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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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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張君寶]狂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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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賄賂的藝術


  道路上車水馬龍,燈光璀璨,人們高聲談笑,街角處還有個尖耳朵的精靈喝得東歪西倒,兀自在高唱《灰樹谷,我的家》一類鄉間民歌。

  西蒙跟在沈之默後面,看起來像個侍從,當然,以他們這樣的衣著,在外人眼中是不會有主侍之分的。

  沈之默四下張望,隨口問道:「戶籍官叫什麼名字,住什麼地方,平時有什麼愛好?」

  「我又不是萬事通,怎麼可能什麼都清楚?不過剛才我問過酒館老闆了,他說戶籍官住在薔薇街四十四號,這時應該已經下班了。撒加先生,恕我直言,您真有把握能讓他篡改戶籍,令您搖身變為帝國平民?」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不是什麼大事,只要有足夠的銀幣,他會按照我的想法來處理的。」

  西蒙唯唯諾諾,不敢反駁:「或許你是對的。」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戶籍官,住宅卻是大得驚人,就在離鑲金薔薇酒館不遠的地方,屋子前圍上木欄柵,院子內種植草坪,還養有兩隻蹦蹦跳條的紅毛兔子,一棵蘋果樹上開始掛著手指頭大小的青色果實,通過甬道則是裝修得非常漂亮的房屋,紅頂白牆,屋頂煙囪冒出白煙。

  沈之默敲了敲門口,開門的是一位身穿僕傭服裝的老頭,探出頭來,見了兩人一身打扮,頓時滿臉笑容變做冷淡,低聲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沈之默已經非常習慣這個世界人類說話的語氣和方式,聳聳肩攤開手微笑道:「我是附近鑲金薔薇的居民,找戶籍官大人辦理點事情。」

  「對不起,大人已經下班,有事請明天早上到街道辦事處。」老頭冷著臉要關門,沈之默已經先一步湊過去,當先伸出手,捏著幾枚亮閃閃的銀幣塞進他手裡,笑道:「事情比較重要,我需要馬上見到戶籍官。你看能不能找個時間?」

  通常一般的僕從每月薪酬不過十餘銀幣而已,沈之默塞過來的銀幣已經抵得上他半個月辛勞,有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老頭立即朝身後張望一番,換了副和藹可親的顏色,說:「老爺正在用餐,請先生稍候片刻,我馬上過去通報。」

  沈之默點點頭:「有勞你了。」敲詐來的錢一時沒用完,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西蒙跟在後面想:「連個微不足道的僕人也給?當錢不是錢麼?」

  老頭很快又回來了,笑意盈盈:「老爺請你們進屋子說話。」想是他收了沈之默的賄賂,加倍賣力辦事,在老爺跟前說盡好話,老爺這才同意與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會談。

  由老頭領進門去,沈之默又賞出一點小錢,老頭眉開眼笑,恨不能叫他做親爸爸。

  大廳內佈置寬敞,空氣清涼,地板上木紋清晰,顯是新裝未久,左右兩張沙發,牆壁邊上的燭台燃燒著明晃晃的蠟燭。一個禿頂男人就坐在沙發上,一見沈之默便問:「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大模大樣,言語中頗為無禮。

  西蒙心中冷笑:「我看你這個外鄉人能有什麼辦法對付這種官僚主義?不認識的人他們可不會理你。」

  沈之默一屁股坐進禿頂男人對面的沙發裡,腿直接翹上茶几,才懶洋洋問道:「你就是本城區的戶籍官維克多先生?」西蒙站在身後哭笑不得:「你真是來求人辦事的?」

  「是,是我?那你又是誰?」維克多忍著氣反問道。這兩人貌不驚人,衣服破舊,又從未見過,料想不是什麼要緊的人,準備讓那沒用的僕人把他們趕出去。

  沈之默看看左右,低聲道:「維克多先生,我是首相大人派來的。」

  「你?那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維克多疑心大起。要知道他官小人微,至今也沒見過首相幾次,大多數情況都是直接找內務部溝通,這人一開口便把首相搬出來,一定是個騙子。

  「我剛從丹莫羅調過來,你當然不知道了,公爵讓我叫你幫忙辦一件事。」

  維克多見他口氣大,倒有些驚疑,試探道:「請問尊姓大名?所來何事?」

  「我叫撒加,是丹莫羅的城防指揮官,專門來找你,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你知道最近招募荊棘鳥城區治安官的事情了嗎?要說起來,這事可非常棘手,大元帥想染指這個地區,可是公爵不會讓他得逞,於是把我調回來與他們競爭,當然,我的身份不便讓大元帥那方面的人知道,不過你直屬內務部,也算得上是公爵的派系,我就跟你說了。」

  維克多隱隱覺得像那麼回事,忙讓僕人奉茶,接著問道:「首相大人到底有什麼事要交代?」

  「由於治安官是面對全社會招募,我需要取得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那就是伊利達城的居民身份,筆和卷宗都在你手裡,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是嗎?」維克多只憑一言片語,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我……我想到內務部確認一下……」

  「我知道,我穿成這樣你還有疑心,剛從丹莫羅過來,為了防止大元帥方面的刺探,我才刻意喬裝的。」沈之默揮揮手,一大錢袋直砸下來,落到桌面嘩啦一聲,方才笑道:「事情很緊急,明天就要報名,拖延不得,首相說這些錢是給你的。事成之後你就是首相的親信。」

  錢袋口子沒紮緊,足夠晃花人眼的銀幣從裡面流了出來,鋪滿整個桌面,儘是悅耳的哐啷哐啷金屬碰撞聲。戶籍管理歷來是沒什麼油水的部門,這戶籍官能買到一套大宅子已經是天方夜譚,不知省吃儉用了多少年,見了那麼多銀幣,頓時呼吸為之一窒,心道:「首相果然好大手筆,偽造戶籍的小事竟也如此大方。」西蒙可就肉痛不已,心裡不知操翻了沈之默多少代祖宗:「兔崽子的,我們十幾個人的生活費全在裡面,你居然眼睛不眨就扔給別人,老子辛苦一個月也未必能收得上這麼多市集管理費呢。」

  沈之默眼睛注視著戶籍官,淡淡地說:「你要做的很簡單,只需要找一本看起來很陳舊的空白戶籍本填上我的名字、個人資料,然後存入檔案。事成之後,以你出色的工作能力,獲得公爵的賞識也不是什麼大事,日後條件好了升到內務部去吃香的喝辣的,還不是公爵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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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5:57:37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治安官之夢


  維克多一介小小的戶籍官難以理解上位者的勾心鬥角,個人又缺乏宦海歷練,自是容易糊弄,在沈之默三言兩語之下,怦然心動,艱難地嚥下唾沫,說:「您不是騙我吧?要偽造戶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當然,您知道的,因為事關公爵與大元帥的一些恩怨,一切都要保密,我不能給您任何證明,不過……」沈之默朝西蒙使個眼色,西蒙會意,撩開衣服露出內襟左胸的一個戰錘圖案,沒等維克多看清,隨即收起掩住,說:「我是公爵守護騎士,已經跟他身邊一十五年了。」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專屬徽章,首相艾倫公爵祖上曾手持戰錘在戰場上英雄犧牲,當時的皇帝便特許艾倫家族使用戰錘圖案做為徽章,及至後來,艾倫勢力越發擴大,已經坐上了首相的位子。

  一般來說,只有家族的成員、騎士才有資格佩帶徽章,西蒙胸口這個乃是偽造,只不過式樣神似而已,其實還是有差別的,但手拉得太快,維克多看不清楚。他心想在伊利達城還不至於有人膽敢冒充首相的親信,加上桌面的一堆銀幣,便信了九成,攀附上首相一系,日後飛黃騰達,那是多少人一輩子修不來的福氣,一時改換臉色,笑道:「撒加先生,請你稍候片刻。」

  起身去後面的檔案櫃翻出一本陳舊的空白戶籍,拿回來說:「為了保證情況真實,我需要問您幾個問題,你的種族、年齡、住址、家庭情況。」

  「嗯,我叫撒加,今年二十五歲,種族當然是人類了,住在鑲金薔薇酒館,目前孤身一人,其他的你隨便填寫就是。」

  維克多寫好兩份,一份交給沈之默,一份自己收起來,說:「我就寫您自小在伊利達城長大,這本戶籍破得不成樣子,相信有人查到了也看不出來,您滿意嗎?」

  「當然,等我選上了治安官,你會有更多好處的。」

  維克多自是笑容滿面,態度十分謙卑,連聲道:「這是份內之事,撒加先生不必掛懷。」手下卻絲毫不停,把銀幣收入囊中。

  兩人告辭出門,維克多兀自遠遠揮手,西蒙埋怨道:「你怎麼把錢全都給他了?我們明天、後天吃什麼?我看最多給他一小半就足夠得很,那種小小的官員值得籠絡麼?」

  沈之默一臉的輕鬆:「哼,錢對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你懂什麼?等下你和我去服裝店拿套衣服,我們再去弄一筆大的。」

