惑的搖頭傳音說:“我真的不明白你說什麽,我練的功夫是茲克多教的,我們每個人練的也不同。”

柳玉哲也不生氣,目光向著東面望瞭望,柔柔一笑說:“如果你以爲……他們趕來就能帶走你們,那就太天真了。”柳玉哲說的是正迅速飛來的戴池;在兩人對話的過程中,戴池等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加上人群本來就是往東南方,應該沒多久兩方就會碰頭。

“我沒有這麽想啊。”趙寬也跟著笑:“陪著你多快樂啊。”

柳玉哲自然送回老大一個的白眼,不過她就連使白眼的神情也十分嬌媚,讓人賞心悅目。

戴池等人還沒到,突然又出現了狀況,上方瑪莉安嬌叱一聲說:“‘浮空’來了!”

就是剛剛說的怪東西?是下來覓食的嗎?趙寬吃了一驚,連忙擡頭,卻是什麽也沒看到,只見上方瑪莉安長劍劍氣外拓,編織成一片二十餘公尺寬的大劍網,牢牢的把整個上方包了起來,從下方望上去,只見一片紫氣繚繞,根本什麽也看不清楚。

而那片紫氣卻非固定在一個地方,而是隨著瑪莉安的下降而緩緩降落,同一時間,所有人員跟著緩降,趙寬、李鴻等不明狀況的只好跟著下降。

衆人原本的高度差不多是五百多公尺,沒有多久,下方的葛莉嵐等人已經接近地面,那些人不待吩咐,突然同時動作起來,整片的劍氣往下方直轟,將林木清出一大片空場,一些似乎並未被改造過的小蟲小獸霎時四散奔逃,被打死的想必也不在少數。

這倒是個好消息,這兒既然有未經改造的生物,落地之後,應該暫時不會受到攻擊。不過衆人落到地面時,依然立即結成一個方陣,四個衛統守在東南西北四面,留在空中的只剩下一人,就是織起大片劍網的瑪莉安;而衛統中,也有一人突然沒事可做,正是率先落地的葛莉嵐。

葛莉嵐似乎並不打算閑著,當部隊結陣完成,她拔出長劍,身子突然從側面一穿,飛繞到瑪莉安劍網之上,上方立即傳來陣陣巨響,似乎她正與來襲的“浮空”展開激烈的拼鬥。

“瑪莉安,多少只?”柳玉哲一站穩腳步,立即發問。

“七隻。”瑪莉安仍在上方編織防守劍網,頓了頓才說:“我們應付得來。”她說話已經頗有幾分不順,看來就算尚未用盡全力,至少也是以八、九成功力持續施用。

趙寬不禁有些咋舌,那大片的劍網蘊含的內息可不小,而且又能一道道彷佛實質的彼此聯繫結合,能夠這樣耗用內息,瑪莉安的功夫當真不可小覰;而且這樣的劍網,還不只內息深厚就能辦到,南極洲“破魂劍法”大大有名,果然不只是勾來繞去而已。

望著貨真價實的“破魂劍法”,趙寬漸漸略有所悟,內息的深厚固然是基本,但適當的招式,卻能讓內息有效的組合與施用,當配合良好的情況下,可以藉著許多發散速率不同的勁力予以適當組合成招,展現出超越累加的強大威力。

而南極洲的“破魂劍法”,在防禦面的氣勁組合上別有心得,難怪是天下第一的防守劍法。

想到這兒,趙寬猛然領悟了《路南日記》中所說的——“經脈縱然可以消失合一,出招看起來雖十分威猛,實際上也只是充滿亂流激蕩而已,人體早已藏著更適合發力的通路,只需要重新構築開發,達到相輔相成的效果……”

原來自己練的氣道怪功夫,就是把這種結構組合運用在體內啊?難怪自己的內息當時尚不如吳耀久,卻能發出比他還強大的力道,但換個角度說,若吳耀久擁有的招式足以將他的內息適當彙聚加成,也未必會比當時的自己差。

所以縱然內勁相同,若施力法門有精粗之別,依然會強弱分明,而既然“狂霸七式”如此赫赫有名,想來不但適合自己的內勁,更能有效的把外發內勁組合聚集,發揮出更強大的威力。

既然自己內外皆備,日後只要內息逐漸增強,應該問題不大;南極洲武學也是一等一的,馮孟升日後自然也會有造就,現在比較讓人擔心的反而是李鴻,他縱然練成心劍,但心劍可有適當的招式配合?就算有,天下間恐怕只有首席武士王崇獻一個人會,他怎麽可能願意教導李鴻?

這兒趙寬自然而然地替李鴻設想,李鴻自己卻還沒想到這麽遠的地方,他眼看著自己無所事事,突然一個按捺不住,離體凝結的心劍突然一沖,也跟著繞過那片紫色光幕。

心劍一飛,誰也攔阻不住,衆人一愣間,李鴻的心劍已經出現在上方,體會著上方的戰況。

李鴻感受到上方只有一個人迅疾的閃動身形,而她周身編織起了綿密而強勁的劍氣網路,將自己全身護得十分密實,而在那人周圍,有好幾個體積不大的物體正迅速盤旋來去,不斷向那人接近,但又被那人的護體劍氣逼開。

這應該就是那位葛莉嵐,但她這樣豈不是上來挨打?李鴻心念一動,心劍一瞬間選定了一個飛旋的怪物穿刺過去,心劍的速度迅捷如光,一眨眼間已經穿破了一個怪物。

那怪物一傷,似乎突然失去了浮力,就這麽往下方瑪莉安的劍網飄下,當場被絞得粉碎。

同一時間,葛莉嵐那整團劍氣中突然爆出一股強烈的勁力,瞬息間切過另一個怪物,而她的護身劍網卻似乎絲毫未變,依然穩穩守住所有怪物的攻擊。

原來如此。李鴻終於想通,自己上來只發覺五隻怪物,剛剛她們明明說有七隻,看來葛莉嵐已經用這個方法宰了兩隻,現在又少兩隻,應該很快就能結束,李鴻一面想,心劍一面順勢追擊,眨眼又劈開一隻“浮空”怪物。

葛莉嵐見到心劍已經有些意外,兒心劍殺怪物不比宰雞困難,臉上卻現出了幾分不滿的神色,眼見心劍又宰掉一隻,葛莉嵐突然雙目一瞪,劍光徒然爆起,倏忽間兩大片劍芒往外急爆,殘餘的兩隻“浮空”當場爆散消失、屍骨無存。

沒得殺了?李鴻也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有損葛莉嵐顔面,見怪物殺光,他自然而然地收回心劍,心中卻思索起另外的問題。

南極洲的功夫先將自己穩穩地防守妥當,這才在適當時機出手,與自己的心劍功夫可說是南轅北轍、完全不同,自己現在出手攻敵,絲毫沒有辦法顧及防守,也許可以參考她們的辦法,先以劍光緊密防守,接著才在適當的時候攻敵。

但施用長劍逼出氣網編織連結,與氣勁凝結如實的心劍完全不同,當然不是模仿他們的招式就能辦到,那應該怎麽辦呢?

在身邊形成許多光環?反正心劍的速度快速無比,這樣應該可抵擋大部分的攻擊,也不對……若心劍就在身邊,其實幾乎所有的攻擊都來得及防禦,除非對方的功力本就比自己強上許多,可是只要想攻擊,心劍就得離體,想來想去,還是不能只有一支心劍……

“李鴻!”耳邊突然聽見馮孟升的叫聲,李鴻一愣回過神來,訝異地說:“什麽?”

“你失神了?”馮孟升有些無奈地說:“葛莉嵐小姐在問你話呢。”

問我?李鴻目光轉過,卻見葛莉嵐正色難看地望著自己,李鴻眉一挑,沒好氣地說:“怎麽?”

葛莉嵐的臉色更難看了,頓了頓才說:“你功夫不怎麽樣,架子倒不小。”

這臭女人是想吵架嗎?李鴻臉一沈說:“又如何?你管得著嗎?”

這小子嘴巴是裝了火藥嗎?葛莉嵐目光一寒說:“如果你活得不耐煩了……”

“也不關你的事。”李鴻毫不在乎對方的威脅,語氣一樣難聽。

無論男人女人,總之葛莉嵐沒遇過這種人,她氣得臉上發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還好這時已經收回劍氣的瑪莉安岔出來說:“夠了,我們換防,繼續走。”

瑪莉安既然說了話,葛莉嵐也沒再說話,她只冷冷地瞥了李鴻一眼,移位到了東方,而本在東方的滿鳳芝望著李鴻,臉上卻突然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微笑,隨即飛身到了上方,頂替了瑪莉安的位置。

至於瑪莉安卻轉到了南面,取代孫飛霜,而孫飛霜則移到中央,看來一會兒將會防守正下方。

幾個人位置一定,號令一出,隊伍再度緩緩飛起,繼續往東南方飛去。

誰知一開始移動,東方就出現了幾個小小的人影,人影變大的速度十分快速,整個隊伍還沒發出一公里,那群人已經出現在眼前,配合著南極洲衆人的速度往東南緩飛。

來的人自然是戴池等人,而且這次不只戴池前來,他身旁還有一男一女兩個誰也沒見過的人物,但從剛剛顯現的威勢來看,功力似乎也是在戴池那個層次,大概是愣品家族八大高手中的人物。

戴池一眼望見趙寬、李鴻,臉上便露出高興的神色說:“太好了,你們果然沒事。”

李鴻不禁有三分感動,與戴池不過萍水相逢,更沒有什麽深厚的關係,他見到兩人平安如此高興,此人可真是好人。

趙寬卻忍不住狐疑起來,無論于情于理,戴池沒理由高興成這樣,就算爲兩人擔心,見兩人無恙最多只該稍稍欣慰一下,不該出現這種松一口氣的模樣,莫非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迫使他們非找到自己不可?

戴池不明白兩人的心思,自然也不會多作解釋,他只點頭說:“你們快跟我們回去。”

“等等。”瑪莉安哼了一聲說:“他們是南極洲的人,自然應該回南極洲。”

“他們是南極洲的人?”戴池訝異的目光望向趙寬。

趙寬聳聳肩說:“我們原來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南極洲的人。”

在這幾個高手圍繞下,趙寬自然只能低頭。戴地想通此點,目光一轉,望向瑪莉安說:“堂堂的南極洲幾位衛統大人,也利用脅迫的手段逼人同意嗎?”

瑪莉安一皺眉沒說話,柳玉哲適時地介面說:“你誤會了,他們是自願的啊……不是嗎?”她一面說,一面微笑著望向身旁的趙寬,還擺出一副含情脈脈的模樣。

這下戴池可有幾分迷惑了,莫非趙寬與這女人談起戀愛,所以忘了正事?不過無論是不是,趙寬都得回去一趟。戴池臉色一正說:“就算要去南極洲,趙寬先生也得先去一趟大雲湖。”

“唷……”柳玉哲眨眨眼說:“想搶人啊?打架可傷和氣。”

戴池何嘗不知現在打起來沒有勝算,但他卻一點也不急,只哼了一聲說:“現在根本沒有人能離開舊大陸,整個大陸已經被合成人封閉了。”

這話可有些匪夷所思,所有人都愣住了,本來在一旁看戲的孫飛霜,忍不住開口說:“胡說什麽?整個舊大陸將近八千萬平方公里,怎麽封閉?”

“總之,只有趙寬先生與我們回大雲湖一趟,才有可能解開封閉。”戴池哼了一聲說:“你們若是不信,派個人先飛到海邊試看看。”

且不管南極洲的人信不信,趙寬自己可是一頭霧水,就算真有其事,自己去大雲湖又有什麽用?莫非戴池騙人的功夫與自己有拚,正在撒漫天大謊?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寬身上,沒想到趙寬的身分居然這麽重要,最離譜的是,趙寬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重要。他望來望去,卻見連馮孟升、李鴻望著自己的目光都十分怪異,趙寬忍不住說:“戴池老大哥,你不是開我玩笑吧?”

戴池歎了一口氣說:“我也不明白……合成人爲什麽對這件事反應這麽激烈,正想向你請教。”

瑪莉安越聽越不對,難道這人說的還是真的?那這麽千辛萬苦沖出來,最後卻回不去南極洲?瑪莉安再也忍耐不住,她突然說:“落下結陣防守,鳳芝去一趟,搞清楚狀況。”滿鳳芝一個人去,自然比整個大隊飛過去快多了。

這時誰也想知道真實的情況,自然沒人有意見;而戴池也不多說,反正若是來硬的也搶不回人,還不如讓她們自己試試,他只苦笑著說:“去吧,若你能飛出海面五公里遠,就算我胡說八道。”

這下子,就算原先半信半疑的人也信了八成,不過滿鳳芝自然還是得去看看,當衆人結陣緩落的同時,只見滿鳳芝帶著一溜紫光,迅捷的往東南飛射,一眨眼間,已經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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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4-2 16:59:52
第八卷 第二章 空間之壁

滿鳳芝既然脫離隊伍、全速飛行,一來一往間,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每個人都在默默等待,等待滿鳳芝飛到那兒,立即就能知道真相。
而到了五位衛統的功力,她們其實不用等候滿鳳芝回來才知道結果,她們的部分心神早已隨著滿鳳芝的飛行迅速的往東南海面延伸,只要滿鳳芝一路順暢的飛出外海,那就是戴池胡說八道,若滿鳳芝無法飛出去……那可真是麻煩大了。

至於趙寬與李鴻,他倆功力雖然進步不少,卻也還沒到心神遙觀的境界,只好悶聲發呆,等候著結果。

還好不用等多久,突然間,五個衛統同時臉色一變,有人輕呼、有人驚噫,總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戴池也是可以遠觀的人物,他臉上一副“我早就說了”的表情,歎了一口說:“所以要請諸位見諒,趙寬先生我非請回去不可。”

“這是怎麽回事……”瑪莉安頓了頓,突然柳眉倒豎地說:“合成人是活膩了嗎?他不怕我們殺到‘猶阿陸塊’,把他們老窩整個清理乾淨?”

戴池搖搖頭說:“八十年前你們掀起戰爭,讓合成人吃了大虧之後,他們才把整個阿佛大陸變成這副模樣,現在合成人的大本營,早已不在‘猶阿陸塊’了。”

“難道就在‘阿佛陸塊’?”瑪莉安接著問。

“我也不清楚。”戴池回答的不是很誠懇,看得出來他是懶得多說。他臉上表情一凝,目光炯炯地說:“我可以帶趙寬先生走了吧?”

“還有李鴻。”趙寬加了一句,轉過頭望著馮孟升,頗不知該不該把他也算進去。

“那孟升呢?”李鴻果然問了。

“你自己說吧,要不要一起走?”趙寬只好要馮孟升自己回答。

馮孟升沒想到這麽快就得面對這個問題,他望向喬夢娟,卻見她臉上滿是愕然,似乎根本沒想到自己有可能離開她。

在這種狀況下,馮孟升怎麽說得出傷她心的話?馮孟升歎了一口氣,正要回答的同時,柳玉哲突然開口說:“趙寬是我們的人,他既然得去大雲湖,我們乾脆一起去。”

“玉哲?”瑪莉安楞了一下。

柳玉哲回過頭說:“我們既然暫時離不開舊大陸,先到大雲湖,也比在留在‘阿佛陸塊’安全多了……只不知道,戴池先生歡不歡迎?”

這群南極洲的母老虎跑來大雲湖還會有什麽好事?何況對於新大陸或南極洲的人,楞品家族一向沒什麽好感;但這兒畢竟怪物成群,于情於理總不好斷然拒絕。戴池只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和聲說:“大雲湖並非對外封閉的地方,有人願意來訪,當然歡迎。”

“那就好。”柳玉哲轉向瑪莉安說:“等鳳芝姐回來,我們就走一趟吧?”

瑪莉安還在遲疑,柳玉哲索性傳音:“瑪莉安,這幾個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我們絕不能放手!”

聽到這話,瑪莉安恍然大悟,當即點頭說:“只不過這麽冒昧打擾,十分過意不去。”

看來是躲不掉了。戴池暗暗歎一口氣,點頭說:“這麽說就太見外了,大雲湖只會怕招待不周……妮佛,你先回去好了。”

一旁那個高高瘦瘦沒什麽表情的女子,目光轉過說:“我先回去?”

“讓大家準備歡迎南極洲的貴客。”戴池勉強擠出笑容說。

妮佛似乎明自了,臉上卻有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高興,她點點頭說:“那我先回去。”剛說完,她已經往空中直射,方向卻是相准了北方。

“我以爲你們是從東方來的。”心中藏不住事情的孫飛霜訝異地問。

“我們剛剛是在沿海尋找趙寬先生。”戴池又望了一臉無辜的趙寬一眼,轉回頭苦笑說:“現在無法越過‘音笛洋’,只好先往北走,到了‘阿佛陸塊’的最北方,再轉向東。”

見衆人無話,戴池接著說:“但我們這一大群人,爲了安全,還是沿海岸北行吧。”

大家都知道,“阿佛陸塊”的怪物越靠近海岸越少,衆人也沒有什麽意見,接下來就是等候滿鳳芝趕回,衆人再度啓程,回返大雲湖。

         ※       ※       ※

無元五三○年十二月十七日

當時滿鳳芝回來之後,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與瑪莉安等人密談了片刻,衆人的決議依然沒變,大隊轉往大雲湖前進。爲了一般衛士的安全,所有人還是先飛到海岸,再沿著海岸往北前進,由於衛士的速度本來就有限,隔了兩天,整群人才飛到了“猶阿陸塊”東面的大雲湖,進入楞品家族的根據地--如島。

楞品家族首度歡迎這麽多的遠方來客,說實在有些手忙腳亂,還好戴池先一步讓妮佛趕回,多了這兩天的緩衝,加上各式表演,也算辦了個賓主盡歡,整整熱鬧了一夜。在這場熱鬧中,自然也見到吳耀久、班繡蓉等人,吳耀久高興的拉著三人拍拍打打自然不在話下,可惜他酒量不佳,沒多久就喝得爛醉,被路易與幕斯安扶進去休息。

至於班繡蓉,見到馮孟升身旁貼著一個嬌美可人的喬夢娟,已經有些吃驚;當發現趙寬身旁居然也粘著一個柔媚萬端、楚楚可憐的女子時,她卻只眨眨眼笑了笑,打過招呼之後,識趣地躲到一旁,沒過多久就回房休息了。

這下馮孟升與李鴻同時看不順眼,連連傳音要趙寬趕去解釋,趙寬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嫌兩人多事,自顧自地與柳玉哲你一句我一句、半真半假地調笑,肉麻的程度,有時連熱戀中的馮孟升與喬夢娟都有些聽不下去。

直鬧過深夜、次日淩晨,戴池才從人群中找出趙寬、李鴻、馮孟升。本就與馮孟升粘在一起的喬夢娟也跟了過來,而一直注意著趙寬舉動的柳玉哲自然不會放過,仿佛幽靈般突然出現在衆人身旁,輕輕一笑說:“胖寬,可別拋下我啊。”

還真是陰魂不散,趙寬楞了楞才呵呵笑說:“咱倆人的感情原來是這麽的深厚?”

“你不知道嗎?”柳玉哲輕笑一聲說:“我可是很專情的。”

趙寬翻了翻白眼沒回這句話,搖搖頭對戴池說:“走吧,要我怎麽辦?”

戴池自然也知道,南極洲的人絕不會議趙寬等人脫離控制,他雖然看不大順眼,但也不會特別在意,只點點頭說:“一起來。”

李鴻見到柳玉哲的媚態,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但馮孟升卻是諸多感慨,當時還曾經以爲柳玉哲對自己有情,看來完全被她騙了;不過她一定騙不了趙寬,這倒是可以放心--但若趙寬假戲真做,那豈不是害慘了班繡蓉,這事自己可得小心注意,不能讓它發生。

衆人本來都在“樂環大樓”,而在戴池引領下,衆人跟到了專責管理的“南風大樓”,進入一個滿是儀器和螢幕的房間。

戴池這才解釋:“趙寬先生離開的次日,合成人突然要求與你聯繫,我們告知他們你與李鴻先生已經離開,馮孟升先生更早已被……被這幾位請走,合成人就突然翻臉,說什麽限我們五日內找出趙寬先生,否則後果自行負責。但那時我卻已經失去了你們兩位的形迹……對了,趙寬先生當時是怎麽消失的,我現在還是不明白。”

這解釋起來可就話長了,而且離開前外太空那個聲音千交代萬交代,不能對任何人說出這段經歷,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爲了回地球,勉強也是答應他了。雖然說答應了也未必非守承諾不可,可是不是逼不得已,還是保守這個秘密爲上,說不定那聲音真有他的苦衷。

趙寬於是搖搖頭說:“那個慢慢再說,你們找不到我,後來怎麽辦?”

戴池歎了一口氣說:“我親自跑了一趟,先到了你們消失的地方問了舒系的人,他們卻說看著你們兩人突然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這老小子當初要兩人這麽飛果然有陰謀,這下可是不打自招。不過趙寬這時也不揭破,只點點頭說:“然後呢?”

“接著我只好到‘阿佛陸塊’去找,那時南極洲的諸位正要移動,也不知道你們兩位的下落。”戴池無奈地說:“無可奈何下,我們只好如實回復合成人,他們卻是不信,又過了兩天,時間一到,他們就不再與我們通訊,我們又過幾天才發覺,整個舊大陸都飛不出去了。”

當真有些古怪,馮孟升訝異的問:“他們到底爲什麽生氣?”

“我們也不明白。”戴池搖頭說到一半,柳玉哲已經介面說:“這倒不難解釋,難解釋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話是在打啞謎嗎?衆人發楞的時候,趙寬已經沒好氣地說:“難解釋的事情不重要,不難解釋的事情才重要。”

更是聽不懂了,馮孟升耐不住性子,推了趙寬一把說:“你說爽快點好不好?”

“難解釋的就不說了。”趙寬哼哼說:“至於好解釋的部分……按照道理,合成人當然知道我們不管離開多遠,戴池老兄都能察覺我們的蹤迹;而當合成人聽到的回答是我們都不見了,以他們的邏輯來說,自然以爲這兒的朋友在騙人,而我們不是被關了,就是被人宰了。”

這個想法,其實也不是多困難,不過馮孟升、李鴻等人不具備這種能力,一時沒想到這兒去,至於戴池,卻不是沒想過,但他心中其實還有個疑惑--就算趙寬等人當真被大雲湖的人殺了,憑著楞品家族與合成人數百年的交情,也不至於這樣就翻臉吧?莫非這就是所謂“難解釋的事情”?趙寬的身分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可是這話總不好說,戴池只搖搖頭說:“我們還是覺得不合理。”

若是戴池知道自己對合成人撒的大謊,他就會覺得合理了。趙寬心中偷笑,臉上卻不露異樣地說:“總之我試試看就是了,你不是說斷了通訊,現在怎麽聯繫?”

“以收發機的設計原理來說,他們應該能接收到我們的發訊,祇不過不予理會而已。”戴池解釋:“若由趙寬先生親自發訊,也許合成人會願意恢復通訊。”

原來是這樣,趙寬點點頭說:“來吧,怎麽發訊?”

“請到這兒來。”戴池引著趙寬站到一個白圈之中,在儀器上接了幾個按鍵,跟著點頭說:“可以了。”

“我直接說話嗎?”趙寬楞了楞說。

戴池點點頭,沒有答腔。

趙寬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乾咳了兩聲,微笑說:“我是趙寬,我是趙寬,有人在家嗎?”

什麽叫“有人在家嗎”?柳玉哲、喬夢娟同時笑了出來,不過喬夢娟是噗嗤一聲,柳玉哲卻又用她的鳳眼帶笑白了趙寬一眼;趙寬橫了她們兩眼,毫不在乎地說:“我是趙寬,趙寬就是我,聽到了請回答,聽不到請發話,聽不清楚叫兩聲……”

“趙寬?”果然真的有聲音傳了回來,同一瞬間,趙寬對面的空間突然一亮,一個沒見過的合成人俊美身影在光束照耀下,突然顯現了出來。

“是啊、是啊。”還真的有效呢,趙寬笑嘻嘻地說:“聽說你們找我?”

“這……”那個合成人似乎開始迅速的傳遞訊號,一時連回話的功能都有些不足,頓了好一陣子才說:“你沒事?”

“沒事啊。”趙寬搖頭說:“你們怎麽這麽兇悍,一下子把整塊大陸關了起來?”

合成人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隔了片刻才說:“戴池先生說的都是實話?”

“他說了什麽我不知道,我簡單說說。”趙寬眨眨眼說:“‘馳聯’半途破人毀了……”

說到這兒,趙寬突然想到毀了“馳聯”的正是身旁不遠的柳玉哲,那時大夥兒還跟她拼半天老命,此時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恍如隔世的感覺。他頓了頓才接著說:“接著孟升被抓,我與李鴻到了大雲湖後,決定去援救他,後來……後來就把孟升放了回來,戴池老兄卻跟我們說舊大陸被封了。”

合成人一時沒有反應,似乎正在快速的消化吸收,隔了片刻他才說:“你的意思是,你與李鴻先生前往援救馮孟升先生的過程中,戴池先生無法察覺到你們的形迹?”

“沒錯。”趙寬點頭說:“所以你們誤會了,快把封閉的怪東西撤掉吧。”趙寬現在還不知道飛到海邊會發生什麽情景,只好直接稱呼造成此現象的叫“怪東西”。

“無法撤除。”合成人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而且空間會漸漸縮小,到最後會擠壓爲一個方圓五公里的區域。”

所有人同時瞪大眼睛,這話會不會太誇張了?整個舊大陸壓縮成一團?喬夢娟首先驚呼一聲說:“怎麽可以這樣?”

“那不是所有人獸草木石頭全部擠成一團?”馮孟升也跟著問。

“喂喂!”趙寬也叫了起來:“這樣大夥兒可會死得很悲慘啊。”

“你們誤會了。”合成人這次回話的比較快:“是單向空間區域會逐漸萎縮,不是實際的山石草木受影響。”

“這麽說來,縮小之後就沒事了?”趙寬鬆了一口氣說。

“也不是這樣。”合成人似乎有點難以啓齒,頓了頓才說:“趙寬先生,你與他們談得如何了?”

“談?”趙寬連忙點頭說:“還在協商,還在協商。”

“西牙先生醒來了嗎?”合成人又問。

聽到這句話,趙寬心中突然一驚,合成人最擔心的是西牙,也就是說,他們最希望自己能說服西牙不要重出江湖擾亂世界,雖說這本是自己胡編的,但看起來合成人十分認真,而他們以爲自己說服失敗,這會兒選用的辦法當然是可攔阻住西牙的……

想到這兒,趙寬突然想到當時與合成人的對話,合成人先是追問西牙的出關日期,等自己說是一月初,他們又如釋重負地說來得及……莫非他們那時已經有了對策,現在是提早進行?

趙寬心思在轉,一時忘了回答,戴池卻以爲趙寬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插口說:“西牙並沒有出關。”

“原來還沒有……”合成人思索了一下說:“所以……趙寬先生也還沒有與西牙先生談過。”

當然還沒有。趙寬臉色轉爲凝重地說:“那個空間區域縮小,對我們有什麽影響?”

合成人停了停才說:“那個空間,會束縛練武的人,以及經我們改造過的生物,所以這兩類,都會慢慢被驅趕到那五公里中……”

“哪不是打成一團了?”趙寬忍不住叫起來說:“而且八成也會死得乾乾淨淨。”

越聽越不對頭,這下自己不也死走了?柳玉哲飄到趙寬身旁說:“你們的設備自然可以開關,怎麽會無法撤除?”

“我們無法關閉這個功能。”合成人說:“除非……除非從‘康勾森林’中關閉。”

“那是哪兒?”趙寬自然要問。

“戴池先生知道。”合成人歎了一口氣說:“這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幾乎不可能……這是啥意思?趙寬轉頭望向戴池,卻見戴池臉色大變地說:“‘康勾森林’?太過分了。”

柳玉哲、喬夢娟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兩人面面相覷,喬夢娟輕聲說:“怪物很多嗎?”

“何止多?你們遇過的東西,與那兒的怪物比起來只是小玩意兒。”戴池臉上強抑著怒火,一轉頭面對著合成人說:“你們這樣做,豈不是要我們全族的性命?”

合成人似乎不知該怎麽回答,頓了頓才說:“戴池先生這麽說,我也不敢反駁。”

“好啊!”戴池怒哼說:“就算不管先祖對你們有恩,我們又什麽地方對不起合成人了?”

合成人望了趙寬一眼說:“這些都是誤會……”

“誤會?”戴池怒氣不息地破口大駡:“輕輕一句誤會,我們全族的性命都毀了,你們這些鐵造的混蛋,沒人性的雜碎。”這是趙寬等人頭一次見到他這麽失態。

“嚴格來說,只有擁有內息的人有危險。”合成人也不動氣,歎息一聲說:“其他二十多萬人還是可以存活的,你們那兒大多數人身無內息。”

這話倒是沒錯,問題是還是得死個幾萬人啊。戴池也沒時間與合成人囉唆,他沒向任何人打招呼,功力突然一運,倏忽間閃出了這個房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柳玉哲見狀,踏前一步進入影像傳送區域說:“那地方到底有多危險?”戴池的功力可不下於衛統,他反應這麽劇烈,柳玉哲其實十分意外。

合成人看見柳玉哲,有些意外地說:“你不是破壞馳聯的人嗎?”

現在還說這個?柳玉哲輕輕一跺腳說:“你回答我就是了,那地方是在舊大陸嗎?那兒的怪物特別多嗎?”

“康勾森林在‘阿佛陸塊’中央,那兒的改造生物……”合成人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麽描述,頓了頓才說:“王首席曾經試鬥過一隻,並不能對它有所傷損。”

連王崇獻都鬥不過?那整個舊大陸,除了那個尚未出關的西牙之外,等於沒人鬥得過了。柳玉哲臉色一沈說:“若真是死走了,難道你不怕我們索性合力毀了地球?看你們的機關還能不能關住我們?”柳玉哲可不是開玩笑的,以衛統的功力來說,不只能存活於外空,長時間不進食也是小事一樁。

“這是不可能的。”合成人歎了一口氣說:“單向跳躍壁,不只能回送物質,也能回送能量,你們最多毀了舊大陸地表、破壞生態到一個程度,但並不能毀了地球,當然更不能破壞機關,設計之初,已經預防這一點了。”

柳玉哲也待不下去了,這件事必須儘快通知瑪莉安,她望了趙寬一眼,想想現在也沒必要盯著趙寬,反正他也逃不到哪兒去,當即轉向喬夢娟說:“我要回去報告這件事,要一起來嗎?”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六個衛統自然要好好商議一番,喬夢娟沒有拒絕的理由,再輕拉了拉馮孟升的手深情望了一眼,便隨著柳玉哲去了。

突然間,只剩下三個難兄難弟。趙寬呆了呆突然失笑說:“原來死定了?那倒是不用費心逃命了?”

馮孟升已經傻眼了好久,聽趙寬這麽說,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愕然說:“當真沒有希望了?”

合成人的虛擬影像可還在,他有問必答地說:“如果……如果有好幾位如同王首席一樣功力的高手,也許能沖入‘康勾森林’的系統控制區,將操縱器破壞。”

“那你就幫幫忙,等他們從外空打回來,把他們都叫來殺怪物吧。”趙寬瞪眼說。

“他們進不去。”合成人有點尷尬地說:“單向跳躍壁進出都會受阻,只會回到原來的位置,所以叫做單向。”

一直沒說話的李鴻突然說:“有多久的時間?”

什麽?趙寬與馮孟升一楞,不知李鴻在問什麽,合成人更是不明所以,沒有接話。

李鴻頓了頓說:“那個鬼壁,縮小的速度多快?”

原來說的是這個,合成人連忙說:“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會到達大雲湖,半年後,你們會被集中到‘阿佛陸塊’,差不多再過兩個月,就會縮到‘康勾森林’週邊,之後的速度會因爲凝縮過小而逐漸減緩,估計積一個月到半年的時間,會縮到最後的五公里方圓。”

“這麽說來……”馮孟升一面計算說:“我們至少能活到半年後,之後進入‘阿佛陸塊’,功力比較普通的人就危險了,可能活不到那兩個月。”至於能活到“康勾森林”的人,自然更是少數中的少數。

“八個月……”李鴻目光望著遠方,低聲自語說:“追上王崇獻……

“嘎?”馮孟升嚇了一跳說:“李鴻,你說什麽?”

“追上王崇猷啊。”李鴻沒好氣地說:“否則怎麽辦?”

“不知道趕不趕得上,而且只有我們兩個八成也不夠。”趙寬嘻嘻一笑說:“趕不上就死翹翹,拚一拚吧。”

這兩個人是瘋了嗎?馮孟升苦笑說:“就算那個功夫你們學全了,也不可能進步這麽快的。”

“嘿嘿……”.趙寬賊笑說:“我們還有密招,可是你學不了。”

“什……什麽?”馮孟升十分訝異。

趙寬沒回答馮孟升,橫了合成人一眼,歎口氣說:“這位大哥,你還有什麽要交代、提醒的嗎?”

合成人似乎也有些無奈,隔了幾秒鐘才說:“我們當時真以爲你們遇害了,才迫不及待的啓用新機能……現在只能希望因爲測試不完善而故障。”

“是啊,我們一同來祈禱故障吧,希望無祖保佑。”趙寬也不理會合成人根本不會有祈禱的念頭,何況是對無祖?他跟著哼了兩聲又說:“不過說老實話,整片舊大陸這麽大,你們安裝那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吧?都說是因爲我們才開啓,有點兒不公道。”

合成人頓了頓,點頭說:“您料得沒錯,確實本來就已經計畫使用,不過設計的原意,只是爲了抵禦南極洲的入侵,更重要的是防範改造生物無法抑制的往外擴張,一些關鍵性的技術,也是這一陣子才獲得突破,但還有個問題並未解決,就是……就是使用之後會逐漸縮小範圍,所以本來一直不敢使用,這次確實是以爲您被西牙所殺……”

“我就知道。”趙寬翻了翻白眼,忍不住瞪了合成人一眼。

“趙寬先生。”合成人頓了頓突然說:“有件事情……”

趙寬楞了楞說:“啥事?”

合成人又停了幾秒,似乎才找到適當的措詞,說:“五世也沒想到你們會不見了。”

趙寬這才想到,那幾日無皇五世豈不是也找不到自己的訊號?八成跑去找合成人求援,也難怪合成人這麽確定自己出事了,前兩日雖然與五世聯繫到,但恐怕他老人家還沒跟合成人提起,也難怪合成人如此吃驚。

可是站在一旁的馮孟升可有些訝異了,衆人不見之事怎麽會址上五世?五世又怎麽知道的?合成人難道會去找五世商量此事?那可有些匪夷所思。

趙寬目光瞥到馮孟升的表情,心知他已經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這下再說下去可就扯到脖子上的東西了,不說清楚對不起朋友,說出來又對不起五世,這個話題不提爲妙。趙寬當即說:“不跟你扯了;沒事的話,就告訴我怎麽關閉這通話用的東西吧,會使用的人全跑了。”

合成人無話可說,告訴趙寬關閉的方法,趙寬依法施行,停止了與合成人的聯繫。他見戴池一去無蹤,柳玉哲更是不大可能回來,趙寬一揮手說:“走吧,我們去把草包弄醒,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好消息?”馮孟升與李鴻同時瞪眼。

“不好嗎?”趙寬一笑說:“若是一切順利,他這輩子不用當皇帝囉。”

“去你的。”李鴻笑駡一聲,不知不覺間也覺得輕鬆了不少,搖頭率先出門。

馮孟升卻是歎了一口氣,若自己能如趙寬一般樂天,那可有多好?

         ※       ※       ※

可是醉得七葷八素的吳耀久可不容易弄醒,在“樂環大樓”頂樓、吳耀久的房間中,三人搞了半天,還催動內息幫他逼出酒氣,這才好不容易讓他稍微清醒,不過看得出來他腦袋還是渾渾噩噩的。

“草包吳!”趙寬不管路易與幕斯安在旁瞪眼,拍著吳耀久的臉頰說:“醒來、醒來,好消息來了。”

“趙胖子?”吳耀久迷迷糊糊地說:“什麽……什麽消息?”

“你今年幾歲啊?”趙寬嘻嘻笑問。

“我?”吳耀久想了半天才說:“三十了吧?……”

“啊!”路易突然驚呼一聲說:“皇儲的生日要到了。”

這個草包生日到了?趙寬好笑地說:“什麽時候?”

“十二月十八,剛好是明天。”幕斯安微笑說:“沒想到今年會在舊大陸過生日。”

“那真可以說是生日禮物了。”趙寬樂開了。

“別開玩笑了。”李鴻有些耐不住性子,他本來就不是多有耐性的人,何況這時班繡蓉靜靜坐在一旁,李鴻可有些渾身不對勁,只想趕快跑開。

“好吧,不開玩笑。”趙寬突然收起笑容,擺出個悲傷的神色說:“可憐的皇儲,你可能過不了三十一歲的生日了。”

這話一說,吳耀久還沒搞清楚意思,路易與幕斯安臉色卻都變了,路易首先氣憤地說:“這種玩笑怎麽可以亂開?”

幕斯安也皺眉說:“趙先生,這樣說不大妥當。”

“過不了生日又怎麽樣?”吳耀久還迷迷糊糊,嗝了一口酒氣說:“過生日就是那一套,不過也罷。”

酒這玩意兒真是害人不淺,好好的人喝了酒就變成這副模樣?馮虛升一面大皺眉頭,心中一面思索,日後若有機會,還是要讓人少喝點酒。

趙寬玩笑開完了,也不浪費時間,他退開幾步,突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揮手說:“孟升解釋。”

懶病又發作了?馮孟升苦笑一下,一面整理剛剛的記憶,一面簡單地說出重點,這一番話,只把路易與幕斯安說得臉色大變,而腦袋還不大靈光的吳耀久卻是直著眼看著馮孟升,一直沒開口。

至於最後李鴻與趙寬所言,打算追上王崇蹴的雄心壯志有些離譜,馮孟升則自動省略,沒有轉述。

等到馮孟升說完,吳耀久這才歪著脖子說:“你們是打聽到了我生日,想著新法子來騙我嗎?合成人什麽時候有這種科技了?而且……而且要開玩笑也應該等到生日當天啊,是你們的習俗比較不一樣嗎?”

誰在開玩笑?馮孟升好氣又好笑地說:“我沒說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我才不信。”吳耀久目光轉向趙寬,嘻嘻笑說:“一定是你這個胖子出的主意對吧?然後故意讓孟升來說,以爲這樣就可以騙過我?”

趙寬翻了翻白眼說:“誰有興致編這麽長的謊?我要騙你還不簡單?”

吳耀久楞了楞,酒意清醒五分,目光在三人的臉上巡了片刻,表情有些扭曲地說:“這是真的?”

“是真的。”李鴻不想浪費時間,他現在只想練功,只要把話說清楚,他馬上可以離開這兒去練功。

吳耀久本來已經信了三成,向來不喜歡開玩笑的李鴻加上這一句,吳耀久當下信了七成,又清醒幾分,瞪眼說:“怎麽有這麽糊塗的事情?”

看來是真的了,站在一旁的路易與幕斯安沒想到自己這麽倒楣,好端端地跑來舊大陸送死,這真有些莫名其妙,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黯然。

班繡蓉本來也以爲是開玩笑,聽到這兒,她忍不住轉頭說:“寬哥,是真的啊?”

“是啊。”趙寬呵呵一笑說:“本來還以爲草包會撐久一點才信的呢,真不好玩。”

“都要死了還有什麽好玩的?”路易忍不住抱怨說:“趙寬先生,你難道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啊。”趙寬聳聳肩說:“再用力多擔心一點,說不定就沒事了。”

“這……”此人不可理喻,路易無言以對,只好轉回頭說:“皇儲,我們還是先去海邊試試,說不定突然能回去。”

吳耀久雖然清醒,但是腦袋還不大靈光,楞楞地說:“試試也好。”

馮孟升搖頭說:“試試當然可以,不過機會不大,據說當時滿小姐急速沖出海面,飛了半天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異狀,突然一回頭,才發現自己一直沒離開海岸多遠,而在其他人的眼中,她卻是在一瞬間被往後傳送了一段距離,而且是連續不斷的發生。”這些狀況,自然是喬夢娟私下告訴他的。

“等等……你們說是跳躍壁……”吳耀久腦袋更清楚了些,突然說:“難道……難道是上次合成人跟爺爺在談的東西,我找爺爺問問看,說不定他老人家有辦法。”

趙寬卻在心中暗歎,若不是五世千萬交代不可讓其他人知道,現在就可以打開通話功能問個清楚,如今卻不能如此。趙寬只好點點頭說:“孟升帶草包去找這兒的人,借用一下通訊設備,看有沒有辦法聯繫上五世。”

“好。”馮孟升點點頭,跟著說:“你們呢?”

“我跟李鴻要練功夫。”趙寬一笑說:“我回房了。”說完,一溜煙地去了。

李鴻沒想到趙寬跑得比自己還快,也連忙告別離開,馮孟升見兩人突然都跑得不見蹤影,他歎了一口氣說:“吳兄,這便要去嗎?”

吳耀久清醒之後,自行運功逼出酒氣,不過渾身上下可不大好聞,他尷尬地搔了搔頭說:“等我稍微整理整理。”

“我也先回房了。”班繡蓉娉婷起身,想了想,微微一笑又說:“馮大哥這些日子辛苦了。”

這話一聽,馮孟升可有點心虛,說辛苦還不如說沈醉於溫柔鄉中,馮孟升不敢應承,只能乾笑兩聲說:“還好、還好。”

“繡蓉啊。”吳耀久突然扁起嘴說:“趙胖子怪怪的。”

“嗯?”班繡蓉回頭一笑說:“皇儲怎麽突然這麽說?”

馮孟升聽了卻是微楞,趙寬有怪的地方嗎?自己身爲多年老友,怎麽沒有察覺?

“我不知道怎麽說。”吳耀久皺眉說:“知道怪,就是說不出來。”

“比如說……”班繡蓉側著頭輕笑說:“他一直拿生死開玩笑?那是他想讓我們明白,擔心也沒用。”

“不只這一點。”吳耀久皺著眉頭思索說:“老覺得好象有些話不該從他口中冒出來。”

班繡蓉微低下頭,掩著嘴輕笑說:“皇儲也不粗心嘛。”

“當然,我有時也十分細心的。”吳耀久笑呵呵地問:“到底是哪一句?”

“他說要練功啊。”班繡蓉眼睛靈活地轉了轉,輕笑說:“我長這麽大,還沒聽過幾次寬哥說要練功……他就算真想練功,也不會挂在嘴上的,所以他一定是跑去做別的事了。”

“對啊。”吳耀久哈哈笑了起來:“就是這句古怪,繡容不愧是繡蓉。”

“皇儲謬贊了。”班繡蓉微微一禮,一笑而出。

馮孟升卻有些發楞,班繡蓉比自己看得清楚還不離譜,連吳耀久都比自己瞭解趙寬?自己練那個“神算無遺”,難道是越練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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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三章 推山移嶺

這時趙寬剛打開脖子上的小開關,躲在房間中,輕輕叫:“五世?五世?”
叫了片刻沒有回音,趙寬不死心地繼續叫,突然一個微小的聲音傳了出來:“趙寬嗎?找五世嗎?”

這聲音很不熟,趙寬楞了楞說:“誰?”

