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丸]鋼之魔法師[全文完]

翔風鷲

第八章 親愛的侯爵小姐

    另一個身影是蘭魔，蘭度顯然不放心若若和嘎吱這兩個行動快過想法，本能支配思想的傢伙。蘭魔，狡猾而謹慎，有它在的話，這個小組才不會因為兩個小怪物的過度興奮而將投機變成攻堅。

    但蘭魔沒有出聲，它只是站在若若身後，遠遠的看著不遠處的莊園。

    「若若小姐，可以了。」蘭魔看了好久，突然提醒道。

    「啊？好叻，看若若的喵。」說著，若若搶過那特製的重弩，高高揚起，輕輕一捏側面的弩機。

    特製的重弩崩的一聲輕響，將同樣是特製的弩矢射向遠處。這支弩矢較普通的矢更加粗短，箭頭隆起而中空，更像一隻小藥瓶而不是鋒矢，其中裝滿了改進的火油。隨著弩矢釘入莊園的大門，其中的火油立刻濺射開來，在引火磷的作用下熊熊燃燒起來。

    區區一枚箭頭，能引起的火並不大。但那些潛伏者卻被這小小的火苗引發了激情，他們嗷嗷叫著揮舞著各色武器向著莊園衝了進去。

    這才是致命的火。

    若若興高彩烈的放下重弩，嘎吱連忙搶了過去，用腳一蹬，便輕鬆的打開了弓弦。

    說起來，這種重弩在普通士兵手中，是用腳踩住腳蹬，再用後部的卷揚器將弓弦慢慢張開搭上弩機的。但嘎吱和若若的力量都不是常人能比的，小怪物興沖沖的便拉開了弦，衝著遠處崩然就是一箭。

    不過嘎吱的遠程射擊能力不如若若，它沒有若若天生的眼神與靈巧。所以，這一箭很不幸運的從木門上方飛過，落入莊園的院子當中。

    若若不客氣的大笑起來，嘎吱怒沖沖的再上弦，瞄準，放箭……片刻間，嘎吱已然連射了十多箭，將攜帶的所有特製箭頭全都放出去了。

    但它的命中率，的確慘不忍睹……那些昂貴的特殊箭頭，除了給莊園內外增加幾處助興一般的火頭，就沒有引燃哪怕一塊窗椽。

    「嘎！」嘎吱很不滿意的丟下了重弩，說實話，重弩的射速大約是一分鐘一發，而嘎吱上彈時的蠻力操作，則將這個速度增加到一分鐘十發，即使是最出色的弩弓手，在速度上和嘎吱都是絕無相比的可能。

    看到嘎吱的表現，蘭魔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不過，它還是沒有說話。

    莊園中的戰鬥並不激烈，那裡只有七八名守衛，而且，他們大多是專業的刺客，而不是強力的戰士。一個出色的刺客，在光天化日下的正面對決中，未必能戰勝一個僅僅是合格的僱傭兵。

    而現在正是白天，傭兵們佔據了人數的優勢，很輕易的擊殺了所有的守衛，衝進莊園。不多時，莊園中便傳來慘叫聲，爆炸聲和更多奇怪的聲音。

    殺手工會的秘密據點之一，就這樣從世界上消失了。從負責人到會計，僕人和侍女，無一倖免。

    殺手工會仍然沒有動靜。而蘭度這邊則毫不吝嗇的支付了懸賞的金額，一共一萬四千五百枚金幣。參加屠殺的傭兵們樂呵呵的領取了賞金。在這股風潮下，各地尋找，襲擊殺手工會的活動逐漸熱烈起來。

    幾天後，殺手工會終於做出了一次漂亮反擊，參加襲擊謝爾夫納莊園的所有傭兵，都在同一天被人暗殺，割去頭顱掛在格爾登街頭。但殺手們也並非萬能的，身經百戰的傭兵，其警惕性不是普通士兵所能相比的，至少有六名殺手工會成員在襲擊時被傭兵們的反擊所殺死。

    一邊是閃閃發亮的金幣，一邊是暗處的匕首，傭兵們猶豫了，但仍然有不少人，繼續為金幣而搏命。

    迪爾斯適時的將手下的精銳派了出去，他們五人一組，整夜在殺手們可能再次出現的地方伏擊。但殺手們無疑才是夜戰的王者，幾次伏擊都被殺手們看破而未能建功。

    不過殺手們也稍微收斂了一點，一連半個月，殺手工會再沒有任何行動，所有的聯絡點似乎都已然停頓下來了。

    蘭度知道，戰爭才剛剛開始。

    這件事蘭度一直沒有插手，所有的戰略，計劃，他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而任由幾名手下盡情發揮。除了每天聽一聽各人的進展，他的大部份時間，仍然是在努力的做著科技與魔法的研究。

    也許是飛空艇終於讓人們意識到蘭度的價值，因此，這一次他的發明過早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蘭度哥哥，若若回來了喵。」正在蘭度苦惱的對著一大堆各式書信發愁的時候，身後傳來若若的叫聲。

    「哦，回來了啊……」蘭度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好玩嗎？」

    「好玩喵，不過箭太少了，嘎吱一個人就放光了喵。」若若答道。

    「嘎吱啊……那種只要目標站在靶子前就最安全的射術，太過浪費了吧。」

    「喵，沒關係了，反正你說過只要放出去就好了喵。」若若不在意的說道。倒是嘎吱，對於蘭度下的結論非常的惱火，它威脅似的衝著蘭度嘎嘎叫起來，不過蘭度全然沒有理會它的意思。

    「蘭度哥哥，你沒有睡醒喵？」若若偏著頭問道。

    「沒有，不過，我的確很頭疼啊。」蘭度說道。

    「為什麼喵？」

    「他們都想要我的新作品。」蘭度嘆氣道，「我在發愁應該賣給誰。」

    「是什麼？是什麼？」若若立刻來了興趣道。

    「就是那個。」蘭度指著放在一旁的鐵傢伙。

    「是盾牌喵？」若若毫不費力的拎起那玩意兒，顯然，它是空心的，雖然體積不小，但並不沉重。

    「怎麼玩，怎麼玩？」若若興奮的拍打著，逗弄著，可惜，英勇的服事若若並不擅長擺弄機械，她完全看不出這東西的用處。

    「你騎在這裡，握住這裡，然後用力蹬這裡……它就會向前跑了。」蘭度答道，「不過，你要控制好方向，否則它會歪倒……」

    「耶，好玩，借給若若玩幾天喵……嘎吱，蘭魔，跟若若來！」

    看著若若騎著新造的自行車衝了出去，蘭度不由露出一絲笑容。除了若若恐怖的運動神經和平衡性，又有誰能第一次跨上它就能騎得這麼熟練呢？

    蘭度設計了兩種型號，一種是兩輪的山地車型，另一種則是三輪車。山地車型適用於信使和郊遊，而三輪則是考慮到帝國大量的人口資源，是為了取代小型馬車而生產的短途運輸工具。

    這兩種東西設計並不困難，所需要的材料在冶金工藝發達的帝國內也不是什麼難事，只需要堅固和輕便即可。但設計的關鍵，是輪胎。

    東亞帝國顯然比地球幸運的多，它雖然沒有像膠，卻有大量的魔獸。蘭度找到了天然的材料代替高彈力橡膠管內胎，他通過黑貓商行購買了大約七八種彈力出色的材料，最終從中選擇了最廉價的一種︰魔化鯊皮。

    將鯊皮經過簡單的鞣制和脫酸處理，得到的便是彈力相當不錯的內胎材料了。與橡膠不同，鯊皮不需要製成空心，這種便宜的材料可以直接製成實心胎，它出色的彈力完全可以和空心的橡膠車胎相比。

    鯊皮的外層同樣是皮質，那是耐磨的蒼白獸韌皮。這兩種魔獸皮製成的復合車胎，完全可以和現代自行車工藝相媲美。

    蘭度原以為，各個勢力未必會這麼早發現自行車的好處，但飛空艇的震撼似乎太過驚人了，以至於蘭度剛把自行車弄出來不久，只是在城中實驗性的騎了一圈，整個世界似乎就全都知道了。

    速度最快的卻不是聖凰女帝陛下，也不是圖蘭王朝或者德英法帝國的代言人，而是格爾登的商會們。

    精明的商人很快便想到了這些東西的實用價值。製造精美的腳踏車，可以作為貴族們消遣時的奢侈品，想到這種東西是偉大的，全國聞名的蘭度?魔影伯爵大人親自設計製造的，這玩意的身價自然就不同了。假如點綴上足夠多的華美裝飾，那金幣還不是滾滾而來麼？

    另一方面，廉價的三輪車，的確比笨重的馬車更適合短距離的運輸，而且，三輪車保養起來，遠比餵養馬匹更廉價，雇一個並不算太強壯的雇工，也遠比一名馭手便宜。

    所以，就算它賣到一輛輕型馬車的價錢，也絕對值得——即使三輪車的裝載量要小於輕型馬車。

    「要賣多少錢呢……」蘭度望著若若和嘎吱急吼吼的騎著車在銷金之城內橫衝直撞，一邊喃喃道。

    「錢在哪裡，大人？」費猜打開門走了進來，「我確定我剛才聽見金幣的聲音了。」

    蘭度笑著將手中的一疊圖紙和各方的來信扔給費猜道︰「這個，交給你了，盡量賣個好價錢吧。」

    「我們為什麼不自己生產呢？」費猜一邊翻弄著，一邊說道。

    「這種東西技術含量太低，自己做要花大量的時間做保密工作，太麻煩。」蘭度說道，「要是你擔心，可以和買家商量，入他一股，坐收利潤。自己做就得不償失了，我們的人手很緊張……對了，殺手工會有沒有異動？」

    費猜知道蘭度指的是黑貓商行，他搖搖頭道︰「黑貓商會在各地的產業大都是散戶經營的，朝那些小商戶下手顯然起不到什麼作用。而魔法商店，建材市場一類的大商戶通常會配備靈敏的防盜系統。我想，要對付我們黑貓商店自用的防盜體系，恐怕怎麼也得來個金牌殺手吧，對方會不會捨得賭一賭呢？」

    「那倒是，風險和成本不成比例。而且，公開得罪我，也不是一個好選擇，那只會逼得我用絕戶計。」蘭度笑道，「那麼，他們難道真的只和傭兵們拉扯嗎？」

    「依我看來，一個幾十年流傳下來的殺手組織，應該不會太笨。」費猜答道，「不過，對付領主閣下，恐怕僅僅不太笨是不夠的。」

    「你是在誇我啊……」蘭度打量著費猜說道。

    「呃……小黑貓已經秘密做了一批探測器，現在幾個重要的商會內都已然埋下了這些秘密監控者。假如殺手工會真的向我們下手，那麼必然會有額外的驚喜。」費猜扯開話題，訕訕的說道。

    「那你繼續工作吧，我出去走走。」蘭度說道。

    「大人……我覺得，殺手工會最漂亮的反擊，就應該是直接幹掉您了。」費猜突然提醒道。

    「這樣啊……我也有想過，不過，我是這麼容易就能幹掉的嗎？」蘭度冷笑著向門外走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地下世界很安靜。

    殺手工會的幾次反擊，終於讓貪圖賞金的傭兵們有些猶豫了，幾次漂亮的暗殺幹掉了大約一百多名攻擊殺手工會的傭兵，而殺手工會也損失了大約四名地區負責人，一名銀匕首，二十多名銅匕首，和四倍數量的初級成員。

    現在，敢向殺手工會動手的傭兵也不是沒有，但他們已經很難找到目標了。殺手工會遇襲之後，他們便立刻更換了聯絡地點，此時此刻，殺手工會就像消失了一般。

    而周圍的黑色勢力由趁此良機加緊吞食殺手工會的生意，其中有一個自稱「殞星」的新興組織，儼然成為最有希望取代殺手工會的組織。

    「你們都是飯桶嗎？唔？」某個夜晚，紅心皇后街上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吼叫聲，「殺手工會，殺手工會，就算他們都是老鼠，過了這麼多天，總應該找到一兩隻吧？」

    「可是頭兒，我們找到的初級成員，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一旦被抓，他們多半會自殺……」

    「啪！」幾個響亮的耳光聲打斷了談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那個吼叫聲便再次響起︰「不管怎麼樣，讓所有的人都去，給我把殺手工會掀出來，不找出他們，我們銀色骷髏會就再無立錐之地了！這些該死的傢伙，襲擊了我們多少次了？六次？還是七次？」

    「頭兒，好像是九次，一共幹掉了我們四個執事，拆了七處地盤，還有大約一百多名的會員。」

    「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很光彩嗎？」那聲音大罵道。

    「當然很光彩，因為，那是我策劃執行的啊。」隨著輕輕的回答聲，那所豪宅內，突然響起急促的篤篤聲。

    守護在房門外的四名保鏢連劍也沒來得及撥出便被密集的手弩攢射成了刺蝟，緊接著一股巨力踹開了房門，二十多名黑衣覆面的身影闖了進來。

    「怎麼……回事？」說話的，也就是之前狂吼的胖子，怔怔的站在書桌前，高舉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揮下。此時，一直跪倒在他面前的年輕手下，緩緩站了起來。

    「簡單說，你一直要找的殺手工會，就在這裡。」年輕人慢吞吞的說道，「我就是殺手工會的金牌殺手，樹林。」

    「你……怎麼……」

    「哦，我最擅長的就是偽造身份，你沒有發現，我是在最近一個月內突然提撥上來的嗎？顯然，原來的那個蠢貨在一個月前便變成老鼠的午餐了，而我，則在那時，取代了這個執事之位。你是不是突然發現，我辦事非常有效率，而且很合你心意？那是當然的，我堂堂的金牌殺手，怎麼會是你手下那群蠢貨能比的！」年輕人冷笑道。

    「你……」

    「你應該知道，那支襲擊你的軍用重弩並不是我們殺手工會的，當然，你雖然蠢，但一定想得到我們沒必要用這麼顯眼的東西來證明自己與此事的關係，但你還是加入到攻擊殺手工會的行列中來，因為你看中了我們殺手工會在格爾登的地盤，想要借此良機拿下它。好吧，那只是一個小小的莊園，你想要，就拿去吧。」年輕人微笑道，「但你似乎還不滿足，想要將殺手工會齊根斬斷。哦，大名鼎鼎的『疣豬卡維裡』，你的貪婪是致命的毒藥啊。」

    「誤會，那是誤會。」華服胖子支吾道。

    「哦，在我面前，你似乎已經不止一次的用赤裸裸的口吻表達過對殺手工會的嫉妒之情了，疣豬先生，現在，該是為此付帳的時候了。」年輕人笑道。

    「不，不……你……你替我死！」胖子突然大叫道。

    「什麼？」年輕人表情怪異的望著胖子。猝然間，書房的地面崩裂成無數碎片，兩個枯瘦的身影擋在了胖子面前，他們的身體，正好擋下了年輕人刺向胖子的漆黑匕首。

    年輕人奇怪的是，魔法匕首的刃上會自動產生永不干竭的毒素，哪怕是一頭大象在被匕首劃傷後都會在兩秒半鐘內麻痺，倒地。但眼前的兩個身影，竟然連晃也沒晃一下。

    金牌殺手自然有他的獨門絕技，年輕人一擊失手，立刻風一般退了開來，身後的二十名蒙面人立刻端起手弩，對準那兩名保鏢和卡維裡一陣疾射。

    蠍式手弩設計精巧，五根分離的弩弦能在一秒鐘內射出五支小矢，十米之內它的落點差不多保持在手掌大小的範圍內，而特製的機關能同時將五根弦同時拉上扳機，並由特製的弩匣供彈。可以說，蠍式手弩在近距離內，足以與蘭度的兩支左輪相比。

    二十架蠍式手弩，夠將整個書房籠罩了。射擊，上弦，再射擊……二十名蒙面人在一分鐘內，足足將弩匣中總計四百支縫衣針般的精製小矢射光了。

    卡維裡還沒來得及慘叫，已然是一隻刺蝟了，那兩名保鏢，木然站在原地，全身上下也滿是弩針，一動不動。

    「呼……你們應該節省點，這一根矢針就是十個銀幣啊，真不知道節約。」樹林抱怨道。

    「閣下……他們……還在動……」一名手下突然驚叫出聲。

    銀光一閃，雪亮的刀光從身後劃來，樹林不愧為金牌殺手，其閃避的技巧要遠遠超越大多數武者，他輕易的閃過了兩支細長的彎刀合擊，遠遠的退開一旁。

    叮……兩支彎刀一擊不中也不後退，尾隨著樹林退開的方向，撲入蒙面殺手們當中。頓時，刀光如洗，彷彿要將不大的書房割裂開來，幾名靠前的殺手立刻被平滑的斬為兩段。

    「他們……不是人……」一名殺手的臨終遺言如是說。

    「不是人，什麼人被我的『毒蚊』劃傷後都不可能毫無反應。但應該也不是亡靈，他們的動作真是快……」樹林一邊想著，一邊尋找著偷襲的機會。

    一個殺手，哪怕是金牌殺手，也不會有信心在武技的對決中戰勝一名合格的保鏢。但說到偷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兩名保鏢，也許他們並不是保鏢，因為看起來他們似乎並不是很在意保護疣豬卡維裡，甚至在卡維裡死掉的時候這兩個傢伙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他們只是用力揮舞著彎刀，追逐著殺手們狂砍。

    殺手工會的成員通常是從十歲開始訓練的，他們必須能用一隻手將整個身體吊在樹枝上長達三四個小時，也要學習在漆黑的插滿武器的小巷子中疾速穿行，還要在無數懸掛的木槌擺動間閃躲……這樣的訓練，通常伴隨著大量的傷亡，但勿庸置疑的，這樣訓練出來的殺手一定有出色敏捷的動作和閃電般的反射神經。

    但在兩名殺戮機器的追殺下，這些敏捷的蒙面殺手，卻沒有發揮的餘地。書房太小了，而倉促之間絕難從那小小的房門退出。只是片刻工夫，二十名殺手被砍倒了一大半。

    九名殺手氣喘吁吁的站在院落中，望著從書房中緩緩走出的兩個人影。樹林沒有下令，這九名殺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你們是什麼人。」樹木深沉的問道。

    「格格格，你問它們也沒用啦，它們都是大笨蛋喵。」

    「誰在那！」樹林閃電般轉身，抽出手弩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哧哧哧就是五枚弩矢射出，動作之快，就彷彿他原本就保持著這個資勢瞄準射擊一般。

    「哎呀……」遠處傳來女孩的驚叫聲，但樹林的眼中並沒有絲毫的得色，他聽得出來，那不是痛苦的臨死哀嚎，而是某種見到新奇禮物的驚訝。

    對手顯然不拿自己當回事。一向冷靜的樹林也不免感到一絲怒氣。

    樹林之所以叫樹林，並不是因為他的名字與樹林有任何相近之處，而是因為這位年輕的金牌殺手，最擅長在樹林是伏殺敵人。伏擊的高手，通常都是隱匿的好手，但同時他們一定也是控制身體呼吸，心跳的高手，否則，細微的異樣都可能驚動感知靈敏的對手。

