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丸]鋼之魔法師[全文完]

翔風鷲

第六章 地獄中仰望天堂

    蘭度和凱有神行術，而造魔與骷髏們在蘭度身邊本身就有能力的加成，淫慾雖然飛得相當快，但還沒有到能輕易甩開蘭度的程度。不多時，一前一後的三隊人馬先後跑過下水道。七拐八彎……當淫慾停下來時，外面的天都已經大亮了。

    「主人，快來救我啊！」紅色的靈魂哭喊著，很難想像，那個體型巨大的深海章魚，竟然有一個如此怯弱的靈魂。

    蘭度好幾次都想用自己的能力將那靈魂直接吃掉，不過，他又很好奇，想知道這倒霉的傢伙想要做什麼，所以，蘭度和凱足足追了兩個多小時。

    「呼……累死我了，好久沒有跑得這麼累過了。」蘭度撐著膝，彎著腰喘氣道，「要是沒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一定要把那該死的章魚烤著吃掉！」

    「主人？主人！你不要我了嗎？」章魚的靈魂哀嚎著。

    　啦……蘭度和凱警惕的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下水道一側的牆上，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裂縫很快崩裂，擴大，變成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從黑暗的陰影中，蘭度看到了一雙發亮的眼。

    「你是誰？」蘭度問道。

    「嘶……」回答很簡單，但蘭度聽不懂。

    「奇怪的傢伙……」蘭度嘆了一口氣，從腰包內拿出一枝短杖，低聲吟唱起來。兩個骷髏士兵在蘭度的靈魂指令下迅速迎了上去，撲向黑暗中的男子。

    碧青的光芒一閃而逝。兩具骷髏便被一刀斬斷。

    雖然骷髏士兵的品質不算極佳，但畢竟是優秀士兵的屍骨製成的，還帶有士兵生前的盔甲武器。而那個不知名的對手，竟只用了一刀，就將兩架骷髏揮斷。

    凱默不作聲迎了上去，焚焰之斧重重的砸了過去。

    凱被蘭度教壞了。他手中的大斧，通常就是這樣砸過去而不是用力揮砍。

    但他的對手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受影響，此時蘭度終於看清了對手的模樣。他的手中拿著一把碧青色的雙手大劍，一米五長，四指寬，劍脊有兩指厚，劍身上全無裝飾，只有反覆鍛打而自然形成的層層疊紋。

    這柄劍甚至連護手都沒有，看起來頗有些寒酸，但在劍身與柄尾，卻瓖著兩顆不小的紅寶石。

    嗯，蘭度一眼看去，就是先看到那柄魔法劍，然後才注意持劍的人。

    黑色的束腰長袍，黑色的頭髮短而粗，像刺蝟一般根根直立，膚色蒼白的像個死人，卻有著一雙金色的眼楮，在護目鏡的保護下異常明亮的盯著凱。

    「我……是誰？」那個男子低沉的自語道。

    「我也想知道你是誰……」蘭度微微一笑，舉起手掌對著男子，五指張開，其間跳動著桔黃色的光芒。

    「命令︰殺了你……殺了你就可以了……」男子喃喃自語著，扛著劍向蘭度走去。

    凱閃身出現在男子面前，焚焰之斧威風凜凜掠向男子的腰間。男子雙手握劍順著轉身的方向猛然發力，肩上的大劍帶著同樣呼嘯的勁風迎向凱的戰斧，兩柄武器重重的撞在一起，轟然巨響。

    蘭度手中的光芒便在此時化為火球，哧啦作響的劃過詭異的弧線襲向男子的身後。

    凱的斧子較重，但男子的劍要略快一些，在兩種武器相撞之後，男子比凱多退了一步，但他的劍卻比凱的戰斧更快的準備好二次出擊。如果不是蘭度的魔法攻擊，那麼這一劍下去凱就已經失敗了。

    但現在，蘭度與凱卻是以二敵一。

    蘭度的火球是減化的版本，黑衣男子回身一劍便將火球劈碎，火球只發出輕微的爆炸，將男子臉上的護目鏡炸得粉碎，男子受的傷倒並不嚴重。

    蘭度和凱看見，黑衣男子的背後，赫然繪著一個巨大的金色十字架。

    「你是教會的人？」蘭度疑惑的問道，「不，你身上的氣味分明是一個亡靈。」

    「我是誰……」男子站在那裡，癡癡的仰著頭望著下水道的頂部發呆。突然，他痛苦的哀嚎著，雙手抱頭用力的撞著牆壁，發出巨大的咚咚聲。

    蘭度衝著凱使了個眼色，凱便揮起戰斧，一頭劈向男子的後頸。

    誰知道，黑衣男子雖然抱著頭，卻對危險有著本能的反應，他雖然彎著腰大聲喘氣，左手仍然抱著腦袋，右手卻拎著重劍揚手一撩，磕在斧柄上，將凱的攻擊引向一旁。

    蘭度快步後退兩步，雙手飛快的比劃著手勢，在手勢與咒語的引導下，他的掌心再一次彙集起火焰的光芒。

    蘭度最拿手的是閃電系的法術，但在下水道中，考慮到水的導電性，他還是選擇了火焰的法術。而沒有及時改變冥想頻率的條件下蘭度對火焰法術的控制能力要稍弱一些，因此他才沒有使用三階以上的魔法，而是不停的用火球術，火矢術輪翻轟炸。

    不過，即使這樣，蘭度仍然是個麻煩的對手。因為他的腦袋裡，有太多的技巧了。

    早在作為魯達斯魔導師的魔寵生涯時，蘭度便從不設防的魔導師大魔法師們身上，窺探了他們施法的技巧。而此後，諸如基努法，崔特大師，惡龍冰封之流的強者所遺留下的靈魂又大大提高了蘭度的精神力量，還有他們漫長生命傳承下來的諸多技能與絕招，都足以讓一個不甚強大的魔法師成為一個可怕的對手。

    更何況蘭度是卑微之使徒，而不是普通人。

    手掌的火焰凝而不散，在蘭度持續性的專注冥想下，這隻手掌不間斷的向外噴射著眼珠狀的火焰球。這些火焰球的攻擊能力稱不上強大，但卻如機關鎗一般接連不斷，一連串火焰球爭先恐後的追逐著黑衣男子的蹤影，在他的黑衣上綻放，將火元素熱情的力量噴發出來。

    蘭度只是在次等火炎之珠魔法的原理上增加了一個回路，便讓這個一次性的一階魔法變成不間斷的火焰連射。在火焰的騷擾下，黑衣男子狼狽不堪的應付著頭痛與凱的焚焰之斧，他越發的難受了。

    「嗷嗚……」男子雙手抱著頭，仰頭怒吼著，沛然的氣勁轟鳴著向外猛張。在這寬闊的下水道中來回激盪著掀起陣陣回聲與水花。危險的氣息，令蘭度的冥想再也保持不下去了，他只能向後退了幾步，雙手護住頭臉以抵抗這強勁的氣流。

    兩個骷髏士兵連同身上的盔甲竟被這氣浪沖飛。倒是兩個造魔要略強壯一些，它們用觸手的吸盤緊緊吸著牆壁，甚至還有空閑的力量伸手纏住蘭度，不讓他被捲飛。

    那只章魚的靈魂只是靈體，它倒是幸災樂禍的看著戰場。

    只有凱頂住了那強風，焚焰之斧迎風劈斬，將強襲的氣浪一切兩斷，大斧輪起圓月般的光芒，向著黑衣男子的肩頭猛劈下去。

    當！大劍再一次擋住了沉重的戰斧。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黑衣男子的力量遠在凱之上，即使凱仗著武器的重量優勢也無法對抗對手強大的力量。凱立刻後退了一步，突然一斧劈在身側的牆上。

    磚石四散落下，凱掄起斧一拍，漂亮的全壘打動作，將拳頭大的碎磚拍得粉碎，點點碎石激射向黑衣男子。這一擊數量又多，力道即強，全出於對手意料之外。黑衣男子的大劍也是重武器，他只有抱劍護住頭臉，同時向一側閃去。

    但蘭度正在那裡等著他，一顆火球迎上了黑衣男子，轟然爆炸，將那身黑衣撕得支離破碎。

    男子的身體裸露在外。說來奇怪，他的身體全無血色，蒼白而帶著死氣，顯然是一個死靈。但他的眼楮，卻閃動著靈魂的光彩，讓人感覺到一種渴望自由又受禁制束縛的詭異。

    他是一個死靈，但沒有腐肉的惡臭。他的身後，仍然有一個巨大的十字紋身，那代表著晨光之主的符號。

    「你是誰？」蘭度又問一句。

    果然，如蘭度所料，只要一提到這個問題，對手立刻就會發狂一般，掙扎，以頭搶地，哭喊。但用不了多久，他又會冷靜下來，沉著的應付著凱。

    「難道……是有人在爭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嗎？」蘭度不由想道。

    「　　　……」一股古怪的聲音在下水道的另一端想起。蘭度回頭看去，只見四個綠色的身影正蹦蹦跳跳的向這邊移動。

    「是你們……」蘭度不禁好笑。這四個不速之客，正是那四隻變異的烏龜。

    四隻……我該怎麼稱呼它們呢？龜人？人龜？還是，忍者神龜？

    幸好，某個跑龍套的角色替我解決了這個問題，紅色的章魚靈魂突然出現，驚恐的大叫道︰「是你們！你們不是死了嗎？克裡恩，克裡夫，克裡斯，薛爾？」

    蘭度聽得出來，這四個名字是由四種扇貝的發音衍生出來的，看來那個所謂的主人喜好海鮮尤其是貝類？

    「你在。」

    蘭度感覺到烏龜之一在和自己用靈魂之語說話，笑著向它們點點頭。雖然不很明白它們怪異的語言，但蘭度至少可以感覺到它們沒有敵意。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主人！那四隻愚蠢的爬蟲竟然在！主人？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你放棄我了嗎？」下水洞中滿是章魚的哀嚎聲。死靈劍客終於忍不住，繞開凱的攔截，上前一劍將它斬碎。

    「四階魔法武器！」蘭度的眼楮一下就亮了起來。

    是的，從那一擊可以看出，至少是四階的魔法武器，才能這樣乾淨利落的交一個靈魂斬碎。

    「幽暗之書……搜索︰綠色四階魔法劍，金色十字架紋。」蘭度命令道。

    「黑暗的深淵中，我舔舐折翼，泣血的雙眼仰望著天空。是天空的紅色讓我感受了罪惡……」

    「迷失騎士，格雷夫?王，三十年前失蹤的圖蘭第一騎士，癡迷的武者，擁有對王室最忠誠信仰的圖蘭帝國勇士。」蘭度嚇了一跳，「慣用武器，四階魔法大劍，怒號叢林——能從大地中吸取力量，在陽光下回復體力與精力，如狼一般凶狠，熊一般強壯，受森林庇護的大劍。」

    「真漂亮啊。」蘭度不禁讚道。

    「在煉獄中仰望天界，惡魔的引誘與正義的堅持，吾輩在慾望與理想的岐途間徘徊……」

    哈！凱的大斧當頭一擊，被長劍磕退，緊接著再次躍步進擊，凶狠的掃向死靈劍客的頜骨。對手靈巧的向後一仰，讓過凱的戰斧，而凱毫不遲疑的將斧柄交換到左手迅雷般至下而上手掃敵人的頭蓋骨。

    這凶狠的三連擊有個名堂，但原創者絕對不是蘭度，而是在地球的傳奇中某位姓程的肌肉男。當年的程某人憑著這三斧縱橫天下，罕有敵人，由此可見這三連擊的厲害。

    無論是什麼樣的對手，被這違反常規近乎胡攪蠻纏的無賴斧技襲擊，都會有一種很膩味，有力使不出的感覺。但這位從前的第一騎士實力超過凱太多了，在這間不容髮的危機下，他依然能倉促抬手，用左臂擋下了致命的一斧。

    一條手臂應聲斷裂，高高飛起，灑下的是墨綠的汁液。

    「在引誘與堅持之間，有選擇之心就意味著墮落。失去光芒與理想，迷失在殺戮與黑暗中，迷失，迷失，直到毀滅……」

    四頭起著貝殼名字的烏龜雖然膽小，但實力卻不弱，見凱佔了上風，便不由分說一股腦圍了上去搶便宜。它們雖然不甚聰明，但配合的默契卻相當不錯，黃眼烏龜的兩根雙截棍舞著眼花繚亂，逕直撲向死靈劍客，它的武器立刻纏上了怒號叢林。

    黑衣男子只是一抖手，便將大劍抽出，但不等他有所動作，一枝長棍惡狠狠的當頭劈下，重重的高在劍身上，震得長劍憤怒的嗡然作響。

    手持雙刀的藍眼烏龜此時快速的插向對方側面，雙刀如剪刀一般切向對方腰間，而手持三稜刺匕首的紅眼烏龜則在牆上借上一蹬高高躍起，居高臨下向黑衣男子鑽去。   

    說來緩慢，而實際上四頭烏龜的動作幾乎是在一秒鐘內完成的。它們似乎擁有共通的靈魂一般，默契的如同鐵籠一般將死靈劍客封住。

    「喝！」危急時刻，格雷夫?王身為第一騎士的實力才得已體現，眼前耀眼的光芒沖天而起，宛如綠色的太陽一般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只聽見噹噹噹一連串密集的清脆響聲成片響起，光芒中不時炸出點點白熾的亮光，伴著呼嘯的怒風轟鳴不已。

    良久，綠光才淡淡退去，格雷夫單手拄著劍，靜靜的站在下水道正中。整段五十米長的下水道內滿是深淺不一的劃痕，武器的碎片與殘磚碎瓦落了一地。

    四隻烏龜的武器差不多都被毀去，它們賴以保命的龜殼也留下眾多傷口，血流不止。凱的情況相對要好些，只是火焰之鱗差不多也算是廢了，手中的焚焰之斧怕是唯一安然無恙的武器了。

    蘭度呢？

    這傢伙早就發現不對，遠遠的逃開了。在卷軸製造的空氣之盾與自身的岩石身體特技的雙重保護下，他只是受了輕傷。而那兩個骷髏士兵，此時連渣也不剩了。

    「我是格雷夫?王。」黑衣男子終於開口道，「偉大的圖蘭帝國第一騎士，天竺葵公爵，受惡魔的引誘而墮落的勇士。」

    「你想起來了？」蘭度笑道，「靈魂的束縛，解開了嗎？」

    「是的，在激烈的戰鬥中，靈魂的束縛也無法扼止我渴望勝利的執念。」死靈平靜的說道，「我終於實現生前執著的願望，達到如此的境界。謝謝你們。」

    「不客氣。」蘭度說道，「只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縛靈屍，用邪惡魔法束縛靈魂，令武者保留生前的技藝，卻無法擁有自我的邪惡存在。」格雷夫停了停，說道，「黑暗的深淵中，我舔舐折翼，泣血的雙眼仰望著天空。是天空的紅色讓我感受了罪惡……」

    「一切都結束了，你可以重獲安寧，祝福你。」蘭度向對手行了一個標準的法師禮儀。

    「你身上，擁有我熟悉的氣息。」格雷夫轉向凱，說道，「以格雷夫?王的名義，我宣佈，從今往後，你就是怒號叢林新的主人，請帶領它，創造新的傳說。」

    「這個……」凱怔住了。

    「接受它吧。」蘭度微笑道，「你會感受到它的力量的。」

    「我的靈魂，殘存著三十五年用劍的經驗，在我消失之前，我希望你將它傳承下去……」格雷夫的身體開始消散，隨著那漸漸淡去的語音，一顆小巧的光球搖搖晃晃的沒入凱的眉心，在其上印下契約的印記。

    ……蘭度回到了別墅，只是，除了凱，在他的身後又多了四隻烏龜。

    準確的說，是四隻半死的烏龜。格雷夫的絕命一擊威勢驚人，它們能活下來已然可以證明龜殼的質量出眾可以和凱的魔法鱗甲相比了。

    要完全治好它們，也不是很困難。爬行動物的生命力本來就相當驚人，蘭度不客氣的用這些魔法異變的生物作實驗品，狠狠的刷了一道又一道的新藥，用藥水當飯餵了它們三天。

    這三天時間內，蘭度又替四隻烏龜做了各種趁手的武器。反正他手頭上鯊魚齒，章魚皮之類的材料多的是。

    藍眼烏龜的雙刀是由魔化鯊骨為脊，兩側排滿密密麻麻的小鯊齒，以魔法咒文固定強化而成的鯊牙雙刃。魔化鯊骨天生帶著邪惡氣息，能發出類似幽魂的惡寒。而魔化鯊齒的鋒利即使與金屬武器相比也稱得上上品。

    紅眼烏龜還是一對匕首，以最大的魔化鯊的巨齒製成的匕首堅硬鋒利而輕靈，此外蘭度還有多餘的牙給它定做了十來把略小一些的匕首，可以投擲，也可以刺殺。

    黃眼烏龜用的是一對雙截棍。那是用深海章魚的觸鬚煮得稀爛之後，加入各種礦石粉末和草藥熬出來的粘稠物質曬乾，得到的橡膠狀的產物製成的武器。它本身強韌而彈性出色，質地也相當密實，揮舞起來很有手感，為了保證殺傷力，在棒端同樣瓖嵌了鯊魚牙片。

    至於紫眼烏龜，用的是一根木棒。這根棍子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它就是一根木棍，不過，是用那種藥劑泡製出來的緊縮木製成的……就像蘭度曾經替熊人部落製造的那種超重型木棒一樣密度驚人的木棍……針對武器的新性能，蘭度給四隻烏龜配的藥劑也各不相同。但總之一句話，蘭度堅決的要把這四隻烏龜的外形盡可能遠的拉離忍者神龜的模式，他怕自己看多了想家……「都準備好了嗎？」蘭度望著在院子裡打成一團的烏龜們，頭也不回的問道。

    「準備好了。」站在蘭度身後的凱答道，「大家都已經在最佳狀態下了。」

    「這次的對手是一頭成年的藍龍。」蘭度說道，「不能小看的強大對手，所以，我希望我們的計劃萬無一失，至少，能保證我們安全的撤退。」

    「是的先生，所有的細節，我們都仔細的反覆討論過了，就算有意外情況發生，我們也能有應變的備用方案。」

    「那麼好吧。三大家族對我們的快艇還有興趣嗎？」

    「是的，金絲雀和明斯克兩個家族都願意出五百萬金幣買下這艘船的技術。加那裡家族則願意把整個郡的家族礦業一半的股權轉讓。」凱答道。

    「這艘船有這麼值錢嗎？」蘭度疑惑的問道。

    「是的先生，這樣一艘堅固而快速的船，無論是遠洋貿易還是海戰，都是一張王牌。」凱平靜的回答道。

    蘭度笑了起來，拍著凱的肩膀說道︰「你學習得很快，沒錯，既然這種船的技術這麼有用，我為什麼要賣呢？等我的黑貓商店開拓海上貿易的時候，不是多了一張王牌嗎？」

    「就怕費猜這個財迷沒有那麼多時間同時管理這麼多生意。」小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躥了出來，跳上蘭度的肩膀趴在那裡舒服的呻吟起來。

    「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使用人才，而不必親自動手。」蘭度答道。

    「你是在誇自己嗎？」小夜笑出聲來。

    「咚！」正在此時，紫眼烏龜——蘭度給它起了個新名字就叫紫眼——一棒掄在黃眼的龜殼上，發出如鼓一般的巨響聲。那沉重的一棒足以將一塊兩噸重的巨岩敲碎，但黃眼只是爬起來晃了晃頭，沒事一般繼續向紫眼發起進攻。

    「這些傢伙的殼，肯定比秘銀全身甲還堅硬。」小夜不由咋舌道。

    「不，它們不僅僅是堅硬，還有很出色的反彈力。」蘭度笑道，「我費了那麼多工夫改進它們的肉體與靈魂，你猜到我要做什麼了吧？」

    「當然，無非是想藉著這四塊盾牌頂住藍龍的攻擊。」小夜懶懶的回答道，「當然，也有很小的可能是你的良心發現，看它們無家可歸要收養它們——比起這個理由我更相信那頭藍龍其實是若若的寵物。」

    「寵物？什麼是寵物喵？」若若的聲音從小夜的背後傳來。小夜全身的毛猛然炸起，以驚人的速度猛躥出去。但，若若的速度比它更快，女孩輕易的便擒住了它的尾巴，將它提到身前。

    「寵物……就是……你要餵養，調教，照顧的動物或者植物啦。」小夜哀嚎道。

    「那，若若是蘭度哥哥的寵物喵？」若若好奇的問道。

    「不是，若若不是寵物，若若是同伴，小夜才是寵物。伊莎貝爾……在其他人眼裡，它也是若若的寵物。」蘭度笑道。

    「依依啊？那好啊，我們把那頭藍龍抓起來，當寵物。」若若作出了決定。

    「這種艱巨的任務，交給小夜吧。」蘭度笑著拉起凱走遠了。身後傳來若若的笑聲與小黑貓的慘叫聲，當然，我們不需要考慮接下來的場景。

    次日凌晨，星辰朗朗，安靜的港口微風陣陣，泛著波浪，顯然這是一個出海的好天氣。

    蘭度操縱船隻，若若登高瞭望，凱，星稜，維姬，麥迪倫與四隻烏龜挨著船舷靜靜坐著，看著船頭劈波斬浪，帶著一溜白浪向前疾行。

    「嘻，沒有風也能跑得這麼快。」維姬小聲說道。

    「這是魔法的力量吧。」星稜答道，「聽凱說，船底下有很大很大的魔法陣，還有蘭度先生做的奇怪的機關。」

    「比控制風向方便得多呢。」維姬點頭道。

    快艇以接近四十節的速度疾馳，在坐慣了帆船的維姬與麥迪倫看來，現在的速度簡直是在飛。但是，按蘭度的說法，這還不是快艇的最高速。

    從繁星點點一直開到日上三竿，眼前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維姬有些倦了，靠在星稜的肩上睡著了。其他人的精神顯然也不怎麼好。

    突然，蘭度說道︰「快到了，停船休整。」

    黃金航路的海圖已然被蘭度用秘法寫進幽暗之書，那複製的海圖則被蘭度直接送往黑貓魔法商店，讓費猜自己看著辦。此時，蘭度正握著幽暗之書，擰著眉思索著。

    「前面，再有四十公里就應該是黃金島活動的區域了。不過那個島有藍龍的幻術保護，所以大家要做好準備。」蘭度指著側前方說道。

    「我們不是有旅行眼鏡嗎？」星稜眼珠一轉，提醒道。

    「真聰明。」蘭度微笑道，「就是它了，否則，我為什麼花那麼大的工夫，從阿克萊納手中救下你呢。」

    「明明是搶我的東西……」星稜嘀咕道。

    「好了。」蘭度正色道，「各位把武器準備好，需要使用的道具，卷軸，放在最稱手的位置。從現在開始，半個小時之內，你們都必須閉上眼楮，以免受海市蜃樓的影響。」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一隻本該在沙漠的天空中遨翔的藍龍會到海島上築巢。」維姬小聲道，「它們的身體應該更適合那裡的環境。」

    「沒有太大的區別。」蘭度解釋道，「藍色的身體與沙漠中的藍天一樣，能掩護它從空中撲向獵物，但在海中，這種保護色仍然能起到作用。而且，藍龍擅長的幻術海市蜃樓在海上也同樣的有效。只是它的土元素魔法會受一些影響，但是以它的能力來說這點影響並不致命。」

    「可是，它為什麼有放棄最好的條件呢？」維姬不解道。

    「假如不是被趕出來的，那就意味著島上有足夠吸引它的寶藏。」蘭度一面說，一面戴上了旅行眼鏡。

    「維姬，若若，把眼楮蒙上……天空中耀眼的星辰啊，請賜予尊崇克萊拉大神的信徒們以指引，引領我們走向夢想之地。」蘭度仰著臉，虔誠的禱告著。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條通往目的地的捷徑。

    蘭度就這樣閉著眼，操縱著快艇向前飛馳。他不用考慮路上的狀況，在旅行眼鏡所勾劃出來的捷徑上一定是安全而快捷的，快艇按著蘭度腦海中的路線，靈活的在海中前進，轉向，絲毫看不出它的駕馭者竟是閉著雙眼。

    假如有外人在場，便會發現一艘快船詭異的在海上穿行著，有時明明是寬闊的海面它偏偏要繞行，而分明是碩大的礁石，它卻一穿而過。海面有鯊魚徘徊，空中有兇惡的海鷹俯衝直下，時不時還有數十米高的巨浪劈頭蓋下……這樣的幻景，足以讓最有經驗的船長卻步，但蘭度卻絲毫不受影響，他閉著眼，享受著海風撫面的快意，全然按照腦海中的捷徑向前，向前。

    半個小時後，蘭度睜開了眼。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孤零零的小島，正在緩緩移動著。

    「原來是一個活島，又有大範圍的幻景保護，難怪這麼多年也沒人找到它。看來先去騙旅行眼鏡還真是明智呢。」蘭度心裡暗道。

    「到了喵？」若若感覺到船速減慢了，便緊閉著眼，大聲問道。

    「好了，可以睜開眼楮了。」蘭度答道。

    「哇……」異口同聲的整齊，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嘆出聲。眼前這座島，太讓人驚奇了。

翔風鷲

第七章 我看到你了 藍龍

  島的面積大約是一平方公里，島的中央還有座大約四百米高的山峰，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短煙囪，頂端隱約還有淡淡的黑煙隨風向後飛揚。但最讓人奇怪的是，這座島竟是活的，它緩緩的沿著某個規律，在廣袤之海上飄流著。

    「大海真是神奇。」蘭度有些癡了，稱讚道。

    「一頭龍……」小夜跳上蘭度的肩頭，向島上眺望著，「我們是在向一頭龍挑戰，蘭度，再站在這裡發呆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好吧好吧，蘭魔，小夜烏鴉，你們留在船上，保持著隨時可以行動的狀態。」蘭度命令道，「凱，麥迪倫，你們兩個是攻擊的主力，但務必注意安全。紅眼，藍眼，黃眼，紫眼，你們……算了，和你們說你們也聽不懂。維姬和我在四隻烏龜身後使用魔法攻擊，若若你上天自由行動，不過，不要叫依依出來。」

    「為什麼喵？依依很厲害的。」若若歪著問道。

    「不，等我們打得差不多了再讓它出來，那麼漂亮的獨角獸，要是被龍爪子刮傷了就不好看了。」蘭度胡扯道，「你用游魚上天。」

    若若應了一聲，扯過游魚之盾就要向空中飛去，蘭度連忙提醒道︰「龍皮很厚，要用大刀砍。」

    若若遠遠的喵了一聲，便從腰包中抽出了蘭度準備的武器，嗯，一隻兩米來長，十公斤重的鐮刀。

    鐮刀是普通貨色，就是從商店裡買來的戰鐮，稍加了一點秘銀將刃口精煉了一下，並在刀刃上留出足夠多的血槽，其中充滿了屠龍藥劑。這樣的鐮刀蘭度準備了四把，它們將被當作消耗品降低巨龍的戰鬥力。

    四隻烏龜的膽子很小，它們甚至連魔法都害怕，更不用說天生氣勢兇猛的巨龍了。但它們的任務卻是最重要的，肉盾……一切戰術都以這四隻笨龜為中心，它們必須頂住巨龍的撕咬，拍打和噴吐，用它們那強化的龜殼吸引巨龍的憤怒，事實上它們的死活在蘭度看來並不重要，不過出於有備無患的考慮，蘭度還是準備了大量的卷軸來保護它們。

    「出來吧，模仿魔。」蘭度打開了死靈空間，七個造魔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哦，你們也許記得它們，就是在諸刃軍團的巢穴中，模仿成若若的那六個長著肉團的骷髏造魔——顯然蘭度又多做了一個。

    「維姬，龍變化術。」蘭度提醒道。

    維姬不解的看了蘭度一眼，在敵人未出現前使用龍變化術好嗎？這種變形是有時間限制的，早一分鐘開始就意味著早一分鐘結束。但出於對蘭度無條件的信任，維姬立刻捏碎了手中的龍眼石，閉上眼向德爾根家族的血統祈求力量，她很快的變化成一頭銀龍。

    以維姬的能力，可以變出一頭青年銀龍。而維姬張開眼楮時，卻分明看到身邊有七頭略小一些的銀龍，正茫然的四下張望著。

    「怎麼回事？」維姬不解的問道。

    「模仿，這些難看的傢伙，能夠模仿複製一切生物的肉體。」蘭度答道，「可惜它們的體形不能變得太大，也沒有龍息，不過單憑爪牙，這些傢伙也是相當厲害的了。」

    「真是神奇啊……」

    七頭銀龍與維姬混在一起，便如同一支龍的軍團一般。四隻烏龜木然排成一排，慣用的武器插在身後，雙手則抱著一扇巨大的弧面盾，將盾尖深深插入土中，如城牆般守在蘭度與維姬周圍。

    從死靈空間中，又走出十來個普通的骷髏士兵，它們搭起支架，扯著一張巨大的魚網，將蘭度等人站立的位置籠罩起來。魚網上綴滿了迷彩色的布片，樹枝，草葉。從空中看下去，很難發現那裡站著一支軍隊。

    越來越多的死靈從死靈空間中走出，它們各就各位，層次分明的排出一個進攻的陣型來。

    「防偵測結界，陣營欺詐結界，範圍模糊術……」緊接著，蘭度用掉了六七張四階魔法卷軸，徹徹底底的將所有可能洩露蹤跡的氣息全都隱藏在魔法的保護下。除非巨龍特意使用高階的偵測魔法，或是仔細的近距離觀察，否則，蘭度他們絕對是安全的。

    「要開始了啊，各位……」蘭度輕聲提醒道，「五，四，三，二，一……」

    島上傳來雷鳴般的巨吼聲，不多時，若若扛著鐮刀駕著飛板搖搖晃晃的向這邊飛來，也不停留，逕直從蘭度他們的頭頂飛了過去。

    藍龍並不擅長飛行，但那巨大的身影卻絲毫不比若若的滑板慢，它帶起呼嘯的狂風緊追而去，盛怒之下的巨龍並沒有發現島上出現了入侵者。

    它的頸部後端有一個明顯的傷口，雖然不深，但卻血流不止。那肯定是若若偷襲的結果，秘銀刀刃的鋒利加上屠龍藥劑對龍類生物鱗甲特殊的破敗能力，令驕傲的巨龍也受了傷。

    即使只是輕傷，也足以讓藍龍震怒不已。對手竟然只是個弱小的貓人少女，那小小的身體，怎麼能傷害得了偉大的藍龍，波索米克?沙暴！驕傲的巨龍很生氣，它要讓那卑微的爬蟲知道龍族不可侵犯的威嚴。