  「拿?我們錢都給戶籍官了,你當服裝店是你家開的,想拿就拿嗎?」

  「我警告你別懷疑我的智商,說,城裡有什麼好的服裝店?」

  西蒙說:「你莫不成又想去搶劫?有名的服裝店一般只供貨給貴族,店裡都有僱傭的保鏢,肯定做不成那事。」

  「別說搶劫那麼難聽好不好?這次我們換新的花樣。」

  他們仔細商議,西蒙拗不過沈之默,選擇了離薔薇街較遠的一家普通服裝店面,名字叫做「金線團」,有幾個專職裁縫,專門選擇時下流行式樣縫製衣服,贏得不少顧客喜愛。伊利達城歌舞昇平,浮華如夢,到處都是奢靡之風,人們大都喜歡表面好看的東西,對於實用性卻不在乎,所以服裝店越來越多。

  兩人鬼頭鬼腦地躲在牆角下,西蒙咬牙切齒道:「就是這家『金線團』,價格奇貴,以前我在這裡買過一件襯衣,店主非要收我二十銀幣,可根本值不了那麼多錢。撒加先生,你要搶劫就搶這家吧。」

  沈之默啞然失笑,沒想到西蒙嘴上說得好聽,其實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君子而已,「你等下進去,故意挑選衣服,拖延時間,跟店主閒聊幾句,然後我蒙面衝進去大喊搶劫,嗯,他們縱使有保鏢也防不住我,這時你就站出來奮勇同我搏鬥,三下兩下把我打跑。按照常理推測,店主不送你幾件衣服說不過去,我們就有新衣服穿了,這樣的話事情不會鬧得太大。要是他小氣不肯送麼……嘿嘿,你自己想想辦法,拿不到衣服就賴著不走,反正我們是流氓,怕過誰來著?」

  西蒙猶豫道:「店主認識我,有點麻煩,不如還是我來當壞人吧,蒙上臉他分不出是誰。」

  「萬一有保鏢,你打得過?」

  「我至少曾經是騎兵隊的成員,對付幾個三流身手的保鏢還不放在眼裡。」

  「那就這麼說定了。」

  沈之默拉起衣領,仰著頭大搖大擺走進「金線團」服裝店,氣勢做得十足,可是身上穿的舊衣服卻暴露了他囊中羞澀的事實,一名裁縫想要迎上來推銷自己的作品,見了他這副樣子,便停住腳步,不冷不熱地說:「先生想要什麼服裝請隨便看看。」

  服裝店面積不大,正東面一個櫃檯,站著兩名學徒,左右兩列衣架掛了幾件時下流行的長袍短褂、內衣外裙,花樣繁多,令人眼花繚亂,還有幾個中年婦女正在選購內衣,嘰嘰喳喳吵做一團,這個說有蕾絲邊的襯衣好看,那個強調黑色主色調才最時髦性感。店主則在旁邊為她們展示一件燈籠袖的新款式裙子,沒發現有什麼保鏢,一般服裝店請不起的。

  沈之默見沒人理會自己,敲敲桌面,指著架子上一件圓領罩衫說道:「老闆,把那件衣服拿下來給我看看。」

  老闆不耐煩地吩咐學徒:「喂,你拿下來給他看。」

  「老闆,我在叫你,聽到了沒有?」沈之默抬高聲音,語氣顯得很不高興。

  老闆無奈,怕給其他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跟中年婦女告罪一聲,走過來拿起鉤子取下罩衫抓在手裡,說:「看看,這是用棉布縫的,十分結實柔軟,手肘部位特別做了加固處理,起碼夠你穿十年都不會壞,二十銀幣,要不要?」

  沈之默驚道:「二十銀幣,你怎麼不去搶?」

  老闆冷冷地說:「既然沒錢,那就請走,我這裡只為高檔客人服務。」

  那幾名中年婦女果然抿嘴笑道:「呵呵,沒錢也敢來買東西,丟死人了,看他穿的那樣。」

  沈之默當場便有把她們抓起來浸豬籠的衝動,終於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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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5:57:46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藉機訛詐


  學徒正要趕人,驀然平地裡一聲暴喝:「搶劫!」臉上包著黑布的西蒙從天而降,氣勢洶洶站在服裝店門口把住去路,手裡拎著匕首,那把「徘徊者之劍」怕被認出,不敢拿出來,喊道:「老子就是丹莫羅通緝了三年沒抓到的殺人在逃犯,曾經殺過十個人,現在手上沒錢花了,你們趕快把錢拿出來,不然別怪我的紀錄上又多一人,喂,你看什麼看?不准動聽到了嗎?」

  老闆嚇得不知所措,幾個女客尖叫起來,店裡亂成一團,有個裁縫見義勇為抄起衣服架子想打,沒跑幾步,啪嗒摔倒了,三分慌亂,倒有七分故意,想是做出這番舉動,老闆日後對自己還不得另眼看待?

  西蒙同樣也很緊張,但誰也看不出他的神色,嘴裡念叨著「鎮靜、鎮靜」,看在沈之默在場,稍稍平復心情,反手把店門關了,逼近老闆,揮舞著匕首,喝道:「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拿錢?」這麼一來,任他們怎麼吵鬧,街外是一概不知。

  老闆馬上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小店本小利薄,今天到現在還沒開張,上哪找錢給你?」

  西蒙拿出以前在港口橫行霸道的勇氣,直接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沒錢?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誰不知道我大盜西……西伯萊特殺人不眨眼?小心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管教你活不過今晚!」

  他是騎士,手勁奇大,老闆被抽得昏頭轉向,臉頰高高腫起,耳朵一片轟鳴,差點失聰,這才哭喪著臉道:「先生,錢都在櫃檯裡面,你想拿就自己拿好了。」櫃檯裡面不過是一些銅角零錢,就是全部拿走也沒什麼損失。

  西蒙識破詭計,抓起他的頭髮,鋒利的匕首在他脖子上晃來晃去,粗著嗓子說:「你侮辱了一位尊貴的強盜的智慧,我現在不想要錢了,來吧,用你的血來清洗我的憤怒。」

  老闆嚇得面如土色,求饒道:「先生,等等……」吩咐另一名學徒:「你馬上去後面拿錢,越多越好,直到這位先生滿意為止。」

  西蒙的凶神惡煞在這裡得到了最大體現,「別走,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學徒立即止住腳步,看看西蒙又看看老闆。

  沈之默見時機已到,氣勢凜然站出來,義正詞嚴地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竟敢當街行兇搶劫,天理何在?我命令你馬上放下武器去向憲兵自首,否則我決不饒你!」

  老闆大驚失色:「這是打哪冒出來的傻子啊!萬一惹怒什麼西伯萊特大盜,給我脖子來上一刀,或者把你砍了,對我的服裝店來說也是大大的晦氣。」對西蒙賠笑道:「先生,不關我的事,那個人我不認識,他是個神經病。」

  西蒙大怒,把老闆踢翻。

  沈之默撲了過去,口中不停叫道:「其實我是皇廷近衛軍的精英劍士,今天特別化裝來追捕一個犯罪分子的,強盜,碰上我算你倒霉!」

  兩人默契十足,你一刀削來,我側身避開,再一腳踢過去,你再縱躍而起,配合得非常巧妙。沈之默原本的身手比這時表現要強十倍,刻意做作,自然好比三個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穩,老闆、裁縫、女客都看不出來。西蒙第二次與沈之默對戰,第一次被打成豬頭,什麼都體會不到,這次對方的動作放緩了許多,便感受出來,心道:「乖乖,這個拳頭要是以平時的速度,非打在我腋窩處不可。哎呀,幸好躲得快,不然他這一腳非抽斷我的半邊肋骨,好傢伙,太厲害了。」

  兩人一邊打一邊喝罵:「強盜,伊利達城必須保持和平!下監獄去吧!」「老子先殺了你,再殺這裡的老闆和裁縫!」

  老闆伺機偷偷挨向後門,準備溜之大吉,沈之默怎容他逃跑,佯裝失手,一張板凳劃著呼嘯的風聲直飛過去,嘩啦砸在他前面三十厘米處的牆上,堅固結實的板凳頓時四分五裂,牆壁也顯出清晰可見的龜裂紋,力量不知有多大,若是砸在人身上,後半輩子就只能與拐棍相依為命了。