    樹林就是這樣的好手，他的怒氣，僅僅是讓他的臉稍稍紅了一點點，他的心跳和呼吸並沒有因此而劇烈變化。

    但是樹林驚訝的是，他的對手，似乎是更高明的潛伏者，隨著那一聲驚叫，敵人似乎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了。

    就在此時，那兩個神秘的人影再次發動了攻擊，九名殺手硬著頭皮頂了上去。樹林沒有動，他打起全副精神，小心著那暗處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殺手們有了躲閃的空間，戰鬥就不會一面倒了。九名殺手分工合作相當默契，此進彼退，利用波浪般的攻勢壓制那兩個兇猛異常的對手。

    「我早就說了那兩個傢伙太笨喵，你們不信，連這幾個笨蛋都打不過喵。」女孩的聲音再次從不遠處響起，樹林悶聲不響的撲向聲音的來處，一對淬毒的魔法匕首隱在肘側，彷彿毒蜂的尾針，隨時可能彈出傷人。

    叮……突如其來的匕首擋在了樹林面前。當樹林揮出毒蚊試圖格開那支匕首時，那小巧的匕首猝然間爆發出耀眼的火焰，逼得樹林不得不閉上眼楮，躲過火焰的燎烤。

    就在盲目狀態中，樹林察覺到，一股強勁的壓力從身後傳來，他不假思索的擰腰擺腿，狼狽的滾翻開來。

    轟……當樹林張開眼時，在他的面前，一個怪異的身影正眨巴著亮閃閃的大眼楮，打量著他。而樹林之前站立的地方，赫然是一個被拳頭轟出的大坑。

    「你在看哪裡喵？」樹林還沒來得及動作，身後又傳來了少女那清脆的笑聲。

    樹林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他的武技已經修煉到能在樹葉飄落的時間內將一百片以上的樹葉整齊的從中斬成兩片，而地上的腳印絕不超出一米直徑之外。

    但比起身後的襲擊者，樹林還是慢了一線，當他剛剛挪動腳步，晃動肩頭的同時，少女的笑聲已然從三米之外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後，樹林的後頸，甚至能感覺到那高速移動所製成的風壓。

    撲哧……乾淨利落的，一柄金屬打造的小型拳刃輕輕插入樹林的後心，順勢輕輕一擰。心臟爆裂的年輕殺手立刻沒了氣息，甚至，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

    「唉呀，忘了告訴他們我們就是殞星了。」女孩用力拍了拍頭，小聲驚叫道。

    「嘎嘎吱……」另一個黑影怪叫道。

    「沒關係，我們可以留下一些不起眼的線索……」另一個手持著匕首的矮個子說道，「先把這些殺手解決掉。」

    「很容易喵。」女孩興奮的撲了上去。兩名殺手只聽見身後風聲乍起，沒來得及回身，便被鋒利的拳刃挑破頸動脈倒地。而女孩毫不停留的直撲入殺手的陣型當中。

    殺手們連續不斷的攻擊波便被這一擊打斷了，被圍在當中的兩個人影立刻甩脫了對手的束縛，凶狠的斜插過敵人的陣型，將殺手們分為兩撥，而那個一直笑嘻嘻的女孩下手更是又快又狠，在另外兩個同伴趕上來之前，她便已然將四名殺手放倒在地。

    失去了人數優勢，殺手們甚至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女孩的速度竟比以速度見長的殺手們還要快上五分，那風一般的速度，撕裂骨肉的狂暴，讓見慣鮮血的殺手們也不禁膽寒。

    戰鬥很快結束了，獲勝的一方飄然遠去，只留下有意無意間留下的一塊碎布，一支殘缺的匕首，和幾個沾滿血跡的腳印作為線索。

    「殺手工會挑了銀色骷髏會的本部，把老疣豬幹掉了……」

    「殺手工會全軍覆沒了。」

    「聽說，有人在現場看到奇怪的匕首，好像是用獅鷲獸的爪子做的……會不會是新出現的殺手組織殞星趁機截殺殺手工會啊？」

    「唉，一個金牌殺手呢，殺手工會這下要心疼了吧……」

    類似的流言，在第二天便傳遍了地下世界。

翔風鷲

第九章 女王的賞賜

    「蘭度哥哥，若若回來了喵。」女孩扯下蒙住頭臉的黑色絲巾，興奮的叫嚷道，「真好玩喵。」

    蘭度微笑著將若若攬在懷裡，笑著問道︰「敵人怎麼樣？」

    「像泥鰍一樣滑，不過不厲害喵。」若若撲扇著耳朵，似乎仍然沒有從獵殺的興奮中回復過來。

    「蘭魔，成績。」蘭度望向他的僕人，同樣一襲黑衣蒙面的小惡魔。

    「報告主人，四號實驗體的力量與速度都相當不錯，但靈魂的反應跟不上它們的肌肉速度，可以推測，死者的靈魂和記憶，並不能取代人類大腦的功能。」蘭魔報告道。

    「差多少？」蘭度問道。

    「應該……還有提升一倍的空間。」蘭魔想了想道，「那樣的話，死靈劍客才能達到人類精銳士兵的反應水平。」

    「這是個問題……你把結果告訴小黑貓。」蘭度指示道。

    打發了小惡魔，蘭度又回過頭來，望著正在和嘎吱打鬧的若若，半天沒有說話。

    「蘭度哥哥，你看著若若想什麼喵？」若若的感知何其敏銳，她立刻覺察到身邊的目光，回過頭來問道。

    「我在想，殞星已經算是建立起來了，要不要讓它繼續存在下去呢？」蘭度低聲嘆道，「殺人賣命的行業，總是讓我有一點點不舒服的感覺啊。」

    「嘻，蘭度哥哥在擔心這個喵，不殺人不就好了喵？」若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殺人？」蘭度訝然望著若若。

    煤團湊趣的剝離了嘎吱的表面，跳上它的頭頂，變換著形狀和顏色，試圖吸引主人的注意。蘭度沉思片刻，忽然看見煤團的賣力表演，於是笑著將它抓在手裡。

    煤團很受用的繼續玩著變形變色的遊戲，它時而變成盾牌，時而化為匕首，有時還會變成寫滿字跡的發黃書頁……無論如何，煤團變化的形像全都惟妙惟肖，除了沒有聲音和氣味，它所變化的偽造品，恐怕連專業的鑒定家都看不出破綻來。

    蘭度突然笑了，他喃喃自語道︰「匕首……書頁……煤團你說的沒錯啊，殞星除了作殺手，還可以作為買賣情報的機構存在下去……對，做情報，也許更適合我現在的處境。若若，把迪爾斯叫來。」

    幾天後，格爾登的黑暗勢力中便有了新動向，那個神秘的新興殺手組織宣佈，他們的主要業務將是情報的收集和買賣，殺手將成為主要業務的補充。

    殞星的負責人，是一個迪爾斯手下的老團員，一個沒什麼名氣的盜賊。事實上這個連通名都顯得沒必要的龍套，只是個裝模作樣充神秘的角色罷了，真正控制殞星的，是死亡與公正之神，達艾斯閣下……的愛貓小夜同志。

    這只看起來可愛的讓人想抱抱的小寵物，在真正掌握了死亡的權力後，便顯示出與外表全然不符的霸氣來。

    只是第一天，就有四名未能完全遵守保密規定的成員被小夜處死，血淋淋的責罰讓那個神秘的盜賊老大的公正嚴厲之名傳遍了整個組織。而接下來，一系列完善到近乎苛求的補充規定，幾乎讓這些加入殞星的新人們想要自殺。

    殞星的成員有兩種，一種是重金招慕來的獨行殺手，他們的管理相當寬鬆，只是接受殞星給出的任務和報價，並從中挑選自己認為划算的去完成，而殞星只接受一成的佣金，嚴格來說，這部份人甚至不能算是殞星的成員。

    而另一部份，則是嚴格控制的密探。他們有的是頭腦靈活的年輕盜賊，有的甚至是小商人的子弟，或者其中還能找到一兩個渴望刺激的貴族青年。

    不管原來的身份如何，所有的密探必須學習如何喬妝改扮，如何用各地的方言談話而不暴露自己，如何使用各種魔法裝置彌補自身實力的不足，如何忠實的扮演某個職業比如劍客或是魔法師，如何解除陷阱，如何盡可能快的從大量文件中找到有價值的情報並速記下來……這些人的培養，完全是按照蘭度記憶中正規間諜的方式進行著。而這些間諜，將被嚴格的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必須無條件的嚴守保密條款，如果違犯任何一條，則直接處死。

    蘭度是個很懶的人，所以，以上的教育他只是提出了一個基本的設想，其餘的部份，全是小夜，迪爾斯和修卡這些人慢慢拼湊起來的。

    雖然這樣製造出來的速成間諜比不上地球上的專業間諜，但勝在數量巨大，而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很完善的反間諜理論，所以，蘭度的間諜系統還是相對很先進的。

    為了提高效率，蘭度不客氣的上課的時候使用了靈魂暗示，在學員們全神貫注於講授內容時，蘭度的靈魂侵入工作相當的順利，他只需要埋下一個小小的種子，就可以讓這些學員的學習效率提高不少。

    一個小小的暗示，比如︰「洩露機密等於死亡，違反規定等於死亡，放鬆警惕等於死亡。」

    違背了這一信條，例如，受暗示者在訓練中差點暴露出自己本來的語氣口音時，便自然而然的就會覺得心裡不舒服，於是，他就會警惕起來，於是立刻注意到自己的說話方式，改正過來。

    其實，除了密探和外圍的殺手之外，殞星還有一支秘密的力量，那就是蘭度的實驗體們。

    受了惡魔之翼的啟發，蘭度開始研究實用性的特殊造魔，比如那兩個手持彎刀的死靈戰士，就是實驗項目之一。現在，殞星中有大約二十體實驗用的造魔，它們將作為殞星的秘密武器，一方面改善這個新興組織的實力，一方面為蘭度的造魔研究提供數據。

    偶爾，閑著無事的若若和嘎吱也會來客串一下，當然這兩個傢伙參加的都是類似於強攻的行動，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好玩。而同去的蘭魔現在越來越像是殺手中的指揮官，它總是能利用好造魔與殺手們的特點，甚至包括若若與嘎吱，完美的完成任務。

    幾個月時間內，殞星便漸漸取代了殺手工會，現在，養不起專門殺手的勢力，在試圖謀殺對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殞星而不是殺手工會。

    殺手工會的幾次反擊，都未能起到應有的作用。現在，殞星的密探差不多遍佈格爾登，甚至連附近的幾個郡也有為數不少的密探在活動，加上黑貓商社的情報體系，殺手工會的情報系統已經佔不到便宜了。

    所以，殺手工會還是不可避免的，一步步失去了他們的生意。

    讓蘭度驚奇的是，似乎那個幕後的黑手，仍然沒有出現的意思，看起來，他很有耐心，能忍。

    ……年末，各地大雪，看來明年的糧價會下降，費猜已經自覺的派人準備資金大量收購糧食以穩定糧價了。

    若若無所事事的趴在蘭度的膝上，轉動著耳朵，盯著在一旁跳舞的煤團發呆。

    若若怕冷，事實上，相當多的獸人在寒冷的環境下都會覺得懶洋洋的不想活動。他們發達的肌肉散熱的速度遠遠超過普通人類，在冷天裡需要更大量的食物來保持體溫，而捕獵似乎要消耗更多的體力……於是獸人們在冷天都會選擇半冬眠式的生活方式。

    但黑貓城內的獸人，卻不需要。

    他們清一色的裹著毛皮大衣，雄赳赳如鬥雞一般在城中四處巡視著，而訓練或是戰鬥時，這身毛皮大衣只要輕輕一扯就能很容易的扯落，露出其中的盔甲與武器。

    在運動的時候，獸人們的肌肉足夠產生大量的熱量，那時候的他們是不會在乎什麼寒冷的——只要有足夠的食物，還有烈酒。

    但若若不喜歡皮毛大衣，她喜歡緊偎著蘭度，撒嬌，打呵欠，摟著蘭度的脖子玩蕩鞦韆。

    「蘭度哥哥，我們去打雪仗喵？」若若偏著頭問道。

    「打雪仗，我還不想死。」蘭度苦笑道。上一次的雪戰，若若狂風暴雨般的雙手連投在半分鐘內便將蘭度整個兒埋在雪堆裡，變成一個雪人。

    「哎呀哎呀，上一次若若太興奮喵，所以沒注意嘛，這次不會了喵。」若若搖著耳朵嚷嚷道。

    「問題是你太容易興奮了……多半還會被你砸成雪人的……」蘭度嘆氣道，「你還是找嘎吱吧，哦，還有煤團。」

    煤團高興的變成若若的樣子，轉眼間又變成一個胖墩墩的雪人，衝著若若蹦呀蹦呀。若若喵的一聲便撲了過去，緊追著煤團而去。不多時，街上又多了一個嘎吱，三個小怪物嘻嘻哈哈的打成了一團。

    「主人。」蘭魔出現在蘭度的身後，說道，「按您的吩咐，一切都準備好了。」

    「哦……很好，我想你也等了很久了吧？」蘭度笑道。

    「如您所知，正是這樣。」蘭魔恭謙的點頭道。

    「希望殺手工會會上鉤啊……」蘭度低著頭，輕聲的嘆了一句。

    黑貓城中，自行車已經相當普遍了。來這裡銷金的年輕貴族對這種輕巧而華麗的交通工具相當的有興趣，二十輛成本五十個金幣的「豪華版」自行車，以每天一個金幣的價錢出租，還常常供不應求。而城中的警備隊則另外配有一百輛沒有裝飾的山地車，常常可以看到蹬著山地車的狼人或是野豬人急吼吼的從街上疾馳而過。

    有了這些山地車，野豬人略顯緩慢的速度便得以彌補。事實上若不是熊人太過笨重，蘭度甚至想給他們一人配上一輛……蘭度把自行車的資料賣了五十萬金幣，相當恐怖的價錢了，這種設計並不複雜的專利，通常是以四萬到五萬金幣出售的，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專利法，想要保持優勢需要花費不小的代價。

    但蘭度並沒有這種顧慮，自行車最重要的部份是車胎的材料和鞣制方法，假如沒有彈性絕佳的車胎，這種自行車便只是自虐工具而已——劇烈的簸箕會要了騎者的命的。

    而且，這是魔影蘭度的產業，誰會這麼不開眼想要和他為敵呢？

    最終黑貓商會聯合幾家商會購下了自行車的全部產權，他們以全手工的方式製造三輪車及貴族專用的豪華車，試探性的投放市場。到現在，帝國內部恐怕已有不下五千輛自行車行駛在街頭了。

    推廣自行車可以節約成本，提高效率。當初蘭度用來宣傳的口號，似乎變成了事實，這種方便的工具令城內小量貨品的運送更加方便快捷，而自行車乾淨，輕快的特點，也要比氣味濃重的駑馬更讓人容易接近。

    今天，便是蘭度與幾家商會的主人，商討明年合同的時間。

    天空中傳來低沉的轟鳴聲，那是飛空艇降落的聲音。煤油引擎的聲音相當嘈雜，雖然飛空艇內部有極佳的隔音效果，但在飛空艇外部，卻是相當的吵鬧的。

    蘭度抬起頭望著降下的飛空艇，那是第一艘豪華飛艇皇家榮耀號。這艘飛艇在空中的飛行時間已經超過五百小時，充分證明了飛空艇的安全性，蘭度想著等它飛滿一千小時的時候，在帝都辦一個慶祝會來好好宣傳一下。

    沒過多久，蘭度便看到不少人從停機坪跑了出來，跳上自行車急急忙忙四散疾馳而去，正在他納悶的時候，一名騎車的狼人戰士發現了蘭度，大聲吼叫起來︰「領主大人在這裡！」

    「出了什麼事？」蘭度疑惑的問道。

    狼人一口氣衝到蘭度面前，漂亮的一拉車頭將車身打橫停在蘭度跟前不足半米的地方，清楚響亮的說道︰「大人，女皇陛下來了。」

    「啊？」蘭度嚇了一大跳，仙蒂居然會來這種地方？黑貓城是個近似紅燈區的地方，雖然蘭度並不靠色情業賺錢，但在黑貓城中，還是有相當高級——或者說昂貴的色情服務可供選擇的。

    「跟我來。」蘭度二話不說站上自行車的後架，指揮著狼人迅速向停機坪衝去。在魔法的加速下，狼人戰士原本就驚人的車速幾乎如同破城弩一般快極，帶起一陣狂風便衝入停機坪中。

    「各位，列隊，警備隊，把守周圍，沒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接近。你們……」蘭度下著命令，指著停機坪口那些揮舞條幅歡迎客人的年輕女孩們說道，「撤到休息室待命。你們幾個去告訴費猜準備晚宴，還有，通知所有人，這兩天全都給我老實點！」

    「是，大人。」停機坪內一片參差不齊的回應聲。

    「參見我尊貴的陛下。」蘭度呼了一口長氣，帶著微笑迎向剛剛走下舷梯的仙蒂陛下。

    「魔影爵士好大的威風呢。」仙蒂抿著嘴笑道，「動作這麼快，我還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唉？」蘭度眨了眨眼，說道，「陛下要賞賜我嗎？」

    「說起來，在帝國內部有這麼一個奢華的地方，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呢。」仙蒂一面說，一面緩步走下舷梯，蘭度連忙迎了上去，挽住了仙蒂的手。

    黑色刺刀如同鬼影一般無聲無息的出現，將仙蒂保護在中間。看起來，皇家榮耀號上這次坐的全是女皇的保鏢和侍從們呢。

    「陛下這次來是為了什麼呢？」蘭度笑道，「徹查貴族們的生活水平，還是收稅？」

    仙蒂看著蘭度，哧的一聲笑了起來︰「大膽的傢伙，一點禮儀也不講。」

    「禮儀那玩意，是給別人看的。」蘭度嘆了一口氣道，「我關心的是事實，我還是很尊敬你的，不是嗎？」

    「蘭度，我有一個問題。」仙蒂停了停，沉靜的說道，「這個銷金之城，取締掉好嗎？我可以給你一些補償……」

    「哦，難道沒有了銷金之城，貴族們就不再奢侈了嗎？」蘭度微笑道，「不，不，他們仍然會在帝都，在格爾登，花費巨資買下昂貴的珠寶，喝最好的紅酒，吃從遠洋進口的珍饈。所不同的是，那裡沒有魔影蘭度。」

    「但貴族的奢侈之風，必須有所約束。」仙蒂說道。

    「陛下，這很容易辦到啊。」蘭度微笑道，「奢侈稅，所有超過一百金幣的奢侈品買賣，都必須額外交納百分之十的奢侈稅。歌舞，名酒，煙草，茶，香料，珠寶……這一筆稅收，即可以增加奢侈成本，又為國庫增加了不小的收入。」