    但波索米克?沙暴先生顯然沒想到，就在自己的腳下，竟然隱藏著一支居心叵測的冒險者小隊。蘭度的隱藏很成功。

    維姬有些難受，作為善良的銀龍後代，她很不喜歡死靈。雖然有魔法壓抑它們的氣息，但維姬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她搖了搖龐大的龍頭，看了蘭度一眼。

    蘭度溫柔的笑了笑，輕輕拍著維姬的鱗片，輕聲道︰「準備好了嗎？要開始了。」

    偽裝幕布全無徵兆的掀開，七隻假銀龍率先衝上半空，撲向那藍龍。模仿肉體的詭異能力令這些造魔擁有了飛行的能力，它們笨拙的拍打著翅膀，衝向藍龍的尾部。

    若若一個急停，回身衝著藍龍可愛的一笑，手中巨鐮很不可愛的劈頭斬向藍龍的大頭。

    藍龍怎麼也沒想到那弱小的生物竟然敢回身反抗，它不假思索的一口龍息噴了出去。

    緊接著，藍龍發覺身後傳來空氣震動的感覺，緊接著七個身影猛力撞了上來，爪牙齊飛的纏住了藍龍的身體。

    若若靈巧的在半空中玩了一個漂亮的機動，閃過藍龍的噴吐，而藍龍被七個假銀龍纏住，無法控制龍息追擊若若，它奮力的揮舞翅膀，只求不被那七個笨重的幼年銀龍拉下地面。若若趁著這個機會反手狠狠劈了藍龍一刀，尖笑著跑開。

    這七隻假銀龍的重量卻超乎藍龍的想像，它雖然用力的揮動翅膀，卻還是繪繪落向地面。畢竟藍龍是土系的巨龍，並不擅長操縱風力，單靠肌肉的力量很難讓如此沉重的身體在空中自由飛翔。

    「齊射！」蘭度向前揮了揮手。六具骷髏整齊的拉開弩，瞄準空中的藍龍放出了弩箭。

    其中兩架狙擊弩是加那裡家族運來的走私品，這種用金幣堆起來的魔法重弩有著恐怖的穿刺性能，秘銀製成的箭頭被打磨得又細又尖，完全是為了穿刺性而不是殺傷力考慮，畢竟對手是一頭皮糙肉厚的巨龍，沒有足夠的穿刺性，根本傷害不了它。

    而另外四架重弩就完全是擺設了，這些特製的弩雖然也有魔法的加持，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擊破巨龍的防禦，所以這四架弩的箭矢又粗又短，且沒有箭頭——在箭的前部是一個小小的玻璃試劑瓶，裡面紅紅藍藍的裝滿了不同種類的魔藥。

    波索米克?沙暴怒吼著，長尾一掃，將死咬在它尾部的一頭假銀龍狠狠摔在地面，但這樣一來，它也已無力保持平衡飛在空中，落向地面。

    狙擊弩的秘銀箭破風而至，崩的一聲釘入巨龍的後腿，接著波索米克才聽到兩聲尖利的破風聲，伴隨著腿部傳來的劇痛。

    箭尖同樣塗有屠龍藥劑，只不過考慮到箭矢的作用與形狀，藥劑的量相當的少。

    緊隨其後的四支粗矢在龍鱗上破碎，藥水花花綠綠的將巨龍那值得驕傲的藍色鱗片染得紅一塊紫一塊，說不出的難看。波索米克?沙暴已經沒了語言，它憤怒的內心只有兩個字，殺人！

    緊咬在波索米克尾部的銀龍被巨龍掄起尾巴揮了兩下，便在堅硬的礁石上被砸得稀爛。土系巨龍強健的肌肉非常的可怕，以速度與魔法著稱的銀龍怎麼可能在肉搏戰中戰勝它，更何況那七隻假銀龍最多只能算得上幼龍而已。

    其餘的六隻銀龍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同伴的滅亡，它們仍然瘋狂的撕咬著藍龍。雖然，它們徒勞的戰鬥對於藍龍異常堅韌的表皮來說只能造成一點輕傷，但被六個沉重的大傢伙撲在身上，即使是體型巨大的巨龍，也會相當的不爽吧。

    維姬遠遠的浮在空中，厭惡的看著那六個徒有銀龍外貌，卻絲毫沒有銀龍高貴典雅風度的造魔。她緩慢的詠唱著艱澀的龍語，下定決心要將藍龍連同這六個冒牌貨一同抹殺……哪怕被蘭度哥哥責怪。

    骷髏弓弩手再一次齊射，這一次，藍龍閃過了其中的一隻狙擊弩箭，拍飛了三支重弩，回頭一記噴吐橫掃小島，將這些倒霉的射手連同昂貴的弩一同化為腐土。蘭度毫不心疼的看著藍龍蹂躪他的亡靈軍團，一語不發。

    蘭度也似乎沒有發現小女孩的小心眼兒，他握著雙手，閉著眼冥想，兩根指尖緩緩的有黯淡的黑霧繚繞著。

    這小子這會兒又打算用哪種方式戰鬥呢？墓穴先知？拜火教徒？還是裂雲之劍？

    答案很快便出來了，當維姬的龍語魔法接近尾聲時，蘭度睜開了眼，雙手平平各前一推，立時間從蘭度的面前一直到藍龍這一段直線內滿是淒利的尖嘯聲，無數灰暗的風刃飛旋著撲向藍龍。

    「以滅世之詠技巧施放的風列車？我好像沒看到過蘭度使用這樣的魔法。」小夜遠遠的躲在一旁觀戰，自語道。

    那是從崔特大師的靈魂碎片中複製的技巧。崔特大師是風元素的大魔法師，蘭度看中的就是這位老先生對風的控制能力。有了維姬這頭風屬性巨龍的存在，蘭度可以借用維姬聚起的狂風，施展滅世之詠的強大威力。

    風列車的威力並不算強大，但數量極多，再加上滅世之詠額外賦予的黑暗魔力，這成百上千的風刃同樣是可怕的殺人武器。轉眼間，藍龍與模仿造魔身上便多了許多被腐蝕的傷口。

    維姬的魔法也已然成型，小維姬特別偏愛閃電球，她從空中召喚出一枚閃閃發光的紫色電球，帶著殞星般的衝擊力和耀眼的紫光，一頭撞向藍龍的大頭。

    轟然巨響，跳動的電花瞬間將六頭模仿造魔電得焦黑，而抗魔能力強悍的藍龍也並不好過，它被六頭怪物纏著無法躲避，在這強大的電流衝擊下，強悍如藍龍也一陣頭暈眼花。

    「對不起啊蘭度哥哥，弄壞了你的玩具。」維姬調皮的衝著蘭度眨眼道。

    「沒關係了……」蘭度抬頭望了維姬一眼，「我還沒有那麼小氣，小狐狸維姬，越來越狡猾了。」

    維姬變回了原形，格格笑著蹦到蘭度身邊。蘭度只是一笑道︰「好了維姬，躲好，我們會收拾掉它的。」

    「我還有龍眼石哦。」維姬晃了晃手，甜甜的說道，「維姬攢了好多龍眼石呢。」

    「不，不用著急，那頭藍龍的生命力很頑強，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蘭度笑道。

    犧牲七頭模仿魔，只為了將藍龍拉到地面，並對它造成有效的傷害，激怒它而已。蘭度策劃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我回來了，旅遊果然很花錢……--「卑微的人類，你們以為這樣的伎倆就能戰勝我，偉大的波索米克·沙暴大人嗎！」藍龍緩緩的從地上爬起，甩了甩身上燒焦的模仿魔，厭惡的看著鱗片上的點點污跡。

    「這只是開胃小菜。」蘭度微笑道。

    「我等不及了，那就快上正餐吧，我正好……很餓。」藍龍說著，突然向前猛衝，它甚至放棄了飛起來的打算，就這樣大步向蘭度衝去。

    「哦？你已經不喜歡使用幻像了麼？」蘭度疑惑的問道。

    成年巨龍的身長超過十五米，體重超過八噸，被這樣一個大傢伙迎面踐踏而過，就算蘭度是鐵魔像也會被踩成一張鐵餅。但出人意外的是，面對氣勢兇猛急衝而來的藍龍，蘭度竟然沒有動。

    「蘭度哥哥！」維姬害怕的拉著蘭度的手，躲在他身後不敢張眼。蘭度輕輕拍著維姬的小手，微笑著看著迎面衝來的藍龍。

    「生長，箭毒從林！」

    面前的土地崩然龜裂，無數粗長的深褐色灌木破土而出，蓬勃的向陽光伸出它們的枝條與嫩葉，長成一道兩米深，七米長的荊棘之牆。藍龍一頭便撞了上去。

    「這種普通的灌木，怎麼阻擋得住我偉大的波索米克·沙暴！」藍龍的步伐稍稍緩了一緩，但它很快便憑著堅韌的鱗皮與蠻橫的力量，硬是在荊棘中擠出一條路來。

    蘭度的臉上仍然帶著微笑，此時藍龍的大嘴離他不過十五米遠，輕易就能用龍息將他噴飛。

    但藍龍一定沒有想到，它會被四隻烏龜擋住去路。四隻烏龜死死用肩膀頂住四塊大盾，擋在了藍龍面前，以藍龍的怪力，竟只是逼得四隻烏龜後退的十來米，留下四道半米深的深溝。

    偉大的波索米克·沙暴大人突然覺得身上一陣奇癢，低頭看到，那被狙擊弩射傷的傷口，此時已然被那些五顏六色的藥劑覆蓋了，那些藥劑，竟然是活的……「我剛才使用的生靈魔法，並不僅僅是喚醒你腳下的荊棘，也包括你身上的這些種子。」蘭度笑著解釋道，「荊棘只是掩蓋我意圖的煙霧而已，現在，這些危險的籐條將會以你的血肉為餌食，成長為茂密的森林，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它們會代替你永生的。」

    「吼……」藍龍怒吼的仰起頭，爆發的力量襲捲著周圍的泥土轟然彙集成十米多粗的土柱，直插空中，向著蘭度的方向惡狠狠倒了下去。

    「維姬，化龍！」蘭度大聲提醒著，握著維姬的手飛上半空。

    四隻烏龜立刻被土柱壓垮，埋葬在泥土堆成的小土山中。但蘭度卻帶著維姬遠遠的飄飛老遠，笑吟吟的看著腳下的巨龍。

    藍龍憤怒的抬頭盯著空中的蘭度，一動不動，但在它的身邊，無數泥土碎石正在緩緩升起，懸在半空中，彷彿是巨大的蛋殼將藍龍保護在其中。

    「以波索米克·沙暴的名義發誓，我要將你們這些卑微的爬蟲變成大地的養料！」藍龍低沉的宣佈道。

    「你太看不起對手了，爬蟲先生。」蘭度依然在微笑，他指著藍龍的大頭說道，「在你說完大話後，總該有所表示吧。」

    藍龍正要回答，心裡突然泛起一起驚悸，它反應迅速的縮緊肌肉，低下尊貴的頭顱——事實證明它做的沒錯，若若不適合何時從空中俯衝而下，手中的巨鐮重重在斬在藍龍的肩胛骨上，應聲斷裂。

    巨鐮的一半連同滿是屠龍藥劑的血槽一同沒入藍龍的體內，而若若手中只留下光禿禿一根木柄，她愣了愣，扔下木柄慌慌張張的飛走了。

    藍龍心裡說不出的鬱悶，它空有強大的身體，卻在敵人匪夷所思的攻勢下被牢牢束縛著。甚至，連最拿手的土系魔法也沒有使用的機會。

    很快，它看到若若再次俯衝而下，手中竟然拿著一柄新的巨鐮……當巨鐮深陷於藍龍的後背無法撥出被若若甩手扔下後，可憐的藍龍終於爆發了，它不顧後果的咬破舌尖，以尊貴的龍族之血在空中噴出一團血霧，緩緩形成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是砂塵暴魔法。撤退。」蘭度立刻命令道。砂塵暴旋風對於飛行的目標幾乎是致命的，它唯一的用處就是將地面的目標捲上半空，然後將範圍內的整個空間用億萬砂粒撕成碎片。

    若若跑得飛快，她的滑板功率大得嚇人，身體又輕，轉眼間便化為空中的小小亮點消失不見，而蘭度與再次變成銀龍的維姬不慌不忙的向海上飛去，他們的速度同樣很快。

    波索米克·沙暴完成了咒語，那瘋狂的沙塵轟然向四周炸開，疾速盤旋起來，但是，此時在藍龍的周圍似乎已然沒有目標可供它攻擊了，沙塵暴的攻擊範圍大半是在地面半米以上，對於伏倒在地的潛伏者們根本造成不了多少影響。而蘭度和維姬等飛行目標，此時似乎離得遠了一點……藍龍撲扇著巨翼，帶著那巨大的魔法陣環繞它的身體，就要尾追而去。它要讓沙塵將蘭度與維姬，還有狡猾的小貓一同吞沒。

    可是，它的尾巴竟然被抓住了。回頭看去，那四隻膽怯的烏龜居然破土而出，獰笑著緊緊抓住高貴的波索米克·沙暴的長尾，用力的拉扯著。沙塵刮在厚重的龜殼上，絲毫起不了傷害的效果，它們縮著頭，毫不在乎銳利的沙礫在狂風的作用下撕扯著它們的皮膚，割傷它們的四肢，直到沙塵冷靜下來。

    造魔們的確繼承了烏龜天生的膽怯，面對氣勢兇猛的巨龍，它們沒有理由如此勇敢。答案在於，蘭度給它們準備了卷軸和觸發器。

    在巨龍逼近的時候，觸發器便自動的啟動了卷軸，而蘭度準備的卷軸，是「熾熱戰意」。在火元素澎湃的熱情下，四隻造魔完全忘記了恐懼與理智，它們的心裡只有將藍龍按倒在地痛毆一頓的衝動，那是它們唯一的想法。

    於是，我們便看到四隻膽怯的烏龜竟然敢冒犯尊貴的巨龍，波索米克·沙暴先生，那修長漂亮的尾巴。

    但在爆發式的力量下，藍龍竟然一時之間動彈不得。它賣力的揮舞去翅膀，怎奈四隻烏龜完全埋在地下，唯有八隻粗壯的手臂死死纏著藍龍的長尾，波索米克·沙暴費了好大的勁也沒讓自己完全飛起來。

    隱藏的星稜抖開蓋在身上的沙跳了出來，她不慌不忙的給凱與麥迪倫加上了神行術和跳躍術，然後很不客氣的遠遠跑開，一點上前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凱微微一笑，揮舞著怒號叢林跳上藍龍的背，一手緊抓著它的鱗片，一手揮劍向著龍身猛刺。凶悍的巨劍不愧是四階魔法武器，每一劍下去都能主藍龍皮開肉綻，慘不忍睹。而麥迪倫的力量雖然在凱之上，但他的武器就要普通得多，一連幾斧都只是造成輕傷而已。

    短短幾分鐘時間，藍龍的傷口上已然覆滿了紫色的蘑菇和幾叢淡藍色的青草。這些植物的種子和蘭度配好的魔藥在生靈魔法的作用下，迅速的生根發芽，用不了多久，藍龍的身體就將被這些難對付的植物所侵佔了。

    但藍龍卻無暇對付它們，惱羞成怒的巨龍回頭就要咬向麥迪倫，猝然間身子一輕，雙翼一扇之下竟將四隻烏龜一同撥出地面。它驚疑的望向四周，遠遠的，蘭度正向著他微笑。而凱和麥迪倫卻明智的鬆開手落回地面，四散逃走。

    「微重力結界」，藍龍自己也知道這一種魔法，但它卻沒想到，蘭度會用這種法術幫助自己的造魔脫困。在結界中重力的束縛減輕了，以藍龍的力量，很自然的便將烏龜們撥出地面。而這四個不懂感恩的傢伙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道謝，而是從背後撥出兵器狠狠斬在藍龍身上。

    鯊牙鋸刃刀，鯊牙長匕首，重木長棍，硬膠雙截棍，劈頭蓋腦的向著波索米克·沙暴的尾部，後肢以及腹部襲去。氣得藍龍嘶吼連連，長尾掃動，回頭就是一口。

    出乎藍龍意料的是，藍眼的龜殼竟如此堅韌而有彈性，雖然波索米克·沙暴將藍眼死死含在口中，兩排利齒在殼上劃下一道道刻痕，卻始終沒能將它咬碎。

    這麼長的準備時間，足夠維姬和蘭度施放魔法了。

    又一枚閃電球落在藍龍的背上，強烈的閃電順著已然破損的龍鱗進入體內，恣意橫行襲捲著波索米克·沙暴的身體，濺起陣陣藍色的電花。在閃電的刺激下，那些籐蔓，蘑菇與雜草越發激烈的生長著。

    波索米克·沙暴發出震耳的嘶鳴聲，這一次，是哀嚎。

    「食肉籐能夠將血肉精華消化結出魔力強大的結晶，嗜魔蘑菇能有效的利用龍血的魔力生長，它們是製造強力魔藥的上佳催化劑。而藍色的草葉是有溶血效果的吸血草，用龍血澆灌的吸血草同樣是煉金術中的稀有原料。」蘭度向維姬解釋道。

    「太可憐了，它要被這些野草殺死嗎？」維姬疑惑的問道。

    「不，它會死在凱和麥迪倫的手裡。」蘭度微笑道。

    正說著，若若又架著飛板回來了。她的手中正握著第三枝帶有屠龍藥劑的巨鐮……藍龍的眼中分明閃動著絕望的光，它開始扇動翅膀，打算強行撤退。

    「你們，攔不住我，我還會回來的！」波索米克·沙暴宣言道。

    「不要跑喵！」若若掠過地面，巨鐮帶著恐怖的速度衝向藍龍。藍龍似乎已然被若若激得暴怒，它拼著被巨鐮劃傷整個背部，也要狠心回身迎向若若。

    　的一聲巨響，巨鐮狠狠砸在藍龍的角上，而強大的衝力也將若若撞飛落下滑板，重重摔落在地面。

    「喵……好疼！若若的腿斷了！」若若大聲求救道。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蘭度嚇了一跳，飛向若若。但他和維姬為了躲閃沙塵已然離得太遠，此時雖然有心援救，但離得似乎太遠了一點。

    「若若！」

    藍龍獰笑著，張大了嘴奔向若若，被咬在口中的藍眼立刻落了下去，它笨拙的扭動身體，試圖保持平衡。但它失敗了，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

    「嘻嘻……」若若竟然笑出聲來，她還真是樂天啊。女孩一邊捂著傷腿滿臉痛苦之色，一邊還能看著藍眼的慘狀想笑，那表情別提多奇怪了。

    「若若姐！」凱及時的擋在了若若身前，他平靜的看著越來越近的龍頭，雙手緊握著巨劍，直到那張大嘴將他掩蓋。

    「凱？！你在做什麼！」星稜遠遠的大叫道，向著藍龍的方向猛衝而來，奮力將兩枝魔法匕首插入巨龍的前腿。

    麥迪倫咬著牙默不作聲的全力躍起，雙手大斧高舉過頭，狠狠的向龍頸處斬去。沉重的巨斧與其說是砍，不如說是砸，碩大的龍頭徑直被大漢連人帶斧的重量砸落地面。

    「凱！」星稜慘叫道。

    「別吵了，他還沒死呢。」蘭度飛到星稜的身邊一巴掌拍在女孩的後腦上，笑道。

    「啊？他不是被吃了嗎？」星稜眨巴著漂亮的眼楮問道。

    事實勝於一切言辭，凱活生生的頂開藍龍的大口，出現在眾人面前。

    就在波索米克·沙暴撲來的時候，凱用手中的四階魔法巨劍，卡住了巨龍的上下頜。巨龍強勁的咬力，反而讓這柄魔法劍刺穿了它的口腔，令它巨痛難忍。而麥迪倫的斬首斧則讓尊貴的波索米克·沙暴獲得真正的解脫。

    它死了。

翔風鷲

第八章 力量代言人

    「我們贏了嗎？」維姬有些盲然的望著蘭度。

    「是的，我們勝利了。」蘭度拍著維姬的柔髮，笑道，「除了這個冒失的小貓受了傷。」

    「它們呢？」維姬指著遍體鱗傷的四隻烏龜們。

    「它們啊……看在它們奮戰至今的份上，好吧，回收作業開始。」

    蘭度的七個造魔，六個死靈弓弩手，連同昂貴的狙擊弩重弩全軍覆沒，用去高階魔法卷軸六張，中階魔法卷軸八張，各色魔藥共計七種十六瓶，還有維姬的龍眼石等等消耗，總計的損失絕對在二十萬金幣以上。

    而蘭度也獲得了他想要的，藍龍的靈魂無疑是他最大的收穫，這頭成年藍龍雖然不如魔法惡龍冰封有著那博大的知識與強悍魔法能力，卻也是一個兩百多歲的老傢伙了。這樣的靈魂，無論如何不會太弱。

    藍龍的皮論防禦力是數一數二的，它的龍骨更是最適合製造強力武器的堅固材料，龍牙，龍血，魔囊，心臟……無一處不是上好的材料。蘭度甚至連戰鬥時遺落的鱗片和龍血都沒有浪費，全部收集起來。

    而藍龍的巢穴，同樣令所有人驚喜。

    這傢伙的收藏不如冰封豐富，顯然它的眼力不如千年的老龍冰封那樣出色，它的藏品無一例外是金燦燦的黃金和閃閃發亮的寶石。那些有在偵測魔法的作用下發出強烈光彩的東西，也同樣會吸引波索米克的注意，所以在它的巢穴中，便也有幾件四階三階的魔法物品。

    傳說中的黃金光芒，大概也是幸運的闖入者看到波索米克在島上清點自己的財富時所顯露的光芒吧。可想而知這裡的金幣與寶石是何等的多。蘭度他們費了相當長的時間，才將這些寶藏移到島外，開始搬運——幸虧快艇的魔法口袋足夠大，再加上蘭度與巫妖的死靈空間，總算將大部份收藏品全都收納了。

    「凱，你過來。」蘭度站在空空蕩蕩的洞穴中間，向著凱勾了勾手。

    「是的先生。」凱恭敬的站到蘭度的面前。

    「解除你的所有武裝，包括飾品和徽章，在這裡單膝跪下，雙手捧著它。」蘭度將巨龍的心臟放在凱的雙手中間，指點道，「現在，將它高舉過頭，大聲而堅定的跟著我說……謹以我，凱·艾派羅之名，向健壯與力量的庇護者，力量之神胡裡安大神宣誓……」

    冗長的宣誓之後，巨龍的心臟撲的一聲破裂，消溶，化為液體緩緩順著凱的雙手流下。蘭度什麼也沒說，於是凱便閉著眼一動不動，任由那粘稠的液體流向他的全身，像活物一般，覆蓋了他的整個身體。

    那種粘乎乎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但凱的訓練很有成效，他絲毫不在意這異樣的感覺，只是全心全意的集中著注意力，等著蘭度的提醒。

    「好了，睜開眼，站起來。」蘭度說道，「抬起頭，看著我的眼楮。記住，力量之神胡裡安，是力量的掌控者，成為他的信徒之後，你就再也不能裝備任何魔法物品，也不能學習使用任何防禦性的技巧，你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用你的力量壓倒一切對手。」

    「我謹記。」

    「你將受到胡裡安的庇佑，與一柄不帶魔法的武器簽下契約，它會成為你終身的戰鬥夥伴，響應你的召喚，自動守衛你。你會擁有胡裡安的力量，在你進攻的時候能發揮出通常兩倍的力量。」蘭度接著說道，「一旦你違反了誓約，你的這種力量便會減弱，直至消退，記住我的話。」

    力量之神的屠龍者，純粹的戰士，純粹的進攻者，進攻時的雙倍的力量是恐怖的，而不能使用魔法裝備與防禦性的能力則是應付的代價。可以想像，這樣極端的戰士，是多麼的恐怖。

    而蘭度在培養凱的時候，刻意的讓凱鍛煉出爆發力驚人的肌肉。這樣的強力戰士，再加上雙倍的力量　……即使是巨龍也要畏懼。

    蘭度早就準備好了一切，他拿出一柄秘銀合金的鍛鋼刃斧，放在凱的面前，微笑著望著他。

    「以凱·艾派羅的名義，邀請你成為我永遠的同伴……」凱認真的向面前的武器祈求道。

    明亮的紅光籠罩了巨斧，在斧柄上，出現了深紅如熔岩般的符文標記出凱的全名，漸漸隱沒。

    「這是專屬於你的力量之斧，它可以自由潛藏在你的身體裡，響應你的召喚從任何未受束縛的空間出現在你的手中。」蘭度說道。

    「我感覺到了，它與我的血脈相通。」凱興奮的回答道，「蘭度先生，我感覺到我變強了，相當的強。」

    「很好，繼續努力吧。」蘭度微笑道。

    「是的先生。」

    ……「我要這個，還有這個……」一出山洞，就看到星稜兩眼放光的趴在一堆寶石和金飾前，興奮的挑揀著。

    「那麼，這個你還要嗎？」蘭度指著凱說道。

    星稜的臉一下羞得通紅，她扔下手中的寶石，三步兩步蹦到蘭度面前。

    「勉強收下了，謝謝你。」星稜飛快的向蘭度鞠了一躬，拉著凱的手臂，滿臉幸福站在他身邊。

    「不過……你們發展會不會太快了呢？」蘭度詫異的望著星稜。

    凱的臉立刻紅了，星稜卻平靜的回答道︰「我是個想法很簡單的小女人，喜歡，就是喜歡。」

    「眼光不錯，嗯……」蘭度嘆了一口氣，偷眼瞟了一眼若若。小貓正抱著腿，苦著臉全無興致。

    「收拾好寶藏，我們該回家了。」蘭度笑道。

    「回家嘍！」若若突然開心起來，抱著腿直笑，「蘭度哥哥抱若若喵，若若走不了路了。」

    「呃？你不把依依叫出來背你嗎？」

    「要蘭度哥哥抱嘛！」若若撒嬌道。

    「唉？很難得看到你這樣呢。」蘭度搖搖頭，一把抱起女孩。若若雖然力量強大，但她的身子卻嬌小輕盈，抱在手中軟軟的，分外舒服。

    「喵……」若若不說話，只是愜意的叫了一聲，便把頭埋在蘭度懷裡睡覺覺去了。

    清點戰利品花費了蘭度他們三天的時間，蘭度的興趣在於所有帶有魔法氣息的寶石，除此之外，其他的金幣，寶石，在同伴們挑選了自己喜愛的部份之後一股腦僱人運到格爾登，交給黑貓魔法商店處理。他相信費猜的理財能力可以讓這些珠寶黃金變成盡可能多的金幣。

    畢竟費猜的口號是要用金幣淹沒整個帝都。

    戰利品中，有一件五階的魔法鎖子甲，四件四階的魔法裝備，和零零散散的一些低階魔法物品，魔法物品有價無市，按蘭度的估價這幾件東西就足以彌補他的損失。

    但最讓蘭度奇怪的是，戰利品中有一支鑰匙狀的製品。它有一顆碩大的金色鑽石作為裝飾，細長的黃金桿有規律的排著數十道有弧度的鋸齒，其上密密麻麻的刻著陌生的符文。蘭度用了幾種方法都沒有試出它的用途，便隨手將它扔進死靈空間中。

    死靈空間差不多已經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造魔，死靈和戰利品，看著日漸增多的收藏和隨著精神力量的提升而擴大的死靈空間，蘭度突然想到遠在傾覆之塔的老巫妖。

    他找了一塊黃金製成的薄板，在其上寫下幾句話，打開巫妖的死靈空間將這塊板惡作劇式的塞在老巫妖的死靈騎士的胸甲上。

    「好無聊喵。」若若抱怨道。

    「你的傷好了嗎？不要留下後遺癥，那樣就不能像以前這樣飛快靈活了。」蘭度關心的摸了摸若若頭頂的長髮。

    「還沒有喵，為什麼這麼慢喵？以前不是都好得很快喵？」若若有些煩燥的揮著爪子。

    「小傢伙，這一次是一頭巨龍啊。」蘭度笑道，「骨頭斷了，沒有幾個月是不能完全長好的，所以，不想變成缺腿的小貓，以後就不許隨便亂跑。」

    「唉……」若若用力的嘆了一口氣道。

    「若若，你會用劍嗎？」蘭度看著放在一側的怒號叢林。自從凱轉職為屠龍者，並帶著星稜離開深水城開始遊歷之後，這柄魔法大劍便被放在這裡，無人使用了。

    蘭魔也曾眼饞過這柄大劍，不過，在試用了沉重的大劍之後，它還是乖乖的拿起陽炎劍與魔影——這柄劍太長太重了，揮舞起來便無法發揮蘭魔的優勢。

    「若若才不要呢。」若若答道，「近戰用爪子，遠戰用鐮刀，喵……」

    「可惜了，拿來當作擺設嗎？」蘭度嘆了一口氣道。

    「蘭度哥哥，若若好無聊啊。」若若撲扇著耳朵，趴在蘭度的腿上，拖著長長的尾音嚷道。

    「我們去找白骨之領首者玩吧？」蘭度眼楮一亮，建議道。

    「那個打不死的怪叔叔嗎？」若若立刻興奮起來，「好啊好啊，若若也想欺負他去了。」

    「我只是在想，一個對骨頭有特殊愛好的傢伙，能不能治好你的骨折……」蘭度小聲的笑了笑。

    白骨之領首者也住在西區，他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一個貴族的身份——據說在黑市上只要有足夠的錢，就能買到一個真正的貴族身份。其中的奧秘我不是很懂，只說只需要幾位大佬動動手指，將已死亡的某些貴族的身份賣給需要它的人，就能換來上萬的金幣。