  老闆驚出一身冷汗,西蒙適時罵道:「想跑嗎?你到底有幾條命?」

  按照兩人的事先約定,沈之默一拳勾到西蒙下巴,西蒙藉著勢子倒飛出幾米開外,捂著臉道:「好厲害的皇廷近衛軍!你贏了!」轉身撞開門口奪路狂奔。

  好半晌大家才終於反應過來,幾個夥計看向沈之默的臉色都有不同,老闆強壓臉頰痛楚向客人賠罪道歉,終究一件貨物都沒買出去,中年婦女們驚魂未定地離開了。一名裁縫自覺出去尋求憲兵幫助,遲遲未見回來。老闆想了一想,又湊上來笑道:「尊敬的近衛軍劍士先生,多虧您的幫助,小店才得以倖免於難,請問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

  沈之默拎著那件罩衫在手裡抖了抖:「二十個銀幣,太貴了吧,我一個月的薪水都買不起。」

  老闆瞬間將他剛才奮不顧身幫忙的事拋在腦後,厚著臉皮說:「既然是您要買,就打個八折好了,只收十六個銀幣。」

  沈之默心道:「天下竟有如此不知感恩戴德的極品。」於是冷起臉說:「算了,我買不起。回頭跟城防治安官匯報一下今天發生的事,你這間金線團服裝店不太安全,要派幾個人來才行。」

  老闆大喜:「是嗎?那就太感謝了,我這裡總有一些惡霸想來收錢,有衛兵的話他們就不敢來了。」

  沈之默見他仍不醒悟,冷笑道:「嗯,我必須知會治安官一聲,將這裡列為治安管理重地,為了配合長官的工作,防止發生意外,你這裡每天只能營業兩個小時,另外,二十個衛兵的吃住開銷還有每日十銀幣的補貼,由你負責。」

  老闆險些癱倒在地,結結巴巴地說:「先,先生,這怎麼行呢?我這是商店……不是要塞,再說,衛兵們的吃住和我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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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5:57:55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官場文化的真相


  「既然你這裡將被列為管理重地,安全級別當然上升為最高級,營業兩個小時還算多了,衛兵們保護你的商店不受侵害,難道你不應該補貼他們嗎?喂,你要是不肯的,治安官有權以妨礙治安管理、擾亂公共設施罪名將你送進監獄。」沈之默的大帽子扣下來,怪嚇人的。

  老闆心想就是全身家當貼上去也不夠他們吃上半個月,哀求道:「先生,剛才的強盜搶劫只是意外,以前從未有過,我這裡安全得很,不需要衛兵駐守的。您千萬別跟治安官說。」

  沈之默拿著罩衫就是不肯放手,冷冷說道:「我的職責所在,不說不行,為了伊利達城的安全,我決定要奉獻自己的一切,非說不可。」

  老闆終於看出了這傢伙的意圖,小心試探道:「先生,這件罩衫您就拿去穿吧,您制服強盜,為城市管理立下大功,我代表市民感謝你。」

  「怎麼可以呢?我廉潔奉公,知法守禮,從不收取市民饋贈的禮物。」沈之默邊說著,邊翻出個小包,將罩衫塞進裡面,夾在腋下。

  老闆鬆了一口氣:「先生,您看我這衛兵駐守的事,是不是應該再商量商量?」

  沈之默徑直跨進櫃檯裡面,拿起兩件緊身對襟長衣又塞進包內,店裡夥計都不敢說話,老闆臉色變了變,終於跟在後面低聲道:「這件男裝長袖上衣是專門的貼身剪裁,使用柔軟的毛料,質地非常好,正合適您的個子,平時我要買三十銀幣呢。」

  沈之默又撿了幾條褲子和兩雙尖頭皮靴,老闆敢怒不敢言,擺出最真誠的笑容說道:「這些都是本店的精品,您若喜歡就拿去吧。治安官那裡……您……」

  「既然你這裡治安環境良好,偶爾一個強盜只是意外,那我就不要求他派駐衛兵了,免得浪費寶貴的人力物力,呃,從這裡回皇宮有點遠,哎呀,我忘了帶錢,這可如何是好?」

  老闆叫苦不迭,唯有裝聾作啞,賠笑道:「那我替你叫輛馬車,由我付賬就可以了。」

  「這怎麼行呢?」沈之默表情很嚴肅:「規定不得收受平民的好處,你這是要故意賄賂我嗎?」

  「不敢不敢,那您還是自己……」

  沈之默立即打斷他的話:「我追捕強盜,辛苦了一天,你還要我走路回去?太不像話了,不如這樣,你借我一點小錢,我明天保證還你。」

  老闆大叫肉痛,不情不願地掏出十枚銀幣遞到他手上。沈之默卻沒有收手的意思,數了數,冷笑道:「這麼少,您打發叫花子麼?」

  老闆不得已又拿出十枚銀幣,沈之默立即惱了,揪起他的衣領叫道:「狗娘養的,你的破商店打算每天只開張兩個小時嗎?」

  直到老闆招呼夥計到後面取了幾百枚銀幣,滿滿的一袋,沈之默才稍微滿意,揣進腰包裡,笑道:「你真是個守法公民,我以皇廷近衛軍的身份發誓,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老闆欲哭無淚,心道:「這不和老虎借豬一個道理麼?以皇廷近衛軍的身份,那算什麼?」

  沈之默拐了彎,鑽入人流洶湧的街道中,急急走了。西蒙已經摘掉黑布,正在前頭等待,見他大包小包,收穫頗豐,登時笑得合不攏嘴,說:「撒加先生,您是真正的訛詐之王。」

  沈之默拿起錢袋在他面前晃了晃:「讓那傢伙去找皇廳近衛軍哭訴吧,另外糾正一下,我是黑道之王,不是專搞訛詐的。等以後事業擴大的話,也要轉行。」

  西蒙看到那袋錢,對沈之默佩服得五體投地,翹起大拇指誇讚:「對對,我開始覺得,這是一項很有前途的事業。接下來我們回去慶祝嗎?」

  「有了一點點小成就便驕傲自滿,這是不可取的,城區治安官招募不是需要五年以上的軍隊管理經驗嗎?我們現在去找近衛軍談談偽造我在軍隊履歷的事情。」

  「先生,軍隊那些人可不像戶籍官那麼容易糊弄,他們精明得很。我認為應該先呆著看看情況再說,或許另有別的辦法。」

  沈之默的決定不容別人置疑,揮揮手說:「我問過泰瑞希爾了,她說近衛軍銳獅騎兵隊隊長安德烈是個突破點,我們可以從他身上下手。」

  「可是,即使偽造了履歷,上頭要查下來,事實可是掩蓋不住的。」

  「你懂什麼,官場歷來瞞上不瞞下,那個隊長為了自己的職位著想,自然要想盡辦法替我遮掩過去。」

  「官場瞞上不瞞下,好精闢的形容。先生,你真是沒文化的黑雨叢林野蠻人麼?」

  「囉嗦什麼,快把衣服脫了。」

  兩人換上從金線團弄來的新衣服,服裝整潔得體,優雅大方,一切看起來跟上等公民沒什麼區別。沈之默學著他把褲腿扎進皮靴裡,說:「銳獅騎兵隊長安德烈的家鄉在艾索達河中游地區,離伊利達城有好幾百公里,因此住在兵營,我們直接過去找他便是。」

  「唉,真的要去嗎?」

  「其實我也不想去,不過一想起還有那麼多人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就控制不了自己,西蒙,你明白嗎,為了孩子天真的笑臉,為了少女綻開的歡顏,為了世界的和平和美好的明天,我們非去不可。」

  西蒙默然不語,暗自嘀咕:「比教廷裡的神棍還能說,我差點就以為自己是聖光之神派下來的使者了。」

  兵營向來是軍事重地,不容許平民接近,不過今天不是節慶日,管理鬆懈得很,沈之默只撒出幾枚銀幣,便安然無恙地走進兵營內。

  這近衛軍兵營建得很像堡壘要塞,由大塊大塊的巨石砌成,高三十多米,城牆上去,每隔幾米就是一個了望孔,生機勃勃的爬山虎綠意盎然,爬滿半邊牆壁,天色已晚,好幾個窗口都透出黃色的燈光。

  從大門進去,左邊是騎兵宿舍,右邊是醫務室、懺悔室、武器庫房、檔案庫、長官辦公室。隨便找個衛兵問問,那衛兵見他們穿著斯文,談吐不俗,以為是某長官的親戚,便老老實實說了位置。

  正巧今天安德烈用不著去皇宮值班,呆著辦公室閱讀一本惡俗的騎士小說,沈之默推門而入,見到泰瑞希爾描述過的相貌,心中有了定數,笑道:「尊敬的隊長先生,您好。我是元帥閣下專程派下來,有些機密事要和您好好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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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剔心神刀