    「但是向貴族們徵稅……反彈會很大的。」仙蒂為難的反問道，「你是要我得罪所有貴族嗎？」

    「唉呀我親愛的小仙蒂，你就不能換個對像嗎？向出售者收稅，這樣，作為購買者的貴族就不需要交稅了……但事實上，額外增加的成本，也從他們的口袋中掏出錢來了。」蘭度解釋道，「至於商人那邊，既然我能承受一年五十萬金幣的重稅，那麼他們也應該受得起區區百分十的奢侈稅。」

    「真是個邪惡的想法啊……」仙蒂嘆氣道，「好吧，我讓財務署試試看。」

    「回頭我讓費猜幫你擬一個具體的操作提綱。說到玩弄金幣，費猜是一把好手。」蘭度笑道。

    「哦？那我提升他做財政大臣怎麼樣？」仙蒂眼前一亮道。

    「女皇，你這是在挖我的牆角。」蘭度叫道，「還是算了吧，財政署那些老官員，怎麼可能接受這麼一個平民當財政大臣，到時候處處受掣，做不出成績來你殺不殺他呢？」

    「嗯……你說的對，蘭度你說的沒錯，當女皇真是沒意思得狠。」仙蒂嘆了一口長氣道。

    「那在我這裡玩幾天，現在是年末，把所有事情推給那些官員做。」蘭度建議道，「新年之後再回去檢查，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一兩個能辦實事的能臣呢。」

    「也好……」仙蒂看著蘭度的眼楮，「我真羨慕若若呢……」

翔風鷲

「若若？若若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但沒有誰能學得了她……」

    「是啊，可愛的小傢伙……」

    女皇住下的地方當然不會是普通的旅館，蘭度大方的將整個豪華旅館最高的三層全部清空，作為女皇臨時行宮。仙蒂住在頂層的中心套房，那些黑色刺刀三人一組分散在陛下的周圍房間，他們的保安工作似乎自成體系，所以蘭度也就不用多操心了。

    而樓下兩層，蘭度也騰了出來，他直接調了一個百人隊駐紮在此地，所有未經批準的人員一律不許接近，否則……火槍與連弩齊射成刺蝟之後還要從十層高的窗戶中扔出去做空中飛人呢。

    仙蒂對蘭度的警備隊很有興趣。蘭度也毫不忌諱的把整個警備隊的資料拿給仙蒂看，看到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竟然公然在領地裡養了一支五千人的私人軍團，仙蒂也不禁色變，狠狠白了蘭度一眼。

    一旁的黑色刺刀更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只要仙蒂哼出一個殺字，蘭度就要變成烤牛肉片也說不定。   

    「蘭度，你這個警備隊……恐怕比一個衛戌軍團的萬人隊還要強大吧？」仙蒂伸出白?的手指，很有節律的敲著桌面說道。

    「是啊。衛戌軍團已經是老狼了，我的警備隊才是新生的幼虎。」蘭度答道，「給我足夠的時間，我的警備隊足以和一支衛戌軍團遭遇戰保持壓倒性勝利。」

    「你……我該怎麼說你好呢……」仙蒂嘆氣道，「你還真是毫不忌諱啊。」

    「有什麼好忌諱的。」蘭度壞笑道，「要是你不相信我，我瞞得過你嗎？帝都的情報系統可是我策劃的呢。」

    「哼，知道就好，你這個淘氣鬼。」仙蒂不由失笑道，「要是有人說你造反，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先抓起來拷打三天。」

    「你不能這樣啊。」蘭度哀嚎道，「我細皮嫩肉的，怎麼可以把我交給法刑署的那些變態狂人手裡……不過，說到造反，親愛的陛下，你應該發現，我的領地裡存糧不到百噸的，你明白是為什麼嗎？」

    南疆的糧食產量一向不高，這是常識，大多數農戶的產糧只勉強夠自己家吃個半飽。而在蘭度接管南疆之後，越來越多的平民在蘭度的政策傾斜下改行當石匠，建築工人和手藝人去了。整個南疆的糧食，有百分八十是靠黑貓商行從格爾登運來的——那是何等恐怖的數字。

    雖然南疆的各種產業都是生錢的機器，但發展不平衡決定了南疆不可能脫離帝國。假如帝國禁止商路運糧，則南疆全郡都要挨餓。各地的糧庫裡那點存糧，甚至加起來也不夠警備隊吃上幾天，尤其是獸人們的胃口要比常人更大得多。

    「這麼說來，你的所有糧食供應都是通過黑貓商店從格爾登運來的？」仙蒂睜圓了眼楮道。

    「當然，就是怕你不放心嘛。」蘭度嘿嘿笑道，「這下放心了嗎？」

    「嗯……我馬上派人駐入你的糧行，所有糧食買賣紀錄都必須由我的手下紀錄下來交給我，怎麼樣？」仙蒂立刻說道。

    「沒問題啊。不如這樣，你派一個黑色刺刀到黑貓的糧行作保鏢，名義上是獎賞黑貓對穩定帝國糧價作的貢獻而派出的榮譽監察，實際上監管全國糧食交易情況。」蘭度建議道。

    「唉？你一定也不覺得不舒服嗎？」仙蒂問道。

    「為什麼要不舒服呢？」蘭度奇怪的反問道，「雖然我們的關係很好，可是生意是生意啊，有所監督才不容易產生誤會。」

    「真是奇怪的想法呢……其他的爵士，官員，都爭先恐後的向我表示忠誠，只有你這個混蛋……」仙蒂嘆氣道。

    「小傻瓜，這個世界上最不真實的莫過於人類的保證了。」蘭度笑道。

    「也對……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仙蒂拍拍胸口道，「若若呢？叫她來陪陪我，我要輕鬆幾天。」

    「祝您玩得開心，我的陛下。」蘭度笑著告辭了。

    沒走多遠，蘭度便看到費猜的年輕學徒匆匆趕了過來。

    「領主大人，煤窯的樣品已經拿出來了。」年輕人相當興奮的說道，「太棒了，原來這些脆碎的黑色石頭還有這麼神奇的作用。」

    煤，煤焦油，各種有機化工，是蘭度的新目標。南疆那廣闊無邊的石塊曠野中有大量的石材，其中就有蘭度極為看中的煤礦和油頁岩。從前，蘭度只是供應颱風的煤油發動機，那只需要派幾個骷髏礦工跑去舞一陣十字鎬就足夠了，但現在，蘭度決定開始開發煤礦。

    可惜這裡沒有石油，要不然，蘭度倒是想弄一堆石化企業出來試試看呢。

    石塊曠野的煤礦並不遠，而且，是在離地面不遠的淺地層，甚至運氣好的話可以在某些地表找到大塊的黑色原煤。但平民們一直習慣用本地特產的矮棘樹等木材做燃料，也沒有人會跑個幾公里路挖煤回來燒……那煤的煙實在是太大了。

    早在幾個月前，蘭度派了一個百人左右的工匠團和兩百人的警備隊前往那個煤礦，建起了第一個簡易煤窯。

    這個煤窯，或者說是一個煤坑，就在地表，在煤坑四周建起的石台上，各有一具由滑輪，轆轤等簡易的傳動機構組裝的升降機。礦工們在坑中挖煤，通過升降機拉到地表，直接投入焦煉窯中焦油化——蘭度要的，就是這些焦油。

    焦油會通過專門的蒸餾塔，在不同出口析出粗加工的各種化工材料。比如用來作建材的瀝青，用來做炸藥，農藥的酚，還有製造油漆和藥用的　等等……由於技術的限制，蘭度目前只是粗加工而已。但就算是這樣，能將一分不值的煤變成昂貴的工業產品，蘭度已經很滿意了。

    改變化學性質是個很麻煩的過程，蘭度的作法就是用生靈魔法刺激各種微生物快速生長繁殖，用消極的方法誘變它們，讓它們變成適合蘭度使用的「工具」。這項工程蘭度很早就開始使用了，他用來發家的秘銀開採者就是最成功的例子。

    通過這些工業菌種，蘭度能夠有效的改進那種粗放的蒸餾塔的效率，改造最終的產品。而最妙的是，這些小東西就算落在別人手中，也沒人看得出它們是什麼，如何使用，畢竟保存和繁殖菌株是需要相當高明的技術的。

    「好了，你去辦吧。」蘭度微笑道，「和所有工人簽下保密條款。津貼可以多給，但煤窯的秘密部份不允許任何人窺探……還有，所有產品必須直接用加密的鋼板馬車運到我的領主府，產量和運輸的詳情必須要有專人記錄，一顆也不能少。」

    「是，領主大人。」

    「沒事了，去忙吧。」

    其實費猜很佩服蘭度，這位領主大人雖然自稱對經濟一竅不通，但他的經濟戰略卻讓費猜這個頗有天份的商人大為驚嘆。蘭度的方向，加上費猜的手腕，才有一年千萬金幣的神話。

    帳面上，南疆在蘭度執掌下的這半年內的總收入大約是三千萬金幣，遠遠超過其他各郡，就算是最富庶的哲瑞文郡一年也不過僅僅四千多萬，其他的中小郡省就更不用提了。

    按照十分一的稅率，蘭度做為領主，單單稅收一項，就有三百萬金幣收入，除去上交國庫的二十萬金幣，這小子還能淨剩下兩百多萬的私房錢。

    這些錢，支持一個五千人的警備隊，秘密情報組織殞星，和神僕加蘭先生主導的慈善事業，是措措有餘的。而黑貓商行中，還有蘭度百分之五十的股權，能帶給他兩百多萬的恐怖收入。

    而蘭度隨便拿出一兩項科技，無論是絕密的飛空艇，還是大眾化的自行車，都隨隨便便的就能換到大筆的金錢。而蘭度對於科技轉換經濟的效率理論，更是讓費猜膜拜到頭破血流也難表達敬仰之情啊……一邊在研究飛空艇，一邊就已然開始建設黑貓城，而黑貓城建成之後立刻開始組建七隻飛空艇的航運團，與此同時又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警備隊，順帶還弄出了自行車和一個情報組織。在自行車技術投入生產時，那邊的煤炭粗加工工業已然成型開始投產了……這樣的速度，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仙蒂顯然也對蘭度發展的速度有些……哦不是有些，而是驚駭莫名，她甚至懷疑，要是把整個帝國交給蘭度，會不會在十年內統一世界呢？

    「不會。」蘭度答道，「治理一個帝國與治理一個邊境窮郡是兩回事。在這裡，我可以肆無忌怛的使用一切我認為有效的方法，以急行軍的方式直擊目標。而作為帝國的首腦，陛下你不得不考慮到貴族家族的利益，考慮安定與效率的共存，考慮帝國的名聲與倫理……唉，掣肘太多，很難像我這樣胡來。」

    此時，仙蒂正在黑色刺刀的保護下，由蘭度伯爵陪同著參觀銷金之城。女皇親臨，大小貴族們自然乖乖的讓路，街上已然被警備隊一支千人隊戒嚴了，整條長街上只有黑色刺刀與蘭度的人，除此之外連蒼蠅也不讓進。

    但蘭度是狡猾的，他特意在周圍的建築高處安排了若干個適合觀禮的座位，以一個座位一百金幣的底價出售。當然，這些座位旁邊至少會有十名警備隊成員以保護之名嚴格的「保護」著觀禮者。

    「陛下，這裡不太安全，您看……」黑色刺刀的一名成員小聲提醒道，他所指的，正是周圍的那些臨時看臺。

    「不用擔心，那裡有十名士兵監視，那種距離，除了狙擊弩，大概沒有什麼手段能保證殺死陛下了。不過，拿出狙擊弩這種大傢伙，可不是那麼容易呢，你說呢仙蒂……陛下？」

    「這裡不會比帝都的街道更危險。」女皇說話了，「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那麼，你認為，要如何改變現狀，讓帝國更加強盛？」

    「唉？我原以為你是女孩子，政策上會傾向於穩健保守的作風呢。」蘭度有些訝異的答道。

    「你這句話可是大不敬啊，爵士。」仙蒂微笑著，向一側的旁觀者揮著權杖示意，一邊小聲的嘲笑道。

    「如果真的想要來一次變革的話，我建議你從各地的領主開始下手。」蘭度小聲說道，「統一稅率標準，可以讓平民享有更多的財富，藏富於民，一旦國家有事，則可以立刻籌到一大筆臨時基金。而如果國家無事，生活富裕的民眾，顯然要比貧民更安定。」

    「這樣，是向所有貴族的利益挑戰。」仙蒂答道。

    「我的小仙蒂啊，你為什麼一定要一次性打在對手的底線上呢，一點一點的，逼迫對手讓步，直到接近他們的底線，這樣才不容易引起劇烈反彈啊。」蘭度微笑道，「當然，你的手腕要巧妙一些，畢竟我相信在那麼多蠢如豕鹿的貴族當中，會有一兩個精明人的。對於精明人，你應該有所表示，讓他們默契的保持沉默。」

    「這項工作，可能要花費五年甚至十年，不過，我認為它值得。」蘭度最後說道。

    「我會考慮的。」仙蒂點頭道，「另外……」

    「小心！」蘭度突然大叫著高舉雙手，朝著側面揮去。

    「唔？」仙蒂疑惑的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側的黑色刺刀已然從魔法腰包中取出武器與小盾，將女皇陛下嚴嚴實實的保護起來。

    蘭度似乎早有準備，在他揮手的同時，煤團便已然從他的袍袖中飛了出來，在空中變化成一張大網，凌空兜住飛來的物件，遠遠的將它拋向身後的大街上。

    哧……轟！那小東西轟的一聲化為烈焰，在大塊的石板上熊熊燃燒起來。是熾火膠製成的燃燒彈，魔法世界的凝固汽油彈。

    「這就是你說的安全？」仙蒂似笑非笑的望著有些狼狽的蘭度。

    「唉，真是該死的傢伙，他們會死得很難看的，我保證。」蘭度氣呼呼的說道，「得罪我的人有福了，他們將享盡世間的痛苦……警備隊，全體都有！全城戒嚴！」

    「是！」千人隊整齊的發出響亮的吼聲。速度最快的兩個貓人獵手已經飛快的向著熾火膠飛來的方向撲了上去，遠遠的發出喵喵的尖叫聲。

    感知敏銳，迅捷靈巧，雖然貓人一族中缺少強力的戰士，但無一例外的卻是出色的獵手和偵察者。兩個小貓女緊緊咬著刺殺者們的背影，一面不遠不近的跟著，一面喵喵大叫，吸引警備隊的注意。

    「喵，敵人在這裡喵？」聽見族人的叫聲，若若興奮的出現在她們頭頂，大聲問道。

    「服事大人，就在前面那兩個喵。」貓女們回答道。

    「衝啊！」若若一踩游魚，流線型的滑板呼嘯著俯衝直下，從後方一頭撞上兩名殺手。那樣的速度，加上游魚底部的漂浮力場的力量，使得滑板如同一支巨錘，立時將兩名刺客撞得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抓住了，喵！」若若擒著刺客的衣服，全然不顧目標的死活，提著他們就踏上滑板。她駕著游魚，一頭飛到蘭度身邊，喵喵叫著撲到他的懷裡，隨手將兩個刺客扔在地上。

    「喵，若若最棒了，解決了。」若若得意的說道，「啊，仙蒂姐姐也來了喵？」

    仙蒂微笑著和若若打了個招呼。見刺客被抓住，所有人都輕輕鬆了一口氣。

    「這兩個傢伙是怎麼混進來的？」蘭度皺著眉，拉過一名警備兵問道。

    「大人……停機坪的負責人已經在查出入紀錄了。」警備兵回答道。

    「不管是誰，竟然被人把熾火膠這麼危險的武器帶進來，停機坪當天是誰值勤的一律扣除本年度獎勵津貼，關三天禁閉再說。」蘭度淡淡的說道，「不狠狠罰他們，沒法和女皇陛下交待。」

    「是，大人。」

    「蘭度。」仙蒂遠遠的朝著蘭度揮手道。

    「什麼事陛下？」蘭度跳到仙蒂身邊，厚著臉皮問道。

    「遇刺事件，我要怎麼罰你呢？」仙蒂微笑道。

    「唉……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啊……」蘭度苦笑道。

    「那是什麼？」仙蒂突然指著不遠處幾名背著火槍的警備兵，問道。

    「那是……一種特殊的弩，利用的火的力量充當弦，發射鐵珠代替弩矢。」蘭度解釋道，「除了聲音大，速度慢之外，比普通的弩還是有相當明顯的優點的。」

    「哦，奇怪的武器呢。」仙蒂點頭道，「蘭度，你的腦子裡究竟裝的是什麼？」

    「陛下，這裡不太安全，我們還是……」黑色刺刀中的士官提醒道。

    「我想也是，對方不可能只用兩個人，就試圖解決掉女皇陛下。也許他們還有後手。」蘭度這次不再打保票了，他突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假如要報復自己，那麼，還有什麼比在自己的地盤上殺死帝國女皇陛下更有效的方法嗎？

    「警備隊。」蘭度突然大聲道，「控制所有制高點，觀禮台上的所有人必須接受安全檢查，否則先抓起來再說。」

    「大人，不是已經抓住刺客了麼？」警備隊的百人長疑惑的問道。

    「紀律！」蘭度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名人類傭兵出身的百人長立刻退了回去，乖乖的執行了蘭度的命令。

    在警備隊宣佈全城戒嚴的時候，大多數人都還老實，畢竟，那是由獸人與人類傭兵組成的，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精銳千人隊，所奉的又是魔影蘭度的命令，理由又藉著女皇陛下的安全這麼一頂大帽子。

    但無論什麼時候，總有一種叫做例外的情況發生。在警備隊執行命令的時候，街角的另一端，便傳來一陣吵嚷聲。

    正在大聲喝罵的是幾個貴族打扮的青年，他們緊緊圍著一名年輕貌美的宮裝少女，怒氣沖沖的和警備隊士兵吵嚷著，不肯退讓。那名少女一臉怯怯的表情，縮在年輕人們的保護當中，的確很能勾引起男人的保護欲。