    領首者新的名字，叫做索洛·王。那是一個小貴族家族，現在只有他一個成員了。至於他哪來的錢財買下這幢一萬金幣的別墅，那就不得而知了。

    「嘿，看是誰來了。」領首者，我是說索洛·王先生，微笑著站在門口，看著蘭度挽著若若出現在他面前，「哦？連巨龍也要甘拜下風的小妹妹，居然也會受傷？」

    「你猜對了，她和一頭藍龍正面撞了一下。」蘭度笑道。

    索洛睜圓了眼，好半天才說道︰「我承認我小看你們了……一頭巨龍正面撞擊，只斷了一根腿骨，很不錯的戰績啊。」

    蘭度只是笑，卻沒有說話。

    「你來找我，難道是要我幫她治療嗎？」索洛笑道，「其實這樣的傷，過兩三個月就自動長好了。」

    「你認為我的小寶貝會有這樣好的耐心嗎？」蘭度反問道。

    「我的能力僅限於自身，很抱歉，幫不了她。」索洛遺憾的搖頭道。

    「是嗎，有點失望呢。」蘭度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那就算了。」

    「來吧，進屋坐坐。」索洛笑道。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還有僕人和管家，你就不怕被……哦，原來如此。」蘭度臉上的表情很快由訝異轉為讚賞，笑道，「你居然在這裡使用煉獄召喚術啊。這些小惡魔，不怕被發現嗎？」

    「受了你的啟發，我給他們準備了掩蓋氣息的飾物。」索洛答道，「像你的小僕人一樣。」

    「哦，那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法術，只要有心人用高等級的偵測魔法探索，還是能強行破解那種障礙的。」蘭度答道，「說起來，最近沒有什麼事，有些茫然了。」

    「我也很茫然呢。」索洛·王點頭道，「我還是無法體會人類的感覺。」

    「人類啊，一種既弱小又強大，既高尚又卑鄙，一邊追尋發展一邊自我毀滅的矛盾生物，想要瞭解他們的確不那麼容易。我建議你買一兩本書，比如《烏合之眾—大眾心理學》或者《未發現的自我》一類的書籍，瞭解一下人類奇怪的特質吧。」蘭度笑道。

    「你這麼說，好像你不是人類一樣。」索洛奇怪的看著蘭度。

    「啊？哦，好吧我承認我已經有點不像人了，你也應該看出來我的狀態有些詭異。」蘭度無奈的笑了笑道，「好在我並不是特別在意人類的身份。」   

    索洛沒有幫上忙，蘭度告辭離開後，覺得出來一趟若是空手而回未免有些浪費時間，因此，他帶著若若，一路走一路玩向著神殿那邊走去。

    「這裡沒有格烏什大神的祭壇喵？」若若疑惑的東張西望，一邊嚷道。

    「我的小寶貝，普通人類會去信仰這位脾氣怪異的大神麼？」蘭度拍著若若的頭笑道，「乖乖的不要亂動。」

    「知道了喵。」若若嘴裡答應著，一邊盯著不遠處飛過的鴿子卻作勢欲撲，蘭度又好氣又好笑的一把抱住了她。

    「蘭度哥哥，真的一點也不能動喵？」若若可憐兮兮的望著蘭度，「爪子癢癢的。」

    「不想變成瘸腿小貓就乖乖的聽話。」蘭度說著又拍打了若若一下。

    「打傻了打傻了喵。」若若捂著腦袋，笑嘻嘻的躲開了。

    「咦？」蘭度正要動手，突然停了下來，狐疑的四下張望著。

    「是誰？」他問道。

    「沒有人喵？若若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若若肯定的回答道。

    「不……我感覺到了奇怪的氣息。」蘭度四下張望了一眼，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然走到了克萊拉神殿的附近，不遠處，就是神殿的後門。

    「小傢伙，很警惕啊。」面前淡淡的凝集起銀色的星光，匯成一個人形，輕緩而好聽的聲音隨著星光的凝聚從人形中飄了出來。

    「你是誰？」蘭度問道。

    「對你這樣的人不需要通名……這是你的原話對吧？」那星光匯成的人形笑道。

    光芒淡去，蘭度看清了面前的男子，他穿著吟遊詩人常見的雙面襯裝，其上細細密密的滿是用小塊珠寶和絲線繪製而成的圖案，襯裝外還套著一張輕軟的絲綿斗篷。他背著曼陀鈴琴，腰上別著一枝短劍，衣袖中似乎還有一枝手弩，顯然是屬於那種能上戰場的吟遊詩人。

    「嘿，全身都是六階魔法物品呢，這樣有錢的吟遊詩人並不多見，讓我猜猜你是誰……」蘭度好奇的打量著那一身看似不起眼，卻分明屬於高階魔法物品的全套裝束。

    男子微笑著看著他和若若，散落在肩上的銀色長髮隱約閃動星辰般的光彩。若若非常好奇的盯著面前的男人，伸著手似乎想要摸摸那光彩燁然的髮絲。

    若若的手臂不夠長，她微微掙了一下，驚動了沉思中的蘭度。蘭度突然醒悟過來，捂著嘴將自己的驚叫聲憋了回去。

    「旅行與星辰之神，克萊拉大人？！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蘭度盡可能小聲的問道。

    「我來找我的眼鏡，你看到它了嗎？」銀髮的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記得我把它放在神殿裡，但現在似乎找不到了。」

    「啊？」蘭度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唉？你這是什麼表情呢？用完了就該還給我嘛。」克萊拉先生微笑道，「你看，沒有了眼鏡，不方便我在星界觀察這個世界呢。」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嗯……」蘭度嘀咕著從腰包中摸出了旅行眼鏡，雙手捧著遞給了克萊拉。

    「你看我的記性，果然不在神殿裡，謝謝你了。」說完，銀髮男子便化為星光，沖天而起，煙火一般在空中消散了。

    「怎麼回事，這年頭神靈已經可以隨便出沒於物質界了麼？」蘭度自語道。

    天空中，無所不在的星辰眨了眨眼。

    「難道他是故意等我屠完藍龍，才來要回自己的眼鏡？」蘭度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

    也許今天是蘭度命運中最適合見客的時候。在他回到別墅的時候，他發現蘭魔正持著雙劍擋在門前，與四名騎士模樣的人對峙著。在騎士身後，一個瘦小枯乾的中年男子正激動的撫著胸口，粗重的喘氣，顯然氣得不輕。

    「我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除了我去找人，就是人來找我。咳，那個誰，你不是晶石之堡財政大臣的秘書長嗎？怎麼來蝸居參觀來了，蓬蓽生輝啊，哈……哈哈……」蘭度打著哈哈，一手挽著若若，一手按在胸口微微俯身算是見禮。

    「蘭度·魔影爵士，我總算找到你了。」瘦小男子猛的撲了過來，那動作，恐怕和全盛時期的若若也有的一比，蘭度顯然沒想到這瘦小的普通人居然也有如此恐怖的速度。

    「奉陛下之命，我來召你回京，接受陛下親自賜封。」中年人急急的說道，「快跟我回去，下個月五號就是受封日。」

    「等等。」蘭度疑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中年人不由苦笑，指著若若說道︰「大名鼎鼎的若若·銳爪小姐，以她隨時展現的力量與速度，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難。蘭度爵士，帝國的情報網有很大一部份是你提出的建議，難道你還不瞭解它的力量嗎？」

    「我原以為，我有足夠的時間在她注意到我之前離開呢。」蘭度苦笑道，「對了，你說受封？下個月？」

    「是的是的，我們得趕快走，時間不多了。」中年人拉著蘭度就要走。

    「我還要收拾一下啊？」

    「不用收拾了，還缺什麼，陛下由內努撥款給你準備，只要你立刻馬上跟我走！」

    「真是個急性子的傢伙。」蘭度苦笑道。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裝，蘭度帶著若若和蘭魔踏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四名皇家騎士裝戴上華麗的儀仗盔甲，兩前兩後將馬車緊緊保護在其中，快馬加鞭向晶石堡前進。

    在路上，蘭度終於問明白，為什麼這位中年大臣如此的緊張了。

    仙蒂·德奧蘭陛下要加封蘭度為神謄侯爵，任命他為羊城的郡守，並將整個獸人荒原的獸人交給他協調管理。羊城雖然只是個靠近邊境的中等城市，但所統領的範圍都是帝國之冠，大片大片的荒地和荒原中眾多的魔物，獸人，神秘的存在，比比皆是。

    但是，年輕的陛下卻相當瞭解蘭度，她知道蘭度是個不負責任的自由主義份子，所以她對這位克裡斯先生下了死命令，讓他務必在下月五號之前將蘭度帶到皇宮內城，否則以瀆職罪論處。因此這位瘦小枯乾的先生才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速度。

    「克裡斯大人，帝都最近有什麼新聞嗎？」蘭度問道。若若坐在他的身邊，無精打彩的趴在蘭度的腿上，晃動著耳朵打著瞌睡，而蘭魔則站在車窗外馬車的邊沿，一手扒著車頂，一邊警惕的望著周圍。

    「女皇陛下鑄造的新金幣已經正式流通，明斯克家族的兩名子爵被卸除公職，銀月家族這兩個月來已有三名成員晉陞，金絲雀家族今年的領地稅收沒有及時交納……」克裡斯顯然對於朝廷的事務相當的熟稔，隨口便說出一長串蘭度關心的事情。

    蘭度沉思良久，笑道︰「這麼看來，仙……尊貴的女皇陛下已經穩定了政局，那麼她叫我回帝都想必不會有什麼麻煩的事情發生了，呼……」

    「魔影爵士，難怪陛下說你……咳咳，你真幽默，哈哈哈……」克裡斯假笑道。

    「陛下大約會說我懶，也許還會笑著罵我狡猾，想來沒有其他的評語了吧？」蘭度小心用言辭與靈魂能力暗示著克裡斯。

    「基本上，就是這樣。」克裡斯點頭道，「陛下當時的確是笑著說這番話的。」

    「小仙蒂，長進了啊……」蘭度在心裡怨念道，「權謀之術玩到師父頭上了啊。」

    馬車外突然傳來混亂的人聲，車伕猛的拉住韁繩，呼喝著令馬匹停了下來。

    「大人，前面有人！」一名皇家騎士敲打著廂壁，提醒道。

    印有皇室三瓣玫瑰花紋章的豪華馬車，威風凜凜的黃金罐頭——我是說皇家騎士，如此顯著的目標無疑是在向別人昭示，我是重要人物，我是不能輕易冒犯的。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偏偏有人找上了這輛馬車。

    「蘭魔，去看看。」蘭度對著車窗外的僕人說道。小惡魔點點頭，跳下馬車輕快的向前跑去。

    攔路的是一群農夫，他們揮舞著草叉或是鐮刀，木棍，大聲呼喝著壯著膽，向馬車這邊逼了上來。

    「你們……什麼人……」蘭魔嘶啞著嗓子問道。

    「我……我們，是強盜！」為首的漢子壯著膽子，在蘭魔凌人的氣勢下好容易喊出了強盜兩個字，聲音之大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蘭魔，給他們幾個銀幣，把路讓開。」蘭度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既不洪亮，卻又清清楚楚的傳到所有人的耳中。

    「少廢話，把……把值錢的全留下，否則……否則，死無全屍！」壯漢喊道。

    「死無全屍是嗎，不錯的主意呢……」蘭魔露出了獠牙，獰笑著舉起了右手。一枝細劍魔術一般出現在它的手中，平平指向肩側的空地。

    「給你十秒鐘，把路讓開。」蘭魔看也不看周圍的農夫，盯著為首的漢子道，「一，二，三！」

    壯漢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瞬間佔據了他的心房，不可扼止的向全身擴散開來，令他幾乎丟下手中的伐木斧。

    皇家騎士們盡職的守著馬車，在克裡斯下達命令前，他們會優先以保全馬車上的重要乘客為主。而克裡斯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為了速度，他只帶了這四個皇家騎士，看到對手上百的數量，財政署的這位官員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

    但奇怪的是，克裡斯眼睜睜的看著蘭度的僕人走上前，撥出劍，說了幾句話，那些饑民村漢轉眼間就驚嚇得四散奔逃，不多時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您的僕人真厲害。」克裡斯有些羨慕的看了蘭度一眼。

    「厲害嗎？不，論實力，他不是這四名皇家騎士任何一位的對手。只不過他正好擅長做這種事罷了。」

    擅長做這種事？克裡斯不由自主的打了打抖。

    「奇怪呀，附近不應該有饑民啊？這裡的稅收不高，又沒有天災，奇怪……」蘭度沉吟道，「我們去附近看看。」

    「可是我們必須……」

    「來得及。」蘭度瞪了克裡斯一眼，打斷了他的話。

    蘭魔不用主人吩咐，便尾隨著那些被它的群體驚恐術嚇跑的村民們而去，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遠遠的，蘭魔看到那個人聚集在一片小樹叢中，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陣，然後走向樹林，顫著嗓子喊道︰「老爺，他們……他們太厲害了，我們失敗了。」

    樹林裡傳來陰狠的笑聲︰「記住我的話，殺死他們，或者，給你們的老婆孩子收屍。」

    「但是他們……」

    「只有四個守衛而已，你們居然連血也沒有流一滴就逃了回來，哼……哼……你們想欺騙我嗎？」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在空地上迴響著。村民們頓時臉色蒼白滿頭冷汗，一頭跪倒在地。

    「大人！老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他們……」

    說話聲嘎然而止，小樹林中突然飛出無數鋒利的水箭，轉眼間將為首的壯漢射得如刺蝟一般。那個尖利的聲音厲聲喝道︰「還不快去！」

    「去哪裡呢？」蘭度笑著從暗處走了出來，笑吟吟的看著樹林。若若東張西望的跟在蘭度的身後，大腿上仍然綁著石膏和夾板，行動不良的靠在蘭度的肩上，小聲說道︰「好臭的味道，若若不喜歡。」

    「就你們兩個？」樹林中的聲音疑惑的問道，「上，殺了他們！」

    「喵！」若若舔了舔嘴唇，望著樹林中的聲音的方向，蘭度立刻堅決的拉住了她……「還不動手？你們的妻子兒女，都在我手上。殺人，或是被殺，自己選吧！」那聲音嚎叫道。

    「膽小鬼。」若若不屑的說道，「沒用的笨蛋。」

    「你說誰！？」

    「說的就是你。」蘭度接口道，「你已經死了，知道嗎？」

    「說什麼大話，我……啊？」

    兩人說話的時候，樹林中突然傳出了激烈的金屬撞擊聲，不多時，蘭魔渾身是血的從林中走了出來，向蘭度行了一禮。

    「跑了？」

    「他是魔法師，也許是墓穴先知。那些人類已經死了。」蘭魔平靜的報告道。

翔風鷲

第一章 創造者的較量

    「人類？你說……我們的家人？」村民之一反應不慢的明白了蘭魔的所指，驚叫道。

    「死了很久了，連血都流乾了，現在差不多可以變成殭屍重生了。在他們身上有黑魔法的氣息，應該是製造戰鬥殭屍的儀式。」

    「怎麼可能……不是說好……你撒謊……你撒謊！」村民當中有人跳了出來，指著蘭魔的鼻子喝斥道，「是你，是你說謊對不對？對不對！」

    蘭魔連頭也懶得抬，直到那隻手快要踫到它的斗篷，它才抬起手捏住對方的手腕，扭身將他摔翻在地。

    「別踫我！」蘭魔嘶聲警告道。

    「是墓穴先知會嗎……隨意向活人出手是向國家挑戰啊。」蘭度搖了搖頭道，「他們不應該會有這麼笨的成員。大約是哪裡來的遊方法師吧。」

    「他們真冷血。」皇家騎士們看著抱頭痛哭嚎成一片的村民們，再看看面無表情低聲交談的蘭度主僕，不由的暗自咒罵了一句。

    「我們要幫他們嗎？」蘭魔問道，「那個魔法師的實力並不強，不過，他手中的魔法書似乎和普通的貨色不太一樣。」

    「哦？就算沒有好東西，我們也該去教訓一下這個敗壞死靈法師名聲的傢伙。」蘭度壞笑道，「要是有戰利品就更棒了。」

    正說著，樹林中傳來怪異的聲音，痛哭的村民們不由抬起頭，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樹木分開，村民們看到自己的親人正垂頭，臉色難看的躊躇而行。興奮中的村民們立刻跳了起來，迎了上去。

    「小心！他們是……」一名少年似乎看出了什麼，大聲提醒道。但，狂喜中的村民們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他們太過興奮，轉眼間便衝到親人們的面前，抱住自己的孩子，妻子，或是老父母。

    而迎接他們的，是尖利的獠牙。鮮血飛濺，垂死的漢子們難以置信的睜圓了眼，看著那用力撕咬自己的柔弱女子，或是年幼的兒童，看著他們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泛起邪惡的青色。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轉眼間，這個村子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的倖存者了。

    皇家騎士們忍不住了，他們留下最年長的一人守著克裡斯與馬車，其他三人分成三路向著殭屍們衝了上去。

    「以勇氣的名義！」

    這些由女人小孩為材料生成的殭屍並不強大，它們的蠻力和笨拙在皇家騎士們的眼中就像是靜止的草靶一般，轉眼間便被斬成六七塊，無法再粘合成形，緩緩腐化為爛泥消失了。

    「我去追那個死靈法師。」蘭度簡單的和皇家騎士們交待了一聲，便帶著蘭魔衝了上去。若若不滿意的哼了一聲，取出遊魚半跪在上面，搖搖晃晃的也追了上去。

    沒追多遠，蘭度便看到了那個魔法師的身影。以他虛弱的身體，想要和蘭度蘭魔這干變態強人比跑步，無疑是在找死啊。不過幾分鐘時間，蘭度便追上了他。

    「啊啊……阿克萊納大人！他來了，他來了，唔……」話音剛落，蘭魔已然衝了上去，一劍削斷了對手的咽喉，順便飛起一腳將無頭的屍體踢倒在地，劈手奪過那本書，交回到蘭度手上。

    「《秘術之書》？」蘭度翻了翻手中的書頁，隨手扔給蘭魔，「你拿著它。」

    「我？」蘭魔暫時還沒有敢和蘭度頂嘴膽量，它雖然疑惑，但還是接過了那本書，翻開了念了一句。

    「這是……？」

    「這是讓無法使用黑魔法的對像獲得低級黑暗魔法能力的古代魔導器，這種技術現在已經失傳了，你的運氣不錯。」蘭度說道，「以後我教你怎麼用，現在把它拿在左手，右手持劍，聽我命令。」

    「你終於來了。」一襲黑色長袍示人的大魔法師，被稱為「深水城的瘋狂老頭」，擁有大魔法師資格卻絕對擁有遠超過其他大魔法師實力的老傢伙，從半空中顯現出身形。

    「HI，老傢伙，下午好，天上涼快麼？」蘭度沒心沒肺的和空中的大魔法師打著招呼。

    「我等你很久了。」阿克萊納微笑道，「我很欣賞你，年輕人。但你的存在讓我不安，所以我不惜讓這個廢物以送死的方式將你引來，我要在這裡解決掉你。」

    「說起來，我也很欣賞你。尤其是那四隻烏龜的創意實在是太讓我想拜伏在你面前啊。」蘭度答道，「還有數量巨大，實力普通的老鼠們，說起來也是相當不錯的。」

    「那些只是魔法實驗的事故罷了。」阿克萊納驚訝的望著蘭度，說道，「它們太弱了，遠不如深海章魚和魔化鯊魚的力量強大，我還有很多強大的魔法傀儡，都要比那些廢物強得多，你怎麼會……」

    「它們的作用與成本相比，絕對稱得上物超所值。」蘭度笑道，「至於強大的傀儡……那種東西只適合魔法師們擺闊，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

    「它們沒有用嗎？」阿克萊納冷笑道，「我就讓你看看，我的魔像軍團有多麼強大。」

    「如你所願。」蘭度點頭道。

    阿克萊納從魔法口袋裡掏出一顆顆拳大的金屬球，扔在地上……魔法口袋是相當稀有的東西，除了像蘭度這樣用靈魂為祭品召喚星辰符文力量的異類，普通的人類魔法師需要獻祭自己的精神力量為代價，才能製造出這樣的魔法物品，相信沒有多少人會願意犧牲自己的實力為其他人製造裝備，所以這類的魔導器相當的稀少。

    但阿克萊納顯然是個可怕的傢伙，他的魔法口袋，竟然比蘭度的腰包還要大上十倍，可想而知那需要多大的犧牲來製造如此高等的口袋。

    而那些金屬球，也不是普通的東西，它們一落地就開始分解，蔓延，長成一個金屬的骨架。

    這些金屬的骨架是由堅硬的合金鋼製成的，骨架上畫滿了魔法的符號，正是這些符號提供骨架活動的動力。這些柔軟的金屬線，在魔法的威力下變得堅硬，無論是刃狀的肋骨還是細長的臂骨，都是足以致命的武器，而骨架的頭部則長著一顆眼珠狀的構裝寶石，正死死盯著蘭度。

    「秘法護符僕衛。六個，每個價值兩萬四千五百金幣，近似的相當於七級刺客的戰鬥力，但比刺客的生命力頑強耐久，永不疲倦。」蘭度微笑道，「每個護符僕衛需要犧牲相當大量的精神力量，閣下真捨得啊。」

    「不。」阿克萊納低沉的說道，「我犧牲的是我的敵人，我用他們的靈魂為祭品，打造魔法裝備與構裝生命體。」

    「哦，那相當的困難呢。」蘭度饒有興致的說道，「靈魂是溝通神靈力量的橋樑，想要解剖靈魂的秘密，不是普通人類能辦得到的，閣下想必花費了相當大的精力了吧？」

    「四十年，我在這個領域，花費了四十年的時間，我終於有所收穫，那便是用敵人的靈魂與鮮血，打造完美的魔法物品。」阿克萊納狂熱的舉著雙臂，大聲說道，「我找到了通往真理之門的鑰匙，從此，我將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新的神，統治某個領域。我想要……」

    「只是幾個秘法護符僕衛罷了。」蘭度笑道，「還遠遠未夠班啊。出來吧，我的僕人們。」

    蘭度喚出的，是那四隻忍者神龜打扮的造魔，它們扛著新武器，有些驚訝的看著原來的主人。

    「嘿，去把這些鐵條拆了。」蘭度指了指對面的構裝生命體。

    「是它們……」阿克萊納微微一笑，「這些弱小的傢伙，一對一也不是秘法僕役的對手。」

    「你錯了啊。你的設計沒有發揮出它們應有的潛力，現在的它們，才是真正的強力造魔。」蘭度向前一揮手，四隻烏龜立刻猛撲上前。

    「是嗎？秘法護符僕衛的速度可不是這些笨重的龜殼能追得上的。」阿克萊納道。

    「不成問題。」隨著蘭度的話，四隻烏龜迅速分散開來，只見兩隻烏龜奮力一蹬躍上半空，它們的同伴立刻揮臂一拳擊在搭檔的腳底，兩下一借力，兩隻烏龜便炮彈一般衝向對手。

    飛出去的是紅眼與黃眼，它們的速度比較快，而紫眼與藍眼卻在力量上有相對的優勢。於是紅眼的鯊齒匕首帶著本身的異能火焰如鑽頭般射向一架金屬僕衛，而黃眼揮舞著膠質雙截棍，藉著舞動的空氣波動水平向前飄出七八米遠，擋在了那架金屬僕衛的正上方。

    叮叮叮……數十聲脆響連成一片，剛剛躍起的僕衛被黃眼從空中撞回原地，而紅眼的匕首徑直將這架昂貴的構裝體鑽了個對穿。一擊必殺！

    藍眼絲毫不考慮如何追逐對手，它只是閉著眼亂揮著雙刀，仗著武器的長度連續轉著圈，如旋風一般在戰場上掃來掃去。這樣一來，秘法僕役們根本近不了它的身，相反的還要被雙刀逼得步步退讓。

    紫眼則緊哪在藍眼的身後，長長的重木棒在頭頂飛快的盤旋著，護住頭頂。想要偷襲藍眼或是紫眼，則不得不面對鋒利的鯊牙雙刀和沉重的木棍。一具秘法僕役被突然殺出的黃眼擋了一下，一時躲避不及，便被紫眼的木棒砸得稀爛。

    阿克萊納表情難看的看著被四隻烏龜蹂躪的秘法護符僕役們，四隻烏龜配合默契，在小範圍內製造人數的優勢包圍分割，將一兩個秘法護符僕役的活動空間壓縮減小，然後四種武器齊上陣，將對手打砸砍殺一頓胖揍，打得構裝體面目全非為止。

    而秘法僕役們好鋒利的金屬條，肋骨尖刀，面對這四隻大龜厚重的龜殼和強壯的手臂，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除了把四隻烏龜的四肢劃得傷痕纍纍，便只能給龜殼上增加幾條白印而已。

    六分零二十七秒，六個昂貴的構裝生命體，已然被凶悍的烏龜們砸成廢鐵了。

    「看來，我的想法的確有些錯誤……」阿克萊納思索著，又從魔法口袋裡掏出一個手臂粗的圓柱體，扔向蘭度。

    圓柱體迅速展開，其中那無數細而薄的金屬條迅速膨脹開來，相互交纏，伸突，在蘭度的面前組成一具外形猙獰的構裝生物。

    最終成型的狀態，類似於獅虎的骨架，細長的尖牙，尖刺狀的肋骨，著地的鐵爪，無一處不是恐怖的殺戮武器，而在構裝體的一側，還連結著一枝長槍，由魔法力量驅動伸縮著。

    「刀鋒獵手，九萬金幣一具的昂貴僕役，閣下還真捨得呢。」蘭度點頭道，「我原本以為，這種詭異的存在已然失傳了。」

    刀鋒獵手向著蘭度開始衝鋒，而蘭度似乎並沒有召喚其他造魔的打算，他笑吟吟的看著衝來的敵人，輕輕揮了揮手。

    藍眼的鯊牙雙刀並在一起，奮力躍起斬向衝來的怪物，那金屬製成的構裝體雖然只有十餘公斤重，力量卻大得驚人，以藍眼的力量，加上躍起斬落的衝力，竟被刀鋒獵手一甩脖頸，一頭撞飛了去。

    而刀鋒獵手那由金屬絞纏出來的頭部，僅僅留下了兩道不顯眼的刀痕。

    「我，偉大的阿克萊納，在魔法打造上沉浸了四十年，我不可能輸給你。」阿克萊納宣佈道。

    「哦，親愛的老爺爺，你的確是數一數二的奇物製造大師。不過，你我的理念有很大的區別。你專注於製造最強的構裝生物或是造魔，而我則傾向於用同樣的資源製造盡可能多的力量。」蘭度微笑道，「你看，雖然我的寶貝們單打獨鬥不是你的對手，但同等的原料消耗，我所能製造的是數量是你的兩倍以上。」   

    「再多的小蝦米也戰勝不了鯊魚。」阿克萊納冷笑道。

    「但四條受過訓練的鬥劍魚絕對能擊敗一條魔化鯊魚。」蘭度也笑道。

    說話間，四隻烏龜輪番撞了刀鋒獵手一次。

    誠然刀鋒獵手的力量要勝於烏龜們，但是烏龜們有著體重的優勢，它們或躍起，或衝刺，用厚重的龜殼輪番撞擊著那不足二十公斤重的刀鋒獵手，終於將它的速度拖緩了下來。

    而沒了衝刺速度的刀鋒獵手，僅憑爪牙似乎無法對抗烏龜們。想想看，那是連藍龍的牙都不能完全咬碎的龜殼啊。

    在刀鋒獵手攻擊一隻烏龜時，另外三隻烏龜必然會很不光彩的給刀鋒獵手幾下狠手，雖然完全由魔法與金屬構建的身體相當堅固，但在四隻烏龜的怪力攻擊下，仍然有崩壞的趨勢。

    而蘭度的牌，顯然不僅僅是四隻烏龜而已。

    當長著八隻觸手的骷髏士兵被蘭度召喚到物質界時，戰鬥便很快結束了。

    在看到融合章魚與骷髏的造魔「八爪」在投擲炸彈上出人意料的實用性，蘭度便徹底的讓它成為一種遠程打擊部隊。裝備了一個小型的魔法口袋之後，八爪便擁有了一個能容納四十枚卵形手雷的彈藥庫，而它能在兩秒半的時間內將這四十枚手雷擊中五十米之內所有超過人頭大小的目標。

    隨著四十聲轟鳴聲消散，被八爪盯上的目標，便會被四十顆硝銨炸藥炸得肢離破碎，除非對方擁有坦克一般的防禦力。

    顯然，刀鋒獵手雖然防禦出眾，但畢竟它的身體是金屬片而不是粗大的鋼樑，在手雷如雨落下的壯觀場景下，昂貴的刀鋒獵手也同樣被炸成碎片。

    阿克萊納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詭異的造魔出現。看起來，八爪的身體相當的脆弱，不要說是刀鋒獵手，就算是普通的人類士兵也能有效的傷害到它，阿克萊納的創造品是絕對不會有這樣明顯的弱點……但事實卻是，這個弱點明顯的東西，一擊便將刀鋒獵手打敗了？！

    四隻烏龜的弱點同樣明顯，它們在面對強敵時太過膽怯，過於笨重，頭腦不夠聰明……當然這些只是相對於阿克萊納的其他傑作。阿克萊納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廢品落在蘭度手中，便煥發了新生一般。

    「這就是你說的，理念嗎？」阿克萊納喃喃自語道。

    「是的，除非無法傷害到對方，否則，決定勝負的仍然是數量的優勢。我追求的是在性能達到要求的同時，讓產量最大化，以壓倒性的優勢蹂躪對手。」蘭度微笑道。

    「奇怪的理論……違反了魔法師的驕傲……但很有效。」阿克萊納嘆了一口氣，「看來我是很難消滅掉你了。」

    說著，大魔法師的身影消失了。

    「解決了麼？」若若盤腿坐在滑板上出在蘭度身邊，好奇的問道。

    「嚇？若若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嚇死我了。」蘭度被若若嚇了一跳，苦笑道。

    阿克萊納的挑戰只是旅途中小小的插曲而已。一路上，旅途異常平靜，再沒有什麼怪事發生，一行人順利的開進了帝都，晶石堡。

    「仙蒂姐姐，抱！」一進皇城英武大殿，若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心的撲向仙蒂，用力在她臉上親了兩下。