  「元帥?」安德烈愕然,撥亮了油燈,抬頭張望:「為什麼沒有文件下來?」

  沈之默秉承著一貫的沉穩態度說:「是的,是溫士頓元帥閣下,由於他要我談的是一項非常秘密的事情,所以不方便派下文件,若讓別人知道,會造成相當大的麻煩。」

  「可是,我們不屬於元帥管理,能有什麼事呢?」事實上皇家近衛軍是另外一個直屬皇帝的系統,跟大元帥沒什麼瓜葛,安德烈有此一問。

  「當然有事了。」沈之默示意西蒙把門關上,坐在安德烈對面,微笑道:「安德烈閣下,元帥已經觀察您很久了,您是個忠誠、正直、無私、勇敢的騎士,值得所有人學習,毫無疑問,您是帝國軍隊的榜樣,我以您為榮。」

  「元帥真是這麼說的?」安德烈眼中放出奪目的璀璨光華,「不過,他觀察我,又有什麼用意?」

  沈之默直視他的眼睛:「據我所知,您還是一位優秀的刺客,精通暗殺和毒藥,直到後面參加軍事學院才成為騎士的,是不是這樣?」這都是泰瑞希爾說的,精靈魔法師閱歷無數,相當於一部活的百科全書,大陸幾乎每件事她都印在腦中。

  「呃,我當時在『刺骨刃』傭兵團幫忙,後來加入銳獅騎兵隊時隱瞞了自己的經歷,想不到還是讓人知道了。說吧,元帥有什麼事呢?」

  沈之默朝西蒙招招手:「把你的匕首給我。」

  安德烈見到他亮出武器,頓時驚得倒退幾步,一踢書桌,抽屜滑開,一柄小刀彈了出來,捏在手裡,臉色陰晴不定:「元帥派你來殺我?」身手非常敏捷,果然有些刺客的底子。

  沈之默失笑,連忙安撫他脆弱的心靈:「安德烈閣下,千萬別緊張,請您坐下,仔細看看我這把匕首,元帥特意吩咐讓我送給您這位帝國的忠誠衛士。匕首就是他的敬意。」倒轉把柄遞了過去。

  安德烈這才驚魂稍定,接過匕首左看右看,只見這把匕首還是挺鋒利的,但式樣平淡無奇,質地普通,市場裡任何每一個武器攤位都有出售,難道元帥送的禮物就是這種貨色不成?那也太寒酸了。不由撓撓頭,言不由衷地說:「啊哈,元帥的禮物,真是太貴重了。」

  沈之默十分鄭重,嚴肅地說:「安德烈先生,這是一把所有刺客夢寐以求的神刀,元帥費盡千辛萬苦,專程從遙遠的撒姆爾大陸花了極大代價才弄回來,名字叫做『剔心』,削鐵如泥,鋒利無匹。」

  「你,你說什麼?」安德烈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持刀向桌子上的銅燈劈下,叮的一聲,匕首滑開,燈油濺出不少,弄髒了騎士小說的封皮。原來這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刀,西蒙羞慚滿面:「聖光在上,撒加先生又來胡說八道,就不怕別人識破?現在人家直接就試出來了,且看你怎麼圓謊。」

  安德烈怕元帥來使面子上不好看,倒也尷尬,嘿嘿乾笑道:「呃,這個……這個……」

  「剔心神刀需要使用者心靈契合才能發出最大威力,為了證明我所言不虛,還是由我來演示一下吧。」

  沈之默拿著那把地攤上買來的匕首,緊抓刀柄,雙足立定,氣沉丹田,潛運千幻十三式寂滅功,內力源源不斷,通過手部經脈,一波一波湧到刀柄上。

  在兩個傻瓜驚異的眼光中,刀身嗡嗡鳴響,震動著空氣,隨著刀子的顫動,燈光映在刃上的光芒晃得耀眼。兩人都被驚住了,西蒙想:「莫非,真的是一把神刀?」

  沈之默對於一刀劈開銅燈並無把握,將全身內力灌注其中,顫抖更加劇烈,大喝一聲,挺刀刺下。虧得是用刺的,不是用劈的,著力點不同,而青銅質地不算堅硬,這點區別兩人根本分辨不出,竟讓他刺進銅燈當中一寸左右。剎那間,「哚」的一下,燈芯斷成幾半,火光鋪灑,兩人情不自禁閉上眼睛。

  沈之默抹了把汗水,笑道:「我不是刺客出身,離『人刀合一』的境地還差了許多,不然這一刀切個銅燈,就跟切奶酪差不多,若是安德烈先生,一定能辦得到。」

  安德烈連忙把另一盞燈點亮了,接住匕首把柄想要撥出來,匕首卡在其中,縱然用盡吃奶的力氣也紋絲不動,大驚完了之後又是狂喜:「天啊,真的是寶刀,先生,這是元帥真的要送給我的嗎?」

  「我還會騙你嗎?安德烈先生,這把刀價值連城,一百枚金幣也買不到,配上您,好像駿馬配好鞍,從此更增光彩啊。」

  熟悉刺客的人就知道刺客對一把好的匕首有多珍惜,甚至愛逾性命也不為過,沈之默招搖撞騙,投其所好,正好打在點子上。如果日後安德烈使不出削鐵如泥的威力,他大可塞上一句:「你沒與刀心靈契合又怎麼能做得更好呢?還是回家去練練吧。」

  安德烈細細撫摸刀刃上的鋒口,只覺每一個地方都有其中的特別之處,愛不釋手,突然想起還有兩名客人在等待,忙把刀和與之相連的銅燈一起放下桌子下的抽屜裡,說:「有所予必有所求,元帥閣下希望我為他做些什麼?」表面上強作鎮靜,其實雙腳都激動興奮得顫抖起來。

  「元帥只是賞識你這個人,沒什麼要求,您多慮了。」

  安德烈平白得了好刀,可說是寢食難安,猶豫著說:「真的沒什麼事嗎?」

  沈之默也就不太裝傻充愣,假裝為難道:「其實元帥閣下真的沒什麼,不過,我私人有點小事請您幫忙,料想您忠誠於國家和人民,一定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安德烈變得十二分客氣,笑道:「什麼事說吧,如果我能辦得到的話。」

  「是這樣的,我是丹莫羅城防軍隊第三分隊指揮官撒加,過幾天軍隊中要給一批人評敘職稱,我不幸履歷盡失,如果失去這個機會,以後要想再升職的話,可就難如登天了,安德烈先生,您是元帥的朋友,能不能幫我一下?」

  安德烈一想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比那把好刀的價值差得遠著呢,爽快地說:「怎麼幫您就直說吧。」

  「偽造一份簡歷,說我在您的騎兵隊裡擔任副隊長已經五年了,這樣的話,我跟軍隊裡的頭頭也好說話。」

  安德烈沉吟道:「每一個士兵的生老病死,檔案庫裡都有紀錄,偽造不得,唉,我再想想。對了,明天我跟長官報告說我部隊裡的士兵都被火燒掉了,他一定會我重做,那時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你填上去,雖然少不了小小的懲罰,不過這比起元帥的友誼來,又算得什麼呢?」

  沈之默大喜:「安德烈先生,您是帝國最偉大的騎士,嗯,當然也是最偉大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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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被襲擊了


  出了兵營,西蒙幾乎要把沈之默當做神來看待,不停地追問:「那把匕首真的很鋒利嗎?你怎麼能隨隨便便送人?太可惜了,留給我耍耍也好啊。」

  沈之默嗤之以鼻:「這種垃圾貨,我想要多少把就有多少把。」

  西蒙頓足捶胸:「聖光在上,垃圾貨?有本事你再搞幾把來給我。我就不信能輕易插得進銅燈的小刀能有多少,就是我的徘徊者之劍,也是靠劍身沉重、力大才行,而剛才那把匕首不到一斤重,不可同日而語,絕對神刀。」雖是可惜,但見他如此輕描淡寫,於是對神秘的撒加先生有了更充足的信心,以後再用心辦點事情,還怕他不幫自己?