    「走開！你們這群骯髒的東西！」為首的貴族青年大吼道，「斯維安家族的高貴後裔，絕不容許你們這些雜種侵犯！」

    兩名人類也許沒什麼不爽，但狼人士兵與狐人劍舞者則已經非常生氣了，他們默不作聲的緊盯著口沫四濺的胖子年輕貴族，緊盯著他那粗大的脖頸。

    這冰冷的目光，終於讓斯維安家庭的高貴後裔意識到，自己現在站著的不是斯維安莊園，而是著名的魔影爵士蘭度先生的銷金之城。

    「你們在做什麼喵？」若若奇怪的看著這對峙的雙方，踩著游魚出現在他們頭頂。

    「若若小姐，這些人不願配合，還出言辱罵……」人類傭兵連忙說道，他可不想讓這位若若小姐生氣，眾所周知，若若憤怒的時候，其狂暴程度顯然要比君王獅更加恐怖。

    「他罵若若？」若若蹭的一聲從十米高的空中跳了下來，挑釁的盯著那胖子貴族，好半天才說道，「很弱喵，不好玩的傢伙。」

    「你是誰？」貴族青年——雖然他長得比較豐滿，但我確定他的確是青年沒錯——問道。

    若若想了想，終於想到蘭度是如何應答的，她隨口說道︰「對你這樣的雜魚沒必要通名。」

    冷場……好一會兒，被圍在中間的貴族少女哧的一聲笑出聲來。

    聽到這輕蔑的笑聲，貴族青年的臉立刻漲得通紅，他大吼道︰「斯維安家族的長子，比安，命令你們，向我道歉！給我跪下！」

    「喵，髒死了！」若若反應迅速的向後一躍，讓過口沫四濺的斯維安子爵，厭惡的擦了擦臉。

    「這下糟了，夥計們，準備抹布和草蓆吧。」那名人類傭兵聳聳肩對同伴們說道。

    比安?斯維安突然覺得有一些不對勁，為什麼那些賤民如此輕鬆，用一種看死人的眼光看著自己，全然沒有畏懼和猶豫，而是搖著頭一臉惋惜的樣子。

    「抹布和草蓆？」中間的貴族少女好奇的問道，「作什麼用呢？」

    「擦洗血跡，順便，給那個胖子收屍。」人類傭兵回答道。

    「什麼！我是……」

    胖子沒有說完，便被一記耳光打倒在地。那是若若很含蓄的教訓了一下他，若若記得，蘭度告訴她輕易不要在黑貓城裡公開殺人。

    所以她只是輕輕給了某人一記耳光。

    「賤民……」

翔風鷲

第十章 悠閑的日子

  咚！若若毫不猶豫的給了胖子一腳。可憐的胖子立刻被踢上半空，再重重摔落地面。

    「你們看見了，若若已經很小心了哦。」若若回頭對警備兵們說到，「他沒死，若若沒犯錯，對不對？」

    「對，若若小姐。」傭兵們手腳麻利的抬起半死的胖子，扔上草蓆，隨便包裹一下送到角鬥場旁的治療所去了。

    「他是斯維安家族的長子，比安?斯維安子爵。你打了他真的不要緊嗎？」好奇的漂亮少女不由出聲問道。

    「又沒打死，有什麼關係喵？」若若疑惑的反問道，「他罵我喵，還往我臉上噴口水，髒死了。若若討厭他。」

    「這位小姐，即使是女皇陛下也會稱若若小姐為親愛的若若妹妹。」人類傭兵好心的解釋道，「那個胖子，竟然公然辱罵若若小姐那麼難聽的字眼，即使陛下知道了，也只會笑笑說聲活該的。」

    「對了，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喵？蘭度哥哥說了全城戒嚴的，你們你們，把他們送回旅館。」若若突然想到蘭度的命令，偏著腦袋命令道。

    「你說的蘭度哥哥，指的是那邊那個男人嗎？」漂亮少女笑吟吟的問道。

    「是喵，怎麼了喵？」若若疑惑的反問道。

    「沒事，我們走。」少女露出得意的表情，招了招手，其餘幾名嚇呆的貴族青年默不作聲的跟著她，向著旅館的方向走去。

    「嘿，領主大人。」走過蘭度身邊不遠處時，少女朝著蘭度打了個招呼。

    「什麼事？小姐？」蘭度打量了女孩一眼，問道。

    「我想請問你……有沒有時間，請我喝杯咖啡？」少女笑吟吟的緩緩向蘭度走去。

    「女皇陛下受驚，我的罪名不小啊，恐怕沒什麼時間……」蘭度隨口答道。話音未落，少女突然腳一崴，軟軟的向地上倒去。

    蘭度下意識的伸手去扶。突然，那幾名被嚇呆的貴族青年中突然躍起一人，撕開獵裝從懷裡掏出兩枝蠍式手弩，對準蘭度扣下了扳機。

    十枝弩矢將蘭度與那少女一同籠在箭雨之下。蘭度驚叫著向一側滾去，一邊伸手去拉地上的少女，似乎想要將她一同扯出箭雨的範圍。

    少女盈盈一笑，抬臉望著蘭度。與此同時，兩道烏黑的劍影從少女的袖中躍出，一上一下絞向蘭度的咽喉與腰側，那碧油油的刃面，顯然是淬了劇毒。

    不得不承認，殺手工會的刺殺機會選的相當不錯。

    能從警備隊嚴密的監視下，將熾火膠與蠍式手弩帶入銷金之城，本身就證明了殺手工會非同一般的實力。而利用熾火膠攻擊蘭度與女皇陛下，成功的做出目標是女皇的假相，在刺客伏誅後，蘭度必然要將保衛的重心轉移到女皇陛下身上。而蘭度最有力的保鏢若若，恰好不在身邊，此時，偽裝成貴族的殺手們才突然發動。

    女殺手有著同歸於盡的勇氣，在她的糾纏下，蘭度即使能躲過那兩支猝毒短劍，也很難逃過空中落下的毒矢。

    無論是利用斯維安家族的蠢貨吸引警備隊的注意力，還是少女的演技，都很成功。眼看著蘭度就要死定了，故事也將結束了，但是……叮叮兩聲輕響過後，漂亮的貴族少女發出尖銳的慘叫聲，她的肩骨已然被擊碎，而凶器，顯然若若手上的一對魔法手槍。

    這麼久了，也許我們都已經忘了，射日和落月仍然在若若的腰包裡。而殺手們則完全沒有想到，那個以暴力的白刃戰著名的若若，竟然也打得一手好槍。

    那是理所當然的，擁有鷹的眼楮和發達的運動神經，若若沒有理由學不會射擊。雖然她並不知道如何較正彈道，考慮風向與距離，計算射擊諸元，不過，在這樣近的距離內，若若毫無疑問能擊中硬幣大小的目標。

    她毫不遲疑的擊碎了少女殺手的肩骨。至於為什麼不射腦袋，也許，只是若若還記得蘭度告誡她不要在公開場合輕易殺人……若若一擊得手，之前還一臉驚慌的蘭度突然笑了起來，在他的面前突然湧現出一團黑乎乎的小圓球，當弩矢射來時，那圓球突然化為一張薄薄的圓盾，擋下了弩矢。

    蠍式手弩體積小巧射速奇快，那是以犧牲力量為代價的。它發射的弩矢在十米之內也無法洞穿哪怕是最簡單的木盾。而蘭度面前的盾，則遠遠要比木盾高級無數倍。

    煤團變化的盾，不僅可以硬如鋼鐵，還能在受力的瞬間變成粘稠密實的膠泥。不要說是蠍式手弩軟綿綿的力道，便是制式長弓，也未必射得穿它。

    「我等了很久了，你們終於來了。」蘭度微笑著，望著面前的兩個殺手。

    「你逃得過一次，逃不過下一次。」持弩的殺手恨聲道，「下一次，我們會更小心，用更慘烈的方法來殺掉你。」

    「逃？我需要逃嗎？」蘭度笑道，「這一回合，輪到我出手了。」

    「你找不到我們的。」殺手自信的笑了，「什麼也得不到。」

    說完，這名殺手飛快的向前一步，揮劍斬下了少女的頭顱，反手將短劍刺入自己的心臟。劇毒立刻斷絕了兩人的生氣。

    漂亮少女的臉上，還帶著莫名的驚詫，金色的長髮柔軟的攤在地上，柔順的散落開來，映著日光閃動著美麗的光澤。但它的主人，已經死了。猩紅的血水漸漸浸潤了少女的金髮，掩蓋了那柔美的光芒。

    「蘭度哥哥，沒事喵?」若若三步兩步跳到蘭度身邊，偏著頭笑嘻嘻的望著他。

    「沒事，謝謝若若，打得真準。」蘭度拍著若若的頭誇獎道。

    「喵……」若若很愜意的叫了一聲。

    「一擊失手立即自殺，毫不猶豫啊……殺手工會，似乎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簡單呢。」蘭度低聲自語道，「不過，死人未必能保守住秘密的，是不是，煤團？」

    煤團恢復了原形，扭動著身體算是回答。

    很快，警備隊便將刺殺現場保護起來，在獸人們高大的身影掩護下，蘭度熟練的將殺手的靈魂收集起來。

    漂亮少女殺手的記憶碎片中，充斥著制取毒藥，性技巧，和使用匕首的內容。而持弩殺手的記憶，則更傾向於潛伏，狙擊和偽裝。從兩人對於暗殺的瞭解程度來看，這兩個殺手必然是殺手工會的王牌之一。

    殺手工會的七張王牌，已經被蘭度消滅三個了。

    接下來呢？蘭度並沒有打算讓殞星直接與殺手工會決戰，他認為，殺手工會在剛剛失敗的時候，必然會保持警惕。所以，他只是讓手下做出四處偵察的樣子，而沒有多餘的行動。

    在送走女皇陛下之後，蘭度宣佈，他要在南疆開挖一條運河。這條運河將負擔南疆一半的物資進出，以緩解越來越擁擠的道路。

    但南疆的河流都不大，它們多半屬於各條大河的發緣地，靠這樣的小河流，很難承擔運河的功能。所以，蘭度決定挖一條運河。

    南疆其實相當缺人。隨著經濟的發展，地廣人稀的南疆，需要更多的勞動力。但在貴族分封制度下，蘭度有什麼理由從別的貴族手中搶到他們的稅入來緣——農民呢？

    而且，蘭度要的是工匠，而不是只會種地的農民。

    靠人海戰術顯然是不切實際的，此時，蘭度突然想到，為什麼自己不弄一台挖掘機，來彌補人力的不足呢？

    內燃機已經有了，煤礦的簡易工廠已然能將焦油轉化為性能較高的煤油，而內燃機的設計，蘭度早就有了成品，直接把颱風上的發動機複製下來，稍稍放大加厚，就可以將其中的魔法部份省略下來。

    機器的底盤肯定要用履帶式的，這些履帶片，傳動結構，只需要設計出圖紙來交給鐵匠們完成即可。為此，蘭度特意派人到格爾登，將上百種零件分成全無規律的批次，交給不同的鐵匠鋪打造。

    一時之間格爾登的鐵匠鋪生意火爆，鐵匠們的收入也大大增加。

    有人問，為什麼南疆的鐵匠自己不動手？錯了，不是不動手，而是已經忙不過來了。在蘭度的手下，鐵匠，石匠，木匠……這些靠手藝吃飯的工匠們，哪一個手頭不是厚厚的工作計劃催著完成？

    就在蘭度最忙的時候，凱?艾派羅和星稜回到了羊城，通過黑貓商行，找到了蘭度。

    「凱？嘿，你們兩個度完蜜月回來了？寶寶出生了麼？」蘭度興奮的問道。

    「先生……」凱的臉一下漲得通紅。便是星稜落落大方的向蘭度行了一禮，笑道︰「哪有這麼快啊，這個笨蛋……」

    「唉呀，凱，也許是你不夠努力……」蘭度無良的打趣道。

    「說起來，我正好有事找你。」蘭度說笑了一陣，對兩人說道，「星稜，你拿我的信，到黑貓商行，讓他們帶你去殞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殞星的情報組長，整個帝國內部的情報系統，由你負責。」

    「啊？我？不會吧？」星稜張著嘴，半天沒有醒過神來。

    「凱，你和星稜一起去，你的任務是保護殞星的重要成員，當然我不反對你盡快和星稜生下小寶寶。」

    「是先生……」凱的聲音已經細如蚊鳴了。看這個黑臉少年紅著臉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交給你們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給我找盡可能多的工匠，讓他們來南疆。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鐵匠，該死的，偏偏各地的貴族都需要鐵匠。」蘭度恨恨的說道，「那群蠢貨，把這些鐵匠交到他們手裡完全是浪費人力。全集中到我手上，以後兵器盔甲農具全部向我買，不就好了。」

    星稜笑出聲來，她提醒道︰「這樣做，帝國會以為你試圖謀反的呀。」

    「謀反？我要反早就反了，誰攔得住我。」蘭度不客氣的說道，「不過你提醒的也對，我該怎麼做呢？」

    「先生，假如您要的不是非常熟練的鐵匠的話，就好辦得多。」凱想了想，說道，「鐵匠鋪的學徒有很多，他們的待遇很低，假如我們把他們集中起來統一訓練的話……」

    「唉？我都忘了，凱你以前也是個鐵匠小學徒呢？」蘭度點頭道，「好的，我們就把工作重心放在學徒上。你們替我招一批學徒來，我要組建一個大規模的鐵器工坊……不過，這件事還是要向仙蒂小寶貝吱一聲免得她又擔心。」

    仙蒂小寶貝嗎？帝國內部，除了米娃?柯萊思女公爵之外，大概就只有蘭度敢這麼叫女皇陛下小寶貝了吧……女皇陛下收到蘭度的魔法傳訊，說他要訓練一支千人左右的鐵匠學徒作鐵器工廠，仙蒂只是一笑，批復道︰「同意，我會派人去盯著你。乖一點。」

    一個半月，殞星從各地找到三百多名願意成為南疆居民的鐵匠學徒，當然，同時還有這些鐵匠學徒的家人，共計一千四百人，一同送入南疆。這個數量還在陸續擴大中。

    與此同時，挖掘機的製造也相當的成功。

    蘭度本人對機械並不瞭解，但，在拉來小夜和一干鐵匠師父共同研討後，設計工作並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對於常規方法難以克服的技術難題，工作組只需要找幾個魔法師用魔法來解決就好。雖然這樣增加了成本，但蘭度要的是效率。

    實驗機由內燃機驅動，使用履帶在崎嶇地型迅速餃，按照蘭度模塊式設計的想法，這台實驗機將成為所有魔導機械的底盤。蘭度所下的大量訂單，都是這種底盤的組成部件——這個部件完全是機械的，不需要魔法便能製造。

    而不同的配件，比如挖掘機使用的挖掘臂，則需要魔法師的加入。他們使用製造鐵魔像的辦法，將底盤上的巨大機臂做成一個構裝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放大十倍的鐵魔像手臂。只是在手掌的位置，換成了蘭度要求的可更換部件。

    底盤部份通過操縱桿控制機器的起停，而手臂部份，則需要通過一個固化了「命令術」的魔法頭環來控制。

    構裝體是很花錢的。想到這個大傢伙竟然花費了二十五萬金幣，遠比底盤的一萬金幣貴了足足二十五倍，蘭度就決定，要好好補習一下機械原理……但在格爾登城的魔法師們看來，蘭度竟然僅以二十六萬金幣代價，就打造出這樣一個大型的戰爭機器，顯然已然稱得上奇跡了。

    戰爭機器？是的，在魔法師們看來，這台挖掘機更適合作為堅固的攻堅武器，無論是在平原上衝鋒，還是刨開城門，都是最佳的選擇。誰又會想到，蘭度只是把這昂貴的大傢伙，當成工兵使用。

    哦，在那個時空，應該叫作農兵才對……「只建造鐵魔像的手臂，然後，加上一個怪模怪樣的盒子底座，就能成為可怕的戰爭機器？」仙蒂疑惑看著手中的簡報。這是按約定，留在黑貓商行的黑色刺刀發回來的消息。

    作為魔法師，黑色刺刀和仙蒂都瞭解製造鐵魔像的手臂並不複雜，真正複雜的是，如何讓鐵魔像保撫持平衡，擁有靈魂。而蘭度顯然省略了最複雜的部份。

    即使這個鐵魔像的手臂放大了十倍，也不會比原先的小型鐵魔像困難多少。但它的威力……想到這裡，仙蒂不禁又想罵蘭度了。

    「蘭度！那個鐵魔像，必須由我掌握。」仙蒂立刻用傳訊術讓黑色刺刀替她告訴蘭度。

    而蘭度的答覆是，「等我實驗完畢，連實驗機帶全部資料一起賣給你，五十萬金幣。」

    唉呀呀，反了天了，居然敢公然向女皇陛下伸手要錢？那名黑色刺刀看著蘭度眼神顯然帶著殺氣，不過，蘭度並沒有理會，他正忙著盡快將挖掘機投入實用。

    蘭度所說的實驗，就是在石塊曠野那堅硬的地面上開挖運河。

    轟隆隆帶著煙霧的重型機械開過，巨大的鐵魔像手臂狠狠的砸向地面，混入秘銀的特製挖掘工具在巨大的力量下將干結的土塊連同其中的石塊一同切下，微微一屈，一提，便挖出一立方米的土方來。

    鐵魔像的手臂倒是很讓蘭度滿意，靈巧程度和開挖速度，比起先進的挖掘機來毫不遜色。而魔法建造的構裝體是永遠不會疲倦的，只要操縱者不停止，那麼它便會永不停息的一直幹下去。

    操縱者，當然是好奇的若若，蘭度已經不得不承認了若若即使在操縱能力上也要比他強得多。挖掘機如跳舞一般，靈巧的挪動著位置，保持手臂能以最方便的角度扎入土石中，就算是經過訓練的專業駕駛者，也未必會比若若做得更好。

    等若若玩累了，兩名年輕的警備兵則輪流上去學習。有了若若的表演在前，他們學得相當快。

    考慮到挖掘機的危險性，蘭度選擇的這兩名警備兵，都是根正苗好，有家室好控制的年輕崇拜者。

    在這台挖掘機賣力工作的時候，蘭度則在研究另一種簡化的挖掘機。

    畢竟，用魔像手臂作工作裝置成本太高。

    其實，現代化的液壓系統並不複雜，蘭度設想中的液壓系統由液壓泵、控制閥、液壓缸、液壓馬達、管路、油箱等組成，其他控制閥由於這個世界缺少電路設計的基礎，需要用魔法裝置來完成，其餘的部份，都可以找到代用品。

    由於工藝的限制，這樣製造的挖掘系統在靈活性與力量上都有較大的缺陷，但成本卻僅有那台鐵魔像挖掘機的十分之一。

    當這段二十公里長的運河挖完之後，蘭度的手下，已經有五台這樣的簡易挖掘機在工地上奮鬥著。

    運河並不長，但卻連通了銷金之城到南疆境內最大的一條河流。順著運河，蘭度可以很方便的通往格爾登附近的水道，以此為中心向全國輻射。

    其實如果不是考慮到火車的聲音太大，蘭度倒是很想拉一條鐵路。帝國的冶金技術足以製造出合格的鐵軌，而煤礦的開採使得蒸汽火車頭甚至要比挖掘機的底盤更容易製造。

    不過，現在蘭度已經沒有足夠的鐵匠做這件事了，他所能找到的全部鐵匠，都在忙碌著。

    運河建好，蘭度如約的把那台鐵魔像和相關的技術圖紙交到仙蒂派來的衛戌軍團手中。仙蒂對於這個大傢伙顯然相當的重視，她直接派了一支由一千名皇家騎士和兩千扈叢騎兵組成的重兵接管了這個大傢伙，押送著它向帝都開去。