    「若若，你還是這麼調皮啊。」仙蒂揮手斥退了要上前維持秩序的殿前武士，一手摟著若若一手輕撫著她的小臉輕聲道，「深水城好玩嗎？」

    「好玩啊，我們踫到了那麼大的烏龜，還有會說話的章魚，還要這麼長的鯊魚，烤著吃掉了。」若若比劃著說道。

    「蘭度，魔影子爵，身為尊貴的帝國爵士，這樣胡鬧可不應該哦，我該怎麼處罰你呢？」仙蒂揚起臉，似笑非笑的望著蘭度。

    此時是午後，英武大殿內只有特意等在這裡的仙蒂殿下和幾個親信的黑色刺刀衛士，以及六七個執勤的殿前武士。仙蒂毫不忌諱的和蘭度開起了玩笑。

    「你累了吧，仙蒂。」蘭度平靜的說道，「高高在上的王座是無上的榮耀，也是沉重的枷鎖。看看你，連眼絲都紅了，還是天天熬夜嗎？」

    仙蒂眼圈一紅，連忙假意低頭翻弄著手中的卷宗，直到眼眶內的淚水消散，才抬起頭來勉強一笑道︰「既然知道我這麼辛苦，為什麼不留下來幫我呢？」

    「要是幫你欺負人，我和若若都是一把好手，不過，鉅細無靡的治理一個帝國，我可玩不來呢。」蘭度微笑道，「米娃，九鳥這些人，你沒有考慮過嗎？」

    「米娃的武藝的確出眾，對於軍事也很有天份，可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仙蒂嘆了一口氣道，「至於九鳥，我還沒想到他適合做什麼。」

    蘭度一笑道︰「米娃倔強好強，這點小小的不利並不足以抹殺她的優勢，身份高貴，武技出眾，對於治軍練兵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這些足以讓米娃成為出色的衛戌軍團的最高負責人，我相信她會做的很好，而且她絕對值得你信任。」

    「至於九鳥……」蘭度頓了頓，說道，「他雖然嘴碎，也沒有什麼特別顯眼的優點，但他為人謹慎心細，可以放到法刑署去歷練一下。看他的拳法細碎靈巧，偏又守多攻少，就能猜到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了。」

    「那麼你呢？蘭度。」仙蒂笑吟吟的盯著蘭度，直到他說完，才接口問道。

    「你把羊城給我，自然是有了想法。」蘭度笑道，「我會替你安撫好獸人荒原，將這塊不毛之地變成帝國南疆的一顆明珠。若若，是不是？」

    「蘭度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喵，若若懶得想，若若不喜歡這些話題。」若若懶洋洋的伸了伸爪子，撲扇著耳朵張望著四周。

    「若若，你的腿怎麼了？」仙蒂注意到小貓右腿上綁著的夾板，和一向活潑的小傢伙略顯笨拙的動作，不由問道。

    「若若不小心，撞到了。」若若答道，「若若也不知道藍皮怪物有這麼大的力氣喵。」

    「藍皮怪物？」

    「是這麼高這麼大的藍龍喵。」若若努力想比劃出巨大的樣子來，不過她的小爪子伸開來也比劃不出兩米的長度，努力了半天，又說道，「腦袋這麼大。」

    兩米大的龍頭啊……那是一頭成年的巨龍呢。仙蒂絲毫沒有懷疑若若有說謊的可能，她知道這很可能是真的……畢竟若若的風格擺在那裡，說她和一頭龍共進晚餐仙蒂也不會懷疑。

    「你真是膽大包天的小壞貓啊……」仙蒂笑著拍了拍若若的頭頂道。

    「蘭度哥哥不讓我烤著吃。」若若抱怨道，「若若還沒有嘗過龍肉的味道喵。」

    蘭度嘿嘿一笑，挽若若的小身子，對仙蒂說道︰「我還有點事要去拜訪一下老尤里。對了，嘎吱……」

    「你走了以後它就跟著米娃，聽米娃說，這小傢伙簡直是天生的戰士，無論是九鳥的拳法還是米娃的劍法，它都能學得有模有樣。」仙蒂笑道，「你想見見它嗎？」

    「好的……不過我還是得先找尤里……告辭，陛下。」

    「蘭度！」仙蒂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晶石之塔上，魔法商人之間，老尤里正瞇著眼，看著天花板發呆。

    「在想什麼呢？」有人問道。

    「別煩我，要什麼自己挑。」老尤里不耐煩的指著那堆積成山的魔法商品，說道。

    「唉，這些一階二階魔法打造的物品，我已經看不上了呢。」那聲音懶洋洋的說道。

    「別妨礙我思考，偉大的尤里要創造世界上第一顆巨型真實之眼……蘭度？怎麼是你？」

    蘭度笑吟吟的看著尤里，好半天才說道︰「我來看看你啊。」

    「哼，你哪有這麼好心——又要向我借什麼嗎？」尤里氣哼哼的說道。

    「我有向你借過東西嗎？」蘭度故作驚訝的說道，「我可從來都是等價交換的呢。你哪裡吃虧了？」

    「懶得和你說……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忙著呢。」尤里抱怨道。

    「在忙什麼？」蘭度看著尤里面前推著的一堆材料和半成品，便問道。

    「我在想，製造一個足夠大的真實之眼，能將整個帝都納入視線中，一切蹤影將無所遁形。」尤里激動的揮著手說道，「這是多麼傳大的創造物！但是，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放置它，總有障礙物阻擋它的視線。」

    「很簡單，讓它懸在空中就好。」蘭度隨口說道。

    「空中！」尤里冷笑道，「那我要怎麼安排衛兵保護它呢？」

    「保護它？」蘭度微微一怔，笑道，「何必要派人保護它呢，你把它放得高一點，放到空氣稀薄的雲層之上，再給它加裝自動防禦的武器，不就好了嗎？」

    「真的啊……這麼簡單的方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尤里重重的拍了拍腦門，讚道。

    「要我幫忙嗎？」蘭度笑嘻嘻的問道。

    「幫忙……好啊。」尤里點頭道，「我知道你是個天才。那麼，先幫我把防禦性的武器做出來吧，我知道你的天份只是創造殺戮工具上面。」

    「怎麼可以這麼說哩……」蘭度苦笑道。

    「蘭度哥哥，若若不想呆在這裡，好無聊啊。」若若叫嚷道。

    「好若若，好若若，那邊的東西，全都送給你玩，把蘭度借給我用幾天好不好？」尤里壞笑著指著一側的陳列架，說道。

    「好玩喵？」若若偏著頭問道。

    「好玩。」尤里肯定的點點頭。

    打發了若若，蘭度便開始工作。煤團是最好的工具，它隨意變幻外形與硬度的能力讓尤里羨慕不已，但尤里自知無法像蘭度那樣如臂手指的指揮煤團，他只有老老實實的用繁複的工具箱一點一點的雕刻魔法陣，鋪設金屬絲與秘銀顆粒。

    煤團變化成一米多長的縴細硬刺，在硬刺的尖端上嵌著一顆米粒大小的鑽石，蘭度就持著這枝「工具」，從洞口伸入球體在內壁上刻劃著魔法陣。

    「真是方便啊。」尤里看著煤團在由整塊奧裡哈鋼一體成型製成的無縫內壁上刻著繁複的咒文，越發羨慕起蘭度來。當然，他同時也在好奇，蘭度是如何控制煤團，讓它明白要刻出什麼樣的形狀呢？

    尤里早已將核心部份，也就是提供真實視野的真知寶石之眼做了出來，這枚拳頭大的寶石眼楮即使在陽光下也無法掩蓋它自身的金紅色光芒。它的作用，便是持續性的釋放真實視野的魔法。

    另外有七個一組的魔法陣充當蓄電池，給寶石眼楮提供源源不斷的魔力。這頂設計是尤里從蘭度那枝法杖「冰雪嘆息」上得到的靈感，這樣才能保證整個衛星——蘭度一直認為這玩意就是一魔法衛星——持續不斷的工作下去。

    除了一個小型的反重力結界令這二十公斤的球體飄浮在帝都上空之外，外殼還有一個自動以晶石之塔為中心鎖定位置的引力法陣，另外為了保持穩定，魔法衛星還帶著轉速頗快的自轉，令它在空中保持平穩。

    整個外壁上刻滿了攻擊性的符文與咒語。基本上，任何對外壁的輕微踫撞並不足以觸發法術，而劇烈的踫撞和強烈的魔法氣息則會引發魔法的反擊，一道強化的寒霜射線序列，外加一顆火球，溫度的劇烈反差和強大的爆炸衝擊足以讓大多數誤闖者記住這個教訓。

    除此之外，外壁上還有幾排鋒利的刀刃，如犬牙一般交錯開來。在整顆魔法衛星自轉的過程中，這些刀刃本身就是恐怖的武器，撞上它的下場便是在一秒鐘內被超過十把魔法武器砍過……

翔風鷲

第二章 屬於天空的傑作

    「完成了。最後調試一下，要是沒有什麼問題，就想辦法送上高空吧。」蘭度說道，「按我的計算，放在離地面兩千三百二十四米左右的位置正好能清楚的看見整個帝都，連同勉強看到周邊的衛星城內。另外在晶石之塔的頂部設置的引力法陣大約需要四米左右的直徑，才能保持與衛星之間的力平衡。」

    「什麼衛星？」尤里疑惑的問道，「它的名字叫尤里的鳥瞰。」

    「真難聽……」蘭度笑道。

    「花了這麼多工夫幫我的忙，一定有事要麻煩我吧？而且，多半還是很困難的事？」尤里試探道。

    「你認得這是什麼嗎？」蘭度也不客氣，從腰包中掏出了藍龍寶藏中的那枝金鑰匙，放在尤里面前。

    「魔法口袋！兩階的魔法口袋，相當的罕見啊。」尤里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那黃金製品，而是直勾勾的盯著蘭度的腰包。

    「這算什麼，我還見過五階的魔法口袋，深水城的大魔法師阿克萊納大人，就有那麼一隻。」蘭度笑道，「要不是為了攜帶方便，我也想做一個那麼大的。」

    「瘋子……空間屬性的魔法物品是最難成功的。大多數有能力製造魔法口袋的魔法師是不會冒著犧牲大量的精神力量來創造一個成功率如此之低的口袋……你的成功率有多高？」尤里問道。

    「我嗎？我一共做了六十七次，成功十二次，其中一個四階的大口袋，四個二階的小口袋，其他的都是三階的背包。」蘭度數道。

    「六十七次！五分之一的成功率算是相當不錯了……但是六十七次獻祭，以你的實力恐怕早就被變成初學者的水平了吧？」尤里不太相信的看著蘭度。

    「我有辦法抵消獻祭的影響咯。」蘭度神秘的笑了笑，「只不過，這種方法只能我用。」

    「那倒也是，能欺騙死亡之神獲得死靈空間的傢伙，還有什麼事辦不到。」尤里嘆氣道。

    「但我要你看的不是我的腰包，而是這枝鑰匙。」

    「鑰匙？很普通啊……魔法的元素很稀薄，另外……等等，這種波動很古怪……」尤里表情怪異的盯著那金鑰匙，用了幾種不同的偵測魔法，但金鑰匙的反應卻相當古怪，它即不是全無魔法的普通物品，又無法像正常的魔法物品那樣被偵測出來。

    沒多久尤里便滿頭是汗了。

    蘭度也很無奈，這枚鑰匙，不但小黑貓不認識，幽暗之書上也沒有相關的記載，而之前蘭度同樣試過大量的偵測魔法，甚至連克萊拉的星辰之力都用上了，這枚鑰匙仍然沒有反應。

    「唉……」尤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看來，只有最高等的預言類法術才能看出它的本來面目了。」

    「最高等的預言類法術嗎？」蘭度皺了皺眉。

    所謂的預言類法術，指的是水元素法術中變形類的法術，雖然這麼說起來有些奇怪，但事實上，水屬性的變形法術中，的的確確存在著大量的預言與偵測法術。

    這個類別的掌控者，是佔卜與偵察者的庇佑者，輔神「佔命者」席娜絲女士。

    「據我所知，能使用這種法術的，只有魯達斯之塔的魔導師，魯達斯大人的學生，伊裡特大法師。」尤里說道。

    「魯達斯之塔？」蘭度的小臉立時垮了下來，再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特意在魯達斯面前晃晃。萬一被認出他的真實身份，會不會被魔導師閣下關起來當實驗助手兼奴隸，或是被燒成焦炭拿去種花呢？」

    魯達斯最大的成就並不是在於他的魔法修為有多麼高深，破壞力有多麼強大，他最大的特點，是他教授學生的本領。魯達斯以一人之力，脫離晶石之塔培養出三名星辰大法師，十名紫荊大法師，二十名大魔法師，以及一百多名魔法師，其規模不在晶石之塔之下。

    魯達斯之塔，有一套自己獨創的學習系統，蘭度在魯達斯之塔的幾十天內，也曾接觸過這種系統。當然，蘭度那種直窺靈魂的能力讓他不需要借用這種系統化學習魔法，而且，被現代教育培養起來的蘭度比魯達斯更瞭解學習的技巧。

    我要說的是，魯達斯之塔有很多魔法師，而且其中一半以上的魔法師都曾見過蘭度。這才是重點——蘭度要怎麼會見伊裡特，而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呢？

    「算了，魔導師閣下一定沒有心情見我這樣的小人物吧，哈……哈哈哈……」蘭度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

    「小人物嗎？」尤里哼了一聲。

    「我自己想辦法吧。」蘭度收起了鑰匙，又問道，「老傢伙，為什麼突然想要做這顆……呃，尤里的鳥瞰是吧？」

    「對，尤里的鳥瞰，年輕的小仙蒂陛下委託我做的，嘿嘿嘿……」尤里盯著蘭度笑道，「這一次你可沒法子無聲無息的逃出帝都了吧。有我盯著你呢。」

    「我這算不算作繭自縛？」

    ……在蘭度與尤里忙作一團的時候，若若不聲不響的把老尤里的收藏品放了一大堆在她的小腰包裡。嗯，和蘭度一起久了，若若的眼光相當不錯，她選中的全是屬性最好的物品。

    三階的碎甲長刀，三階的穿心者戰矛，三階的迅捷者鍛鋼巨斧……在腰包允許的空間內，若若一共沒收了五件以上的備用武器。與伊莎貝爾合作衝擊敵人的優勢讓若若嘗到了甜頭，這麼好的機會她當然要補充一下自己武器庫。

    只是尤里的收藏中少有高階的魔法物品。否則，老魔法師發現了恐怕要哭成一團了。

    直到走出晶石之塔，蘭度才發現若若臉上的異樣表情，緊接著才發現若若的新收藏……「天啊，若若，你竟然……拿了那個老吝嗇鬼這麼多寶貝……」

    「嘻嘻，他自己說的隨便若若挑的喵。」若若偏著頭，撲扇著耳朵嘻笑道。

    「那是他不知道你有魔法口袋啊……」蘭度苦笑道，「我們快走，別等他回過神來。」

    回到金色玫瑰宮，蘭度看到了碧麗絲小姐和嘎吱。

    「你好啊。」蘭度向著女魔法師打了個招呼。

    「你好。」碧麗絲微微點頭道，「恭喜你晉陞為伯爵。」

    「謝謝。」蘭度與碧麗絲並不算合得來，碧麗絲是驕傲的追求魔法藝術與高貴性的理想主義者，而蘭度則是市儈的實用主義至上，兩人的風格差得太遠，而且彼此都不是那種討人喜歡的性格。

    所以他們之間談不敵意，但絕對稱不上親密。

    相反的，若若和嘎吱卻相處的很好。

    他們同樣的好戰，凶狠，也同樣的天真單純。

    「喵，嘎吱長高了喵。」若若比劃了一下嘎吱的高度，那頂著一顆大腦袋的爬行動物此時已經快趕上若若的身高了，爪尖與肩肘膝上的角質突起已然帶上了淡淡的金屬光澤，看起來比原先長了不少。而原本可愛到造孽的大圓眼楮此時已經變成略顯細長的四角形，瞳孔中帶著不屈的堅持。

    「嘎吱……」嘎吱興奮的朝著若若揮爪子，好戰的若若高興的就要應戰，早就盯著她的蘭度快步插在二者之間，緊緊抱住了若若。

    「等你的骨頭長好之前，不許打架。」蘭度說道。

    「嘎吱……」嘎吱似乎看出了若若的腿腳不便，有些失望的拖長尾音，似乎嘆了一口氣。

    「你就這麼想打架嗎？」蘭度笑著拍拍嘎吱的腦袋。

    嘎吱親熱的撲到蘭度的腰間，抱著他的細腰用力向上一撥。想不到，小小的嘎吱竟然有著與若若相似的怪力，輕而易舉的將蘭度拋上了半空。

    「蘭魔，教訓它。」蘭度微微一笑，長袍展開便飄浮在空中。今非昔比，現在的蘭度絕對有資格稱得上大魔法師，瞬發一個飄浮術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嘎吱熱切的望向蘭魔，小惡魔一直以來都寂然無聲的跟在蘭度身後，大多數時候，沒人會注意到這個矮小的僕人。即使是對邪惡敏感的聖殿武士，也不會對這個影子一般的僕人有任何懷疑。

    但它卻是繼承了上古惡魔白骨之領首者血統的傳承者，陰險，邪惡，歹毒的煉獄生物。小看它的人會後悔，或者，失去生命。

    「等等，這裡是王宮……」碧麗絲剛想勸說，那邊嘎吱已然一頭衝向了蘭魔，一肘飛撞向蘭魔的頭頂。

    嘎吱遠比其他對手更加敏感，擁有低等生物本能與亞龍血統的智慧，嘎吱能察覺到這個不帶任何氣息的傢伙身上有血的氣味。

    這種血的氣味，絕對不是一場兩場血戰就能獲得的，那是百戰之餘，以鮮血與亡魂染就的氣息。這樣的敵人，怎麼可能會不帶一點強者的氣質呢？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對手擅長隱藏自己的實力。

    想到這一點，嘎吱便沒有絲毫停留，出手便是絕殺。碧麗絲已經驚叫起來，見過嘎吱發威的女魔法師知道那嬌小的身體所蘊含的力量，足以一肘擊碎一塊岩石，在她看來，蘭魔的腦袋十有八九要爆成一團血泥。

    但蘭魔偏偏閃過了這雷霆般的一擊，它只是向前彎了彎腰，順勢向前跨了半步，嘎吱的重擊便擦著它的斗篷落了空。

    嘎吱的攻擊當然不會如此簡單，身材矮小是它的缺點也是它的優點，爆發力驚人的強勁肌肉讓嘎吱的攻擊速度有如狂風暴雨，其狂暴程度恐怕還在若若之上。

    一肘落空，嘎吱在全無借力的情況下單靠腰力回身甩起一腳，如鞭子般抽向蘭魔的側肋。小惡魔背對著嘎吱，看不清對手的動向，被這一腿徑直抽飛。

    「嘎吱加油！」若若更喜歡嘎吱純粹的戰鬥風格，她毫不考慮蘭魔的反應大聲為嘎吱加油，「揍它揍它，打翻它喵。」

    「若若。」蘭度笑著把若若抱緊，不讓她手舞足蹈。

    蘭魔在空中靈活的翻了一個筋頭，落在地面，陽炎劍瞬間出現在它的左手，在面前唰唰舞出一道火網。

    狡猾如蘭魔果然猜中了對手的心思，火網建起，嘎吱恰好再一次凌空撲下，眼看著就要被陽炎劍分屍，嘎吱張嘴一聲尖叫，頭下腳上的竟然凌空一翻從蘭魔的頭頂飛了過去。

    蘭魔只來得及在嘎吱腳下劃了一刀。

    只是兩個回合，雙方都受了傷。只不過，蘭魔與嘎吱都不是普通生物，它們的生命力與自愈能力都超乎對方的想像，這樣的傷並不足以決定勝負。

    碧麗絲已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這還是比試嗎？碧麗絲小姐見過最慘烈的決鬥也不過如此，但她奇怪的是，蘭度和若若顯然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反而面帶微笑的看著，或是高聲在一旁喊著加油。

    「不公平喵，嘎吱沒有武器呢。」若若說道。

    「嘎吱不需要武器，它的身體就是最強的武器。」蘭度笑道，「不過，有空的話我倒是可以替它在它的角上刻幾個符文，讓它發揮更出色的能力。」

    「這樣才公平喵。嘎吱加油！」

    那凶狠狂暴的攻擊，只是試探而已。雙方其實都保留了實力，尤其以蘭魔的狡猾來說，它甚至沒有拿出魔影劍，只是用陽炎劍吸引著對手的注意。

    嘎吱在空中的靈活程度超出了蘭魔的想像，它過份強勁的肌肉讓它矮小的身體擁有可怕的加速度。而同樣矮小的蘭魔在力量上卻要遠遜於嘎吱，若不是手中有一柄魔法武器，蘭魔恐怕五回合也撐不下去。   

    陽炎劍的好處是輕巧︰它的本體是只是柄匕首，但在惡魔之血的驅使下，卻能煥發一米來長的獄火之刃。也就是說，它既可以當作匕首，又算是長劍，揮舞起來範圍廣大卻又像匕首般輕靈迅捷，單論強度比蘭度的魔影劍要出色得多。

    嘎吱相當害怕陽炎劍的火光，它的速度優勢，便被蘭魔的武器所抵消了。

    但蘭魔也沒有佔到便宜，嘎吱的行動像是炮彈一般在花園內射來射去，能看清它的行動就已經殊為不易，蘭魔想要擊中嘎吱，更是困難。

    兩個人影在花園內飛快的穿行，交錯，時不時發出金屬的撞擊聲。但戰鬥並沒有持續太久，嘎吱的耐力並不像它的爆發力一樣出色，它很快就累了。

    蘭魔等的，就是嘎吱慢下來的瞬間。

    黑暗術在那一個瞬間出現，籠罩住了嘎吱，在嘎吱一時沒來得及適應時，蘭魔抽出魔影劍陰險的從斜上方斜劈而下，全無花巧的將全身力量凝在劍刃前端，左手的陽炎劍只是藉著身體的動作順勢一帶，劃向嘎吱的右側。

    咚！突然一枚空氣彈轟然將蘭魔彈開，嘎吱愣在原地，回頭看去，原來是蘭度正舉著右手，笑吟吟的看著這邊。

    「嘎吱……」嘎吱喪氣的吱了一聲，搖晃著腦袋找了塊石頭坐下，似乎是在思索要如何破解蘭魔的雙劍夾擊。蘭魔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它默默的收起武器，站到蘭度身邊。

    「做得不錯，實力大有長進。」蘭度笑道。

    蘭魔沒有說話，只是看了若若一眼，顯然它知道，和同樣擁有魔法武器的若若交手，小惡魔仍然沒有勝利的把握。

    「你們！又在花園打架，你看看！」碧麗絲嗔怒的盯著嘎吱，顯然小傢伙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事了。

    「為什麼要說又呢？」蘭度小聲的說道。

    「因為在你回來之前，這個小爬蟲總是追著要和我或者米娃打。」九鳥鬼影一般出現在蘭度身後，說道。

    「看你的樣子，多半是吃夠了苦頭。」蘭度笑道。

    九鳥哼了一聲，昂著頭道︰「要不是這小東西實在太耐打了。早在一個月以前我可以把它打得面目全非。不過，這小傢伙似乎無論怎麼打也不會害怕，而且越挨打越厲害，到現在，甚至反過來可以追著我打，我……」

    九鳥的碎碎念一但開始，只有若若能讓他停下來。九鳥正說的眉飛色舞，猝然發現若若的小臉正靠在蘭度的肩頭，目不轉楮的盯著他，九鳥竟嚇得一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烏龜怕鐵錘，蟑螂怕拖鞋，啦啦啦……」蘭度怪腔怪調的說道。

    九鳥老臉一紅，飛一般的逃走了。

    「若若小寶貝，姐姐在這裡，讓姐姐好好疼疼你……」九鳥在這裡，米娃似乎就不會遠了，這兩個冤家雖然身世懸殊，武技也是兩種極端，但不知是巧合還是緣份卻總是在附近。

    「米娃姐姐。」若若難得的沒有一腳踢飛她，而是笑吟吟的和她打了個招呼。

    「咦？啊？」米娃微微一怔，突然狂喜道，「啊啊啊，若若，讓姐姐好好疼你吧。」說完便撲了過來，擠開蘭度一把將若若抱在懷裡。

    「蘭度！你這個廢材啊啊啊啊！居然讓我可愛的若若小寶貝受傷了！罪無可恕啊！」米娃大驚小怪的嚷道，「太邪惡了，不但讓仙蒂小寶貝為你擔心，還沒有照顧好可愛的若若小寶貝，我要殺了你！」

    蘭度笑著跑開了，遠遠的說了一句︰「若若，好好陪陪仙蒂，養好傷，乖哦？」

    若若聽話的應了一聲。蘭度放心的離開了。

    蘭度來到了黑貓魔法商店，此時費猜默並不在帝都，他應該和迪爾斯在羊城，替蘭度執行著郡守應盡的職責。

    店員認得蘭度，當然他也認得蘭度肩上停著的黑貓，他們恭敬的向一人一貓行禮。蘭度矜持的點點頭算是回禮，走進專為他準備的小書房。

    「這兩個月的營業怎麼樣了？」蘭度翻著帳本，問道。

    「報告大人。費猜大人成功在南部諸郡完成帝國十年內最大的收購案，將南部一半以上的糧食貿易掌握在手裡了。除此之外，我們的利潤約為每月七百萬金幣，兩個月的盈虧統計下來共盈利兩百六十萬金幣左右。」店員恭敬的答道。

    「只有一千多萬就能拿下這麼大一筆生意？」蘭度有些吃驚的問道，「費猜好大手筆。」

    「費猜大人謀劃了相當長的時間，這一次他幾乎動用了超過兩千萬金幣的資金，假意要拋售糧食轉向黃金市場，正好大人您送來的大量黃金讓費猜大人的煙霧更加真實，於是費猜大人才能趁著人心浮動的機會低價收購糧行。」店員答道。

    「辦得不錯，兩千萬資金是我們全部家當了吧……這老傢伙真是個賭徒，也不怕我破產。」蘭度抱怨道。

    「下一步有什麼新的想法呢？蘭度？」小夜無聊的翻弄著帳本，問道。

    「我打算讓費猜在石塊曠野建一個遊樂城。要盡可能的寬闊，豪華，高貴……這個帝國內有錢人太多了，一定不能放過這麼大的市場。」蘭度說道。

    「但是大人，南疆太偏僻了，還是格爾登這樣的地方，客人會比較多呢。」店員異議道。

    「不，格爾登不是我們的地方。」蘭度說道，「我要石塊曠野變成新的經濟重鎮。交通的問題我會解決，小夜，一會兒我們就去做十隻巨型飛艇。」

    「飛艇嗎？巨型的飛行魔導器啊，記得多年前有一位天才魔法師曾經設想過，不過他被那東西炸死了。你也要重蹈覆轍麼？」小夜壞笑道。

    「我當然有辦法。不過這事不著急。」蘭度說道，「你替我送信給費猜，讓他現在就開始準備。資金的問題，這個工程不需要太多的資金，關鍵是如何打響一個無上的名聲，讓黑貓娛樂城成為高貴豪華的代名詞，」

    「費猜先生……啊！蘭度先生！」正說著，門簾一動，傳來書冊落地的聲音，緊接著蘭度便看到那俏生生的人影，正在簾子外慌忙收拾著滿地的字紙。

    「蔓兒？」蘭度連忙站了起來，「你來了，還好嗎？」

    「我很好，蘭度先生您好，好久不見了……」蔓兒見人就臉紅的習慣似乎仍然沒有好轉，不知道這位漂亮的女神侍者是如何在廣大信徒面前傳道的，難道也是這樣靦腆麼？

    「是啊，好久不見了。」蘭度似乎也不擅長討好女孩，兩人這麼一說，接著就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你來找費猜有事麼？」好一會兒，蘭度才想起來問道。

    「哦，這是這個月吸收的信徒，按費猜先生的意思，把名單統計出來交給他。費猜先生真是好人，他每個月要給名單上的每位信徒一個銀幣呢。」蔓兒感恩的說道。

    「費猜那個老傢伙有這麼好心嗎？」小夜疑惑的問道，「這不像他的風格呢。」

    「一定有回報的，對不對？」蘭度也笑道。

    「沒有啊？」蔓兒微微皺著眉，想了想道，「除了偶爾我們會在祭祀集會的時候，讓順路的信徒在回家時替費猜先生送一些小貨物。」

    「這就對了。」蘭度答道，「我說費猜怎麼這麼好心，原來是把大地祭壇教派當成快遞公司了……這樣也好，女神信徒中貧民很多，讓他們賺些小錢補貼一下生活也是好的。費猜還是幹了一件好事。」

    「什麼是那個……快遞？」蔓兒紅著臉問道，顯然除了小夜，其他人很難理解蘭度那時不時冒出的自造合成詞。

    「這個不重要啦，哈哈哈……」蘭度笑道。

    「對了，我們要不要在娛樂城裡放一個大地女神雕像？」看著蔓兒，蘭度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問小夜。

    「可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小夜張口結舌的問道。

    「我在想石塊曠野好像都是石頭，也許那位女神會比較喜歡我們在那裡祭祀她吧……」蘭度詭異的邏輯讓小夜說不出話來，它只有恨恨的點頭，壞笑道︰「那你就建吧，一定要建得大一點哦？」

    「我想想，在雕像周圍還應該弄一些花園，以女神的仁慈她一定願意庇佑那些小花小草，這樣一來培養保護的費用應該可以省下不少。」蘭度自顧自的說道，「對了，還有克萊拉的祭壇也要弄一個，萬一我的航空公司出事故那就不太好了。就這樣。」

    「也許，賭場明裡建財富之神雕像暗裡造陰謀與貪慾之神雕像，旅店明裡造睡眠之神雕像暗裡造生命女神雕像，歌劇院明裡造藝術之神雕像暗裡造教唆與欺詐之神雕像……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蘭度邪惡的壞笑著，看著小夜。

    「你不去當神棍真是太可惜了。」小夜啐了一口道。

    「蘭度先生，您真是虔誠的信徒。」蔓兒似乎沒聽清蘭度語速極快的邪惡計劃，只聽見蘭度說要建造一尊巨大的女神雕像，於是讚美道。

    蘭度終於還是良心發現紅了紅臉。

    蘭度所說的飛艇，和小夜記憶中的飛艇並不一樣。古代魔法師的確研究過能大量搭載貨物及乘客的巨型飛艇，但那種飛艇本質上還是一艘船，只是靠著無數巨大的漂浮魔法陣令其升空，在魔法製成的風帆下遠航。