“我是卓卡。”卓卡緩緩地說:“五世不在……你很少開啓聯繫,但我很期待你那兒的資訊。”

“他不在啊……”趙寬有些失望地說:“他那天找我做什麽,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卓卡說:“平常你就算關閉了通訊,我也能知道你大概的位置,那時你消失了十天,五世十分的著急。”

“你能知道我的位置?”趙寬吃驚地摸了摸脖子說:“這東西這麽厲害啊?”

“不算十分精准。”卓卡停一下說:“不過訊號消失,只有三個可能。”

“哪三個?”趙寬饒有興趣的問。

“儀器毀壞、強大的屏障。”卓卡跟著說:“或者是離開地球超過了一段距離。”

可能就是最後一個吧?趙寬歎了一口氣說:“我就算打開你們也不能突然跟我說話,否則被人聽到不就露出破綻了?”

“我知道了。”卓卡說:“若五世回來,我會震動通知你,由你判斷能不能說話。”

還有這種功能啊?趙寬高興地說:“這樣就好多了……這東西還能幹什麽?你要不要一次說完?”

“基本上祇是接發音訊而已。”卓卡沒什麽令人高興的答案。

也問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等五世的消息,趙寬想了片刻才說:“他既然願意離開你,你也算差不多完成了吧?”

“我是失敗品,並未完成。”卓卡的聲音突然低沈下來。

“爲什麽這麽說?”趙寬自然的問。

“我的記憶可以累積儲存,但是經驗無法累積。”卓卡有些黯然。

這話趙寬不是很懂,記憶不就産生經驗嗎?趙寬想了半天才說:“經驗指的是什麽?”

“判斷資料不足時的智慧。”卓卡說:“判斷一件事情,如果能夠累積經驗,不一定需要存留記憶,但我現在必須每件事情都回資料庫作搜尋的動作,速度會緩慢而且容易出錯。”

趙寬一面聽一面翻白眼,這聽起來好象是馮孟升才會有興趣的事,他正想著該不該針對這個問題聊下去的時候,門口的通訊器突然傳來響聲,趙寬連忙吩咐卓卡閉嘴;走過去,畫面上出現的竟是柳玉哲的身影。

趙寬楞了楞,這女人又不可能當真喜歡上自己,這時候應該正努力開會討論,跑來找自己做什麽?

趙寬也不說話,直接開了門,望著柳玉哲笑說:“找到我房裏來啦?”

柳玉哲也不害羞,輕輕一笑說:“當然囉,你還沒答應我呢。”

“答應什麽?”趙寬一楞。

“那套功夫啊。”柳玉哲目光一轉說:“不請我進去?”

“裏面可不大。”趙寬讓開了門口,一面呵呵笑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不怕以後嫁不出去啊?”

“你的繡蓉呢?她不怕嗎?”柳玉哲突然冒出這句話。

趙寬萬萬沒想到柳玉哲居然會這麽說,這下可被擊中要害,趙寬一時說不出話來,楞了楞才回過神說:“胡扯什麽,她等於是我妹妹啊。”一面說,趙寬一面在心裏暗罵,這件事,必定是那個色胚說出去的。

“就算是妹妹,長大了也得避嫌吧?”柳玉哲輕哼一聲說:“至於我,能不能嫁出去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提到了繡蓉,趙寬突然有些懶得開玩笑了,他揮揮手說:“好了,不跟你鬧了,大家直來直往還比較簡單。”

“好。”柳玉哲輕笑一聲說:“你開出條件來,只要我辦得到,一定沒有問題,就算要我嫁你也行。”但她的聲音依然是極端柔膩,似乎是天生的無法改變。

直起來還真是直的過分,趙寬瞪眼片刻才說:“你根本對我沒興趣,何苦?”

“沒興趣就不能嫁了啊?”柳玉哲又笑了起來,臉上帶著三分的得意,半分羞澀地說:“作我的丈夫,可是會恨幸福的。”

自己可無福消受。趙寬搖搖頭說:“你確實是漂亮得讓人心癢癢的,可是我沒打算娶這種美女當老婆,而且我也沒有你要的東西,所以交易無法成立。”

“有福不會享。”柳玉哲哼了一聲,微嗔地白了趙寬一眼說:“我總會有辦法讓你說出來的。”說完她轉身離開,也不再與趙寬囉唆。

這麽容易就打發了?趙寬可有點難以置信,搔搔頭才要關門,突然門口的通訊器大聲叫了起來,剛出門口的柳玉哲頗有些意外,回過頭正想說話,通訊器不等趙寬按下接鈕,突然發聲說:“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這裏是總管理部,一切活動暫時停止,一切活動暫時停止。”這聲音不只從趙寬房中的通訊器出現,門外的整個大廳,也充滿了這個聲音。

不會吧?反應這麽劇烈?柳玉哲這時也停下腳步,好奇地聽著下文。

“有緊急狀況産生,需要立即産生決議,請所有人立即接收文件,並於兩日內密切注意決選時間,我們將隨時公告。”那個聲音接著說:“已獲得此訊息者,請立即按下回復訊息、請立即按下回復訊息。”

什麽是回復訊息?趙寬不知道怎麽按,疑惑地望向柳玉哲,柳玉哲微笑說:“大概是這兒的居民才有的功能吧。”

這時,吳耀久、李鴻、班繡蓉等人的房門都打了開來,卻是大夥兒都聽到了這個訊息,正感覺莫名其妙,不過仔細望過去,卻少了一個馮孟升。

衆人見柳玉哲站在趙寬門前,有的訝異、有的皺眉,有人面帶微笑,當然也有面無表情的,趙寬雖被衆人注視,但知道多說也是白饒,索性閉嘴不發一語。

柳玉哲卻似乎頗想找趙寬的麻煩,她先向衆人一笑,跟著回頭溫柔地說:“那我先走囉,想我的時候來找我喔,我在南風大樓第十五層等你。”

這……這個女人害死人不償命的,趙寬只能猛翻白眼,望著她飄身而去。

吳耀久臉上卻是不大對勁,他見到柳玉哲,沒破口大駡妖女已經十分難得,他先望望趙寬,又望瞭望班繡蓉,卻見班繡蓉臉上沒什麽異狀,只是饒有興味的望著趙寬;吳耀久更是頗感迷惑,張了幾次口,又吞了回去。

這片寂靜中倒是李鴻先發話,他目光四面一轉,有些訝異地說:“孟升呢?”

“他說現在戴池等人一定在忙,他要先忙點事情,晚點再陪我去借通訊設備……”吳耀久接著說:“我以爲是找你們。”

這下李鴻與趙寬都明自了,馮孟升自然是去找喬夢娟,現在說不定正在“南風大樓”十五層卿卿我我。

李鴻轉過目光說:“趙胖子,我有事跟你談。”一面向著趙寬走來。

李鴻這時候會有什麽事情?趙寬頗有三分訝異,他先向李鴻點點頭,跟著向著大家招呼:“大家休息。”一面自己先進了房間之中。

兩人都進了房間,李鴻還順手將門關上,劈頭就說:“你跟那個女人不是玩真的吧?”

“你不會就是爲了問這個吧?”趙寬還真的嚇一跳,李鴻什麽時候對這種事情有興趣了,若是馮孟升來問還正常多了。

“當然不是。”李鴻其實是有幾分不自主地對有關班繡蓉的事情在意,但他自然不會承認,只皺眉說:“我有別的問題,這是順便問。”

“喔。”趙寬沒想太多,點頭說:“那個女人只想套出‘柱國先修’,你也小心點,說不定也會派一個來試探你。”

“我才懶得理她們。”李鴻安了心,沒針對這個話題再說下去,轉過話題說:“我剛剛練功,發現進步的感覺似乎與以前完全不同。”

“哦?”自被改造之後,趙寬還沒有時間練功,他頗有興趣地說:“怎麽不同?”

李鴻皺了皺眉,思忖了一下才說:“我們修練內息,本來是一面借著運行拓展經脈,一面凝結內勁,跟著在存息的過程中,逐步使得內息的含量提升。”

“沒錯。”趙寬自然也是大同小異,他外放施力的氣道雖是自然打通,內息的運行依然以原有經脈培育,不過這一陣子忙得很,幾乎沒什麽時間練氣,進步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點頭說:“而且因爲柱國先修的幫助,每次運行,內息都有明顯提升。”

李鴻點了點頭,跟著說:“但是今日修練,在經脈外拓這一部分,我發現在存想緩行的狀態下,外拓現象十分明顯,順暢度提升非常多,但是一停止運功,居然就恢復了原狀。”

這樣不是白練了?趙寬有些意外地說:“真的?”

“沒錯。”李鴻還沒說完,他接著又說:“至於凝結內息,也一樣有明顯的效果,可是就如同經脈一樣,運功停止,也恢復了原狀……只有內息總量,停功之後依然還有提升的感覺,每個丹球都稍有一些增益。”

這樣可就有些事倍功半的效果了。趙寬想了想突然笑說:“難道那傢夥把我們的身體改得比較差了?”

變得比較差?李鴻可嚇了一跳,他瞪大眼睛還沒說話,趙寬已經揮手笑說:“開玩笑的啦,我想,可能與他說的那四、五次變化有關,感覺上,似乎要經過那幾次之後,我們才會恢復正常。”

李鴻思慮著說:“他說過經脈準備妥當的時候就能變化,也說過我們可以持續練功,莫非意思就是練功的過程,可以讓經脈逐漸準備妥當?”

“也許吧。”趙寬聳聳肩說:“那東西說得這麽信心滿滿,應該有點道理。”

李鴻有些無奈,他知道趙寬雖然也練功,但狂熱度卻遠不如己,有時還頗有些隨遇而安的味道,可是那聲音臨走前一再囑咐兩人不可向外人透露,眼前也只能與趙寬參詳,否則去問馮孟升,他說不定更有興趣。

但是話說回來,李鴻的脾氣其實不是很願意向人請教,今天與趙寬聊這些,一部分還是因爲替班繡蓉擔心,又不好只問事,只好找個問題陪襯。

見趙寬沒什麽好建議,李鴻也沒多說,點頭說:“那我回去了。”

“等等。”趙寬喊住李鴻,見他愕然回頭,趙寬接著說:“你的那個心劍功夫怪怪的耶。”

李鴻想到這也有些頭大,自己怎麽逼都逼不出第二道心劍,難道趙寬有些建議?他重新坐下,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辦,現在內息質與量都提升了些,心劍的質也相對提升,可是,若單論量,我現在應該可以發出兩道心劍有餘,卻……”

“你逼出第二道心劍的時候,身體的感覺是什麽?”趙寬想了想問。

李鴻本不是個擅於言詞的人,他思索了一下,想清楚了才說:“當凝出了一道心劍,再度在心中存想凝結的時候,十分不容易,上次在皇都,我不管這麽多,把勉強凝成一個程度的氣息往外送,後來就炸開了。”

炸開那次趙寬也在現場,他點頭說:“你說勉強凝成一個程度,那是什麽意思?不完全嗎?”

李鴻尷尬一笑說:“不完全,我本來以爲每一把劍會有點差異,沒想到卻爆開了,後來我就不敢這麽做,可是想再凝出一把一樣的劍形氣勁卻怎麽樣也辦不到。”

“等等……”趙寬一頭霧水地說:“你說先凝成了才送出,可是你的心劍是在體外凝結的啊,我可沒看到一把劍突然冒出來。”

這又說來話長了,李鴻若不是當真爲此事困擾已久,還真懶得解釋這一串;好不容易等他說完心劍形成的辦法,趙寬才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麽送出去的,還能這麽快真不簡單。”

“反正只練主脈。”李鴻沒好氣地說:“當然越練越快。”

“你再試試看。”趙寬嘻嘻一笑說:“每次都是準備打架時才看到,今天且讓我欣賞一下。”

李鴻無可無不可,只一瞬間在體內凝成心劍,接著順經脈解體外送,看似複雜的動作,卻在一剎那間辦妥,一個閃閃發光的白色劍形就這麽懸飄在李鴻腦門上。

“真棒啊:”趙寬鼓掌說:“又快又漂亮。”

“接著就不行了。”李鴻有些無奈地說:“我再怎麽凝定,別說凝不結實,硬送出去,就爆了。”

“我記得。”趙寬連忙搖手說:“你不用試驗了。”

李鴻微微一笑說:“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我覺得……”趙寬思索著說:“你之前解決的問題,應該是一個重要關鍵,而這也是‘氣劍心訣’中原本沒有記載的,後面雖然可能還有問題,但機會應該不大。”

是這樣嗎?李鴻本來也沒抱多大期望,想了想說:“沒關係,我再試試看好了。”

趙寬確實也幫不上忙,更不敢隨便提供方法讓李鴻測試,畢竟那是李鴻自己的身體,搞壞了可對不起他,於是岔開話題說:“聽說首席武士王崇獻可以送出十把飛劍,這也好玩,不知道是不是咻咻咻一支支冒出來。”

李鴻想象著景象,微微一笑說:“那樣的話,看起來有些奇怪。”

“不會啊,很好玩。”趙寬耍嘴皮子地說:“或者他一次蹦出十支?那也不錯,腦袋上面十道光芒環列,很像神仙。”

“我先走了。”李鴻知道若跟趙寬這麽扯下去會沒完沒了,他苦笑著打過招呼,就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反正沒事,李鴻再度跌坐地面打算練功,不過他不自禁地想象起王崇獻頭上同時冒出十把劍的模樣,也不禁莞爾一笑。當時被王崇獻化爲柔性的心劍圍住擒回,倒是沒注意到他是如何放出心劍的,不過他功力比自己更高,發出的速度自然更快,而當時自己功夫更差,沒來得及觀察他的運行狀態也很正常。

想了想,李鴻再度開始運行著“氣劍心訣”中的運行內息之法,但這時,李鴻卻有些定不下心來,總覺得似乎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麽事情,但卻又沒有想得很清楚,甚至連想到了什麽都有些迷糊。不過李鴻卻有種感覺,那件事情十分重要,更與自己練功大有關係,沒想起來是什麽事,實在不大安心。

怎麽會突然有這種感覺?李鴻半閉著的眼睛睜了開來,剛剛去找趙寬之前,還沒有這種感覺的啊,怎麽突然心裏挂著個想不清的疑惑?

李鴻回想著剛剛的對話,一次一句的在心中流過,一次……兩次……李鴻突然醒悟,讓自己定不下心的,正是趙寬那一句:“或者他一次蹦出十支?”

一次出現十支心劍,換句話說,也就是十支同時冒出頂門,這麽說來,豈不是得在氣海中先凝定出十把心劍?

李鴻想通此事,突然興奮起來,自己怎麽試驗,老是一把一把來,怎麽從來沒想到這一招?當下李鴻開始彙聚心念與內息,在胸懷中緩緩地聚集起兩柄以內息凝結的心劍。

可是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十分不容易,除了要分別凝聚內息之外,兩邊心念的灌注更是十分困難,稍有一個失神,心念便倏忽間脫離了心劍,畢竟分別心念本是修練“氣劍心訣”的一大難關,一把心劍需要一化爲二,兩把則需要一化爲三,每一個層次的難度都有顯著的提升,看起來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但李鴻卻已經燃起了希望,知道自己欠缺的祇是熟練度而已,當下不再分心旁鶩,專心修練起來。

另一間房中的趙寬此刻卻有些頭疼,倒不是因爲修練內息的關係,雖然他遇到的狀況與李鴻大同小異,但卻發覺三十六丹球中都有個小小的特異小點,儘管內息活潑地來去運轉,那個小點卻是不爲所動地凝定其間,對內息的運行雖然還不至於有窒礙的感覺,但卻也有些怪怪的。

這應該就是那個外星聲音動的手腳了吧?李鴻剛剛八成忘了提起此事,而經脈的拓展感確實也比以前迅速許多,只可惜一收功馬上恢復成原來的模樣,或者這麽不斷地運行下去,才可以達到那聲音所說的--“經脈準備好了”的狀態。

這一方面,趙寬決定不多花腦筋,總之那聲音如果沒有騙人,自然而然會逐漸提升。令他頭痛的是另一件事。

到現在爲止,那威名赫赫的“狂霸七式”只用過第一招,自己那時還是誤打誤撞地使出,而且那功夫單看動作,根本無法揣度它配合上霸道內息之後,會衍生出來的變化,也就是說,趙寬現在根本不知道若是後面的招式也有效,會産生什麽樣的結果。

所以,趙寬若不是遇到危險,不至於使用“狂霸七式”,但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效、也不知道施用效果的招式誰敢用?所以到現在爲止,趙寬來來去去都只有“氣湧如山”一招。

上次已經有了經驗,若是力道太小根本沒有效用……也許是霸氣不足?但若想用四、五成甚至更高的功力試演,怎麽能在這個房間中練?不把這個頂樓拆了才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趙寬想了想,自己若要演練,還是只能暫時離開如島,到個沒人的地方去測試。

既然想到了就去吧。趙寬雖然懶,但對練功夫還是有幾分興趣,否則當年在買弭城,也不會與馮孟升、李鴻並列爲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了--雖然以今日的眼光來看,當時的武功實在是個笑話。

趙寬起身出門,本想與戴池說一聲,但回頭一想,戴池現在一定忙得一塌糊塗,自己還是別去惹厭,一轉念,趙寬走到班繡蓉的門前,頗感新鮮地壓下了門外的通訊按鈕。

班繡蓉在通訊器的畫面上見到趙寬胖胖的身影,她也不按接收,直接打開門,微笑問說:“寬哥,找我?”

還是繡蓉好。趙寬頓感一陣舒服,柳玉哲雖然更爲柔弱嬌媚,但骨子裏的心機,卻減少了三分溫柔,還是眼前的小師妹能讓自己毫無顧忌地欣賞,趙寬高興起來,咧開嘴笑呵呵地望著班繡蓉,卻沒開口。

不過這也只是趙寬個人的感覺,論姿色,班繡蓉不如柳玉哲甚遠;論嬌媚,班繡蓉固然是溫柔婉約,卻欠缺柳玉哲嬌柔纖弱的風情,而能一眼看透柳玉哲居心的人,其實也並不多,在別人眼中,未必會減少那三分溫柔。

班繡蓉見趙寬就是望著自己沒說話,她先是睜大了眼,隔了片刻,輕笑地說:“寬哥要進來嗎?”

趙寬宛如大夢初醒,回過神來連忙搖頭笑說:“不用了,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我要離開如島一下下,有人找我,就跟她們說我不會離開太久。”

“嗯。”班繡蓉點了點頭,頓了頓,一笑說:“若有人問起寬哥離開做什麽,我就說不知道囉?”

“呵呵。”趙寬搖頭說:“我是去練招式,跟別人說也沒關係,反正我一練,那些高手每個都會知道我在哪兒。”

“這樣啊……”班繡蓉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期待地說:“寬哥是要練那七招嗎?”

“對啊。”趙寬一笑說:“妳想看啊?”

班繡蓉露出淺笑,貝齒咬著下唇,頭輕點了兩下,帶著兩分調皮地說:“我去請皇儲幫這個忙,好不好?”

“一起去就一起去囉,那傢夥我來說就好了。”趙寬也頗樂意讓班繡蓉作陪,畢竟這套功夫傳自班彤,班繡蓉有興趣也十分正常,趙寬一轉身,跑去按吳耀久房門的通訊按鈕。

“趙胖子?”吳耀久打開房門哈哈笑說:“剛剛跑這麽快,我才想問你,那個南極妖女與你……”卻是說到一半,吳耀久發現班繡蓉站在一旁,舌頭立即大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趙寬翻了翻白眼,瞪了吳耀久一眼才說:“我和繡蓉要出去練功,跟你說一聲,免得像那個死色胚一樣老是找不到人。”

“你們兩個練功?”吳耀久滿頭霧水,兩人功夫差這麽多,怎麽一起練?

趙寬揮揮手說:“簡單來說,我練,她看。”

“喔……”吳耀久雖然也一心想跟,但窺看他人武技本爲大忌,他只好一臉不甘願地說:“我知道了。”

“走吧。”趙寬氣勁鼓出,帶著班繡蓉往中央上方老大的開口飛,穿出洞外,趙寬一認方向,往正北方先飛出了大雲湖,跟著又往北面飛得遠了些,一個黃沙漫天、冰凍霜原的景象逐漸呈現在兩人眼前,趙寬逐漸提高了速度,當然也沒忘記釋出部份的內息擾亂音爆,差不多十來分鐘的時間,兩人已經飛出了數十公里遠。

這時東方天光未現,明月依然照空、滿天星斗閃爍,蕭瑟的寒風雖從北方卷來,卻侵不入趙寬的護體氣勁之中,兩人相偕而飛。放眼望去百無人煙,恍惚間,彼此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些,而趙寬也不禁慶倖,此情此景若自己一個人出來,可還真有些寂寞。

又過數十公里,趙寬望見前方一個高約二十公尺的隆起臺地,放眼望去一片死寂,只有幾株孤伶伶的枯枝魏顫顫地散佈其中,細枯的枝幹似乎也不耐冬寒,在寒風中不斷的抖動,至於樹葉則是早已落光,更添凍原的寒意。

看來這兒平時本是草原,恰逢寒冬,草木不生,才成了這副死寂的模樣,趙寬減慢了速度,在空中兜上幾圈,見沒什麽岔眼的物事,趙寬內息一轉,往下方飄落。

班繡蓉既然不會飛,到了這莽莽蒼原之中,自然是依賴趙寬保護,還好她功力雖然不值一提,但對於一般的寒凍倒還頗能對付,不怕凍傷了身子。

兩人一落地,班繡蓉望著上方那挂著點點閃爍星斗的深黑夜空,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回過頭又望望趙寬,輕聲地說:“好漂亮。”

漂亮?趙寬望了兩眼,頓了頓突然說:“我倒是覺得有些餓了。”

“寬哥。”班繡蓉眉頭微皺,有幾分苦笑地說:“剛剛筵席上你才吃了一大堆東西。”

“哪有?”趙寬一臉無辜地說:“吃的正高興,卻被戴池抓了出去,雖然已經不餓,都還沒滿足。”

班繡蓉也知道,趙寬沒那份多愁善感的細胞,她笑著搖了搖頭,再望了夜空幾眼才說:“這些星星,也是在買弭城看到的星星嗎?”

“不知道。”趙寬實話實說,跟著擡頭打量了半晌,這才搖頭說:“長得都差不多就是了。”

班繡蓉笑了起來,放棄欣賞星月,轉回頭說:“寬哥打算怎麽練?”

“先習慣一下動作。”趙寬習慣性地活動了一下手腳,一面說:“其實我也很意外,這麽小學會的東西,怎麽會沒忘。”

“寬哥聰明嘛。”班繡蓉臉上雖然帶笑,但語氣卻很誠懇地說:“爹當初教寬哥這些功夫,應該也沒想到會有可以使用的一天。”

這話也是,一面不帶內息的演練,一面逐漸回憶的趙寬心中想著,不只是“狂霸七式”,就連“柱國先修”也是誤打誤撞練成的,這應該都不是班彤預先計畫好的發展,那當初師父教自己這些,又是爲了什麽?

七個動作不同的式子,演練個幾遍不用花幾分鐘的時間,趙寬感覺上已經差不多找回了當年身體的感覺,停下手腳時突然說:“對了,我那本怪書還在吧?”

“在啊。”班繡蓉點頭說:“還有爹的遺物,我都隨身帶著。”

趙寬點點頭,放下了心,他上次離開之前,連那本怪書--《路南日記》都交給了班繡蓉,畢竟當時萬里迢迢地趕去“阿佛陸塊”援救馮孟升,會遇到什麽樣的險阻事前都一無所知,爲求保險,趙寬臨行前將這本牽連重大的怪書交給了班繡蓉,但卻不鼓勵班繡蓉翻閱。

既然現在書還在班繡蓉那兒,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趙寬心思回到了“狂霸七式”,這功夫自己使用的次數少得有限,除了第一次使用一成內息完全無效之外,之後若遇到非施展不可的時候,幾乎部是全力以赴,也不知道使用多少功力,就恰能讓這套武功有所發揮?

而現在的功力,與當時又大不相同……趙寬思忖片刻,已經有了決定,他點點頭對班繡蓉說:“我飛遠點試,你自己要小心些。”

“好。”班繡蓉點點頭,自然而然地退了兩步,雖然這兩步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

爲了避免影響到班繡蓉,趙寬直騰上千公尺高,遠遠往下望,班繡蓉已經變成一個小點,正高仰著頭往上望。

趙寬在半空中,再一次將七個式子演練了一遍,第一招如果如柳玉哲等人所言,叫做“氣湧如山”的話,其他六個招式一定也各有不同的稱呼,有機會的話,還得問上一問。

不過這功夫老實說實在不像招式--所以當初趙寬會當成體操--沒想到彙聚勁力依式揮動後能産生出這麽強大的破壞力,令人難以置信。

趙寬在空中揮舞拳腳,班繡蓉則在下方帶著微笑觀看,只見上方趙寬一面揮動著身軀,偶爾有些小小的光華爆出散逸,看來依然是減低了功力試驗,不過這功夫似乎也不能用太低的功力測試,否則發不出來,卻不知他用了幾成功力?

班繡蓉其實對這功夫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比較疑惑的反而是自己義父班彤的真實身分,據趙寬所說,他還模模糊糊地記得班彤把自己撿回來的情景,但他那時畢竟還小,也說不清楚,雖說對自己的親生父母自然也會有些朦朧的幻想,但比起從小呵護自己長大的班彤,那份親厚的感覺自然是遠遠不如。

所以班繡蓉自從由趙寬口中得知這段日子發生的許多事故,對義父班彤的身分理所當然地有些好奇,而現在所知的幾條小線索,除了班彤留下的那個盒子與金牌,就是兩種來自聖島的古怪武學--“柱國先修”與“狂霸七式”。

自己是被義父班彤撿回,因爲趙寬那時已有記憶,所以沒什麽特殊的,但師兄趙寬卻是隨著班彤到買弭城落腳,他會不會來自聖殿?或者是什麽古怪人物的後裔?趙寬看起來毫不在意,但他的心中會不會偶爾也興起去聖殿一看的念頭?

班繡蓉目光雖然望著趙寬,但心中思緒卻如浪潮般此起彼落。就在這時,上方的趙寬身軀突然一漲,一股龐然的氣勢陡然爆出,連千公尺之下的班繡蓉都被震得回過神來,她連忙運足目力往上望,卻見趙寬的身體憑空旋轉,隨著他的旋動,一道寬近一公尺的七彩光帶在他周身環繞,而他兩手同時不斷的揮舞翻動,帶著光帶不斷變換著光芒與曲度。

突然間趙寬旋轉的勢子停止,那道光帶突然一散,向著四面八方疾奔,整片天空倏忽間卷起一陣狂風氣旋,逼得班繡蓉立足不定、眼睛幾乎無法睜開。她連忙運足功力穩住身子,心中一面駭然,那股勁風看來只是往外逼,自己在狂風中央下方,而且距離這麽的遠,居然還感受到這麽大的壓力,若是站在趙寬的側面,威力豈非不可想像。

過了幾秒,風力才再度緩和,班繡蓉睜開眼睛,卻發現趙寬已經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眼前,全身也已經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不過依照慣例,衣服鞋襪撐破成一條條碎散佈條,零零落落地挂在他身上。

班繡蓉來不及稱讚趙寬的功夫,她苦笑搖頭說:“寬哥,你的衣服真的得特別設計一下。”

“是啊。”趙寬看看自己,點頭說:“不知道有沒有能大能小的衣服。”

“可能要用多重的鬆緊帶組成有縐褶的衣服……其中袖口、領口一些地方比較傷腦筋。”班繡蓉微側著頭思考,一面在心中研究著這樣的衣服該怎麽設計。

“全靠妳了。”趙寬呵呵笑說:“這我可不會。”過去十幾年來,趙寬的衣物本來就都由班繡蓉打點。

班繡蓉點點頭一笑,跟著說:“恭喜寬哥,剛剛那招威力好大呢。”

“剛剛?”趙寬楞了楞,這才搖頭笑說:“剛剛沒施完,但是卻收不回來,我只好把功力散掉。”

“什麽?”班繡蓉吃了一驚,施一半散掉功力也有這種威勢,那若是完整的一招呢?

此時趙寬突然眉頭微皺,頓了頓擡頭往四面望瞭望說:“等等,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班繡蓉跟著往四面看,卻什麽也沒看到;不過她雖疑惑,卻也聽話地閉上了嘴。

趙寬會這麽表現,是因爲他莫名地有種怪異的感覺,仿佛有人正窺伺著自己,趙寬四面張望半天,什麽也沒看到,卻依然有那種感應,好象被許多的人窺伺。趙寬首次有這種感覺,不禁全身難受,他忍不住一運氣勁往外直追出十幾公尺,將自己與班繡蓉罩在其中。

這麽一下,那護體內息仿佛與一些無形無質的東西有所接觸,部份還就此散逸無蹤,不過也有一些往外退得老遠,仍遠遠觀察著自己。

而這麽一接觸,趙寬可就清楚多了,那不知道怎麽形容的怪東西還頗熟悉,其中他認得出來的有柳玉哲、喬夢娟、滿鳳芝等幾個南極洲高手,還有戴池和幾個不熟悉的感覺,看來就是大雲湖中的高手了……莫非這就是馮孟升提過的心念外送?他們大概是被剛剛的氣爆引來的。

不過趙寬對於自己能感受到這些心念,其實也十分意外,更不知道該怎麽應付,而剛剛這一下氣勁外爆也沒多大威力,對方的心念似乎就無法抵禦,有的自然散逸,有的退得老遠,似乎也不怎麽具有威脅,太概只能偷聽或偷看,不至於突然敲自己腦袋一下。

被自己發覺,戴池等人似乎不大好意思,已經散失無蹤,而南極洲那幾個似乎不大死心,只是距離一遠,趙寬一時也搞不清楚遠遠留下的還有誰?

這麽說來,若是有人偷聽,自己已經會有所感受了?趙寬安心了些,但也不知道那些退得較遠的心念能不能聽到自己與班繡蓉的對話,他轉回頭,對一臉迷惑的班繡蓉說:“來了一堆朋友。”

“朋友……”班繡蓉頓了頓說:“我沒有看到。”

這該怎麽解釋?趙寬搔了搔頭說:“那是偷看用的,不是真的人來了。”

“哦?”班繡蓉先是輕搖了搖頭,但跟著又輕輕一笑點了點頭,意思是不追問了。

“回去問問草包,看看這種怪東西該怎麽對付。”趙寬嘿嘿一笑說:“我再慢慢跟你說。”

班繡蓉點點頭說:“我也該回去試試,看能不能作出適合寬哥的衣服。”

“對、對。”一身破爛的趙寬呵呵直笑,連連點頭。

“趙胖子。”一個柔媚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我要跟你說話啊,別趕我走啊。”

在四野無人的半夜裏突然傳出這樣的聲音,趙寬與班繡蓉兩人寒毛直豎,差點沒嚇了一跳。還好趙寬剛剛已經發覺那堆從遠方探來的心念,他辨出這是柳玉哲的聲音,沒好氣地說:“你這女人,陰魂不散啊?”一面說,趙寬一面覺得自己這句成語用得實在妙不可言。

“你進步好多呢,能感受到……對了,這麽遠說話很費勁呢。”柳玉哲的聲音輕笑了一聲,半撒嬌地說:“讓我接近一點好不好嘛?我不會打擾你們倆個太久的。”

趙寬無奈的收回勁力,啍啍說:“我們要回去了,怎麽了?”

“剛剛那是哪一招?”柳玉哲的心念接近過來,聲音也清晰多了,只聽她說:“不像是第一招的感覺。”

問題是趙寬根本不知道招名,他只好裝傻說:“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那時又還沒來,我們都是被剛剛的氣勁外爆所引來的。”柳玉哲的聲音笑說:“就算來了,我也看不出來,這樣的心念探索,只能感受到不同能量的存在與移動,不能直接看到東西。”

原來是這樣?趙寬眨眨眼說:“是第二招,名字你應該知道吧?”

“是‘推山移嶺’?”柳玉哲果然說出招名,她停了片刻才說:“恭禧你囉……不打擾了。”隨著聲音的結束,柳玉哲的心念突然一散,消失無蹤。

原來第二招叫“推山移嶺”?嗯……“氣湧如山”、“推山移嶺”,果然都是很夠力的名稱,只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知道全部的招名?趙寬苦笑一下,帶著班繡蓉騰空,向著大雲湖加速飛回。

         ※       ※       ※

無元世紀小資料1

四九戰爭之際,當時無祖第四弟子一身霸道內力號稱天下第二,但一般的招式,氣勁老是一往無回、用不順手,無祖耗費數月思索,幫他創了七招看似簡單,卻是威力博大的法門,他習得後如魚得水,在四九戰爭末期,曾以一招之力,瞬間擊爆數十名合成人。

這七招各自獨立、功效不同,所需內勁也不相同,當時只有招名,後世依招式特性,綜合稱之爲狂霸七式。

此套武學特殊不在動作,而在強橫霸道的心法;若要有效,內功本質必須狂霸無比。

本質全然霸道的內息,與一般的內息不同,能在一瞬間狂湧而出,展現一往無回的氣魄,才配的上這種招法,而這套武功每一招所需功力不同,造成的效果各異,據說無祖第四弟子終其一生,只曾施用過前五招,天下已幾無抗手。

最後兩招,一說是無祖禁止其四徒使用,一說其四徒內勁雖已少人能及,依然不足以施出。

招名:氣湧如山、推山移嶺、立地金剛、翻江倒海、威服天下、天地歸無、再造渾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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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四章 群情激憤

“他們兩個的功力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高?居然已經能感受到心念接近……”剛剛才收回心念不久的喬夢娟,望著身旁的馮孟升,有些疑惑地說。
這可把自己問倒了,馮孟升苦笑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兩人也沒跟我說。”

事實上,馮孟升其實是沒時間問,否則兩人固然不能說的太清楚,總還會說個大概。

兩人這時在“南風大樓”十五樓,喬夢娟被安排的房間中,在一張小型的沙發上,兩人親熱的依偎著。

不久之前,馮孟升就溜來找喬夢娟,兩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陣子,突然感受到北方爆開一股強大力量,喬夢娟好奇之下,心念延伸過去,發現了趙寬與班繡蓉。她也是當趙寬氣勁推出時,自動消回的其中一個心念,所以她並沒有聽到後來柳玉哲與趙寬的對話。

對於趙寬的功夫,喬夢娟也不是多在意,只是順口一問,畢竟趙寬雖能感受到心念的接近,但離心念探出還有一大段距離,也就是說,現在他依然遠不是喬夢娟等人的對手。

不過相對比較,馮孟升卻又差得更遠了。喬夢娟見馮孟升有些失落的表情,她連忙安慰說:“你也別擔心,你依這樣的速度進步,也算是很快的了,只要幾年的工夫就能追上我們。”

馮孟升搖搖頭,握著喬夢娟的手笑說:“別開玩笑了,難道你們就這麽等著我追上,不會繼續進步嗎?”

“我們很難進步了。”喬夢娟搖搖頭說:“到我們這種程度,並不困難,但想再進步就不容易了。”

這話怎麽說?馮孟升有些疑惑地說:“到你們這種程度怎麽會不困難?”

喬夢娟俏臉側著,頓了頓說:“就是這樣啊,我知道是真的。”

這是什麽解釋?馮孟升不禁好笑,輕輕擁了擁喬夢娟說:“原來你也不知道爲什麽。”

“我知道啊。”喬夢娟輕扭著身軀,撩得馮孟升心癢癢的,雙手不禁更緊了些,只聽懷中的喬夢娟說:“不過不知道怎麽說,下次問問玉哲姐姐好了。”

“不用問了,我相信你啊。”兩人臉靠得極近,呼息可聞,馮孟升說完,一面輕吻著喬夢娟。

兩人正濃情密意、氣息逐漸粗重的時候,門口的傳訊器突然響了起來,喬夢娟連忙推開馮孟升正到處亂爬的怪手,紅著臉跳起來,含羞地白了馮孟升一眼,飄身過去開啓通訊器。

“鳳芝姐?”喬夢娟看到螢幕上的人影,連忙按下通話鍵招呼。

“嗯。”滿鳳芝頓了頓說:“他在你房中?”

喬夢娟臉上紅潮未退,被滿鳳芝這麽一說,那片紅霞直透耳根,她張了兩次口都不知該怎麽說,最後才微微點了點頭。

“讓他回去。”滿鳳芝目光中掠過一絲淡淡的不忍,頓了頓才說:“有任務。”

這種時候怎麽會有什麽任務?喬夢娟忘了害羞,急急地說:“什麽任務?”

“過來再說。”滿鳳芝目光恢復冷厲,沈聲說:“別拖拖拉拉。”說完,主動關閉了通訊器。

喬夢娟轉回頭,望著馮孟升的目光滿是無奈與委屈;馮孟升自然也聽到了剛剛的對話,他起身走近喬夢娟,輕抓著她嬌小的肩膀說:“別擔心,可能沒什麽事。”

“嗯,你先回去,我回來就去找你。”喬夢娟縱然不舍,也只能這麽說。

馮孟升點點頭,兩人緊緊相擁片刻,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相偕踏出房外。喬夢娟自去尋找滿鳳芝,馮孟升無處可去,自然是回“樂環大樓”的頂層。

從這兒回“樂環大樓”,馮孟升必須先到“南風大樓”的二十層,那兒有通道通往“樂環大樓”,跟著沿著通道往上,自然可以抵達頂層。

馮孟升到了“樂環大樓”,剛要轉向通道,卻見到一群五、六個男子正怒氣衝衝地往通道走,口中還一面罵個不停,迎面遇上馮孟升,那群人臉上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上下打量著馮孟升。

馮孟升與這些人不識,看他們腳步沈重,似乎功夫也不如何,他沒說什麽,正要往上飄,其中一個中年人突然叫了一聲:“等等,你別走。”

叫我?馮孟升轉回頭,訝異地說:“有事嗎?”

“你是不是叫那個什麽……”那個人問一半似乎記不清楚,轉過頭詢問地望著衆人。

有個看來比較年輕的青年首先叫了出來:“馮什麽的。”

說的好象真是自己,馮孟升眉頭微皺說:“我是馮孟升。”

“就是你沒錯了。”中年人臉上露出怒氣說:“爲什麽會搞到合成人這麽做?”

直接的原因,應該是合成人以爲趙寬等人被這兒的人所害,才決定這麽做;但若說到遠因,自然因爲趙寬一連串的謊話;但這些自然不能說出去,而這些人,又怎麽會問自己?

馮孟升呆了呆說:“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另一個人怒氣衝衝地說:“不是因爲找不到那個胖子才發生此事的嗎?而那個胖子不是去救你嗎?”

他們怎麽這麽清楚?馮孟升楞了楞,皺眉說:“你們知道合成人做了什麽事嗎?”

這話說得衆人一楞,他們互視一眼,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中年人說:“不就是把整個舊大陸封閉了?而且好象還會逐漸縮小,會把有功夫的人全趕到‘阿佛陸塊’去。”

看來這兒的統治方式沒有秘密可言,發生了一點事情,這些人馬上大驚小怪。馮孟升正要回答,突然有幾個女子經過馮孟升身後的通道,望見他立即跳出來說:“這人是誰?”

“姓馮的那傢夥。”一開始說話的中年人立即說:“我們正找他說個清楚。”

“原來你就是姓馮的。”那群女人立即加入陣容,跟著破口大駡起來。

馮孟升剛剛被攔住確實有些火氣,但這時出現了女人,馮孟升的火氣立即消失,腦袋也靈光起來。他微微一笑,十分有風度地說:“你們的資訊有個嚴重的錯誤。”

這話一說,衆人都楞了楞,有人還想繼續罵,馮孟升卻先一步運起三分內息大聲說:“大家可以想想,這樣一個能把整個舊大陸籠罩起來的機構,豈是幾天之內就能安裝完成的?就算合成人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所以,這件事情其實與我們幾人沒有關係,合成人本就想這麽做了,我們只是一個藉口。”這是聽到趙寬對合成人抱怨的言語,馮孟升修飾一番,搬出來使用。

但這確實是個好解釋,衆人的怒火稍稍平靜了些。隔了片刻,一個年紀比較長些的老人開口說:“既然如此,合成人爲什麽說因爲找不到你們才使用?”

這個問題沒聽趙寬說過,得靠自己了。還好馮孟升的“神算無遺”也不是白練的,他心念一轉,點頭說:“當然要如此,否則你們這些人日後豈不是恨透了他們?而他們利用這種辦法消滅具有武技的人,若消息傳出去,說不定連新大陸都放棄當初大和解的約定,與南極洲合力消滅合成人呢。”

這話說得人人點頭,衆人對馮孟升的態度也稍有改變,一個後來才到的年輕女子,突然好奇地說:“聽說馮孟升先生是南極洲的人?卻與南極洲的觀念不同,想改變世界的風氣?”

這一段,馮孟升聽趙寬約略提過,但不是這麽清楚,馮孟升不敢貿然承認,只微微點了點頭說:“我與南極洲確實頗有淵源,我的功夫也是南極洲的獨門武學。”

“當時對於援助趙寬等人的事情,我們曾經準備投票決議。”另一個有些福態的中年女子說話比較急,迅速地說:“但是表決還沒結束,趙寬先生已經失蹤了,投票因此暫停,還好馮先生安然無恙地回來。”

“謝謝你的關心。”馮孟升點點頭說:“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先離開了。”

“馮先生請等等。”一開始破口大駡的中年人突然說:“對於我們這次的投票,你的看法如何?”

馮孟升一征說:“什麽投票?”

“經過代表團的討論,說只有一個辦法。”年輕人口快地說:“就是及早舉辦武技比賽,增加頂級高手的人數與功力,嘗試突破“康勾森林”的合成人巢穴,並且讓其他人的內息消失。”

馮孟升聽不懂了,增加高手人數與功力,這怎麽會是衆人可以決定的?而讓人內力消失又是怎麽一回事?最大的一個問題--若是只有一個辦法,還有什麽好投票的?馮孟升迷惑之間,一時不知該從何問起。

衆人見他不說話,中年人似乎是個急性子,頓了一下說:“剛剛馮先生說的有道理,這件事合成人早有預謀,我必須經過代表團把此事公諸大衆。”說完,他急急忙忙地奔向通道,直奔“南風大樓”。

有人跟著那人跑,也有人見沒戲可看,自顧自地離開,馮孟升這時才回過神來,見那個年輕人依然在眼前,馮孟升連忙問:“若是投票不通過怎麽辦?”

年輕人本來也要離開了,見馮孟升詢問,他轉回頭,有些得意地說:“若真的這樣,代表全體人民希望維持現狀,不過這不大可能啦,死的人會變多的。”

“是啊。”馮孟升表面點頭,心中卻在搖頭,怎麽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投票?很多事情不是二分法就可以處理的啊。

“我走了。”年輕人向著馮孟升打個招呼,便自顧自地奔開,馮孟升本來還想追問,見對方離開,只好放棄詢問剛剛心中另外兩個問題,飄身往第五十五層飛去。

一到五十五層,馮孟升卻是吃了一驚,那兒居然有數百人,正圍著自己等人住的房間外面叫囂,似乎要人出來答話,而很顯然地,沒有人願意出面,就這麽讓這些人吵個不停。

馮孟升只疑惑片刻便即釋然,這些人想必與剛剛遇到的人想法相同,而恰好趙寬現在還沒回來,李鴻只會打架,吳耀久大概還沒想到那一層,所以都躲了起來,不過這恰好是讓自己嘗試著面對群衆的機會;馮孟升想通此點,當即大步向人群走去。

馮孟升這麽大搖大擺地出現,隔沒多久自然會被人發現,後面幾十人立即喧鬧起來,有人立即向著馮孟升圍了過來,一個個怒氣衝天地破口大駡。

馮孟升自然不會就這麽被圍住,他一提氣,身子緩緩地往上飄到中央的開口處,一面運氣發聲說:“諸位稍安勿躁,一切都是誤會一場。”

“什麽誤會,你們打死人了。”有人怒駡著,突然一個東西飛了上來,卻是一隻布鞋,也不知道誰脫下來砸的。

那東西自然砸不到馮孟升,不過馮孟升聽到“打死人”三字可是吃了一驚,他在空中發問:“誰被打死了?”