    本來為了保密，仙蒂還想把參預製造鐵魔像的所有工匠也一併拉到帝都去的，不過，在她得知參加製造的竟是格爾登城全部的鐵匠與魔法師時，仙蒂才發現，蘭度果然不愧是怪物。

    至少帝國歷史上還沒有誰曾經有這樣的大手筆。當蘭度完成這一切之後，才有人隱約感受到蘭度模塊化設計的優勢，開始原始的模仿蘭度的這種設計風格。

    仙蒂沒有給蘭度金幣，她知道蘭度不缺錢，所以她以個人的名義邀請了晶石之塔的幾名大魔法師帶著他們的學生進入銷金之城。蘭度很大方的為這幾名大魔法師專門建了一個法師塔，隨手拿過一張合同，承諾魔法師們每年將享受晶石之塔雙倍的津貼和原料配給。

    而代價就是，每年至少一次，魔法師們必須參加蘭度邀請的研究工作。而且，魔法師們的所有研究成果，蘭度有優先的選擇權。

    當然魔法師們並不是很瞭解合同，他們欣然的與蘭度締結了契約，高高興興的搬進銷金之城。

    仙蒂的第二項禮物是一張委任狀，她非常大方的將南疆內部所有官員，貴族的委任權交給蘭度自己管理。反正，事實上現在南疆蘭度是當之無愧的獨裁者，只要他想……   

    日子又變得平淡起來。一系列的大項目，足夠讓手下人忙活個大半年了。這段時間內，蘭度又清閑了。

    說到南疆最不需要的人物，大概就是蘭度了。別誤會，不是說蘭度不重要，而是說蘭度完全不必要呆在領主府。他的任務，只是提出項目，然後，把一切推給手下人去做就好了。這種事，即使他不在領地內，也很容易做到。

    財政方面有費猜，領地內的政務有迪爾斯，警備隊的幾個千人隊，有修卡坐鎮，領地內的宗教事宜，則有神僕加蘭負責調解管理……而蘭度一慣的懶散不務正業，更是充分鍛煉了這幾位的應變能力。

    即使真有什麼非蘭度親至不可的大事，一個魔法傳訊，只有幾天時間就能把蘭度召回來。

    所以，當蘭度說自己要離開領地，手下人只是哦了一聲。

    由於胡狼傭兵團的成員已經被打散混入不同的官署和警備隊中間去了，現在的蘭度並沒有親衛隊。他索性只帶了若若，嘎吱和蘭魔，喬妝改扮離開了銷金之城，向格爾登逛去。

    既然是出來玩，那就沒必要趕時間。蘭度這一行不慌不忙的在山林裡穿行，打獵，採野果，露營，一路上玩得不亦樂乎。

    帝國很大，在這麼大的區域內，理所當然的，有大量未開化的無人區。

    蘭度他們就是衝著這些無人區去的。冒險，也是人類的天性之一嘛。

    沒過幾天蘭度他們便找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地方。這裡生長著大量的殺手籐，這些會動的植物無愧於它可怕的名字，它們雖然看起來與普通植物全無區別，但一旦感覺到有活物侵近，便會變成可怕的羅網，糾纏，絞殺，直到將獵物變成養料消化掉。

    不過對於蘭度他們來說，這種程度的敵人實在算不上是敵人，蘭度甚至想著收集一些殺手籐的種子以後種在院子裡玩兒。

    蘭魔左手握著秘術之書，右手執著陽炎劍，站在殺手籐面前。對付這樣的敵人，若若和嘎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蘭度很懶，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蘭魔的陽炎劍了。

    帶有煉獄之火的陽炎劍，對於植物來說顯然是致命的。而秘術之書令蘭魔額外的獲得低級的施法能力，可以使用所有低等級的黑暗屬性魔法。

    無疑，黑暗魔法是所有魔法中最為神秘的分支了。考慮到蘭魔本身上古煉獄之血對黑暗力量的契合程度，由它來使用秘術之書是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魔影劍……蘭度順手將它分給了火槍隊的大隊長威裡，作為佩劍。畢竟，惡魔專用的陽炎劍，要比通用的魔法武器魔影劍更適合蘭魔。

    幾個腐化水質加上植物凋亡術，就足令整片整片的殺手籐枯黃了。

    蘭度終於還是弄到了一些植物的果實和根部，用密封膠保存在試劑瓶，加上防腐的魔法陣，這些小東西可以保存相當久。

    在殺手籐的深處，蘭度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他相信正是這個小東西讓這裡出現如此眾多的殺手籐。

翔風鷲

一塊放射性的礦石。

    當然，不是鈾或者鐶，期待蘭度弄出核彈的同志們可以放心的去喝茶。

    從石頭的狀態來看，這應該是一塊隕石，其上的花紋或許就是高速突入大氣層時燃燒產生的。隕石的比重相當大，隱隱帶著金屬的光澤，而那明亮的夜光效果則是放射性的典型標誌之一。

    蘭度一時還沒想好要拿這塊石頭怎麼辦，他隨手把石頭扔進死靈空間。

    「主人，有人來了。」蘭魔突然提醒道。

    若若點點頭，她也聽到了異常的聲音。蘭度微微一笑，示意同伴們找地方隱蔽起來。

    不多時，闖入者出現了。嘎吱最沒有耐心，它第一個從樹頂躍下，鐵拳豪快的只一擊便將闖入者打翻在地。

    那是一具骷髏。雖然戴著鐵盔，裝備著老舊的板條甲，但在嘎吱的怪力下仍然無法保護它。嘎吱從撲下的瞬間便看出這只是一具死物，因此出手再不留情，這一拳輕易將鐵盔砸扁，把其中的頭骨砸得粉碎。

    接二連三的，越來越多的骷髏出現在視線中。

    我們知道，骷髏並不能稱得上強敵，但它們永不疲倦的特性和大量的數量，使得它們仍然是死靈法師常用的手段之一。尤其是強力的死靈法師所召喚出來的骷髏大軍絕對稱得上物美價廉四個字。

    「喵，骨頭架子喵！」若若興奮的跳了起來，「我叫依依出來喵！」

    「不，等等，若若。」蘭度突然有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很快意識到那是什麼。

    蘭度微笑道︰「若若，用老尤里送你的戰錘對這些骨頭架子，這是多好的機會試試那些新武器啊，你說對嗎？」

    「喵。蘭度哥哥說的對，依依的聖光太厲害了，這些骨頭架子肯定受不了。」若若連連點頭，從腰包中摸出戰錘，舔著嘴唇望著漸漸逼近的骷髏大軍。

    這裡是山地，雖然樹木並不繁密，但和若若最習慣的平地仍然有所不同。蘭度的建議是，讓若若用重武器，以力量的優勢打擊骷髏的弱點——那些骨頭架子害怕重型武器，非常的怕。

    蘭魔沒有動，它本能的感覺到蘭度對這些骷髏並沒有多少敵意，它只是拿著劍和秘術之書站在若若與嘎吱身後，隨時可以支援。

    嘎吱的拳腳無疑同樣屬於骷髏架子們害怕的武器，那勢沉力猛的衝拳，凶悍狂暴的鞭腿，以及嘎吱身上那猙獰倒立的角質，無一不是破壞的好手。只見這個綠皮膚的怪物猛然衝進骷髏群中，立刻便是一連串炒豆子般的爆裂聲。轉眼間，便有不下五十具骷髏倒在嘎吱的拳腳下。

    而若若的速度還在嘎吱之上，若不是她並不習慣用戰錘，恐怕她擊倒的骷髏要比嘎吱還有多上許多。就算是這樣，若若依然在同樣的時間內，打倒了三十餘具骷髏。

    嘎……骷髏群中傳來憤怒的嘶吼聲，緊接著一個體型龐大的傢伙越眾而出，猛然撲向正在爽快發洩的嘎吱。

    如果受攻擊的是若若，那麼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閃躲開來，從身後狠狠給對方一個留念。但嘎吱的戰鬥方式要比若若直接得多，它不閃不避的一頭撞了上去。

    如果說若若的力量像一頭熊，那麼嘎吱的爆發力就是一頭巨熊。

    那足有嘎吱兩倍大的怪物，竟被嘎吱一拳打退，蹭蹭蹭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嘿！我看到了誰？」另一個聲音從骷髏大軍的尾端傳來。

    「巫妖老兄，很高興在這裡遇見你。」蘭度微笑著回應道。

    「小傢伙，你跑到哪裡去了？」巫妖緩緩的從骷髏群中走了出來，身上的魔法偽裝漸漸淡去，露出了本來面目。

    「喵，一個瓖寶石的骷髏耶，好有趣。」若若跳到蘭度身邊，眨巴著眼楮打量著巫妖。

    「咦？現在的女孩子，已經不害怕我這樣的怪物了嗎？」巫妖有些奇怪的自語道。

    事實上，如果不是蘭度正緊緊攬著若若，恐怕小貓女甚至會上前摸摸巫妖頭骨上瓖著的寶石。

    「看看，一個上古煉獄血統的小惡魔，一個獸人女孩，一個亞龍類人獸，還有你的幽暗史來姆，哦，還有一本珍稀的秘術之書。小傢伙，看起來你過得不錯。」巫妖笑道。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蘭度疑惑的問道，「難道和我一樣，是在玩冒險遊戲嗎？」

    「不，我的斥候在這裡發現了會在夜裡發光的金屬，我是來看看，這種東西能不能成為偉大的傀儡龍的眼楮。還有，我在南部邊境發現了一頭黑龍。我打算準備完畢之後就去收割它的靈魂。」巫妖答道。

    「是這個嗎？」蘭度笑著將剛剛入手的夜光礦石丟給了巫妖。那種放射性的東西，還是放在巫妖身邊比較安全，蘭度一點也不心疼。

    「對，用這個做眼楮……」

    「恐怕不合適。」蘭度聳聳肩道，「不過，我在帝都晶石之塔曾經見過有人製造過大型的真知之眼，也許可以試試用那種方法。還有，說到龍的靈魂，我手頭已經有一頭成年藍龍的靈魂了。」

    「真是太棒了。」巫妖沒有表情，但蘭度還是能感覺到巫妖的興奮——作為捨棄肉體的骨頭架子，能有興奮的感覺實在是很難得的。

    「不過，我是不會介意去把那頭黑龍也削了。」蘭度說道，「龍這種東西，就是給人宰的。」

    「你的想法很奇怪。」巫妖說道。

    「比起那個，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蘭度又道，「你認得這個嗎？」

    蘭度所說的是藍龍的寶藏中那枚黃金鑰匙。

    巫妖接到手中，隨手向上施展了幾個偵測用的魔法，搖搖頭……我是說頭骨，然後說道︰「也許只有預言術能看出它是什麼，找魯達斯之塔的伊裡特施展一個『回溯之源』吧。」

    「我和魯達斯有一點點麻煩。」蘭度吐了吐舌頭道。

    「那就算了，什麼時候去找找，也許有這個魔法的卷軸。」巫妖不在意的說道，「我關心的是，我的傀儡龍，什麼時候能拿到它的靈魂？」

    「這個，好像沒什麼問題。」蘭度想了想，從幽暗之書中抽出了藍龍的靈魂，當然，其中的記憶部份已然被他吃掉了。

    「這是原始狀態的靈魂，它就是一張白紙，我們可以按需要教它我們想讓它學會的東西……好了，你準備好了充當靈魂容器的裝置了嗎？」蘭度問道。

    巫妖早就準備好了，它打開死靈空間，從中拿出一具由整塊的太古龍頭骨打磨成的「靈魂之壇」。蘭度熟練的握住煤團拉長的身體，指揮著它在其中刻下精細的符文。

    禁斷之符，代表死亡之神達艾斯神力的領域力量。轉眼間內壁上便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藍龍的靈魂相當的強大，漫長的生命使得那種高傲而邪惡的生物擁有遠超於人類的精神力量，這種強度的靈魂，不是普通的魔導器所能束縛得住的。

    制好靈魂容器之後，再將藍龍的靈魂放入其中，蘭度以他獨有的力量，刺激著藍龍的靈魂，讓這個殘缺的靈魂漸漸甦醒過來。

    讓它完全醒來時，這個靈魂，就會像初生的幼龍一樣，重新學習它必須學習的一切。雖然，它的強度和成年龍相差無己。

    巫妖顯然很高興，它接過靈魂容器，甚至忘了和蘭度告別，便帶著它的骷髏軍團揚長而去。

    「主人，你不怕那個巫妖獲得超強的力量嗎？」蘭魔小聲提醒道。

    「不，不用擔心，那只傀儡龍只比我們遇見的藍龍稍微強上一點點而已。」蘭度微笑道，「事實上我甚至很期望能和它一戰。蘭魔，我們不能寄希望於敵人永遠弱小，而應該永遠比我們的敵人強大。」

    「是，我的主人。」

    「蘭度哥哥，剛才那個骷髏會說話喵。」若若突然說了一句。

    「是啊，它會說話。」蘭度不解的只是隨口應和著。

    「真有趣喵，蘭度哥哥為什麼不做幾個會說話的骷髏玩呢？」若若撲扇著耳朵，轉臉問道。

    「這個……我以為這種骷髏沒有什麼用處。」蘭度答道。

    「不做出來怎麼知道它沒用喵？」若若好奇的反問道。

    是啊，按若若一慣的風格，沒有做的事，怎麼知道對不對呢？蘭度突然覺得，這大概就是若若「行動快過想法」的直接原因吧。

    「好吧，有空我也做一個。」蘭度笑道。

    ……巫妖的出現只是一個小插曲，很快蘭度和若若就忘了這一切，他們開開心心的繼續四處探險。

    從羊城到格爾登之間有很多條路，但蘭度偏偏不走，他沿著青葉山脈，故意往最為險惡的地形攀援，或者在魔獸成群的谷地裡探寶，一路走來玩得頗為開心。

    至少，蘭魔背上的魔法背包內已經裝滿了若若的戰利品……當然那只是興趣，未必值多少錢。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故意的，在格爾登，蘭度和若若發現了露娜與菲特。

    「嘿，背劍的姐姐，還有扔冰塊的小弟弟喵。」若若眼尖，遠遠的便發現城門附近遊蕩的兩人，揮著手高聲打著招呼。

    「若若小姐？」菲特驚喜的嚷道。

    「你們也在這裡喵？來玩的喵？」若若跳到露娜面前，好奇的打量著兩人。

    咕……就在這時，菲特的肚皮發出一聲響亮的轟響。

    「那個……我們的旅費花完了，想在這裡找一找有沒有任務……」露娜的臉羞得通紅，細不可聞的說道。

    「說起來，近幾年各地的魔物都相對平靜，格爾登這種地方更是不可能有大型魔物出現。」蘭度微笑道，「恐怕你們要失業了。」

    「謝謝您的提醒。」露娜微紅著臉就想告辭。

    「說起來，南疆邊境有一頭黑龍在青之沼澤邊緣活動，我覺得它有可能影響到我的領地，也許過一段時間我會去挑戰它。你們要來幫我嗎？」蘭度似笑非笑的問道。

    「黑龍？邪惡的沼澤巨龍啊……」菲特吐了吐舌頭。

    「成年巨龍可以挑戰一支軍隊。」露娜猶豫道。

    「是啊，所以我要招慕一支僱傭兵。」蘭度點頭道，「卡茲先生能來嗎？」

    露娜和菲特突然變了顏色，兩人良久沒有答話。

    蘭度疑惑的望著露娜，沒有出聲，果然，過了一會兒，露娜開口說道︰「卡茲先生，在兩個月前在艾普瑞爾原始森林中執行任務時遇害了……」

    「卡茲大叔不像是莽撞的人，怎麼會……」蘭度問道。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除魔工會派了六名成員前往艾普瑞爾森林，只有三人回來……據說，卡茲叔叔是被森林內的魔物偷襲負傷，然後傷口感染死亡的。」露娜回答道。

    「傷口感染？」蘭度冷笑道，「艾普瑞爾氣候寒冷，傷口感染對於卡茲這樣強壯的獵人來說應該是小事一樁，以他的經驗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死掉的。那三個人帶回了什麼吧？」

    「嗯？不清楚，目標好像是一頭巨型甲蟲。」露娜回憶道。

    「金屬一般的外殼，體型龐大的裝甲甲蟲嗎？」蘭度追問道。

    露娜想了想道︰「對，他們帶回了甲蟲的外殼，聽說那是非常好的盔甲材料。」

    「露娜，我覺得這件事並不像說起來這麼簡單。」蘭度問道，「卡茲先生的屍體……」

    「埋在森林中了。」露娜有些疑問，顯然，蘭度對此事表現出的懷疑，似乎有些過敏的意味。

    「先不提這事。」蘭度低頭道，「好了，我請你們吃一頓，我也餓了。然後，我打算四處走走，兩位一起來吧。」

    「好……好的……」露娜低聲應道。

    「太好了！我餓了一天了！」菲特嚷道。

    「菲特！」露娜紅著臉斥道。菲特連忙吐了吐舌頭。

    蘭魔仍然安靜的跟在一行人的最後，它感覺到，那兩對年輕的姐弟兩人有著它畏懼的特質，那是崇尚正義的制裁者，聖光神荷莉的信徒所具有的特質。

    荷莉的信徒，與晨光教會的聖武士相比有著同樣嫉惡如仇的狂熱，他們的信仰雖然不如聖武士們那樣堅定，但在對付邪惡的態度上，卻極為相似。

    蘭魔甚至能看出，露娜全身的武裝只有腰上的一支長劍，僅僅是50金幣一支的精製長劍而已，但從這位少女手中揮出的劍光，卻永遠帶著讓邪惡生物畏懼的聖光。

    與聖武士需要施放神術才能產生的破邪斬不同，除魔劍士的劍永遠帶著聖潔的淨化之力，雖然這種力量不如破邪斬那樣具有強大的爆發力，但卻相當的穩定，能持續不斷的對邪惡生物造成有效的額外傷害。

    作為代價，除魔劍士不可能擁有神術或是魔法的能力，他們甚至連魔法物品都很少觸及。

    這種職業，完全只是為了向邪惡宣戰而準備的。

    至於除靈師，這些以自身血液為材料施展類法術能力的傢伙，他們的通用性則要略高於除魔劍士。不過，除靈師們無一例外的都有同樣的毛病，貧血……而且，他們的除靈術與除魔劍士的武技類似，只有在對抗邪惡的時候，才有可觀的加成作用。

    吃飽喝足之後，年輕的小菲特便又恢復了活力，他好奇的打量著蘭魔，或是興奮的圍著若若打轉，偶爾還招惹一下同樣吃得飽飽的嘎吱。

    露娜對蘭魔有些好奇，作為除魔劍士，她也曾和煉獄僕魔作戰過，蘭魔的體型雖然比僕魔略大一點，但舉止間仍然帶有小惡魔固有的一些細微特徵。但露娜並沒有懷疑，誰會想到，晨光教會封的神謄伯爵蘭度大人，竟是一個邪惡的卑微使徒呢？