    由於魔法陣的體積大於臨界值，因此極不穩定，那位天才的魔法師便在第一次成空飛離地面不過半小時的時間內，在空中連同飛艇一同炸成一團巨大的火球。

    此後，類似的研究便再沒有取得過任何進展。

    而蘭度想要的，則是真正的齊柏林飛艇。

    首先，蘭度通過大地女神祭壇的眾多信徒，不動聲色的將帝都及周圍衛星城內所有能買到的獸皮，木材全部買下。由於購買的人數多，又如此突然，皮貨商人還沒來得及漲價，便被收購一空。

    攢夠了足夠的材料之後，蘭度和小夜便指揮著上百名工匠，開始縫製飛艇的氣囊。考慮安全的因素，飛艇採用硬式飛艇設計，由一根長達百米的鋼木作為龍骨，等距排開數十根肋骨狀的圓弧框架，外層蒙皮並加裝輕質裝甲。在框架內排滿由防火石棉分割開的十個氣囊，由統一的供氣管道供氣。

    供氣管道採用防回火的設計，也就是說，即使一個氣囊燒著了，火焰也不會順著供氣管道漫延到其他的氣囊。這是蘭度成功的關鍵，事實上後來的確有人想仿製飛空艇，但無一例外的都在防火方面遠遜於蘭度的安全飛艇，無法大量推廣應用。

    「這東西，真的可以飛嗎？」蔓兒抱著小夜，看著那正在搭建的龐然大物，不由的問道。

    「可以啊。」小夜答道，「就像木頭可以浮在水裡一樣，這個大傢伙，可以浮在空中呢。」

    「太神奇了……」蔓兒由衷的贊嘆道。

    「蔓兒，你怎麼來了？」正忙得一頭是汗的蘭度見到蔓兒，連忙跑了過去。

    「蘭度先生，您忘了，明天就是您晉陞為伯爵的授封儀式，陛下讓我來提醒您一聲。」蔓兒微微低頭，提醒道。

    「啊……那個無聊的儀式唉……小夜，這裡交給你，蔓兒，你留下來幫小夜的忙好了，這裡的工匠有很多都是女神信徒呢。」蘭度微笑道。

    「好……好的……」蔓兒紅著臉輕聲道。

翔風鷲

第三章 最富有的南疆之主

  授封儀式相當的榮重，畢竟蘭度是大名鼎鼎的魔影，據有心人計算，蘭度爵士控制的黑貓商行在格爾登收購糧行時所動用的資金在一千萬金幣之上，甚至可能到達兩千萬——而帝國國家金庫內的黃金儲備，僅僅是五千萬出頭而已。

    這才叫做真正的富可敵國。兩千萬金幣是什麼概念？一公斤糙米不過一個銅幣，一頭健壯的耕牛也不過三十來個金幣，在帝都繁華之地買下一幢最好的豪宅，也不過幾十萬金幣罷了。

    相比之下，這位未來的伯爵的領地，是帝國面積最大的一個郡。這個郡甚至連個響亮的名字都沒有，大家習慣的將其稱為南疆。

    南疆，近五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其中有人居住的區域不足十分之一。這裡最多的就是石頭，大片大片的石塊礦野是羊城附近村鎮最常見的景色，在更遠一點的區域內，則是傳說中出沒著可怕生物或是妖魔的人類禁地，那裡地勢複雜，環境惡劣，人跡罕至，偶爾有實力強悍的冒險者深入其中，帶出一兩樣珍貴的戰利品，和一身的傷痕，而更多的淘金者則屍骨無存的長眠於那裡。

    魔鬼之地，這是那片區域的俗名。而這片兇惡的地方，大約佔了南疆五分之一的面積。

    算起來，這片廣大到足以與格爾登周圍四郡總面積相比的大片封地，幾乎就是個沒人想要的封地。幾十年前這裡倒是有一個秘銀礦，但早就被採得一乾二淨（事實上就是這個被認為采盡的秘銀礦，還為蘭度提供了大量的秘銀，這也是黑貓商行發家的主要資本）。

    土地貧脊，沒有發現礦產，魔獸橫行，郡內還有麻煩的獸人聚居地……在此受封的多半是不受皇室喜歡的家族。

    但蘭度顯然是個例外，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富可敵國的子爵大人，就是憑著無人問津的石頭一躍成為帝國最大的建材、雕像的供應商。尤其是晨光教會宣佈所有教會的聖殿祭壇等建築都將優先採用石塊曠野上未受污染的「純潔的天然石材」——如此一來蘭度的新石鎮幾乎成為帝國最有錢的一個鎮子。

    將一個貧窮的掉渣的小鎮變成令人羨慕的封地。想來，將這個廣大的南疆交給他，也會變成帝國首屈一指的金礦吧？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

    此時，仙蒂·德奧蘭陛下，正一手支頤，靠在王座上微笑的看著殿前站立的年輕伯爵。

    「有什麼想法嗎？我的臣子，狡猾的魔影，神謄伯爵蘭度先生？」仙蒂用力的說道，顯然，女帝陛下仍然記恨著蘭度不告而別，她常常這麼問自己，我就這麼像是兔死狗烹的昏君嗎？

    「想法？暫時沒有，嗯，倒是陛下你……我是說您，有什麼要吩咐您卑微的臣下，可憐的偏僻荒原封臣，蘭度·魔影嗎？」蘭度仰著臉望著王座上年輕的少女。幾個月時間，這位年輕的帝王變了少，舉止間少了原先折些許隨意，多了三分大氣與威嚴。

    「可憐？」仙蒂掩著嘴笑出聲來，「小小一個帝國子爵，就有兩千萬金幣的身家，頂得上半個國庫的黃金儲備了。你還可憐麼？」

    蘭度嘿嘿一笑，也不說話。

    「說起來，你反正也用不了那麼多錢，就捐出來一半，賑濟貧民，好麼？」仙蒂突然說道，她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陛下，您這是命令，還是徵求我意見呢？」蘭度回答道。

    「命令……談不上，算是和你商量吧，壞傢伙。」仙蒂不由自主的忘了帝王的威嚴，笑著說道，「聽說你在石塊曠野上大興土木，我想，如果你的錢真的多到花不完要在這偏僻的地方浪費掉，不如讓我替你花。」

    「我會做那種浪費錢財而無利可圖的事嗎？所以，我建議你養著這只會下蛋的雞，而不是殺了賣錢。」蘭度懶洋洋的回答道，「從今年開始，我的封地每年上繳五十萬金幣的重稅，作為獎勵，您允許我在領地進行一切不影響國體的改革與試驗。」

    「五十萬金幣？這是帝國每年十分之一的稅收，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仙蒂顯然沒想到蘭度如此的大手筆。

    「既然陛下也覺得太多，那就頭三年二十萬，等我的項目穩定下來，第四年開始每年五十萬金幣的稅。」蘭度不客氣的減了一半，又說道，「另外，我替你保證，無論災年豐年，帝國的糧價都維持在每噸十個金幣左右。」

    仙蒂怔了半日，才說道︰「穩定糧價是大事，可以說是帝國國力的標準，你竟然……能以一人之力穩定全國的糧價？」

    蘭度聳聳肩道︰「商人逐利嘛，只要稍微利用一下他們的逐利之心。畢竟我身後有你，帝王的威權做後盾，加上費猜默對商業的天份，這不難做到，我既然能以一千萬金幣收購格爾登一半的糧行，就有資格控制帝國糧價。」

    「這麼說，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有謀逆之心了。」仙蒂露出狡猾的笑容，「你既然有這麼大的力量，我一定要好好盯住你，免得你做壞事啊。」

    「你想怎麼盯住我呢？」蘭度和仙蒂都沒有發現，他們不知從何時開始，蘭度已然忘了使用敬語了。

    「嗯……暫時沒想到。要不然，做我的親王殿下怎麼樣？」仙蒂紅著臉，細如蚊鳴的說道。女皇陛下的丈夫自然也是親王，仙蒂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了。

    「啊……啊哈哈哈哈……」蘭度一愣，放聲大笑起來。

    「蘭度！」仙蒂嗔怒的抓起身邊的權杖，作勢欲敲。

    「尊敬的女皇陛下，您要是這麼做了，一定會有無數貴族群起反對的。」蘭度解釋道，「在一個注重血統的國度，女皇陛下竟然選擇了一個暴發戶貴族，而且，是臭名昭著的魔影蘭度……」

    仙蒂嘆了一口氣，偏過頭哼了一聲。

    半晌，女皇終於恢復了冷靜與威嚴，望著蘭度說道︰「你答應我的話，一定要做到。」

    「我甚至可以提供一個嚴格全面的契約，並向死亡與公正之神達艾斯祈禱力量見證這份契約。」蘭度答道，「我明天就把契約交給……哦不，是呈給陛下。」

    仙蒂微微一笑，又問道︰「這幾天你一直在城外大張旗鼓的，是在做什麼呢？」

    蘭度眨眨眼道︰「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好東西。過幾天，陛下可以親自來看看。」

    兩個月以後，四千人分工合作，日夜趕工，終於將東亞帝國第一艘飛空艇製造出來了。這艘艇長129米，直徑11.6米，框架由一根縱向龍骨，24根木橋條、大量的縱向和徑向的張線組成，框架外面蒙有防水布，分前後2個艙室，各裝有16馬力的發動機。艇內有16個氣囊，容積為225OO米3，載重量為8700千克，總升力達13噸，升限為25OO米，無論體積還是載重量都遠遠超過一般的魔導器幾十上百倍。

    唯一的差別，就是它相當的慢，每秒十米的速度，僅僅和正常成年男子奔跑的速度相似。但飛空艇是不會疲倦的，它能夠長年累月的飄浮在空中不落地，穩穩當當的做著廉價的長途旅行。

    第一艘飛空艇是作為豪華的交通工具使用的。它將完成從帝都到羊城直線上的客運任務。也就是說，從羊城到格爾登，再到帝都，乘坐這艘飛艇只要馬車四分之一的時間。假如是全速開動，又是順風，那麼飛空艇的速度可以高達每秒二十米，從羊城到帝都也只要六天。

    應蘭度之約，仙蒂帶著幾名親信的貴族參觀了飛空艇的升空儀式。當飛空艇載著二十名乘客和整整五噸重的黃金飛向羊城的時候，陪伴在女皇身邊的索亞斯侯爵就說︰「陛下，不管什麼條件，請務必將所有飛空艇掌握在您的手中。」

    「為什麼？」仙蒂疑惑的看了侯爵一眼，「我不喜歡這麼奢華的東西。」

    索亞斯小聲的說道︰「陛下，假如這艘怪船上搭截的不是黃金和豪華的艙室，而是一整隊強弩手以及足夠數量的火油石炭，您認為它的作用會有多大？」

    「你是說……」仙蒂稍稍想了想，悚然動容。

    是啊，有了飛空艇，帝國軍隊就能夠直接越過堅城高牆，直接深入敵方腹地，無論是投擲石炭燒燬糧草，還是空降一支精銳小隊奇襲對方主將，甚至直接襲擊王宮……反過來，有人仿製了這種技術，同樣可以在重重保護下攻擊帝國的王宮。

    雖然王宮之內不可能全無防備，但魔法師和魔法高塔的數量畢竟有限，而這種飛艇，卻能搭載大量廉價的石炭，從箭矢不及的高空中發動大規模的攻擊。誰也不敢保證，王宮的守衛就那麼萬無一失。

    「我總算明白，蘭度那天為什麼說這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了……」望著漸漸淡出視線的飛艇，仙蒂輕聲說道。

    飛空艇飛得很穩，由飄浮法陣改制的監控魔法能夠察覺到重量的細微改變，並通影響到控制核心。在那裡，操縱者可以根據一顆晶石的明亮程度判斷重力的平衡情況並迅速做出反應。因此，飛空艇的重力與浮力能保持穩定的平衡。在這艘船上，根本感覺不到船的移動，乘客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在前進。

    艙室非常豪華，燙金的花梨硬木傢俱雖然不算舒適，但高貴大方，是貴族們的最愛，而加上柔軟的天鵝絨軟墊與靠墊之後，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看著前方美麗歌女與舞孃的表演，吃著魔法制取的溫熱食物，遠遠比縮在馬車上忍受顛簸要好得多。

    一趟旅行的票價是一百個金幣，只是馬車的四倍，但乘客們都認為這物有所值。而飛艇上的食物，酒水，也是帝都的四倍，但沒有人會說一個貴字，相反為了面子，他們還會大方的給侍者小費。

    沒有盜匪能攻擊到一千米高空的飛艇。在這艘船上，你會安全得像是搖籃中的嬰兒。

    第一批乘客是免費的宣傳者，他們理所當然的會向圈子裡的好友鼓吹飛空艇的好處，為了趕上這股潮流，貴族們自然會爭先恐後的爭搶著飛空艇為數不多的名額。

    二十萬金幣的製造成本，用不了多久就收回來了。三個月後，第一艘飛艇收回全部成本，並被聖凰之女帝賜名為「皇家榮耀」號。與此同時，第二批的六艘飛艇，也在黑貓商行的努力下順利的建造著。

    七艘飛艇組成黑貓旅團，以格爾登為中心負責了從財富之都到帝都，羊城，深水城等重要城鎮的空中運輸。憑著它們超強的運輸能力與速度，黑貓商行的貨品種類與搶灘速度都稱得上帝國第一。尤其是流行品，早一天上市便意味著兩倍以上的利潤，而遲來的商品則僅僅能收回成本。

    黑貓旅團逐漸步入正軌時，石塊曠野上的黑貓娛樂城也興建完畢。

    黑貓娛樂城的中心，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紀念碑，紀念碑的頂端儼然樹立著大地之母的雕像。這尊自重五十噸的超大雕像上刻著大地的符文以強化它的材質，否則如此巨大的石像單憑它本身的重量就足以壓垮那飄飛的裙角與高舉的手臂。無疑這是帝國最大的一尊石像。

    雕像周圍是從各地移植來的適合本地氣候的奇花異草，其中放養著為數眾多的觀賞鳥類和可愛小獸。按蘭度的說法，弄這些不過是為了體現「與眾不同」四個字，以貴族們的習慣，自然不會去一個和帝都沒什麼區別的地方遊玩。   

    花園中遍佈著小徑，還有三三兩兩的精緻小屋以供出租——當然我承認蘭度和費猜安排這些小屋是沒安好心的——這些小屋或座落於大樹的枝椏上，或隱藏於層層碧草間，無一處不體現出違反帝國一慣建築風格的隨性。

    在這佔地極廣的花園外，依順時針順序圍繞著十二個建築群。也虧得石塊曠野最不缺的就是地皮和石塊。

    大多數建築都是直接從曠野上採來巨石，在工具的幫助下打磨平滑，就地壘成房屋。而挖空的地方，則直接填入泥土，移種上花草樹木。這樣一來，建築房屋的時間被大大縮短了，在新石鎮那些手藝稔熟的石匠們指揮下，來自全國各地的上千名石匠很快便將這龐大的建築群搭建完成。

    氣勢磅礡的大劇院，活潑熱鬧的圓形馬戲團，華麗奢侈的高級賭場，安靜優美的豪華旅館，高聳巍峨的拍賣場，巨大的角鬥場，如迷宮一般的多層商場，大訓練場，停機坪……十二座各具風格的大型建築，加上周圍的附屬建築，總計下來甚至比王宮更為廣闊。站在這一望無際的地方，俯望周圍，本身就是極有成就感的。

    這樣的建築群，當然不會全無防備。蘭度以保護貴族生命財產安全的名義，建立了一支警備隊。當然，仙蒂身邊如索亞斯這樣的行家都看得出蘭度的這支警備隊遠比衛戌軍團更加誇張……警備隊包括一千名人類騎兵，兩千名獸人僱傭兵，兩千名人類傭兵。各色武器齊全，價值不菲的重弩，破城弩，投石車更是到處都是。這支警備隊將分成五個千人隊，負責南疆全郡的安全問題，與南疆龐大的面積相比，這支隊伍就顯得相當薄弱了。

    但那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事實上，南疆需要守護的只有羊城和黑貓娛樂城而已，其餘地方只需要村鎮本身組織的民兵就已然足夠。因此，假如有人說蘭度要造反，我也相信。

    「大人。」迪爾斯站在蘭度身後，小聲提醒道，「按您的吩咐，下午就有一批客人來。他們是帝都幾個大家族的年輕人，暫時沒有爵位，也沒有公職。」

    「路線安排好了嗎？」蘭度偏著頭問道。

    「安排好了，我們的人會帶他們先去角鬥場看鬥獸，再給他們一個機會與魔物戰鬥，讓他們有吹噓的資本。然後帶他們去拍賣場，將那幾件魔法商店的那些華麗的廢品處理掉，之後是馬戲團表演和大劇院的歌舞，按您的交待，都是熱烈輕鬆的類型。」迪爾斯答道。

    「準備一些藍灰熊的牙，想來他們也沒有機會獵取到這樣的生物，就用這個當紀念品好了。」蘭度笑道，「有了這幾個傢伙帶頭，很快不服氣的年輕人們就會接二連三的來我們的角鬥場為了這些紀念品奮鬥，並花費大量的金幣……啊，讓我替費猜·默讚美財富之神吧！」

    「大人，讚美財富之神的事交給我自己來吧。」費猜笑嘻嘻的從門外闖進來，手裡抱著一大卷帳簿。

    「若若在做什麼？」蘭度問道。

    「她好像在替大人您訓練部隊，哦對了，她收了一個狼人徒弟，就是雇來的獸人傭軍之一，叫什麼來著？」費猜仰著臉想了一想道，「唉，和金幣無關的事情總是記不住啊。」

    這兩三個月費猜就吃住在黑貓娛樂城裡了，從建設到建成，連同現在的維護，基本上都是費猜在做。迪爾斯則負責替蘭度做郡守應盡的職責……當然這一切也是在這舒適奢華的黑貓娛樂城裡。

    其實郡守要做的事很簡單，一是賺錢，二是安民，此外基本上不用操心什麼了。迪爾斯和胡狼傭兵團早就被蘭度逼出來，簡單的事，交給他們去做就可以了。

    「對了，大人，關於警備軍，是不是規模太大了一點？」費猜有些心疼的說道，「他們每個月要消耗掉好幾萬金幣呢。」

    「放心吧，養著總會用上的。」蘭度說道，「要是你實在心疼，就以訓練為名把他們拉到角鬥場裡表演。賺點零花錢。」

    迪爾斯偷偷的衝著費猜比劃了一下，意思是這位主子真是夠狠，其奸商程度不在你費猜之下啊。

    「大人，飛空艇到了。」迪爾斯手下的大斧托克掀開門簾，憨笑著報告道。

    「你去忙吧，迪爾斯。」蘭度伸了個懶腰。

    「說起來，凱這個小傢伙不知道怎麼樣了。」費猜突然說道。

    「正帶著女友度蜜月呢。」蘭度不在意的回答道，「大約再有幾個月，他可能就回來了。」

    門外傳來隱約的呼喊聲，蘭度微微一怔，站起來向外走去。

    「我出去一下，費猜。」蘭度說道。不過費猜似乎已然沉浸在與金幣作戰的狂熱狀態中，沒有注意到蘭度的話，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聲音傳來的方向，是訓練場。當蘭度飄飛到附近時，他甚至能聽到若若的說話聲。

    「若若才懶得和你們一個一個打呢，一齊來吧。」似乎若若在向獸人們挑戰……或者是反過來。

    當蘭度走進訓練場時，場地中間只有四個人站著。

    若若即使是在訓練中也是個危險的對手，她似乎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力量與速度，所幸獸人們都是皮糙肉厚的類型，二十多名挑戰者無一例外的都是全身上下滿是傷痕但無一處是致命傷。

    除了若若，仍然站在場地中間的，是一個獅人，一個狼人，以及一個手足無措的貓人獵手。

    顯然驕傲的獅人是不願意和其他種族聯手對敵的，而貓人怎麼也不會向自己部落的服事出手，至於狼人……看那一身銀色的毛髮，蘭度便猜到那是西瓦爾的長牙部落的成員，大約也是若若新收的學生吧。

    警備隊的人數眾多，招募的範圍也相當廣，除了人類的傭兵和原本的羊城城衛軍之外，這裡還有獸人荒原上各個種族的成員。

    當然，部落不會把最強的戰士派出來，而蘭度對他們的要求也沒有那麼苛刻。蘭度只是提出，每個部落按人口的百分之一派遣剛剛成年的年輕戰士，以代替稅收。而作為交換，蘭度將獸人們視為帝國正式居民，除了武器限制令之外，允許獸人自由買賣一切所需的生活用品。

    對於銳爪，高烈這樣積極響應的部落，蘭度大方的贈送給每個部落一百套精鋼武器。在獸人當中，這樣精良的武器是不多見的，於是想法簡單的獸人們很快便認可了蘭度提出的納稅政策。

    當然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若若，獸人部落唯一的服事，曾在擂台上以不敗紀錄橫掃各族優秀戰士的小貓女。部落聯盟崇尚強者為尊，既然強大如若若表示支持蘭度，獸人們又沒有什麼理由反對現行的政策，於是，這項新規定很快就通過了。

    而蘭度得到的，就是這由兩千人組成的獸人僱傭軍。

    其中數量最多的是野豬人部落，野豬人的數量是獸人之冠，雖然身體笨重，但速度力量都不弱，而且不挑食，是蘭度心目中主力步兵的最好人選。其次就是狼人，狼人的速度要比野豬人快，凶狠犀利，是奇襲作戰的當然選擇。

    而數量龐大的鼠人部落卻沒有被蘭度看中，因為那些傢伙太能吃了，力量的不足讓他們無法勝任大規模的會戰，於是被蘭度華麗的無視了。而速度同樣迅捷的銳爪部落，因為人數少，只選出了幾名斥候和一名薩滿。

    獅人的人數最為稀少，因此，警備隊中只有十名獅人，蘭度毫不猶豫的將這些傢伙分派到各個小隊充當指揮官。有人不是說過嗎？一隻獅子帶領的綿羊必然能戰勝一隻綿羊統率的獅子……那麼好吧，我們就給每一個千人隊配上兩頭兇猛的獅子吧。

    狡猾的狐人們也看得出新政策的好處，他們大方的派出五名薩滿和二十來名狐人劍舞者加入警備隊。而烏米爾部落的熊人們本身就不擅長生產，乾脆全族加入警備隊當中。

    總的算下來，這兩千人的獸人僱傭兵，實力已然可以和一支精銳衛戌軍團相比了。

    而在此之外，還有兩千人的人類士兵，和一千名人類騎士。這些人有的是原先的羊城城衛軍，有些則是因為衝著廣闊的魔鬼之地而來尋寶獵奇的傭兵，但現在，在蘭度毫不吝嗇的雙倍薪水下，全都死心蹋地的成為蘭度的打手……哦，我的意思是警備隊。

    所有種族的士兵都被打散混編，蘭度不喜歡手下人拉幫結派，而且他認為不同種族的配合更能揚長避短。因此，警備隊採用的是以百人隊為基本單位，共有五支千人隊，五十支百人隊。每個百人隊都由熊人重甲步兵，狼人輕步兵，人類騎士和野豬人步兵等混合兵種組合而成，其中的十個突擊百人隊由獅人做為百人長，其餘隊伍則由獸人們口中「狡猾卑鄙的人類傭兵」領導。

    五支千人隊，每天有一支負責在娛樂城待命，一支在羊城附近巡邏，一支前往魔鬼之地練習實戰，順便獵殺一些魔獸「保持一下生態平衡——蘭度語」，一支則在訓練場訓練，另一支休息。以上五支千人每三天一輪換。

    現在，就是一支千人隊在訓練場上訓練。當然所謂的訓練就是教訓不聽話的傢伙們，然後練習一下配合什麼的。

    蘭度的要求是，十人隊能做為冒險者小隊應付小規模突發狀況，百人隊要能應付一場戰役，千人隊能做為一支軍團威脅任何一支精銳部隊。

    現在，就是若若教訓那些不聽話的傢伙的時間。小貓養傷養了三個月，早就按捺不住，這會兒爪子癢癢的正愁沒有機會發洩。於是犯錯的傢伙們有福了，在若若狂暴的爪子下，他們會永遠記得什麼叫紀律的。

    「你是高烈雄獅部落的喵，萊文哥哥的新學生喵？」若若伸出右手，用小爪尖勾了勾，挑釁對手——不用說，這又是胡狼傭兵團那個痞子們帶壞若若的鐵證，蘭度已經在咬著牙想著怎麼給那些搗蛋鬼們一點教訓了。

    「蘭度哥哥，你來了喵？」若若看到了蘭度，興奮的揮手向他問好。蘭度微微一笑，飛上訓練場的半空，俯視著那頭倨傲的獅人。

    「你的名字？」蘭度問道。

    「高烈雄獅部落，伊爾斯·高烈！」獅子驕傲的仰著臉，回答道。

    「在高烈雄獅部落中，有律法，法則嗎？」蘭度問道。

    「有。」獅子回答道。

    「假如一個部落沒有法則，會怎麼樣？」蘭度迅速的問道。

    「平時無法解決糾紛，打仗無法有效指揮，族長缺乏權威，獵物無法公平分配……」伊爾斯似乎腦子不錯，隨口便說出一長串弊端。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遵守規則？」蘭度問道。

    「這是你的規則，不是我們部落的規則。」獅子驕傲的說道。

    「愚蠢。」蘭度冷笑道，「難道高烈雄獅裡已經沒有聰明人了嗎？」

    「你在污辱我的部落！」伊爾斯吼道。

    「不，這是事實。」蘭度冷冷的盯著伊爾斯，「既然你站在這裡，就要遵叢我的規則，否則，高烈雄獅怎樣懲罰不守規矩的傢伙，我們也有同樣無情的手段。」

    「卑微的人類，沒有資格命令我。」伊爾斯答道。

    「是嗎？」蘭度冷笑道，「你們的部落需要我提供糧食、器具與衣物，你們的戰士需要靠我來武裝，你們的族長，稱呼我為領主大人，你們當中最高貴英勇的勇士，也要向我低頭行禮。我沒有資格命令你嗎？」

翔風鷲

第四章 真的只是警備隊而已

    「你……不管怎麼樣，我們高烈雄獅只遵叢強者的意願。」伊爾斯哼道。

    「這樣更簡單，若若，教會它什麼才是強者。」蘭度輕描淡寫的說道。

    在若若興奮的衝向伊爾斯時，蘭度飄到銀色的狼人身邊，望著他好半天沒有說話。

    「領主大人。」狼人恭敬的說道。

    「你的名字？」

    「格雷斯·長牙，長牙部落的新手戰士，首領的直系血脈。」狼人回答道。

    「長牙……長牙……西瓦爾·長牙？」蘭度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草原上的銀色狂風，勇猛的長牙部落啊。」

    「是的，西瓦爾大人是我的長輩。」年輕狼人激動的漲紅了臉，顯然西瓦爾的大名依然響亮，讓他很是驕傲。

    狼人部落與狼群有些相似，那就是唯有族長能擁有眾多的妻子，其他雄性狼人除了強壯的戰士，其他人是沒有權利生育的。因此，他們沒有所謂佷兒叔叔之類的稱呼，只有長輩，晚輩和兄弟……年輕的格雷斯·長牙，是西瓦爾一輩的長兄唯一的子弟，他很幸運的擁有與西瓦爾同樣的銀色毛髮。若若也許是因為他與西瓦爾的相似，才決定特別教導他。

    「你覺得，誰會贏？」蘭度很有興趣的問道。

    「師父大人擁有敏銳的反應與出色的戰鬥天份，她永遠不會因為敵人的不同而茫然，總能穩定的發揮自己優勢。而高烈家的伊爾斯大人雖然勇猛強力，但缺少應有的冷靜，容易給對手留下可利用的破綻。雖然他的勇武與劍技可以彌補這一缺點，但面對師父大人這樣擁有可怕直覺的對手，這一缺點是致命的。」狼人冷靜的指出了雙方優劣。顯然，以蘭度的記憶來看，格雷斯說得相當不錯。

    「不錯，你很不錯。」蘭度點頭道，「狼人一族並不缺少勇士，但卻缺少明智的領導者，你很有希望帶領狼人一族走向輝煌，若若的眼光果然不錯。」

    格雷斯似乎有些害羞，連忙感謝蘭度的讚許。

    戰場上，伊爾斯揮舞著雙手巨劍，向著四面八方揮砍，但若若的身影就像是無形的風，無論劍網如何細密，總也追不上那鬼影般的速度。

    驚人的爆發力帶來的不僅僅是誇耀的速度，還有詭異的步法，凶狠的攻擊。此時的若若完全是在戲弄對手，她只是圍著伊爾斯打轉，時不時的輕輕在伊爾斯裸露於盔甲之外的皮膚上劃下一兩道傷口，然後繼續躲閃。

    伊爾斯越發暴怒，原本細密的劍網便出現了破綻，若若的直覺果然恐怖，在伊爾斯的劍勢由守轉攻的剎那間，若若猛然加速，逕直撞了過去。

    嬌小的若若從巨劍揮空的漏洞間闖入，一頭撞在伊爾斯的胸口，她甚至沒有動爪子，只是用並不強壯的肩頭頂上伊爾斯的心口，便讓高大的獅子胸口一悶，差點喘不上氣來。

    緊接著，若若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一肘砸向伊爾斯的鼻子，在對手鼻血橫流，目不能視的同時，那暴風般的爪撓，肘頂，膝撞便連環擊中伊爾斯，眨眼間便將可憐的年輕雄獅打得遍體鱗傷。

    「小朋友，告訴你一句話。驕傲來源於實力，驕傲的萊文可以驕傲於他聯盟第一勇士的身份，而做為新手的你，沒有任何資格驕傲。」蘭度擒著獅子的鬃毛，輕輕的在伊爾斯的耳邊說道。