  「我敢打賭,蝰蛇之牙一定不敢來找麻煩,柯蒂斯可沒什麼朋友願意幫他。我記得他們奉行一條鐵律,那就是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西蒙信誓旦旦地說。

  「蝰蛇之牙好歹也橫行伊利達城,他們不會任由手下被人欺負。」

  回到鑲金薔薇酒館,西蒙看見大門緊閉,四周寂靜,沒了往日的喧嘩,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趕緊默念幾句聖光祝禱詞,腳下冒出一個呼溜溜旋轉的虔誠光環,才小心翼翼推開門口。

  滿店狼藉,玻璃渣、陶器碎片、破爛的桌椅板凳從吧台鋪到門口,伴著一灘一灘的鮮血,酒館裡的一切都不成樣子,整個酒櫃被打翻在地,紅色的、白色的、透明的酒液浸濕地板。壁燈歪歪斜斜,燈油從斜面一滴一滴落到地面,裝飾用的贗品油畫也破開個大洞,一切彷彿颱風過境後的現場。老闆面容呆滯,站在桌子旁邊啃一隻沒剝皮的香蕉。那只香蕉似乎十分香甜可口,被他三口兩口連皮帶把吞下肚子,又在地上撿起一隻被踩過一腳的香蕉繼續啃了起來,模樣滑稽。

  奧布裡額頭綁著被鮮血染紅的繃帶,正大大咧咧地安慰老闆:「又不是世界末日,你哭喪著臉幹什麼?再說,你這酒館整天都有人打架鬥毆,還能少得了這回?大不了我們老大回來讓他賠幾塊錢給你就是。」

  藥劑師鼻青臉腫,嘴角歪到一邊,蹲在地上找到一瓶沒被損壞的朗姆酒,直接拔掉木塞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嚷道:「老闆,反正都被打爛了,不介意我喝吧?」

  西蒙環視週遭,倒抽一口涼氣:「你們怎麼了?」

  奧布裡攤開雙手,聳聳肩說:「還能怎麼樣?你的老夥計柯蒂斯找來幫手了。」

  「有沒有人受傷?」

  「當然,我與他們英勇奮鬥,不幸負傷,這是聖光賜予我的榮耀。」

  「他媽的,你就是死在大街也沒人多看一眼,我問有沒有其他人受傷?」

  奧布裡這才懶洋洋地說:「他們講究騎士風度,不打女人和孩子,織蘿緹琳和你老婆都沒事,就是那該死的精靈一大早就出去了,找不到人,不然我們至於狼狽到這個地步嗎?」

  西蒙沉吟道:「柯蒂斯心狠手辣,怎麼可能只砸砸東西就算了?」

  「嘿!你別傻了,柯蒂斯撂下狠話,要你和撒加明天帶上五千銀幣去紫羅蘭大街的『岩漿』武器鋪找他賠罪,不然,哼哼,後果怎麼樣我也不知道。」

  西蒙怒道:「你小子究竟是哪一邊的?」

  奧布裡撓撓頭,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氣:「我,我只是照他原話轉述而已。」

  老闆見到沈之默,趕忙丟掉香蕉迎上來,高叫道:「先生,我可給你們害慘了,以前酒館打架鬧事,不過幾張桌子椅子而已,你們都看看這是什麼情況,我明天還用開張嗎?損失起碼上千銀幣,還有那麼多好酒全給糟蹋了!天理何在呀!」

  「給我閉嘴。」沈之默冷冷地把他推到旁邊,對奧布裡說:「你的傷要不要緊?」

  「呃……我奮勇殺敵,結果被他們一記板凳……」奧布裡正想擴大自己的光榮戰績,接觸到沈之默冷冽的眼神,頓時不敢再吹,低聲道:「也,也沒什麼事,破了點皮而已,他們的主要目標是你和西蒙。」

  沈之默技藝大成之後還沒人敢這麼欺壓到頭上,一時深深惱怒,說:「讓特洛伊和莫雷留守酒館,看護女人和孩子,你、西蒙,跟我去找回場子。老闆,但有什麼損失你且先記下了,日後再賠付與你。」

  奧布裡大驚道:「還打?我們可不是對手,柯蒂斯那傢伙叫了好幾個獸人幫忙,你知道的,以前我們猛虎傭兵團也有獸人,力氣大得不像話,單是赤手空拳便能捏斷人的脖子,我們輕易都不敢惹他。柯蒂斯叫來的那幾個更是要得,好像是從暗色沼澤偷渡入境的蠻獸人,他們的皮膚都是暗紅色的,眉骨比較粗,我能看得出來,只一拳就讓那麼厚重堅硬的桌子化做碎片,太嚇人了。」

  沈之默有些疑問:「上次我聽泰瑞希爾說塞尼亞帝國特意向暗色沼澤派遣軍隊,就為了駐防那裡的蠻獸人,不是正與獸人交戰麼,他們怎麼敢帶著蠻獸人招搖過市?」

  奧布裡解釋道:「戰爭已經結束了,但是沒有簽訂停戰協議,各個小地方都有零星戰火。而且獸人分為好幾個大的部族,與我們交戰的只是其中兩三個部落,其中一個是蠻部落,至於其他獸人,算做中立,進入都城必須經過嚴格的身份檢查,向官方登記報備,很多貴族都喜歡找一兩個獸人充當保鏢,他們那靈敏的嗅覺、粗壯的肌肉總能給人一種安全的感覺。蝰蛇之牙後台那麼大,弄個蠻獸人進來還不簡單得很?」

  西蒙加以補充:「別以為騎士小說裡說獸人都喜歡吃生肉喝烈酒,性格粗豪奔放,其實根本不正確,隨著整個世界的交流日益擴大,那些粗野的獸人不知有多羨慕我們人類豐富細膩的生活方式,甚至有的整天出門就是晚禮服,跟人說話總要帶貴族特有的濁鼻音,拿個東西非要翹起蘭花指。在這樣的情況下,柯蒂斯或許答應給蠻獸人什麼好處了,否則憑我對他的認知,他是不會請得到那些蝰蛇之牙骨幹的。」

  沈之默擺擺手說:「好了,我不需要知道那些無聊的廢話。奧布裡,你說,你喜歡當縮頭烏龜嗎?」

  「平白無故被揍了一頓,你說我能嚥得下這口氣?」奧布裡眼中有藏不住的火焰,末了又加上一句:「可是我們不見得是人家是對手啊,蝰蛇之牙勢大人多,縱使是撒加先生也敵不過吧,俗話說,螞蟻多了也能啃死大象。」

  「誰說要和他們硬碰硬了?別囉哩囉嗦的,我們走。」

  「到底要怎麼打?」

  「他媽的,你還不相信我嗎?老子在港口的時候,就是一個眼神也能讓你們十幾個人不敢動彈,那些人又算什麼把戲?」

  奧布裡本來就沒什麼分辨能力,別人說一便是一,說二便是二,情緒開始激動:「撒加先生,我要讓柯蒂斯的鮮血鋪灑在大街上被人踐踏,還有那幾個獸人,都要得到教訓。」

  「沒錯,賭債肉償,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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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鄉巴佬逛城市


  沈之默剛說完話,臉色蒼白的織蘿緹琳從樓上衝下來,只穿著拖鞋的腳跟把木樓板跺得咚咚咚響,還險些翻下樓梯,動作十分焦急,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是一對上沈之默的眼神,就什麼都說不出來,立在通道口吭吭哧哧地說:「你、你們……要去打架嗎?」

  這女孩穿著一條帶蕾絲花邊的對襟前開式套杉,有著繁複皺褶的裙子覆蓋住腳面,高腰的裙沿讓她的個子顯得更高挑,一身合體打扮將整個人襯托得非常清新秀氣,表情是那般楚楚可憐,微微張開的艷紅嘴唇好像是能夠吸人魂魄的漩渦。在伊利達城像這樣美麗動人的女子,屈指可數,縱然平時已經看得習慣了,但這時候陡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宛若上天降臨的仙子,讓人迷醉。

  奧布裡情不自禁踏前一步,口不對心的說:「織蘿緹琳小姐,您的美貌照耀整個大地,試想我們這麼文明、優雅、風度翩翩的紳士怎麼會去和別人打架呢?」

  連見多識廣的老闆也動容了:「好傢伙,極品啊極品,若讓我年輕二十歲,哦不,三十歲,憑我的能耐,非與她花前月下,艾索達河畔談情,伊利達城說愛,後花園定終生不可。」

  西蒙悄悄捅了捅他:「就憑您這張到處都是溝的苦瓜臉?估計回到三十年前,您也只是躲在馬廄裡偷看貴婦艷情小說手淫的馬伕而已。」

  老闆差點要和他當場拚命:「你敢懷疑我?想當年我老巴特可不知收到多少深閨怨婦的情書!」

  「都閉嘴,奧布裡、西蒙,帶上你們的武器。織蘿緹琳小姐,請你馬上回到樓上。」沈之默冷冷的說,以他大異於洋人的審美觀,並不覺得織蘿緹琳有多好看。自宋以來,中原南方風氣奢靡,講究女性溫柔、恬靜,丹鳳眼、櫻桃小口,細削的溜肩,甚至仕女畫中面部「三庭五眼」的比例都要求十分精準。他沈之默一介俗人,自然不可避免受到影響,織蘿緹琳的相貌在他眼中只是中庸而已,這還是人類天性喜悅比例平衡的臉龐造成的。