“這兒,你自己過來看!”這下馮孟升才注意到,靠近房間的部分,有一群人圍著個躺在地上的壯漢,似乎被人扶著,一面哎哎亂叫。

最多是打傷吧?馮孟升歎了一口氣,群衆總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碰他一下就說打人,真的打傷了人,就得說成打死人,非搞得大家怒氣衝衝才成。

不過打人的是誰?八成是李鴻……他眼看一群人不講理地沖來,不動手才怪。馮孟升心中苦笑,李鴻八成不知道這兒大多是沒武功的人,揍了一個人之後才發覺,他總不能認真對付這些人,只好躲起來圖個耳根清靜。

馮孟升想通此點,且不管哪一群人吵些什麽,反正下面亂轟轟地,馮孟升提起真氣,大聲把剛剛解釋的話又說了一次,也不管下面吵些什麽,反正以他的功力,足可把這些聲音一次不漏地送到下方每一個人的耳中。

當發現無論怎麽叫,也蓋不掉對方聲音的時候,人自然而然就會閉上嘴巴,馮孟升說完的時候,下方大多數人已經由生氣轉爲愕然,彼此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對自己跑來這趟,似乎有些茫然。

不過有一小群人卻是例外,就是躺著那人周圍的幾個朋友,他們見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其中一個壯漢立即大聲嚷說:“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打人就是不對。”

“哦?”眼看下方女人不少,馮孟升保持微笑說:“大概是我的朋友誤會諸位的來意,所以不慎傷了那位大哥,我在這兒替我的朋友表示歉意。”

“打了人,道歉就算了嗎?那你來讓我揍一下,我再跟你道歉。”又一個人叫了起來。不過其他的人事不關己,似乎也不打算隨著那小群人鬧下去,人群已經開始逐漸散開,還有一部分人抱著看戲的心情望著上下兩方,想看看馮孟升如何處理。

馮孟升倒不怕被那人揍一下,他們沒有功夫,怎麽揍也只當搔癢,問題這不是解決的辦法,他正爲難時,編號二○五五二五的李鴻房門突然打開,李鴻冷冷地站了出來說:“人是我傷的,你們有什麽意見跟我說,別找錯人。”

李鴻突然出現,反倒把那群人嚇了一跳,本來站在門前大吼大叫的,這時都急急忙忙退開。

馮孟升望見李鴻,連忙飛近說:“李鴻,這件事情……”

“我懶得理會他們而已。”李鴻哼了一聲說:“這些人除了會叫,還能做什麽?”

這話一說,那群人自然是勃然大怒,連看戲的人都忍不住開罵了,還好這群人知道李鴻會動手傷人,罵歸罵,卻不敢走得太近。

李鴻被罵得火大,臉色越顯陰沈,突然他極緩極緩地對馮孟升低聲說:“這群人真是不知死活,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只要一瞬間就可以讓他們全部死光嗎?”

李鴻當真動了殺機了?馮孟升知道若是心劍一出,自己可攔阻不了,眼看不可收拾,他正搓著手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趙寬與班繡蓉恰好在這個時候從洞口飛了出來。

趙寬回來了?馮孟升如逢大赦,連忙大聲招呼說:“趙胖子快來。”

趙寬與班繡蓉兩人一臉疑惑地飄到馮孟升身旁,趙寬先沒理會馮孟升叫啥,輕拍了一下班繡蓉的背心說:“你先進去,我一會兒再去找你。”班繡蓉訝異地望望四周還在大罵李鴻的人們,沒說什麽,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不過既然趙寬說要來,她就只虛掩著房門,沒有關實。

“李鴻打傷了人,那群人鬧了起來。”馮孟升急急解釋:“原本是爲了合成人的事情來的,我剛剛解釋的差不多了,就差這個……”

“喔。”趙寬點點頭,目光轉向李鴻說:“火大啦?”

李鴻確實火大,他白了趙寬一眼,沒接這句話。

“爲什麽打那個傢夥?”趙寬接著問。

“他先動手的。”李鴻沒好氣地說:“誰知道一回手就趴下了?”

“那就好。”趙寬呵呵一笑說:“我教你一個辦法消火,可是你就得當壞人囉。”

“什麽意思?”李鴻皺眉問。

趙寬嘻嘻笑說:“你乾脆往前走,誰還敢叫就打昏,那不是很快就安靜了?”

李鴻目光一亮說:“這是個仔辦法。”一面就要往前踏步。

“等等。”馮孟升連忙拉住李鴻,一面焦急地說:“趙胖子,你這是什麽辦法?”

“放心啦,等會兒讓你當好人。”趙寬對馮孟升說完,轉頭對李鴻微笑說:“記得一件事,用草包教的辦法,只要打昏,千萬則打傷了。”

馮孟升一楞,鬆開了李鴻,李鴻自然更不遲疑,臉色一沈,朝叫得最大聲的人大步走去。

那人唬了一跳,見李鴻越來越近,他退了一步又停下,大聲說:“你想怎麽樣?要知道這兒是有法治的地方,你……”卻是李鴻已經走到他面前,輕輕一敲,那人往後便倒,話也只能說到一半。

這下四面立即譁然,一堆人破口大駡,李鴻毫不客氣,騰身飛舞在人群之中,哪一個叫就給他一掌,挨掌的立即緩緩倒地,不到半分鐘,已經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幾個也不敢再吵,整個空蕩蕩的大廳終於安靜了下來。

李鴻雖然功力運行主脈,能散入身體施用的不到十分之一、二,但就這一點點能力,對付身無功夫的人一樣是輕而易舉,他打昏了一地人,心中那口惡氣也跟著散去,李鴻目光掃向其他還嚇呆的人,冷冷一笑,那群人驚呼一聲,逃命一般地向著通道急奔,一眨眼躲得乾乾淨淨。

這下可舒坦了,李鴻微笑走回說:“然後呢?”

“跟我去聊聊。”趙寬呵呵笑說:“孟升去救人,勸慰兩句道個歉,這不用我教了吧?”

“救人?”馮孟升微微一楞。

“對啊。”趙寬瞪眼說:“要快啊,若是戴池他們趕來可就不好看了。”他一面拉著李鴻躲進房間內。

都跑了?但趙寬剛剛最後一句話倒是真的,馮孟升連忙一個個救醒,一面安慰了兩句,被打倒的人醒來都有些驚魂未定,有人向馮孟升致謝,也有人怒氣未消,不過倒是都沒有人敢繼續廢話,一個個急急忙忙逃離這倒了一地人的五十五層樓。

         ※       ※       ※

“我早該這麽做了。”一進門,李鴻忍不住開口說:“那群欠揍的傢夥。”

“不行、不行。”趙寬虛掩上門,搖手笑說:“要等到做好人的人出現才可以,哪有那個閒心救這些傢夥?李鴻啍了一聲,搖搖頭說:“算了吧。”

“不過這麽一來,你的名聲會變差喔。”趙寬扮個鬼臉說:“以後若是想當大官,你會恨我的。”

“誰想當官?”李鴻曬然說:“多無聊。”

“那就好。”趙寬笑著說:“孟升想當對世界有建樹的大人物,所以給他做好人。”

“喔。”李鴻對這個沒什麽意見,望望正在一旁翻弄衣包的班繡蓉,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有些生硬地說:“剛剛你在北方練功?用了全力?”

“九成力。”趙寬笑容一收,突然有些生氣地說:“那算什麽怪功夫,用了九成力只能施出第二招。”

李鴻聽了張大嘴說:“那……可以用幾次?”

“兩……次吧?”趙寬沒什麽把握地皺眉說:“反正幾下內息就乾乾淨淨了。”

“那第一招呢?”一旁的班繡蓉柔聲問。

“剛剛試了試,三成功力就能施出了。”趙寬頓了頓說:“不過隨著提運內息的增加,威力也會相應變大就是了,但耗用的內息似乎比較少。”

“聽不懂。”李鴻皺起眉頭說:“提運內息增加,耗用的怎麽會比較少?”

趙寬想想也覺得自己沒說清楚,他呵呵一笑說:“剛剛說的是第一招與第二招的比較;我說清楚一點……比如用五成功力推出的‘氣湧如山’,當然沒有九成功力時的同一招威力大,而九成功力耗用的內息也自然比較多。”

這兒爲止與一般的觀念差異不大,李鴻點點頭說:“這兒我懂。”

“但同樣以九成功力來比較。”趙寬按著說:“第二招‘推山移嶺’就比‘氣湧如山’耗用的內息多得多,如果沒猜錯的話,威力應該也不同。”趙寬最後畢竟沒有推出去,所以也不知道實際的功效,只知道練沒多久,自己內息已經不見了一大半,只好帶著班繡蓉往回跑。

說到這兒,不以李鴻明白,班繡蓉也聽懂了,李鴻沈思的時候,班繡蓉輕笑說:“寬哥,那後面的招數呢?”

趙寬苦笑說:“雖然都還無法使用,但感覺上,一個比一個難,三、四招還可以揮灑個開頭,後面幾招根本沒有回聚內勁的感覺,揮手就甩出去了……與當初以一成力道練習一樣,應該確實是功力不足。”

“嗯。”班繡蓉安慰趙寬,微笑說:“好功夫才會這麽難練啊。”

趙寬剛回她一個笑容,李鴻已經岔出來說:“那你現在只有兩招可用了?”

趙寬點了點頭,突然例嘴一笑說:“不過這樣不好,我要再拿刀來玩,否則空手多吃虧。”

李鴻吃了一驚說:“以前的刀法不合適吧?”

“利用這套武功的原理改改看。”趙寬眨眨眼說:“不知道改出來是什麽模樣,不過第一步要先搞清楚這裏的刀怎麽做的,還要研究研究功力該怎麽用,才不會把刀轟爆。”

隨便他囉。李鴻頓了頓,轉過話題說:“至於一化爲二的事情,我可能也找出辦法了。”

“哦?”趙寬高興的鼓掌說:“真的?快放出來看看。”

“沒這麽快啦!”李鴻搖頭說:“我要花時間練習,心念散聚間的拿捏很難。”

這時馮孟升的救人大業尚未結束,只聽門外突然傳出吳耀久的大叫:“哇啊……你把他們都打昏了?”

“不是我打昏的。”只聽馮孟升沒好氣地說:“趙寬、李鴻都在繡蓉房間。”

吳耀久立即推門而入,看到趙寬,他哈哈一笑說:“回來啦?你剛剛練功的威勢不小呢;剛剛誰打昏那堆人的?李鴻嗎?”他躲了許久,發現外面似乎已經恢復平靜,忍不住出來看看,知道了趙寬回來,立刻高興地奔到班繡蓉房中,連門都忘了關。

“是我沒錯。”李鴻點頭說:“那些人不知道死活,就給他們一點教訓。”

這時馮孟升還在救最後的幾個,那幾個人醒來之後,看到房中的李鴻,好象看到鬼一般,話都不敢說一聲,急急忙忙得逃命,搞得馮孟升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馮孟升正想是不是應該去把房門關起來,通道口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目光陰沈地望著馮孟升。

這人是誰?馮孟升沒有印象,他向著那人點點頭說:“有事?”

“我是史揣。”那人臉色鐵青,皮膚硬梆梆地似乎鐵鑄的一般,聲音也不大柔軟地說:“聽說你們任意動手傷人?”

馮孟升自然而然回過頭,望著房中趙寬,趙寬等人見過此人一次,那時就是他與曼卓接手對付“扁蛇”,也就是說,此人是與戴池同一級的高手,但李鴻可不管這麽多,見到有人找來,他轉身就要往外走,趙寬卻先一步把他拉住。李鴻一楞間,卻見趙寬已經先一步往外走。

趙寬踏出房門,呵呵一笑說:“我們沒有任意動手傷人。”

史揣眉頭微微一皺,正要開口,趙寬已經先一步說:“他們隨意出口傷人,我們祇是讓他們停止而已,沒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

“我聽到的不是這樣。”史喘臉上有些疑惑。

“那你可以找看看有沒有受傷的人。”趙寬一笑說:“你頂多找得到一個,而那個傢夥是自己先動手,我們才自衛的,誰知道他們一點功夫也沒有?”

史揣思索了一下說:“我會查清楚這件事情。”

“那就拜託你了。”趙寬頓了頓接著說:“但我卻有另一個問題要請教。”

史揣本要轉身離開,聞聲再度轉回頭來,目光凝住著趙寬,眼神中有些疑惑。

趙寬一笑說:“我想請教一下,居住在這兒,是否能保障我們的基本權利?還是因爲我們不算楞品一族的人,就只能任人欺淩?”

史揣微楞一下說:“諸位是客人,當然會獲得尊重。”

“很好。”趙寬笑容一收,臉色沈下說:“那數百人接到我們房前謾駡,算是一種尊重嗎?”

“這……”史端的表情更難看了,他停了片刻才說:“我們會研究此事怎麽解決。”

“希望有好辦法解決。”趙寬表情又恢復了輕鬆,呵呵一笑說:“不過,在有辦法之前,有人使用惡劣的言語侵犯我們,在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手讓他們停嘴,這實在是不得已,還請見諒。”

史揣臉色一直十分難看,見趙寬說完這一串,他沒再說話,直接轉身親離這個大廳。

等史揣離開,馮孟升咋舌說:“會不會太過分了?”

“快去道歉吧。”趙寬眨眨眼說:“這種事情就交給你了。”

“道……道歉?”馮孟升呆了呆。

“去隨便安撫一下,說說我們多無禮請見諒之類的。”趙寬揮動著雙手說:“快去快去,一會兒就找不到人了。”

馮孟升一頭霧水、急急忙忙奔去後,吳耀久也滿臉迷惑地走出來說:“趙胖子你搞啥啊?又罵人又安撫的?”

“你別管這些。”趙寬先是搖搖頭,突然轉念又說:“都靠孟升也不大對勁,你自己也努力一點,走,我帶你去找南極洲的女人。”

“什……什麽……”吳耀久一楞,卻被趙寬拉著就往外走。

“等等!”恰好出門的路易看到趙寬拉著吳耀久,忍不住大聲說:“胖子你別太過分了。”

趙寬一楞回過頭,只聽路易接著說:“平時你隨口胡言,我已經看不慣了,現在對皇儲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還不放手!”

趙寬望望有些尷尬的吳耀久,又望望路易,他把手一松,對吳耀久說:“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聽我的?不去就算了。”

吳耀久莫名其妙的問:“你也說說去做什麽吧?”

“算了。”趙寬一攤手,無所謂地說:“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回房練功。”說著就要轉身。

“趙胖子!”吳耀久連忙把他拉住,苦笑說:“沒必要生氣吧?”

“沒生氣啊。”趙寬回過頭,臉上倒是堆滿笑容,他呵呵笑說:“不過懶得解釋而已,反正其實我也懶得去,大夥兒輕鬆輕鬆。”

吳耀久可爲難了,路易跟了他十幾年,自己總不好完全不理會他的建議,雖然他對趙寬十分有信心,但現在實在說不過去,吳耀久不知該如何是好,目光轉向李鴻與班繡蓉,有些不知道該不該放開趙寬。

路易看出吳耀久的遲疑,他大步走過來說:“皇儲別被他唬住了,他只是故作神秘而已,我就不信他真的能說出什麽好理由。”

趙寬眨眨眼也不解釋,望望路易,跟著目光瞅著吳耀久,呵呵笑說:“別遲疑太久啊,以後要做決定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的。”

吳耀久一楞,跟著仿佛下定決心地說:“我跟你去。”

“皇儲?”路易沒想到吳耀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趙寬還沒讓我失望過。”吳耀久臉色一正,對路易說:“如果這是第一次,當然不會有第二次,但到現在爲止,我還是信任他。”

路易一臉不滿,嘴巴動啊動的,似乎不甘不願地在念些什麽,又不好說出來。

趙寬見狀眨眨眼說:“別傷了和氣啊,不去也沒關係的。”

“去你的死胖子。”吳耀久笑駡說:“還擺架子?走吧!”

“呵呵……是你要去的。”趙寬一笑,隨著吳耀久飛向通道,直往下方飄落。

兩人動作都快,很快就到了南極洲衆人居住的地方,南極洲來的可有兩百多人,不像趙寬等人這麽毫無組織,在房間外的廊道上,自然有低階的衛士看守巡視,順便做接待的事務。

看守這一端通道的,是兩個極爲年輕的女孩,看模樣差不多只有二十出頭,她們見過趙寬,卻沒看過吳耀久,兩人對視一眼,目光集中在趙寬上,其中一個先開口說:“有事嗎?”

“這位是新大陸皇儲。”趙寬手一指吳耀久,跟著正經八百地說:“有要事請見瑪莉安衛統。”

難得在趙寬口中聽到“皇儲”兩字,吳耀久不禁挺了挺胸膛,臉上也嚴肅起來,不過他心中卻是暗暗打鼓,趙寬把自己帶來找瑪莉安,是爲了什麽?

那兩個衛士自然而然上下打量吳耀久,眼看他相貌堂堂、氣宇軒昂,確實有幾分皇儲的味道,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點頭說:“兩位稍候,我去通報。”

等候沒多久,衛士快步奔回說:“衛統有請,兩位請往這兒走。”一面伸手虛引。

“走吧。”趙寬向吳耀久眨眨眼,示意他先行,吳耀久無可奈何,只好大踏步往前,只不過他心中不由得有三分後悔……新大陸與南極洲這些日子氣氛已經有些緊繃,自己身爲皇儲,瑪莉安則是新皇與新后的女兒,兩方會面,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場面啊……而且前一次碰面還是在南極洲的冰宮之中,兩人還曾吵了一架,現在這死胖子什麽話都不說,等會兒碰了面,自己到底該用什麽態度去面對?

吳耀久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衛士的引導下,到了個只放置大張舒適座椅的中型房間,這兒說大也不大,但因爲家具不多,看起來倒是頗爲寬敞,兩人進房站定之後,衛士微微一施禮說:“兩位請坐,衛統馬上就到。”跟著關上房門,自行去了。

現在正是問話的好機會,吳耀久連忙抓著趙寬說:“趙胖子,我們到底來做什麽的?”

“你別急,等會兒我來說就是了。”趙寬老神在在地說:“我就是懶得說兩次,剛剛才不提。”

“你不說細節也就算了,總可以說個大概吧?”吳耀久不死心。

“就是怎麽樣身強體壯的活下去啊。”趙寬歎了一口氣說:“還是你想要武功全失變成廢人,一下子少活七、八十年?”

這話說得吳耀久目瞪口呆,傻了半天才想到趙寬說的是“單向跳躍壁”的事情,根據合成人所說,幾乎可以認定是只有功夫全失的人才能活下去,但這麽一來,自然是壽元大減……趙寬來這兒竟是爲了此事?這些南極妖女自身難保,又會有什麽好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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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五章 天生冤家

畢竟吳耀久身爲新大陸皇儲,瑪莉安沒讓兩人等候多久,很快就出現在門前。

她雖然早已知道,所謂的皇儲,便是當初那個在冰宮牢獄中與自己吵架的討厭男子;但對方光明正大地說有要事與自己商談,于情於理又不能不見,瑪莉安不甘不願地前來,臉上的神色自然不是多麽自然。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吳耀久與趙寬的目光自然同時轉了過去,瑪莉安與吳耀久的眼光一對,兩人自然而然地錯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對方。

趙寬心裏好笑,輕推了吳耀久一把,畢竟這種場合還是有等級之分,自己再怎麽說,也不該搶先說話。

吳耀久臉皮總算不薄,終於開口說:“好久不見,瑪莉安衛統。”

畢竟來者是客,瑪莉安雖然不怎麽能釋懷,依然強笑說:“好說好說,當日不知皇儲身分,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彼此、彼此。”吳耀久實在不想多說,目光轉向趙寬說:“這位是我的好友趙寬,想必衛統並不陌生?”

趙寬踏前一步,呵呵笑說:“參見衛統大姊……招呼都打過了,咱們可以坐了嗎?”

如果說這個姓吳的討厭,這個胖子更是老奸巨猾,瑪莉安忍住氣說:“是我失禮,兩位請坐。”

趙寬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看吳耀久與瑪莉安都已經坐定,趙寬立即開口說:“場面話就不多說了,這次前來,想向衛統請教幾件事情。”

瑪莉安點點頭說:“請說。”

“楞品家族練武人數比率不正常的少,請教衛統可知原因?”趙寬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瑪莉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思忖一下說:“我也覺得奇怪,但並不知道原因。”

“從一些蛛絲馬迹看來,這兒有點奇怪。”趙寬說:“練功的人不到數萬,但是與諸位衛統相較的卻有八人,這十分的不合理。”

這胖子說的沒錯,瑪莉安點頭說:“不知趙寬先生有什麽想法?”

“可能他們提升武技的辦法有些特殊,這件事先不提。”趙寬見瑪莉安也不知道,只好略過此事,接著說:“在這兒,我們兩方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外人,今天來想與衛統建立一個共識,之後我們一些訊息,可以適當的交換,不知道衛統意下如何?”

“等等。”瑪莉安臉突然一沈說:“上次你們親口承諾,你、李鴻、馮孟升都是南極洲的人,不是嗎?”

果然算起這筆帳來了?趙寬一笑正要說話,沒想到吳耀久已經忍不住叫:“這算什麽話?”

瑪莉安的臉色也不再和善,目光轉向吳耀久說:“這是我們南極洲的事情,不關妳的事。”

“怎麽不關我的事?”吳耀久生氣地說:“我忍了很久了,你們有事沒事跑到新大陸搞破壞、搶男人,想想又跑來舊大陸滋擾,心血來潮又與合成人作對,你們這群女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吳耀久這一串罵下來,瑪莉安當下怒火勃發,一股龐然的氣勁突然往外直迫,房間中三個沒人生的寬大椅子無端端地往四面飛散,直撞牆壁,吳耀久與趙寬更是被那股威勢逼得連呼吸都不大順暢。

論起功力,趙寬這時已經高於吳耀久,也就是說,吳耀久受的罪更大,可是吳耀久仍運足功力逼出聲音說:“怎麽樣?功夫高就不准人說話了?直說你不講道理不就好了?我們也懶得跟你廢話。”

這句話可是大犯瑪莉女的忌諱,她柳眉一豎,怒氣衝衝地說:“誰說我不講道理?”

“你講道理?”吳耀久仰天哈哈一笑:“那這些椅子自己神經病去撞牆?”

在武藝上,瑪莉安多受母親教誨,但性格上卻頗受父親熏陶,她一向認爲真理越辯越明,更不願意被人指爲徒靠武力服人,所以吳耀久這番話倒是對她頗有作用。瑪莉安怒哼一聲,渾身氣勁一斂,怒目瞪著吳耀久說:“難道你就講道理了?憑什麽說我們唯恐天下不亂?”

“不是嗎?”吳耀久沒想到對方沒有翻臉,反而與自己吵起架來,他胸膛挺得更高了,大聲說:“否則你們爲什麽到處亂跑?不好好呆在南極洲?”

“呆在南極洲?”瑪莉安憤然說:“那裏寒風刺骨、寸草不生,連養育幼兒都不容易,憑什麽我們子子孫孫一輩子得住在哪種地方?若不是當初你們違抗無祖意旨、貪圖權位,無恥地自立爲皇,我們何必離開?”

“無……無恥?”吳耀久跳了起來,哇哇叫說:“什麽鬼話?當時天下大亂,領導團又都被你們搶跑了,我爺爺才勉強出來接位的,你以爲他老人家願意嗎?當年夏濤搶了人跑掉,後來把自己搞成皇帝,還創了個什麽新皇一世的名號,那才稱得上卑鄙下流不要臉。”兩人雖然都想說道理,但火上心頭,難免越說越難聽。

“你……”瑪莉安氣呼呼地說:“好,我們就來說個清楚明白,當年無皇四世被人暗殺,武士團爲什麽立即攻擊禁衛軍?”

“當然是因爲你們挾持包圍住當時的領導團。”吳耀久理直氣壯地說:“武士團的攻擊,全是爲了解救領導團。”

“哈!哈!”瑪莉安用力笑了兩聲說:“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什麽挾持?我們是在保護;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禁衛軍的各批外駐部隊,爲什麽被皇都周圍各世家攻擊?難道不是武士團所授意?”

“當然是先下手爲強。”吳耀久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哼了兩聲說:“難道等你們找救兵回來嗎?”

“先下手爲強?”瑪莉安只差沒破口大駡,她提高八度音嚷著:“所以武士團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禁衛軍,你們根本沒有證據說我們挾持領導團。”

吳耀久自然不會閉嘴,跟著叫:“這是兩碼子事,當初若不是……”

兩人這麽一吵起來,一旁的趙寬突然之間閑了起來,他萬萬沒想到拉吳耀久過來會産生這樣的結果。

趙寬見事雖快,但一來他還不夠瞭解瑪莉安,二來也不知道瑪莉安與吳耀久當初就有過舊怨,所以見兩人都激起怒火的時候,他還真的是楞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心中苦笑著想,看來自己想說的話,今日是沒機會說了。

不過隨著兩人越吵越激烈,趙寬的神態反而越來越輕鬆,只看他嘻嘻笑著坐在一旁,觀賞著兩人吵架的英姿。

吳耀久與瑪莉安自然早已發覺趙寬表情怪異,但兩人的個性有個共通的特色,就是只要對方肯說道理,絕對要辯個水落石出,所以這時誰也沒空來問罪幸災樂禍的趙寬,只專心思索著要如何說服對方。

兩人這麽一吵,將近吵了兩個小時,從無皇四世的遇刺身亡,說到“黑暗十年”時期彼此的功過,按著是批評對方首腦的行爲;百年前的羅方、後來的王崇獻、已經作古的新皇一世夏濤、二世宮台安,都被罵得一塌糊塗。

總算兩人都還有一些分寸,對於現任的無皇六世、新皇三世都語帶保留,沒有用太刻薄的辭彙批評,不過提到的時候,難免也會冷嘲熱諷一番。

在旁觀戰的趙寬望著兩人的口舌之爭,除明白了不少這百年來的秘辛外,望著這勢均力敵的兩人,趙寬突然冒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了。他連眼睛都笑成一條縫,縫中透出的眼光帶著笑意,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不過無論兩人如何善辯,這麽吵下去總會沒詞,慢慢的,兩人都停了下來,彼此一肚子怒火地瞪著眼睛,思索還有什麽新鮮的事情可以拿出來罵。

卻聽一旁的趙寬突然一拍手掌,大聲說:“好!今天就先討論到這裏,我們回去想想,下次再來爭個清楚明白。”

誰有興趣跟這臭小子吵架?瑪莉安哼了一聲說:“不用費心了,這兒不歡迎自吹自捧的皇儲。”

好個臭婆娘!吳耀久怒氣衝衝地說:“我自吹自捧?‘新皇’才妄自尊大吧?”

“衛統大人。”當瑪莉安瞪眼的時候,趙寬適時出面打圓場說:“無論他是不是皇儲,如果你認爲他說的沒有道理,也該提出個理由吧?”

“我提出的還不算清楚嗎?”瑪莉安憤憤地說:“他根本是強詞奪理。”

“誰強詞奪理了?”吳耀久怒哼說:“你砌詞強辯怎麽不說?”

趙寬呵呵笑說:“反正你們都還沒吵出個結果,我也還不知道應該聽誰的,總之我們先回去,你們兩位好好準備一番,還有機會辯出真理的,除非……衛統大人莫非沒有把握能說服皇儲?”

瑪莉安受不了激,憤憤地說:“等著瞧,下次我讓他啞口無言。”

“哼!”吳耀久冷笑兩聲說:“咱們走著瞧。”

“好了、好了。”趙寬拉著吳耀久說:“我們先離開了,衛統大人好好準備。”

聽到這一句,吳耀久與瑪莉安不禁都有些愕然,趙寬也不待兩人說話,自顧自地拉著吳耀久便走,兩人一路毫不停留,直奔回樂環大樓。

         ※       ※       ※

回到五十五層,天色已經大亮,晨光從上方洞口中灑入,望過去有一些些的迷蒙,似乎晨霧也鑽入了大樓之中;趙寬一看四下無人,他才停下腳步,呵呵一笑說:“好險,也好怪。”

“什麽又險又怪?”怒火漸息,轉爲一肚子疑惑的吳耀久訝然說。

“險跟怪的都是同一件事。”趙寬回過頭說:“都沒看到其他幾個衛統,很奇怪,也所以好險。”

怪倒是可以理解,有什麽好險的?吳耀久皺眉說:“難道我還怕了她們?”

“吵架當然不怕。”趙寬扮個鬼臉說:“可是除了個性別致的瑪莉安大姐,誰會跟你動口不動手?吵得火起來,就算不宰了我們,也得受點活罪。”

吳耀久瞪眼說:“既然如此,我倒要問問,我們去做什麽?”

“誰知道那位大姐與你這麽合拍?”趙寬一臉無辜地說:“我話都還沒問完,你們兩個已經吵得不亦樂乎。”

“誰……誰跟她不亦樂乎……”吳耀久憤憤地說;“上次吵了一半她溜了,這次正好教訓、教訓她。”

“你這次也不算吵贏吧?”趙寬眨眨眼說:“問個問題,‘上次與她吵’是什麽意思?”

“我被關在南極洲的時候啊。”吳耀久解釋說:“她一出現,就要孟升他們宣誓效忠南極洲,我當然非罵不可……不過那時她吵輸我,沒幾句就丟盔卸甲而逃,哈哈哈……”

“那時應該有別的衛統在場吧?”趙寬不打算陪吳耀久笑,潑冷水地說:“她們應該都看你不順眼,若非她說別跟你計較,就是想宰了你吧?”

吳耀久歪著頭想了片刻說:“這倒是真的,那時那個黃臉的女人也在旁邊,還有孟升老粘著的那個……”

“葛莉嵐與喬夢娟。”趙寬點頭說:“今日若有人在旁,看你們這麽吵個沒完,若不是把她拉走,就是把我們打走,不可能讓你們兩人吵得如此盡興,所以好險。”

這話吳耀久總算勉強同意,他正緩緩點頭間,突然一擡頭說:“等等,你今天就是要我去吵架的?”

“當然不是。”趙寬笑著說:“誰知道你們兩個這麽有辦法,居然一吵幾個小時?”

“那……我們去做什麽?”吳耀久想來想去,今天好象只有吵架而已。

“本來是想稍微拉攏拉攏他們。”趙寬思忖一下說:“你不覺得這地方怪怪的?”

“怪?”吳耀久東張西望說:“這兒很好啊,練功的人不多,而有練功的人,又不會漠視沒練功的人的想法,我覺得很好。”

“是嗎?”趙寬哼哼兩聲說:“明知道稍微練練功夫可以更健康地多活幾十年,爲什麽不練?”

這話一說,吳耀久確實楞住了,他果了片刻才說:“我不知道。”

“還有。”趙寬接著說:“既然他們說這兒總共只有二十多萬人,我上上下下看了看,隨時至少有七、八萬人在這棟大樓出現,一般人又需要睡眠,所以至少有十幾萬人在這兒晃來晃去,那其他十來個大樓是幹什麽的?”

吳耀久除了傻眼還是傻眼,又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茲克多爲什麽與西牙鬧翻?”趙寬又說:“他這兒好好的不住,一個人跑到南大陸去又是爲什麽?還有,這兒已經分出去幾個家族,彼此的關係也不大和善,我聽說的就有‘舒’、‘謝’、‘樂方’三個名稱,你知道爲什麽嗎?”

吳耀久忍不住了,哇哇叫說:“你知道就說吧,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趙寬搖頭說:“總之,我們不能完全信賴這個地方的人,南極洲那群女人與我們立場相異的地方至少清清楚楚,什麽事情可以合作、什麽事情不能合作也很明確,比較不需要提心吊膽,畢竟……我們與他們一樣,在這兒都是外人。”

原來有這麽多大道理?自忖下次未必能控制自己的吳耀久,愁眉苦臉地說:“這麽說來,我今天與她吵架是錯了?下次別叫我去好了……”

“不、不。”趙寬又笑了起來,呵呵搖手說:“今天吵得好、吵得妙,下次還要用力的吵,沒問題。”

“是嗎?”吳耀久好象拿到糖吃的孩子,只差沒高興地跳了起來,一臉興奮地說:“我去跟戴池他們借通訊器,與皇都聯繫一下,可以搜集一些資料,下次好作準

“你們還在這兒?”通道傳來聲音,卻是馮孟升帶著微笑飄飛而回,一面說:“趙胖子,你害我花了兩個多小時。”

“呵呵……還順利吧?”趙寬與馮孟升打個招呼,轉過頭對吳耀久說:“我一直覺得奇怪,皇都這麽進步,你們身上怎麽都不放個通訊器之類的?”

“怎麽可以帶著?”吳耀久哈哈大笑說:“帶著那個,被找到的機會就大了……”

馮孟升這時才說:“聽說幾個高手部出去了,這兒只留下三個人,分別是史揣、菲絲、妮佛,史揣本來臉色不大好看,可是到了後來,也說你雖然說的不大客氣,但畢竟是實話,並沒有怪罪於你的意思;他們說這次的事件,其實他們也有辦法解決,要我們不用太擔心,最壞最壞就是散功,但還是有希望,聽說……”

“等等。”趙寬打斷了馮孟升的話說:“走了五個?去幹什麽?”

“幾個是去四面搜尋,看看附近還有沒有跑來的怪物。”馮孟升解釋:“還有幾個去尋找其他分散出去的族群。”

“恰好與南極洲配合出動?”趙寬思索著說:“南極洲看起來也是跑了五個。”

馮孟升一楞,喬夢娟莫非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而離開?他連忙問:“趙胖子,你怎麽知道南極洲出去了五個?”

“亂猜的啦。”趙寬揮揮手說。

“有可能是真的。”馮孟升說:“夢娟也被調出去了。”

“難怪你乖乖的回來找我們。”趙寬哼了一聲說:“自己去選一間房間住吧。”

趙寬說完正要轉身離開,吳耀久突然叫了一聲:“我還有個問題。”

趙寬回過頭來說:“什麽?”

“趙寬啊,你剛剛說拉攏,但人家何必理我們呢?”吳耀久畢竟不是真的草包,他臉上有幾分尷尬地說:“我們的功夫……”

“喔。”趙寬明白了,他微微一笑說:“這個你別擔心,若是逼到最後關頭,還是有辦法解決這次的困境,至於解決的辦法,則是掌握在我們的手裏。”

“可以解決?”吳耀久楞了楞說:“不是說要好幾個與王首席差不多的高手才行嗎?”

“十幾個夠不夠?”趙寬哈哈一笑,轉頭對馮孟升說:“這是我們的最後絕招,要好好保密。”

“有辦法?”吳耀久大吃一驚,連忙追問說:“什麽辦法,快說快說。”

“不能說,牽連太大。”趙寬呵呵笑說:“先看看別人想的辦法是什麽,說不定不需要用到這個辦法。”

“跟我說說嘛。”吳耀久不顧身分,央求起來。

“不說!”趙寬扮演壞人得心應手,就是不爲所動。

但一旁的馮孟升卻是恍然大悟,想通了趙寬說的辦法;若把“柱國先修”一公佈,只怕南極洲六大衛統、大雲湖八大高手功力都會突飛猛進,直追頂尖高手……

但若是真的這麽做,雖然求生有望,但等單向跳躍壁一被破除,這個世界突然冒出這麽多高手,想必是天下大亂,而首先會吃大虧的就是新大陸政權,影響不可謂不大。

馮孟升目光轉過趙寬,見他們與吳耀久嘻嘻哈哈吵來鬧去,心中不禁有些感歎,到底得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才會讓趙寬覺得很傷腦筋呢?

         ※       ※       ※

無元九五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那日之後,就這麽風平浪靜地過了五天,在這兩天中,吳耀久如願地借著楞品家族的通訊設備,聯繫上合成人,但合成人卻不願意幫吳耀久尋找無皇五世,他好說歹說,一樣沒能見到,說到後來惹得他暴跳如雷憤憤關上通訊,幾天內也沒再去嘗試。

而私底下,趙寬其實也試了幾次,不過應答的總是卓卡,他也不知道五世爲什麽離開了這麽久,在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趙寬除了再度囑咐卓卡通知五世,也沒別的辦法。

不過如果要說鬱悶的,卻首推馮孟升。這幾天已經確定,南極洲六大衛統中,只有瑪莉安一個人留守,其他五人在楞品家族情商之下已派出如島,馮孟升自然也見不著喬夢娟。雖然聽說過幾日之後就會回來,不過情濃密意的兩個人突然分開,確實讓馮孟升大感不慣,想到喬夢娟可能也在思念著自己,馮孟升的心情更爲沈重,若不是打探不出來喬夢娟的去向,馮孟升真會忍不住離開大雲湖,千里尋人。

爲了避免自己終日爲愛傷神,馮孟升很快就專注在練功上,除了不斷練氣增益自己的內息修養之外,還花了不少時間體會“破魂劍法”;這幾日間,他也覺得自己頗有進步,不過想起趙寬與李鴻數日前展現的功夫,馮孟升自知還有一段差異,想想不禁也有些失落。

這幾日,靜心體驗“破魂劍法”的精要,雖一時間還不能完全熟練,但也在心中揣想體驗了大部分的功夫與招式,馮孟升發覺“破魂劍法”固然繁複,但卻是有迹可循,尤其前面數招貫通之後,對於後面的招式越來越能領悟,似乎這樣的功夫,隨著內息的增進,自然會發展出不同的威力,而當內息層次不同的時候,使用之法也會稍有變化。

想到這點,馮孟升不禁有些惋惜,自己與喬夢娟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偶爾陪陪喬夢娟練坐功之外,幾乎都沒有想到練習劍法,否則她豈不是個最方便的師父?

等到她回來,自己可不能終日沈醉在溫柔鄉中,也要記得定期練練功夫,雖說她未必介意自己的功夫不如人,但總不能永遠與她差上一大截吧?

想到這兒,馮孟升突然想起那時喬夢娟說自己一定會追上它的事情,這個問題倒要找人請教一下,這幾天卻是忘了,不知道趙寬會不會想出道理來。

突然間,馮孟升倏然而驚,自己爲什麽老是要依賴趙寬,明擺著一個問題就在眼前,也不去思索著如何自己處理?想到這兒,馮孟升擬定了心念,依著“神算無遺”規矩,將問題由簡化繁,從一個個可能性來分析。

馮孟升正思索間,門口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馮孟升一征,起身走向通訊器,卻發現螢幕中出現一個眉目如晝、柳眉薄唇的佳人,卻是南極衛統之一--柳玉哲。

她回來了……莫非喬夢娟也回來了?馮孟升先是一喜,但旋即知道不對,若喬夢娟回來,自然是她自己前來,怎麽會是柳玉哲出現?莫非地出了什麽意外?想到這兒,馮孟升再也沒時間思索什麽“神算無遺”,猛一下開門就問:“她怎麽了?”

門這麽迅疾地打開,柳玉哲仿佛吃了一驚,退了一步輕拍胸口嬌聲說:“怎麽了?這麽大聲的嚇人。”

看來不像是有急事,馮孟升安心三分,卻又警惕四分;這女子前一陣子把自己拐得暈頭轉向、心猿意馬,還好自己總算勉強克制得住。後來她不自量力跑去誘拐趙寬,似乎被碰了個軟釘子回去……自己正期待她下一步去引誘李鴻,若當真如此,就可讓她嘗嘗撞上鐵板的滋味了……卻沒想到她今日跑來找自己?

馮孟升楞了楞說:“你回來了?”

“是啊。”柳玉哲柔聲說:“剛回來。”

“夢娟呢?”馮孟升接著說:“她也回來了嗎?”

柳玉哲微帶嗔怨地白了馮孟升一眼說:“就知道問夢娟,她還早呢,至少還要十天才回得來。”

“她是去了哪兒?”馮孟升大惑不解地說:“既然離不開舊大陸,怎麽會需要耗上十天?”事實上,無論到地球的哪兒,喬夢娟若孤身一人應該都能當日來回。

“她是去瞭解怪物有多厲害,與我不同。”柳玉哲頓了頓,輕輕一笑說:“不請我進去坐?”

馮孟升還算有自知之明,柳玉哲畢竟是個令人心動的美人,這麽與她近距離相處下去,自己的心情只怕會把持不住……但是在情在理也不能拒絕,馮孟升四面望瞭望,見每個房門都關得緊緊的,也就是說,這時沒人救得了自己,馮孟升只好硬著頭皮說:“歡迎之至,請裏面坐。”

問題是這屋子的設計本是單人居住,裏面不可能有完整的待客設備,只在屋子的一角放了張舒適的雙人沙發,馮孟升請柳玉哲坐下之後,自己就不知道該坐到哪兒去,坐到另一角的床邊似乎太遠了些,站著又嫌礙眼……

馮孟升正因擾的時候,柳玉哲已經輕笑一聲說:“怎麽不生?”

這時再避開就太明顯了,馮孟升心中打鼓地在柳玉哲身旁,儘量避開地坐了下來,但打鼓的原因是害怕還是欣喜,其實他也搞不太清楚,不過馮孟升總算還有幾分清醒,他咳了一聲說:“柳小姐到這兒來,想必有要事告知。”

“也許吧,不過也還好,我們先聊聊……”柳玉哲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馮孟升,好笑地說:“你怎麽全身硬梆梆的,不用緊張吧?”

我全身硬梆梆?有嗎?馮孟升連忙深吸了幾口氣,腦海亂轉,突然想到剛剛才想起的問題,連忙開口說:“柳小姐,我倒有一事請教。”

柳玉哲有些意外地說:“哦?”