翔風鷲

第十一章 林間野餐

   她隨意的和蘭度聊起了這幾個月的見聞，而蘭度很用心的傾聽的，不時發出得體的驚嘆和讚美，鼓勵著女孩繼續說下去。

    砰！嘎吱不知是不是被菲特搞得心煩，隨手一拳，將一側的石牆轟得稀爛。正圍著嘎吱噪的菲特立刻閉了嘴，乖乖的縮到露娜身後去了。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蘭度和露娜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走得稍微近了一點點。

    「嘎吱，你在拆房子麼？」蘭度笑道。

    「嘎嘎嘎……」嘎吱很不爽的吼道。

    「唉呀呀，我知道，那麼，蘭魔，你帶嘎吱先去城外，讓它找個地方玩水去。我一會來找你。」

    蘭魔像個合格的僕人那樣行了一禮，帶著嘎吱走遠了。這時候，蘭度突然回頭向身後不遠處的空氣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轉身摟著若若說了幾聲。

    若若興奮起來，接過煤團三步並兩步的向另一個方向跑開了。露娜疑惑的看著蘭度，顯然她並不明白蘭度為什麼突然把同伴全都打發走。

    菲特很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蘭度先生，你要和我姐姐說悄悄話嗎？我是不是也應該迴避一下呢？」

    露娜的小臉騰的紅了，她怒目而視緊盯著菲特，嚇得菲特越說越小聲，最後捂緊了嘴巴，老老實實的跟在露娜身後。

    蘭度啞然失笑，但他沒有解釋，只是在前面帶著路。

    不多時，三人便來到格爾登的法師之塔前，這裡少有人來，畢竟魔法師們不喜歡被打擾，而且，這裡算是格爾登的邊緣了，並同有什麼值得參觀部份。

    若若已經在此準備好了。嗯，我所說的準備，指的是將路上所有看著礙眼的東西全都清理掉，做出一條臨時跑道來。而煤團能夠打開蘭度的死靈空間，指揮著幾個大傢伙把颱風推了出來。之所以要若若先來這裡，顯然是因為死靈空間這種東西，的確不適合在露娜面前展示。

    「哇哇哇！」菲特望著那四翼的木製飛機，驚叫起來。

    「只有兩個座位，所以，菲特你和露娜一起。若若上游魚。」蘭度指揮著。

    若若從腰包中取出遊魚，跳了上去。蘭度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根鏈條，把游魚拴在颱風的機尾處。倒不是說颱風的速度比游魚快，而是因為游魚的持久力遠不如颱風，借用颱風的拉力，可以讓它飛得更久一點。

    颱風載著三人，突突怒吼著向前衝刺，最終猛力拉起機頭，向空中飛去。身後，是若若興奮的大叫聲。

    「真是太奇妙了，這個大傢伙，竟然能飛！」菲特緊緊閉著眼，抱緊了姐姐興奮的叫著，時不時偷偷睜眼看了看機外飄過的雲層，立刻又緊閉上眼。那神情，像極了想從火中取粟的小貓。

    而露娜雖然臉色蒼白，但卻默不作聲，只是好奇的看著四周。

    這個世界，不是人人都有上天的機會，除了少數魔法師，又有多少人能享受到天空的魅力呢？

    「嘎吱呢？」菲特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他們有點事要做。」蘭度隨口說道。

    此時，格爾登城內，法師之塔外的街道陰影中。兩個人影正在交談著。

    「那就是那個可怕的伯爵？看起來很年輕，也沒什麼厲害的嘛？再厲害的魔法師，只要近身，不就是待宰的肉嗎？」

    「你沒看到他身邊的兩個女人嗎？」

    「只是剛剛發育的女孩子而已，抓來玩玩倒是好的，打起架來，能頂什麼用。」那人不屑的說道。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能如此輕視若若小姐的人，實在稱得上勇者了。是不是嘎吱？」

    「嘎吱嘎吱！」

    正在交談的兩人突然回身，撥出肋下的匕首向說話者攻去。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只是一個大頭綠皮的怪物，正咧著嘴朝他們笑著。

    一邊笑著，一邊輕鬆的伸出它的上肢，啪的一聲將兩人的右臂肘關節扭脫，順勢一拉將兩人拉到近前一肩撞去。

    手臂骨折的劇痛立刻泛遍全身，緊接著胸口一悶，那強橫的力量頓時將兩人疊肉餅一般重重撞在牆上。

    嘎吱已經手下留情了，它只是用肩上角質的側面頂去，否則，此時這兩人已然是死人了。

    「給你們一個機會，說吧，你們是什麼？」另一個矮個子說話道。顯然，這是蘭魔。

    「鯊齒匕首！我們是鯊齒匕首！」兩人之一大喊道。他的同伴已然因為劇痛昏死過去了，唯有這人的意志堅定一些，尚能保持清醒。

    「桀桀桀……鯊齒匕首啊，我還記得它呢。」蘭魔怪笑道，「你手上的匕首是什麼型號的？」

    「嗯？」

    「鯊齒匕首的成員多半在海上活動，他們偏愛的匕首都是寬而短，且帶有弧度的鯊齒形，而你們兩人顯然擅長使用長匕首。」蘭魔冷笑道，「你以為我是笨蛋嗎？」

    「我們……」說話的人眼楮溜溜的亂轉，慢慢的說道，「我們是……」

    「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了。嘎吱。」蘭魔側著頭示意道。

    「別別別！我說，我們是金雀花家族的私兵！」那男人驚慌大叫道，「家主人讓我們盯緊那個小妞……除魔劍士。至於鯊齒匕首他們和加那裡家族的確也在城裡找那個小妞！我發誓，這是真的。」

    「你是說，假如你說謊，就讓惡魔拿走你的生命與靈魂，將這個靈魂置於永不停息的折磨之中，對嗎？」蘭魔露出狡猾的笑意，追問道。

    「是的，我發誓，假如我說謊，就讓惡魔永遠折磨我的靈魂吧！」

    「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頭兒沒說，只是交待我們，無論那個女人在什麼地方，都要盯死她，保證她沒有將任何東西交給別人。」那名私兵想了想，回答道。

    「他真的這麼強調？」

    「沒錯，我確定，頭兒最在意的就是這一條，他強調了好多次。」監視者有些疑惑的望著蘭魔。

    「好的，你很誠實，那麼你現在可以走了，至於你這位同伴，我會讓他永遠保持秘密的。」蘭魔獰笑道。

    那人慌慌張張的就要逃走，蘭魔不慌不忙的抽出陽炎劍，將倒在地上的監視者切成幾塊，這才不慌不忙的示意嘎吱。嘎吱偏著頭想了想，猛然躥了出去，不多時不遠處便傳來人類的慘叫聲。

    「究竟那個討厭的女人，有什麼值得其他人關注的呢？」蘭魔不解的自語道。

    ……處理完那些事務，蘭魔就帶著嘎吱在格爾登城內亂轉，他們……準確的說應該是它們，找到了殞星的秘密接頭地點，在那裡等待著蘭度的新命令。

    而此時，蘭度和若若，正帶著兩個新同伴在空中遨翔著。

    蘭度駕駛飛機要比若若平穩得多，所以，坐在滑板上發呆的若若很快就覺得無聊了，她解開鎖鏈，駕著游魚在颱風周圍急速穿梭起來，時不時還要甩出兩個令菲特驚聲尖叫的漂亮機動特技。

    像若若這樣玩，游魚的晶石很快就會耗光的。不得已，蘭度只有在若若掉下去之前開始找地方降落。

    這裡離格爾登大約有一百公里，鬱鬱蔥蔥的山林間掩著水晶般清亮的小溪，安靜的四周間或有鳥類歡快的鳴聲，應和著淡淡潺潺的水聲，分外的讓人沉醉。

    「呼，這裡真好。」露娜跳下颱風，站在小溪邊仰著臉閉著眼感受著樹林中的微風，輕聲讚道。

    「嗯，很不錯的野餐地點。若若是不是？」蘭度偏著頭問道。

    「喵，若若去打獵，蘭度哥哥去抓魚。烤魚吃喵？」若若開心的就要往樹林裡鑽。

    「不要跑得太遠……」

    露娜坐在水邊，撩起裙角，輕輕的撥弄著清澈的溪水發呆，菲特開鎖猴兒似的在溪邊亂轉，時不時的撿幾塊鵝卵石，蘑菇或是地衣什麼的，便可以開心半天。

    蘭度站在水面上，望著水中，作為魔法師，他很方便的就可以在水面上自行行動，而從遊蕩者們的靈魂中得到的記憶，讓他同樣有很不錯的技巧。水花一閃，蘭度突然彎腰探身，猛一伸手抓住了一條正要躍出水面的魚。

    手一觸及魚身，指尖的閃電流便迅速傳遍魚身，正要掙扎的魚便立刻沒了動靜，被蘭度扔上岸邊，直落到露娜身邊。

    「唉呀！」正陶醉於安寧美景中的女孩立刻嚇了一跳，她微嗔的望著蘭度。

    「露娜。」蘭度又擒了兩條魚，將其中較小的一條扔回水中，踏著水走到露娜身邊，笑道，「你為什麼要成為除魔劍士呢？」

    露娜微微低頭，好半天才細聲回答道︰「我和菲特是孤兒。從小就在除魔工會裡長大。小時候，看叔叔伯伯們斬殺魔物，雖然辛苦而且危險，但一看到他們在人們的歡呼中那種滿足的樣子，我就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有意義有價值的。」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辛苦的練劍，一千次，一萬次的揮劍，終於，在我十六歲那年，成為正式的除魔劍士，與當時還相當年輕的卡茲叔叔一起行動。那一次，我和卡茲大叔都受了傷，但我們總算將那群跑到農莊中作惡的蒼白獸消滅了，看著村民們又是欣喜，又是痛苦的表情，我就決定，要做一名最好的除魔者。」

    「露娜……你還真是一個天真的孩子呢。」蘭度笑道，「你的熱情和堅持是你強大的原因，但也是你的缺點。別解釋，我們都知道，蒼白獸雖然是邪惡的野獸，但它們卻是地盤觀念很強的家族生物，如果不是人類的關係，它們是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生存的山谷的，那裡才是它們的獵場。」

    「你的意思是，那些村民是活該？」露娜生氣的反問道。

    「說不上活該那麼嚴重，不過，世界上最危險，最邪惡的，並不是魔獸，而是貪婪的人類啊。」蘭度答道，「你的劍，不應該只為那些人服務，而應該由你自己掌握。」

    「我不懂你的意思。」露娜咬著唇，不看蘭度。

    「你太輕信別人了，他們知道，只要一個正義的名義，或者是什麼公理，大義……就能讓你很聽話的為他們做事。但是露娜，讓我告訴你吧，你所忠誠的除魔工會，已經變味了，它不再是你小時候那個為了廣大民眾奉獻的自發組織，而是一個以除魔為名的打手工會。」

    「不許你這樣說！」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過除魔工會的墮落了。為了少數人的收買，除魔工會就可以向維姬，德爾根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動手。而就在同時，羊城的屍魔成災，卻無人問津。」蘭度冷笑道，「這一次，卡茲先生到山林中狩獵裝甲蟲，恐怕也是除魔工會高層的命令吧？難道裝甲蟲很危險嗎？不，它生活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無論它怎麼邪惡都不太可能傷害到人類，而近在咫尺的小鎮上遭遇魔獸襲擊，除魔工會不管不顧，為什麼？只因為裝甲蟲的甲殼是昂貴的盔甲材料，有人出重金收購，僅此而已！」

    「我不信！」露娜站了起來，右手已然按在劍柄之上。

    「這是事實，你信不信，他都已然存在著。除魔工會，除了你和菲特，現在還有願意為民眾奉獻的人嗎？」蘭度仍然在冷笑著，「醒醒吧，露娜，除魔工會，已然沒有幾個人能喚醒荷莉的祝福了，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荷莉信徒所追求的正義了。這一點，想必你也知道。」

    「我還是……怎麼會這樣……」露娜頹然坐倒在地，抱著腿望著溪面發呆。

    「你為什麼對我說這番話？」露娜突然問道。

    「不為什麼，只是，我對除魔工會的好感越來越少了。」蘭度低頭嘆氣道，「露娜，離開他們吧，我希望你能擁有真正的正義，而不是受人控制，那樣，我的心裡很不好過。」

    「真正的正義嗎……那是什麼呢？」露娜有些茫然的反問道。

    「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而服務，以此為最高的準則，為了這個準則，不論名聲，權力，手段。我的理解，就是這樣。」蘭度答道，「但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自己的理解，畢竟，你是露娜，而我是蘭度。」

    「為了大多數人嗎……即使犧牲少數人的一切？」露娜喃喃自語道。

    「也不完全是那樣，那樣太冷血了……」蘭度苦笑道，「這種事，很難用語言說清啊。」

    「你說的有道理，我應該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露娜說著，慢慢低下了頭。

    蘭度沒有作聲，他只是坐在那裡，像露娜那樣抱著腿，微微仰著上身望著空中。

    「露娜。其實，你沒有必要太勉強自己，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聖人的。」好半天，蘭度突然說道。

    「姐姐！蘭度先生，快來看啊，好大的兔子！」菲特興奮的聲音就在此時想起，正要說話的露娜不由失笑，站起身來迎向菲特那邊。

    是，的確是很大的兔子。蘭度可以很負責的說，這隻兔子顯然要比若若更加高大，粗略估計一下，也有一百來公斤重。

    只是，你相信那是一隻兔子嗎？

    從蘭度所知的各種圖書記載上來看，這種生物也許更應該是熊的近親，它能夠雙足直立行走，力量極大，四肢肥厚而長有粗短的利爪。只是，這種奇怪的生物長著一身雪白的皮毛和長長的耳朵，加上那一雙圓溜溜的紅眼珠，的確和放大的兔子有幾份相像。

    它的俗名，就叫做雪絨巨兔。但是獵人們是絕對不會把這種巨獸當作兔子捕獵的。

    巨兔的皮毛相當的密實，這種彈性與韌性都十分出色的毛皮不需要處理就是相當完美的盔甲。而巨兔的利爪雖然並不長，但在肌肉恐怖的力量下卻有著輕易拍碎堅石的能力。

    「菲特，我不得不佩服你了。」蘭度望著菲特，不由搖頭道。

    「怎麼了蘭度先生？」菲特似乎對自己的危險仍然一無所知，就在此時，蘭度突然飄上半空，雙手一張，手中兩張嶄新的卷軸頓時閃過一陣火光化為虛無。

    哧啦……兩道閃電一先一後劈在巨兔身上，菲特嚇了一跳，連忙向露娜這邊跑來。而少女也在蘭度出手的同時抽出長劍，擋在了菲特面前。

    「可愛的菲特小朋友，假如你沒有若若的實力，就不要招惹這種危險的野生動物好嗎？」蘭度的表情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恐嚇。可憐的菲特連忙點頭。   

    叮叮叮……那邊，露娜已然展開了攻擊，她輕巧的步伐為她創造了相當好的攻擊機會，但鋒利的精製長劍在雪絨巨兔的毛皮上只留下幾道淺淺的傷口，那種程度的攻擊，對於巨兔的皮毛和肌肉來說算不上什麼威脅。

    但巨獸被激怒了，它的雙爪帶著狂怒的勁風，向著露娜猛撲過來。

    　嚓……露娜躲閃得飛快，而她身後的樹木，卻只能悲哀的等待著被折斷的命運。

    只是一爪，便將大腿粗細的兩棵大樹掃斷。

    有趣的是，巨兔的智力甚至還不如狼，但它的作戰方式，卻是人類武者學習的對像。這種奇怪的生物，似乎對於格鬥有天生的特長，那兩支有力而修長的前肢揮舞起來，並不遜色於技巧熟練的武僧。

    露娜很快便被怪物的雙臂逼出樹林。沒有了樹木的干擾，巨兔的攻擊便更加流暢了，露娜支持得越發艱難。

翔風鷲

哧啦……又是一道閃光，蘭度的第二道閃電再次降臨，在巨兔的毛皮上騰躍著。看起來，這些毛皮的絕緣性能相當不錯，雖然巨兔的毛皮被電得焦黃，但巨兔本身卻只是稍微暈厥了幾秒鐘，很快便又恢復過來。

    受傷的兔子朝著蘭度吼叫，蘭度全不理會它的威脅，再次施展了他得意的魔法。

    對了，很久沒有使用的電磁加農炮。電光一閃，灼熱的金屬熔漿在電磁的強大作用力下化為致命的箭，一擊射穿了巨兔的胸口。

    「呼……」蘭度飄下地面，捂著胸口。露娜有些奇怪的望著蘭度，在她的印像中，蘭度就算再用十幾二十次這樣的魔法，也不應該如此吃力才對。

    不等露娜開口，在巨兔走過來的方向，又出現了三個人影。

    「哥爾康，米特，湯德，你們三個為什麼會在這裡？」露娜吃驚的望著三人。

    「我們……奉會長的命令來這裡解決為害人類的殺人巨兔。嗯嗯嗯，可以把它交給我們嗎？」身材高大的背劍漢子咧開嘴，對露娜說道。

    「為害人類？你一定是在開玩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人可危害得嗎？」蘭度笑道。

    「你是誰？除魔工會的事，輪不到你說話。」大漢冷言冷語的斥道。

    「哥爾康！」露娜嗔怒的看著那大漢。

    「嘖嘖嘖……除魔工會果然了得。」蘭度哼了一聲，便不說話。

    「哥爾康，我問你，卡茲叔叔真的是因為傷口感染而不治身亡的？」露娜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是啦是啦，還要我再發一次誓嗎？」大漢不耐煩的說道，「他不小心被巨型甲蟲的爪尖劃傷，後來就感染了……為什麼又問這件事，這小子和你說了什麼嗎？」

    「只是聊了聊傷口感染的癥狀而已。」蘭度答道，「說起來，巨型裝甲蟲的爪子帶有毒素，劃破傷口之後容易感染特異葡萄球菌，屍體的皮膚會呈缺氧的青紫色並伴有細微的曲形花紋，相當可怕啊。」

    「沒錯沒錯。當時卡茲的屍體上滿是紋路，又青又紫的很是嚇人，嚮導不肯和屍體一起所以我們只能在當地找了一個墓地將他安葬。可憐的卡茲……」大漢點頭道。

    「那麼他的傷口處應該也有明顯的潰爛了？」蘭度又說道，「那就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是啊。傷口潰爛得相當嚴重，還有膿水。」