  織蘿緹琳緊抿嘴唇,有些惱火地瞪了他一眼,一擰身,飛快的跑回二樓。

  奧布裡暗罵這野蠻人不識趣,連叫可惜,問道:「就我們三人去打蝰蛇之牙嗎?」

  「當然不是。」

  三人為了掩藏身份,換上破舊衣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大街上,三人把凶器藏在腰間,叫了一輛馬車。城裡大多數馬車都是貴族私用,不過隨著城區擴大,交通日趨煩瑣,一些有心的生意人便購買馬匹,僱傭馬伕成立可供租用的車行,以時間和行程計價,確實方便了廣大客商。只是價錢有點貴了,一般人家還是更願意乘坐自家的驢車。

  四方形的車廂除去前面的馬伕,僅能容納兩人,窗子用廉價的土白布遮擋,坐墊的皮已經殘破不堪,車廂角堆積果皮和瓜子殼,顯然是上一位客人留下的,裡面瀰散著一股難聞的尿臊味。

  三人擠做一團,沈之默身材高大,力氣也不小,其他兩人都爭不過位子,只能暗自叫苦。沈之默推了推馬伕:「從這裡到北區的花園大道要多少錢?」

  蝰蛇之牙的據點在紫羅蘭大街的『岩漿』武器鋪,與北區花園大道是兩個不完全不同的方向,西蒙兩人都搞不清他要做什麼。

  馬伕伸出四個指頭:「四枚銀幣。」

  奧布裡被擠得喘不過氣來,怨道:「就這破車也能值四銀幣,玩笑開大了吧?老子見那些貴族的馬車,鑲銀鎦金,彩繪流蘇,裡面寬敞得可以打上一局勇士球了,照樣也不過幾銀幣而已?」他說的勇士球是時下流行的一種體育運動,雙方各五人,爭奪一隻雞蛋樣的球狀物體,比賽不擇手段,血腥異常,起源於野蠻的獸人部落,後來在人類手中發揚光大,贏下比賽的人將被稱為勇士。

  馬伕吐了一口唾沫:「您是從郊外來的吧?四銀幣,不坐請下車,現在物價這麼貴,就是一隻豬後腿也賣到一個多銀幣了,我這豪華馬車還能不漲價?」

  沈之默懶得計較那麼多,點頭道:「四銀幣就銀幣,快走吧。」

  西蒙低聲說:「最多只要八十銅角而已,他在敲詐我們。」

  那馬伕卻還是不依不饒,嘴皮子上下翻飛,說個不停:「你們這些鄉下佬不知道大城市的行情吧?這也不怪你們,沒見過世面麼。」抽起馬鞭,瘦不拉嘰的馬匹揚開四蹄向前奔去,速度倒也不慢,沒有減震設計的底盤輪子壓在花崗石鋪就的路面上,顛簸得三人心驚肉跳,皮膚酥麻,好像剛在妓院被女性獸人綁住手腳按摩了一頓似的。

  那馬伕忙裡偷閒,居然抽空指著剛經過的一處噴泉雕塑叫道:「噴泉!沒見過吧?那個雕塑叫做『沉睡的天使』,好看吧?」

  西蒙翻了翻白眼,讚道:「很好很好,它的胸圍很寬廣!」

  沈之默回憶起西蒙寫出的資料,提醒馬伕說:「你到花園大道奧術學院的少年分院停車吧。」

  馬伕點頭表示知道,又指著街上一間服裝商店的櫥窗說:「呀,『銀夜之魅』最新款的晚禮服,據說是最當紅的服裝設計師狄莉絲親自製作,要幾千銀幣呢,你們連想都不敢想像吧?」

  一路上,馬伕喋喋不休,講敘各個鄉下人從未見過的景觀,一派得意非凡的神氣,這傢伙倒有些口才,本是平淡無奇的事物,經由他口中說出,都變做價值連城的寶貝,沈之默聽得津津有味,不住附和,更極大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

  經過一棵樹冠蓋滿街道的大橡樹,馬伕勒住韁繩說:「奧術學院少年分院到了,請給錢吧。」

  沈之默一言不發跳下車廂向前走去,西蒙兩人也都跟在後面,馬伕急道:「喂,給錢啊,你們這幾個鄉巴佬!」

  「哼,老子坐你的車是給你面子,還敢問要錢?」沈之默立即擺出流氓老大的架勢,吩咐奧布裡:「把他的牙齒全部打掉,我不喜歡狗眼看人的東西。」

  盜賊老早就等這句話,當先拔出匕首逼了過去,陰森森地笑道:「我們蝰蛇之牙坐輛破馬車也要錢嗎?」毫不猶豫栽贓給對頭蝰蛇之牙。沈之默暗自點頭:「這小子夠猥瑣,有潛力。」

  「喂,喂,你們不能這樣,我會告上法庭的!蝰蛇之牙很了不起嗎?」

  奧布裡一腳便讓他化做滾地葫蘆,在屁股、大腿肉厚的地方捅了幾刀,那馬伕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顏色,嚇得魂不附體,不敢再說,捂著傷口乖乖爬上馬車驅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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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綁架勒索


  眼前是一道高聳的磚牆,牆頭鑲有尖利的黑鐵護欄,防止別人翻越。在圍牆過去不遠就是奧術學院少年分院的正門,擺著兩尊足有三米多高的巨型雕塑,那是曾經名動大陸的大魔法師布魯茲和創立奧術學院的院長安普斯托的雕像,栩栩如生,黑沉沉的夜色中靜靜佇立。

  周圍已沒有什麼行人,昏黃的路燈光芒閃爍,一隻野狗正在扒翻街尾的垃圾箱,可以聽得到躲在草叢裡的蟋蟀鳴叫,四周非常寂靜。隱隱傳來居住在圍牆裡面的學員的歡笑聲,這時還沒到睡眠時間。

  奧布裡改不掉職業習慣,閃身躲進橡樹後的陰影當中,說:「老大,不說去報復蝰蛇之牙嗎?我們來這地方幹什麼?」

  西蒙答出了盜賊的疑問:「蝰蛇之牙團長奈法裡安,兒子赫伯特在少年分院就讀,學習奧術魔法的基礎。奈法裡安只有一個兒子,今年才十五歲,非常疼愛,向來對這個兒子言聽計從,說什麼就是什麼。撒加先生是這個意思麼?」

  沈之默笑道:「沒錯,黑道分為很多流派,盜竊、搶劫、敲詐、綁架、勒索、恐嚇、販私,我正要帶你們學習其中一種。學好這門技術,就等於捧上了鐵飯碗,不愁吃穿了。」

  「這麼說我們以前在市集收錢只是小兒科而已啊。」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已經查了很詳細的資料,九點二十左右這裡會有憲兵經過,兩小時後會重新返回。少年分院裡面沒有狗……」奧布裡聞言一喜,沈之默又接道:「但是養了一種叫做『鞭尾』的動物,我不知道是什麼,大概一千米為一個區域,每個區域兩隻,有專人看守。」

  奧布裡和西蒙臉色同時變了:「『鞭尾』是一種極為兇猛敏捷的豹類魔獸,它的尾巴像鞭子一樣,能把小腿粗的樹木抽斷,牙齒有手指那麼長,咬合力驚人,可以把頭骨輕鬆嚼碎。天啊,少年分院什麼時候換了這麼厲害的魔獸?」

  「少年分院不就是私塾……哦,不,學校麼?有什麼重要的?」

  西蒙不得不給沈之默上了一堂基礎知識課:「奧術學院是帝國最大、師資力量最雄厚、本錢最足的魔法學院,為什麼叫做奧術學院呢?因為從前人們認為奧術力量是所有魔法的基礎,當然後來精靈帶來的自然魔法和牛頭人薩滿的元素魔法打破了這一陳舊思維,為了紀念曾經的輝煌,仍然保留奧術的名稱,但裡面所學到的知識不僅僅限於奧術。而少年分院是帝國為了培養十二至十八歲年青魔法師特別設立的,在這裡畢業的人,有可能進入奧術學院、軍隊、研究院、皇宮,或是成為貴族,前途十分廣闊,所以父母們都希望孩子能有一個好的出路,千方百計想把他們送進分院。只有天資出眾的孩子通過測試以後才能在裡面就讀。他們都是帝國未來的棟樑,保護當然要嚴密一點了。」