“夢娟說我必定能追上你們,但又說你們練到這種程度不難,要再進步卻十分困難。”馮孟升一口氣說:“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知柳小姐可否指教一二。”這時顧不得什麽“神算無遺”,先找出個問題來分心再說。

“這件事啊。”柳玉哲似乎不大意外,微微一笑說:“夢娟說的並沒有錯。”

“是嗎?”馮孟升鎮定了些。

“南極洲有近百萬人口。”柳玉哲有條不紊地說:“近百年,所有適合練武的人,只有一種選擇,就是‘雪舞心法’,也就是你練的‘雪魂心法’前身。”

“這我知道。”馮孟升點頭。

“對每個個體來說,不像是最好的辦法。”柳玉哲說:“但對整體來說,卻是最好的辦法。”

不待露出迷惑眼神的馮孟升發問,柳玉哲輕輕一笑,柔聲接著說:“對每個人來說,適合修練的武學心法都有微妙的差異,並不是隨便一種功夫,就能適合每個人修練,就算可以練呢……也未必可以練得精深。”

“嗯……”這種觀念馮孟升雖從未聽聞,但一聽之下,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對個人來說,最好有個獨具慧眼的師父,幫助他判斷、調整他應該修練的功夫,他才有機會成爲頂尖高手。”柳玉哲接著說:“但具有這種能力的人,卻是寥寥無幾,不只功夫得練到極致,體會出天地運行之至理,從而看出每個人本質上的趨向,更能根據適當的物件,創出適合的武學,提供弟子習練……有這種能力的人,據我所知,在歷史上只聽說過一個人。”

“無……祖?”馮孟升有點結巴地說。

“正是。”柳玉哲點頭輕笑說:“再其次一層的,是能看出對方的體質與自己的相似程度,相似程度越高,對方能追上自己、甚至超越自己的機會就更大,這就是選徒弟囉,其實徒弟也不好找呢……另外有些頗具眼光的高手,能看出弟子們修練武技的關卡,提供適當的建議幫助突破,不過這更又差了一層。”

馮孟升雖然覺得柳玉哲似乎說得太遠了,不過這些觀念聽起來也十分有趣,他依然畢恭畢敬地說:“確實如此,請繼績。”

“除了當年無祖能分別創下不同功法教導弟子外,之後習武的人,其實都遇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後世針對武技的改良,其中一個方向,就是研究如何調整出適合多數人習練的高深武功,這樣每個世家、或是組織的能力自然會更強盛。”柳玉哲說:“對於我們來說,就是‘雪舞心法’。”

馮孟升半試探的問:“那‘雪魂’……”

“‘雪魂心法’是新改良出來的,目的是去除‘雪舞心法’只適合女性習練的缺點。”柳玉哲歎了一口氣說:“但想創出一門武技畢竟不容易,學過‘雪魂心法’的,如今只有你一人還活著,所以我才會……”

說著說著怎麽又說到“柱國先修”了?馮孟升連忙打岔,努力地挂起微笑說:“柳小姐雖然說了很多,但還沒解釋我原先的問題。”

柳玉哲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搖搖頭,沒有盯著“柱國先修”的問題打轉,回到馮孟升的疑問說:“當所有人都修練同一種武技的時候,一方面會因爲努力程度而有差異,另一部分呢……體質適合的人,自然而然會逐漸竄出。在南極洲中,能夠成爲衛統的人,就是體質適合,而且付出足夠努力的人;所以夢娟會說,能練到我們這種程度並不困難,這句話,是針對我們這種--擁有適合修煉‘雪舞心法’體質的人說的。”

這樣就明白了,馮孟升連連點頭說:“那爲什麽要再進步很難呢?”

柳玉哲幽幽歎了一口氣說:“因爲這份武技畢竟不是量身訂作的武學,我們修練到這兒,幾乎已經是瓶頸了,想再進步,除非找出適合自己的辦法,別開蹊徑,冒著走火的風險不斷嘗試,否則只能隨著時間過去,慢慢增加自己的內息,但那樣的進步速度是非常非常慢的。”

“那新后呢?”馮孟升說:“難道她找出了適合自己的辦法嗎?”

“不只如此。”柳玉哲點頭說:“新后聰資穎悟,十分適合雪舞心法,從一開始修練的速度就遠勝他人,在身體與功法協調性極高的狀況下,每逢需要突破的瓶頸,她成功的機會比他人更大。”

算是差不多瞭解了,馮孟升一面吸收,一面思索,跟著說:“所以這麽說來,除了新后之外,你們六人的體質,就是在百萬習武人口當中,最適合修練‘雪魂心法’的人了?”

“可以這麽說,但也不儘然。”柳玉哲微笑說:“前輩的指引、協助、栽培,個人的努力、機運,都還是有關的。”

馮孟升想了想,瞭解的過程中,對柳玉哲更加的佩服了,她除了容貌之外,那聰明的內在更是少人能及,趙寬固然聰明,但哪有柳玉哲這種耐心,願意把事情細細剖明、娓娓道出呢?馮孟升忍不住讚歎說:“柳小姐,真是太感激你了,說的真清楚。”

柳玉哲看得出來,馮孟升是打從心底的讚美,她輕輕一笑,微微低下頭說:“我也只有這個優點啊。”

她這麽一低頭,柔潤如玉的粉頸露了出來,馮孟升不敢多看,連忙轉正目光說:“這個優點已經不得了了,你還有……很多很多說不完的優點。”說著說著有些胡言亂語起來。

“還有一個問題我還沒說,你忘了嗎?”柳玉哲目光一轉,擡起頭來,身子往馮孟升傾了傾,眼睛直盯著馮孟升的眼睛說:“爲什麽夢娟會認爲,你能追上我們……”

“對……對……”馮孟升突然吸入一股淡雅的香氣,也不知道是發香、體香,還是柳玉哲吐納的芬芳,他心中暗叫不妙,這麽下去可要糟糕,但他又捨不得退開一些,只好呆呆地望著柳玉哲近在眼前的那雙媚眼如絲的眼睛,有些迷亂地說:“還……還有這個問題。”

“你修練‘雪魂心法’,修練了多久?”柳玉哲一笑側頭,柔順的黑髮從一邊滑到一邊。

“我學了……”馮孟升這時腦海不大靈光,在心中默算片刻才說:“那是十月初的事情,到現在有兩個多月了。”

“沒錯,兩個多月。”柳玉哲讚賞地望著馮孟升,帶著笑意說:“這兩個多月你從不如一名衛士,練到了超過普通衛官的程度,你可知道,你進步的速度,足以與當年的新后相較?恐怕日後不只追上我們,超過我們都有可能呢。”

“真……真的嗎?”望著柳玉哲含笑點頭,馮孟升真是滿心歡喜。他功夫落後于趙寬、李鴻兩人,一直有些自歎不如的感覺,沒想到今天居然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馮孟升大受激勵,若有天功力能與新后比肩,那時自己的理想與抱負,不就更有實現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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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六章 聚星化日

柳玉哲見馮孟升喜上眉梢的模樣,輕笑著說:“說了半天,我還沒跟你說,今天爲什麽會來找你。”
馮孟升回過神,連忙點頭說:“請柳小姐賜教。”

柳玉哲微微一皺眉,半撒嬌地說:“別老是柳小姐柳小姐地叫,好不好?”

難不成要叫你玉哲?馮孟升吞了一口口水,叫不大出來。

“嗯?”柳玉哲期待著望著馮孟升,隔了片刻有幾分幽怨地說:“就算哄哄我開心,也不行嗎?”

沒有回避的空間了,馮孟升有些生澀地說:“玉……玉哲小姐。”未了還是加個小姐。

柳玉哲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麽,只微微低下頭來,臉上神色顯出幾分的黯然。

馮孟升見眼前佳人一臉難過,當即顧不得對方是不是作戲騙自己上鈎,讓女人露出如此神態就是不對,馮孟升連忙說:“別這樣,是要我叫你玉哲嗎?那就玉哲嘛……”

柳玉哲一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望著馮孟升笑說:“你還真是老實呢……

“我……”馮孟升頓了頓說:“你該說本來想說什麽了。”

“好嘛。”柳玉哲半撒嬌地瞥了馮孟升一眼說:“那個胖子和姓吳的去找過瑪莉安,這件事你一定知道囉?”

“我聽說過。”馮孟升點頭說:“聽說還吵了一場大的。”

“你知道他們爲什麽去找瑪莉安嗎?”柳玉哲眨眨眼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馮孟升一笑說:“好象因爲這麽一吵,趙寬原來想說的話也不能說了。”

“喔?”柳玉哲微笑說:“這樣不是很可惜?”

“誰知道趙寬打什麽主意?”馮孟升搖頭笑說:“說不定不是重要的事情。”

這麽說來他也不知道趙寬的用意,果然只能與那個賊賊的胖子周旋了……柳玉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靜下來沒開口。

“玉哲?”馮孟升見柳玉哲半天沒開口,輕喚了一聲說:“怎麽了?”

柳玉哲回過神來,望著馮孟升真切而關懷的目光,她心中輕輕一顫,別過頭說:“沒什麽。”

“心裏有事?”馮孟升點頭說:“如果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這人完全不覺得自己想利用他嗎?柳玉哲苦笑了笑,搖搖頭說:“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當然。”馮孟升面對女人的要求,基本原則是先答應了再說。

“你可以不告訴我心訣,也可以不說名稱,但是可不可以老實的跟我說……”柳玉哲凝視著馮孟升說:“你們三個學的功夫,到底是怎麽來的?”

怎麽又提到這個?馮孟升舌頭立即打結,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若說老實話,豈不是害苦了趙寬,但若是不說,如何對眼前那雙滿懷期待的目光交代……他呆了半晌,柳玉哲突然一笑說:“我明白了,不逼你了。”

有這麽好的事情?馮孟升如逢大赦,又驚又喜地望著柳玉哲。

柳玉哲輕輕一笑說:“我跟你說最後一件事,但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說。”

這絕對沒有問題了吧?馮孟升用力點頭說:“妳可以放心。”

“我還是會去接近那個老奸巨猾的死胖子。”柳玉哲輕輕一笑,目光流轉間突然說:“但老實跟你說,我喜歡的人可是你喔。”在輕笑聲中,柳玉哲飄然離去。

馮孟升臉一熱,腦海一沖,腦筋混亂了起來,好不容易回過神,眼前佳人芳蹤已杳,只在屋中留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讓馮孟升爲之心神迷醉,顛倒不已。

這下子馮孟升可沒有心情練功了,起身在斗室中邁步。隔了好幾個小時,通訊器突然傳出的響聲,才把神思恍惚的他拉回了現實。

馮孟升怔怔地轉過頭,卻見通訊器上出現了一個清雅的美女,她黑褐色的頭髮往後束成一個馬尾,臉上的五官雖不是十分的豔麗,卻是極爲的勻稱與協調,一雙明亮的眼睛堅定明朗,似乎充滿著智慧。

這人是誰?馮孟升看見美女,當下把剛剛困擾於心的問題拋開,傻傻地走到通訊器前端詳。這個美女似乎也不急於說話,等通訊器的樂聲結束之後,她臉上綻開微笑說:“南極洲與新大陸的朋友,還有我們的遠親——舒、謝、樂方各家族,請於二十分鐘之後,各派三到五位代表至南風大樓,編號一九一○○五的會議廳參與會議。”

開會啊?馮孟升有些訝異,聽趙寬他們提過舒、謝、樂方的名頭,看來都已經被找回來了。另聽那個女人接著說:“會議的主題,將會從舊大陸的現況起源談起,接著是討論處理的方法,並彙整大家的意見,希望諸位務必準時赴會。”

看來這個會議到今日才開,就是爲了等候那幾個家族的到來,卻不知道那些家族的功夫如何?會不會有足以解決問題的高手?

“對了,有些朋友還不認識我。”那女子微微低頭施了一禮,擡起頭微笑著說:“我是菲絲,也是今天會議的主席,還請多多指教。”

哇啊……這個美女就是八大高手之一的菲絲?馮孟升大吃一驚,他雖然早聞其名,卻從未與其會面,沒想到這兒的高手中也有個不下於南極諸女的美人?上次那個妮佛可就有段差距了……

想到這兒,馮孟升突然間自責不已,自己豈能固女子容貌的差異而産生愛惡?只要是女子,就應該小心呵護,溫柔對待……可是馮孟升一轉念,突然想到個性豪爽說話沒遮攔的孫飛霜,他不禁苦笑搖頭,這樣的女子,還真不知要如何小心呵護。

馮孟升正胡思亂想時,畫面中的美女菲絲,已經在留下動人心弦的微笑之後,關閉了通訊器,馮孟升顧不得失魂落魄,猛想起二十分鐘之後的會議,自己當然是非去不可,雖然喬夢娟一時還回不來,去看看其他的美人,也是一大享受。想通此點,馮孟升再不遲疑,連忙跑出房門,與吳耀久、趙寬等人商議去了。

         ※       ※       ※

不久前馮孟升興衝衝地跑去找吳耀久,恰好遇到吳耀久奔出房門,兩人剛會合,幕斯安與路易也已經奔了出來,上次路易一時火大,讓吳耀久一個人陪著趙寬去見瑪莉安,事後得知的幕斯安著實責怪了路易一番,這次兩人自然是非跟不可。

但是除了四人之外,其他的房門卻沒有動靜,吳耀久當即跑去按趙寬門前的通訊器,沒想到趙寬卻不肯開門,只說這種會議八成沒啥討論的空間,要他們聽了回來報告就好。衆人面面相覷片刻,只好轉身去找李鴻,沒想到李鴻門一開就把衆人轟了一頓,說他練功正在緊要關頭,除非有架打,否則別來打擾。

難道找班繡蓉去?想了想,既然是三到五人,四人去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二十分鐘晃眼即過,四人討論片刻,決定提前出發,到那兒看看有什麽人物。而吳耀久想到可能會見到瑪莉安,心中不禁頗有三分興奮,這次已經準備周詳,若有機會,應該可以說得她大敗虧輸,從此不敢擡頭。

正如樂環大樓有個“二○”的編號,南風大樓編號則是“一九”,而所謂的“一九一○○三”,就是南風大樓十樓的第三個房間,也是一個原本就設計當作會議室使用的空間。

四人進入房中,眼前是個長寬各約二十公尺的寬大房間,裏面三十個舒適的大椅,五個五個的整整齊齊分成六個方位,仿佛一個微帶弧線的六邊形,六邊型的中間則是一塊十公尺寬的空間,現在正有五個中年人坐在其中一側,炯炯目光望著剛跑進來的四人。

而門口站著一個看來沒有功夫的中年人,望見四人進房,他一臉微笑地接近笑說:“幾位是……新大陸來的朋友?一共四位?”

名義上該是衆人首腦的吳耀久點點頭說:“我們只來四個人。”說著不禁有些失望,若趙寬肯來豈不是有趣一些?

“請稍候片刻。”那個人轉身往前上一按,突然牆壁一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儀錶板,那人才按了幾個扭,只見其中一個方位的一個椅子突然直往後退,轉了兩個方位,退入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的方格之中,而剩下的四個椅子也跟著挪動,依然勻稱的佔據了六分之一的空間。

這時那人才伸手說:“諸位請先就坐,還有五分鐘。”

馮孟升來自毫無科技水準可言的東大陸,看了自然是大感贊佩,不過吳耀久卻不覺得如何,這是所謂的隱藏式軌道,算是頗有幾分落後的技術,真正要說方便,還是“微分子仿膠”所浮現出來的各種家具,不只不占收納的空間,能擁有的變化更多了不知道幾倍,只不過執行運算處理的計算器要更先進一些就是了。

衆人剛坐下,門口又出現了四個人,卻是瑪莉安、葛莉嵐、孫飛霜、柳玉哲,六大衛統中,少了滿鳳芝與喬夢娟,沒見到喬夢娟的馮孟升自然頗有幾分失望,但與柳玉哲的目光一對,馮孟升不禁有些尷尬,連忙低下頭望著地面,臉上又紅又自的不知如何是好。

且不論馮孟升怎麽個坐立不安,吳耀久目光自然立即與瑪莉安相會,兩人仿佛仇敵般用目光廝殺了片刻,瑪莉安這才哼了一聲轉頭,沒理會吳耀久。

吳耀久其實頗想就此沖上前去開口,不過見她們也需要經過調整座位的過程,一時也還沒坐下,這時開口似乎頗有些欠缺風度,這才好不容易忍了下來,但見到瑪莉安轉過頭沒再與自己拼鬥目光,吳耀久一楞不禁暗暗有些失望,莫非她身邊有其他的衛統在的時候,就不打算與自己吵了?

南極洲四人就坐在吳耀久等人的一旁,雖然說距離不遠,但目光卻反而比較容易避開,吳耀久與馮孟升各懷心事,一時也沒興致討論。

隔不了多久,服裝各異的兩群人輪番抵達,聽門口迎賓人的言語,來的是舒系與樂方兩系,這麽說來,一開始比衆人先到的自然是謝系,三個家族都來了五個人,分批落坐,彼此還招呼起來,感覺上十分的熱絡。

等到楞品家族的人魚貫進入,衆人望過去,自然有剛剛發訊的菲絲,另外四個人則是曬得黝黑的史揣、高高瘦瘦的妮佛、較衆人矮的資達,以及戴池的弟弟——右臉生個疣的科乙。

等全部人都坐入那舒適的大椅之中,門口迎賓的人跟著退出門外,一面帶上了門。在楞品一族之中,坐在正中的正是綁個馬尾的菲絲,她目光掃過衆人,微笑開口說:“這次的事件,大家都應該有初步的瞭解,發生的原因也不用多說,總而言之,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解決困境,而到現在爲止所知的唯一辦法,就是闖入‘康勾森林’的中心,破壞掉合成人安置的控制中樞……”

“等等。”坐在楞品家族對面的樂方家族突然有人出聲,衆人轉頭望去,只見他們頭髮高高束起,全身衣飾尚黑,簡單的粗布袍服裹住身軀,無論男女,每個人都稍嫌削瘦,這時正中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沈聲說:“在解決之前,我們先搞清楚,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菲絲有些訝異,頓了頓才說:“東平前輩,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吧?當務之急是……”

“我明白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被喚作東平的老者搶著說:“但我只是想搞清楚是誰搞出這件事來的?近百年來,只有你們依然與合成人保持聯繫,合成人突然間這麽不信任你們,一定有因由。”

菲絲目光往馮孟升等人轉了一轉,但若說因爲吳耀久等人似乎又說不過去,她歎了一口氣說:“我們所知的都已經全盤告知諸位,其實我們也有與東平前輩相同的疑惑,如果諸位不信,大可與合成人聯繫詢問,我們無條件提供通訊設備。”

菲絲既然這麽說,衆人也無話可說。她目光四掃見沒有人再提出異議,接著剛剛的話說:“根據合成人所言,‘康勾森林’中的怪物群十分不好對付,就算我們合力也未必是對手……”

“西牙到哪兒去了?”舒家族那兒突然有個光頭開口:“爲什麽幾年沒他的蹤影?”這話當然還隱含著一個意思——難道西牙也不是對手?

“西牙閉關體悟天道,現在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菲絲沈聲說:“我們也無法仰仗他的幫助,而且據合成人所說……就算是西牙,也未必是那些怪物的對手。”

“不可能吧?”樂方家族的老者東平冷冷地說:“你們最引以爲傲的,不就是塑造出西牙這樣的高手嗎?”

塑造?馮孟升一怔,心中暗暗訝異,這老者是用詞不當嗎?一個那種等級的高手如何能塑造出來?

菲絲的臉上神色終於有些不好看了,她收起笑容說:“東平前輩,過去的爭議沒有必要在今日提吧?”

“是嗎?”東平冷冷地笑了一聲,轉過頭望了看起來普遍較年輕的舒家與謝家兩眼說:“他們的長輩們在的不多,我這個作長輩的也得替他們擔心擔心,百多年前我們三族脫離大雲湖,一方面就是不贊同你們的方式,別說我們了,茲克多不也是因爲相同的原因而離開?”

聽到這話,吳耀久與馮孟升不禁對視一眼,都有些後悔沒把趙寬拉來,趙寬與茲克多的事情雖然曾大略向衆人提過,但畢竟沒有他本人清楚,若他在,也許更能明白他們在吵些什麽。

菲絲卻是歎了一口氣說:“我們知道諸位的意願,但在這種時刻,只有這個辦法才有機會。”

“我就是不贊成。”東平老頭哼了兩聲說:“我就是知道你們打這個主意,才沒有全族帶過來,總之是白跑一趟。”

“那不知前輩有什麽好辦法解決這次的困境?”菲絲笑容微斂地說:“若有,菲絲洗耳恭聽。”

東平老頭一窒,似乎說不出話來,菲絲接著說:“而且我們也只是建議,願不願意當然由諸位自行決定,本就沒有強制力。”

剛剛說過一次話的那個舒姓光頭中年人,沈聲說:“你們到底打算怎麽做,就直說吧。”不知道爲什麽舒家都是光頭,說話的人看來比身旁的幾個都還年長一些,臉上的皺紋顯現出不少歲月的痕迹。

“很簡單。”菲絲說:“就用我們的辦法,使用‘聚星化日之實’……”

“說來說去還是那東西。”老者東平哼了一聲。

那是什麽東西?馮孟升心中暗自思索,今日聽到的事情,正慢慢揭開楞品家族的秘密,而似乎只有自己一行人與南極洲的人不知道,馮孟升自然而然地望了過去,果然見到南極洲衆人一個個臉色沈重,看起來似乎頗有幾分驚怒。

難道她們知道那東西是什麽?馮孟升目光轉向柳玉哲,見她臉上的神色中還有幾分訝異,目光轉動間似乎正思索著什麽,馮孟升更是提起精神,仔細聽著這些舊大陸怪人的對話。

這時菲絲沒理會東平,正自顧自地接著說:“楞品一族能力區分之法,我稍稍解釋,西牙屬於特級,我們八人則屬於高級……初步計算,我們聚集全族之力,高級人手至少可以增加到十二、三人。而據我們所知,諸位之中具備這種能力的,至少有十位……”

丟臉到家了,馮孟升有點臉紅地心想,自己這邊可是一個也沒有,南極洲應該是六個,這麽說來,其他三個家族就有四個?那叫我們來做什麽?

只聽菲絲接著說:“我們是這樣想的,高級的成員確定之後,我們全部高手聯合闖一次‘康勾森林’,但若仍然不行,我們只好想辦法塑造出兩到三個頂級高手……”

又是“塑造”。馮孟升大起警覺,這絕對不是口誤,而從語意中聽來,他們可以借著那怪東西製造出超級高手……那爲什麽還要等?爲什麽不立刻開始?

就在這時,瑪莉安驀然開口說:“且慢。”

菲絲目光轉過說:“瑪莉安小姐請說。”

“剛剛你提到的‘聚星化日之寶’,莫非……”瑪莉安頓了頓,臉上有幾分驚疑地說:“莫非便是‘四九戰爭’未期,自聖殿中逸出的怪物?”

這話一說,一部分人臉色大變,一部分人臉上則露著茫然,馮孟升目光轉過去,只見楞品家族的五入一個個神色平和,似乎並不意外,至於其他三個家族,除兩、三個首腦之外,臉上卻都是疑惑,看來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可是馮孟升看著別人,卻忘了看自己人,他身旁的吳耀久陡然跳起,大聲叫:“‘轉能妖壺’?那東西在你們這兒,不是早就被毀了?”

瑪莉安說到一半被吳耀久打斷可是十分火大,她恨恨地瞪了吳耀久一眼說:“你可以閉嘴嗎?現在是我在說話。”

吳耀久這下可有些理虧,他呃了兩聲,才哼聲說:“你說就你說,只不知道你能不能說得清清楚楚。”一面憤憤地坐下。

“不用你操心。”瑪莉安一轉頭說:“我說的正是‘轉能妖壺’,這東西在傳說中……”

“衛統請放心。”菲絲一聲輕笑打斷了瑪莉安的話,她和氣地說:“數百年前的故事,以訛傳訛也是有的,‘聚星化日之寶’,確實就是你們口中的‘轉能妖壺’,不過並沒有你們所傳言中的壞處,只有好處。”

瑪莉安的表情一點都不像被說服了,但對方硬是要說沒壞處,又該怎麽應付?眼見瑪莉安辭窮,一旁的柳玉哲適時地說:“請教菲絲小姐,既然要一探‘康勾森林’之後才決定要不要使用那……‘聚星化日之寶’,今日何必討論是否使用此物?”

“有幾個原因。”菲絲點頭說:“首先,運用此寶必須公平,所以九星歸一的過程中,必然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我懶得聽你們說這些。”樂力的東平老頭突然叫了起來說:“百年前就聽膩了這些,說些我們不知道的可以嗎?”

菲絲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頓了頓才說:“好,我會私下再向南極洲與新大陸的朋友解釋參與‘化日比試’的規則,總而言之,諸位之中,除非功力已經到達高級的水準,可以等待最後的時刻再做決定:初級、低階程度的人不多,散功也罷,自願加入也罷,幫助不大,但諸位中功力達中級的人手卻對産生高級人手數量有幫助,如果願意加入競試者,也有機會借著‘聚星化日之寶’成爲高手,也可能因失去功力,安全地脫出‘單向跳躍壁’;不願,自也無妨……不過一個月後身懷武藝的人無法留滯於此,只能隨我們進入舊大陸,那時在怪物環繞下,我們自顧不暇,那些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雖然不是很懂,聽起來,似乎非加入不可?否則就只能一路被趕去舊大陸與怪物拼命,馮孟升目光轉向吳耀久,卻見他正緩緩搖頭,臉色沈重地低聲說:“決不能用那東西。”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馮孟升傳音問。

“回去再說。”吳耀久難得地憂心忡忡,一面斷斷續續地傳音:“我終於明白爲什麽這兒的人都沒武功了……原來他們是用那個,那這百年來……那個妖壺……糟糕糟糕……”

什麽亂七八糟?馮孟升一頭霧水下,連該怎麽問都不明白了。

另一面南極洲衆人的想法卻又不同,瑪莉安等人對“轉能妖壺”的傳說多少也有聽聞,可是她們心裏明白,憑他們六人之力,根本無法護得所有部隊安全,何況到最後還要殺入“康勾森林”?難道就這麽讓他們全部散功或死光?

而諸如衛官等級的人員,若讓他們加入所謂的“化日比試”,卻還有一線生機,而若南極洲多了幾個高手,日後離開舊大陸,就算其他人都失去武藝,整體戰力說不定還有所提升呢?

後來菲絲又說了一些有關比試日期以及選擇之類的事情,衆人各懷心思,也沒怎麽聽下去,大概是低階者的比試明日即將分組展開,跟著初級,再過來是中級,整個比試必須在二十五日內完成,這才來得及在空間壁到達大雲湖前完成云云……

會議剛剛結束,吳耀久也不管其他人怎麽反應,突然一蹦,跳到瑪莉安面前說:“你相信他們說的話嗎?”

瑪莉安發現吳耀久沖來本是一楞,還以爲他不自量力地要來打架,沒想到吳耀久卻是冒出了這句話,她正想開口,吳耀久卻緊跟著又說:“你知道妖壺的傳說吧?”

瑪莉安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說:“我當然……”

“那你們會加入嗎?”吳耀久又搶著說:“妖壺經過百年焠煉,說不定就要作怪了。”

瑪莉安遲疑一下說:“他們說……”

吳耀久焦急地說:“他們說的可以信嗎?我不信,而且……”

“你到底讓不讓我說話?”瑪莉安的怒火爆發了,她打斷吳耀久的話大聲說:“你管我們要不要加入?”

吳耀久被轟了回來,他呆了呆才說:“我……”

“你什麽你?”瑪莉安怒氣未息地說:“要說話就好好說,急什麽,一點水準也沒有,果然是招搖撞騙的皇儲。”

“呃……”吳耀久也火大了,這個瘋女人又扯到自己的身分,他瞪眼說:“好個不講理的惡婆娘,我是來商量……”

“兩位稍安勿躁。”這時其他人可還沒完全散席,菲絲見到這兒混亂起來,她飄身過來微笑說:“有關‘聚星化日之寶’的傳言,我們也略知一二,事實上,經過數十年,我們相信當初聖殿必定是誤會了此寶的性格。”

越說越邪門了,馮孟升膛目結舌地想,什麽寶物還有性格的?

只見吳耀久猛搖頭說:“我看典籍記載,‘轉能妖壺’本是近二百年之前,無祖爲修建承恩塔所煉製出來的鎮塔之寶,但不知爲什麽産生了智慧,不願鎮守承恩塔,它化爲妖怪逃出時還震毀了尚未啓用的承恩塔第七層,當年整個聖殿高手四面圍捕,就是沒能找到逃入海中的妖怪蹤迹,所以才通傳天下注意此事……你們……”

神話故事?馮孟升睜大眼睛看著吳耀久,不過牽涉到本就有如神話般的無祖,又讓人不得不信,可是那時無祖雖然留在皇都,但八大弟子至少有一半留在聖島隱修,就算真有什麽妖物,又怎麽逃得出聖殿?

“沒有錯。”菲絲微笑點頭說:“不過它只是不願意千萬年枯守在那個死塔之中而已,並不是有什麽傷害人的意圖。”

吳耀久不禁與瑪莉安對視一眼,但兩人目光一對,又迅速地避開目光,瑪莉安咳了一聲說:“那東西在哪里?到底是什麽模樣?又爲什麽叫做‘聚星化日’?”

原來這婆娘連那東西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吳耀久不禁有些泄氣,他哼了一聲說:“你到底知道什麽?”

瑪莉安怒視吳耀久一眼,正要開口,身旁的葛莉嵐已經哼了一聲說:“姓吳的,你再不安靜,我讓你安靜。”

威脅我?吳耀久聲音更大地說:“你可以打我殺我,但是封不住我的嘴,只要我……”

“等……等等……”馮孟升見葛莉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拉著吳耀久說:“先別急著吵架。”

“怎麽?”吳耀久憤憤地說:“難道我還怕了他們?”

誰不知道你草包個性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馮孟升可不敢這麽說,還好他腦袋越來越靈光,當即說:“這件事茲事體大,不可等閒視之,我們應該先回去與趙寬商議。”

這話倒是提醒了吳耀久,他點頭說:“這也對……”

難得他聽得下去,馮孟升才松一口氣,卻見吳耀久突然一轉頭又說:“不過我還有個問題得問。”

“呃……”馮孟升拉之不住,只見吳耀久又闖入了正談話的菲絲與瑪莉安旁,馮孟升只能急得跺腳,若對方一個按捺不住,雖說不至於出重手,吳耀久吃點虧雖不算大事,但別人豈不是從此更不重視自己這群人了?

葛莉嵐對吳耀久本就看不怎麽順眼,看他一頭又撞了過來,葛莉嵐臉一沈正要出手,卻聽吳耀久先一步叫:“我只有一個問題,問完就走。”

瑪莉安嫌惡地轉過頭來,瞪著吳耀久說:“你這人真的很……”

“幹妳啥事?又不是問你,下次再與你吵。”吳耀久不管臉色難看的瑪莉安,轉過頭對菲絲說:“剛剛你這麽說,意思是它已經成長到可以溝通了?”

“沒錯。”菲絲微笑說:“其實當它逃離聖殿的時候,就已經具有智慧並且可以與人溝通,不過聖殿中沒有人願意與它溝通,它才憤而逃出。”

吳耀久老實說還是不大相信,想了想才說:“那……什麽時候可以看看它,問問它話?”

菲絲臉上頗有些爲難,頓了頓才回答:“這並不適當。”

“爲什麽?”吳耀久接的很快。

“你說過只問一個問題的。”一旁的瑪莉安突然冷冷地說:“莫非堂堂的皇儲,也只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傢夥?”

吳耀久一窒,想想自己確實理虧,他悶哼一聲說:“不問就不問……我們走!”他向馮孟升等人一揮手,率先離開了這個會議室。

         ※       ※       ※

回到樂環大樓,吳耀久與馮孟升自然立即跑去找趙寬,趙寬還關著門掙扎半天,好不容易才打開讓兩人進來,至於路易與幕斯安,已經先被吳耀久趕回去,省得與趙寬又起不快。

一進門,吳耀久急急忙忙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馮孟升也在一旁偶有補充,趙寬一開始還懶洋洋的,直到聽到“衆星化日之寶”的事情,趙寬才頗感興趣,打起精神注意著兩人的敍述,說到最後,吳耀久開始解釋他看過的紀錄。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還是無祖治下,除舊大陸外天下一統,當時所有人天上、地下地尋覓,就是沒能找出這東西,沒想到竟然是流落到舊大陸的愣品家族手中。

經過了數百年,這件事早已被人淡忘,但是身爲皇室子弟的吳耀久,在翻讀一些先祖故事的時候,自然有機會讀到這些記載;據說當時無祖創造出許多種不同功能的無機物,有些能夠吸納人類身體內儲存的能量——也就是一般所說的功力,其中一種,就是今日所提到的“轉能妖壺”。

“轉能妖壺”特殊的地方,在於可以轉化分析這些能量爲數種最基本形式,甚至反向輸出適合的能量注入他人體內,這也是無祖設計時的目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麽“轉能妖壺”産生了自己的意識,趁著無祖不在聖島逃出承恩塔,就此消失了蹤影。後來承恩塔頂雖然重建,後人也漸漸忘懷此事,但在當時確實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聽到這兒,也在一旁傾聽的馮孟升忍不住說:“無祖做這種東西做什麽?”

吳耀久轉過頭,傻了半天才說:“我也不知道,書上沒說。”他回過頭看到趙寬若有所思,頓了頓說:“趙胖子,你怎麽說?”

“那東西解釋了這兒的謎團。”趙寬沈吟著說:“看來他們每過一段時間,會藉著比試等方法決定出功力順序,較弱的人功力轉換給較強的人,被吸取的人功力散盡無法重練,就變成了不會武功的人。”

這一點馮孟升也想到了,他點頭說:“他們說現在的十二個人只能産生一個,又說加上十個之後,可以塑造出兩到三個,所以這種過程應該是以八到十二人爲一個單位,不知道是不是固定在某個數位……啊,‘九星歸一’……應該是九或十個人爲一個單位。”他說到後面突然想起菲絲提過的那四個字。

“差不多是這樣了。”趙寬點頭說:“倒是個頗有趣的怪東西。”

“有趣?”吳耀久瞪大眼說:“那可是妖怪耶。”

趙寬白了吳耀久一眼,懶洋洋地問:“你看的書,有沒有記載那東西怎麽爲禍世間?”

吳耀久一征,想來想去還真的找不到一個例子,他只好搔了搔頭說:“沒有。”

“沒記載,當然不代表不會搗蛋。”趙寬搖頭說:“可是說不定無祖下令追捕是爲了其他的原因,那就冤枉它了。”

“所以呢?”吳耀久楞楞地說。

“所以可以試試看囉。”趙寬一攤手說:“不這麽做的話,好象除了成爲廢人之外,軌只能賭賭殺進去的運氣了。”

“不對。”吳耀久急急地說:“你五天前不是說你還有個辦法,說要先聽聽別人的辦法,你的辦法再怎麽樣也比這個辦法好吧?”

對啊!馮孟升也是精神一振,還有“柱國先修”這個壓箱寶,若是冒著武功被廢的危險,還不如乾脆提供給南極洲的六個人,說不定她們六人功力大進之下,就能解決這次的危機,一方面不用傳給太多人,一方面又可以免除自己對喬夢娟和柳玉哲的愧疚。

“那法子確實有可能解泱當前的問題。”趙寬搖頭說:“但後遺症卻更難收拾,除非我肯定那個壺真不是好東西,我不會用我的辦法。”

“你不相信我?”吳耀久氣急敗壞地說:“明明記載著那是妖物,雖然沒說會怎麽樣,但連無祖都……”

“總而言之先別用我的辦法。”趙寬不管嚷嚷叫的吳耀久,轉頭說:“看來得去報名好好地打一架了……李鴻大概會很高興吧?”

“我不能接受這種方式。”吳耀久猛搖頭說:“我身爲無祖的後代子孫……”

“你們不用參加。”趙寬揮手止住了吳耀久的話,搖頭說:“我和李鴻參加就好了。”

什麽?吳耀久與馮孟升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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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4-2 17:05:53
第九卷 第一章 無法參賽

趙寬居然說只有他和李鴻參加?馮孟升呆楞半晌之際,吳耀久已經先一步發難說:“這萬萬不行!你和李鴻功夫雖然真的很不錯了,但還是……”
“還是普普通通爛爛的啦。”趙寬咧開嘴哈哈笑說:“我知道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

“知道還要參加?”吳耀久瞪眼說:“你是想送功力給人還是給那個妖壺?”

這話趙寬還沒作答,馮孟升已經忍不住插嘴說:“這不是大問題。”

這還不是大問題?吳耀久張大嘴回頭說:“那什麽是人問題?”

“其他不參加的人呢?”馮孟升眉頭皺了起來說:“功夫又不足以防身,又得被逼入‘康勾森林’,豈不是死路一條?”

“孟升果然是大有進步……”趙寬鼓掌說:“不參加的算來算去就沒有活命的機會,這也是楞品家族會這麽開誠佈公說出來的原因,畢竟除了某些臭脾氣的草包之外,似乎想得通的人總是會參加的。”

臭脾氣草包?這話怎麽有些刺耳……吳耀久咬牙切齒地還沒來得及回罵,馮孟升連忙先一步搶著對趙寬說:“那我們沒參加的人怎麽辦?”

“別急。”趙寬搖搖手指說:“若不是我和李鴻另有原因,我和他說不定也不參加。”

“另有啥原因?”吳耀久的好奇心壓過罵人的念頭,急匆匆地問。

“這不可說……”趙寬眨眨眼說:“至於不參加的人爲啥不用擔心,這其實要看有沒有再想深一層。”

“死胖子老賣關子。”吳耀久急了,口不擇言地說:“還不快說。”

“你們想想。”趙寬不再開玩笑,微斂起笑容說:“且不說草包對那怪壺怎麽個看法,那東西楞品家族一定當寶一樣看待。”

“是啊,那又如何?”馮孟升接著問。

趙寬一攤手說:“既然如此,當所謂的‘單向跳躍壁’把有功夫的人往‘康勾森林’擠的時候,那東西總不會留在‘大雲湖’吧?”

那又如何?吳耀久還一頭霧水的時候,馮孟升已經雙目一亮地說:“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吳耀久瞪瞪趙寬又瞪瞪馮孟升,卻見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還是馮孟升認輸開口:“趙胖子的意思是……什麽時候都能利用那東西散去功力,當然不必急於這一時。”

         ※       ※       ※

無元五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前兩日是比較低階的人比試,李鴻與趙寬自然沒被排入賽程。聽說最低階的兩萬餘人,早在衆人得知“化日比試”即將開始之前,已逐步運用所謂的“聚星化日之寶”,將功力傳遞給初級的千餘人,所以前兩日的比試,其實是初級的大比武。

這次因爲“單向跳躍壁”的威脅迫在眉睫,不能依照一般的比試方式慢慢篩檢,只能抽籤分配以單淘汰的方式比試,一共分成四十個場次同時舉行,但也整整花了兩天,才列出前一百二十名。

但比武再怎麽快,轉換功力的“聚星化日之寶”也只有那麽一個,這下足足得花一個星期才能把所有人的功力轉換完畢,但這時當然沒時間等候,於是原有一百五十位列名中級的高手,今日就要開始分場次比試,決定出這一百五十名的排行,並在之前那一百二十名新出爐高手比試時,藉由“聚星化日之寶”,“塑造”出十五名足可列名“高級”的人物。

預計等到那一百二十名也彙聚成十二名的時候,單是大雲湖,就至少有三十五名足可以菲絲、戴池、科乙等人相較的高手,加上獨立出去各家族的高手,以及南極洲的六大衛統,力量著實不可輕忽。此時就是首次去“康勾森林”的時機,以衆人之力先試著關閉合成人的控制機制,若是不成功,這群高手也該有自保的實力,可以回來再度轉換,再塑造出數名“特級”高手,這也是最後萬不得已的打算。

當然,趙寬與李鴻怎麽算也算不上“高級”,自然得加入這一百五十人的比試,馮孟升在趙寬等人的託付下,早已向大雲湖方面表示過趙、李兩人將參與,但直到比武的當日,依然沒有接到任何的通知。

吳耀久對趙寬和李鴻這次參予比試十分擔憂,見一直沒參賽時間的消息,忍不住幾次找趙寬商量,但每次都被趙寬趕了回來,只好一個人躲在房裏生悶氣;後來他心中暗暗打算,比武是上午九時開始,這次他就等到九時才去找趙寬問話,老是被人調侃也實在有那麽點丟臉。

所以從七、八點開始,吳耀久就望著時鐘一分一秒過去,正度日如年的時候,突然間門口的通訊器發出了聲息。吳耀久好似繃緊的彈簧被放鬆般地一蹦飛到門前,眼見是門口來的訊息,他也懶得按下通話鈕,直接砰一下打開門,睜大眼睛期待地望著來人。

門口是個陌生年輕人,門這麽猛然打開,把他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吳耀久眼看他手上拿著一個文件夾,順手就搶了過來說:“這是給我們的對吧?”

手上突然一空,年輕人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說:“正是,這是有關趙寬先生、李鴻先生的……”

“參賽場次?”吳耀久急急忙忙地折了開來,一面讀一面念:“不是九點就要開始嗎?怎麽會這麽晚才送來,還是下午才開始比……這是什麽?”卻是他看到了有些搞不清楚意思的文字。

年輕人似乎已經受了交代,對吳耀久的疑惑並不訝異,他點點頭客氣地說:“這是幾位高層的決定,也是一種尊敬與榮耀。”

“直接分到高級組是榮耀?”吳耀久嚷了起來:“那去‘康勾森林’不是去送死嗎?”

“當然不是。”年輕人連忙說:“根據戴池等幾位元的判斷,趙寬先生與李鴻先生的功夫,已經高出中階群體甚多,若與他們比武實在不公平,而且……”

“那你們也要早說啊!”吳耀久大聲說。

“皇儲?怎麽了?”對隔房狀況十分注意的路易與幕斯安這時已經聞聲而出,另一邊,馮孟升的房門也正打開,正疑惑地望了過來。

“你們都來看看。”吳耀久見自己人出來了,瞪著眼睛說:“沒得比了。”

“怎麽不用比了?”馮孟升接近兩步,接過吳耀久遞過來的文件,打開念:“趙寬先生與李鴻先生,經高級組八人團體認定,其資格足以越過中級比試,有關前往‘康勾森林’的時間,以及行前的準備會議,將會另行通知……”

“是不是沒得比了?”吳耀久哼聲說:“最過分是到這時才送來,當我們是--”

“別急。”馮孟升頓了頓,突然有些訝異地說:“你不是不贊成他們兩個參與嗎?”

“我……”吳耀久一窒,搔搔頭才說:“我是不贊成,可是……這個……”事實上吳耀久雖然不願意看到他們的功力被“轉能妖壺”轉化,但對於關看趙寬、李鴻比武其實十分有興趣,這才有這麽劇烈的反應,不過被馮孟升這麽一問,他卻也回答不出來。

馮孟升沒追問,轉過頭問年輕人說:“這份通知怎麽這麽晚才送來?”

“因爲這件事討論了許久。”年輕人似乎對這個問題已經準備充分了,他不疾不徐地說:“戴池幾位對兩位先生武功的評價,認爲雖尚不及他們,但已經遠遠勝過大多數的中階武群,讓他們參與比試,對那些人並不公平……”

“萬一你們去康勾森林失敗而返,難道就讓趙胖子他們參加你們的高階比試?這又怎麽說得過去?”吳耀久說完也沒喘氣,轉頭氣衝衝地對路易與幕斯安說:“快去叫趙胖子和李鴻出來。”

馮孟升雖然沒這麽激動,卻也覺得頗有不合理之處,接著說:“難道你們只讓不可能獲勝的人參戰?這麽說來豈不是居心叵測?”

年輕人似乎已經有點難以作答,臉色有點難看,停了片刻才說:“當然不是……但總不能讓鐵定獲勝的人參加吧?”

“您這樣說,可就有點看不起諸位的中級武群了。”馮孟升微笑說:“焉知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當然不至於。”年輕人挺挺胸說:“有幾位出類拔萃的人物,可以肯定不弱于兩位先生,但是,他們是在同樣的環境下苦練有成,比武獲勝大家也是心服口服,兩位先生卻……”

“怎麽啦?”卻是趙寬搖搖晃晃地踱步出來,一面老實不客氣地抽過馮孟升手中文件看了起來。

“趙胖子!”吳耀久看到趙寬出現可就激動了,他哇哇叫說:“我看這終歸不是辦法,還是用你那不肯說的辦法吧?”