    「你記錯了吧？膿水？那種傷勢應該是水腫才對。」蘭度疑惑的問道。

    「哦%……是我記錯了，有點像，有點像。」大漢解釋道。

    「其實我是逗你玩的，裝甲蟲的爪子並沒有毒，而這種天氣傷口感染的機率近乎於零，至於花紋什麼的，完全是嚇噓白癡用的。」蘭度突然變了臉色，冷笑道。

    「原來是這樣。」大漢愣了一會，突然抽出背後的大劍猛力向露娜斬去，他的兩個同伴便也在同時發動了攻擊。

    在他們看來，一個魔力使用過度的小魔法師，和猝不及防的姐弟倆，在他們三人很有默契的合擊之下，必然輕易的要被他們所擊殺。

    但他們並沒有想到，蘭度並不像他們所想像的那樣弱小，而露娜姐弟的實力與警覺，也同樣超乎他們的預料。

    「果然是你們……」露娜緊咬著唇，雙手緊握著長劍，眼中騰躍著憤怒的火花。但她並沒有衝動，因為，她知道面前對手的實力。

    「卡茲老頭太不識實務了。」那個使用飛鐮為武器的除魔者冷笑道，「你們也一樣。」

    「湯德，不要廢話！」為首的大漢怒斥道，他手中的大劍要比露娜更重更長，揮舞起來虎虎生風，那速度，卻並不比露娜慢上多少，顯然這也是一個很有實力的對手。

    而飛鐮的使用者則盯上了蘭度，他冷笑著向蘭度緩緩走去，那長長的鐵鏈在頭頂盤旋著，發出密密的哧哧聲，先聲奪人。

    飛鐮是相當難掌握的武器，要想熟練使用這種剛柔兼備的武器，必須有不錯的力量和手眼諧調性，右手控制兩米多長的鏈條和頂端的鐮刀壓制敵人，左手控制末端的尖刺防備近身攻擊，施展開來聲勢駭人，無論是小組作戰還是一對一的對決，都是非常出色的武器。

    蘭度看到這飛鐮便眼前一亮。別誤會，他不是看中了那具精製的精鋼飛鐮，而是看中了對手的靈魂和記憶碎片……於是蘭度捨棄了一慣的華麗作風，他非常直接的從腰包中取出一支匕首，雙手一合，瞬間聚集起強大的電流。

    「啊不！」飛鐮的使用者慘叫起來，他不再有心情耍弄對手了，因為他記得，那皮糙肉厚的巨兔，便是在樣一記電流下被擊成透心亮冰冰涼的屍體。

    但這位湯德先生已然有心無力了，他雖然想要盡可能快的衝上去擊殺對手，但他失望了，蘭度已經不再是剛從魯達斯之塔出來時的弱小法師了，在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在吞食了那麼多靈魂碎片，並且在煉金工房中進行了大量的魔法實驗而成長起來的蘭度，已然超越了精英法師的水平，達到了大魔法師的程度。

    以減化的方式迅速施展一個四級魔法閃電鏈變異而成的電磁加農炮，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就在湯德向前踏出三步，掄起飛鐮就要攻擊蘭度時，他眼中的喜色突然變成了絕望。

    蘭度的電弧，比他的鐮刀更早一步到達目標，匕首徑直洞穿了湯德的身體，餘勢不減的一直釘穿兩棵大樹，最後沒入溪邊的大石中，發出響亮的爆碎聲。

    一擊必殺！

    在蘭度爽快俐落的解決掉對手，並毫不客氣的吞食對手的靈魂時，菲特卻很淒慘的，在被另一名除魔者追著滿世界亂跑。

    菲特是除靈師，這種需要血液為材料作畫施法的職業天生貧血，體質相當的虛弱，菲特仗著自己個頭小，只能在樹林裡鑽來鑽去，來逃避對手的追擊。

    那個叫米特的除魔者是個相當矮胖的傢伙，他的特長，是拳頭。

    很難想像這樣的塊頭竟然會是一個武僧一般的人物，這個矮胖子雖然體型不好，但在平地上仍然稱得上「身輕如燕」……只是，他那「橫行」的身材阻礙了他在樹林中穿行，這樣才讓菲特有機會逃到現在。

    突然間米特聽到了湯德的慘叫，他微微一怔，便想回去救援。但米特雖然長相憨癡，卻不是真傻，他剛一回頭，突然又轉身向著菲特撲去。

    可憐的菲特正想趁這個機會施展他的除靈符法，剛剛咬破手指，便看到那個巨大的身影向著自己撲來。菲特嚇得怔住了。

    「喵，好大的獵物！」女孩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上傳來，不等菲特抬頭，那飛撲而至的胖子轟然摔倒在地。

    同樣是一擊必殺！若若出手，一個頂倆。胖子雖然比兩個若若還重，但在若若那掄翻巨熊的怪力面前仍然遠遠未夠班，女孩從天而降，挾著游魚的衝力和她自己恐怖的力量，一爪子將半空中飛撲的胖子打落地面。可憐的林地中立時被砸出一個大坑來。

    「唉呀，是個活人喵，活人不能吃……不好玩喵。」說著，若若便又踩著滑板消失在樹林中。只留下菲特呆呆怔怔的一個人站在原處。

    「若若小姐……好可怕……」菲特的心聲，恐怕也是我們大多數人的想法。

    叮……當！此時，露娜的長劍正一連串的疾刺在哥爾康的大劍上，發出一連串細密的金屬撞擊聲。

    「露娜，加油！露娜，加油！」蘭度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他坐在溪邊的石頭上，一邊為女孩喊著加油，一邊玩弄著新的戰利品，那具飛鐮。

    誠然，哥爾康的力量，速度與敏捷都相當的不錯，至少在武器的重量優勢下，他還能保持著和露娜相近的攻擊速度，這樣看來，他的實力恐怕還要在露娜之上。但，眼看著自己的同伴竟被兩個本以為不堪一擊的對手輕易擊倒，哥爾康害怕了。

    士氣低落，對於戰士來說是一種打擊。

    所以，露娜的劍，漸漸佔了上風。

    「別殺我！」哥爾康突然扔下了大劍，雙手抱頭撲倒在地。

    「咦？就這樣認輸了？」蘭度驚訝的跳了起來，快步跑到露娜身邊。

    「別殺我，不是我的錯，卡茲……一切都是會長大人的意思！」哥爾康大叫道。

    「這孩子似乎太坦白了，有問題呢……」蘭度自語道。

    露娜憤怒的揪起大漢的領子嚷道︰「我不相信。桑琴?勞德先生怎麼可能這樣做！」

    「是真的，真的……」哥爾康大叫道，「卡茲手上有會長不願意透露的秘密！所以他要我們找機會除掉他。但那個秘密……我不知道是什麼。」

    「不知道嗎？」蘭度突然插嘴道，「既然這樣，你們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呢？」

    「我們……真的只是想要捕殺一些魔獸換取金錢而已。」大漢的聲音明顯軟了下去。

    「讓我猜猜看，大約，卡茲所執有的秘密，此時已然在露娜或者菲特身上了吧？你們是聞著腥味來的，是不是？」蘭度微笑道。

    「我……會長……那個……」哥爾康伸手入懷，作勢欲掏，露娜立刻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輕輕一拉，猩紅的血水立刻滲了出來。

    「啊！別，別……是這個。」哥爾康慢慢的將手抽了出來，他的掌心正握著一枚小巧的護符。

    「哦，相當稀有的物品定位術護符，能夠每天三次施展物品定位術的好東西。那麼，你既然有這個，必然也知道所要定位的物品是什麼吧。」蘭度淡淡的說道，「爽快點說出來，免得我動手，好麼？」

    「是手鐲！極東大陸的銀製縷花手鐲！」大漢連聲說道。

    「這個？」露娜愕然舉起左手，那裡，正戴著她唯一的飾物——卡茲送給她的銀手鐲。

    「這是什麼？很普通的飾物，應該是深水城的遠洋船隊去來的極東大陸的手工藝品，雖然值幾個錢，不過遠遠不如這個小護符值錢。」蘭度皺眉道。

    「我不知道，會長就是要它！」哥爾康賭咒發誓的試圖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很普通的東西嗎。」蘭度說著就要去拿露娜的手鐲，就在此時，哥爾康突然順勢低頭避開露娜的長劍，藉著露娜分心應付蘭度時向一側猛撲而去。

    「站住！」露娜向前一步，手中長劍準確的點向哥爾康的肩頭。就在此時，正在逃走的大漢突然急停轉身，手中持著一枝銀光閃閃的特製小弩。

    秘銀連發弩……這傢伙，竟然也是個有錢人！

    秘銀的重量輕，卻比鋼鐵堅固，而且同時有相當優秀的魔法親和力，是魔法物品的上佳材料之一。用秘銀打造的連發弩能在眨眼間發射五枝弩矢，在五十米內絕對可以洞穿鋼甲。而大漢手中的弩矢，顯然是淬了毒的。

    顯然，大漢一步步的退讓，只是要讓露娜失去警惕，他居然還想著要殺死三人。

    假如露娜的同伴不是蘭度，那麼他也許就成功了。

    但說到砸錢，誰比得過蘭度？

    不過是區區四千金幣的秘銀連發弩而已，蘭度手上，有的是價值上萬的魔法武器。

    但蘭度沒有用，他只是揚起了手中的飛鐮，輕快的絞住哥爾康的手臂，鎖鏈一振，一股驚人的柔力便沿著鏈條將大漢的手臂扯開了。

    五支弩矢無一例外的釘在了地上，而飛鐮的尾端尖刺，也在同時刺入哥爾康的咽喉。

    「蘭度！」露娜驚叫起來，「飛鐮？你怎麼會用這種特異的武器？！」

    蘭度不在意的聳聳肩道︰「看了看，於是就會了，就這樣了。」

    「喵！好奇怪的武器，若若也要玩！」若若興奮的從半空中飛了下來，一把搶過蘭度手中的飛鐮。

    「你喜歡就拿去玩吧，不過小心別傷到同伴就好。」蘭度不在意的將武器扔給若若。若若便興高彩烈的抱著這東西到一邊玩兒去了。

    「蘭度……卡茲叔叔說的不錯，你的確是一個不可捉摸的無底洞。」露娜低頭道。

    「不甚榮幸，卡茲大叔的眼力顯然比普通人要好得多啊。」蘭度微笑道，「露娜，把你的手鐲給我看看吧？」

    手鐲沒有魔法的波動，顯然，它之所以被盯上，並不是因為價格的關係，這個區區六十金幣的飾品，雖然昂貴，但不至於引起如此的關注。

    蘭度翻來覆去的打量著手鐲，突然用力一拉，便將縷空的銀鐲拉得變了形。

    「蘭度！」露娜生氣的喊出聲來，但她很快安靜下來，因為她看到，手鐲中露出的一條細細的白絹。

    絹上有字，上面簡要的寫著一些帳目，即使露娜並不懂經營，她也能看出，這份帳目的不同之處。

    帳目上記載的，是一樁樁並不那麼光彩的收入，而帳目上的筆跡，隱約就是除魔工會現任會長，桑琴?勞德的筆跡。雖然他很小心的沒有簽名，但那種流暢而獨特的花體字風格，卻不容易模仿得如此神似。

    露娜憤怒了，她用力捏著劍柄，死死盯著這張白絹，緊咬著的嘴唇滲出血絲也不自知。

    「蘭度，承蒙你照顧，但我必須得告辭了。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掉的。」露娜說道。

    蘭度並沒有試圖勸說露娜，他只是點點頭道︰「看來，我的猜想無意中應驗了。」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應該好好想想，什麼是真正的正義……但在此之前，除魔工會，必須回復它本來的樣子。」露娜的神情流露出淡淡的堅定，在這張漂亮清秀的臉上留下幾分特別的魅力，讓蘭度一時忘了回答。

    「我會去搜集必要的證據，和仍然堅信正義的同伴一起，重整除魔工會……在此之前，蘭度先生，謝謝你。」露娜行了一禮，「現在，我該走了。」

    「我送你到格爾登城，我也該回去了。」蘭度微笑道，「那麼，也許我可以幫上一點點忙。」

    「這是除魔工會的家務。」露娜拒絕道。

    「好吧……那麼，請接受我的貸款，以作為剿滅黑龍任務的訂金，這樣你可以接受吧？」蘭度微笑道，「無論做什麼，你都需要錢。這些錢是黑貓商行借給你的，包括利息，你要記得還我哦？」

    「謝謝你。」

    一次甜密的約會不歡而散了，真是可惜啊。不過蘭度並不怎麼沮喪，他拿到了三個相當特別的靈魂，和幾件有趣的裝備。

    若若對飛鐮很有興趣，但不知道為什麼，靈巧的小貓對這種技巧性的武器就是掌握不住，那個鐵傢伙不知為什麼總往自己臉上飛。若若玩了一會就沒了興趣。

    蘭度帶著若若，來到殞星安排在格爾登的據點之一。這裡表面上是一家鐵匠鋪，但在火爐背後，卻有一條通往地下的密道。

    地下室內，嘎吱和蘭魔正在對戰。這一次嘎吱的實力終於超過了蘭魔，它不僅將小惡魔逼得拿出陽炎劍和秘術之書，還隱隱佔了上風。

    如果不是小惡魔天生的能力，和秘術之書所賦予的法術能力，嘎吱恐怕早已經取勝了。

    但是蘭魔不愧為是蘭度選中的僕人，它對黑暗力量的使用也許稱不上強大，卻有著如臂使指般的熟練。在進行曲般的節奏下，接二連三的低級法術一個接一個的干擾著嘎吱的行動，而蘭魔則在不慌不忙的尋找著可以利用的機會。

    就在密門打開的瞬間，蘭魔發現了嘎吱的細微破綻，趁著對手分神的剎那間猛衝上前，陽炎劍爆起美麗的火光，豪快的劈頭斬下。蘭度難以相信，蘭魔這個猥瑣流的傢伙，竟也能施展出如此爽快的劍法。

    「嘎吱嘎吱！」叮……咚……啪嗒。

    隨著嘎吱興奮的嘶鳴聲，蘭魔的陽炎劍與嘎吱的角質重重的撞在了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與此同時嘎吱極快的飛起一腳，將蘭魔整個兒踢習，一頭撞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至於啪嗒的聲音……只是蘭魔從牆上滑落地面而已。

    「蘭魔贏了，嘎吱還是沒有經驗。」蘭度嘆氣道。

    是的，蘭魔雖然被踢飛，但僕魔的體質讓它並不害怕這種程度的撞擊。而嘎吱則要慘得多，它的肘角被陽炎劍幾乎砍斷，凶暴的陽炎甚至在它的肩上，胸前留下了相當嚴重的傷勢。

    假如不是蘭魔稍微留了一點餘地，此時嘎吱已然是一條死魚了。

    不過嘎吱自己顯然不在乎這樣的傷口，它只是伸長了舌頭，舔了舔傷口，便又坐在一邊發呆，考慮著要如何對付蘭魔了。

    蘭度搖了搖頭，扔給兩個小怪物幾瓶內外用的藥劑，便找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下，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

翔風鷲

第十二章 殺手工會的覆滅

    「蘭度哥哥，你在想那個銀頭髮姐姐喵？」若若偏著腦袋，趴在蘭度的胸口問道。

    「哦？不是，我在想殺手工會，除魔工會，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蘭度搖搖頭苦笑道。

    「不要想了喵，反正他們都打不過我們。」若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若若，接下來，我們做什麼好？」

    「喵……打獵，爬山，烤肉吃，欺負黑龍，做好玩的新玩具……」

    果然是若若的風格啊，蘭度失笑了。

    「若若，果然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最合拍呢。」蘭度笑著輕輕揉了揉女孩的劉海。若若不解的晃動著耳朵，眨巴著眼望著他。

    「你看，假如費猜有我的力量，那麼他必然會用這種力量使勁賺錢，以達到用金幣淹沒帝都的程度呢。」蘭度笑道，「而假如蘭魔是我，那麼它多半會引導一場世界大戰，統一整個世界，用血腥的手段來滿足自己的嗜血慾望呢。只有你，若若，會和我一樣，只想著美食和遊玩。」

    若若撲扇著耳朵疑惑的回答道︰「為什麼要想那些事喵？若若就喜歡烤東西吃，喜歡到處玩兒喵。」

    「是啊是啊，這樣才是若若嘛，來親親……」

    吱啞一聲，門被打開了，惱羞成怒的蘭度立刻抓起沙發上的絨墊甩了出去。正要進門的密探被蘭度這一下嚇得連忙退了出去。

    「進來！」蘭度惡狠狠的嚷道，「進來啊！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要不然，哼哼……」

    探子怯怯的推開門走了進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大人，我們的人聽說，有個醉漢曾在四十三日前發現格爾登城榮格爾伯爵小姐曾在深夜神秘的出門，半小時後又急匆匆的趕回來。因為是醉漢，所以沒人相信，而伯爵大人派人教訓了他一頓，這事就平息下去了。」

    「我們的一直沒有找到殺手工會的人，所以我一時好奇，就去調查那位溫迪?榮格爾伯爵小姐。結果，我發現這位小姐不僅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刺劍高手，同時還是個有領導力的指揮者，榮格爾家的僕人都是她訓練出來的。而且她的生活圈子一向很幽閉，很少像其他貴族女子那樣聚會，購物和野餐。」

    「很有趣，你繼續說。」蘭度放下了懷裡的小貓，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

    見蘭度和若若都沒有生氣——我相信在殞星的成員中，若若這個名字遠遠要比蘭度更加震撼——探員漸漸恢復了平日的精明幹練，他繼續介紹道︰「最讓我們奇怪的是，這位小姐雖然與眾不同，但她的履歷卻太過平常了。這樣一個精明能幹的小姐，怎麼會像個普通女孩一樣默默無聞，又沒有普通女孩愛玩愛鬧的特點。」

    「證據，你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位小姐就是殺手工會的一員，或者其他什麼神秘人物嗎？」蘭度反問道。

    「是的，因為懷疑，所以前天我們策劃了一次綁架行動。」密探答道，「我們雇了四名不錯的劍手，加上殞星中的那幾位，結果我們制服車伕和保鏢，作勢要刺殺溫迪小姐時，便有大約七八名神秘人物出現了。所有出場者全數戰死，連屍體也被銷毀了。」

    「你能確定那些人是殺手？」蘭度反問道。

    「是的，我們通過魔法眼楮一直觀察著現場，從那些人神秘的出場方式和銷毀屍體的熟練程度上看，那些人，就是非常專業的殺手。」密探低頭答道。

    「你確定那位溫迪小姐沒有被驚動？」

    「是的大人，殺手中間並沒有魔法師。」密探低頭回答道。

    「很有趣，若若，我們去拜訪一下這位溫迪小姐吧？」蘭度回過頭來看著若若。

    「好啊好啊，我們帶她去野餐。」若若跳了起來。

    「不是，我們半夜跑到她家去逗她玩，你說好不好？」蘭度歪著頭問道。

    若若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你，替我準備以下這些東西……」

    「是，大人。」

    ……這位溫迪小姐的手下，既然能殺死四名身手不錯的僱傭兵和殞星組織的四具造魔，想來實力是相當可怕的。所以，蘭度必須做足了準備，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也許稱得上強者，但還沒有到可以渺視真正的高手的地步。