    「是，領主大人。」伊爾斯顯然仍然不太服氣的樣子，不過，作為獸人，臣服於強過自己的領導者，並沒有什麼不妥，他乖乖的向蘭度行禮道。

    「那麼，要不要我向你展示一下，魔法的力量呢。」蘭度卻不放過他，輕聲說道。

    伊爾斯眨著大眼，看著蘭度。蘭度沒有動彈，只是微笑著，但，他卻喚醒了戰爭使徒的靈魂波動，望向伊爾斯的雙眼中，閃動著耀眼的明黃色。

    這是來自信仰的威壓，毫無疑問的，強大如高烈雄獅家族，也會不由自主的在這種力量下臣服。伊爾斯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膝，就這樣跪倒在蘭度面前。

    「乖小孩，錯過一次就足夠了。」蘭度拍著伊爾斯的頭，一臉恂恂的說道。其實伊爾斯無論身高年齡都在蘭度之上，但現在又有誰會指出這一點呢？

    「我們是強大的整體。在英武的雄獅部落勇士帶領下，無論是矯健的狼人，還是兇猛的野豬人，或是雄壯的熊人，都將成為一個整體。這個整體，將比任何一個部落更強大。我們要做的是，讓世界記住我們的名字，在它的面前恐懼、戰粟。」蘭度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清楚的讓整個訓練場上整個千人隊都清楚的聽得見。

    「那麼，我再一次重申我們的規則。在這裡，紀律是最強大的準則，軍令所下，不許猶豫，不許違抗……」蘭度用簡單語言將整備隊的軍紀說了一遍。其實很簡單，只是讓所有士兵記住紀律第一，保命第二，勝利第三就可以了，此外，注意衛生，謹防疾病，勤於訓練之外，其他的就沒有太多的約束了。

    反正，獸人們一天不打架多半會身上發癢，偶爾打打架還能促進單兵戰力的提高……尤其是讓獸人們與同隊的人類傭兵們打打架，可以讓他們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如此卑鄙的戰術……是的沒錯，蘭度要讓獸人們習慣詭計與陰謀，他不求獸人們掌握絆足包和熾火油的使用，但他要讓所有的士兵知道，世界上有這麼一種東西，它可能在隊友手中，也可能在敵人手中。

    若若的威風已然成功的折服了獸人們，而蘭度在人類當中的權威自然不用多說。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下，訓練出人意料的順利。

    狼人的速度相當快，他們甚至可能追上人類騎兵的速度，配合騎兵襲擾敵方的弱點。而熊人重步兵恐怖的攻堅能力與防守能力都讓人羨慕，他們將成為千人隊的殺手　。至於野豬人，他們天生的兇猛和嗜血在龐大的數量下更是可怕的存在，裝備了釘頭錘和護心鏡之後這些野豬人無疑是通用性極佳的主力部隊。

    伊爾斯不愧是高烈雄獅的成員，他的實力是整個千人隊中最強的，裝備全身盔甲和雙手巨劍之後，伊爾斯就像釘子的尖部一般帶領著整個千人隊直穿敵陣，輕易撕開敵人的陣型，打亂對手的戰術。

    如果再加上散佈於人群中的薩滿們時不時施放的圖騰柱……這一支千人隊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但要實現如此可怕的戰鬥力，便要首先讓這些士兵明白什麼是配合。讓蘭度失望的是，獸人們並不聰明，胡狼傭兵團的教官們費了好大的勁，也才讓他們明白幾種簡單的配合而已。

    離蘭度夢想的如臂使指的地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不過蘭度也不著急，反正，一時半會用不上這些人。現在的警備隊只是威懾的力量而已。

    「若若，你好好教訓他們，我先走了。」蘭度對一臉尖奮的小貓說道。

    「喵，若若很厲害的。蘭度哥哥放心喵，他們很快就會像若若一樣厲害的喵。」若若答道。

    見若若並不是很明白自己意思，蘭度微微一笑，又和胡狼傭兵團的老兵油子們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訓練場。

    空中傳來低沉的轟鳴聲，一艘豪華的飛空艇正緩緩向停機坪靠去。在那裡，訓練好的年輕姑娘們裝戴著整齊的制服，笑語嫣然的列隊等著迎接貴客——反正，來這裡一趟，沒有花銷掉兩千以上的金幣是會被人笑話的。

    蘭度穿的是普通的貴族獵裝，身邊沒有隨從，遠遠的站在一旁，和普通看熱鬧的客人並沒有什麼區別，也沒有人注意到他。但蘭度卻覺得有些異樣的感覺，他疑惑的四下張望了一眼。

    通常來說，來玩的貴族中有不少人是會帶上一名稱職的保鏢上飛艇，而口袋比較乾澀的客人則是孤身一個乘坐飛艇，而讓僕人和保鏢提前幾天坐馬車前來。讓蘭度覺得不對勁的，正是一名貴族的隨身保鏢。

    那名保鏢應該是一名相當不錯的劍客，站在主人身後一臉恭謙，粗看下來沒有什麼異常。但他的注意卻不在身前的貴族青年身上，而是不起眼的打量著停機坪周圍。

    蘭度不由笑了，這分明是個間諜，而且，是個不怎麼內行的間諜啊。

    當然這個世界並沒有系統的間諜學，所謂的間諜都是劍士，盜賊之流，他們的實力或許不錯，但說到間諜的專業程度，卻還遠遠未夠班啊。

    蘭度不動聲色的跟在那名貴族身後，一邊隨意的東張西望，時不時的向路旁的漂亮女孩調笑兩句，看起來像極了紈褲子弟。

    憑著靈魂能力的觸角，蘭度能感覺以有人曾經用眼光注視過自己，但蘭度的表演很出色，那警惕的眼神祇在他身上略略一掠，便不在注意他了。

    蘭度悄無聲息的探手入懷，從腰包中摸出一管小小的翡翠短笛，放在唇邊輕輕一吹。短笛微微顫動，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其實不是沒有聲音，而是這種聲音已然超出人耳感知的極限了。

    這種聲音，是為了召喚昆蟲而存在的。

    吞食了佩斯特的靈魂與記憶之後，蘭度便掌握了操縱煉獄昆蟲的能力。而與佩斯特相比，蘭度並不喜歡那些破壞力驚人的大甲蟲，而是偏愛各種各樣功能不同的特色昆蟲。

    比如像此時所用的煉獄紅蠅就是很好的偵察裝置。這種小昆蟲能在危險的煉獄界生存下來，並不是因為它有如何強大的力量，或是恐怖的異能，而是因為它感知敏銳，生育能力極強，適應性極廣。

    用專用的翡翠蟲笛召喚紅蠅，所消耗的魔力可以忽略。六隻紅蠅分成三組，向著三個目標無聲飛去，不遠不近的跟在目標身後。

    給紅蠅下達命令之後，蘭度便離開了目標。通過紅蠅的眼，他能隨時觀察這些潛入者，因此也就不必在此多花時間了。

    在這種地方，間諜的目標無非就是兩樣，一是盜取飛空艇或是設計圖，二是刺殺某些重要人物。顯然第一種可能比較高。

    此時，那一批年輕貴族正開心的在角鬥場看藍灰熊與蒼白獸之間的激戰，兩隻被注射了嗜血魔藥的魔法獸之間激烈的戰鬥讓這些生活單調的有錢人熱血沸騰，他們大聲叫喊著，加油著，那聲浪連遠在百米之外的蘭度都能清楚的聽見。

    之後，幾名大膽的貴族青年還走下角鬥場，與一頭凶暴熊戰鬥。當然，黑貓魔法商店可以出售或是租借強力的魔法武器和卷軸，對自己的戰力有信心的勇士可以花費幾百金幣租一身魔法裝備與可怕的怪獸激戰，會有專門的畫師畫下你的雄姿，並將獵物的皮子或是爪牙刻上你的名字製成紀念品——當然，這些都是付費服務。

    有了第一個成功者，便會有其他渴望在女伴面前顯擺的男士報名參加，一名劍技不錯的青年貴族甚至大著膽子和一頭君王獅交戰，只可惜失敗了。不過沒關係，會有人救下你的小命，還有專門的治療師治療你。

    蘭度打量了一下，這些貴族中間的確有幾個不錯的苗子，他們也許是軍人的後代，劍技雖然帶著貴族的通病，華而不實，但基本功還是相當不錯的。不過，和警備隊的老兵們相比，這些沒經驗的傢伙壓根兒沒有抵抗能力。

    正想著，一名貴族付了兩萬金幣，要與一頭君王獅對決。蘭度有些疑惑的望著那名貴族，君王獅是魔鬼之地裡相當難纏的對手，它的體型要比草原獅略大一點，但動作卻更加靈活，而且，君王獅屬於魔法獸，它的智力甚至要比草原獅更加出眾。

    一個靈活，強壯而狡猾的對手，普通的人類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即使有魔法武器和卷軸，想和這樣的敵人作戰，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也許有人會問，如此危險的敵人，黑貓商會是怎麼活捉它的呢？答案很簡單，警備隊總有一支千人隊輪流進山狩獵，那些狡猾的人類傭兵加上強壯的熊人和迅猛的狼人，在陷阱與數量優勢下，活捉獨行的君王獅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重要的是，商會有足夠的麻醉劑，用來捕捉獵物。有了針對不同物種配製的麻藥配方，商會僱傭來的一百名煉金術學徒能在一周時間內配製出近一噸重的藥劑。為了防止洩密，這個藥劑工坊採用的是隔間的流水線作業，每一種藥劑，每一組學徒只負責一種材料的添加，然後由傳送帶將半成品轉向下一個隔間。

    等了好一會兒，那名貴族卻沒有下場，而是令自己的保鏢下場與獅子作戰。那名保鏢似乎有些無奈，他嘆了一口氣，走下角鬥場，撥出了劍。

    那是一柄相當普通的直身劍，身長一米二，重四公斤，握柄處油光發亮，顯然已經用了相當長的時間了，但劍鋒依然明亮，保養得相當不錯。

    這樣一柄鐵劍，在市場上最多賣50個金幣一把。在劍類當中算得上很普通了。但那名保鏢似乎很珍視這柄武器，他看也不看一旁陣列的魔法武器，便拿著這柄普通的長劍衝向君王獅。

    君王獅是狡猾的對手，它總是偏愛試探性的佯攻吸引對手的注意，然後再以凶狠的致命一擊殺死對手。君王獅擁有神秘的魔法力量，它能夠用雙眼製造黃金一般的閃光，從正面看去就像是它的頭顱環繞著光環一般，君王之名正是由此而來。這種閃光會影響敵人的視線，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分散注意。

    但這名中年男子顯然是個意志堅定的戰士，他瞇著眼抵抗著那金光的影響，單手提著劍，另一手橫在胸前，擺出一個相當穩健的姿勢，靜靜的等待著對手的攻擊。

    君王獅很有耐心，它慢慢的繞著中年男子，幾次試探性的前衝，急停，而中年戰士也只是及時的揮劍斬斷了君王獅進攻的路線，他不急於進攻，只是消極而小心的一次次擊退君王獅的佯攻。

    「修卡·達奧斯，再拖延下去我就不客氣了，你那小賤種的藥費也就到此為止了！」看臺上已是罵聲一片。在胖貴族響亮的呼喊威脅聲中，中年男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向前搶一步。

    好機會！在中年男子由靜轉動的剎那，君王獅飛快的向左側一躍，四腳點地彈簧般射向中年劍手。誰會想到如此巨大的獅子竟有如此的速度，之前的佯攻與這一撲的速度威勢相比就好像海龜扒沙一般緩慢溫柔。

    這就是君王獅致命的一撲，在它確認對手很弱，或是找到破綻時，這一撲就能要了對手的性命。

    假如君王獅是一位武者，那麼，這一撲就代表著它最高的武學。力量，角度，士氣，都在這一撲中體現，這是它最強的戰力。

    中年劍客忽然兩眼放光，雙手握劍橫在腰側，伴著扭腰之力猛力將劍甩了出去。

    「夢想撥刀術？」蘭度突然覺得那一劍是如此的眼熟，印像中，在某個島國之上，的確流傳著這樣的劍法，靠腰力甩出的弧線，以離心力的方式將全身的力量爆發於刀鋒，完美的切開對手的防禦。這是一刀定輸贏的劍法，所有的技巧，就在這抽刀的瞬間展現。

    顯然中年劍客的劍法同夢想撥刀術有異曲同功之妙。只不過，他不是撥劍，而是刻意的甩劍，因此要多出一個將劍橫於腰側的動作。就是這一個動作，多出來五分之一秒的時間，讓戰局有了危險的變化。

    君王獅比中年劍客的劍快了一步，它的利爪先一步拍在劍士的手臂上，沉重的打擊力讓劍士的劍略微一偏，沒有砍中君王獅的要害。

    雙方一觸即分，君王獅的腰間被鐵劍斬出一條一米多長的巨大傷口，正血流不止，而中年劍士的處境也好不了哪去，他的右臂幾乎被獅子的衝力撲斷，而君王獅撲擊的同時，一口咬住了中年男子的右肩。

    基本上，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中年劍士沒有任何機會了。雖然他使用了某種秘術燃燒身體換取強大的爆發力，但在君王獅壓倒性的力量速度面前，那樣的爆發力並不足以令他獲得致勝的優勢。

    胖貴族狠狠的吐了一口氣，但他並沒有叫停，也絲毫沒有打算為中年劍士付醫藥費，他安靜的看著台下，惡狠狠咒罵著。

    蘭度心裡一動，衝著檯子一側的某人打了個響指。注意到領主大人的動靜，那名傭兵會意的端起重弩，將一支麻醉劑射入君王獅的體內。

    「這個男人的實力相當不錯，把他挖過來。我給你四千金幣的預算。」蘭度小聲的對那名傭兵說道。

    「沒問題。」老兵油子眨了眨眼道，「大人的眼光果然很不錯，那個男人比頭兒還要厲害三分呢。」

    「至於那個胖子，不用太客氣，能用一百個金幣就不要用一百零一個金幣，我就不喜歡那張呆傻又無情的臭臉。」蘭度獰笑道，「手腳乾淨些，別讓人說我們黑貓商行不好客，嘿嘿嘿……」

    「這個容易，我們有的是借口，你等著吧，三天後一定辦成。」老兵嘿笑著走向場中。

    不管胡狼傭兵團的老狐狸們是如何動手的，三天之後，那名中年男子便真的站在蘭度跟前，垂首而立。

    「修卡·達奧斯？」蘭度看著面前的小紙條，輕聲念道，「被稱為伊蘭之死神的男子，成功率百分之百的傭兵，居然會投身於這樣一個沒品味的伯爵手下當差？」

    面前的男子有頭一頭鐵灰色的長髮和一張相當普通的臉，只是，那張普通的臉上，卻瓖著一對有神的銳眼。此時這雙眼楮正瞬也瞬的打量著蘭度。

    「我的兒子。」這位有死神之名的中年劍士低沉的回答道，「患上了可怕的腹水癥，為了給他治病，我欠下了一千四百金幣的債務。是底裡斯伯爵負擔著這筆藥費，我也將不得不為他效力，直到我的兒子痊癒。」

    蘭度晃了晃手中的紙條，答道︰「現在這筆債務取消了。你的兒子三天後就會來到這裡，至於腹水癥，我想不難治癒，嗯，讓狐族的薩滿替他治一治就好了。」

    修卡抬眼看了蘭度一眼，陰冷冷的說道︰「你在說笑麼？」

    「怎麼，看不起獸人巫醫嗎？」蘭度冷笑道，「比起都市中那些口口聲聲高深理論，享用著高昂津貼的廢物，獸人的巫醫學才是真正實用的醫學。你不識貨就算了，嘿嘿，反正，現在我是你的債主。」

    「你想要什麼？」修卡突然變得煩怒起來，他大聲說道，「要替你殺人，還是下角鬥場？」

    「三年僱傭合同，薪水一萬金幣，負責食宿，無論如何撫養你的孩子直到成年。」蘭度平靜的說道，「當然包括食宿，醫療以教育。」

    修卡顯然嚇了一跳，他怔了怔，才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我還沒想好。」蘭度想了想道，「首先你是警備隊的武技教官，我要你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教會他們如何做一個出色的武者和合格的傭兵。然後，你是這座新城的治安官，我將授予你勛爵的頭餃……別瞪我，以我一郡領主的身份理所當然有這樣的權力。」

    「勛爵？我是貴族了？」修卡好半天才明白過來。

    「是，勛爵是不能世襲的。不過你的兒子將會接受正規教育，很快當他成年時會有一個公職，也許在他老去之前能獲得一個子爵的爵位，假如他努力……」蘭度說道，「那麼，宣誓向我效忠吧。」

    「您居然是南疆的領主？！天啊，五十萬平方公里的領地……」修卡呆了好半天，才醒悟過來，恭敬的跪倒在蘭度面前。

    「假如您兌現您的諾言，我願永遠效忠於您……我的兒子真的能夠治癒嗎？」修卡熱切的仰望著蘭度。

    「傻瓜，腹水癥算什麼大病……」蘭度哧的一笑道，「庸醫害人，哼。」

    正說著，蘭度感覺到監視的紅蠅發現了某些有意思的東西，他低下頭望著修卡，笑道︰「機會來了，正好，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實力，好讓你放心的跟著我，怎麼樣？」

    「聽從您的吩咐。」修卡按劍行禮道。

    「托克，給修卡先生拿一身新盔甲，這柄劍太舊了，換……」

    「領主大人，這柄劍是我兒子攢了五年的零花錢送給我的四十歲生日禮物，我希望能永遠保有它。」修卡小聲說道。

    「哦？」蘭度想了一想道，「沒問題，把劍給我。」

    「你喜歡光明還是黑暗？」蘭度突然問了一句。

    「我對這些沒有特別的偏向，不過，作為傭兵，我更喜歡在黑暗的環境下行動。」修卡微笑道。

    「這樣正好。」蘭度點頭道，「那麼，以魔影之名，召喚永不消散的英靈，守護此武器……修卡·達奧斯，你願意發誓，將此劍作為永遠的武器，劍在人在，劍毀人亡嗎？」

    修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

    「契約完成。」蘭度笑道。

    修卡有些疑惑的接過長劍，劍一入手，用慣長劍的中年男子立刻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是的，這柄劍，似乎已然成為身體的一部份了，即使閉上眼，修卡也能感覺到劍的位置，就像人類不需視覺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所在一般。劍的低鳴，如樂曲般在耳邊訴說著什麼，那種感覺，真是美妙啊。

    修卡睜開眼，帶著詢問的眼光看著蘭度。

    「念主，是念主。」蘭度微笑道，「從此這柄劍與你的靈魂相連，只有你能使用它。無論何時何地，它都能自由的出現在你的手中，即使你無暇撥劍，也能以念力召喚它。作為代價，從此你不能使用其他近戰武器了。」

    「魔法武器？它成了魔法武器了？」修卡驚喜的問道。

    「當然，很簡單的手術。」蘭度答道，「召喚一個守護靈而已，算不上什麼。」

    「領主大人，雖然我知道這句話您一定聽過無數遍了，但我還是要說，您真是可怕的男人。」

    「你應該用天才來形容我才比較貼切吧……」

    停機坪，幾名警備隊的傭兵正在站崗，他們的身後，就是皇家榮耀號飛空艇。

    經過索亞斯的提醒，女皇陛下已經決定將飛空艇設為國家機密之一，每一架出廠的飛空艇上都是自毀裝置，其啟動鑰匙掌握在蘭度與女皇陛下手下，一式兩份。此外，在任何一個停機坪上，都要佈置一支百人級的精銳部隊，除了黑貓娛樂城……因為蘭度在這裡，黑貓娛樂城，無疑是帝國最危險的地方之一。

    現在，在那幾名漫不經心的傭兵身後不遠，隱隱約約有幾個人影晃動著。他們的手中持著塗有特製黑漆的武器，有長劍也有匕首，甚至還有致命的弩弓。

    假如蘭度在這裡，他一定會大笑，作為間諜，隱秘才是第一位的，帶著攻擊強大但體積龐大的東西，算是強攻呢，還是潛行？

    黑影們似乎沒什麼耐心，見傭兵們並不像帝國精銳部隊那樣守紀，便看輕了對手，他們各自找準一個傭兵摸了上去。

    「吱……」猝然間，刺耳的尖鳴聲響起，黑影們愕然發現之前還漫不經心的傭兵們以驚人的速度抽出腰間的武器做出戰鬥姿勢，一邊大喊著一邊向後退縮。

翔風鷲

第五章 偷襲

「沒有陷阱！」入侵者當中的盜賊滿頭是汗的說道，「不是我的錯。」

    「在那邊，是暗哨！」另一名眼尖的弩手發現了屋頂潛伏的傭兵，他飛快的抬起弩，朝著那個方向射了一箭。但那名傭兵顯然並不怎麼敬業，他只是吹著警哨，飛快的縮回頭去，絲毫沒有還擊的意思。

    但是，在入侵者們要衝向飛空艇的時候，傭兵們又嗷嗷叫著衝了上來，揮舞著長劍或是圓盾騷擾著對手，拖延時間。

    「快點……哦不！」入侵者們驚訝的發現，在飛空艇的索纜處，拴著一隻粗大的鐵鎖。

    「啊哈哈哈……」耳邊傳來傭兵大聲的狂笑聲，入侵者中的弓弩手抬起弓狠狠的向最近的傭兵射擊，但那名傭兵卻以恐怖的速度閃過了弩箭——看起來，這些傢伙的實力並不像看起來那樣差啊。

    當然，作為傭兵，他們的組織性紀律性也許不怎麼出色，但說到個人實力，卻是勿庸置疑的。能在魔鬼之地狩獵的傭兵，除了身手高強之輩，剩下的就只有死人了。

    「歡迎光臨黑貓娛樂城，各位客人，請盡情享受黑貓的特產。」年輕男人的聲音在頭頂上空迴響著，隨著這聲音，兩個人影出現在飛空艇前。

    來人正是蘭度和修卡，那個癲狂的笑聲也正是蘭度的傑作。他笑吟吟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入侵者們，說道︰「伊蘭的死神，一對四，有幾分把握？」

    「沒問題。」修卡沉靜的踏前一步，長劍斜斜擺在身側，不緊不慢的向入侵者們走去。

    弩手飛快的上彈，瞄準，對準修卡的胸口扣下扳機，他身邊的瘦削男子則甩開斗篷，從長袖中抖出一枝短杖開始吟唱咒文——那人竟是一名魔法師。

    近距離的弩弓是可怕的對手，但修卡不愧為伊蘭的死神，他只是手腕一抖，長劍銳嘯著將弩矢攔腰彈飛，順勢向著弩手猛撲而去。

    噹的一聲脆響，身背長劍的入侵者擋在了弩手面前。修卡沒有絲毫遲疑，長劍在對方劍刃上一點，腳下不引人注意的輕輕一彈，乾淨利落的將對手的膝骨踢得粉碎。

    兩人的劍相交，到修卡踢倒對手從他身邊掠過，不過一秒鐘的時間。而那名劍手膝骨粉碎，喉間也在擦身而過時被修卡的劍鋒劃破，正汩汩的流著鮮血，顯然已然是一個死人了。

    一劍抹斷劍手的咽喉，修卡便已在弩手面前，他那鐵灰色的長髮在弩手上眼中是如此的駭人。但弩手顯然沒有害怕的機會了，修卡的劍，無聲無息的沒入弓弩手的胸口直至沒柄。

    只是眨眼間，修卡已然解決掉兩名強大的對手。伊蘭之死神，果然名不虛傳。

    這名魔法師，顯然是那種特意訓練了快速施法，以適合偷襲作戰的速語法師。在修卡擊倒兩名對手時，他已然吟唱完了咒文，從短杖的頂端釋放出一枚閃亮的霜之新星，落在修卡面前。

    冰霜的力量將束縛對手的行動，而此時身手敏捷的盜賊便可以趁機給對手致命一擊。這支小隊顯然配合的相當默契，行動也極為有效，但，他們卻失敗了。

    修卡，伊蘭之死神，不是普通的對手，可以按常規揣測的。一個不帶防具，僅憑一柄普通鐵劍就能與君王獅交手的劍士，是有資格稱之為劍豪的。

    霜之新星成功的釋放了，但它卻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修卡神來一筆的揮劍斬開空氣，硬生生的在新星面前劃出一道真空波，令新星的力量提早爆發了。這樣程度的爆發，並不足以讓修卡被凍住。

    只是減速而已，修卡的長劍還是在盜賊的匕首及身之前刺穿了對手的胸口。長劍的長度，彌補了速度的差距，對修卡來說，能將武器變成身體的一部份，遠遠比帶上火焰或是冰霜的魔法屬性來得有效。

    速語法師的第二個魔法只發了一半，便被疾掠而過的利劍斬斷了脖頸。

    四名精英級的對手，一支配合默契的小隊，僅僅浪費了修卡七秒半的時間。

    蘭度撫掌而笑，一邊擺動手指收取散落的靈魂碎片，一邊笑道︰「好了，你們這群懶傢伙，今晚幹得不錯。」

    傭兵們轟然笑了起來，膽大的傭兵甚至喊道︰「大人，您搶了我們的生意，賞錢會不會少掉呢？」

    「賞金照發，小心點，別讓我逮著你們偷懶的把柄，否則，哼哼……」蘭度笑著離開了。

    走了七八分鐘，蘭度突然停下腳步，對身後的修卡說道︰「修卡，你很不錯。」

    「什麼？領主大人？」修卡不解的問道。

    「冷靜沉著，對局勢把握得相當不錯。我在想，也許你可以試著帶兵。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在作警備隊的武技訓導的同時，兼任總指揮官。」

    「大人，我才剛來……」

    「不用多說了，我覺得你行。不行的話，再換人也不遲，反正幾個月之內無戰事，我們有的是時間調整。」

    ……一晃半年過去了。

    警備隊的訓練在修卡與若若的共同努力下，有了相當不錯的進步。在此期間，伊蘭的死神展現了他身為名將的資質，殺伐決斷，無情的將這支五千人的警備隊訓練得如同一架精密有效的殺戮機器。

    魔鬼之地基本上已經成為蘭度的私人獵場，除了警備隊每週派一支千人隊進入魔鬼之地捕獵，其他零散的傭兵基本上不再有機會入內了。警備隊對於不經領主許可進入魔鬼之地的傭兵一律格殺勿論，然後隨便編造個借口說是被魔物襲擊，誰也找不出證據來。

    在蘭度制定的規則下，魔鬼之地的魔物保持著數量的穩定，而倉庫中的各色材料卻是越堆越高。

    活捉的特色魔物，毛皮，骨架，結晶……一切都可以換成明晃晃的金幣，但蘭度卻禁止隨意買賣這些商品，而是將它們統一由黑貓魔法商店製成半成品或是成品銷售。這樣雖然麻煩，利潤卻要高上許多。

    因此，黑貓魔法商店吸引了不少平民魔法師和煉金術士的加入。黑貓的大名在帝國內部已然成為魔法商店的代名詞了。

    在征服魔鬼之地之後，蘭度將目光投向了青之沼澤。這個隨處是陷阱，惡臭而缺少生機的死地，是蘭度培養各種奇怪微生物和昆蟲的試驗田。

    除了這些，蘭度的科研工作並沒有什麼進展，他手頭的技術已然足夠武裝一支恐怖的奇襲部隊，擁有滅亡一個國家的可能性。只是，暫時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一點。

    「好無聊！好無聊！」若若仰臉掛在天鵝絨沙發上，腳高高的架在沙發背上一蹺一蹺的，腦袋朝下，一頭長長的金髮鋪滿了大半個沙發座墊，好可愛……「若若，你又在叫無聊了啊。」蘭度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笑道。

    「是啊，修卡大叔太嚴厲了喵，和他在一起一點意思也沒有喵，所以若若不管了，把小兵兵們全交給他去管了。」若若撲騰著耳朵，說道，「若若現在沒事可做了。」

    「那就帶上依依，到石塊曠野上散散心吧。」蘭度建議道。

    「好啊，蘭度哥哥一起去喵？」若若立刻蹦了過來，摟著蘭度的脖子問道。

    「我很忙呢。」蘭度用力揉按著太陽穴，迷離著眼答道，「一會兒還要參加商會代表會議擬定本季的稅率，還要會見民兵代表，安排一下各村鎮民防治安隊的工作，還有……」

    若若嘟起嘴，嚷道︰「蘭度哥哥都不陪若若玩兒了。」

    蘭度苦笑道︰「下午有空，讓迪爾斯把工作推到晚上，我們一起去魔鬼之地打獵。」

    「好好好好喵！」若若興奮的撲倒蘭度，狠狠親了他一口——希望各位不會有不好的聯想，嗯。

    無論是商人還是民兵代表，或者是過往傭兵，在南疆呆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這位年輕的伯爵領主是個可怕的人。倒不是說他有多麼兇惡，嗜血，殘暴，而是那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這個既稱不上漂亮，也不能看，略有些高瘦的年輕人，粗看起來並不引人注意，但，若是與他正面相對，談論重要的問題時，你就會感覺到從那平凡的表相下透出的威壓。

    一種看透靈魂，似乎掌控著一切的威壓。

    說起來蘭度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政治家，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但他擁有可怕的靈魂能力，這種能力，能洞悉對手的想法，從那細微的靈魂波動中推斷對手的態度，甚至用暗示影響對方的思路——這就是蘭度最強大的地方，遠比戰場上恐怖的九階魔法更加無敵的存在，而且，這種能力很隱蔽，以至於現在還有不少人不瞭解蘭度的可怕之處，而看輕了他。

    看輕蘭度的人，要比看輕若若的人幸運，至少他不會被爪子撕裂。但看輕蘭度的人一定會後悔，非常的後悔。

    某位赫赫有名的大商人，一個大家族控制的御用商會的老闆，曾經在談判時很不屑的斷言蘭度的銷售計劃完全是外行人放的狗屁。蘭度當時只是一笑，但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大量傾銷的同類商品，廣泛傳播的流言，以及時不時出現在商會中的搗亂者，讓這個商會最大的珠寶店幾近破產。

    雖然珠寶店的客戶是很穩定的，大商人也正是因此而自認為有資格俯視蘭度。但他似乎忘了蘭度的封號，是魔影。那是個麻煩的人物啊，一個聰明的商人，怎麼無故會招惹一個麻煩的對手呢？

    於是，當這家珠寶店賣出的寶石無緣無故的出現龜裂，當這家珠寶店中時常有衣著華貴，但舉止粗俗如暴發戶的客人，當附近那家美輪美奐，掛著女皇陛下親筆題字的大珠寶店開業時，這位大商人也宣告破產。