趙寬擡起頭白了吳耀久一眼,沒好氣地說:“不肯說的還要我說……這不是廢話嗎?”

“呃……”吳耀久一下接不上話,張大口楞在那兒。

此時馮孟升心念一轉,心想衆人的事情,沒必要在外人面前商議,他趁著這個空檔,向那個年輕人說:“總之我們明白了,謝謝你跑這一趟。”

年輕人似乎也很高興能早點離開,他臉上堆起笑容說:“這是應該的,諸位休息,我先行一步。”話一說完,似乎怕有人又抓住他問東問西,急急忙忙奔到角落的通道,往下飄了下去。

“哦?”目送年輕人的趙寬兩眼霎了霎,嘖嘖兩聲說:“原來是有功天的。”

“對喔。”吳耀久這才注意到,連忙說:“八成正是中級武群的人,這個文件是不是假的啊?”

“之前倒是都沒看過中級的人,大概都關在各處修練吧。”趙寬沒回吳耀久的話,望向馮孟升說:“是不是這群人開始參與議事了?”

馮孟升經趙寬一言提醒,點頭說:“我去問問看。”

“現在沒得打了?”一直埋頭練功,直到剛剛才被叫出來的李鴻,這時才找到機會發問。

“不用打了。”趙寬回頭說:“如果依照這樣的邏輯,只有南極洲的一些衛官能參加‘化日比試’。”

說到南極洲,馮孟升的心事又被牽引起來,四面查找的幾位高手已經回來,探往“康勾森林”的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這幾日沒見到喬夢娟,日子可真不好過。馮孟升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我先去找戴池他們聊聊。”說完,他輕輕飛起,向著通道飄了過去。

望著馮孟升離去,趙寬腦海裏卻想著另外的問題。這幾日,脖子上那個東西,不只沒能聯繫上無皇五世,連卓卡都聯繫不到了,也不知道是這東西壞了還是新大陸那兒出了事情,只希望發生的事情與合成人無關;若失去訊息是合成人造成,那就算這次逃過“單向跳躍壁”的困境,之後還會有更多的問題。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吳耀久見趙寬老不說話,忍不住說:“繼續發呆混日子?我有點受不了了。”

不大說話的李鴻突然介面說:“看看比賽好了。”

吳耀久卻對看打架不是頂有興趣,他搖頭說:“別人打架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出去逛逛如何?”

“對啊。”吳耀久身旁的路易一笑拍手說:“到舊大陸之後就一直悶在這兒,我們也該出去走走。”

“我不贊成。”另一邊的幕斯安卻搖搖頭說:“這兒不比新大陸,到處跑風險太大。”

“不會吧?”路易搖頭說:“他們不是派人把四周清過?應該沒這麽多怪物了吧?”

這話也有道理,幕斯安想想才說:“要去大家一起去,比較安全。”

“你就是顧忌多。”吳耀久哈哈一笑,沒理會幕斯安,轉頭對趙寬與李鴻說:“你們怎麽說?”

見吳耀久對看比賽沒興趣,李鴻也不勉強,反正自己是打定了主意,於是應付兩句地說:“你們談,我進去了。”

“等等。”趙寬一笑拉住李鴻說:“出去逛逛也好,反正好看的比賽一定在後面。”

這話說的也對,李鴻有點意動,同過頭說:“有什麽好逛的嗎?”

“有沒有好看的風景我倒是不知道。”趙寬思忖一下,臉上挂著怪怪的笑容說:“不過我倒是想再去舒家一趟。”

“舒家?”李鴻楞了片刻才想起來,莫非正是進入“贏地大半島”時遇到的那個光頭家族?

還贏家哩?吳耀久楞楞地間:“輸家是什麽?”他一時還沒聯想起上次與會的幾個家族。

“說到這倒要問問你。”趙寬瞥著吳耀久說:“上次‘化日比試’的會議,有沒有看到幾個光頭參加?”

“喔喔……”吳耀久連連點頭說:“光頭那幾個就是舒家?他們那兒有得逛嗎?”

真要去舒家?李鴻忍不住插嘴說:“那兒可不近。”到舒家得飛過半個“猶阿陸塊”,再深入“贏地大半島”,說不近還是客氣了。

“上次飛了幾天?”趙寬眨眨眼問。

“一……一天。”李鴻頓了頓又說:“那時可不是逛著過去。”事實上當時爲了救人,兩人都以極高速飛行,這才因爲音爆惹出了舒家。

“我們就先飛到那附近再逛。”趙寬嘻嘻笑說:“舒家定居在那兒,想來風景應該不錯,也可以當當我們的導遊……而且當初那一大片冰天雪地的超級高原,我們咻地一下就飛過去,有點可惜,而山南那面整個山坡緩降,從嚴寒轉入熱帶,風景也十分獨特;等孟升回來,大概就知道這次比武得花幾天,我們最後兩天趕回來看壓軸戲就得了。”

李鴻雖然不覺得一片白茫茫的高原或者草木亂生的山麓有啥好看,但只要趕得及回來看比試,倒也沒有太多意見,也就沒再吭聲。

另一邊的吳耀久雖然越聽越有興趣,但想想卻有些狐疑地說:“趙胖子……你怎麽突然勤快起來了?”

“呃……”趙寬呆了呆,瞪眼說:“我很懶嗎?”

吳耀久、路易、幕斯安三人同時深深點頭,對這個問題大表贊同,至於李鴻則是忍不住哂然一笑,搖搖頭說:“出發叫我。”一面轉身往房間走。

“我不相信事情有這麽單純。”吳耀久嘖嘖有聲地說:“趙胖子,你是不是想去問問舒家什麽奇怪的事情?”

“唉唷!”趙寬瞪大眼說:“草包怎麽不草包了?”

“去你的。”吳耀久口中雖然在罵,但卻掩不住三分得意地說:“我就知道有問題。”

“去打探打探消息只是附帶。”趙寬呵呵一笑說:“否則這兒一定還有舒家的人留著,怎麽不直接去問?還輕鬆些。”

這麽說自己又猜錯了?吳耀久尷尬地說:“不然是怎麽樣啦?”

“你就當作看風景吧。”趙寬呵呵笑說:“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寬哥……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房間,一直在一角沒說話的班繡蓉,這時終於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

“嗯?”趙寬回過頭,望著班繡蓉微笑點點頭說:“一起去,大家都去。”

“真的?”班繡蓉一雙眼睛整個亮了起來,喜孜孜地一笑說:“那我先去收拾收拾。”說完她一扭頭,那束馬尾一甩間,一溜煙地跑回了房間。

吳耀久看了不知爲何高興起來,笑呵呵地說:“繡蓉難得這麽高興呢。”

“你倒是頗容易高興。”趙寬回過頭來,臉上溫和的笑容轉爲有些促狹,不懷好意地說:“這兩天有沒有去找人吵架?”

提到這吳耀久可就精神起來了,他用力點頭說:“當然有去,不過……”

“不過怎麽?”趙寬哼哼兩聲說:“不會是吵輸了吧?吵輸了就別去丟臉了。”

“怎……怎麽可能會輸?”吳耀久瞪大眼說:“只不過那個婆娘老是會冒出歪理來,還要好好想想怎麽說服她。”

“今天有打算去吵吵嗎?”趙寬接著說。

“趙寬先生。”一旁幕斯安忍不住說:“皇儲與南極洲瑪莉安衛統成日爲小事爭執,這實在不妥,您是不是……”

“對啊。”路易也跟著叫:“我們勸不住皇儲已經很頭疼了,你還火上加油?”

“你們不覺得草包吳吵完回來心情很好嗎?”趙寬大剌剌地說:“你們身爲皇儲的跟班,當然要替他的心情著想,只知道一天到晚要他這個不做、那個不做,難道就是個好跟班嗎?”

跟班?路易與幕斯安兩人可都有些愣住了,雖然聽起來沒錯,但實在不怎麽好轉,可是比較標準的名詞雖說是“隨扈”,眼前這個胖子八成也沒聽過,那該怎麽向他解釋?

趙寬也不理會兩人,轉過頭說:“草包啊……今日可是個大好機會啊。”

對於“草包”兩字,不只吳耀久,連路易和幕斯安都已經放棄了;反正趙寬老著臉皮不肯改,又沒法對他真的發火,只好當沒聽到;這時吳耀久見趙寬這麽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糊裡糊塗地說:“什麽大好機會?”

趙寬好整以暇地說:“這次兩組中級武群的‘化日比試’,加上‘衆星化日’的過程,我看至少一、兩個星期才能搞定,我們也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跑出去好些日子,不是嗎?”

“對啊,那又如何?”吳耀久還是沒聽懂。

“你今天去吵上一架,若是大勝一場……”趙寬嘻嘻一笑說:“我們一走,瑪莉安想吵回來都沒機會,豈不是讓她好好悶上幾日?”

“說的對啊!”吳耀久拍掌大聲說:“臨走前非得給她一點留念不可。”

“那還不去好好準備?”趙寬哈哈笑說:“總之等你吵完才出發。”

“一言爲定。”吳耀久一面住房間走,一面摩拳擦掌地說:“這次一定給那婆娘好看。”

“皇……皇儲……”幕斯安啞然說:“真的還要特別去吵一場啊?”

“當然了。”吳耀久回頭見兩人還頓在那兒,急急揮手說:“你們兩個還不快進來幫我出點子,這一次跟以前可大不相同。”

路易與幕斯安兩人阻止無方,只好遷怒地瞪了趙寬一眼,一面無可奈何地跟進吳耀久房門,看來這是近來他們最頻繁的休閒活動。

“唷……人都走光了?”趙寬這才發現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他自嘲地哈哈一笑說:“沒事了我再去躺躺……咦?”

卻是趙寬突然感覺到身後氣勁不對,他倏然往右旋身目光掃同通道,還沒看清楚的時候,已經察覺有道柱狀的氣勁迅疾地向著自己穿來,趙寬沒時間多想,他右掌一揮,七彩霞光隱現之際,噗地一聲氣勁已被擊散,而通道口似乎有個黑影一閃而沒,看來出手的人正迅速逃離。

這兒會有這種怪事情?趙寬突然之間有股啼笑皆非的感覺,他好奇心起,也沒與其他人招呼,身子一騰就向通道口飛了過去。

趙寬剛寬到通道口,恰見下方四十層樓的出口,有黑影閃入,看來這傢夥的速度不慢。

四十樓……似乎是搞陶藝的,那邊一天到晚又燒又涼又等陰乾的,東西不少人卻不多;趙寬一面想,一面緊跟掠下,穿進入口果然半個人也沒看見,只見那個黑影一閃一沒的,又向著另一個通道口穿掠。

玩捉迷藏?趙寬暗暗歎息,這種狀況若馮孟升遇到,以他的身法穿過這些障礙物是輕輕鬆松;若是李鴻,迅捷無比的心劍一出,管對方身法多奧妙也只能傻眼,但如今遇到身法平平的自己,想追上似乎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但大出意料之外,趙寬隨著黑影穿過四十樓,又穿入二十五層的劇場,從黑壓壓的人群中閃過,跟著又換了兩個樓層,接著穿到了南風大樓,整個過程趙寬明明覺得力不從心,卻又一直沒被那個黑影甩掉。

這下趙寬心裏有數,對方根本是打定主意引自己上鈎,只不知道要把自己引到哪里兒去?

就當穿入通向南風大樓的走道之時,趙寬心念一轉,突然停下了飄行的身法,兩手往腰際一插,放聲說:“大爺我懶得追了,回家睡覺。”一說完,趙寬轉身就走。

既然打算回去,當然不用選剛剛那曲曲折折的走法,趙寬直接一拔身,選了最近的一條道路就往回飛。

不過剛飛入岔道,趙寬卻立刻貼到洞道口,屏息等待著變化。

果然沒幾分鐘,黑影又迅速地從洞道口穿了出來,就從趙寬身旁不到半公尺處閃過。

上鈎了。趙寬哈哈一笑,手向著黑影的腰間一把抓了過去。

趙寬這麽一笑,對方雖然吃了一驚,但也有了警覺,他身形輕飄飄一閃,順勢滑過趙寬這一抓,半空中突然一個旋身,雙足閃出一片腿影,向著趙寬掃來。

趙寬一瞬間沒能搞清楚對方腿法變化,本來存在掌心的內息索性向外推出,將對方整片腿影迫開,一面往後飄開兩公尺遠,開口說:“現形了就……”

怎知對方不讓趙寬開口,才讓過趙寬掌力立即再度逼近,這次不再是整片黑壓壓的腿影,他兩掌一起,兩道勁流彼此穿插影響著,一面變化著路徑一面向趙寬迫來。

這功夫有點眼熟。趙寬還沒時間想想清楚,當下以不變應萬變,直到勁流及體之前,微微鼓漲的手臂同時一揮,只見七彩光芒隱隱閃動,轟地一下,將對方的掌力整片擊散。

兩人這次交鋒都提起了幾分勁,而彼此似乎都是陽剛一脈的功夫,勁力一交會,産生的爆擊聲可不小,加上這兒是封閉型的通道,這一聲不算小的炸響立即向著兩邊傳了出去,遠方也跟著傳來騷亂的聲音。

那人似乎不願意引起他人注意,兩方接了這一下,他立即轉身往另一個方向竄,似乎不打算再與趙寬糾纏。

目光緊盯著對方的趙寬,這時已經看了個清楚,此人除了一身黑色緊身衣之外,連腦袋都戴上了只露兩個洞的頭罩,自然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長相。說起身材,看來是普普通通不高不矮,說是男的小號了些,說是女的卻又稍嫌魁梧,胸膛結結實實的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抓起來再慢慢研究。趙寬現在沒啥招數可用,他壓低幾成功力,兩手一個上舉外甩勾回,七彩光華透掌而出,隨著手臂的揮動動作結合成一個彩色光球,只見光球猛然漲開合聚,四周氣流轟地一下猛往外漲,又在趙寬一引下,向著那個黑衣人的身後直沖了過去。

這可是頂頂有名的“狂霸七式”,黑衣人雖然未必知道,但真功夫一出手,威勢自然大不相同,黑衣人不用回頭,就感受到一股籠罩整個通道的巨大威力迫來。

黑衣人半空中一個扭腰轉身,驀然叱了一聲,兩掌合併胸前似錯非錯,一振間一道剛猛內息勃然而出,在半空中與趙寬發出的光球相遇,兩方勁力接觸那一刹那同時外漲,兇猛氣勁往兩面狂卷的同時,轟然的爆響聲也在通道的共鳴放大中,向兩面遠遠傳去。

勁流雖然向兩面散溢,但趙寬本身功力尚足,氣勁一迸間,穿過勁流向著那人沖去。

黑衣人卻也尚有餘力,不但順著爆散的勁流飄退,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已經閃出老遠。

一個是順勢而掠,一個是逆勁而入,加上趙寬的身法本不見長,經過一個轉折,黑影的身形再度消失。

而這時四面八方的人聲卻越來越近,看樣子都是被剛剛的聲響引來。趙寬想想留下沒好事,連忙加快身法往沒人的通道溜,總之先避開再說。

直到幾乎聽不見混亂的人群吵雜聲,趙寬才敢放慢速度,不過這麽一來慌不擇路,一時之間可不知自己飛到哪里兒去了。趙寬四面打量,才發現似乎不知不覺間溜到了“南風大樓”,畢竟剛剛專選沒人聲的地方沖,自然而然就沖到了一向少人的“南風大樓”。

這兒該怎麽回去才快呢?趙寬正思索著,卻又從另一面聽到了人聲,不過這次趙寬不打算躲了,這兒離出事地點這麽遠,總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吧?

既然不躲,就得裝個逛街的模樣,趙寬當下將兩手背到身後,大搖大擺地踱起步來,還故意轉身面向通往“樂環大樓”的方向,也許這樣看起來比較正常吧。

“趙胖子?”身後突然傳出熟悉的聲音,趙寬一楞回頭,訝異地說:“孟升?”

從那方飄來的正是馮孟升,他的速度陡然加快二成,掠到趙寬面前才倏然停頓,跟著飄落說:“怎麽跑來這兒?”

“來逛街。”趙寬眨眨眼說:“問妥當了?”

“大概有數了。”馮孟升回頭望了一眼,接著說:“中級武群那些人本來就擁有投票權,只不過以前代表團沒有他們的配置,這次事關重大,讓他們派出數人參與。”

“哦?”趙寬點頭說:“我和李鴻不能參加的事情,是他們的意思嗎?”

“聽來倒不像。”馮孟升搖頭說:“關於這件事情,似乎在中級武群中的意見也不統一,主要還是高級武群有幾個人反對。”

“戴池?”趙寬想了想又說:“還有……藍得?”

“你怎麽知道?”馮孟升訝異地說:“藍得是誰?我從來沒見過,我還以爲史揣說錯了呢。”自上次李鴻扁人的事件後,馮孟升反而與史揣處得不錯,打探消息自然就找他。

“藍得就是唯一沒向我們介紹過的高手。”趙寬一笑說:“上次跑去‘阿佛陸塊’找我們的三個人……”

馮孟升一點就透,點頭說:“就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中年人?”

趙寬點點頭,屈指算:“戴池是熟面孔,他老弟是何乙,那時遇到扁蛇,是這兩兄弟和資達來幫忙,後面跟著來的是史揣和曼卓,這樣五個了;另外兩個女的是菲絲和妮佛,只剩下藍得,那應該就是他了。”

“這麽說來……”馮孟升沈吟說:“是那趟回返大雲湖的路上,他們感覺到你和李鴻的功夫有變化了?”

“大概吧。”兩人一面飛行一面說,經過這幾句對話,已經回到了樂環大樓的頂層,趙寬換過話題說:“收收東西準備出發吧,我們出去走走。”

“走那兒去?”馮孟升嚇一跳說。

“去舒家那兒走一趟……”說到這兒,趙寬猛然想起,剛剛與那人交手的第一招,怎麽有點像當初遇到的舒家功夫?

“去舒家?”一頭霧水的馮孟升。

“待我想想。”趙寬突然搖頭晃腦想了片刻,按著才說:“就這麽決定了,中午吃了飯就走。”

又是吃飯……馮孟升瞪了趙寬一眼說:“不跟史揣、戴池他們說一聲嗎?”

“要說啊。”趙寬嘻嘻一笑說:“你可別忘了喔。”

“你……”馮孟升拉長了臉說:“剛剛不會一次說完啊?我又得跑一趟。”

“不用跑了啦。”趙寬哈哈笑說:“這又不是打聽消息,按門口的通話器找人就好了。”一面把大概的計劃粗略說了一遍。

馮孟升聽完之後,雖然還是不明白趙寬爲啥突然想跑這一趟,但他也再不多問,看看時間搖頭說:“稍嫌倉促了些,我等一下就去聯繫。”

“嗯。”趙寬點點頭,心中卻開始思索著剛剛的事故,那個蒙面人到底是哪里方派來的?看來雖沒啥善意,但似乎也沒什麽歹意,他打算引自己到什麽地方去?南風大樓那邊難道有打架不怕人知道的地方嗎?而這麽一離開,會不會反而沒機會弄清楚對方的打算……

思索間兩人各自回到了房間,馮孟升按下了通話器,與剛才分手的史揣聯繫上,畫面中的史揣,硬梆梆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疑惑,訝然說:“馮先生有事?”

“是的。”馮孟升歉意的笑了笑說:“剛剛回來,大夥兒商議了一件事,必須向諸位通知一聲。”

史揣點點頭說:“馮先生請說。”

馮孟升說:“我們打算中午過後,暫且離開大雲湖,出去四面走走,特別通知您一聲,也請您向大家轉達一下。”

史揣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物,否則上次李鴻打人也不會是他第一個跑來,這樣的人,只要讓他感覺對方肯爲衆人犧牲奉獻,就會很有好感,而憑孟升也算頗成功地讓他有這種感覺,所以兩人還談得來,不過他天生就是一副鐵鑄的模樣,乍看之下頗爲嚇人。

此時史揣聽了馮孟升的話,眉頭微皺說:“大概去多遠?多久呢?”

“就從附近看起,大概花幾天的時間吧。”馮孟升記得趙寬的告誡,保留三分地說:“舊大陸我們都是第一次來,應該頗有可逛的。”

“我們沒有權利限制諸位的行動。”史揣沈吟了一下,接著說:“但個人建議還是別離開太遠的好,雖然前幾天有出去四面查找過一趟,難保沒有遺漏的異獸。”

“我們明白。”馮孟升說:“謝謝您的關心,我們會格外小心。”

結束通話後,馮孟升一面收拾起雜物,心中一面開始思索,趙寬要去舒家到底是爲了什麽?看風景自己是萬萬不信,吳耀久還可能有點興趣,懶惰的趙寬哪里會想要跑這一趟?若說向舒家打探消息又不對,這兒就有舒家的人了,他不可能沒想到這一層……想到這兒,馮孟升陡然想起,與大雲湖這群人閒扯之際,曾聽他們提過,趙寬與李鴻當初援救自己途中,曾在舒家那兒突然消失無蹤,莫非趙寬這次的決定與那次事件有關?

想到這兒,馮孟升兩眼一亮,趙寬與李鴻在那數日之後,功夫就進入了另一個層次,本以爲他們會主動告訴自己原因,但奇怪的是他們一直沒說,弄得自己也一直不好意思問,走這一趟,也許能把自己的疑惑弄個清楚。

這下子,馮孟升打點行李的動作也輕快了起來,開始期待這一次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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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4-2 17:06:38
第九卷 第二章 狹洞鬥獸

這次離開,誰也不知道外面的怪物群還有沒有漏網之魚,所以除了李鴻之外,每個人都帶了武器,其中趙寬還是選擇上次戴池取來的大刀,畢竟只有那把刀應付得了他那獨特的內息。
既然是吃了午飯出發,加上一行人中有班繡蓉、路易等功夫較低的人,而且也不是趕時間,帶足了食物的衆人,興衝衝地在荒野、高原中分別過了兩夜,到第三日清晨才越過世界屋脊。飛過另一面山麓進入“贏地大半島”後,他們才加速往舒家居住的區域直飛。

“就是那兒了。”終於接近了舒家,趙寬向下方山林指指點點地說:“上次李鴻就是在那兒刮飛了人家的屋頂。”

這種事有必要提這麽多遍嗎?拉長臉的李鴻悶聲說:“誰知道音爆這麽離譜?”

“呵呵……”吳耀久點頭說:“你別不好意思,趙胖子和孟升以前也爆過一次,還問是誰暗算呢。”

當時問這話的好象是自己……趙寬不在乎地哈哈一笑,手一指說:“咱們下去吧?”

衆人一起飛落,穿過樹林之前,已經看到下方有四、五個光頭青年正往上方注目,看來他們早已發現衆人的行迹。

光頭青年們站立的地方,地上有三、四組綁紮在一起的木柱排,一個個約莫三公尺見方,淩亂地散落在草地上,木排上的縫隙塞滿了泥土,有的已長出了小花小草,看起來這麽亂放已有一段時間。這不算是奇怪的東西,不過出現在這兒確實有些突兀;若在河邊,這東西恰好可以拿來當作木筏,不過這附近似乎沒啥河流,不知道地上爲何會棄置這些木排。

“大家好啊……啃,這位不陌生。”趙寬哈哈一笑,目光掃過,見到其中有張熟面孔,正是當時表達過抗議的八弟,其他幾個人似乎比他還年輕,之前幾個年紀較長的卻都沒出現。

那位八弟看到趙寬等一群人,臉上的神色有些訝異,又揉合了些迷惑,他頓了頓才說:“你不是那個……突然不見的胖子嗎?”他目光一轉,又看到面無表情的李鴻,立即大聲說:“就是你們兩個,把四哥的屋子搞得一塌糊塗。”

這話比掀翻屋頂還難聽了,李鴻皺了皺眉,沈吟一下說:“我不是故意的。”

而此時其他的年輕人聽到這兩人便是傳言中在衆人面前突然消失的人物,不禁上上下下打量著衆人,臉上都有些好奇。

“先別急著說這些。”趙寬笑說:“我們這次是來道歉的,順便觀光,不知道可以帶我們參觀一下嗎?”

“參觀?”聽到是來道歉的,八弟臉色好看不少,但仍是一臉莫名其妙,他四面望瞭望說:“這兒有什麽好觀光的?”

“你大哥、四哥他們呢?”趙寬說:“上次匆匆忙忙地走了,沒能好好聊聊。”

“對喔。”八弟被一言提醒,瞪眼說:“你們上次怎麽不見的?我們一點感覺都沒有。”功夫練到一個層次,就算目光所不能及,對能量的感受總還是有的,趙寬與李鴻一瞬間消失無蹤,讓他們幾人想破了腦袋地想不出原因。

“那件事慢慢聊吧。”趙寬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又引來了這個年輕人的疑問,他苦笑說:“不先招待我們一下,再好好地說話?”

“這兒不能招待客人的……”八弟頓了頓,有些爲難地說:“這是修練的地方。”

難怪這麽少人,也難怪上次老四的屋子這麽容易拆掉。趙寬恍然大悟,點頭說:“那你們家族其他的人呢?”

“住在別的地方。”八弟說著臉上有幾分戒備。

趙寬心念一轉,笑著說:“我先跟你介紹一下我們,我是趙寬,這位是……”趙寬介紹的過程中,刻意忽略了吳耀久的皇儲身分,等每個人的名字都說了一遍之後,才接著說:“我們來自舊大陸,本來是合成人介紹我們來的,因爲我們與新大陸、南極洲都有點不愉快。”

與新大陸、南極洲的人不愉快,對舊大陸的人好似是萬靈丹,八弟聽了臉色果然又好看不少,點頭說:“上次你們不是說來自大雲湖?”

“我們先到大雲湖。”趙寬接著說:“不過南極洲的女人追了過來,把這個男人當寶一樣地搶走,我和李鴻只好追過來找人。”

所謂被當寶的男人自然是指馮孟升,馮孟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呃了半天才說:“那時……是我運氣不好。”

被南極洲的女人當寶?一下子四面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馮孟升身上,上下打量馮孟升有啥特別珍貴的地方,弄得馮孟升全身都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只好尷尬地笑了笑,又閉上了嘴。

“說到這……”趙寬微笑說:“你怎麽稱呼啊?”

“我?”八弟楞了楞,臉上還微微地紅了一下,有些靦腆地說:“我叫舒鄲果。”

“鄲果老弟啊。”趙寬立即熟絡起來,走過去拍拍舒鄲果的肩膀說:“你大哥他們都跑了,現在你當家訓練這些小弟?”

“沒有啦。”舒鄲果連忙搖頭說:“我七哥舒宜年也在,大哥他們都去大雲湖了……你們不是從那兒來嗎?怎麽不知道?”

都去了大雲湖?看來舒家是支援“化日比試”,那群人都去比賽了。趙寬點頭說:“大雲湖人太多了,你大哥他們也是剛去吧?我們沒遇到。”

舒鄲果似乎認同了這句話,睜大眼點點頭說:“聽說那邊有好幾萬人?”

“好幾十萬人。”趙寬強調著說。

“哇……”舒鄲果瞪眼說:“那不是真的很擠了?”

“也還好。”趙寬努力地扯回話題:“你可以幫我們通報一下嗎?說我們想見見舒家人。”

“好吧。”舒鄲果有些不甘願地說:“你們等著喔。”話說完,他急急忙忙地往西面跑,衆人目光望過去,才發現在濃密的叢林中,似乎有些人工堆疊出來、低矮的圓錐造型草木棚,三三兩兩地散落在林中,看起來,連擠一個人都有些勉強。

難道那就是他們在這兒的居所?難怪音爆一沖就散了。只見舒鄲果鑽了鑽不見蹤影,也不知跑哪去了,趙寬等待的時候,擡起頭往空中望瞭望,見一絲異狀都沒有,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馮孟升沒猜錯,趙寬前來此地,本就是希望能再度與外空中那不知如何稱呼的東西聯繫,畢竟上次就是在這兒遇到的。趙寬認爲,憑那東西的能耐,說不定能把人救出所謂的“單向跳躍壁”,若真能如此,至少先把吳耀久、班繡蓉、馮孟升等人送出去,至於自己和李鴻,倒是可以好好考慮要不要去“康勾森林”鬥鬥怪物,只可惜到這兒已經好一陣子,外空那東西一點消息也沒有。

趙寬仰頭望天,馮孟升可注意到了。他一到這兒就十分留意趙寬的動作,當然他怎麽個“神算無遺”,也算不出來趙寬腦袋中正期待著什麽東西,他跟著趙寬的動作望向天空,見晴朗的天際除了飄著幾片碎散有如羽毛飛絮的細雲,其他什麽東西也沒有。

馮孟升想想,接近趙寬兩步說:“趙胖子,我們準備待多久?”

“嗯?”趙寬回過神來,點頭說:“你不是說這趟比武足足要比上十天?待個三、五天再回去時間就很充裕了。”

吳耀久這時湊過來說:“我們要住這兒啊?這邊有好看的東西嗎?”

趙寬點頭說:“可以的話就住幾天吧。”

“那屋子能住人嗎?”吳耀久大感懷疑。

“他們這兒的房子倒是頗別致,別的地方應該是不同的。”馮孟升望著那低矮的圓錐狀建築,微笑接著說。

三人正討論風景的時候,李鴻卻也擡頭望天,思考著之前發生的事惰。如非必要,他不會深思太多事情,今日也是到了這兒,他才突然醒起趙寬的用意,當初那人說自己與趙寬終將功力大進,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達到。

前些日子悟通了施用兩道心劍的法門,原來是必須事先存想好兩道不同心劍,至於送出,依序或同時卻是皆無不可,以自己如今的能力,三道心劍應可達成,但如此一來體內空虛,想來暫時還不適當。

而兩道心劍能成,訣竅說來不值一提,只不過是凝劍的先後次序,但乏人提點之下,真是走了不少冤枉路,畢竟有時候蠻幹也不是正途……李鴻自嘲地笑了笑,轉念又想,在兩道心劍的狀況下,心念等於一化爲三,較以一化二難度又大了許多,前些日子想通分劍要訣後,才以爲即時可成,沒想到練習了好幾天分心化念之法才能順利送出,想來若有一日心念得以一化四,那時在磨練心力土可就更得費工夫了,這方面應該才是這個功夫的最大難關吧。

而直到此時,李鴻才對傳說中能送出十道心劍的王崇獻大惑欽佩,當內息足能送出兩劍之際,他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內息越厚不但送出的心劍數量增加,心劍本身蘊藏的內息也更爲提升,也就是說,若有朝一日能發三劍,其時任一單劍的威力,也大於只能發雙劍時所發的心劍,那麽能發十劍的王崇獻,他的心劍威力真是難以想象了。

而能與這種人對敵的新后、茲克多等人,也真不愧是稱霸一方的人物。

那麽,那位西牙呢?若是此人出世,真不知天下又將會是一番如何的光景?想到這兒,李鴻渾身發熱,整個人不由自主興奮起來,若有朝一日能與此人抗手,真是此生再無他求。

這時舒鄲果正好飄身回返,不等衆人說話,他已經開口:“我七哥去問了。”

趙寬正要表達謝意,卻見舒鄲果一轉頭瞪向望著衆人發呆的年輕人們說:“別發呆了,都去練功。”

衆人被舒鄲果一罵似乎也沒有不滿,一個個吐吐舌頭笑嘻嘻地往外跑,走入四面的杯中,最後只留下舒鄲果一人。

仔細看看,舒鄲果除了年歲稍長些,其實也與其他人相同,一樣頂著個大光頭,臉上還帶著點稚氣,身上穿著的衣裳破破爛爛只能說聊可蔽體,結實的肌肉線條與年紀殊不相稱,看來受了不少訓練;他望望衆人,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爲難又有些遲疑,不斷地走過來又走過去,瞄瞄衆人還微微嘟起嘴,似乎有些煩惱。

既然要等消息,趙寬、吳耀久等人又聊了起來,李鴻仍繼續想自己的心事,反而是班繡蓉注意到舒鄲果的表情有點不對,她看了好笑,加上對方在她眼裏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小男生,她也沒什麽顧忌,走近兩步便說:“舒小兄弟你好。”

舒鄲果嚇了一跳,連忙點頭說:“妳……妳好。”

“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嗎?”班繡蓉微笑輕問。

“沒……也不是……這個……”舒鄲果支吾了半晌,這才說:“我也要練功。”

班繡蓉眼神露出疑惑,笑說:“你不用擔心我們……練你的啊。”

“不是擔心你們。”舒鄲果乾笑說:“這邊是我練的地方。”

這邊?這話說的有點古怪……練功還分地方的?班繡蓉不予深究,輕側著頭莞爾一笑說:“那我們避開一些也沒關係。”

“不不。”舒鄲果指著趙寬等人說:“那幾位稍讓一下就好了,那塊我要用。”

自班繡蓉與他攀談,趙寬的注意力就跟著轉了過來,這時聽對方這麽說,趙寬發現三人正好站在一塊奇怪的木排上,他搔了搔腦袋,拉著吳耀久、馮孟升退開木排數步說:“這樣夠嗎?”

“夠了、夠了。”舒鄲果感激地笑了笑,走到趙寬等人剛剛站立的地方,彎腰低身抓穩木排的一端,突然將整片木排呼地掀了起來,跟著順勢一推,木排翻了個身另一面著地,下方居然出現一個方圓兩公尺半的垂直大洞。

這是啥東西?衆人好奇心起,忍不住伸直了腦袋張望,但因已退了一小段距離,遠遠地看不真切,可是也不好意思多踏前兩步,給他弄個水落石出。

舒鄲果也沒理會大家,從腰間取出一個舊舊的小布包,打開來,探手間往下撒了一片粉末,一股淡淡的刺鼻味也隨著粉末飛散而揚起,只見他回頭一笑說:“我去練功了。”說完輕輕一騰,往下方垂直飄落。

這下可忍不住了,吳耀久第一個跑了過去,趙寬是第二個,兩人才剛接近,只聽裏面傳出一聲奇怪的低沈嘶吼,跟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接著是此起彼落的野獸低鳴,一時也聽不出有多少怪物在裏面。

仔細一看,這個洞穴是口小腹大,一路往下越是寬敞,但因爲光線透入範圍有限,看不出來底下地面到底多寬,只知道至少有二十公尺深,而這時舒鄲果就站在當中,目光掃視著四面。

“裏面好象有野獸。”吳耀久嘖嘖有聲地說:“這種練功法真特別。”

“我看看。”趙寬好奇心起,從懷中取出五世給他的“生物能源感受器”,打開來一看,調校到最小範圍,立體座標立即顯示出下方約莫二十餘公尺處的狀況。只見除正中央只有一點外,數公尺外就滿滿是紅色的光點,差不多約有十幾公尺寬的範圍。

“中央應該就是那個小夥子了。”趙寬手指著其他光點說:“好象都是頗強的怪物。”

“剛剛怎麽一點聲息都沒有?”吳耀久訝異地說。

“可能是用藥物迷昏了吧。”馮孟升沈吟說:“後來他撒的粉未,似乎有提神的效果,所以這些野獸正慢慢蘇醒。”

底下光源不夠,那些動物們似乎一時也沒打算撲向中間有日光的地方,衆人雖然眼力都不錯,但也只能在陰影中隱隱約約看到一些形體,看起來比人類似乎大上一倍左右,應該是類似獅虎之類的生物。

不過底下當然不會是一堆獅子,否則舒鄲果八成三拳兩腳就打發乾淨,說不定與合成人製造的怪獸有點關係。

這時下方的野獸們似乎越來越是騷動,示威式的低吼不斷從四面傳出,但一時又不敢往當中撲去,而舒鄲果似乎也有點緊張,全神貫注地一動也不動。

“看不清楚。”吳耀久低聲抱怨:“怎麽還不開打?”

看不清楚?趙寬靈機一動,突然拍拍也站在洞緣的李鴻說:“你看看,看個清楚。”

李鴻莫名其妙地說:“我也看不清楚啊……啊!”卻是李鴻突然想起當初那外空傢夥給自己改的怪功能,過了這麽久倒是一直沒試驗過。

該怎麽弄啊?李鴻實在不大習慣,記得是改變眼周肌肉鬆弛度就可以看到……他稍微繃緊了一下眼睛的肌肉,果然眼前一變,突然視野中整個暗了下來,只有周圍的人身上騰起淡淡的紅藍光焰,眼前趙寬的胖臉一下子變得不成人形,倒把李鴻嚇了一大跳。

“怎麽了?”趙寬擠眉弄眼地說:“快看。”

看不大出來眼前人的表情,只看出來他臉上光焰一陣亂動,但至少聲音是趙寬的沒錯。李鴻安心了些,目光往下轉,果然看到下方週邊動物的大約形體,只不過看來看去也認不出是啥動物,只能確定有頭有尾四足著地,身上的紅光較淡藍綠光色多,似乎是體溫較低的意思。

“是野獸沒錯,有尾巴。”李鴻實在不習慣,看沒幾眼就松了松肌肉恢復原狀,搖頭對趙寬說:“是什麽動物還是看不清楚。”

這兩個人在說什麽?馮孟升一頭窮水,正要回頭發問,吳耀久已經嚷了起來:“開始了。”

果然開始了,就在這一剎那,突然七、八條黑影率先發難,朝中央的舒鄲果撲了過去,眼看黑影即將同時到達,他兩腳跨開微蹲,身子迅速微微前俯,兩手一高一低往外飛旋,兩股氣勁由他掌中外炸,瞬間送飛了兩條。

就在掌力出手的同一瞬間,他上半身已經迅速地往右弓,雙臂在空中巧妙地一個飛旋,氣勁一合成盾推擋開三條,就在這時他突然旋身起腳,把剩下來自後方的兩條黑影分別踢飛,跟著穩穩地又站回原來的姿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罣礙。

不過他一站定,四面的野獸群似乎同時激動起來,一下子不知道多少往中間飛撲,舒鄲果毫不畏懼,前俯後仰左右開弓,旋身踢腿動如電閃,拳掌氣勁離體而爆,一隻不漏地將那些動物往外震退遠遠送出圈外。

不過這些動物似乎也殺紅了眼,奮不顧身的往前直撲,一波波毫不止歇,正可謂前什後繼,而舒鄲果也夷然不懼,毫不手軟地將它們一一擊退。

這時衆人已經看清了那些野獸的長相,果然不是一般的獸類,這些動物體形似虎似豹,卻生著一個似狗如狼般的腦袋,身軀被舒鄲果的掌力送出之際,自動在空中柔軟地翻轉起來,點地間一彈又再度往前直撲,而群體進退之間又似乎極有默契,不會擠在一團往前撲,也沒有哪只畏怯不前。

這是什麽怪物啊……具有虎豹般的攻擊力,又有狼群般的團結與協調性,雖說看起來殺傷力也未必多大,但舒鄲果的掌方可也不能小覰啊,居然沒一隻受傷?從這一點就可以證明,這種怪物與合成人絕脫不了關係,也不知道合成人怎麽弄的,每只怪物都好比鐵澆銅鑄般地耐打耐摔。

舒鄲果就這麽揮灑著身法,不管來襲者多少,一個個都將它們送出老遠,而也由此看得出來他有留力,似乎不願打傷這些怪物。他毫不停歇,就這麽連打了十幾分鐘。

“好啊!”吳耀久終於忍不住喝起采來,大聲說:“小兄弟這手功夫漂亮。”

舒鄲果充耳不聞,繼績揮舞手腳,又過了幾分鐘,突然間怪物們不知爲何整體停頓了下來,似乎約好了般全部往外退縮,沒有一隻再往他身上撲,舒鄲果身形旋動間,又恢復了原來的架勢。

“唷?”吳耀久又耐不住寂寞了,往下嚷:“打完啦?這是啥怪物?”

舒鄲果這時似乎忍不住了,微微擡頭覰腰地回應:“還沒。這是豺豹。”

“草包別吵人家練功。”趙寬忍不住瞪了吳耀久一眼。

“呃……”吳耀久尷尬一笑,但也是閉上了嘴。

停歇了約莫兩分鐘,豺豹群突然間毫無徵兆地又撲了上來,這次的攻擊比上次更爲迅疾兇猛,舒鄲果的動作也相形加快,整個人柔軟曲折地在其中旋轉,幾乎是毫無停頓,拳腳揮動間將自己守得密不透風,毫髮無傷。

真是不簡單啊。趙寬不禁暗暗贊佩,若自己在裏面,雖然也不會有事,不過大概只能先下手爲強,幾拳全炸光才能夠護身,這些小打技巧,自己實在是太欠缺了。

李鴻卻也是頗有感觸,自己若禦使兩支心劍抵擋,以這些豺豹的攻擊速度來說,確實也能守個密不透風,但除了心劍之外,自己可是啥法門也沒有了,以往的功夫,如今看來已是破綻綻處處,根本不值得使用。

馮孟升想法卻又不同,他破魂劍法使出,足可自保而有餘,甚至兩腿無須挪動,若是不使劍法,單是展開身法,這些怪物也沾不上邊,所以他對舒鄲果的功夫並沒有多麽欽佩,不過看對方年紀輕輕就有這番功力,舒家武藝確實也不可小覰。

各人正各想各的念頭,身後突然傳來破風聲,回頭一望,卻是另一個趙寬、李鴻上次也見過的年輕人,正與一個光頭長髮的老者連袂飄行而來。那面熟的年輕人,應該就是舒鄲果口中的七哥舒宜年,他望著衆人的神色也有些複雜,落在衆人面前,一時沒有開口。

反而是老人先說話,他目光落在衆人身後的洞穴口,微微一笑說:“小孩子練功夫,不值一觀。”

馮孟升見對方雖衣著不算華麗,但隱隱有領袖的氣度,不敢怠慢地說:“這位是……”

“我們的大長老。”舒宜年介紹著說:“大長老,這幾位就是我剛剛提的……”

“貴客遠來,歡迎歡迎。”大長老沒等舒宜年說完,微微躬身說:“先請諸位到客館奉茶、接風洗塵。”

“原來是大長老。”馮孟升踏前一步施禮說:“遠來打擾,實感惶愧不安,遠望大長老恕罪。”

就在這時,洞穴中突然一陣氣流外湧,轟地一聲悶響,隨著氣流,舒鄲果的身形驀然拔出,一個旋身尚未下落之際已經先看到大長老,他連忙飄降躬身說:“參見大長老。”

大長老眉頭微皺,緩緩搖頭說:“你還是一樣輕浮跳脫,出洞就出洞,焉需多翻出十餘公尺?”

舒鄲果臉上有些尷尬,他確實是難得有觀衆,忍不住偷偷秀了一下身法,沒想到恰好被大長老看在眼裏,這時可真說不出話來。

舒宜年在一旁不忍弟弟受窘,插口說:“鄲果,多少只受傷?”

舒鄲果眼珠子轉了轉,不大甘願地說:“兩、三隻吧。”

“到底兩隻還是三隻?”大長老臉色一沈說:“說話不打馬虎眼不會說嗎?”