  「好,別猶豫了,我們翻進去吧。」沈之默使出武當派梯雲縱輕功,雙足一點,衣襟下擺飄飛,身形瀟灑自如,說不出的好看,宛若一隻紙鳶輕飄飄地越過四米多高的圍牆。

  西蒙二人目瞪口呆,倒抽涼氣之聲不絕於耳,口水淌了一地,奧布裡好久才反應過來,說:「聖光!他是鳥人嗎?西蒙,幫個小忙,我撐在你的肩膀爬上去。」

  「為什麼是我?」

  「你不是講究奉獻精神的騎士嗎?」

  西蒙終於拗不過他,奧布裡的盜賊專用暗影步展開,一步踏上他的肩頭,連踩兩腳牆壁微微凸起的磚面,穩穩攀住牆垛,翻身而上,再扔下隨身攜帶的繩索把西蒙拉上來,兩人小心翼翼避開尖利的黑鐵護欄躍到下面。

  落腳處是一叢盛開著紫羅蘭的花圃,沈之默早已等候多時,指著前方燈火透亮的城堡式學生宿舍大樓說:「奈法裡安的兒子應該就在裡面,我們請他坐老虎凳、喝辣椒水,看蝰蛇之牙能拿得出多少贖金。」

  奧布裡連忙以手示唇,低聲道:「先生,小心『鞭尾』,它們的耳朵很靈敏,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聽得到。」

  「鞭尾?是不是這東西?」沈之默踢了踢腳下一團軟乎乎的事物。

  奧布裡就著月色定睛一看,嚇得差點屁滾尿流:「這不正是鞭尾豹嗎?它怎麼……」地上那只動物體積龐大,不算尾巴在內,約有兩米長,毛色金黃,爪牙鋒利,卻是渾身沾滿鮮血,皮毛好像剛被犁過的田地,皮肉翻開,沒一寸完好的地方,緊閉雙眼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沈之默輕描淡寫地說:「我剛一躍下,不知道它伏在旁邊,馬上就撲了上來,因為我們幹的是機密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不得不讓它安靜下來。」

  西蒙滿目不能置信之色:「依照官方資料記載,鞭尾比上次我們遇到的鐮刀風狼還要兇猛得多,著名魔獸學家柏特萊姆爵士將它列為三顆星的危險等級,你是怎麼辦到的。」

  沈之默淡然一笑,心道:「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蠻夷怎知中華武學博大精深,老子功力鼎盛之時,赤手屠熊搏獅猶如閒庭散步,單掌開碑裂石不在話下,一隻小小的鞭尾算得了什麼?」

  其實剛才狀況十分凶險,他甫一落足,還沒站穩腳跟,一股腥風已經撲面而至,圍牆內光線比外面黑暗,看不清敵人來勢,只能就地一滾,壓平無數紫羅蘭根莖才險險避開。剛要翻身,一隻爪子已搭上自己肩膀,緊接著腥臭濕潤的氣味沖蕩鼻端,銳利的牙齒已經湊近咽喉。

  當此危難之際,沈之默想起適才他們所說的「鞭尾」,當下不敢大意,抓握拳頭直衝而起,將對方格開,隱含螺旋勁的奪命雙連環鴛鴦腿飛起,踹著鞭尾豹的肚腹,擦出一片金黃皮毛,飄灑在半空中。腿擊乃是連環發出,第一下還沒收回,第二下又以閃電般的速度踢了出去,第三下、第四下接踵而至,每一腳都蓄滿力道,如同擊打牛皮大鼓,砰砰聲響,在這半空翻落的瞬息之間,連環不絕的踢出了十三腿。

  鞭尾豹在半空翻翻騰騰四個觔斗才滾落在地,腹背各處皮肉被螺旋勁氣撕破,沈之默再一上前捏斷它的脖子。說來簡單,其實其中的時機把握、眼力、腳力、內息運轉均不容許有任何差池,也只有沈之默這麼經驗豐富的高手才能辦到,礙於面子,自是不便向兩個草包述說當時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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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因勢利導


  「走吧,以後我向你們講解講解搏殺野獸的技巧。」三人借助夜色和灌木叢、花圃的遮擋,慢慢向城堡移動。奧布裡興奮得要死,若是學到撒加先生三成本事,以後混進某個貴族莊園當私人衛隊的領頭,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從此吃喝玩樂再也不用為生計奔波。一時浮想聯翩,腳步軟綿綿的,彷彿踏在棉花上,直到西蒙推了他一把,才猛然警醒。

  「喂!你們是什麼人?」平地裡一聲暴喝,將三人嚇得不輕,扭頭一看,兩名肩帶徽章、衣著整齊的守衛拔出長劍向他們走來:「站住別動,敢來奧術學院偷東西,現在的小偷膽子越來越大了!」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沈之默沒讓他們說出更多的話,拳腳過後,扒下兩個倒霉蛋的衣服換上,再點了他們的啞穴扔進灌木叢內。

  沈之默說:「西蒙,你是當過騎士的人,氣度不凡,就不用換了。媽的,老子正愁沒辦法混進去呢,你跟在我們後面,假裝是我們的親戚,不會有人說閒話的。」

  西蒙長那麼大,聽過不少讚譽之詞,都當做耳邊風一笑置之,唯有從撒加嘴裡說出來的話格外動聽,來自強者的讚揚可不像簡單的馬屁話那麼廉價,「氣度不凡」這個詞在腦中轉悠了十七八遍,笑得嘴角裂到耳朵根。

  沈之默仔細聽了聽動靜,說:「我聽到一些悠揚悅耳的音樂,他們似乎正在舉行聚會,人多混亂,更好下手。」

  三人有了守衛的服裝,不用再躲藏,逕直走過甬道,暴露在路燈下,遠處的鞭尾豹只認衣裳不認人,沒再對他們叫喚。西蒙一邊解釋著伊利達城的民俗風情:「學生們在週末有舉辦聚會增進友誼的傳統,他們在聚會上跳舞、用餐或是表演魔法博取女孩子的歡心。如果長期不參加聚會的人,將會被大家孤立。以前我去騎兵隊的同僚家作客,他兒子常吹噓自己被多少女生仰慕,還給我們表演了只能燃燒三秒鐘的蹩腳火球術,當時我很想用徘徊者之劍修整修整他那慘不忍睹的臉型。」

  從甬道走進城堡,大概是連續十幾年的歌舞昇平,門口守衛並沒有對他們進行盤查。

  門口入內又是長長的走廊,兩邊牆壁掛有各個魔法學科的教師肖像油畫,旁邊燃燒蠟燭,天花懸掛長方形黑色金屬邊框的照明燈,掛壁的一個圓柱狀雕塑突然跳下一隻毛髮蓬鬆、相貌醜陋的老貓。幾名身穿深灰色寬鬆長袍、手拿魔杖的年輕學生匆匆走過。

  「嘿嘿,伊利達城綁架團伙開始行動。」

  沈之默拍住一個學生的肩膀,那學生正對著牆壁油畫默默念叨什麼古怪語言,被他嚇了一大跳,差點癱倒,撫著胸口說:「先生,你,你要幹什麼?」

  沈之默板起臉瞪著他:「你問我,我還要問你,你在幹什麼?是不是想給自己討厭的老師下咒?」

  那學生手足冰涼,顫抖著聲音說:「沒,先生,我什麼都沒幹。」

  一看這副張惶失措的臉色,沈之默便知自己所猜八九不離十,怒道:「好啊,你欺師滅……呃,你違反學院規定,做出如此人神共憤的勾當,聖光之神不會原諒你的行為,說,我應該怎麼處分你?」

  那學生漸漸平靜下來,用力推開他說:「我,我什麼都沒做,關你什麼事?一個小小的守衛也敢管閒事?」

  西蒙到底對魔法有更深的見識,看到那幅油畫下的名字,胡謅道:「我剛才感覺到了你身上魔法氣息的波動,你在詛咒煉金術學科的老師,嗯,學院向來禁止學習咒術,你想被開除嗎?」

  那學生慌了手腳,連連擺手說:「不,不,尊敬的先生,我只是想讓老師皮膚發癢睡不著覺而已,油畫上有他的親筆簽名,我以為能夠依此施法……可是沒有他的隨身物品,終究用不出來……」

  「小兔崽子,給我聽著。」沈之默一把揪住那學生的衣領,「給你一個懺悔的機會,配合我們的工作。」

  「什,什麼工作?不是要去馴養鞭尾豹吧?」

  「當然不,其實……」沈之默神秘兮兮地湊近他:「我們是皇家密探,專門來抓捕一個星辰王朝潛入學院盜取機密法術的間諜,你要是識相的,就老實點,不然我們有權對你實行監禁。」星辰王朝是大陸北部星霜森林的神秘國度,與帝國很少來往,但帝國一直防範著這個非敵非友的國家,沈之默聽泰瑞希爾說過其中關係,為了加速融入這個世界,刻意記了下來,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那學生被他們抓住把柄,心中害怕,頭腦渾渾噩噩,加之涉世未深,見識不廣,不能分辨他話中真假,信了九成,猶豫著說:「那,我怎麼配合你們?」