    從此再沒有人敢輕視這位看起來恂恂如少女的年輕伯爵了。

    而且，這位年輕伯爵有一個習慣，無論是開會還是談判，他都不容許拖延時間。通常來說，一個不太重要的會議只有十五分鐘，若不能在十五分鐘內解決問題，以後你也不用再和他合作了。

    即使是重要的會議，伯爵大人也不會用上幾天的時間來討論，他通常會把工作拆成小塊，交給一群手下去完成，而最後由他拍板的，只是由一個一個模塊組成的半成品了。

    雖然我們知道，以上的習慣只是因為蘭度比較懶而已，但在大多數人的心目中，則認定蘭度伯爵是一個很講效率的領主，在他的帶領下，他周圍的人慢慢習慣了這種爭分奪秒的行事方式。

    這裡有一個很誇張的例子。某個城市需要建一所教會的聖殿，郡守僱傭了大量工匠，在經過兩年的時間之後，才造好聖殿的基礎。而此時鄰近的城市也要建一所類似的聖殿，於是他們找到了黑貓商會。在一千多名熟練工匠和臨時僱傭的四千平民的共同勞作下，竟然只用了四個月時間，便建起了這座十五米高的聖殿。

    說起來在蘭度的燻陶下黑貓商會對統籌學和模塊化設計都有模糊的覺悟。他們分成四組，打地基和地面建築部份是分開進行的，整個地上部份都是由工匠帶領民夫製成模塊，在地基完成後立刻像拼積木一樣將整個主體完成。

    在現代人看來，四個月建這樣一所並不算巨型的建築不算什麼奇怪的，但在那個世界，如此恐怖的速度還是讓人覺得非常詭異……「不愧是神謄伯爵大人的商會啊，看這聖殿，如此短的時間內聳立而起的聖殿，這是神的榮光！是虔誠的信仰造就的奇跡……」類似的流言在傳播著，從此，各地的聖殿幾乎都由黑貓商會下屬的工匠們承建了。

    因為蘭度有如此的力量，所以，無論領地內有多麼繁忙，他仍然可以擠出時間來陪若若。只要蘭度說把事情留到晚上，你就有天大的急事也得乖乖等著，這就是力量，權力的力量。

    「蘭度哥哥，修卡大叔說，我們的隊伍沒有弓箭手，打起架來很吃虧喵。」若若挽著蘭度的手，偏著腦袋提醒道。

    「我也知道啊。可是，弓箭手要訓練一年兩年才能出成效，我懶得等。」蘭度揉著若若的頭頂柔髮，小聲說道，「你幫我想想，用什麼人代替弓箭手呢？」

    「這個。」若若隨手將腰上的兩支左輪亮了出來，「這個不是很好喵，又快，又準，又好用，連沒有學過的若若都會打得很準哩。」

    蘭度怔了一怔，突然捏著若若的小臉狠狠在她的唇一吻，興奮的說道︰「真是笨啊，我竟然沒有想到火槍。雖然製造半自動槍械很複雜，但原始的火槍還是很容易上手的吧。若若，你立了大功了，我要獎勵你……太棒了！」

    若若疑惑的搖晃著腦袋，顯然她不明白蘭度為什麼而興奮。不過，她還是很喜歡，因為蘭度又親她了……因此上午的會議蘭度始終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但他一慣的偷懶作風讓手下人並不覺得奇怪，他們早已習慣了在無視蘭度的情況下工作，制定計劃，安排供需……假如那廝有什麼異議，他自己會提出來的，其他時候只要無視這位領主大人就好，真的。   

在將商人，民防的工作處理完之後，蘭度突然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費猜，迪爾斯等人目瞪口呆的盯著蘭度，好半天沒有人說話。

    「我決定了。」蘭度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組建一支五百人的新軍。你們馬上給我從可靠的手下人裡選五百個，要忠誠，聰明並且識字的年輕人，秘密編成一支兵團。」

    「你要做什麼呀，領主大人？」修卡問道。

    「弓箭手，修卡，我們的隊伍沒有弓箭手，雖然投石車，弩車可以提供遠程打擊，但那些武器的速度太慢了，我們需要一支弓箭手部隊彌補這個空白。這是你的意見，對吧？」

    「是的領主大人。這麼說，您打算組建……」

    「不，我要做的，是火槍。」

    「火槍？」修卡愕然道，「那是……帶魔法的投矛嗎？」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蘭度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威裡是一名普通的少年，他原是羊城拓拉特鎮的一名農夫的兒子，在屍魔之亂時曾經作為難民重返羊城，在羊城重建後成為羊城的正式居民。

    威裡一直很希望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神謄子爵，那位不吝惜錢財，給他們帶來新生的領主大人。為此，他不顧家人的反對報名參加了城衛軍，但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機會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領主。他努力的訓練自己，力爭做到最好，只為一個建立功勛，面見領主的機會。

    關於這位領主，有眾多版本的傳聞，但威裡始終相信，領主大人是一個懷有無上慈悲心的，擁有帥氣外表與無比高貴氣質的帝王般的存在。

    很幸運的，威裡被選中成為新軍的一員。他的體質，忠誠與聰明，都符合蘭度的標準。

    但威裡卻很疑惑，不止是他，整個新軍都很疑惑。訓練他們的是一個猥瑣的小矮子，每天的訓練就是扛著一根造型的鐵棍子，列隊，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半跪，端平鐵棍，輕叩棍身，然後退到後列，向鐵棍中裝入一小包土，然後看著土從縫隙中滑落，等待著前列完成同樣的動作退到自己身後，然後重複同樣的動作……也有少年對這樣的訓練表示異議，但那名猥瑣的，眼中放出紅光的矮子教官只有一句話︰「繼續練，或者，滾蛋。」

    威裡咬著牙堅持下來了。一周過後，兩千名侯選的少年，只有一千人留了下來。

    「主人，按你的要求，這一千名人類是完全遵守命令，沒有絲毫疑惑執行所有步驟的合格者。」矮子，也就是蘭魔，畢恭畢敬的對蘭度報告道。

    「好吧，那麼，把我們的火槍發給他們，讓他們練習瞄準。」蘭度說道，「一人五發子彈，半小時射完，把成績最差的剔掉。」

    訓練仍然枯燥，但總算少年們能摸到真正的火槍，他們興奮的圍著那支不起眼的燒火棍，看著那難看的管子中，噴射出桔色的火焰與巨響聲，隨即百米之外的標靶便轟然倒下。

    「分成五組，輪流試槍。半小時內射完，不合格者淘汰。」蘭魔揮舞著魔影，大聲說道。

    經過鐵棍的訓練，留下來的少年水平都相當不錯，他們動作熟練端槍，瞄準，射出子彈，再從腰間撕開紙包將火藥與彈丸倒入槍管，再行射擊。但同樣熟練的動作，命中率卻有相當的差距。

    用這樣簡易的火槍，射擊百米外人頭大小的標靶，並不是一件容易事。而臨場的巨響聲，煙霧與緊張心情，更是影響了少年們的發揮。砰砰的槍聲散去時，少年們的命中率不足半數，射偏靶子的少年們垂頭喪氣的退了下來，等待著蘭度載決。

    威裡的成績不錯，他射中了四槍，總環數超過二十六環，在所有少年當中他的成績是相當靠前的。事實上這些沒有聽過槍聲的新兵們多半只有二十環左右。

    蘭魔從書記員手中接這紀錄本，雙手呈給蘭度。蘭度看了一會兒，對身邊站著的修卡說道︰「這樣的武器，分成三組輪流射擊，造成的效果能不能滿足你的要求？」

    修卡想了想道，「這樣的武器適合用來對抗重騎兵，它的殺傷力還是不錯的，但準確性和射速並不如長弓……幸運的是，訓練這種武器，要比長槍容易得多。我看可以。」

    「領主手令︰參加這次兵器開發的所有工匠薪水標準提升一級，並賞賜魔法戒指一枚。」蘭度立刻說道，「讓他們簽下保密的契約，以公正與死亡之神達艾斯的名義，見證此契。交給小夜與烏鴉去辦吧，它們拿手這個。」

    蘭魔應了一聲，便告退了。蘭度靠在柔軟的天鵝絨靠墊上，望著圓頂露出的天空發呆。

    「怎麼了，領主大人？」修卡問道。

    「高精度的打磨工具有了，膛線也有了，性能卓越的火藥也有了，到底差在什麼地方呢……」蘭度喃喃自語道，「後裝膛的設計太複雜，在現在這種水平下很難實現……」

    「領主大人，你看那管子用的紙包與鐵丸兩次裝上去的，能不能……」修卡想了一想，提議道。

    「對，復合彈藥。」蘭度立刻坐直了身體，「修卡，告訴工坊，雇一些婦女來做這些……嗯，用油紙捲成小管，裝好火藥與鐵丸，再用薄紙封住，用的時候直接放入槍膛就好了。只是那些紙要怎麼辦呢……」

    「像那些粉末一樣燒掉可以嗎？」修卡問道。

    「燒掉……哦，硝化縴維素，可以考慮……」蘭度又陷入沉思之中了。

    最終完成品的火槍出現時，已經是兩個月以後了。此時黑貓娛樂城的名聲在帝國內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有一個響亮的綽號，「銷金之城」。

    不僅僅是國內的貴族，商人，就連國外的富人也時時的冒險潛入南疆銷金。畢竟，南疆是個冷僻的地方，在羊城之外一直到邊境都沒有任何城牆要塞，任何一支異國侵略軍都能一口氣開到羊城城下為止，現在也僅僅是在石塊曠野上多出一個黑貓娛樂城罷了。

    所以，只要有足夠強大的保鏢，能保護閣下穿過魔鬼之地，青之沼澤和獸人荒地，那麼你就可以來到這個沒有國界的城市……這麼說來，羊城其實是個很危險的地方？

    那倒也不是，且不說有沒有人願意向東亞帝國開戰，單單魔鬼之地，青之沼澤，就足以抵得上百萬大軍。沒有熟知地形的嚮導，這兩個魔物出沒，處處天然陷阱的地方，就像是張開大口的巨獸，輕易就能消耗掉大部份的軍隊。

    而且，蘭度訓練的警備隊，此時差不多已經達到了他的要求。

    「一排射擊，二排準備，三排上彈……動作快！」威裡響亮的吼道，在他的軍刀所指之處，一排火槍齊聲轟鳴，一百多顆鐵丸呼嘯而去，將對面的土牆打得千瘡百孔。

    「編號060288，下士林克·達米茲！將手抬高，精神，打起精神！」威裡用刀背狠狠拍打著那名動作走型的下士，吼道，「記住，多殺死一個敵人，你們就更安全，一定要冷靜，果斷，專注！記住了嗎！」

    「是！威裡·卡頓中尉！」那名少年大聲回答道。

    「二排前進，三排準備，一排退後……」

    警備隊採用千人隊，百人隊與十人隊的編制，每個士兵都有一個獨一無一的編號，方便統計戰功及獎懲。比如編號060288的林克下士則代表著他是第六千人隊第二百人隊的士兵，尾數編號為99的為百夫長，尾數編號為000的為千人長。

    其中火槍隊的五百人是單獨作為一支千人隊存在的。他們軍餃最低就是下士，享用雙倍軍餉，但訓練的嚴格程度卻遠遠不是普通士兵所能相比的。結果就是，這五百人的火槍隊，絕對可以單挑任意一支千人隊而毫髮無傷。

    「威裡·卡頓，你做的很不錯呢。」蘭度微笑著走到威裡面前，拍著他的肩頭道，「繼續努力。」

    「是！領主大人！」威裡一跺腳，響亮的向蘭度行了一禮。

    真是失望啊，夢想中的英雄竟是如此普通。威裡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偷眼多看了蘭度一眼。

    嗯……不管怎麼說，這位領主大人對手下很是信任，對於任何命令從不多加干涉，論功行賞，賞罰分明。他的眼中似乎有金色的光芒，能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拜伏在地，那高大威武的獅人們不也在領主大人面前畢恭畢敬，如同小貓一般溫順麼……「卡頓中尉，你走神了。」蘭度淡淡的說了一句。

    「啊？是，領主大人。」威裡臉上一紅，連忙站直立正，乾脆的回答道。

    「我剛才說，你們的訓練已經完成了，明天開始，你們將分為五組，加入另五支千人隊中進魔鬼之地試煉。」蘭度說道，「最終活下來的，將會是我的嫡系部隊，由上士組成的精銳，用轟鳴聲與鐵彈奏響死亡之曲的『震雷』」

    「震雷？很響亮的名字。」威裡想道。

    「領主大人，狼人上尉格雷斯·長牙求見。」不遠處，一名軍官報告道。

    「什麼事？」蘭度微笑的望著來人。

    「領主大人，若若小姐鬧著要去魔鬼之地。」格雷斯居然紅了紅臉，說道，「但按你的命令，她應該……負責訓練第三千人隊進行騎兵對抗練習。」

    蘭度啞然失笑，好一會兒才抬頭望著格雷斯道︰「格雷斯，今天的訓練，由你負責。」

    「我？」格雷斯張大了嘴，「可是，我……」

    「對，就是你，未來的長牙一族的領導者，這是一個好機會，學習一下如何率領一支軍隊，如何讓他們乖乖的聽話，像手指一般聽從你的指令，完成上級的任務。」蘭度微笑點頭。

    好吧，我們都知道，丫的就是在找借口偷懶，不過這個借口顯然很能讓手下人有一種受重視的感覺。

    整支警備隊中，有兩個不受軍令束縛的人，一個是若若，一個就是蘭度。

    但沒有任何人對此有異議，若若和蘭度不受懲罰，也不會因為戰功有任何獎勵，這是在建軍之初便事先申明的。而且……嘿嘿嘿，有人敢罰他們嗎？

    蘭度倒不擔心這一點會破壞賞罰分明的一慣印像。反正若若和蘭度本來不算是軍隊的人，他們有實力蔑視規則，不會有人對這一點表示懷疑的。

翔風鷲

第六章 注定要失敗的計劃

  魔鬼之地，一個充滿危險的群山盤踞之地。

    如果不是在入山的主要通道上都用血淋淋的大字寫滿了警告，恐怕沒有人會想到眼前那鳥語花香陽光明媚的群山是帝國最危險的地方之一。

    能在魔鬼之地活下來的生物，要麼就是擁有超級敏銳的感知，要麼就是生殖力極端發達的物種，或者，是擁有強壯身體或特殊能力的強者。

    若若興奮的騎著獨角獸在前頭開路，伊莎貝爾·銀角沉靜而高貴的身影，無疑是整個隊伍中最搶眼的明珠。在她的身後，蘭度騎著一匹矮種馬，緊隨其後。

    這種馬是唯一能在陡峭的山地間飛奔的乘馬，它們的身材雖然較普通戰馬矮小，但肌肉的發達程度卻還要在戰馬之上，平衡能力更是超群。只是，在獨角獸若有若無的高貴氣息下，這匹山地馬有些畏縮，顯得無精打采。

    除了若若和蘭度，就只有蘭魔，嘎吱和五名人類傭兵，這幾名傭兵都是在魔鬼之地進出多次的老獵手，單打獨鬥或是配合作戰都很不錯，能在魔鬼之地活下來便說明了他們的能力。

    第一頭獵物便是君王獅，這種爆發力極強又狡猾凶狠的魔物在若若的衝鋒下輕易的被擊倒。在伊莎貝爾全速奔跑時，若若不慌不忙從腰包中抽出碎甲長刀揮舞著掠過君王獅的身邊。那驚人的速度加上碎甲長刀穿透防禦的特性，若若很容易的便將君王獅砍翻在地。

    「喵！幹得漂亮，依依。」若若拍著伊莎貝爾的頭，誇獎道。

    「那才是騎兵應有的戰術。」蘭度點頭道，「放棄一切無用的技巧，力求在高速運動中擊中對手，那種速度的衝擊比任何技巧更有效。」

    身邊的幾名傭兵更是不住咋舌，他們也曾經隨隊伍捕殺過君王獅，當然知道這種猛獸的厲害，那碩大強壯的身體擁有與體型不相符的敏捷，不少初入魔鬼之地的捕獵者便是在君王獅的致命一擊下喪生的。

    那種可怕的爆發力，加上君王獅鋒利的爪牙，足以將一身重鎧的騎士直接撲殺。而此時此刻，那個嬌小可愛的貓耳少女竟然只用一擊便將君王獅打倒。甚至她連試探對手的意思都同有，逕直擦過君王獅的身邊，一刀斃命。

    蘭度不慌不忙收拾著君王獅的靈魂，而其餘的幾名傭兵則忙著分解屍體，將君王獅身上有用的爪牙與厚皮卸下來，放置在馬匹攜帶的背簍中。

    「喵，別跑，乖熊熊，讓若若砍一刀就好……」那邊若若已經喵喵叫著追著一頭剛毛棕熊向遠處跑去了，蘭度搖頭一笑，帶著隊伍匆匆趕了過去。

    轉過幾座山頭，順著清澈的小溪急轉直下，蘭度一行人便進入一個不大的山谷。若若歡聲笑著揮舞著碎甲長刀逗弄著溪水中的鋸脂鯉，在隊伍前方開路。所過之處，若若驚人的破壞力嚇跑了相當多的原住民，除了少數對實力過份自信的傢伙，或是行動遲緩無處可逃的大塊頭，並沒有多少魔獸敢站在若若大人面前。

    那只剛毛熊早就被若若忘了，小貓並不是嗜殺的狂戰士，雖然她有狂暴化的天份，但卻不並不像蘭魔那樣嗜血。對她來說，打獵是為了獲得食物和皮毛，這是天經地義的，而不必要的殺戮則是無聊的，所以，她追逐大熊只是為了好玩，而不是真的砍上一刀。

    但那頭熊顯然比它那巨大的體型看上去要敏捷得多，在山林中穿行著三兩下便消失在視野中。伊莎貝爾不擅長在林中作戰，它只是驕傲的哼了一聲，鄙視著逃跑的對手。

    「依依，那頭大笨熊跑得真快哩。」若若俯著臉對獨角獸說笑道，「看它的大屁股，一晃一晃的，嘻，真好笑喵。」

    獨角獸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它仰著臉，似乎要和若若說話，但突然間它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轉頭望向遠處，一動不動的高昂著頭。

    「有敵人喵。」若若說道，「準備戰鬥。」

    蘭度走到女孩身邊，遠遠的望了一眼，又從腰包中摸出了魔法步槍的瞄準具，向著那個方向張望著。

    「全體注意，目標五人，裝備齊全……好了，散開作戰。」蘭度說道。那五名傭兵立刻抽出武器，散向溪流兩側的樹林中，潛伏下來。

    不多時，那五個可疑目標緩緩向蘭度這邊靠了過來，在他們的眼中，蘭度與若若正手牽著手坐在溪邊的大石頭說笑著，那矮個子僕人則忙著在石頭下方搭設柴堆，準備燒烤，而魔法師的寵物，一頭爬行類生物正在水中兇猛的向鋸脂鯉發動攻擊……一切都很普通。

    除了那匹馬。

    不知道為什麼，襲擊者們總覺得，那頭銀白近乎聖潔的好馬正在看著自己，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但他們沒有在意，畢竟，動物的直覺是很玄奧的東西，就算它真的察覺到了什麼，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四名襲擊者開始裝配狙擊弩。狙擊弩是魔法武器中最昂貴的一種，倒不是因為它的魔法屬性有多麼高深，只是，這種危險的暗殺武器是各國嚴格管制的，想買到這種東西的難度是非常恐怖的。

    而這幾名襲擊者手中，竟有四具維京帝國狙擊弩。

    一具合格的維京狙擊弩相當於三階的魔法武器，它所帶有的魔法特性能讓緊繃的弦發揮出雙倍的爆發力，使箭矢的射程更遠，精度更高，此外，狙擊弩的本體必須是精製品，對於木質是否筆直，弩槽是否光滑，是否防水耐酸等等方面，都有著極為嚴苛的標準。

    通常每一百具狙擊弩當中，只有一具能符合狙擊的要求，那柄弩在狙擊弩手手中，能在兩百米外擊中人類的眼楮，弩矢的速度要比聲音快上三倍，命中時能洞穿四層板金鎧……不要說蘭度是個魔法師，就算他是一頭巨龍，被狙擊弩叮上一下也會一命嗚呼的。

    襲擊者們開始轉動卷揚器。龍筋製成的弩弦力量極大，就算有卷揚器的放大作用，也需要至少五十公斤的臂力才能張得動弩弦。不可避免的，這費力的舉動引起了一陣細微的吱啞聲。

    唯一沒有配製狙擊弩的男子仔細的盯著遠處，很好，蘭度和若若似乎都沒有發覺，只要狙擊弩上弦完畢，以這四名熟練的狙擊手同時發箭，最低限度也能將最危險的貓女和魔法師殺死，剩下的，都不是什麼重要角色了。

    等等，為什麼只有魔法師和貓女，作為領主，出來遊玩怎麼可能只帶一個矮小的僕人？！這名男子突然警覺起來，他飛快的向後一個滾翻，急匆匆的打量著四周。

    周圍很安靜啊……但是，似乎太過安靜了些，這種死寂一般的感覺，讓人很難受。

    正想著，不遠處搖搖晃晃的射來一支弩矢，落在狙擊手們當中。

    這支弩矢顯然是用最劣質的十字弓發射的，射程遠遠不及，而且射得極偏。那名男子連忙喝道︰「別管他，上弦，射擊主要目標！」

    但男子的提醒似乎晚了一步，四名狙擊手已然被那支弩矢吸引了注意，他們不約而同的轉向了弩矢射來的方向，其中一個正端著弩猶豫著要不要射擊。

    就在此時，他們所背對的方向，傳來連續四聲清脆的轟鳴聲。兩名弩手應聲倒地，弩上的矢也崩然彈了出去。

    「該死，衝出去，齊射，殺掉他們！」為首的男子怒吼著，高舉雙手大聲詠唱著咒語，另兩名弩手則端著弩衝出了樹林，向著蘭度和若若瞄準，準備發箭。

    但狙擊手們的運氣似乎並不是很好，他們剛剛抬起弩，眼前便是一花，緊接著，胸口劇痛，腦後再受重擊，就這樣昏死過去了。

    出手的是嘎吱，爆發力驚人的小魔物早就看準了襲擊的位置，它藉著玩水，早一步潛伏在岸邊，見弩手們衝出樹林，便仗著體色的保護以驚人的速度擦著樹林邊緣撲了上去，從身後以一連串連續打擊將兩名弩手擊倒在地。

    「把武器扔過來。」蘭魔衝著嘎吱比劃著。嘎吱叫了一聲，拾起落地的狙擊弩扔向蘭魔，而蘭魔接過弩，揚起弩身對著樹林裡就是一箭。

    狙擊弩發射的弩矢是何等的可怕，那詠唱咒文的男子眼睜睜的看著弩矢擦著自己的臉惡狠狠的釘入身後的大樹，連續洞穿了三顆樹，才因為積累的熱量與衝力崩壞了。

    蘭魔不擅長用弩，換了傭兵們使用這具弩，那麼這名男子此時已然是個死人了。

    嘎吱興奮的望著自己的獵物，此時離這名男子最近的就是它了，它嘎嘎叫著，猛力撲了上去。

    「咚……當~！」出人意料的是，樹林中竟發出了金屬撞擊的巨響，緊接著，嘎吱竟被彈了出來。

    「咦？」蘭度訝然望著樹叢，他深知嘎吱的速度與力量絕不是一名魔法師所能抵抗的，是什麼力量在保護著那名魔法師嗎？

    「若若上。」若若躍躍欲試的建議道。

    「樹林裡不適合你和嘎吱戰鬥呢。你們的速度會被樹木所製約……把它引出來比較好。」蘭度提醒道。

    「知道了喵。依依，替我保護好蘭度哥哥喵？」若若喊叫著就撲了出去。獨角獸微微嘆了一口氣，它才不想保護蘭度這個邪惡的傢伙呢，但若若是它的主人兼最好的朋友，獨角獸沒有理由抗拒她的意願。

    所以，獨角獸不情不願的走到了蘭度身邊。

    「你可以向前站一點，那樣，假如若若遇到突發事件，你可以更迅速的援護她。」蘭度微笑著建議道。求之不得的獨角獸立刻向前走了十來米，站在蘭度與若若之間。

    站在獨角獸看不見的地方，蘭度放心的開始收集靈魂。狙擊手的靈魂，可以製造傑出的死靈射手，假如再配上這些狙擊弩，嘿嘿嘿……蘭度自己為什麼不做狙擊弩？其實，狙擊弩的性能自然是沒話說，但成本高得嚇人且成品率低到極點，以同樣的成本，蘭度大可以製造更高階的魔法武器。

    樹林中再次傳出響亮的槍擊聲和金屬撞擊聲，聽起來，那名神秘的魔法師似乎使用了某種金屬防具抵住了槍彈的襲擊。蘭度有些驚訝，他知道那五名傭兵手持的短筒火槍的威力雖然不及狙擊弩，但在百米左右的距離，仍然能擊穿衛戌軍團的制式鋼甲。

    又是一連串敲擊聲，不多時，樹林突然轟鳴起來，一連串樹木彷彿是被某種巨力推倒，接二連三的發出巨響聲倒地。

    若若尖笑著從樹林中跳了出來，在她身後，是一個體型龐大，動作遲緩的金屬傀儡。那五名傭兵緊追在傀儡身後十多米處，用火銃連續不斷的射擊傀儡。

    這五名傭兵顯然是嘗到了火銃的好處，訓練得頗為刻苦，即使在障礙眾多的小樹林中，他們的命中率依然高達百分五十，且大部份子彈都離瞄準點不遠，這樣的成績對於手工打造的火銃來說已然是相當可觀了。

    而作為蘭度選中的隨行者，這些傭兵配備的武器當然不是普通的貨色。這五支短筒使用的都是混入秘銀的合金槍管，質量要比制式火槍好上不少，因此裝藥量更大，所用的彈丸也是精細打磨的合金珠，無論威力和精度都相當可觀。   

    但這些子彈打在那金屬怪物身上，只打出淺淺的印痕和陣陣火星。那金屬怪物，竟然擁有如此可怕的防禦力。

    仔細看去，這個所謂的怪物，不過是一個魔法師「披」著一具厚重無比的超級全身鎧。從他的腳印來看，這身重鎧的重量不會低於兩百公斤。既然如此，一個魔法師，又怎麼能穿著這樣沉重且巨大的盔甲呢？

    「自走式魔導機械鎧，古代泰西帝國的發明，唉，你們這些傢伙只知道複製現有的技術，就不懂得創造和改進嗎？」蘭度嘀咕道。

    古泰西帝國是人類歷史上最輝煌的魔法帝國，在漫長的發展中，泰西古國湧現出大批天才的魔法師和煉金術士，他們的許多理論和發明，奠定了當代魔法與煉金學的基礎。其中，魔導機械鎧便是某個殘疾的戰法師為自己打造的輔助魔道具。

    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這具為彌補雙足殘疾而製造的魔導盔甲，卻發揮了意想不到的驚人作用。它本身便是一具超級重鎧，而機械的力量又是如何強力，令這名魔法師可以像大力士一般揮舞著沉重的巨型釘頭錘作戰，衝鋒在最前線。

    後來，這種機械鎧一度成為泰西帝國的獨立兵種，在加持了防護性魔法之後，這種坦克一般的無敵堡壘幾乎橫掃了大半個大陸而罕有敵手。

    但這種盔甲的速度實在是太重太慢了。所以，在某位聰明的敵人發現，部隊完全可以繞開機械鎧部隊直擊泰西的指揮部，或是用流沙陷阱坑陷它的時候，這種武器便又慢慢的被人們淘汰淡忘了。隨著泰西帝國的消亡，這種恐怖的武器便已然失傳，有數十年的時間沒有看到過這種凶悍的魔法盔甲了。

    眼前這架自走式魔導機械鎧似乎稍有不同，考慮到蘭度魔法師的身份，這具重鎧的表面覆蓋了密密麻麻的魔法符號，似乎是免疫元素傷害的結界法陣。而其中那名魔法師顯然則是精心訓練出來的駕駛者，他本身就擅長免手勢施法，因此才能在笨重的機械鎧中高聲詠唱咒文，使用魔法。

    利用笨重但堅固的機械鎧作為盾，以免手勢施法的魔法師作為攻擊的手段，這個想法相當的不錯。而且，堅固的機械鎧也能有限的克制以速度見長的若若。看得出來，這個潛藏的敵人為了這次刺殺準備的相當充分。

    而就在此時，遠處的天空，突然升起一顆血紅色的魔法彈，轟然在空中炸裂，將耀眼的紅光灑向各處。

    「不好，是警報！」蘭度終於色變了。

    此時，黑貓娛樂城內正一片混亂，數百名輕騎兵揮舞著馬刀在街上狂奔，幾隊士兵緊跟在後，命令所有人退回室內，將整條街肅清。

    娛樂城裡立刻安靜下來，客人們都被一臉嚴肅的警備隊強行送回豪華的旅館，原本熱鬧的銷金之城很快便安靜下來。

    狼人們齔著牙，揮舞著鏈子錘在挨個房間的搜索著可疑人物，任何被認為可疑的傢伙都會立刻被捆縛起來，禮貌的送入大劇院，等待有經驗的專家訊問。抵抗者一律無情的擊倒。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突然，一名人類傭兵揮劍砍翻了身邊的同伴，逕直衝向迎面走來的幾個狼人。與此同時，另一個人影飛快的從附近的房頂上掠過，在這名傭兵吸引警備隊的同時向著黑貓城外衝去。

    「是德裡泰？那小子瘋了嗎？」有人喊道，「你在做什麼！」

    那名被稱為德裡泰的傭兵狂笑道︰「老子是大名鼎鼎的死亡劍客迪特威斯，讓你的德裡泰見鬼去吧，死！」

    長劍暴烈的捲動氣流，應聲將說話傭兵斬成兩半。狼人戰士雖然比普通人類強壯迅捷，但在一個成名的劍客面前，幾名狼人戰士不過是初學者而已，他們很容易的便被迪特威斯砍倒在地。