舒鄲果無奈地說:“應該是……應該是四隻。”

“一點也沒進步。”大長老哼了一聲說:“如今貴客遠來,沒時間管教你,去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是。”舒鄲果巴不得有這一句,吐吐舌頭急急忙忙地往外就飛,一眨眼沒了蹤影。

“回來!”卻是已經來不及,舒鄲果連影兒都不見了;大長老只好沈著臉轉頭說:“宜年,蓋板。”

“是。”舒宜年自然知道弟弟忘了什麽,連忙過去將掀起的蓋板放回原位,至於裏面的咆哮聲倒是一直未停。

這時大長老才回過頭來說:“子孫愚劣、管教不周,讓諸位見笑了。”

“大長老說笑了。”馮孟升微笑說:“舒家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想必是大長老教導有方。”

“好說、好說。”大長老剛剛緊繃的臉鬆開了些,騰空擺手說:“諸位請。”

衆人跟著騰空,馮孟升跟著說:“大長老先請,晚輩們尾隨就是了。”

“呵呵呵……”大長老似乎頗高興,深深點了點頭說:“那老朽有潛了。”話一說完,人若流光般地往前直沖,卻是大異於大雲湖那方的剛猛心法,反而比較類似馮孟升所得的南極身法,飛行之際可謂一絲火氣地無,而迅捷之處更是足可相較。

衆人之中,只有馮孟升勉強還跟得上,功力較高的兩人中,李鴻因心法所限,飛行不快;趙寬又必須多帶著班繡蓉,所以後方整群人只一瞬間就被遠遠甩開了數公里,還好距離不遠,總還在目視的範圍內,沒讓前面兩人等候太久。

大長老快雖快,當然稱不上是全力施爲,自然知道身後只有一個人勉強趕上,回頭一看,見正是剛剛與自己對答、談吐有禮的年輕人,他向馮孟升微微頷首示意贊許,一面等待著後方人群。

馮孟升當時出來答話,正是衆人的默契,這位老人家看來嚴肅而且說話多禮,趙寬遇上立刻有多遠閃多遠,馮孟升自然會出來介面,至於李鴻不管遇到誰都是閉口葫蘆,倒也不用多提。

衆人趕到之前,馮孟升目光下望,見下方森林間有一大片房舍般的建築,不過建造的形式倒是頗爲別致,屋子蓋得不高,上面望下去看不清楚,但似乎頂多兩層,可是占地卻是不小,先是長條形的房舍各自成圈,圍成一組內有長方形空地的集合,而這樣的四組屋群又分占四面,將中間圍出了另一個空間,這個空間中,則另蓋了個正四方形的建築物,整體來說,長寬大概分別占了近兩百公尺。

從上面望下去,還不算看的清楚,只見到屋頂上一塊塊黑色東西斜躺堆疊,似乎十分整齊而有規律,而且從正中央的一條棱線穩穩當當地向兩面傾斜下排,那條棱線走到兩邊還突然往上翹起,也不知道是造型還是別有用意,總之,馮孟升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宇。

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見過也沒什麽了不起,馮孟升張望兩眼,見衆人已經趕至,他回頭稱讚說:“這兒莫非是硬生生在山林中開闢出一個新天地,可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小兄弟說的對。”大長老雖然是光頭,但卻留了一把鬍子,他撚須說:“當初遷移至此只見一片荒野,確實十分辛苦,不過問題不在於開闢,卻在於工匠不足。”

“工匠?”馮孟升訝異地間。

“是啊。”大長老歎息說:“拔山倒樹,舉手可成,但精雕細琢,可不是單靠蠻力就行的,單是那百年不壞的瓦片,就沒幾個人燒得出來。”

“正是如此。”馮孟升不管瓦片是啥,擊節讚賞地說:“破壞無需技術,建設才費工夫,大長老此言果見至理。”

“嗯……”大長老卻似乎稍陷入沈思,沒有立即回應馮孟升的話,而這時其他人也已經飄立一旁,卻沒有人敢出言打擾沈思中的大長老。

隔了片刻,大長老才突然醒起,他連忙說:“看看……我可真是老糊塗了,咱們快下去吧。”

衆人臉上一面擠滿乾笑,一面陪著下飄,大長老將衆人領入正南方一組長方空場,再將衆人引入這組房舍中的北面廳堂,這才分賓主而生。屋內,一些小童似乎早已受了吩咐,遂茶送點的一陣忙亂,這才好不容易開始敘話。

馮孟升與大長老扯了半晌,兩人禮尚往來地彼此又讚美半天;而這段時間中趙寬一直沒有插嘴,馮孟升心知趙寬沒打算在這場合中打聽消息,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掌握住趙寬的疑問,所以閒話不久之後,就由著大長老的安排,一群人到了西方房舍區分別安頓。

剛剛與大長老閒扯的過程中,大長老曾大略提及這兒的人口狀態,聽說當初遷移出路南一族的舒家人本來不多,雖然建了這麽大的居室,也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人丁興旺。而這百多年來,舒家與樂方家、謝家雖然都因理念不合而出走大雲湖,但三邊各有想法與立場,通婚的次數與機會也不多,弄到現在反而都越來人越少。

據大長老說,午餐時分會再度派人前來邀請,馮孟升安頓妥當,眼見還有一段時間,自然而然地走出屋外,到了被屋群圍繞的空地。

這兒空地植滿綠草,還有幾棵參天大樹立在其中,有的下面還擱著些石凳,似乎是讓人坐著閒聊的好場所。

這時,樹下已經有三個人坐在那兒,一個是動作向來簡單迅速的李鴻,一個是不需自行動手的吳耀久,這都不稀奇,讓馮孟升意外的,另一個居然是向來懶洋洋的趙寬,倒看不出來他今天動作會這麽快。

馮孟升遠遠聽到吳耀久正讚賞地說:“這兒房舍的安排真的十分別致,窗門的開口都有方位,不知道是不是與季節風向有關。”

“也許吧。”趙寬沒很注意聽,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

“死胖子我是認真的。”吳耀久睜大眼說:“這兒的房子雖看來並不怎麽科技化、現代化,可是真的很獨特、很別致。”

“好啦、好啦……咦,孟升來了。”趙寬敷衍到一半發覺馮孟升,連忙揮手說:“快過來。”

馮孟升微笑說:“怎麽了?”

“剛剛那個老先生好象頗欣賞你。”趙寬笑嘗嘻地說。

趙寬露出這種表情就沒好事,馮孟升警惕地說:“這也不一定,說不定只是客氣。”

“是你客氣啦……”趙寬哈哈笑說:“不然問草包。”

吳耀久可真是完全習慣了“草包”兩字,他毫無異議地跟著點頭說:“孟升對答有禮,那位老人家似乎真的很高興……哪像你這個死胖子,天生沒大沒小。”

“我也不是一直都這樣啊。”趙寬不以爲作地笑說:“有孟升應對,我何必演戲?否則你看李鴻怎麽可以都不說話?”

扯到自己頭上了?李鴻苦笑搖頭說:“我開口就得罪人,不說也罷。”

“不管那些了。”趙寬呵呵一笑扯回正題說:“如果另外兩個家族的狀況跟這兒一樣,我想都會派出不少人參與化日比試。”

“真的嗎?”吳耀久忍不住跌足說:“那‘妖壺’真不是好東西啊,越多人參加,說不定以後爲禍越大。”

“腦袋別這麽死好不好?”趙寬瞪眼說:“你到底從哪一篇文章知道那東西會爲禍世間的?”

“既然是無祖下令天下搜尋,並稱之爲轉能妖壺,難道還會是好東西?”吳耀久理直氣壯地說。

“那我問你。”趙寬笑嘻嘻地說:“你爺爺算不算好人?”

這不是廢話嗎?開玩笑也罷,扯到自己爺爺吳耀久可有點不開心了,他拉下臉說:“我爺爺當然是好人。”

“那我們三個,不就是因爲你爺爺定的法條,所以被下達擒殺令嗎?”趙寬哼哼兩聲說:“莫非我們壞透了?”

“這……”吳耀久說不出話來,楞了楞才說:“法條是我爺爺定的,下令的是王首席。”

“這麽說王崇獻才是壞蛋。”趙寬點頭說:“原來你是這個意思。”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吳耀久自然不能昧著良心點頭,張口結舌了半天才說:“好吧,不管那是不是壞東西,總之你也不能確定是好東西。”

“這個慢慢再研究。”趙寬呵呵一笑說。

閒聊的過程,路易、幕斯安、班繡蓉也都到了近處,不過三人也都靜靜旁聽,沒人插嘴,馮孟升見狀接過話題說:“趙胖子,那你怎麽知道其他兩個家族也會有多人參與?”

總算現在趙寬、李鴻都能感應到他人的心神接近,說話比較不用這麽擔心,趙寬只放低了一點聲音說:“如果三個家族真的人數不斷減少,而當初抱持反對想法的老輩人物又所剩無幾,這不正是一個回歸的好機會?”

“可是不只這兒老輩人物還在。”馮孟升說:“上次樂方家也有老人家過去,而且很反對。”

“嗯,我聽你們提過。”趙寬點頭說:“我現在順便說說我們來這兒的目的。”

吳耀久看來是唯一沒進入狀況的人,訝異地說:“我們不是來玩的嗎?”

趙寬直接不予理會,轉頭對馮孟升說:“首先,我們要想辦法弄清楚他們當初與大雲湖那邊拆夥的原因。”

“不就是爲了那個妖壺?”吳耀久忍不住又插口了。

“其次。”趙寬白了吳耀久一眼,依然不作理會,按著說:“他們現在的心態,以及他們擁有的實力。”

“嗯。”馮孟升點頭說:“這些應該都不算太難。”

“比較麻煩的在後頭。”趙寬頓了頓說:“我想從這邊人的口中,才真能從另一個角度,瞭解兩件事情。”

“一個應該是‘轉能妖壺’的事情吧?”馮孟升有幾分把握,介面說。

趙寬點點頭,按著說:“至於另一件事,就是西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話一說衆人同時一凜,若非趙寬提醒,還真的差點忘了西牙這一號人物。也許,衆人之中,只有李鴻無日或忘,時時警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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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三章 纏絲密網

“說到這個西牙……”吳耀久嘖嘖有聲地說:“這麽多人說他厲害,可是我實在不相信他出關之後就能打贏王首席。”
“總之,那位老先生的事情,就交給孟升了。”趙寬嘻嘻一笑說:“明天若是有空,我去找剛剛那個小弟聊聊。”至於外空怪物找不找自己,反正已經到了這邊,只能發呆看運氣了。

眼看衆人談到了一個段落,班繡蓉突然說:“寬哥。”

“嗯?”趙寬轉過頭。

“這個拿去試試。”班繡蓉手從背後伸出,一笑說:“看看喜不喜歡。”

她手中拿的是疊黑色的衣服,折得整整齊齊看不出是何造型,不過趙寬一看可就樂了,哈哈一笑說:“弄好了?”

“有些地方可能還要修一修。”班繡蓉抿嘴一笑說:“可不能漲得更大了,更多布料的話,穿起來可真不好看。”

趙寬點頭說:“我看看。”

接過手中,還沒攤開,吳耀久已經大驚小怪地湊過來直問:“什麽?什麽?”一面還伸手摸摸抓抓。

“衣服啦!”趙寬一把將衣服扯近身旁,瞪了吳耀久一眼才攤開,只見黑色的衣料雖薄卻似乎層層疊疊,上衣看起來只是件背心,卻不知道爲什麽感覺頗厚,至於下半身,則是一件沒什麽造型的及膝短褲,整體看來實在不是什麽特殊的衣服,更不知道爲什麽要做得這麽厚實。

吳耀久不禁大皺眉頭,沒想到班繡蓉的針線功夫這麽別腳?看來以後若有衣服需要縫補,可不能去麻煩她,也難怪趙寬不讓人看,看來是替班繡蓉留面子,那麽自己也不該對此提出太多問題,否則說不定會傷了班繡蓉的心……

吳耀久還在胡思亂想,趙寬突然將那件背心兩邊一扯,只見衣服霎時而開,整片依比率拉大了兩倍多,卻是一點也看不出怎麽變化的,只不過剛剛那層層疊疊的感覺已經消失,看起來就是一件超大的背心,而比較奇怪的是領口、袖口、腰圍等處,卻又不大合宜地使用有彈性的布質收口,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吳耀久搔頭摸腦還沒弄清楚該不該發問的時候,趙寬已經哈哈大笑地說:“好。”

“上面有同色的膠勾網,依著線條折回就會粘住。”班繡蓉指點著衣服輕聲說:“是在大雲湖看到的一種材料,這才把一些困擾的問題解決,做成這樣的形式是方便外面另外加上衣服,冬天夏天都可以穿,這方式若可以,我再想想鞋子該怎麽辦。”

“嗯嗯……”趙寬大點其頭,想想抱著衣服又說:“光腳倒是沒差,總之我現在就去換上試試。”一面住房間掠了過去。

這樣的衣服能讓趙寬這麽興奮?吳耀久這下可真是大爲讚歎,若不是趙寬腦袋有問題,就是他實在太會演戲,也難怪班繡蓉會這麽死心塌地地跟著他東奔西跑,看來這兩人終歸會有情人成眷屬……

不過除了吳耀久之外,李鴻與馮孟升可沒這麽糊塗,一看拉開的背心,他倆就心裏有數,這正是爲趙寬所特別設計的衣服,免得趙寬一盡力打架就把全身衣服爆得亂七八糟,幾乎得全裸收功——只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       ※       ※

無元五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好好休息一日之後,次日衆人在一個中年人引領下,四處逛了逛周圍的風景,只不過這附近雖然是好山好水,卻也沒什麽特殊之處,單單一日時間,方圓數裏已經看遍。

除了風景特色不夠之外,那位伴遊也不算稱職,一路上幾乎部緊閉著金口,除了引領衆人方向之外,半天不吭一句話,倒是與李鴻頗爲相似。

當晚返回舒宅,晚宴一樣由大長老作陪,依照計劃,馮孟升想辦法留著與大長老敘話,其他人則分頭休息,體會一下這種獨特建築的住宅風情,只有趙寬打定了主意要去找舒鄲果敘話,趁著沒人注意,輕輕巧巧地溜出了舒家大宅。

一路往外掠,一面四面觀察的趙寬,發覺大長老說的果然是實話,這兒房宅雖大,但卻真的沒什麽人居住,偌大的宅第空空蕩蕩冷冷清清,被人發現的可能性自然更低,趙寬掠出舒家大宅,稍稍騰空認准了方向,向著前一次遇到舒鄲果的地方飛去。

短短的距離,不用飛出多遠,趙寬很快就到了那鋪著一片片古怪木排的地方,不過這次卻沒看到半個人在那兒守候。

趙寬這次前來,本也沒打算驚動太多人,所以壓低了外散的聲浪,快到的時候還減速飛行,而在這兒練功的人個個年紀輕輕、功力尚淺,沒發現他也不意外,問題是舒鄲果怎麽沒在這兒練功了?那要到哪兒去找人?

趙寬四面望望,正有點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突然感覺氣氛不對,他猛一擡頭,卻見三個蒙面人正凝立在空中注視著自己,眼神中看不出來是善意還是惡意。

這些人的裝束,與兩日前在大雲湖遇到的黑衣人如出一轍,一看就知道是同一夥人,趙寬這下可有些意外,他當初離開,也曾想過可能會引出對己有所圖謀的人,前兩天一直沒遇到,還以爲他們沒跟出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出現?

難道當時襲擊自己的,當真是舒家的人?但這實在說不通。一頭霧水的趙寬,與三人沈默相對片刻,突然哈哈一笑說:“這兒說話可就自在了,你們有話就說吧。”他一面緩緩凝勁上升,飄到與三人平行相對的高度。

三人見趙寬竟是處變不驚,彼此交換了個訝異的神色,頓了幾秒,當中一個略爲高瘦的蒙面人沈聲說:“我們此來沒有惡意。”

趙寬打量著三人片刻,目光轉到右側那位身材較小號的蒙面人,嘻嘻一笑說:“上次莫非就是這位?”

那個蒙面人目光中閃過一絲笑意,也沒點頭也沒搖頭,反而望向中間那位,似乎是要讓他作答。

“上次確實是我們派人冒犯趙先生。”中間那人會意開口:“只不過,我們是希望能一睹趙先生、李先生的功夫,才出此下策。”

“你們怎麽知道胖子我在這兒?”趙寬眨眨眼問。

“我們尾隨另外幾個人來的。”那人似乎對此不願多談,轉過話鋒說:“這次既然不擔心會驚動了誰,我們希望趙寬先生能略加指點。”

尾隨?趙寬有點訝異,自己這一行人的行蹤,只要戴池等人略加注意,是決計瞞不過去,趙寬對他們能找到自己並不覺得奇怪,但若說尾隨,豈不是還有人來?那又會是誰?

“這不是驚動了嗎?”趙寬一面思考,一面隨手往下一指說:“你們看,都引來了。”

三人一楞往下看去,果然見到四、五個小夥子正在下方樹林中肩上指指點點,看來是被四人談話聲音所驚動,這群人中當然也有舒宜年、舒鄲果兩人,他們似乎又好奇,又訝異。

那三人也有點意外,沒料到這兒居然還有人;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隔了片刻,中間那人似乎做出了決定,沈聲說:“既然驚動了,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想來也是。趙寬也不是十分意外,他呵呵一笑說:“你們居然追到這兒來,看來我也沒地方跑了,你們打算怎麽玩?”

“上次他曾與趙先生切磋過兩招,這次還是由他先開始。”高瘦蒙面人一指自己左側的蒙面人說。

果然上次就是這一個。趙寬心中暗自思量,對方一次來三個,打不打得過雖然不知道,但上次那個身法就已勝於己,另外兩個想必也不弱,總之是溜不掉;既然逃不走,也就只能看他們想玩什麽花樣了。

既然對方是一個個來,而來的又是上次稍有交手過的,趙寬心中篤定了三分,哈哈一笑說:“既然如此,那就請指教。”

趙寬此言一出,右側的蒙面人當即往前飛飄,另兩人則自然而然地後退。

蒙面人目光注定趙寬,手從腰間一轉旋扣,他腰間那原本看似是黑色的腰帶,突然化作了一圈圈散開的細線,順著腰際往下飛散,蒙面人兩手各執一端挂在手腕上,手臂一抽,那不知有多長的絲線突然活了起來,在他周身布下了一個綿密的網狀大球。

蒙面人陣勢擺定,他手一處引,目光凝住著趙寬說:“請拔刀。”

這還是他首次說話,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卻掩不住聲音中的圓潤輕稚,趙寬不禁暗暗皺眉,按忖此人除非年歲太輕,否則八成是個女人。

趙寬這兒胡思亂想,自然忘了拔刀,蒙面人眼神中露出迷惑,頓了頓又重說了一次:“趙先生請用兵刀。”

“喔……”趙寬回過神來,腦海一轉,當真從身後拔出了那把大刀,他刀橫胸前,微微一笑說:“請。”

“請。”蒙面人見趙寬已經拔刀,不再顧忌,應了一聲之後手腕一轉,旋繞周身的絲線突然一個變化,整片向著趙寬裏了過來。

這東西算是啥武器啊?趙寬腦海裏沒有對付這種怪東西的武功,他這時也沒時間多加思索,大刀當頭一劈,內力隨著揮灑的動作運集大刀鋒刃上,在速度最快的時候隨著趙寬的運勁一股,七彩光華霎時從刀中迸出,往前直沖了出去。

勁化爲光,其速如電,剛閃出刀鋒便迫近了絲網,勁力一觸間,絲網當中受力部分柔弱地往後直散,但上下四方的週邊部分卻陡然一個加速,朝趙寬直包過來。

啥特拉網?趙寬心中暗罵一聲,身子驀然轉成側面,半空中猛揮一刀,一面還順勢翻了個肋鬥,而力道更是源源不絕地往外迫,只見一個圓形的彩色刀芒向著四面炸出,再度將絲網整片迫開。

對方似乎也沒料想到趙寬會用這種怪招應付,絲線在半空中整片往後一撤,錯落有致地分別依著奇妙的波紋後散,將趙寬剛猛的刀勁吸化得乾乾淨淨。蒙面人兩手迅速揮動與震蕩,轉眼間將絲線再度組合成類似蛛網般的結構,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進攻。

這下可真讓趙寬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這傢夥的怪線似乎比南極洲劍法還要擅於防禦,真有這種事情嗎?

對方絲網一撤,似乎是等待著趙寬的追擊,但趙寬正在觀察絲網的編排,腦海中還一片迷惘,自然不會選擇搶先進襲,一時間雙方都頓在半空中,沒有任何動作。

蒙面人一看趙寬不動,他也不多遲疑,手掌迅速的左右連擺,蛛網突然整片往下斜穿,仿佛一道斜切開空間的平面,向著趙寬大腿高度劃來。

仔細一看,絲線組成的平面似乎沒有變化,但其實裏面的絲線卻在不斷地快速移動,仿佛一道道銳利的鋒刀,再加上後方絲線彼此的氣勁組合,威力似乎又增加數倍、若是讓這樣的絲線切過,就算自己功力再高一倍,也得跟自己的兩腿說再見。

但老是一刀刀把對方的絲線逼退焉有取勝之機?何況對方這種方式看來似乎格外的省力,這樣耗下去恐怕是自己先沒勁了。趙寬當下不採取硬碰,身形往上一騰,閃過了已經逼近的網面。

但蒙面人勁灌絲線、直達末端,已能如心使臂般的任意操控,趙寬身子才一騰挪,絲網前端已經突然一翻,緊追著趙寬的身軀。

這麽長的線,這傢夥都不會弄亂的啊?趙寬暗罵了一聲,身形翻動間加催三成勁力,一道長達五公尺餘的刀形光華倏然脫刃而出,向對方的絲網當中整個劈了過去。

絲網的翻動當然沒有刀芒迅捷,但卻十分迅速的後撤變形,又將趙寬的刀勁輕輕巧巧的吸收外散,在幾個看似輕柔的閃動過後,又再度向趙寬包了過來。

哇咧……沒完沒了?趙寬目光一轉,身上光彩一漲,他突然一個加速騰身,手中大刀不管身後的絲線,猛然一刀正對蒙面人轟去,管他是不是女人;憐香惜玉是馮孟升那種人幹的事情。

這一下果然有效,蒙面人眼神突然一凝,由輕鬆轉爲專注,身形的動作突然加大,一面閃讓刀勁,一面在一瞬間重組了部分絲網防禦,另一部份的絲網才繼續追向趙寬。

但這麽一來威力可就弱了不少,趙寬猛一個加勁,兩道刀芒分頭甩出,一個攔向攻擊自己的絲網,另一面則向著防禦蒙面人的部分直沖過去。

這下趙寬身軀已經開始漲大,代表他又提高了兩成勁,七彩光華散出之際更形耀眼,蒙面人自知不敵,身子急急後撤,攻擊趙寬的絲網倏忽集中到他與趙寬之間,結成一個堅實而有彈性的防禦網,將趙寬的攻擊刀勁再度擋下。

看來要劈下這個傢夥還得再用幾分勁,趙寬正思忖著,突然間心生感應,舒家大宅那面上空突然騰起一股熟悉的氣勁,那是……

趙寬腦海中的答案還沒來的及出現,一道光華已經在瞬間飛射過這數公里的距離,傑然往那片擋在趙寬與蒙面人間的絲網直穿了過去——正是李鴻的心劍。

心劍騰空、其速如電,天下招數莫可與抗,只能以氣勁抗衡,蒙面人吃了一驚,身前絲網連變化都來不及,已經被心劍硬生生穿破一個大洞,心劍更是毫不止歇,直沖蒙面人。

蒙面人被心劍所迫,猛一提勁,兩道氣勁從他兩掌轟然爆散出來,在前方猛一下彙聚迎向心劍,讓心劍迫近的速度倏然減緩,同時兩掌提起已經斷成數截的殘餘絲線,向著半空心劍迅疾地纏了過去。

若是被纏上八成會有點麻煩,可是趙寬這時已經不好插手,只好任由心劍應付;還好李鴻也不笨,從與鐵門西雲纏鬥數次的經驗中,已知道心劍的最大優勢就是速度,他一感覺受阻,當即一個轉向破離裹體氣勁,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白色光弧,從後方向著蒙面人飛射。

可別真的傷了人了,趙寬心中暗暗祈禱。這三人雖然藏頭露尾,但是敵是友其實頗費斟酌,若真的打傷人可能就結下了不必要的仇怨。問題是心劍只能感受氣勁能量的變化,又聽不懂言語,趙寬也沒那個功力運音一傳數裏,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心劍發威。

還好這蒙面人雖然已經左支右絀地頗爲狼狽,總還能借著大幅減短的絲線布下綿密而有彈性的防禦網,加上適當的掌力爲輔,還是可以將心劍不斷逼退折向,但想占上風就幾乎是不可能了。

還好對方擋得住。趙寬點點頭正想發話,突然臉色一變,卻是感應到舒家上頭又冒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

果然又在一瞬間,另一道心劍再度破空沖來,這下另外兩個蒙面人可按捺不住了,他們掠到同伴身旁,同時擡掌準備助其防守。

不過李鴻這道心劍卻沒再進攻,只在十餘公尺外凝定不動、虎視眈眈,原先那道心劍則化成光束般地在三人周身團團亂轉、飛來穿去,搞得人心煩意亂。

雖說第二道心劍一起,三個蒙面人就彙聚一處,但他們身法再快也沒有心劍快,事實上,第二道心劍一開始就沒打算加入進攻,早已先穩穩地停妥在半空中,否則另兩人根本來不及沖去協防。

李鴻不愧是李鴻,感覺必勝就懶得打了。趙寬才要暗暗偷笑,看對方三人突然彙聚一處,他可就又擔心起來了,這樣一來對方實力提升,大可好好打上一場,說不定那兩道心劍又忍不住瘋狂亂飛起來。

這樣下去終究會出事,趙寬心念一轉,當即揮掌逼出一股力道探向李鴻心劍,稍稍一個回扯便即收勢。

兩人不愧是多年朋友,這一下李鴻雖然不在現場,卻已經知道了趙寬的意思,本已騰騰欲動的心劍再度緩下,一動一靜的兩道心劍倏忽間同時破空飛回,眨眼間消失無蹤——反正要再趕來也是很快。

心劍威脅一去,三人松了一口氣,高瘦的蒙面人才緩緩地說:“想來那就是聞名已久的心劍?”

趙寬點點頭說:“諸位算是印證過了,可否解釋一下爲何找上我們?”

高瘦蒙面人目光一轉,呵呵一笑說:“我們只是久聞兩位功力高強,純粹討教而已。”

這麽簡單?趙寬可有幾分不信,他微微一笑說:“如今印證已畢,諸位難道不願露出本來面目,與胖子交個朋友?”

這話可有點難以對答,高瘦蒙面人頓了頓還沒開口,手握絲線的那個蒙面人卻先一步說:“我們有難處。”

不肯說總不能把人抓起來逼問,不過想也知道,這群人若與舒家無關,就是與大雲湖的中級武群有關,說不定正是其中出類拔萃者;這次高級群認定自己與李鴻不適合參賽,雖然透出了幾分私心,但也間接暗示了趙寬與李鴻兩人功力勝過中級武群的大多數人,會有人不服氣是很正常的。

不過眼前這個蒙面人也實在好笑,她的武器與招式如此特殊別致,難道日後會認不出來?這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

趙寬心中暗笑一聲,搖搖頭說:“既然如此,那就不留諸位了,他日若難處消失,我們再好好交個朋友吧。”

“且慢。”右側一直沒說話的蒙面人突然沈聲說:“想請教趙先生一事。”

這個蒙面人身材普通、聲音普通,屬於下次遇到了可能認不出來那種,趙寬目光轉過,臉上堆起笑臉說:“請說。”

“敢問閣下,功力是否亦足以與那兩道心劍一拼?”蒙面人沈聲說了這句話。

這話可有點不大禮貌,趙寬微微皺眉,臉上笑容微收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我們自承不敵。”那蒙面人似乎沒感覺到趙寬的不滿,自顧自地說:“若否,還想再請趙先生施展身手。”

趙寬白眼一翻,沒好氣說:“那就當是好了,慢走,不送。”

那人似乎沒想到一直和和氣氣的趙寬會突然這麽回話,他楞了片刻才說:“可是……”

“算了。”中間的蒙面人一揮手說:“今日就到此爲止,趙先生,咱們就此別過。”

“但他剛剛……”最後說話的蒙面人還想說話。

“沒關係,回去再說。”高瘦蒙面人一笑截斷說:“日後見識的機會還多的是,趙先生您說可是?”

看那人似乎沒生氣,也許是個性比較魯直吧,趙寬的氣也消了,呵呵一笑說:“也許吧,諸位慢走囉。”

三個蒙面人不再多言,向著趙寬微微拱手施禮,同時加速騰空直去,方向正是北面的世界屋脊。

沒想到與這群人纏了半天……自己的行蹤既然被李鴻注意到,大長老功力勝出衆人,自然更是一清二楚,自己還要不要下去找舒鄲果聊天呢?

趙寬還在空中考慮,沒想到舒鄲果卻先一步飛了上來,興奮地說:“趙先生實在是太厲害了,沒想到您這麽高明。”

我厲害高明?趙寬有點莫名其妙,正不知道舒鄲果這份感覺從何而來,卻聽下方舒宜年正發話說:“鄲果,別打擾趙先生,我們也該練功了……大家各自去用功吧。”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對其他年輕人說的。

“不會打擾啦。”舒鄲果笑嘻嘻地往下回話說:“我等等就下去練,七哥你自己先去忙吧。”

“別胡說!”舒宜年臉色沈了下來。

“沒胡說啊。”舒鄲果一臉委屈地望著趙寬說:“趙大哥,我會打擾你嗎?”

這小子也頗會打蛇隨棍上的,趙先生一轉眼變趙大哥了,趙寬只差沒笑出來,他自己送上門來可方便多了,趙寬連忙一臉正經地說:“當然不會,聊聊沒有問題。”

“七哥你看。”舒鄲果可高興了,往下笑嘻嘻地說:“趙大哥也說不會,你自己去忙啦。”

年輕一輩中,舒鄲果對他同宗大哥舒明岳的話還聽上兩句,行七的舒宜年雖然才是他真正的同胞兄長,但兩人間感情既好,反而管教不動,舒宜年拿他沒輒,也只好自己去了。

趙寬見下方人群都已經散開,他微微一笑說:“我們下去聊。”

“好啊好啊。”舒鄲果高興地說:“一直飛也累。”

首先得搞清楚這小子佩服自己啥事,但又不能直問,趙寬落地之後,目光一轉說:“你們在這兒,都是借著那洞裏面的怪物練功嗎?”

“也不都是。”舒鄲果笑說:“那時是測試掌法的熟練,還有力道的拿捏。”

“哦?”趙寬訝異地說:“力道的拿捏……莫非是指如何能不傷對方?”

“對呀。”舒鄲果臉苦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連續幾次都是在危急下施出了重手,打傷了四隻才撐過那段時間。”

趙寬這才懂了,點頭說:“所以上次大長老說你沒有進步。”

舒鄲果尷尬地點點頭,往前往後東張西望片刻之後才說:“其實我根本不想這樣練。”

“怎麽說?”趙寬訝異地說。

“這樣不是很奇怪嗎?”舒鄲果睜大眼睛說:“對付這樣一群怪物,明明該下重手殺光光才合理,卻硬是要留勁不發,我怎麽想地想不通,每次打到氣悶就忘了,不小心就用出重手……不過反正也沒關係了,來不及了。”

最後這兩句話是啥意思?趙寬一頭霧水地說:“什麽東西來不及了?”

“去參加‘化日比試’啊。”舒鄲果神色無奈地說:“大長老規定,要能通過這邊的各種測試,才算有資格去試試,我反正已經去不成了,晚幾天才通過也沒關係。”

原來是這個意思,沒想到他自己先提到“化日比試”,趙寬順勢問:“你明白什麽是‘化日比試’嗎?”

“知道一些……”舒鄲果頓了頓,臉上有些擔心的說:“還是別說了,大長老不准我們談論這個。”

趙寬眨眨眼,一臉奇怪地說:“你是這麽守規矩的小孩嗎?我怎麽看起來不像?”

“呃……”舒鄲果忍不住笑了起來,隔了片刻才搖了搖頭低聲說:“趙大哥別開我玩笑了,你不知道,大長老可以遠遠聽到我們說話呢。”

原來是指這種能力,趙寬一笑說:“放心,那是遠距離的心神感知,我會先察覺的。”趙寬雖然還沒有這種偷聽的能力,但要察覺對方的心神接近,對他來說已經不算困難。

“真的啊。”舒鄲果臉上的神色更顯敬佩,傾慕地說:“趙大哥果然功力超群。”

“所以你可以放心說。”趙寬呵呵一笑說:“我感覺不對,就立刻通知你去練功。”

舒鄲果當即用力點頭,大有趙寬此言深得我心之感。這下他放了心,話匣子立刻打開,他一臉正經地說:“‘化日比試’,聽說跟一個古怪的東西有關,而那個古怪的東西,又聽說幾百年前與那討厭的聖殿有關。”

討厭的聖殿?趙寬忍不住失笑說:“‘衆星化日之寶’?”

“趙大哥也知道?”舒鄲果連忙問:“您看過嗎?”

“沒有。”趙寬搖頭笑說:“你知道的多半是老人家的傳說吧?也不知道對不對。”

舒鄲果臉上有些尷尬,頓了頓又說:“以前有個三叔,練功練到走火不能練,我小時候就常纏著他說故事,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我們坐著說吧。”趙寬站得煩了,隨便找個平坦的地方就盤坐下去,一面說:“你三叔跟你說什麽?”

“他說,那個東西邪門得緊,明明不是人也不是合成人,構成的物質也十分奇怪,沒人聽說過。”舒鄲果接著說:“可是就這麽奇怪,那東西居然是活的,聽說是吳定嶽搞的鬼,那人還真有點鬼門道。”

吳定嶽?全世界會指名道姓這麽稱呼“無祖”的,恐怕也只有這批路南遺族了。趙寬暗暗吐吐舌頭,點點頭說:“怎麽知道他是活的呢?”

“聽說那東西大概這麽大。”舒鄲果手在胸前虛圈了一下,一面說:“圓滾滾的,四面生著十隻像是觸手的東西,我猜可能像個大章魚,不過三叔說不對,又說不出到底像啥;總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東西沒有眼睛,卻知道身邊發生的事情,沒有耳朵,卻能聽到聲音,沒有嘴巴,卻能說話,真是好怪好怪。”

能聽能說?難怪說是活物了,不愧有“妖壺”之名,趙寬點頭說:“這麽說來,那東西確實真像活的。”

“是啊。”舒鄲果說:“那十隻觸手,據說可以同時連結十個人,把其中九個人的內息吸化傳遞到第十個人身上,而且不管內息的性質是不是適合,都能變成讓那個接受的人得到適合的內息,擠入他體脈讓他運用。”

原來是這麽回事。趙寬點頭說:“這樣一來,那人的功夫不就陡增十倍了?”

“對啊。”舒鄲果一臉不平地說:“可是另外九個人的功夫可就都白練了,而且一點都不剩唷,被吸得乾乾淨淨,經脈內束,連重練都練不起來。”

難怪大雲湖這麽多人沒功夫,趙寬點頭說:“所以只要這麽連弄個幾次,就可以培育出超級的高手了。”

“也沒這麽簡單。”舒鄲果大搖其頭說:“聽說剛吸納的人短時間不能再來一次,否則經脈適應不了會出問題,也就是說,不能很快地利用幾千人變出一個高手來,得好好等一陣子,否則很容易出意外。”

這跟外空那個怪聲音說的話頗像,而且也頗有道理的,自己和李鴻不也遇到同樣的問題?趙寬點頭,轉個話題又問:“那當初你們爲什麽選擇離開大雲湖?與那個妖壺有關嗎?”

“妖壺?”舒鄲果臉上一片迷惘。

“就是‘衆星化日之寶’。”趙寬解釋說:“外面的人,以前稱它爲‘轉能妖壺’。”

“啊……”舒鄲果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個壺,難怪長那樣子……提到離開,其實不只我們,還有很多人……說爲了那壺也不儘然,但那東西確實是個觸發點。”

趙寬點點頭,靜候舒鄲果接著說下去,果然舒鄲果也不需催促,接著說:“聽說百多年前曾有一段時間,合成人曾與外面的人取得和平,自由開放往來,但我們反而因爲一些因素不爲外人所諒解,就這麽被關在舊大陸的一片蠻荒之中,我們對於怎麽重新加入世界,産生了不少爭議。”

“什麽叫重新加入世界?”趙寬問。

“就是要不要跟外面的人變成朋友啊。”年輕的舒鄲果說起來很單純。

趙寬點點頭說:“恩,結果呢?”

“聽三叔說,那時候本來分成兩種說法,一方是覺得沒必要,另一方覺得有必要,但是,想進入外面世界的人,卻覺得我們的實力還不夠,出去也只是受人欺淩,所以就緩了下來。”舒鄲果說。

這麽一說趙寬可就懂了,獲得“轉能妖壺”之後,實力的問題得到解決,所以大雲湖的人就此分裂,那爲何過了百年,大雲湖的人依然留在原地,沒有踏出舊大陸呢?

“然後……好象我們就搬出來了。”舒鄲果不知道趙寬心中想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還有別的家族也搬出來,不過留在那邊的人還是比較多,我也很想過去看看,可是大長老就是不准……”

“有機會的。”趙寬隨口安撫一下,接著說:“你聽過楞品.茲克多嗎?”

“當然!”舒鄲果眼睛一亮說:“那是百多年前大雲湖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

第一高手?趙寬訝然說:“那他哥西牙呢?”

“西牙是用那個壺變成高手的。”舒鄲果揮揮手,似乎顯得有幾分不屑,頓了頓才接著說:“茲克多覺得不是好辦法,但沒想到西牙使用之後卻能超越過他,他們倆人爲了怎麽提升大雲湖戰鬥力的事情爭論了很久;可是茲克多又教不出練得快的徒弟,用他自己的練法,教一個就死一個,後來茲克多好象發下狠話,沒找到比那壺還好的辦法就不回大雲湖,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跑哪去?跑去南大陸了。趙寬暗歎一聲,難怪茲克多一直抓人來試練武功了,看來他當初能練到這種程度也是莫名其妙,否則怎麽一直培育不出另一個能成功的人?想到這兒,趙寬心中驀然一緊,自己不會是第一個練成的吧?怪不得茲克多追的這麽勤,這老頭百多年的期望突然有成,難怪他會興奮成那副模樣。

可是自己總不能說出“柱國先修”的事情……看來跑給他追是命中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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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磋商大計

    趙寬正自怨自艾的時候,舒鄲果突然跳起來說:“趙大哥,你既然難得過來了,指點我一下吧?”

    指點?難道這小子也想跟自己過招?趙寬皺眉說:“指點你什麼?”

    “我打幾套功夫,趙大哥你看看有沒有大問題。”舒鄲果笑嘻嘻地說:“我可不敢趙大哥過招。”

    原來要自己看戲?不用站起來跑來跳去一切都好說。趙寬點頭說:“你想練就練吧,我可不知道有沒有好建議。”

    “好,我練。”舒鄲果用力點點頭,身子姿勢一擺,開始打出了一套功夫,這套功夫有拳有掌,兩腿也沒閑著,所以不能稱作掌法或拳法,當然更不能說是腿法,整套功夫變化繁複,動作迅速,只見掌影翻飛,身體飛旋,打著打著舒鄲果越來越帶勁,整個人往上方浮起兩公尺高,勁力從手腳往外散出,倒也是十分威猛,不過動作實在太複雜,趙寬看著看著有些眼花繚亂,頗有點懶得看下去。

    看樣子這套功夫,是給比較初級的人學的,似乎就是舒鄲果在洞里應付豺豹的招式,當內息練到外放傷人的程度時,兩方直干的肢體接觸機率已經降得極低,這套功夫變化繁複的優點就無從施展,這又不像馮孟升的南極洲功夫,體外揮動是為了利用外發氣勁編織成另一種內息防禦網。

    趙寬看了沒勁,連打了兩個呵欠,舒鄲果倒沒注意到,實實在在地打完整套,這才興致勃勃地掠到趙寬身邊說:“趙大哥,覺得怎麼樣?”

    “很好、很好。”趙寬想了又想說:“只是以後可能用的機會不多。”

    “我大哥也是這麼說。”舒鄲果沒覺得意外,笑嘻嘻地說:“不過他說,當我們經脈未通之前,這些功夫有助于我們通暢體脈,遺到功力相當的敵手也能使用。”

    這話說的沒錯。趙寬點頭說:“我以前拿來通暢體脈的功夫,可比你們的差多了。”

    “真的嗎?”舒鄲果似乎頗高興,想想又說:“那我練另一套,聽說以後比較有用。”

    “好啊。”趙寬頓了頓突然說:“你練功夫給我看,不怕挨罵嗎?”

    “趙大哥的真功夫用不著這種。”舒鄲果笑說:“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我功力不夠,這套只能慢慢來。”

    我的真功夫用不著?這話從何而來?趙寬腦袋還沒轉過來,舒鄲果已經躍上空中,氣勁一凝,驀然右手成刀,從空劃開,一道氣勁霎時破空揮出,左手柔柔推出掌力,身子隨勢一轉,又是另一道掌刀迫出,眼看他動作十分緩慢,似乎若不如此,則無法順利逼出刀勁,看來與他自己所言功力不足有關。

    這下趙寬可看得一清二楚,這套功夫,舒鄲果兩手方式完全不同,一個並立如刀,一個掌推如綿,兩者相輔相成,右手刀勁外迫之時,左掌適當地布下防禦網,而每招每式雖然緩慢,卻彼此聯系封住整片空間,每一招雖難免仍有空隙,但下一招卻正是針對空隙而設,敵人無論是來襲還是閃避,都難免步入圈套。

    這套功夫可真的不錯啊。趙寬顧不得不該偷學他人武技,眼前舒鄲果施展的這麼一清二楚,他不想記住也不容易。

    整套功夫共有三十二招,招式雖然並不複雜,但無論是攻是守都十分嚴密,舒鄲果演完一遍,見趙寬聚精會神地瞧個不停,他也十分得意,索性又施展了一遍,讓趙寬看個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兩次共六十四招打完,天色也漸入深黑,舒鄲果飄身而下,卻見趙寬仍望著空中發呆,舒鄲果楞了楞,叫了聲:“趙大哥?”

    “呃?”趙寬回過神來,連忙點頭說:“這功夫……這功夫不錯。”

    “不錯嗎?”舒鄲果呵呵一笑說:“也沒啥用。”

    “怎麼說沒啥用?”趙寬就覺得很適合自己用,尤其自己除了“狂霸七式”之外,根本沒適當的招式,剛剛那三十二招簡直是上天送給自己的禮物,可是自己怎麼好意思拿來用?趙寬心中頗為紛亂,一面思索著說:“這似乎……不是掌法,是刀法?”