  沈之默信口雌黃道:「你們在什麼地方舉行聚會?帶我們去觀察觀察,如果抓到了歹徒,我會記你一功,或許直接升上奧術學院進修,又或者,攝政王封你個勳爵當當。」

  學生振作起精神,把他們帶到走廊過後的大廳。裡面火光通明,窗口掛上喜氣洋洋的大紅色帷幔,成排的蠟燭架子激烈燃燒,散發出紫色光芒的水晶球在大廳上空懸浮,兩旁邊擺有餐桌,上面是令人饞涎欲滴的烤乳豬、咖哩奶油雞柳、松子醬、蘑菇燴牛肋排等各類豐盛食物。

  三五十名學生圍成一團,在中間留出一大塊空地,有的吶喊,有的叫嚷,群情激動,裡面似乎有一些吸引人的事發生,誰也沒留意門口多了兩個假冒守衛和一個落魄騎士。

  沈之默抹了一把嘴角快要掉下來的口水,帶著西蒙兩人坐在門口邊的桌子上,說:「你們學院的生活可真讓人羨慕,快,把那盤烤乳豬端過來給我,我要檢查它有沒有被星辰王朝的間諜下毒,毒害我們的學生、未來的大魔法師,真讓人頭疼。咦,你這蠢貨,筷……刀叉呢?還有那盤鵝肝醬煎鮮貝,還有檸檬蜂蜜鮭魚排,那瓶紅葡萄酒,你就不能動作快一點嗎?」

  西蒙暗中翹起大拇指:「不愧是老大,竟懂得因勢利導,就是沒綁架到奈法裡安的兒子,我也滿足了。」

  那學生只好把叫過名字的食物都端過去,傻乎乎地看著他們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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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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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5:58:54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公平決鬥


  沈之默當先抓起紅酒,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酒液沉了下去,瓶子逐漸見空,一公升裝的紅酒竟被一口氣喝乾,面不改色。西蒙等人相對駭然:「我的媽呀,如果塞尼亞帝國人人都有他那麼大的胃,只怕早就連年饑荒了。」

  沈之默朝他們翻翻白眼,罵道:「看什麼看?再看就沒你們的份了。」刀叉已經毫不客氣地插向面前一隻大肥鵝劃了個十字,肥鵝四分五裂,汁水淋漓。沈之默左叉右刀,猶如風捲殘雲,頃刻間將肥鵝消滅得乾乾淨淨,完了還抱起盤子在上面舔了一圈,不留半點痕跡。

  嚥下最後一塊鮮嫩肥美的鵝腿,打了個飽嗝,摸著肚皮懶洋洋的說:「呃,那些學生在圍觀什麼?」

  「先生,我想是克斯特羅和赫伯特在決鬥,他們為了本院一位美麗的女生,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什麼?赫伯特?」沈之默眼睛陡然發亮:「你可知道赫伯特是誰麼?」

  「哦,他是赫赫有名的蝰蛇之牙傭兵團團長的兒子,雖然今年才十五歲,可是泡妞功夫比我厲害多了。」那學生面有羞慚之色。

  「赫伯特,這該死的潛伏在帝國心臟的間諜,走,我們看看他要玩什麼花樣。」

  沈之默拿起一塊肥膩流油的蜜汁烤雞,氣勢洶洶擠進人群當中,憑借沒練到家的少林派「沾衣十八跌」神功,把一干學生擠得人仰馬翻,大家都在叫罵:「擠什麼擠?你以為是公羊和母豬交配嗎?」

  人圈當中,兩名學生冷冷對峙,左邊的年紀看起來大一點,鼻青臉腫,頭髮焦黑捲曲,手裡捏著斷掉半截的魔杖。右邊的男生金黃色頭髮,看起來有種青澀的英俊,同樣也很狼狽,脫了一枚牙齒,深灰色長袍破成布條,最滑稽的是,他胸前左乳不知中了什麼法術,竟然膨脹隆起,形狀圓滾如同婦人,大家都看著他笑。

  沈之默賣力的啃著烤雞,問道:「哪個是赫伯特?」

  那學生說:「就是……就是那個胸脯變大的,他中了克斯特羅的氣系魔法和生物系魔法,令他胸部填充空氣,急劇膨脹,不單是皮肉撕裂般疼痛,更為要緊的是對心理的打擊,先生你看,赫伯特已經惱羞成怒了。」

  赫伯特果然氣急敗壞,指著對方大罵不已:「混蛋,敢和我搶奧蕾莉婭,你那沒用的廚子父親不知操了哪個婊子把你生出來的!真是少年學院的恥辱!」

  對方脖子立即粗了:「你!你說什麼?」

  旁邊一人輕輕提醒道:「赫伯特,這是公平決鬥,不允許用語言侮辱對手,否則我將判你輸掉此局。」少年學院有很多高官子弟,赫伯特的父親只是傭兵團團長而已,因此大家並不怕他。

  對面有個身高中等的女孩,金色的順長直髮,鬢角別了一朵小花,湛藍色眼眸隱含著焦急和無奈,寬大的學院制服長袍看不出什麼身材,鼻頭微微翹起,臉型端正,模樣十分可愛。很多人都看看場地中央兩位主角,又再瞄她一眼。那唸咒被抓的學生悄悄對沈之默說:「那個女的就是奧蕾莉婭,其實我知道她一點都不喜歡那兩個傻瓜,可是兩個傻瓜太自以為是,鬧到決鬥的地步,她只好趕來勸阻。不過大家都喜歡看熱鬧,我也喜歡。」

  西蒙知道沈之默對帝國的歷史一無所知,解釋說:「當年籌備戰爭,抗擊獸人入侵,帝國激勵民眾血性,不禁止私鬥,但為了防止謀殺等惡性犯罪案件,必須有決鬥雙方簽署的意向文件並有兩名以上公證人員在場,決鬥一旦開始,任何人不得阻止。所以那女孩拿他們沒辦法。」

  那學生說:「克斯特羅是五年紀學生,比赫伯特高了兩級。高年級學生學到的魔法要精深得多,他看樣子輸定了。」

  被辱罵的克斯特羅怒氣勃發,斷去半截的魔杖發出微弱的紅色電弧,圍繞在指尖前端劈里啪啦做響,有人驚叫:「赤色風暴?他什麼時候學了這個法術?」還有人說:「我敢肯定這是一級的,他絕對偷看了法術書,我哥升上奧術學院兩年才接觸過赤色風暴的教程呢!」

  赫伯特還在發愣的階段,克斯特羅指尖上的電弧已經凝成一個閃電球,砰地爆開,以極快的速度射向他的臉,眼看若是被擊中,那個高挺的鼻樑就不用要了。有人鬆了一口氣,說:「啊,不是赤色風暴,是施法階段很相像的紅閃電球,能很有效的撕裂皮肉。」

  赫伯特情急之中偏頭閃避,紅閃電球擦著額頭髮際線而過,把他的頭髮燒出一道深壑。

  紅閃電球去勢不減,在後面圍觀的同學一時手忙腳亂,用魔杖瞬間形成的屏障擋住攻擊,震翻倒了一大片人。當下便有人罵道:「紅閃電球殺傷力那麼大,本院同學間的普通決鬥,怎麼能隨便亂用?」「媽的,要是赫伯特沒躲開,豈不是要死人?你想謀殺不成?」

  赫伯特驚出一身冷汗,摸一摸頭頂,滿手焦臭,耳聽圍觀者的竊笑,料想自己這時候的模樣一定難看之至,即使有父親業餘傳授魔法,照樣不是高年級同學的對手,頓時慢慢生出了怯意。

  克斯特羅也知道局面對自己有利得多,大聲道:「赫伯特,你若是答應從今以後不再糾纏奧蕾莉婭,我就饒了你!」同樣是青春熱血衝動的少年人,誰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赫伯特氣得渾身顫抖,說:「你這個婊子養的有種就繼續打!」克斯特羅臉色一變:「你要找死我可不攔你。」

  沈之默暗想可拖延不得,笑吟吟走進場地中間,面對著克斯特羅說:「這位同學,赫伯特是我侄子,得饒人處且饒人,請你放他一馬,日後我將向你賠罪道歉。」那先前帶路的學生想道:「怎麼又成侄子了?莫非是皇家密探辦理重大案子,需要對別人保密?那我最好還是保持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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