    而另一個黑影，粗看起來分明是個瘦小普通的貴族老頭，誰也想不到他手中的細棘劍竟是如此可怕，在那風一般的速度下，這貴族打扮的老頭兒竟有著堪比若若的殺傷力，他飛快的衝開四層阻擊防線，刺殺了不下十名狼人野豬人士兵，直衝到那由整塊巨石壘起的高牆邊。

    只要越過圍牆，就安全了，不遠處就有接應的魔法師和飛毯……這名默默無聞的金牌殺手的臉上也不由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放鬆。

    但，就在防線的前方，出現了一百名少年士兵。他們扛著一根粗黑的管子，擋在了殺手面前。

    殺手的眼光可以看出，這些少年雖然紀律嚴明，但四肢的肌肉並不發達，顯然不是強大的對手。想到自己懷中那份飛空艇的詳細資料，很快就能換來一個子爵的頭餃和上萬金幣的封賞，這位金牌殺手終於平生第一次輕敵了。

    對於殺手來說，輕敵是致命的。

    一百米，對於殺手來說，只要七秒六就能撲到少年們面前，有五秒的時間則足夠他闖出一條血路，有十二秒的時間，則夠他殺死全部一百名少年。

    「密集齊射！放！」

    在殺手行會，代號為「蝮蛇」的王牌殺手，那個身份數萬金幣，曾經殺死過多名將軍，重要官員，甚至一名親王，總計任務兩百件，任務完成率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王牌殺手。就在一百發普通的小鐵珠攢射下，被打成人肉蜂窩一般。

    實在不怪蝮蛇，作為金牌殺手，蝮蛇不僅擅長盜賊的技藝，武技也是很有天份的。他能在一百米的距離內格開六十公斤拉力強弓射出的箭矢，連續閃避十支以上的連珠箭……但是，迎面飛來的，是覆蓋了幾乎整個街面的上百發子彈。

    雖然子彈的速度僅僅比強弓射出的勁矢快上一點點，雖然子彈的威力僅僅和普通的重弩相差無己，但，數量上的可怕優勢讓這位金牌殺手毫無生還的可能。

    蝮蛇死了，死在一百個連精銳士兵都算不上的少年手中。他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少年看上去是這麼弱小，卻有著如此驚人的破壞力。

    一擊必殺。

    這次行動，殺手行會派出了最出色的刺客與武者，經過周密的計劃和耐心的等待，好容易才取得了警備隊的信任，成為警備隊中的成員。此外，還有幾名以遊客身份進入黑貓娛樂城的殺手，經過多次的踩點，摸清了整個銷金之城的佈局。

    他們等待的，則是蘭度不在城中，而殺手們所在的千人隊正好安排他們執勤的空檔。假扮遊客的兩人借口溜出營地，一路晃蕩著來到飛空艇附近。經過上次的失敗，殺手們已然猜測到飛空艇的防衛措施，他們先解決了躲在高處的暗哨，再由混入執勤者的迪特威斯和另一名助手突然發動，殺死了其餘三名僱傭兵。

    清除完障礙後，另外一名盜賊出現，由他負責解開飛空艇的鎖。兩名專業人士負責將飛空艇的內部結構，一一記錄下來，交給速度最快的蝮蛇，由他送出城去。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但誰曾想到，蘭度會在飛空艇裡養了一隻寵物。

    一隻很普通的，只有淡寰Jㄆ　男﹞櫛錚　酢br />
    這種小東西喜歡在堅硬的木頭中打洞，恰好飛空艇的內部是由華麗高貴的紅木製成的，於是蘭度在廂室的最上方給鳴蟬準備了一個小小的「房間」。這種生物沒有魔法的氣息，也不具備很強的能力，以至於沒有人發現頭頂上方還有這麼一個小傢伙，正在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們。

    直到某個專家為了爬上飛空艇的氣囊部份研究氣囊的結構時，這只鳴蟬終於被驚動了。它憤怒的飛上半空，放聲鳴叫起來。

    之所以被稱為鳴蟬，是因為它的聲音實在與它這小小的身體相差太遠了。那清亮的蟲鳴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很遠，不多時，附近的守衛便被驚動了，趕了過來。

    於是偷竊變成了激戰，混戰中，蝮蛇和迪特威斯率先逃走，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偽裝，企圖逃出搜索。而剩下的人則虛張聲勢，作出一付要強奪飛空艇的樣子。

    激戰中，人數佔優的警備隊終於將那六名殺手消滅。本來接下來，迪特威斯和化妝成貴族的蝮蛇應該可以藉著警備隊松卸下來以後，不動聲色的離開。但誰知道修卡和迪爾斯這兩個中年狐狸異常的小心，他們詳細的觀察過現場後，便發現人數不對，於是才有了之前的警報。

    蝮蛇身死，指揮部隊的威裡從他的身上找到了已經被槍彈打爛的資料，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工具。於是，他便派兩個少年軍官前往報告。

    迪特威斯，被稱為殺手工會中的死亡劍客。這個中年男人雖然不像蝮蛇一樣長於潛伏，暗殺和偷竊，卻無疑是殺手當中數一數二的劍豪。在他的劍下，無論是迅捷的狼人還是粗壯的野豬人，都擋不住他憤怒的雙手劍。

    但是，這是蘭度的警備隊，怎麼可能全是新手呢？

    當烏米爾的熊人重甲步兵隊出現時，迪特威斯的好運便到頭了。熊人的厚重鋼甲足有六十公斤重，加上手中幾乎同等重量的巨棒和熊人本身，幾乎是迪特威斯的兩倍半。迪特威斯賴以自豪的重劍，竟然斬不開那厚重的秘銀盔甲！

    無論你的技巧如何出色，面對一個掀不翻，推不動，砍不壞，偏偏還能像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的對手，又有什麼用呢？

    再說，熊人的力量，就是最好的技巧。有人說過，一力降十會，當力量的優勢大到一定程度時，所謂的技巧的確很難發揮它的作用。

    於是，迪特威斯和蝮蛇一樣，被他所看不起的對手輕易的擊倒了。

    也許有會問，在蘭度面前，同樣是一個掀不翻，推不動，砍不壞的強大對手，那以作者的邏輯，那廝豈不也死定了？

    當然不會。蘭度不僅僅是個遊蕩者，他還是魔法師，神力的使用者，以及神的使徒。

    他是一個違反規則的男人。

    沉重的魔導機械鎧的力量的確比熊人略勝一籌，那身刻滿魔法符號與魔法陣超級重鎧看上去絲毫不比坦克容易對付，而躲在其中魔法師，則可以慢條斯理的吟唱最強大的魔法攻擊蘭度。在魔法師操縱者……我們暫且稱其為托姆吧……這位托姆先生看來，勝利的天平似乎已然傾向他這一方了。

    「若若，這種傢伙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呢。」蘭度笑了起來，他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面前的壓力，輕鬆的說道，「若若，把獨角獸收起來，不要受傷了。」

    「喵，若若決定換流星錘，慢慢砸死它喵。」若若和獨角獸小聲的告了個別，便將它放回到天界中，一邊說著就要從空間袋掏出重型鏈錘。

    蘭度微笑，他輕聲的對若若說道︰「若若，你知道嗎，那麼厚重的甲殼，並不絕對安全的，有一種東西，仍然能透過那又笨又重的東西，將裡面的笨蛋殺掉。」

    「是什麼喵？」若若偏著頭，好奇的問道。

    「水和氣！」

翔風鷲

第七章 領主和黑社會

   魔導盔甲像瘋了一樣四處亂撞，它的體型雖然無比笨拙，但身高腿長，行走的速度並不慢，在魔法師的慘叫聲中，這具盔甲像一頭被激怒的巨像在那可憐的樹林中橫衝直撞，壓倒了無數樹木，發出陣陣轟鳴聲。

    煤團在盔甲內打開了蘭度的死靈空間，從蘭度的瓶瓶罐罐中隨便挑了一瓶……魔法師先生的運氣很不好，煤團挑中的是一瓶存放採礦用強腐蝕菌種的魔藥。

    於是，在充滿生靈魔法的催化力量下，那腐蝕性極強的採礦菌便將男人的身體當成的礦石……不多時，從盔甲中流出了變色的血水，其中還隱隱約約閃動著剛剛繁殖出來的菌團。

    魔法師的身體，衣服，已然被這些生產強酸的變異菌群消融得一乾二淨了。

    「喵，好噁心哦。」若若不滿意的說道。

    「沒關係，這裡就有水，洗洗乾淨，直接搬回去賣掉吧。」蘭度壞笑道，「這個可值不少錢呢。」

    「不要，好難看。」若若皺著眉看著那被酸液腐蝕得嚴重變形的盔甲內部，說道，「還是扔掉吧。」

    「主人！」蘭魔突然在樹林中大叫道，「請過來看一下。」

    好奇心重的小貓第一個躥了過去，立刻她便發出一聲興奮的尖叫。

    「是什麼？」蘭度疑惑的問道。

    是嘎吱，那個頭大身子小的小傢伙，不知何時，竟已長得和若若一般高了。它那鱷魚般的大腦袋仍然沒有變大，只是圓鼓鼓的雙眼已然變得尖利起來，露出的獠牙顯然要比原先的乳齒更令人膽寒。

    「出了什麼事，嘎吱？」蘭度問道。

    「嘎……嘎吱吱……」嘎吱咧開嘴，連聲叫道。

    「蘭度哥哥，嘎吱在說什麼？」若若轉臉問道。

    蘭度笑道︰「小傢伙吃壞肚子了，哈，哈哈哈……」

    原來，在魔法師被採礦菌消化掉之後，魔導機械鎧「感覺」到駕駛者不見了，於是便自動打開了艙門。而就在附近的嘎吱好奇的鑽了進去。無意間它發現那顆維繫機械鎧能源的晶石看起來似乎很好吃的樣子，於是它就吃了……事實上，那是一顆由通往煉獄的熔岩井所出產的黑曜石。這種魔法寶石中含有令人墮落的力量，但它所蓄藏的能量，卻是勿庸置疑的強大。

    幸運的嘎吱擁有半龍的血統，普通生物雖然只要足夠強壯，就能吃下並消化掉黑曜石的力量，但下場無一例外的都會被那種力量所控制，成為墮落的被遺忘者。

    而嘎吱的心智相當的健全，它所擁有的不僅僅是肉體的力量，還有心智的堅韌與超群的感知，這些龍血的恩賜，讓它艱難的挺過了力量的控制。

    「你終於還是提前成長了啊。」蘭度嘆氣道，「尤里老頭建議我，讓你慢慢的，用十年的時間度過你的幼年期，想不到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成長進化。」

    「嘎……」嘎吱得意的揮舞了一下胳膊。現在，它的手臂與尾巴，還有全身那些角質武器，終於擁有了合適的長度。在強大的力量下，唯有足夠長的武器，才能更有效的控制戰場上的勢，這是以前手短腳短的嘎吱最不爽的地方——它的身體太小，非要逼近對手才能發動有效的攻擊。

    現在嘛……嘎吱不懷好意的打量著蘭魔。上一次輸給它，這一次，應該能扳回一局了吧。

    「嘎吱，不要鬧了。」蘭度笑道，「你還需要時間，熟悉新的身體。你會變得很強的……若若，現在你有合適的對手了。」

    「喵，太棒了。嘎吱，若若教你打拳好不好？」若若興奮的抓嘎吱的大腦袋，用力搖晃著。

    「嘎……」嘎吱哀叫道。在若若的暴力面前，以暴力著稱的嘎吱還是個小孩子啊……「走，我們快回去，若若等不及要和嘎吱打一架了喵！」若若蹦蹦跳跳的喚出了游魚，打著嘎吱便跳上飛板，風一般向黑貓城飛去。

    「該死，也不等我……」蘭度抱怨道。

    等蘭度回到黑貓城，那裡的事端已然被平息下來。

    迪爾斯代蘭度做了相當久的領主，從一個小小的新石鎮，到現在五十萬平方公里的南疆之主，迪爾斯辦事的能力還是很讓蘭度放心的。再加上，新上任的修卡，狼人格雷斯，以及少年威裡，都是相當不錯的執行者，因此這件事並沒有讓黑貓娛樂城受到太大的影響。

    六名狼人士兵，十七名人類僱傭兵，以及十四名野豬人因公殉職，另外還有七八名輕重傷員。相比殺手工會數名高手全數戰死，黑貓娛樂城的損失可謂相當的低了。

    但蘭度還是很不爽。竟然有人公然到他頭上鬧事，一向只有魔影欺負人，還沒有誰敢這樣蔑視他，蘭度·魔影的名字，難道已經沒有威懾力了麼？

    ……「領主大人，這是我的失職。」修卡低著頭站在蘭度面前，「兩名人類傭兵間諜混入警備隊，而我沒有察覺，是造成此次遇襲事件的直接責任。」

    「沒關係啊……」蘭度冷笑道，「雖然我知道有人覷覦飛空艇所代表的力量，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個帝國內，還有人敢膽向我魔影伯爵亮爪子。這是一個不錯的借口，嗯？」

    「大人，您想控制黑暗世界嗎？」修卡有些猶豫，提醒道，「那不是一個我們熟悉的領域，冒然進入，恐怕……」

    「這是沒錯，所以我們得有充分的準備和情報……修卡，你和哪些人有聯繫？」蘭度問道。

    「雖然說以前當傭兵的時候多少和這個圈子有接觸，不過您也知道，他們是很小心，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所以，和我見面的都是小雜魚而已。」修卡為難的說道。

    「這樣。」蘭度揚起臉望著天花板，慢慢的說道，「你讓黑貓商行放出風去，說某月某日，將在某地拍賣一批罕見的特殊武器，比如狙擊弩什麼的……這樣一來，就會有黑暗世界的負責人和你們接觸了。相信以你們的能力，對付這些小小的混混並不是太困難吧？」

    修卡想了想，苦笑道︰「能在死亡率超過百分六十的黑暗世界活下來，成為負責人，對於這樣的對手我實在沒有在鬥智方面必勝的信心。在下無能。」

    蘭度微笑道︰「不不不，你說的很對，的確這些傢伙不能小看。但你也不用太過緊張，我要的只是接觸，並沒有叫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獲得整個世界。我們的第一步，是消滅殺手工會。」

    「殺手工會！」修卡訝然道，「殺手工會的實力並不強，但冒犯了他，就代表著招惹整整一窩的毒蜂，這些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幹掉一兩個官員，或是商行的負責人。防守比偷襲的消耗要大得多啊，領主大人。」

    「嗯……我們非要明著剿滅嗎？」蘭度白了修卡一眼，「當然是匿名，找僱傭兵，能滅幾個是幾個，反正我有的是錢。」

    「領主大人，這樣……似乎有損您的名聲……」修卡小聲提醒道。

    「唉？名聲？」蘭度微微一怔，好半天才笑道，「我的名聲已經很好了，所以，不用太擔心。不過讓我想想，也許這個計劃可以更周詳。」

    當晚，蘭度叫來費猜，迪爾斯和修卡，當然還有那個雖然只是一隻很普通的小黑貓，卻比在座四個人類加起來還要老上十倍的小夜。他們秘密的討論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黑貓城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的開業了。蘭度似乎已然淡忘了這事一般。

    六天後，在殺手，竊賊和海盜們聚集的地方，總有類似的傳聞。據說有一個與圖蘭王國軍方有聯繫的勢力，從圖蘭王朝走私來大量的重型弩、毒藥和各種各樣嚴禁走私的犯罪工具，他們將在某個秘密的場所進興黑暗拍賣。但傳聞並沒有說，會在什麼地方。

    不管對殺手工會，還是各個勢力私自謄養的殺手來說，這些違禁品都是有價無市的稀缺品，能否買到足夠數量的武器，顯然會影響以後各個黑暗勢力的平衡。

    於是各個勢力的頭目立刻毫不遲疑的向上頭匯報。果然，這個情報得到了大多數勢力的重視，他們開始分析流言的來源，並試圖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三天前，一支走私者馬隊從南疆穿越青之沼澤，進入羊城，他們的裝備嚴重破損，且多數成員都有或輕或重的傷痕，據可靠消息，這支馬隊與殺手工會有聯繫。」

    「據可靠消息，殺手工會從銷金之城盜取飛空艇資料已成功。有一份一百四十頁的詳細資料被縮印成手掌大小的魔法書將秘密走私到圖蘭王朝。」

    「可靠情報，那支走私者馬隊的貨物是圖蘭第四邊防部隊的制式軍用重弩和一整只的劇毒翼龍。」

    「報告，可疑的走私者在羊城失蹤。據眼線報告，曾有殺手工會的下級成員在附近出沒。」

    ……類似的消息，情報，擺在了各個黑暗勢力的案頭。那些掌控著地下世界的巨頭們，似乎從這些資料中，嗅到了一些異樣的味道。

    「你們怎麼看這些情報？」蘭度說著，將一疊寫滿小字的信紙扔到修卡面前。

    修卡仔細的看完，將資料交給身邊的年輕人，威裡和格雷斯。

    威裡第一個搶先說道︰「領主大人，很顯然，這件事可以定性為，是殺手工會成員與圖蘭王朝達成了某種協議，其內容包括飛空艇的製造秘密和走私品的貿易，憑著奪取飛空艇資料的佣金和圖蘭王朝的贈援，殺手工會在未來幾個月內將有相當有利的上升潛力。」

    「格雷斯，你說說。」蘭度又道。

    「大人，對於陰謀，還是人類比較拿手。」年輕的狼人毫不忌諱的說道，「我只是本能的覺得，這件事沒有看上去那樣簡單。」

    威裡看了格雷斯一眼，想要表現自己的年輕人，聽到格雷斯的話，自然有一些刺耳的感覺。不過仔細一想，這些情報和他的結論之間，似乎沒有必然的聯繫。

    「格雷斯說的沒錯，單憑這些現像還不足以證明殺手工會的實力與野心。」蘭度微笑道，「威裡，你的結論太過武斷了。事實上，這些資料，基本上是我的傑作。」

    「您？」威裡睜大了眼楮。

    「是的，流言埋下了懷疑的引線，而最終引爆它的，將是某個不容狡辯的事實。而這個事實，只是一個小小的假相——簡單說，以上這些情報，是我編造的。」蘭度輕鬆的說道。

    「您的意思是……」威裡不解的問道。

    「殺手工會是一個很麻煩的組織，沒有人願意得罪他，而我也不希望在某天醒來，發現我的某個得力手下因為一把淬毒匕首死在自己的崗位上。」蘭度說道，「那是一把危險的武器，假如不能把它控制在手中，那麼就毀掉它吧。」

    「領主大人，我覺得，就算沒有殺手工會，還是有很多勢力有私養的殺手啊？」威裡問道。

    「那不一樣。」蘭度淡然說道，「殺手工會，可以是任意一個委託人，指使他們動手行兇，那樣即使出了事，我們也未必能找到報復的對像。但任何一個勢力，如果敢輕易的派出殺手與我為敵，那麼他就必須考慮到，被我報復的後果，因為不論你如何小心，總會有意料之外的可能讓你留下線索。」

    「但殺手工會不怕，即使留下線索，我們也未必找得得幕後的黑手。所以，我不喜歡這個組織。」蘭度冷笑道，「假如不能控制它，那就毀掉它。」

    「領主大人，您的意思是……」   
   在酒吧的中心，全身上下僅有有限的布料，搔首弄姿的美艷舞女正用呻吟般的聲音，唱著不知名的曲子，一邊賣力的扭動著腰肢，展現她美妙的身材。這是工作，雖然每個有資格上台獨舞的舞女一天總有一個金幣的收入，但假如舞女的舞姿無人喝彩，第二天她便會被打成一隻軟布袋，拋棄在乞丐橫行的黑湖街。

    因此，舞女們總要絞盡腦汁的討好台下的觀眾，那些形形色色，但無一例外都有著狡猾與兇惡氣質的男人們。

    但此時男人們的興趣似乎並不在這名當紅舞女身上，他們三三兩兩的，正在討論著什麼。

    「聽說，殺手工會盜走了飛空艇的全部資料，那位大人正在重金通緝殺手工會呢。」

    「是一萬金幣。那位領主說，一個殺手工會成員的首級，可以換一個金幣，一個銅匕首殺手，可以換十個金幣，銀匕首，金牌，則是一百和一千，殺手工會各地負責人和長老會，則是每人一萬金幣。」另一名長得像礦工的老男人幸災樂禍的說道。

    「一萬金幣啊……足夠我們銀色骷髏會一年的消耗了。」另一名其貌不揚的胖子商人接口道，「要不……我們合作幹了這一票？」

    「殺手工會不好惹啊，他們是一群煩人的毒蜂。」礦工似的男人沉吟道。誰會想到，這個面目黧黑的乾瘦中年人，竟是掌握著一整條北部走私路線的「雷神」大頭目。

    「怕什麼，這麼高的賞格砸下來，恐怕，殺手工會再厲害，也已經焦頭爛額了吧。」胖子商人笑道，「只希望，殺手工會不會直接將那位領主大人給殺掉才好，那樣我們就沒有賞金了啊。」

    「再等等。」礦工男人說道，「我們應該確定一下，那個年輕人有沒有和殺手工會一戰的本錢。雖然他的名聲很響，不過，在黑暗中，我們才是專家。」

    與此同時，蘭度和修卡等人，也圍坐在一起，一邊品著新到的茶葉，一邊談論著。

    「一網打盡顯然不可能。我們的目的是衝著殺手工會暗處的那隻手去的。」蘭度說道。

    「那隻手？」迪爾斯疑惑的問道。

    「是的，那些殺手，只是匕首而已。他們雖然鋒利，但並不足為懼，可怕的是，在匕首之後，那支靈巧而危險的手。他狡猾，謹慎，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人，甚至是男是女，是不是人類，都未可知。」蘭度答道。

    「我們的目標是殺掉那個人嗎？」格雷斯舔了舔嘴角，小聲說道。

    「也不是啦……關鍵是操縱或者控制。」蘭度想了想道，「能把他收為己用當然是好的。不過，像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被人使用的。對了費猜，我們的情報系統，怎麼樣了？」

    「毫無疑問，如果我們的情報系統是八，那麼殺手工會的情報系統就是十。」費猜答道，「沒辦法，我們才經營了不到兩年，而殺手工會已經在帝國內存在了幾十年了。」

    「沒關係，不過，情報系統仍然在加緊建設，這一點很重要。」蘭度說道，「我們有優勢，那就是我的技術和費猜的金錢。我們不但有足夠多的產業創造利潤，還有一大串光明的頭餃做掩護，嘿嘿嘿……和我鬥，要有被羞辱的心理準備呢。」

    「大人，要謙虛，要低調……」費猜嘿笑著提醒道。顯然，幾個人都不會把蘭度的大話當回事的，蘭度自己也是說著玩兒的。

    不過格雷斯和威裡，似乎很崇拜的看著蘭度。

    「那麼，大人，我們要怎麼找出那個幕後者呢？」修卡問道。

    「這個嘛……首先，他一定非常小心，所以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既然這樣他是不會輕易出現的，那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呢？」蘭度提問道。

    「殺手工會快被摧毀的時候嗎？這時候他要做的是逃跑和準備東山再起而不是出來拚命。其次，也不是為了什麼大生意——基本上所有生意都可以通過代理人來完成而不必他親自出面。」迪爾斯分析道。

    「這就對了。讓我們想想，他要怎麼不出面，然後控制這個殺手工會呢？」蘭度又笑道。

    「在我看來，殺手工會應該有兩套班底，其中之一是對外的，他們接受委託，派遣殺手完成任務，與僱主接觸，等等等等，而另一套班底，則是水面以下的秘密存在，他們通過某種方法能有效的控制住手下人，維繫工會的規則。」修卡恍然道。

    「很對，另外，這套水面以下的秘密班底，又是怎麼來的呢？」蘭度微笑道，「也許是建成之初的老部下，也許是私自陪養的親信……但我們首先，就是要找到這些秘密的成員，然後，順勢摸出那位幕後的手。」

    「那麼，之前的流言，和現在的懸賞，都只是障眼法？」威裡恍然道，「大人真是睿智。」

    「切，這種程度的小伎倆，是瞞不過那些老狐狸的。我們真正的計略，還沒有開始。」

    「不過大人，按您的懸賞金額，恐怕我們很快就會破產的。」費猜苦笑道，「殺手工會大約有四百人左右，其中初級成員兩百，200G，銅匕首一百，那就是1000G，銀匕首20，就是2000G，金牌殺手十名，就是一萬金幣，加上各地的負責人，大約加起來十一萬枚亮閃閃的金幣啊。」

    蘭度一聽就笑了︰「才十一萬而已，費猜你居然會為這點小錢叫窮……再說，要是殺手工會這麼容易被殺光，早就不存在於世界上了。就算被殺死，也要有證據證明是死在你手上，才能拿到賞錢啊……假如……嘿嘿嘿，那不就省下一筆了嗎？」

    「主人你是個邪惡的傢伙，非常的邪惡。」費猜連連點頭道，「不過站在您的身後時，我便看到無盡的金幣之海了。」

    迪爾斯哧的一聲笑出聲來，威裡和格雷斯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麼……」修卡開口道，「現在我們需要做什麼，大人？」

    「按我說的，你們自己安排吧。」蘭度伸了個懶腰道，「我相信你們的智慧，尤其，是這些年輕人。」

    「你自己也不大啊，領主。」

    夜色淡淡的消散去，快要天亮了。

    莊園的守衛，紅心皇后街的尋歡客，都已經鬆懈下來了。而早起的農人已然準備著起身工作了。

    就在這個時候，格爾登的貧民聚集地，黑湖區，突然爆發出巨大的轟響聲。

    緊接著兩個乾瘦的身影飛一般的從某個擁擠的木屋群中躥了出來，慌不擇路的狂奔而去。不久，一群赤膊的壯漢殺手騰騰的背著大刀，手持小圓盾，將被原始的土火藥炸爛的木屋保護起來，而更多的人則高聲呼喊著用著水盆和木桶撲滅余焰。

    「是什麼人竟敢襲擊我們！」灰頭土臉的老頭咳嗆著在保鏢的保護下從灰燼中走了出來。

    「頭兒，那兩個人跑得很快。不過，我們在他們逃走的地方發現了這個，一架被砸毀的重型軍用弩——圖蘭軍用重弩。」一名親信從兩名刺客藏身過的地方走了出來，他的手中拿著一架面目全非的重弩。

    「是殺手工會的人？聽說他們和圖蘭王朝有協議的。」那名大佬疑惑的自語道，「難道，他們想要和我們兄弟會搶奪生意嗎？」

    「大人，聽說……殺手工會那些人最近很活躍，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名親信回答道，「我想我們應該警惕起來——當然也有可能是意外。」

    「不，不是意外，聯繫起殺手工會最近的古怪……讓我們的人隨時保持警惕。」

    在某個兄弟會的大佬被襲擊未遂之後不久，另一處地方，銀色骷髏會的一名重要執事在回家的途中被兩名乾瘦男子射殺。當銀色骷髏會的保鏢追殺兩名男子時，兩名男子引爆了身上的土製火藥，在三分鐘內自焚為一堆灰燼。

    兩名兇手使用的仍然是圖蘭軍用重弩。

    最讓人覺得有趣的是，現在，只要提到圖蘭軍用重弩，就會聯想到殺手工會……當然作為旁觀者的我們都知道，這些都是蘭度特意製造出來的假相，現在，大多數人都認為殺手工會手中掌握著飛空艇的全部資料，他們有圖蘭王朝支援的軍用重弩，還有一整頭劇毒飛龍的屍體，足夠製造殺死一千人的淬毒武器。而對於蘭度來說，偽造出一具圖蘭軍用重弩是再容易不過的了，他甚至能仿造出重弩上的魔法徽記。

    圖蘭王朝獲得了飛空艇的資料……這樣的消息的確讓人吃驚。飛空艇，毫無疑問的將成為世界軍力的重要標準之一，這昂貴的武器有能力從天空繞開厚重的城防，直擊敵人要害，那種威懾力和要害擊破的能力所代表的價值遠遠大於它的價格。

    這樣貴重的資料，不要說交換一批軍用重弩，哪怕是換來一批狙擊弩也不會太讓人吃驚的。

    但奇怪的是，殺手工會似乎沒有解釋的打算。

    威裡曾好奇的問修卡，為什麼殺手工會絲毫沒有澄清流言的打算？

    修卡苦笑著回答道︰「假如我是殺手工會的人，我也不會浪費時間解釋這件事。現在的情況，解釋就是狡辯，沉默便是默認，殺手工會根本無法解釋，因為所有人都願意趁著現在的狀況吞掉殺手工會的生意，用工會成員的腦袋和身份證明換取領主大人的巨額懸賞。」

    「這麼說來，殺手工會死定了？」威裡問道。

    「不，假如只是這樣的話，殺手工會只是受創而不會死亡。畢竟，他們的重要人物都在地下，在深不可測的黑暗中。」修卡說道，「但領主大人的攻擊，絕不會僅此而已的，你看著吧，很快，就有好戲上演了。」

    就在修卡說完這句話後的兩天以後，在格爾登附近的一個小鎮內，突然出現了相當多的陌生面孔。

    這是個普通的小鎮，鎮上的居民以種植為生，街上並不熱鬧，也不冷清，無論怎麼看，都是個普通鎮子。在這個普通的鎮子靠山的一側，是一個小貴族的莊園，謝爾夫納莊園。

    此時，在莊園外，大約有二三十人潛伏在陰影中，靜靜的等待著。

    此時並不是晚上，而是大白天。一群人這麼煞有介事的趴著潛伏，的確有點意思。

    稍遠一點的地方，三個並不高大的身影擠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喵，讓若若來嘛。」不用說，這是若若的聲音，她全身籠著斗篷，連頭臉也掩在黑暗中，一邊正和嘎吱搶著一具重弩，一邊小聲嚷道。

    嘎吱的身上倒是沒有什麼衣料，而是由煤團變化的偽皮將它包裹得像個粗壯矮小的人類傭兵。說起來，煤團和嘎吱的配合相當的默契，早在嘎吱剛剛成為蘭度的夥伴時，兩個小傢伙就完美的合作將內城城門炸得稀爛。

    現在，兩個小怪物的合作更加完美了。肉體強壯而迅猛的嘎吱，加上天生擁有黑暗類法術能力的嘎吱，隨時可以改變外觀，偽裝成戰士或是死靈……一切只看蘭度的劇本是如何安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