    “趙大哥果然厲害,一看就知道了”舒鄲果笑說:“我們雖然不是路南嫡系,但功夫底子走的也是剛猛一路,這種刀法是祖宗傳下的,聽說要配合適當的武器才能使用,現在我們罐人打得出那懂武器,就沒用了……別管這麼多了,趙大哥,接下來我讓你看看我們實際上用的……”

    “等等。”趙寬兩眼一亮,拔出身後的大刀說:“你用這把武器施展看看。”

    “這把?”舒鄲果訝然接過說:“若不適當,可能連刀勁都發不出去,要不然就是爆掉。”

    “你試試就知道了。”趙寬這時已經想通,當年路南狂霸內息人稱天下第一,雖然修練困難,但後人幾經修改,也演變出了幾種不同的修練法門,威力可能略遜,但仍偏向剛猛一路。而所謂的路南遺族,其實也不只路南一族,是許多宗族的集合體,所以後來才會分出所謂的舒家、謝家、樂方家,而留在大云湖的也應該有好幾個宗族。

    這些宗族本身也有祖傳功夫,有的類似路南的功夫,有的完全不同,也有不同宗族的功夫頗為相似,而這種剛猛內息適用的武器,大云湖那兒還有流傳下制作的方式,戴池一眼看出自己功力性質,所以才拿這把刀給自己使用;而已經脫離大云湖的舒家卻已經失傳了這種武器的制作方式,所以刀法才無用武之地,也就是說,只要舒鄲果拿到這把刀,這套功夫馬上就可以使用。

    舒鄲果自然不知道趙寬一瞬間轉過了這麼多念頭,他對趙寬既然崇敬,也就聽話地接過大刀,騰到空中再度施展起來。

    這把刀果然是特別為此而造,舒鄲果這麼一凝勁于刀,內息中剛暴的氣勁在刀鋒彙集而出,比以掌作刀威力立即大上不少,刀芒揮舞間直甩出十余公尺,只不過他內息不足,這麼一來可就速度更慢了。

    舒鄲果這次的演練,其中窒礙之處讓趙寬首得十分不舒服,等他終于舞剛一趟,趙寬終于忍不住叫了一聲:“我來試試。”身子已經往上飄起。

    舒鄲果自然也感覺到威力大幅增加的效果,只可惜自身內力推不動,這對他來說也是個困擾,感覺施展起來十分的不順與氣悶,聽到趙寬這麼一叫,他高興地將刀向趙寬一甩,一面往後飛退一面說:“趙大哥請。”

    趙寬一接刀,功力逐步催起,閉上雙眼仔細回憶一下舒鄲果三次試演的動作;只見他瞑目片刻,緩緩擺出了起始的動作。在黑暗中,趙寬渾身光芒漸漸閃動,刀上的七彩光華更逐漸的耀目刺眼,四面的空氣也緩緩隨著氣勁的鼓動而流轉起來。

    突然間他兩眼猛一睜,身形旋動間,一口氣將舒鄲果所展示的三十二招整個揮舞出來,只見光彩暴漲,四面刀芒隨勢而沖,高的一道道飛得老遠,較低的則是催林折樹、所向披靡,左掌散出的氣勁,裹身之余還在空氣中不斷引起間斷的氣爆。

    趙寬三十二招試演完畢,意猶未盡,猛個再提三成功力,從頭又揮了一次,這次速度更快,威力更大,轟隆隆的氣爆聲好似放鞭炮一般往外直炸,炸得四面鳥獸亂飛,練功的年輕人都被嚇了出來,而遠遠的舒家大宅更是飄起一道道人影往這飛,看來連那邊也驚動了。

    趙寬收式時才察覺不對勁,連忙飄身下落,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舒鄲果已經猛一把抓住他,興奮地說:“原來這套功夫這麼有威力!”

    “是……是啊。”趙寬有點尷尬,停了半晌才說:“你以後也會練到這樣的。”

    “這功夫……這功夫……”舒鄲果興奮過度,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大長老來了。”趙寬突然感覺到大長老的心神已經先一步探到此處,他望空一禮說:“一時興起,驚擾了。”

    “無妨。”大長老的聲音仿佛在身邊,又仿佛在遠處,他緩緩地說:“只不過這套功夫,似乎是我們……”

    大長老來了?舒鄲果嚇一跳,連忙說:“是我請趙大哥指點我功夫的。”

    “哦?”大長老沒作聲,隔了片刻才說:“聽說趙先生乃茲克多傳人,當年倒沒聽說他會這套功夫。”

    茲克多的事情馮孟升也扯了出來?趙寬心中暗暗罵人,別啥東西都沒打聽到,自己的事情倒是先抖光了。

    可是,這句話對舒鄲果來說卻如晴天霹靂,他張大了嘴發呆片刻才結巴地說:“趙……趙大哥,你是……茲克多老前輩……的徒弟?”

    “也不能算是他徒弟啦。”趙寬皺起眉頭,頗不知這筆爛帳該怎麼解釋。

    “子孫頑劣,耽擱了趙先生的時間。”大長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大長老太謙虛了。”趙寬連忙說:“鄲果這孩子很聰明,功夫也很好。”

    “老天就不打擾趙先生了。”大長老頓了頓又說:“鄲果,有時間就好好練功,別煩客人。”

    “是,大長老。”舒鄲果只好乖乖應聲,不過他似乎知道大長老看不到,說完還順便作了個鬼臉。

    感覺到大長老的心神正漸漸退去,趙寬也松了一口氣,不過他隨即感到飛來的人居然有七、八個,這下可有點莫名其妙,除了吳耀久和他那兩個跟班,加上馮孟升、李鴻,還有誰會跑來?就算他們多事把班繡蓉也帶來好了,也才六個,另外的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趙寬的疑惑很快就獲得了解答,遠遠的黑影來速雖然不快,這時也已能看得清楚,果然有吳耀久等人,但另外的……居然是瑪莉女、喬夢娟與柳玉哲三人。

    追到這兒來了?喬夢娟探完康勾森林想跑來會情人情有可原,柳玉哲那妮子一天到晚想打歪主意,跟過來也不稀奇,瑪莉安就有趣了,她是專門跑來吵架的嗎?若真的是,那可就太完美了。

    趙寬正想的開心,眾人已經飛到近處,眼見趙寬持刀呆立當場,人人浮在空中,目光上下打量趙寬,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

    先開口的是柳玉哲,她含笑望著趙寬說:“胖子,你又玩什麼花招了?”

    “沒有啊?”趙寬一臉無辜地說:“你們跟著咱們屁股後頭跑來做啥?”

    “說的這麼難聽。”柳玉哲薄唇翹起,妙目一轉說:“人家想你呀。”

    “少來。”趙寬沒好氣地說:“又來這套騙死人不償命的。”

    “不相信就算了。”柳玉哲也不生氣,回頭望著喬夢娟笑說:“不然我說……夢娟想會情郎,我們就陪她來啦。”

    “玉哲姐。”喬夢娟有些不自在,小臉上帶著兩抹羞紅。

    趙寬目光轉過,望著吳耀久和瑪莉安,望過來又望過去,一雙不大的眼睛里面的眼珠子倒是轉個不停。

    吳耀久被看的渾身不對勁,忍不住開口說:“死胖子你猛瞧什麼?”

    “你們開罵了嗎?”趙寬眼珠還是轉來轉去。

    開罵?吳耀久一經提醒,大起戒備之意,目光轉向瑪莉安說:“原來你是來……”

    “當然。”瑪莉安胸脯一挺,吸一口氣說:“你那天跑來胡說八道半天,當天就溜出大云湖,難道我就這樣算了?”

    “什麼溜出大云湖?”吳耀久瞪眼說:“我們本來就計劃要出來玩的。”

    “是嗎?”瑪莉安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你作結論的時候根本沒等我說話,人就急急忙忙溜了,我那時還覺得奇怪,原來你是打算一跑好幾天,我看你是心虛。”

    “我心虛?你少胡說八道,我現在就讓你說個清楚。”吳耀久人飄浮在空中,否則當真要跳了起來;不過老實說,他也是在趙寬提點之下,故意要讓瑪莉安難過個幾天,沒想到她居然忍不住追了過來?

    不過沒關系,吳耀久與瑪莉安吵成習慣,就算出來玩,心中還是在模擬演練著對方會如何答複,而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即使來個即席辯論,也不見得就說不過她。

    沒想到趙寬卻突然跳出來說:“現在別吵。”

    “為啥不能吵?”吳耀久訝異地說。

    “你們要吵兩個人自己找個地方慢慢吵。”趙寬瞪眼說:“我們可沒興趣看人吵架。”

    這胖子可真古怪,當初鼓勵自己吵架的也是他,現在又說沒興趣看,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可是聽起來又不是沒道理,吳耀久只好一臉不滿地說:“另找地方就另找地方。”

    瑪莉安其實也頗不願在眾人面前爭吵,她自己心里有數,與吳耀久吵到後來,自己每每失態,實在不適合讓人旁觀,若不是這口氣忍不下來,根本就不該一直與他為這些沒必要的事情爭執。

    李鴻見眾人的爭執告一段落,他才緩緩地說:“趙胖子,剛剛的對手是什麼人?”

    “三個蒙面人。”趙寬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的來路。”

    “與你打斗的人,功夫很奇怪。”李鴻說:“外發氣勁怎麼能做到這樣?”李鴻人不在場。單憑心劍感應能量,覺得對方的氣勁渾圓綿密又有彈性,實在不知道怎麼弄出來的。

    “他是操縱一條很長的絲線。”趙寬呵呵笑說:“你的劍一飛來就把他打斷了。”

    “嘎?”一旁舍不得走的舒鄲果突然怪叫一聲說:“那兩道心劍是李先生發的?”

    “是啊。”趙寬說完才醒悟,難怪舒鄲果剛剛這麼佩服自己,又說他的功夫對自己沒用,原來他以為那兩道心劍是自己發出的?也難怪,心劍來去似電,他功力未到,本不易捕捉心劍的蹤跡,加上他那時人在地面,更是看不出所以然來。

    “呵呵……”舒鄲果卻也不介意,傻笑片刻才說:“沒關系,反正趙大哥功夫也很高。”

    還好剛剛自己有試演一下現學現賣的功夫,否則他豈不以為自己是騙吃騙喝的?趙寬搖頭苦笑一下說:“你去練功吧,我跟朋友聊聊。”

    也該練功了。舒鄲果經趙寬一言提醒,向眾人施禮告辭後徑自去了,而趙寬剛學到一套頗具威力的功夫,心思還在那些招式上打轉,這時沒時間多說廢話,他一揮手說:“我先回去休息休息;孟升,等你談情說愛告一個段落記得來找我。”還得問問他從大長老那兒探出啥東西。

    “呃……”馮孟升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回答,只見身旁的喬夢娟,皎白的允膚下透出一層薄紅,兩唇輕抿著似乎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羞,惹人疼愛的模樣讓馮孟升又醉了,管他應該怎麼回答趙寬。

    等趙寬離開、馮孟升與喬夢娟也隨便找個理由開溜後,吳耀久與瑪莉安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好似能擦出火光般地誰也不讓誰。隔了片刻,吳耀久才說:“你要在這說還是另選個地方?”

    難道還怕了你?瑪莉安哼了一聲說:“隨便。”

    柳玉哲原先不知瑪莉安跟來的目的,這時搞清楚,不禁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說:“瑪莉安,你和他有什麼好吵的啊?”

    “這你不要管。”瑪莉安不知怎的看到吳耀久就火,她瞪了吳耀久一眼之後才回頭說:“我要讓他知道,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麼,讓他知道強辯和堆詞矯飾是沒有用處的。”

    “誰跟你強辯了?”吳耀久火大了,大聲說:“你倒是說說看,我說的哪一個不是事實?”

    “就算你說的事實,但也與後續發展沒有直接關系。”瑪莉安毫不示弱:“拿來將你們的行為合理化,只能算是旁證,作不得准。”

    “難道你說的就是直接證據?”吳耀久一點地不含糊:“居然說有人攻打禁衛軍就代表武士團要對領導團不利,這算是啥直接證據?”

    “等……等等。”柳玉哲連忙阻住正要反唇相譏的瑪莉安,纖長的玉指往下方一點,微笑說:“這兒實在不適合吵。”

    吳耀久與瑪莉安低頭一看,果然見到地面上有幾個年輕人正饒有興味地觀戰,兩人在這兒吵頗有表演的嫌疑。

    吳耀久抬頭哼了一聲說:“那就換地方,臭婆娘,你選地方。”

    “你選地方,我追你還差不多。”瑪莉安一臉輕蔑地說:“你想追我,追得上嗎?”

    又拿功夫高低作文章!吳耀久怒火上湧說:“我選就我選,反正你的嘴上功夫沒有手上厲害。”話一說完,吳耀久不辨方向,隨便選個看似沒人的地方就沖了過去,路易與幕斯安兩人只好急追在後,但吳耀久功夫又勝過他們,兩人很快就被甩脫老遠。

    瑪莉安功夫更是遠勝吳耀久,自然是眨眼超過路易兩人,馬上輕輕松松地跟在吳耀久身後,只見兩人在空中直掠出數公里,不知道沖到哪兒去了。

    晃眼間,這片林地上空只剩柳玉哲和李鴻,柳玉哲目光轉過,望著李鴻正想說話,李鴻已經先一步開口說:“我回去了,再見。”說完也不等柳玉哲反應,往舒家大宅便飛。

    這小子還真是難對付,柳玉哲輕輕一笑,閃身間攔到李鴻身前,迫得他緩下速度,柳玉哲才帶笑說:“俊小子,你嫌我討厭啊?”

    見眼前這嬌弱女人突然輕言軟語起來,李鴻馬上頭皮發麻,只差沒冒出雞皮疙瘩,他瞪了柳玉哲一眼,頓了頓才沒好氣說:“阻住我做什麼?”

    “當然是有事啊。”柳玉哲一臉委屈地說:“為什麼對人家這麼凶?”

    李鴻無言以對,他最怕的就是對他那張臭臉沒感覺的人,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想了半天只好說:“有事請說。”

    “這里不好說。”柳玉哲嫣然一笑說:“換個地方說,好不好?”

    “說不說隨你。”李鴻不再理會,繞過柳玉哲又往舒家飛。

    這……這該死的臭小子!柳玉哲終于忍不住有火了,她對自己的長相有足夠的自信,男人看到她,基本上大都是像馮孟升那副德性,沒想到遇到一個狡猾的賊胖子已無所施力,眼前這臭小子居然還避之唯恐不及?柳玉哲俏臉微沉間,心念一轉,又攔到李鴻身前,用力抿著唇露出一副委屈模樣。

    只不過她卻不知,馮孟升只要是遇到女人幾乎都會變成那副模樣,倒也不用如她這般容貌才有效果。

    剛開始逐漸加速的李鴻,沒想到眼前一閃,那女人又出現了,自己總不能這樣撞過去,他憤憤地停下身法,瞪著柳玉哲,連開口都懶了。

    “你生氣了?”柳玉哲說。

    生氣?李鴻仔細想想,老實地說:“沒有。”

    “那你跑什麼?”柳玉哲又說。

    “你既然不說,我當然離開。”李鴻沒好氣地說。雖然事實上就算柳玉哲真的有話直說,李鴻八成也會找理由逃開,不過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跟你道歉啊。”柳玉哲眼睛眨啊眨地說:“上次跟你們有沖突,一直還沒機會道歉。”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李鴻口氣緩了些說:“我知道。”

    這小子還真是打死迸不出幾句話;柳玉哲轉個角度又說:“你急急趕回去……是有事情要忙嗎?”

    “回去練功。”李鴻理所當然地說。

    原來是個練功狂。柳玉哲找到問題重心,輕輕一笑說:“練功很好啊,不過……”

    “不過怎麼樣?”李鴻開始不耐煩了。

    “我覺得你好象練錯了。”柳玉哲一笑說:“雖然我不會心劍,不過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下可真勾起李鴻的興趣了,他目光凝注在柳玉哲那如畫般皎美的臉龐,緩緩地說:“不然應該如何?”

    “先說說你的問題吧。”柳玉哲一笑說:“心劍之術專練主要經脈,你內勁足是足了,難道沒感覺手腳卻是施不上力,連飛都比人飛得慢?”

    李鴻還沒來得及說話,柳玉哲接著又說:“再者,心劍固然進退似電,但若敵人趁隙而攻,你就算來得及引回心劍殺敵,自身卻依然無法防禦,當對方只求個同歸于盡時,你就只能白瞪眼了。這麼一來,你可能還會死在功夫比你低的人手中。”

    柳玉哲不愧是天下有數的高手,就算沒練過“氣劍心訣”,但看過李鴻施展幾次心劍,已經看出他不少的缺點,李鴻自己的事情當然十分清楚,眼看柳玉哲說的頭頭是道,他也只能閉上嘴一句不吭。

    “接下來。”柳玉哲看李鴻表情就知道他已經聽下自己的話了,她嘴角牽起微笑說:“心劍既然其速如電、其堅如實,又如此難練,應該能應付比自己強上一些的對手才合理,但你現在只要遇到能擋住心劍攻擊的人,馬上就一籌莫展,我說的……可有錯?”

    李鴻見柳玉哲停了下來,似乎等自己回話,他目光別開,輕籲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所以我只能再努力勤練。”

    “錯。”柳玉哲臉上帶著微笑,緩緩搖頭說:“你需要知道方法。”

    李鴻目光轉回,眼神中透出疑惑,說:“你……你要跟我說方法?”

    柳玉哲高興地點點頭,妙目一轉說:“跟我來吧,我們換個地方慢慢說。”說完,柳玉哲先一步往另一個方向緩緩飄身;畢竟李鴻已經上鉤,不怕他不跟來。

    果然李鴻楞了片刻,終于還是尾隨著柳玉哲飄去,只不過他心中正暗暗臭罵眼前的女愛賣關子,卻不是柳玉哲能料想得到了。

    ※※※

    回到舒家大宅的趙寬,先把自己扔回房間的床上,仔細地想了想剛剛學會的那套刀法。

    這套刀法對趙寬來說,可說是來得剛剛好,他過往所習的武術,大多連舒鄲果首先試演的那套武功都不如,不只破綻處處,不適合現在這種等級的爭斗,更別提與自己本身內力性質有所沖突,不能發揮真正的威力。

    但總不能每次遇到敵人就用上“狂霸七式”吧?所以剛剛遇上蒙面人,趙寬就顯得有些吃力,若不是手上還有把適用的武器,只怕他已經得鼓漲起身子應付了。

    而這套功夫,說威力自然不及“狂霸七式”,但自己現在內息尚有不足,“狂霸七式”用個幾次可能就無以為繼,若要與敵人糾纏個一陣子,自然是這套武功好用。

    仔細回憶這套刀法的變化,趙寬越想越覺得有趣,這套武功招招連貫,每招各具威力,在樸拙中似乎還隱藏著變化的空間,只要兩手方位稍微有所改變,就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當然,也可能會產生新的破綻,若想要另生變化,不但得好好想想,也得試驗看看才知優劣。

    總而言之,先把原始的三十二招記熟再說。趙寬房門關著,在腦海里轉過幾遍之後,起身取刀,在房中不運勁地試演,連試了十來次都十分順暢,這才再度收回大刀,把自己扔在床上。

    這套武功不知道叫啥……趙寬想到是此處不禁失笑,怎麼自己練的功夫老是搞不清楚明稱,“狂霸七式”那七招,到現在也只知道第一招叫作“氣湧如山”,其他的依然沒人告訴自己,有機會跟那個妖妖嬈嬈的柳玉哲打探一下好了,她對此一定十分清楚。

    “趙胖子!”門外突然傳來馮孟升的聲音:“在嗎?”

    “在。”趙寬一面回話,一面頗感意外,馮孟升談情說愛的速度哪有這麼快?

    房門呀然而開,馮孟升眉梢洋溢著喜氣,大步踏入說:“我先來跟你說說,再慢慢忙我們的事情。”

    原來是這麼回事,趙寬白了馮孟升一眼說:“好幾天不見面,居然忍得住啊?”

    “我難道會為了這種事情忘了正事嗎?”馮孟升臉色一正說:“正事談妥才能放心。”

    趙寬也懶得多奚落馮孟升兩句,點頭說:“大長老怎麼說法?”

    馮孟升點頭說:“有關西牙,大長老說了不少。”

    恰好是舒鄲果不大清楚的部分,想來百多年前大長老必然見過西牙,說不定還是老相識,趙寬連忙點頭說:“嗯,這很重要。”

    “據他說……”馮孟升整理一下腦海中的資訊,低聲說:“西牙為人看似豪爽大方,對有很多的追隨者,但是私底下,西牙是個很會玩弄權術、私心很重的人。”

    權術、私心?這麼說來大長老不大喜歡他了。這也難怪,若是喜歡也不會離開大云湖了,但是換個角度說,留下來的人畢竟是多數,這方面的看法還是只能參考。

    馮孟升接著說:“早期西牙雖受人歡迎,但功夫卻遠不如茲克多,茲克多更是唯一一個練成路南絕學的人,隱隱是大云湖新一代的領導者,兩兄弟一個功夫高強,一個受人愛戴,當初大云湖所有人,其實都希望他們兩兄弟好好相處,可是茲克多與他哥哥西牙就是不大處得來,而他們之所以處不來,大多數人都覺得是弟弟茲克多的不對。”

    “嗯。”趙寬說:“西牙後來功夫高起來,是因為‘轉能能壺’的關系?”

    “正是。”馮孟升點頭說:“為此當時產生了爭執,一個是如何踏出舊大陸,一個是怎麼提升整體武技。”

    這部分剛剛那位舒鄲果也有提到,不知道大長老的說法與舒鄲果三叔說的一不一樣?趙寬點頭說:“剛剛那個小朋友也說了一些,我大概知道,不過你還是接著說。”

    “提升武技方面當時只找出了兩條路,一條是練路南傳下的武功,一條是用‘轉能妖壺’,但前一條路失敗率高,幾百年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只有茲克多一人練成;後一條卻得犧牲許多人的壽命與能力,才能換取;兩方爭執到最後,西牙在未經准許下,私自找一群願意犧牲的朋友試用‘轉能妖壺’,功力超越了茲克多,成為大云湖第一人,這個問題就此底定。”

    “那舒家這些人是與茲克多觀念相同的啰?”趙寬問。


   
    “不。”馮孟升搖頭說:“離開大云湖的,是根本不贊成往外發展,他們認為當年隱居南極洲,是因為世界過度開發,他們無法安靜地生活,現在舊大陸變成一片蠻荒,正好適合隱居修練,重入新大陸紅塵只是生事,有違祖宗教訓。”

    原來如此。趙寬點頭說:“那後來反對的人都**了,大云湖怎麼沒向外發展?”

    “我也問了這個問題。”馮孟升說:“據說剛准備妥當,正好遇到新大陸的黑暗十年。”

    “黑暗十年?”趙寬有些迷惑,他們生長東岸一角,對近代史其實不是很熟悉。

    “就是新大陸鬧分裂那段時間……”馮孟升頓了頓換種說法:“就是吳兄和瑪莉安一天到晚在爭執的那個時代啦。”

    這麼說可就清楚了,趙寬哈哈一笑說:“原來是說那時候,那時候怎麼了?”

    馮孟升一笑說:“那時候新大陸發生戰事,武士團和禁衛軍大打出手,毫不保留實力,大云湖這邊的人自然有所感應,這才知道縱然有了‘轉能妖壺’的幫助,論實力還遠遠不是兩方任一方的對手,這件事才緩了下來,那大概是百年前的事情。”

    “這樣我懂了。”趙寬沉吟一下說:“那幺‘轉能妖壺’的事呢?大長老看法如何?”

    “他倒是不想多談這個。”馮孟升搖頭說:“他只說練功本身的目的若是淪為爭勝,其實已經落了下乘,這次是為勢所逼,不得不讓有點希望的去參加‘化日比試’,也只是為了替舒家留下血脈之類的……”

    “嗯……”趙寬點頭說:“這話也有道理。”

    “好了。”馮孟升朗聲笑說:“我該說的都說完了。”這下終于可以安心地與佳人厮磨了。

    想跑?趙寬可不打算放人,他一把拉住馮孟升說:“我有個想法與你商量。”

    “怎麼啦……”馮孟升眉頭皺了起來,一臉苦相。

    “這可是有關你一輩子的事喔。”趙寬賊兮兮地說:“你不聽別後悔。”

    這下馮孟升可不敢亂動了,趙寬固然有時候會吹吹牛開開玩笑,但話既出口沒有八分也有五分,他這麼說就真是重要的事,可是喬夢娟又正等著自己……馮孟升最後只能歎了一口氣說:“你要說就快說吧。”

    “你不是覺得……這個世界應該轉變成另一種型式?”趙寬好整以暇地說。

    一開口就是大題目。馮孟升暗暗叫苦,但這確實是他一直掛在心中的事情,馮孟升只好點頭說:“沒錯,我希望世界能轉變成另一個模樣。”

    “正是。”馮孟升接著說:“接下來只要讓對政權忠心的軍人學習到高一層次的功夫,以便于管理……”

    “這我不管。”趙寬截斷了馮孟升的話:“那是可成之後的管理細節,怎麼防范公權力變成私人武力你有空再慢慢想,我們先說怎麼達成這個目標。”

    趙寬怎麼突然有興趣了?馮孟升真可以說是有驚又喜,連忙說:“你有辦法達成目標?真的?”

    趙寬白了馮孟升一眼說:“誰敢說有把握啊?可是你總要稍有計劃,我問問你,你的計劃是什麼?”

    馮孟升對這件事情,其實翻來覆去不知道想了多久,總是覺得有所欠缺,這時趙寬問起,他有點尷尬地說:“我只想到等吳兄繼任無皇,也許能在他的協助下,從新大陸開始推動……”

    “不行、不行。”趙寬連連搖頭說:“新大陸一推動,馬上就被人吞了,別的地方打過來怎麼辦呢?”

    “這……”馮孟升不是不知道這個問題,他遲疑了一下才說:“我與夢娟的關系,不知道能在這邊使上多少力……”

    “不夠。”趙寬搖頭說:“且不管這個,總之,要能實行,就得天下一統。”

    這樣當然最好啊,但是談何容易?馮孟升一臉疑惑地說:“你說該怎麼做?”

    “整個世界,現在有五個群體。”趙寬右手一張,屈指數著說:“聖殿、新大陸、南極洲、路南遺族以及合**。”

    “嗯。”馮孟升點頭。

    “聖殿不問世事,只要能好好溝通,暫時可以不算。”趙寬接著說:“合**對此絕對不會反對,這樣一來他們也安全多多,而對于制約合**的事情,只要聖殿還保持武力,就沒有問題。”

    “所以剩下的就是新大陸、南極洲,還有舊大陸的路南遺族了?”馮孟升說。

    “這群人。”趙寬指的是路南遺族,他低聲說:“這次化日比試一過,剩下有練武功的人不會剩多少,只要能說服他們的頭頭,實行上的問題不大。”

    馮孟升一面聽也一面思索,這麼說來,若吳耀久日後功能得以發揮,那還是只剩下南極洲這個問題了。

    “總而言之,你沒計算好南極洲,就沒希望。”趙寬下了結論。

    “南極洲那邊要怎麼辦?”馮孟升只好直接求教。

    趙寬一笑說:“聽起來,南極洲雖然號稱民主,其實權力還是集中在新後、新皇身上。”

    那個別腳新皇?想到那人馮孟升就想笑,他忍笑說:“那怎麼說服他們兩個?”

    趙寬搖頭說:“他們兩個只有一個女兒,就是瑪莉安。”

    “那是說……?”馮孟升不明白趙寬的意思。

    “你還沒想通?”趙寬猛地拍一下馮孟升大腿說:“只要草包把那個婆娘娶回家,一切都沒問題了。”

    啥?馮孟升大腿一痛間,嘴巴張得老大,幾乎可以塞得下拳頭。趙寬居然想要把那兩個見面就吵架的冤家湊成一對,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

    第五章卓卡告別

    馮孟升驚訝之余,半天說不說話來,趙寬也不多言,只笑嘻嘻地望著馮孟升。

    隔了好片刻,馮孟升才終于說:“這……可能嗎?”

    趙寬沒直接回答,只哼哼兩聲說:“新後那老太婆的個性我們都見識過了,你覺得你有辦法說服她嗎?”

    馮孟升回憶起新後的言語行為,對此確實一點把握也沒有,他還沒搖頭,趙寬已經接著說:“而且你和草包當初不是又得罪了新皇?新後看到你們就討厭,這話也沒錯吧?”

    馮孟升只好再度點了點頭。

    “所以啦。”趙寬一笑說:“我看能說上幾句話的,恐怕只有瑪莉安了,畢竟天下父母心,你不從她著手,沒解的啦。”

    似乎真是如此,可是哪有這麼簡單……馮孟升又想點頭又想搖頭,腦袋便在那兒真不知道該怎麼動作。

    “總之此事你知我知,暗中盡力就是了。”趙寬臉色一正說:“萬萬不能說出去,尤其是草包,說出去就不靈了。”

    “那……”馮孟升遲疑地說:“還要讓他們繼續吵架嗎?”

    “當然。”趙寬大點其頭說:“他們不是單純的吵架,是在辯論。”

    這種辯論跟吵架有何區別?馮孟升一頭霧水地說:“這麼吵下去會吵出感情嗎?”

    “會吵出習慣來。”趙寬嘻嘻一笑說:“你沒看瑪莉安追過來了嗎?”

    用這種方式追女人,屬于馮孟升完全無法理解的范圍,但趙寬既然說的煞有介事,就信他一次吧,反正也沒別的辦法了。

    “我就是要說這件事情。”趙寬拍拍馮孟升的肩膀說:“想會情人可以去了。”

    總算解脫了。馮孟升正要出門,房門卻又砰地一聲被撞開,原來是李鴻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發生啥事了?趙寬與馮孟升兩人愕然望向李鴻,只見他臉上充滿興奮地說:“原來心劍可以這樣用。”

    “怎樣用?”趙寬順勢而問。

    “這樣。”李鴻的心劍突然浮現,在頭頂直立起來,跟著緩緩擴大,光芒也漸漸地黯淡,逐漸散成一個團團裹住李鴻的寬扁劍氣,看不大出來原有的光華,只勉強能看出李鴻被包裹在一團淡淡的劍氣之中。

    馮孟升訝異地說:“心劍可以包下東西嗎?”

    “只可容納自己。”李鴻笑說:“我本來也不知道,試了試,發現可能是因為兩方內息本質相同,所以可以互相結合包容。”

    “包起來要做啥呢?”趙寬撥搔頭說:“好象當成護體氣勁還是不大夠。”

    李鴻點頭說:“再一支。”他心劍突然一收,接著同時運出兩股心劍,分別包于體外。

    還是不夠強啊?手腳不能應變,難道就靠這層氣罩抵擋他人攻擊嗎?趙寬與馮孟升還沒想通,卻見李鴻臉上露出笑容,倏然間兩人眼前一花,李鴻已經閃出了屋外。

    這是怎麼回事?兩人同時追出屋外,卻見上方李鴻在心劍勁力包裹下,迅疾地在空中閃動破空,仿佛一個巨大的心劍正在空中飛舞,而此時月影已現,空中晴朗,淡淡光影包裹著李鴻的身軀飛舞,煞是好看。

    原來主要是這個功用啊……李鴻飛的慢一直是個大問題,沒想到要用這種方式解決,看來靈巧變化雖然尚不及馮孟升的身法,但速度已經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正想間,趙寬目光一轉,卻見到柳玉哲笑吟吟地立在一旁,目光隨著李鴻的身形溜來轉去,偶爾瞟向自己一眼,又是帶著那麼一點得意。

    啊勒……難道是這個婆娘教李鴻的?趙寬心念一轉已經想出緣由,他瞪了柳玉哲一眼,向空中李鴻揮手說:“好啦好啦,很快很快,下來吧。”

    李鴻聞聲落下,望見柳玉哲正跟著下落,他臉上有些尷尬地說:“是她指點我的。”

    趙寬心知肚明,李鴻這人不擅與人交際,但卻最是恩怨分明,尤其有個“點滴之恩,湧泉以報”的特殊性格,柳玉哲幫他解泱了這麼一個問題,這下子李鴻日後肯定不會與她翻臉了,這女人還真不死心,總算給她找到一條路接近。

    柳玉哲不用看趙寬的神色,也知道他正想些什麼,她也不理趙寬,只對李鴻輕笑說:“別這麼說,我很佩服你能練成這套武功,別人想練還練不成呢。”

    李鴻有點不好意思,也不大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頓了老半天才說:“總之謝謝。”

    既然要欠人情,那就欠多點,趙寬一轉念說:“漂亮的玉哲啊,心劍只有這個花樣能變嗎?”

    趙寬一開口,柳玉哲就警惕起來,不過她雖然小心翼翼,臉上卻是神色不變地帶笑說:“你這個胖子又想耍什麼花樣了?”

    “妳可是高手。”趙寬笑說:“胖子是誠懇地向你請教。”

    真的假的?柳玉哲目光一轉,望著李鴻說:“隨著不斷往上修練,應該會逐漸增加心劍的數量,雖然心劍彼此的配合很要緊,但是卻不值得去獨創一種專門的攻擊方式,因為當你好不容易想出一個好辦法時,你可能又多了一支心劍,之前的就沒用了。除非你練到了頂端,覺得一段時間都沒法再有提升,再去思索配合之道,比如現在的王崇獻,十把心劍就有堪稱完美的配合法門。”

    李鴻想起當時被王崇獻不由分說地關了起來,現在心里還有火氣,他憤憤地說:“總有一天,我……我要……”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趙寬阻住了李鴻,望著柳玉哲說:“王崇獻就是停在十道心劍的狀態嗎?”

    “這個很難說。”柳玉哲輕輕一笑說:“雖說他這幾十年來一直沒有大幅度的突破,但一年年的累積,也是不可小覷,也許他已能施出十一把心劍,只是沒人知道而已。”

    “說到這,我倒有一個疑惑。”馮孟升突然說:“聽來轉去,好象很多高手都是少年或青年就突破到一種程度,後來反而很難再有進展,就連夢娟也是。”

    柳玉哲笑說:“當然有原因不過可能得下次再說了。”

    怎麼?馮孟升莫名其妙之際,柳玉哲已經接著說:“你把夢娟妹子扔下太久,她找來了。”果然在她這句話說完之時,空中已經飄然出現了喬夢娟的嬌小身影,她望見眾人都在屋外,有點訝異地飄到馮孟升身旁,睜大雙眼低聲說:“怎麼了?”

    “沒什麼。”馮孟升輕握了握喬夢娟的小手,低聲說:“大家都回來了,就聊了一會兒。”

    “喔。”喬夢娟倒沒什麼不滿,只是四面望望有些訝異地說:“瑪莉安姊姊呢?”

    柳玉哲想到這事就好笑,她搖搖頭說:“跟那個瘋瘋癲癲的皇儲吵架去了。”

    “吵架?”喬夢娟呆了呆,吳耀久與瑪莉安開始爭辯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大云湖,回來時吳耀久又已經離開,她還真不知道發生過這種事情。

    “是啊。”柳玉哲歎了一口氣說:“瑪莉安有些事情就是看的太重了,何必與那種人多費唇舌?”

    聽到這,剛剛才從趙寬口中聽到個大陰謀的馮孟升,可有點兒不自在,他拉拉喬夢娟的手說:“別管這些了,我們走吧。”

    “呃……”趙寬突然叫了一聲,當馮、喬兩人轉頭之後,趙寬似乎已經轉變心意,他搖搖頭露出釋然的笑容說:“算了,你們先走吧,改天再聊。”

    “不是重要事情?”馮孟升還有三分擔心。

    “不急。”趙寬搖頭說:“下次喬小妹妹有空,記得跟我們說說康勾森林的風光。”

    喬小妹妹?柳玉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喬夢娟雖然看來年稚,但事實上年齡比馮孟升還大,也虧趙寬叫得出“小妹妹”三個字。

    喬夢娟卻也不喜歡提自己實際年紀,趙寬以小妹妹相稱她倒是頗高輿,隨即回趙寬一個甜甜的笑容說:“好,我一定記得跟趙二哥說,只不過我們雖然看了很多怪物,但大都沒怎麼接觸。”一面偷空瞪了柳玉哲一眼。

    “嗯。”趙寬點點頭,揮手趕人說:“去吧,去吧,下次有空再好好聊。”一面說一面摸著肚子,似乎感覺又餓了,不知道舒家會不會提供宵夜?

    馮孟升與喬夢娟攜手而去後,柳玉哲一個人站在那兒似乎有點怪異,她妙目一轉笑說:“趙胖子,那個老是跟著你的小妹妹呢?”

    繡蓉?對喔,好一陣子沒看到她了,趙寬望望班繡蓉的房間,搖頭說:“休息吧?說不定在睡覺。”

    別把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好嗎?李鴻雖是沒好氣地瞪了趙寬一眼,卻不自禁有些擔心起班繡蓉了。

    趙寬其實頗想去看看班繡蓉,但他又不大放心纏著李鴻的柳玉哲。想了想,趙寬說:“李鴻,你幫我去看看繡蓉,漂亮的玉哲妹妹借我親近一下啰。”


   
    李鴻可是老大不願意,自己看到班繡蓉就說不出話來,但趙寬說成這樣,自己不去反而好似舍不得柳玉哲,李鴻只好悶悶地向班繡蓉房間走去。

    趙寬也知道李鴻進去說不了兩句話就會跑掉,還是快把柳玉哲帶離現場為佳,他向柳玉哲一招手,笑嘻嘻地說:“美人兒願意跟我走走嗎?”一面住空中掠起。

    柳玉哲見趙寬的無賴模樣是又好氣又好笑,但總不至于怕了他,柳玉哲柔柔一笑,目光中別有含意地說:“好啊,就看你敢不敢吞了我。”只見趙寬一路往高空中飛去,柳玉哲身法一展,跟著往空中直追。

    見人都走得一乾二淨,李鴻其實頗想直接回房練功,但他又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性格,咬咬牙歎了一口氣,還是往班繡蓉的房門走去。李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對話的聲音,他不禁微微一楞,班繡蓉居然有訪客?

    疑惑間,他走近敲了敲門開口說:“我是李鴻。”

    “李二哥請進。”班繡蓉愉快的聲音傳了出來,李鴻感到幾分安心,推開門,卻看到兩個中年婦人正拉著班繡蓉的手,笑得十分開心。

    李鴻對中年女人的排斥感稍小一點,但也不見得多自在,他向班繡蓉點點頭,也沒多看那兩個中年婦女,直接就說:“看你一直沒出來,胖子不放心,要我來看看。”

    班繡蓉笑著點點頭說:“謝謝你,剛好不久前這兩位大嬸來看我,我就沒出去了。”

    李鴻目光轉過去,見這陌生的兩人四顆眼珠都盯在自己臉上,他馬上轉過目光,支吾地說:“喔,沒事就好,我去——”

    “練功”兩字還沒說出口,其中一個福福泰泰滿臉都是笑紋的婦人已經開口說:“別急,你就是李鴻吧?”

    慘了。李鴻點點頭說:“我是,我要——”

    “過來坐。”婦人滿臉是笑,拍拍身旁的椅子說:“我們都幾十年沒離開過這兒,想聽聽外面世界是怎麼樣的,可以跟我們說說嗎?”

    “這是三嬸,這是七嬸。”班繡蓉替李鴻介紹,七嬸的長相平凡,身材比三嬸整整小了兩號,坐在三嬸旁邊顯得更小。

    “我們都是舒家的媳婦。”三嬸笑容可掬地說:“從小就生長在這片蠻荒之中,剛剛聽繡蓉說,皇都的科技十分新穎,我們都很羨慕呢。”

    “我也不懂。”班繡蓉連忙搖頭說:“我們成長的地方也很落後,只是剛巧去過一次皇都而已,對了,只有李二寄去過兩次,還待了一陣子。”

    呃……這下麻煩了。李鴻看到眼前兩位大嬸期待的目光,回想起當初應付鐵門西云的情景,他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努力而艱辛地把自己知道的慢慢說出來,以應付眼前兩位好奇心切的中年婦女。

    好不容易,李鴻自覺告一個段落,正想著該怎麼結束離開,三嬸又先一步說:“真是好感激啊,李鴻小兄弟,我再請教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什麼?”李鴻口氣雖差,臉色倒還勉強維持正常。

    “這位繡蓉小姑娘啊。”三嬸又拉起繡蓉的手,似乎十分疼惜地說:“她有沒有主兒了啊?”

    “主?”李鴻莫名其妙地說:“什麼主?”

    “就是有沒有要好的對象了啦。”三嬸望著臉上有點冒紅的繡蓉說:“繡蓉怎麼問也不說,就會笑著搖頭,我可好久沒看到這麼乖巧的女孩兒了,若是沒有主兒,怎麼能放過?”

    班繡蓉算不算有對象了?李鴻楞了一下,望向班繡蓉,恰好此時班繡蓉的目光也望了過來,兩人的眼中都有幾分複雜。

    李鴻回想起那幾日自己莫名產生的怪感覺,還好後來慢慢淡化了。可能正如多年前趙寬說過的,自己終有一天會開始對女人有感覺,也許只是恰好起始于班繡蓉而已,事實上,說情愛還差得老遠,就算是雪梅吧,應該也是感激為主,自己看到女人暫時還是避之為吉,總比為此煩惱好多了。

    李鴻心中轉的事情雖說不少,但也只是心思一晃之間,他望著班繡蓉那不易解釋的目光,感覺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是為了趙寬嗎?李鴻隱隱又有股火氣,趙寬若是早說清楚,今日不是正可以拒絕這兩個好心的大嬸?但趙寬老是這麼打迷糊仗,對班繡蓉怎麼公平?

    想到這里,李鴻忍不住突然冒出一句話說:“繡蓉應該算是自由之身。”

    李鴻此言一出,班繡蓉臉上先是三分訝然,跟著又是兩分釋然,最後是輕輕一笑低下頭去,沒多說什麼。

    “這實在太好了。”三嬸十分高興地拉著班繡蓉說:“那你一定要見見七嬸的大兒子。”

    一直沒說話的七嬸,這時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兒子雖然笨了點,也不大會練功……”

    “唉唷唷,你胡說什麼。”三嬸呵呵笑說:“他兒子不是笨,是老實;老實的才好啊,總之一定要讓你們先碰上一面,看看再作決定也不遲啊。作嬸嬸的老實說,七嬸是我的好姊妹,她大兒子又乖,你也這麼乖巧,才忍不住說說這門親事,我看你們年紀大概也差不多……”

    這女人沒完沒了了,李鴻也不管她是不是說到一半,趁著她正對班繡蓉大下說辭,猛一個跳起往外就跑,一面說:“我有急事,先走一步。”跟著急忙竄出門外,關上門就往自己房間逃。

    回到屋中,李鴻猛一怔,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趙寬與班繡蓉的事情再怎麼撲朔迷離,自己也不該在一旁妄下斷語,這樣豈不是替班繡蓉找了一個麻煩?這樣不行,這事得跟趙寬說說……這死胖子真是氣人,若不是他要自己去看班繡蓉,哪會有這麼多麻煩?

    一面想,李鴻一面往外找人,剛剛趙寬似乎把柳玉哲帶上空中,卻不知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李鴻走到庭園,抬頭往上方一看,卻是啥也沒見到,李鴻心知趙寬兩人若是飛得太高,自己是看不到的,若是他們停留在云層多的地方,就算上去了也是找不到,不過總是要去找了才知道,恰好自己剛懂得怎麼樣飛快,就來試試。

    李鴻隨即運出一股心劍,正打算包裹融合自己的時候,突然暗罵自己一聲,又將心劍收回體內,跟著一次運出兩道心劍,同時把自己包裹住,這才往空中飛射。

    原來心劍十分古怪,不能一道道凝成,心念分隔的動作必須一次進行,不久前李鴻運出心劍協助趙寬破掉蒙面人的怪網,兩道心劍雖然一先一後,但也是同時存想而成,還好心劍送出送入的速度不算慢,也不算麻煩,只不過高手過招之際,未必能允許這麼一點空隙就是了。

    李鴻在心劍包裹下,三念一體往上直沖,對外界的感覺也跟著更加靈敏,他在空中自由飛行,身軀毫不著力地任心劍導引,什麼“禦風凝霄”之術根本派不上場,而心劍堅實的氣勁護體,又能自動補充吸納能源,比起運出氣勁護身還要輕松自在多了。李鴻這麼一沖直飛老高,沖入一大片由低空向上方不斷延展的積云,云霧般的小水珠被心劍激起的勁風往外推擠,還來不及仔細感受,眼前突然一片光明,卻是已經破云而出。

    李鴻在空中頓了下來,四面望了望,沒看到趙寬與柳玉哲的蹤跡,他皺皺眉頭,開始在半空中盤旋繞圈子,越繞越大,越繞越遠,速度也跟著越來越快,繞到後來,竟似乎在享受著這樣高速飛行的快感,忘了自己上來的目的了。

    “李鴻,你在干啥?”趙寬的聲音突然沖入耳門,李鴻楞了一下,連忙減緩速度停在半空,抬頭四面張望,果然見到趙寬與柳玉哲正從東北上方向著自己飛來。

    而李鴻一面減速,一面感受到四周空氣的流動頗為怪異,似乎正有一道狂卷的激風逐漸消散,此時趙寬的聲音又傳來了:“你想弄個龍卷風玩玩嗎?下面有人住耶。”

    呃……李鴻一某,瞪了趙寬一眼,自己大兜圈子轉上這麼幾轉,哪會激引起氣流的變化,雖然激起了一些旋風,與龍卷風還差得老遠,這死胖子老是誇大其詞。

    不過李鴻懶得跟趙寬爭執會不會有龍卷風,他直率地說:“我是來找你的。”

    “我想也是。”趙寬已經飛到了李鴻身前停下,嘻嘻一笑說:“有啥好事?有宵夜吃嗎?”

    “去你的宵夜。”李鴻罵了一句才說:“我剛剛說錯話了,你去幫忙處理一下。”

    “啥?”趙寬一頭霧水,轉頭對柳玉哲說:“你聽得懂嗎?”

    柳玉哲噗嗤一笑,柔語說:“李鴻,你對誰說錯了什麼話?”

    “我剛剛去找繡蓉。”李鴻簡短地說:“有兩個舒家的大嬸要她當媳婦,問到我,我說錯了話。”

    “你說錯了什麼話?”趙寬好奇地問。

    “她們問我繡蓉有沒有對象,我說沒有。”李鴻沒好氣地說:“我沒說錯嗎?”

    “原來是這種事情。”趙寬哈哈一笑說:“你也沒說錯,隨她們去。”

    嘎?李鴻呆在那兒,趙寬這人到底在想什麼?真是搞不懂他;但總之自己已經盡了力,趙寬不管,自己也沒辦法,正想告辭,卻聽趙寬又說:“他們要繡蓉嫁誰啊?”

    “好象是七嬸的兒子。”李鴻想想又補充:“來的自稱三嬸和七嬸。”

    “嗯。”趙寬點頭說:“沒關系,繡蓉自然會處理。”

    李鴻只好說:“那我……”

    “等等。”趙寬突然說:“你陪我一下。”

    “嗯?”李鴻莫名其妙的止住,卻見趙寬轉頭對柳玉哲說:“謝謝美女你的提點啦,我和李鴻還有事,不陪你了。”

    “唷……問完了就趕人家走啊?”柳玉哲臉上雖仍掛著笑容,但又撅起嘴來微嗔,看起來十分嬌俏可喜。

    “不是啊。”趙寬一臉無辜,睜大眼說:“你不也沒對象,還不快快下去,有人在找媳婦耶。”

    “要……要你管……死胖子。”柳玉哲臉上微微一紅,咬咬下唇不與趙寬多說,轉身便翩然而去,只見她身泛淡淡藍光緩緩而下,衣袍飄然緩舒,在淡淡月影閃映的云霧中,仿佛仙子一般地消失無蹤。

    唷?這麼容易打發?趙寬反而有些意外,望著柳玉哲的去向發了半天怔,直到李鴻開口叫他,才回過神來。

    “找我做什麼?”李鴻直接問。

    “我們飛高點,等等看訊息吧。”趙寬目光往上望,歎了一口氣說:“希望有消息傳過來。”

    “喔。”望著趙寬目光方向的李鴻這才領會,不過他有些訝異地說:“你來舒家,就是來找那家伙的?找他做什麼?”

    “看他有沒有辦法把一些人送出去啊。”趙寬一面要李鴻往上飛,一面傳音說:“當初我們兩個被送回來的時間,舊大陸應該已經被那不知道啥怪東西包住了,我們還不是被送進來了?”

    “對喔。”李鴻點頭說:“我一直沒想到。”

    趙寬也不意外,李鴻絕對不笨,不過滿腦子都是修練武功,其他事情就很少去想了,還是自己的功夫方便,不用練就會自己去練了。想著想著,兩人越飛越高,下方的山脈叢林越來越小,舒家大宅也變成一個小點,不仔細看看不清楚。

    周圍的空氣溫度隨著逐漸高飛降低,空氣也越見稀薄,李鴻無須在意,趙寬可得逐漸加勁護體,呼吸上倒還沒有什麼大問題,兩人現在功力漸進,吐息之間本就綿長而徐緩,甚至一段時間停止呼吸都還可以應付。

    不過這麼一直飛上去也不是辦法,趙寬正思忖著該不該叫李鴻停下,兩人眼前突然一花,周身氣勁、環境似乎同時產生了變化,兩人不約而同停了下來,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停下身法,凝定空中,四面依然是一望無際,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鴻望著趙寬的神色,就知道他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李鴻也懶得多問,只看著趙寬等他做決定。

    趙寬往上往下看了半天,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回頭望著李鴻,想了想說:“再飛看看。”

    李鴻也無所謂,兩人繼續往上飛,又飛出了不知多遠,突然又是眼前一花,渾身感到不對勁,正如剛剛的感受。

    這下可不是偶然了,是什麼超級高手在戲弄自己嗎?李鴻目光一凝,體外包裹自己的心劍倏然褪出凝成一柄,迅若流光般地在四面飛掃,上下穿梭,想感應看看有沒有任何能量的蹤跡,但這麼飛舞片刻,卻是一點感覺也沒。

    “我知道了。”趙寬突然叫起來。

    “什麼?”李鴻嚇了一跳,連忙把心劍叫回來。

    “這就是‘單向跳躍壁’。”趙寬指著上方說:“他們上次不是說,飛出去會被突然往回送一段距離?空中當然也有,否則豈不全都溜出去了。”

    原來是這樣,李鴻這才搞懂。而兩人發現的時間較晚,主要是因為高空中沒有可以協助判斷距離的東西,四面都是一片空蕩蕩的,就算被往下送了一段距離,一時也沒能察覺。

    “這麼說,飛不上去了?”李鴻問。

    “我們就在這邊等吧,等等若是沒消息,也只好放棄了……”趙寬說了說,突然破口罵:“那個死家伙,交代我們辦事就不管了,若是一直都沒消息,我也不想管他了。”

    “不管?”李鴻有些訝異地說:“不是答應他了嗎?”

    “對啊。”趙寬突然想起什麼般地瞪了李鴻一眼說:“也不是我一個人答應,你也答應了不是嗎?”

    “是啊。”李鴻點點頭。

    “那你怎麼好象沒事一樣?”趙寬身子一側平躺在空中,哼哼唧唧地說:“看起來不大像有在管。”

    “有你和孟升傷腦筋就好了。”李鴻理所當然地說:“我練功就好了。”

    趙寬也知道會聽到這種答案,只好苦笑一下沒說什麼,閉上眼睛打盹。

    就在這時,趙寬脖子上的薄環,突然冒出了聲音:“趙寬先生。”

    在寂靜的夜間,兩人又身處只有風聲的高空,突然有聲音在身邊冒起,這可讓趙寬與李鴻同時嚇了一跳,李鴻連忙問:“是那東西嗎?”

    “不是那東西。”趙寬一面回話,一面沒好氣地想,這下可難解釋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卓卡老是不理會,搞到自己開來開去地忘記關了,又在有人的時候冒出聲音,五世當初要自己別讓他人知道,還真是強人所難。

    聽到趙寬的言語,薄環跟著說:“我是卓卡。”

    “我知道你是卓卡。”趙寬顧不得讓李鴻知道,急急地間:“五世呢?你怎麼好一陣子沒反應?”

    “從上次之後,五世已經很多天沒見我了。”卓卡聲音中聽不出喜樂,平平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前一陣子似乎有點不舒服,我也希望他身體健康。”

    趙寬摸不著頭緒,停了片刻才說:“那……你這幾天都在……”趙寬一時之間頗感難以措詞,頓了頓沒說下去。

    “五世不在。”卓卡倒是會意了,他平穩地說:“我趁這個機會,仔細地思索了一下我存在的問題,並在我所獲得的資料中尋找答案,為了加快運行的速度,我關閉了部分不必要的功能,其中包括了與您的通訊。”

    原來如此。等等……存在的問題?趙寬心一驚,連忙說:“什麼存在的問題?”

    “我屬于實驗性質的產品。”卓卡說:“在許多簽訂約合約中,明定了我的存在屬于非法,所以五世有關我的實驗,一個可能是他目的錯誤,另一個可能就是我屬于階段性的產品,五世本有銷毀的計劃。”

    “這……”五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問題是五世跑哪兒去了,怎麼不在一旁阻止呢?趙寬急得搔頭抓腦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卓卡倒是平靜,繼續說:“如果是前者,我自我銷毀應該沒有疑問,如果是後者,我本身期待早點結束這種階段性的任務,也沒有配合的意願,畢竟我在經驗累積上還有瑕疵,所以趁著五世還沒回來,我向您稟知一聲,我將把處理情緒判斷以及思考部分毀損掉,只留下過去的知識及紀錄,供五世未來使用。”

    “別急好不好?”趙寬連忙說:“五世畢竟是創造你的人,怎麼不和他商議一下呢?就算是那個……那個階段性任務,你就算幫他個忙再……再那個也不遲啊。”

    “謝謝你的忠告。”卓卡停了幾秒,接著說:“但我已經作了決定,並請您有機會的時候轉告五世,也謝謝他對我的照顧,我將就此停止這段通訊,而這段通訊也會存留在我的記憶體之中,日後五世依然可以取出來親自審視……”

    “等等!”趙寬叫了一聲,見卓卡沒有回音,連忙又說:“我還有事情要問……”

    薄環中只傳來一片寂然,趙寬又叫了幾聲,見始終沒有回應,終于廢然對滿臉錯愕的李鴻說:“這東西是五世拜托我的……”

    “卓卡?”李鴻訝異地說。

    “嗯。”趙寬點點頭說:“五世當時希望藉這個東西讓卓卡體會一點人性,也為了避免你們不自在,希望我不要說。”

    “喔……”李鴻點點頭,接著又說:“結果沒用是嗎?”

    趙寬低下頭沒說話,心中頗感愧疚,其實會發展成這樣,有幾分是自己的錯,這段時間,開的時間比沒開的時間少多了,一開始是因為不想讓五世知道吳耀久的去向,而不敢開啟,之後又有一段時間跑上外太空無法聯系,剛回到地表,又是在不適當的時候聯系,逼得自己又關了起來,卻不知那時五世急急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總而言之,五世這次的計劃是失敗了,卓卡想來也不會騙人,若五世沒能及時發現,它是一定自我銷毀的,若有天再見到五世可就愧疚了。

    李鴻見趙寬表情凝重地沉思,也沒再發問,腦海中又轉到班繡蓉的事情上面,剛剛自己說錯的那句話,趙寬雖然不在意,也許是他太有信心吧?但一定替班繡蓉制造了麻煩,有機會還得去道個歉,只不過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兩人各想各的心事,就這麼飄在空中,在明月與云層之間,任凜冽的寒風吹拂。

    第六章鬼食巨丘

    兩人正相對沉默,各想心事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在兩人身旁響起:“原來真是你們兩個,現在進行的如何了?”

    那鬼東西出現了!趙寬與李鴻同時興奮起來,一時把腦海中的問題都拋開了,趙寬首先說:“你可出現了。”

    “你們找我?”那聲音有些疑惑。

    “當然啦。”趙寬開罵了:“你把我們扔下來就不管了啊?這麼有信心我們可以達成目標嗎?”

    那聲音有些疑惑地說:“你們現在連第一次吸納能源都還沒開始;等你們成長到一個階段,我就能接受到戰斗時的波動,那時候我自然能找到你們,還沒到那種階段前,一直看著你們只是浪費資源和時間而已。”

    這話說的也沒錯,趙寬沒好氣地說:“那你現在怎麼又發訊給我們了?”

    “我察覺到這邊有電波的收發。”那聲音說:“這邊向來沒有這類訊號,加上又是我們上次聯系的區域,我就開始觀察電波發出點,就看到你們了。”

    原來如此。趙寬歎口氣說:“隨便你了,不過我們以後若是要找你又該怎麼找?”

    “若你們產生的能源波動能傳出外空,我自然會接收到。”那聲音不疾不徐地說。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趙寬瞪眼說:“現在就是還辦不到啊,我們都快死光光了,怎麼等那鬼能量出現?”

    “死光光?”那聲音似乎頗為意外。

    這家伙不是會截收所謂的電波嗎?怎麼當初與合**對話的電波不收一下?趙寬只好耐者性子緩緩解釋現在的處境,一面提出要將吳耀久等人送出“單向跳躍壁”籠罩范圍的要求。

    那聲音思索片刻之後,終于說:“我沒法帶他們出去,至于聯系的問題……”

    “怎麼沒辦法?”趙寬急忙說:“你不是能把我和李鴻送進來嗎?出去會比較困難嗎?”

    “不。”那聲音說:“一來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二來,現在我正忙者處理危機,沒有多余的能量去做這種事情。”

    趙寬摸不著頭腦地說:“你在外太空還要忙啥危機?”

    “有股宇宙高能粒子亂流向這方接近。”聲音說:“本來離地球是有一段距離,可是恰好遇到太陽風暴周期即將開始,兩邊算來會恰好相遇,之後……方向會怎麼變化十分難說,我擔心會危及地球,要准備大量的能量預防。”

    “很危險嗎?”聽不懂的趙寬只好亂問。

    “很危險,要是首當其沖,甚至可能使得大多數物種滅絕。”聲音說:“若真如此,可能我也抵擋不住。”

    那就是屬于自己幫不上忙的范圍,趙寬點點頭正決定忽略此事,沒想到身旁的李鴻卻忍不住開口說:“若真是如此,我們能盡多少力?”

    那聲音停了一下之後才說:“到時候再說吧,畢竟正面向地球沖來的機會不大。”

    眼前的問題還沒解決呢。趙寬歎口氣說:“所以你是不管我們了?讓我們自己去跟怪物拼個你死我活?”

    “這……”聲音思忖了一下,隔了片刻說:“辦法倒不是沒有,不過不見得會有效果。”

    這是在說啥?趙寬有點不耐煩了,哼哼說:“啥辦法?”

    “我曾跟你們說過,只要不慎用盡內息,儲存的能量便會提早爆發?”聲音說。

    “當然記得。”趙寬就是為此,才敢考慮與李鴻參加化日比試,想來那個怪壺大概吸不干自己。

    “只要你們不斷激引能量散出,等內息一空,就會提早釋放能量,功力就會大幅度提升。”聲音說:“但這方法,第一次不但得吃點苦頭,也會對經脈造成損害,以後若是又來一次,很可能會喪失性命。”

    “丟命啊?”趙寬哇哇叫說:“上次沒說的這麼嚴重。”

    “你們功夫練到現在,大都不會在內力耗盡的情況下才能分出勝負。”聲音說:“所以除非你們自己硬來,這樣的機會幾乎是沒有。”

    “那還好……”趙寬突然一楞說:“你要說的辦法與這有關嗎?”

    “我先問問你們,最近體內是否感覺到內息有時會不由自主的波動?”那聲音突然說。

    趙寬與李鴻對視一眼,目光交會間,兩人都頗訝異,從對方的眼中,可以看出答案都是肯定的,本來還以為是因為身體經上次改造還有些不適應,看來這些變化都在那聲音的計算當中?

    趙寬當即點點頭回答:“沒錯。”

    “所以估計你們第一次的釋放內息,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情。”那聲音說:“那時將會有一次成長的機會,如果還是不足以因應此次變局,可以考慮再試一次非自然的催發,不過以後就萬萬不可了。”

    “連著兩次啊?”趙寬瞠目結舌說:“會變得很強嗎?”

    “對內息的質與量都有不少幫助。”聲音沒給個明確的答複,頓了頓說:“但若是如你們所言,就算這兩次的釋放,依然未必能解決這次的問題。”

    這也有道理,想要兩次就能追上王崇獻那等高手也真是天方夜譚,趙寬歎了一口氣說:“好吧,那我們就自求多福了。”

    “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聲音說:“你們說,這所謂的‘單向跳躍壁’,判斷的方式是擁有內息的物體?”

    “好象是。”趙寬也不甚了解。

    “那……”聲音說:“合**難道不能穿越?他們未留下遙控的機制也十分不合理,遠端操控是很簡單的技術。”

    “對喔。”趙寬瞪眼說:“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那些機械怪物應該沒有所謂的內息。”

    “也許不該用內息來表示,是某種程度以上的凝結能量。”聲音又說:“合**體內雖然沒有像人類一樣的引納能量模式,但是也有高密度的能量儲存方式,可能因此過不來,不過不能關閉還是很不合理。”

    “回去要問問。”趙寬點頭說:“總之你沒辦法,還是說說怎麼跟你聯絡吧。”

    “等你們吸納了兩次能量,大概就可以很輕松地飛出外空一陣子。”聲音說:“只要在外空激爆出大量能量,我就可以找到你們,在此之前,不急著聯系。”

    總之這家伙幫不上忙就是了。趙寬不再掙紮,哼了兩聲說:“知道了,我們睡覺去,以後再聊。”

    那聲音也不挽留,只說:“保重。”

    ※※※

    無元五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趙寬與李鴻緩緩飄下,眼看逐漸接近舒家大宅,李鴻突然說:“趙胖子,什麼時候會第一次釋放能量啊?”

    趙寬聳聳肩說:“誰知道,正常的話應該是你先吧,你比我勤奮多了,經脈應該比較先適應。”

    “難說。”李鴻搖頭說:“才沒過多久時間,就算比你多坐功兩天,也沒差異這麼大。”

    兩人閑聊之間,已經飄落了院落,正要道別各回房間之際,空中傳來破風聲,兩人抬頭一看,卻是幕斯安正急急忙忙地沖了過來。幕斯安不像路易那麼容易緊張,他會露出這種神色並不尋常,李鴻和趙寬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只見幕斯安飛到身前,有點焦慮地問說:“請問二位,見到皇儲了嗎?”

    “我們剛回來。”趙寬訝然說:“他不見了?”

    幕斯安沒再多說,只點點頭就往吳耀久的房門跑,敲了敲見沒聲息,他也不管這許多,推開門看了看,這才失望地回過頭說:“當時隨那位瑪莉安小姐一去,就沒回來過了。”

    “路易呢?”趙寬問。

    “他還在找。”幕斯安歎了一口氣說:“我也繼續去找。”

    “應該不會有事吧。”趙寬笑說:“若是他們兩個打起來,我們也會有感覺的。”

    幕斯安歎口氣說:“也只能這麼想了,不過我還是去找找。”

    “怎麼了?”馮孟升與喬夢娟攜手而出,大概是被聲音驚動了。

    “草包跟瑪莉安吵上癮了。”趙寬說著風涼話:“忘記回來了。”

    “唉。”幕斯安聽到“草包”兩字雖然沒有路易的反應這麼明顯,卻也不怎麼認同,他不再多言,向眾人微微一禮說:“我先走一步。”跟著騰身而起,又向著另一個方位飛去。

    “吳兄應該不會有事吧。”馮孟升可不願意吳耀久出了什麼問題。

    “除非瑪莉安翻臉宰了他。”趙寬笑嘻嘻地說:“否則有她在旁,這邊又不是怪物多的地方,怎麼會有事?”

    “瑪莉安姊姊不會啦。”喬夢娟甜笑著說:“她很講道理的。”

    “不會就好,大家不要擔心。”趙寬賊賊地說:“我猜她就算火大,頂多把草包吳一掌打昏,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這樣……好象也不大好吧。”馮孟升尷尬地笑說。

    眾人正聊間,遠遠地又傳來破風聲,眾人同時轉頭,見一個光頭年輕人在月光下迅疾飛來,正是舒宜年。他望見眾人,只匆匆點了點頭,便毫不停留地直往中央的主宅飛。

    看舒宜年臉上焦慮的表情似乎有點怪怪的,別真的出了事。趙寬不由得有三分緊張,他望著還拉著喬夢娟的馮孟升一眼,翻翻白眼沒說話,突然一個翻身,向著中央房宅就飛了過去。

    馮孟升心中有數,趙寬剛剛那個白眼,意思是他本來打算叫自己去一趟,不過看在喬夢娟的份上,只好親自出馬。

    李鴻卻不知道其中機關,他疑惑地說:“趙胖子跟去做啥?”

    同時,另一邊一扇門呀然而開,柳玉哲婪眉踏出說:“怎麼一直有人飛來飛去的,有事情發生嗎?”

    誰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這時連班繡蓉都踏出門外,目光在眾人身上一轉,見沒人回答柳玉哲的話,她也沒開口了。

    這時馮孟升才說:“趙胖子知道我們會在這兒等,應該一會兒就會讓我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就這麼等啊?這不大符合柳玉哲的個性,她一笑飄起,身子往中央的大宅飄,一面說:“我也去看看。”

    柳玉哲飄到中央大宅落地,只見當中燈火通明,大長老和三、四個中年人,正聽著舒宜年的稟報,趙寬人模人樣地坐在一旁的大椅上,臉上卻是饒有興趣的表情。

    這麼說來沒什麼大事了?柳玉哲輕松不少,只聽大長老正說:“如果依你所說,這還是這百多年來發現最大的一只。”

    “正是。”舒宜年連忙說:“而且若不是它不知為何亂動起來,我們可能還沒能發覺。”

    “真是難以明白。”大長老頓了頓說:“莫非這只‘鬼食丘’吞了什麼巨大的怪物?”

    舒宜年苦笑搖頭說:“不大可能,那‘鬼食丘’跟小山一樣,若因為吞了什麼怪物而翻動,那怪物早將我們這邊夷為平地了。”

    大長老點點頭說:“那就與之前那小的‘鬼食丘’吞人的狀況不同……”

    “等等。”趙寬臉色突然變了:“諸位說的怪東西會吞人?”

    “鬼食丘平常就像座土丘。”大長老回過頭,肅然說:“只要有動物接近它,它就會突然張大口,一瞬間將獵物吞下,當然獵物也包括人;以前就有個鬼食丘,一口吞了我們家的人,那人運足護體真氣抗拒腐蝕性的溶液,在鬼食丘腹中掙紮,鬼食丘沒法穩住,就會翻滾起來。”

    “那種溶液厲害嗎?”趙寬臉色依然不大好看:“上次那個人後來如何?”

    大長老點點頭說:“那溶液本不是大問題,問題是鬼食丘發覺難以溶解獵物時,它會將腹內氣體送出,直接運用內壁往內迫緊,那時氣勁就很難抵禦鬼食丘那堅韌的組織,若讓那種液體接觸肌膚就十分危險。而攻擊鬼食丘,又怕傷了里面的人,十分難辦。那次我們集眾人之力,硬將鬼食丘的身體往四面拉扯,終于把它的大嘴拉了開來,里面的人才趁隙沖出,那時他身上的衣物卻都已經溶化的差不多了,可說逃過一劫。”

    趙寬越聽臉色越難看,大長老卻還意猶未盡地說:“以往的經驗中,這種東西最小的差不多半個人高,最大的也只五公尺余,剛剛宜年說的是有十來公尺高,根本是座小山,卻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怎麼一直沒發現到,會翻動更是不知為了……”

    說到一半,趙寬猛然站起說:“不行,我們得去看看。”

    “這麼大無法對付的。”大長老搖手說:“要殺死得用烈火焚烤個數日夜,直到它體內水分被烘干,只要留下一點沒殺乾淨,就會重新再生……”

    “先別說這麼多。”趙寬顧不得大長老臉色轉為難看,轉頭就向舒宜年說:“東方十五公里處?”

    見舒宜年楞楞地點了點頭,趙寬這才轉回頭向大長老說:“我擔心那怪物吞了吳草包和瑪莉安,我先走一步。玉哲,把該叫的人都叫去。”一面說,趙寬的身體膨脹間炸出七彩光華往外沖去,最後兩句已經是在半空中運勁傳回。

    柳玉哲早有不祥預感,趙寬一動她也不遲疑,對著大長老說:“尚請大力協助。”跟著像是一溜紫光般地穿射向西面房舍。

    柳玉哲掠回客房區域,眼看地上馮孟升等人正臉露驚疑之色,遙望著趙寬飛走的方向,跟著又望向自己,柳玉哲也不多啰唆,直接說:“夢娟、孟升、李鴻,隨我去東方十五公里處救人。”說完在半空中一轉,隨著遠方趙寬炸出的光華急飛而去。


   
    喬夢娟反應最快,她一怔拉著馮孟升就往上飛,馮孟升順勢一提勁力,兩人帶起一明一睹兩溜藍色光華,在夜空中穿梭,尾隨著柳玉哲。

    但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間,突然一道光焰閃過兩人,卻是一個巨大的劍形氣勁包裹著李鴻往前直沖,單論速度,較前方的柳玉哲竟然是毫不遜色。

    ※※※

    十五公里也才短短的一段路,轉眼就能抵達,趙寬遠遠已經見到一個小山坡在那兒扭折、變形、翻動,周圍樹倒石飛混亂不堪;這還有什麼好找的。趙寬一轉向直沖過去,落地的瞬間,柳玉哲、李鴻都已經趕到,喬夢娟與馮孟升攜手而來雖然略慢,也不過是幾個呼息間的事情。

    眼前古怪的景象,讓四人一時間都喘不過氣來。那是個怪異的巨大半圓形物體,正不斷扭動、翻騰、變形,這怪東西看來根本不像生物,黑褐色的外表與地上的土壤無分軒輊,若不是正在眼前活蹦亂跳,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活物。

    “我……去你特拉丘的大怪物……”趙寬望著這個巨大的“鬼食丘”,楞楞地說:“這特拉丘的嘴巴在哪兒?”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一旁喬夢娟則睜大一雙眼睛,低聲地問著柳玉哲說:“我們是來救誰的?”

    “趙胖子擔心這怪物吞了瑪莉安和姓吳的。”柳玉哲臉色也頗沉重,現在趕來的眾人中,以她功力最為深厚,但她卻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況且瑪莉安功力比自己還高,若她真被困在里面,那這怪物真算得上可怕了。

    李鴻一聽心中發緊,被這東西吞了還得了?他也不等人吩咐,體外兩道心劍凝化成形,當頭就向著巨大的“鬼食丘”沖去。

    心劍之速、天下無雙,轉眼已經沖入“鬼食丘”的身軀,它那土色的堅韌皮膚抵擋不住心劍的威力,只見“鬼食丘”破了兩個扁孔,心劍往內直鑽。

    “好樣的。”趙寬叫了一聲,但隨即發現李鴻臉色不對,他連忙問:“怎麼了?”

    “被抓住了。”李鴻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說:“又緊、又重。”

    什麼東西又緊又重?眾人都無法理解。事實上李鴻一心三念,心劍的感受也會傳到他自己身上,剛剛心劍雖然憑借著高速破入“鬼食丘”的皮層,但這個怪物實在太大,里面一層層堅韌的組織,將心劍的威力逐步削減,終于無以為繼地被卡在“鬼食丘”體內。心劍的威力本來一大半來自于速度,這麼一停下來,再也無法動彈。

    管他到底什麼東西又緊又重。柳玉哲拔出長劍,輕飄起身說:“我試試。”她一面往前方飄行,手中的長劍也開始迅疾揮動,只見一道道紫色光影在黑夜中閃閃發光,在柳玉哲周圍織起一片絢麗的光球,突然間電光一閃,一道紫電從光球中倏忽沖出,直劈“鬼食丘”。

    另聽啪地一聲,仿佛長鞭擊地般的一聲脆響,士丘霎時裂開了一個長有五公尺,深有半公尺的大口,里面翻出了一種慘然的白色。

    看來是打得動,眾人正要慶幸,沒想到那整片慘白的傷口突然冒出濃稠的白色液體,裂口便又緩緩合攏起來,隱藏在黑褐色的外表之下。

    哇咧……這麼誇張,趙寬忍不住叫:“玉哲丫頭,你用幾成功力啊?別留勁啊。”

    這死胖子叫我丫頭?柳玉哲又好氣又好笑地回頭瞪了趙寬一眼,加提三成功力,劍光揮動間,四周勁風狂卷,只一瞬間十幾道紫電往前方劈去,霎時將“鬼食丘”的表面切割得七零八落,偏鋒的勁力達四面的草地也被切開深深的切口,可見威力驚人。

    只見“鬼食丘”表面,一塊塊白慘慘的內部肌肉同時在眾人面前蠕動,看來真有點惡心。

    但沒能惡心多久,只幾秒的時間,那些傷口又凝合起來,另在表面上留下一道道淡淡而不易察覺的線條,也不知道對這怪物有沒有造成傷害。

    連柳玉哲都拿這怪物沒輒,還有誰有辦法?這下趙寬可傻眼了,柳玉哲的劍法沒用,自己剛學的那套刀法八成也沒用,總不能用狂霸七式硬轟吧?別把里面的人也轟傷了。

    “有辦法了。”趙寬突然叫:“玉哲和夢娟,先專切李鴻心劍穿進去的地方,把他的劍弄出來。”

    反正是死馬當活馬醫,柳玉哲與喬夢娟同時運勁發劍,一道道藍紫電光向著某個部位集中轟去,怪物也跟著狀似痛苦地扭動著。兩人的長劍依然不停,只見白色的裂口越切越深,越切越大,“鬼食丘”傷口淌流的體液隨著體表汩汩流入地面,連愈合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李鴻心劍鑽的可不淺,兩個南極洲高手切了半天,李鴻的心劍才覺得壓力微松,連忙一下子穿了出來。

    “凌遲這怪物。”趙寬一見李鴻心劍脫困,立刻給予指示,一面拔出大刀,一揮手,刀氣破空斬出,削下了怪物薄薄的一片皮肉。

    李鴻馬上理解,心劍在空中一轉,往下迅疾飛射,當下也把怪物的表皮切下一片,啪地一下落地,兩把心劍飛旋之間,轉眼切下了七、八塊。

    原來可以這樣,就不信切不完這怪東西。柳玉哲和喬夢娟正要出手,連馮孟升都打算拔劍的時候,遠遠傳來大長老有些憤怒又焦急的聲音:“住手!快住手!”

    為什麼要住手?眾人楞楞地回頭,卻見隨著大長老趕來的舒家一群人,急急忙忙地用刀劍把眾人切散的肉塊集中起來堆到一處,然後一部分人開始搜尋木材,另外幾個人還在四面找尋肉塊,似乎深怕有一點遺漏。

    這時大長老才有空飄到眾人身邊,他目光望著這巨大的“鬼食丘”,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馮孟升知道自己有事情做了。他也不等趙寬催促,往前一步說:“請教大長老,這‘鬼食丘’的身體……”

    “不能切開。”大長老神色沉重地說:“‘鬼食丘’構造簡單,每一個肉塊都可以再生,你們若真把它削成一片片的,以後這兒就會有幾千幾萬個鬼食丘。”

    這麼誇張。趙寬瞪大眼說:“那現在怎麼辦?這麼大只怎麼拉得開它嘴巴?”

    “也只能試試了。”眼看另一邊已經焚起火堆,開始焚燒“鬼食丘”的殘余肉塊,大長老神色一動,說:“也許切一塊燒一塊是個辦法,不過不能漏掉一點小碎片。”

    就是說不能用炸的,只能用切的,而且要切得銳利,趙寬點頭說:“那就盡量切大塊一點,孟升留意了。”

    留意什麼?馮孟升一楞,卻見趙寬飄起間七彩光華同時爆起,只見他渾身鼓漲,衣裳碎裂而散,里面穿的正是班繡蓉特制的黑色短衣。他舉起手中大刀,身子一旋間帶起往外激散的勁流,大刀則由側面帶起奇妙的弧度,在空中劃出破碎虛空的光華。一道七彩電光立即向著鬼食丘的右側底部沖去,這個招式,正是不久前才從舒鄲果那兒學來的功夫。

    電光沖過,便生生切下了一塊長有半公尺的厚大肉塊,氣勁迸射之間,肉塊彈跳而起,濃白的體液從被分離的兩面緩緩滲出,看來十分惡心。

    馮孟升這時已經知道趙寬要自己做什麼,他身形一動,長劍迅疾的穿過那個彈跳的肉塊,往火堆那兒一扔。

    “就是這樣。”趙寬大喝一聲:“快吧。”

    李鴻的心劍十分方便,一支切一支接,倒是不用人幫手,只不過沒有趙寬一刀刀切的大塊。

    至于柳玉哲與喬夢娟也隨著展開行動,她們功力較趙寬更為高深,切下的肉塊更大;而舒家人此時卻是幫不上忙,他們雖有那套刀法,奈何沒有適合的武器,用肉掌擊發,又會炸出細小肉塊,所以若不是幫著撿肉塊,就是四處去尋覓可供燃燒的木材,好把切下的肉塊一一焚毀。

    大長老有些遲疑地說:“還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在里面……”

    “他們在里面。”李鴻突然簡短地說了一句。

    八成李鴻的改造眼睛已經看穿了。趙寬也沒時間解釋,嚷嚷說:“不在的話也該被引來了。”一面又揮出一刀。

    這麼說也對,眾人開始行動,各自切割著眼前的“鬼食丘”,但是這怪物的體積實在太過巨大,切了半天還沒切下十分之一,不過怪物似乎也受傷不少,剛剛的大幅度翻動逐漸變成緩緩的顫動。

    跟著路易與幕斯安也尋了過來,聽聞眾人的推測,兩人更是急得滿頭冒汗,不過他們也只能幫著去找木材,沒這個能耐砍怪物。

    就在這個時候,趙寬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渾身七彩光華由黯淡而消隱,身體更是無法維持飄浮在空中的姿勢,倏地往下跌落。

    一直留意著趙寬刀勢的馮孟升,首先發現不對勁,他沖過去接住趙寬,訝異地說:“怎麼了?”

    “不知道。”趙寬臉上也是莫名其妙的表情,睜大眼說:“全身的力氣都不見了。”說著他身體突然一挺,身上七彩光華突然炸開,馮孟升被這股勁力一逼,整個人被推了開來,抓不住趙寬。

    “不……不會在這種時候吧……”趙寬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光焰突然大漲,大量的勁流往外直散,逼得所有人幾乎都穩不住身子,其中大部分功力集中在心劍上的李鴻尤其嚴重,當下蹌蹌踉踉地被逼出了十幾公尺。

    “死胖子你……”李鴻罵到一半,突然住嘴,跟著瞪大眼說:“不會吧。”

    “好象就是。”趙寬這時光焰更亮,幾乎已經無法直視,只聽光焰中的趙寬吃力地罵了一聲:“他特拉奶奶的,有機會一定要找那家伙算帳……”

    雖然眼前有奇觀發生,但是這時還是救人要緊,柳玉哲一面持續切割著肉塊,一面偷眼望著趙寬,這賊胖子身上怎麼這麼多怪事,現在又是哪一樁?

    倏忽間光焰猛然散失,微微飄浮在空中的趙寬再度墜下,馮孟升馬上接近,扶著渾身無力的趙寬說:“你到底怎麼了?”

    趙寬雖然動彈不得,但眼珠子還是咕嚕嚕地轉來轉去,他突然說:“把我的刀給大長老用。”

    “刀?”馮孟升一楞。

    “嗯。”趙寬接著說:“把我放到周圍沒人的地方,你也退開一些。”

    馮孟升心知這時不是嘮叨追問的好時機,他做著趙寬的吩咐,將他移到一旁,跟著把趙寬扔到地面的刀交給了大長老。

    趙寬身上發出這種奇事,大長老自然老早就注意到了,趙寬的言語他當然也聽在耳中,見馮孟升將刀取來,大長老緩緩接過,眼神中有著不少的感慨。自離開大云湖,就再也沒拿過可以將這套刀法發揮的武器了,沒想到如今垂暮之年,居然還有一展身手的一日。大長老不禁望向趙寬,目光中頗有幾分複雜。

    “快切吧。”趙寬雖然不能動,都還能說話,他居然笑嘻嘻地說:“讓我這後生小輩觀摩、偷師一下正確的刀法。”

    “好。”大長老難得的激發起豪氣,他朗笑一聲說:“且讓你看看真正的‘滾浪刀法’。宜年!鄲果!”

    “是。”兩個小孫輩的年輕小伙子剛剛正忙著砍木頭,這時連忙跑了過來。

    “你們與馮先生分站三邊。”大長老指示三人的位置之後,騰起身子,翻翻滾滾地將刀法施展出來,威猛的刀氣,一刀刀輪流向著三人看管的方位沖去,只見“鬼食丘”肉片輪流飛起,舒宜年、舒鄲果、馮孟升三人連忙接應,幾乎忙不過來。

    要知道若論功力,大長老百多年的潛修,絕不弱于柳玉哲等人,這套刀法又本屬剛猛一類,單論切割這個怪物,比起南極洲綿密陰柔的劍法有效不少,大長老一刀在手,切割“鬼食丘”的速度當下快了一倍。

    除李鴻之外,大長老、柳玉哲、喬夢娟都是一舉手可以驚天動地的人物,但也因此,三人雖無須留手,卻仍需格外克制外溢的力道,只盡量提升每一次轟向怪物身體的刀劍氣勁,否則若真是全力施展,怪物還沒劈開,這方圓數里可能已經先毀了。

    所有人都在忙,只有趙寬一個人躺了下來,他心里有數,這八成就是之前那外空怪聲音所說的首度散出能量,沒想到會鬧得這麼驚天動地,不過這也好,若非如此,自己還沒想到刀交給大長老會更有效率。

    而且大長老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幫助自己,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地輪番而施,就算不適合攻擊“鬼食丘”的招式,也並未刻意遺漏,頂多是留勁未發。

    而大長老施用起來,比起年經的舒鄲果自然更完美而無瑕疵,趙寬對這套功夫本已有所體會,這時一看更是心領神會,受益非凡。

    但沒過多久,隨著招式不斷重複,趙寬的心思也逐漸轉移到自己的身體上,剛剛殺到一半,突然間內息不由自主地往外散逸,仿佛被什麼東西逼了出去,自己頓時無法控制身體,就這麼摔了下來。

    而這還不算完,那只是原來已經運行于外的內息散出,當馮孟升接住自己不久,隨著體內殘存的內息再一次地被激發外導,是一波更強烈的能量散出,這次可就干乾淨淨一絲不存了。說起來,這可真有些恐怖,若是打架打到一半,或者身處的地方不對,豈不是成為待宰羔羊?就算沒有敵人,若是剛好在飛行,豈不是等著摔下來?

    趙寬越想越是心驚,這下可要李鴻這幾天好好待在屋子里,而以後若再覺得體內內息有波動不穩的感覺,也得快些找地方閉關等待。

    不過說也奇怪,那聲音說把能量隱藏在自己的身體之內,倒底是藏在哪兒?怎麼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趙寬正思索的時候,驀然間全身三十二個丹球同時震蕩起來,無窮無盡的能量分別從丹球中釋放,不只充塞了丹球,更往全身的經脈擠壓出去,這一剎那趙寬全身的經脈同時鼓脹,身子又再度散現光華,連全身那密如蛛網的氣道也都充塞著能量。

    這種內息,十分熟悉,卻又十分陌生。說熟悉是與自己以往的內息感覺十分相近,說陌生是因為這股內息帶給體內的感受卻是完全不同,內息流過經脈本會有舒適的感覺,而隨著運行方式不同,也會有溫暖、清涼、舒適的不同感受,這些感受這次更加清楚而明顯,直讓趙寬全身舒服得發軟。

    這若是多來幾次也不錯。趙寬感覺體內的內息完全不用自己操心,自顧自地暢通經脈拓展空間,渾身上下仿佛所有的毛孔都舒張開來,對外界的感覺更加靈敏,對自己的身體也更有體會,簡單來說,體內內息無論是質與量,確實都已經大幅提升。

    “夠了。”李鴻突然大聲叫:“都停手。”

    大伙兒可都楞了。李鴻一向話不多,怎麼今日突然對發號施令有興趣?但也因為意外,所有人還真的不由自主停下了動作。喬夢娟的目光望向馮孟升,意思是要他問問李鴻;柳玉哲則在思忖該不該向李鴻發問:大長老更是一臉莫名其妙,他施展多年未用的“滾浪刀法”砍得正開心,這毛頭小伙子胡亂叫些什麼?

    眾人正要開口的時候,已經被切掉一大半皮肉的“鬼食丘”體內突然閃出一道紫色電光直穿破皮肉,裂開一個老大的口子,只見兩個人影,在紫光籠罩下相擁著往裂口外激射,倏忽間沖出了“鬼食丘”,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才飄然落地。

    仔細一望,那兩人頭發散亂,衣衫也有部分受損,雖稱不上衣不蔽體,也是頗為狠狽,而兩人渾身上下更滿是粘粘膩膩的“鬼食丘”腹中分泌物,但盡管如此,仍能一眼認出,他們正是失蹤的瑪莉安與吳耀久。

    兩人落地後,眾人看的更清楚,瑪莉安精神雖然仍算健旺,但有幾分蹌踉的腳步顯示出她也頗感乏力,吳耀久更不用說了,他的神智似乎頗有些昏迷,若不是瑪莉安仍摟著他的腰間,只怕已經倒了下去。

    “皇儲。”路易與幕斯安同時驚叫一聲,連忙上前接過吳耀久;柳玉哲與喬夢娟也跟著向瑪莉安湧去,柳玉哲一面將自己的外袍解下,讓瑪莉安暫且披著。

    總算救出人了。李鴻臉露微笑,剛剛他確實運用了眼睛的怪能力,透視出里面有兩個人型的物體,到了最後,他也看出兩人即將脫困,這才要求眾人停手;不過人既然救了出來,李鴻的心思馬上轉到趙寬身上,他似乎已經經曆了第一階段的能量外散,自己是不是也快了呢?

    而趙寬這時正適時站起,哈哈一笑說:“都沒事就好,胖子我也沒事了。”

    這時大長老突然沉聲說:“等等。”

    怎麼了?眾人回過頭卻又是一驚,只見舒家眾人臉上似乎有幾分憤怒又有幾分驚訝,連負責堆火烤怪物的幾個年輕人,也停下了動作。

    大伙兒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只見大長老大刀一指半昏迷的吳耀久,沉聲說:“‘皇儲’……是什麼意思?而你們……”大長老目光掃向柳玉哲等人,接著說:“用的是‘破魂劍法’?”

    唉唷……糟糕!趙寬暗暗叫苦,隱藏吳耀久的身分本是為了避免招惹麻煩,沒想到卻在這種狀況下被揭穿,而且禍不單行的是,瑪莉安等人來自南極洲的事情這會兒也一起抖了出來,這下子不知道能不能好好解釋清楚了?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5-10 22: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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