    而且，蘭度的實力，很大程度上來源於他的造魔，死靈和魔寵，對於專業的殺手來說，蘭度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靶子。即使蘭度確定自己的實力佔優，他也絕不會冒險給殺手們留下機會的。

    所以他的準備仍然很充分。

    夜色中的格爾登依然美麗，這個富裕的城市並不吝嗇於區區一些燈油，城中隨處可見明亮的路燈和彩色的魔法光球，美麗的貴婦人挽著優雅的紳士在涼爽的微風中緩緩而行，時不時發出會心的笑聲。燈紅酒綠的吧台邊，時不時便有艷遇開始上演。

    這就是格爾登的貴族區啊。美麗，貪婪，奢華，罪惡，並存著的格爾登。

    在貴族聚集的貴族區一角，就是榮格爾伯爵的府邸。

    蘭度靜靜的伏在離這處府邸四十米遠的陰影中，若若像只小貓一樣縮著手腳，小心翼翼的趴在蘭度背上，好奇的向四下張望著。

    「什麼也沒有喵？」若若小聲在咬著蘭度的耳朵說道。

    「噓，敵人很敏感的，不要出聲，知道嗎？」蘭度沒有若若的這種本事，所以，他用靈魂之語與若若交談。

    「七號，八號，試探性進攻。」蘭度的心念只是一動，不遠處，他的造魔們便開始了行動。

    如蘭魔所說，靈魂的碎片畢竟無法代替人類的大腦，因此，死靈肉體的優秀性始終要受到人工智能的限制。而造魔則要方便得多，它們可以擁有取代大腦的器官，因此在靈活程度和智能上要比同等價值的死靈出色，但它們的肉體，卻不如死靈那樣難以摧毀。

    不過，在眼下這種情況下，造魔顯然比死靈更合適。

    七號與八號也是蘭度放在殞星的實驗品，之前的六種都已然被蘭度淘汰了，所以這所謂的七號八號已然是最老的造魔了。它們擁有類似人類比例的身材，但要比普通人小上一號，筋肉發達，行動的速度極快，是間諜與刺客的上好材料。

    七號偏重於爆發力驚人的近身攻擊，而八號則使用十字弓狙擊。在蘭度的靈魂之語親自指揮下，這兩個怪物的實力勿庸置疑。

    七號飛奔至高大的石牆下，伸手一撐，八號便踩著它的手掌躍上牆頭。造魔剛剛跳上牆頭，手中的十字弓便微微一響，將致命的弩矢發射出去。

    秘銀連發弩……蘭度很大方的將新得的戰利品略加改裝，便交給了八號使用。這支弩能夠連發，也能單發，特製的弩匣能夠有效的節省上弩的時間。八號只用了半秒鐘，便用兩支淬毒矢無聲無息的將守在花園中的衛兵麻醉了。

    緊接著，八號彎腰伸手一撈，便將七號的身子甩過牆頭，遠遠的扔向那兩名衛兵。空中只看見隱隱有灰影一閃而過，眨眼間那個矮小的造魔便已然撲到衛兵身邊，將倒地的衛兵一手一個扯進一側的行道樹陰影中隱藏起來。

    「防備很鬆懈啊……」蘭度心裡想道。

    　！突然間弩弦清脆的響聲在花園中響起，七號反應迅捷無比的翻身避過。但軍用重弩的力量是何等驚人，粗短的弩矢狠狠射穿了七號的左腹，直釘入它身後的地面。

    八號立刻無聲無息的掩了上去，它們小巧的身體在高速折返式的運動下的確很難瞄準，隱藏在暗處的守衛者只發了兩箭，八號便已然出現在他的附近。

    哧……秘銀弩的麻醉矢應聲沒入那名守衛的頭骨。

    若若不安份的扯了扯蘭度，顯然，看不見裡面的情形，讓好動的小貓很不舒服。蘭度心裡好笑，一邊使用秘術讓若若共享了造魔們的視野。

    造魔，主人，使徒，服事……蘭度的能力，更像是一支現代化軍團的指揮和通訊中心呢。

    解決掉一個暗藏的守衛並不意味著工作的結束，在那一聲崩響之後，便有三個人影出現在花園中。

    這三個人，也許應該是殺手工會中典型的進攻者了，他們的體型和步伐顯然不是精通隱蔽的殺手，而粗壯的肌肉和凶狠猙獰的臉顯然更不適合做一人隱藏身份的殺手。

    他們是殺戮者，那種從正面衝向敵人展開殺戮的機器。

    面對這樣的敵人，七號和八號顯然不會傻到衝上去戰鬥，就算它們真的沒有大腦，在它們的背後還有一個可怕而邪惡的指揮者，蘭度。

    七號想也不想立刻回身，抓住八號的腰用力將它擲向公館的二樓，強壯的身體與輕盈的體重是這兩個造魔最出色的特點，很容易的，八號便躍上了二樓，攀著屋簷飛上屋頂。

    當這個小型造魔攀上屋頂的同時，它便甩手射出弩匣中的五枝弩矢，並迅速的更換了一匣弩矢。

    這樣的距離內，弩矢的威力是相當可怕的，弩本來就是中遠距離的射擊武器，它短而粗的弩矢顯然要比長弓更適合近距離的射擊。

    即使是強壯的重鎧騎士也不會願意面對一支最普通的弩矢的。三名殺戮者抽出武器，格開迎面射來的弩矢，撲向仍然留在地面的七號。

    七號絲毫沒有武者的榮譽感，它毫不遲疑的撒腿就跑。無疑它的小體型和發達的腿部肌肉要比那三個彪形大漢更適合狂奔，這小傢伙飛快的逃出了三人的視線。

    它消失了。當三名殺戮者分開時，七號已然不見了蹤影。

    但沒有人會因此而掉以輕心，七號是一名殺手，三名殺戮者清楚的知道殺手的可怕，畢竟他們的身邊就有很多收割生命的同行。

    咄咄咄……致命的弩矢仍然從頭頂上射下，殺戮者們不禁有些奇怪，這裡貌似仍然屬於他們的地盤，為什麼佔據地利的似乎竟然是對方？

    箭矢發出的聲音在沉靜的夜中分外清晰，公館的守衛就是再鬆懈，也應該被驚動了。

    但蘭度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榮格爾伯爵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幫底，這些，大約就是那位伯爵小姐的底牌了。

    「只有這些嗎？」若若有些不滿意的望向蘭度。

    「什麼？」蘭度疑惑的回頭。

    「只有三個對手呢，好少啊……」若若看著自己的爪子抱怨道，「而且也不厲害喵。」

    「好戲在後頭呢，好若若。」蘭度微笑道。

    咚……伴隨著沉悶的響聲，公館內終於有了大的動靜。幾名衛兵睡眼惺忪的從公館內跑出去，衣甲凌亂，狼狽不堪，總算他們還拿著必要的武器。

    但顯然他們出現的時機並不對，殺戮者們毫不猶豫的向他們衝去，手起刀落，轉眼間將一個小隊的衛兵砍翻在地。

    殺手工會的秘密是不容許洩露的，反正，黑鍋自然有人背。

    七號八號趁著殺戮者分心的時候便飛快的逃走了。殺戮者們砍翻衛兵，便也尾隨著追了出來。

    蘭度正全神貫注的控制著兩個造魔行動時，耳中隱約聽到一聲輕響，緊接著尖銳的破空利嘯聲便在耳邊響起。

    叮！若若猛然站了起來，一爪彈飛迎面射來的弩矢。

    狙擊弩！

    狙擊弩的力量是可怕的，縱然若若擁有強大手力量和恐怖的速度，但在那魔法與古代科技完美的創造物面前，仍然顯得相當的脆弱。

    雖然若若只是一爪敲在弩矢的桿上，但弩矢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即使只是擦過，她的爪子仍然幾乎被那種力量劈斷，捂著爪子喵喵直叫直跳，讓人一陣心疼。

    蘭度默不作聲的衝了上去。他的身影便在衝出樹林的剎那間變成黯淡的灰黑色。

    煤團變化的金屬外皮，足夠覆蓋蘭度的皮膚，令他擁有煤團的變色能力了。

    人影飛快的在街道上掠過，在對手來得及重新打開狙擊弩上彈之前，蘭度便已然衝近了那躲藏的射手，飛鐮魔術一般從手中出現，呼嘯著斬落向那暗處的敵人。

    對手很果斷的將昂貴至極的狙擊弩拋棄，抽出刺劍迅疾無比的刺向蘭度的手腕。但蘭度的左手，仍然握著一支尖刺，輕巧的格開了對方的細劍。

    「岩石身體！」蘭度默念著喚醒了屬於戰爭使徒靈魂的特殊能力，他的身體立刻變得堅硬如石。

    顯然，對方要比蘭度敏捷得多，蘭度知道自己無論技巧還是速度，都無法和那可怕的對手相比，於是，他索性放棄了速度，選擇更加堅固的防禦能力。

    叮叮叮……果然，如蘭度所料那樣，對方的刺劍一觸尖刺便收回再刺。劍尖帶起的銳風在蘭度來得及變招之前暴雨般灑遍他的全身。

    「魔法劍！」蘭度瞇起了眼，他看得出來，對方手中持有的至少是三階魔法劍，鋒利細小的劍尖竟然輕易的刺穿了蘭度岩石般堅硬的皮膚，濺起點點鮮血。

    蘭度無論何時，似乎都還未受過傷呢。這一次，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負傷。

    但蘭度並不驚訝，甚至，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份。蘭度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

    「籐鞭！」蘭度的手不需要動作，那些大地女神賜予的籐條便從他的手中暴漲開來，呼嘯著舞出一陣鞭網。對方措手不及，竟被蘭度一鞭打飛。

    當那個對手從地上爬起時，他臉上的蒙面巾已然被籐條抽落，露出清秀的面孔來。

    一個女孩，一個二十四歲，皮膚白晰眼楮明亮，長著一頭漂亮長髮的美麗少女。

    「榮格爾伯爵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蘭度爵士，很榮幸能在這裡看到你。」伯爵小姐淡淡的說道，「我很好奇，我的秘密應該隱藏得很深，即使是我父親也未必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而你竟然這麼快便找到了我。」

    「伯爵小姐，我不僅僅是一郡的領主，也是一名魔法師。就像我不瞭解殺手工會那樣，你同樣不瞭解，魔法的神秘。」蘭度微笑著點頭道。

    在兩人說話時，三名殺戮者已然被若若攔了下來。

    若若說，這三個傢伙並不強，那只是和她自己相比。但是，若若與這三人之間的差距，並不足以完全彌補對方數量上的優勢。

    但若若仍然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爪子差點被震斷，小若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輕敵的殺戮者被若若一爪拍翻在地，小貓健美的腿彈簧般猝然伸得筆直，順勢將俯身跌下的敵人踢得仰面朝天。

    這個情形很奇怪，就像那名殺戮者是小丑盒中的小丑一般，一會兒伏倒，一會兒仰起，那古怪的角度足以說明，這個強壯的男人已然被若若的怪力扭斷了腰。

    若若踢的是男人的下頜，而折斷的卻是對方的腰，可想而知憤怒中的若若有何等恐怖的力量。至於直接被踢中的下頜骨，定然已經是粉碎得糙米一般。

    「你的夥伴很強大。」那位伯爵小姐皺著眉頭道，顯然她對自己手下的大意很是不滿。

    「是的，她很強大，也很可愛。」蘭度微笑道，「我認為女孩子就應該像她一樣，單純，而不愚蠢。」

    「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溫迪小姐甩了一個劍花，將劍直直的樹在胸前，另一手背在身後，嚴肅的盯著蘭度。

    「顯然是這樣。」蘭度答道，「但我知道，能掌控一個殺手工會的女孩，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輕易說服的。」

    溫迪沉默了片刻，答道︰「上一任的掌控者，是我的劍術老師，他教會我一切，讓我知道，人類是最不能相信的生物。」

    「他說的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蘭度笑道，「不過，他有沒有告訴你，行動的堅持，是需要強大的實務作保障的？」

    銀光閃閃的劍尖毒蛇一般直刺蘭度的咽喉，看來，女孩身上一定有暗藏的魔法甲冑，否則那凶狠的籐鞭不可能毫無效果。

    暴漲的籐條瞬間結成一張大網兜頭罩向溫迪，女孩不得不放棄進攻，改為閃避，她輕易的躲開了這張五米見方的大網，腳一點地便再撲了上來。

    女孩的身手，顯然有著和若若相近的可怕速度。這種速度加上魔法的武器，是非常可怕的。而她嫻熟的劍技，更是讓蘭度感覺到危險。

    但蘭度的實力，卻不僅僅是這樣而憶。在劍尖刺向他的同時，他最危險的能力，才剛剛開始使用。

    籐鞭，岩石身體，卑微結界，魔法，武技……這些都是蘭度的武器，但蘭度最強大的能力，無疑，是靈魂的力量。

    奪取亡魂的力量與記憶，偽裝任何一種靈魂波動，窺探敵人的靈魂，甚至，直接衝擊對方的靈魂……這些能力，才是蘭度真正強大的根源。

    只是沒多少人知道這一點而已。在所有人驚嘆於蘭度的多才多藝，驚訝於蘭度擁有如此眾多不可預知的力量時，他們並不知道，這些，其實只是靈魂能力的表相而已。

    靈魂的能力，才是真正的根。

    溫迪的手腕剛剛有所動作，蘭度便作出了應對，他完全無視刺劍慣用的花式劍法和佯攻，直接看到了溫迪的意圖。

    在溫迪的劍閃電般的刺向蘭度之前半秒鐘，蘭度便已然開始閃避。縱然溫迪的劍再快，再準，但有了半秒鐘的提前量，便已然足夠蘭度做出反應。

    溫迪的劍一劍快似一劍，而蘭度躲的，卻並不狼狽，眼前的男子似乎有著洞穿一切的雙眼，溫迪的額頭沁出了淡淡的汗珠。

    快劍，是肌肉爆發力的體現，爆發力強大的肌肉耐力便略顯不足，而如此迅捷的動作使得肌肉消耗能量的速度大大加快。快劍手，如果不能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結束一切，那麼他的下場就可以預見了。

    溫迪累了。所以，她之前才會停下來和蘭度說話，她要趁著那個機會，迅速回復消耗的體力。而現在，她再一次累了。

    在溫迪的劍略微慢了半瞬時，蘭度的反擊突然開始了。

    他可以使用的武器實在太多了，溫迪根本不瞭解自己的對手。雖然蘭度的大名在帝國內家喻戶曉，但沒有人知道蘭度是個怎樣的對手。

    他們只知道，蘭度是一個魔法師。

    但溫迪很清楚，假如對方只是一個魔法師，甚至是魔導師，那麼在剛才自己的攻擊下也已然是一個死人了。

    蘭度從腰包中拿出了一支手杖。這讓溫迪有些放心，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如果蘭度要使用魔法，那麼自己就很有機會將對方擊斃。殺手與魔法師的戰鬥，其結果，幾乎是注定的。

    但溫迪沒想到，這支外表看起來像是法杖的東西，卻是一個無恥下流得近乎猥瑣的暗器啊。冰雪嘆息，我們似乎還記得這個名字吧……利用泡沫作為載體，用魔晶充當製冷器，在瞬間製造大面積低溫的魔導器。冰雪嘆息。

    溫迪的反應並不慢，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位相當有名氣的魔法師竟然會用出這樣近乎無賴的手段，直到杖端指向她，噴出泡沫的瞬間，溫迪才反應過來。

    但這樣近的距離，溫迪的速度再快，也不免被迅速擴散的寒氣侵襲了。她的小臉立刻蒼白如紙，全身的動作立即緩了下來。

    無論是誰，在劇烈運動幾分鐘後，突然遭遇冰點以下的低溫，皮膚突然劇烈收縮，並刺激到全身的神經，引起呼吸道緊縮，導致一系列可怕的反應。溫迪沒有直接死掉，便已然應該稱其體質強健了。

    但無論怎麼樣，心悸，胸悶，呼吸困難卻是免不了的了。蘭度很輕易的一拳將伯爵小姐緊握的長劍劈刀奪了過去，隨手扔進自己的腰包中。

    「你……贏了！」少女哼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蘭魔像個鬼影一般，出現在蘭度面前，它恭敬的替蘭度接過昏迷的溫迪，小聲說道︰「主人，這裡沒有其他有威脅的存在了。」

    「哦？難道殺手工會大勢已去了？」蘭度有些疑惑的自語道。

    殺手工會已經一敗塗地了，雖然在蘭度的印像中，殺手工會似乎應該還有不小的勢力。但是蘭度沒有想到，溫迪是個女孩子，在她的事業一帆風順的時候人們也許會服從於她的能力與個人魅力，但是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蘭度所打擊時，她手下的那些人，還會繼續服從下去嗎？

    這三名殺戮者，便是溫迪?榮格爾最後的底牌了，其他的金牌殺手已經不作聲的離開了殺手工會單飛了。至於其他的普通成員，銅匕首銀匕首，顯然並不足以撐起諾大的殺手工會。

    殺手工會，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

    但蘭度還是很高興給對手最後一擊，他絲毫沒有因為對手是個女孩子而手下留情……不過，蘭度便是沒有殺死溫迪，他的目標僅僅是殺手工會而已。

    沒有了殺手工會，溫迪只不過是一個厲害的劍手罷了，這樣的人，在世界上還有很多。

    「若若，快一點。」蘭度皺了皺眉，說道，「別玩了。」

    「蘭度哥哥就會說，他們雖然不很厲害喵，不過也不是隨便就能打倒的喵！」若若哼哼唧唧的回答道。

    這會兒工夫，一名殺戮者已然被若若擊倒在地，另外兩名殺戮者雖然被若若抓出不少傷口，其中還有若干流血不止的創傷，但他們的實力仍在，若若急切之間並不能輕鬆的打倒對方。

    「你要是打不贏，那我來了啊？我們沒有時間了。」蘭度笑道。

    「討厭啦！」若若突然生氣起來，她的雙眼猛然間變得血紅，雙爪狂暴的原地一陣急旋，一頭撞入殺戮者們當中。

    三，二，一……僅僅三秒鐘，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著不能隨便打倒對方，這會兒，若若便已然將兩名殺戮者撞飛了。

    「蘭魔，記住提醒其他人，千萬不要惹若若生氣啊……」蘭度小聲提醒道。

    「蘭魔早就知道若若小姐的厲害了……」蘭魔同樣小聲的回答道。

    ……當溫迪?榮格爾伯爵小姐悠然醒轉時，天已經大亮了，而她除了有些發燒難受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對於昨晚發生的一切，伯爵小姐很容易的掩飾過去，她只是說自己發現闖入者，於是一時技癢拿著劍就出去了，結果不小心受了涼。

    她還能做什麼呢？殺手工會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溫迪，只是榮格爾伯爵小姐而已。她有些懊惱，因為她並不喜歡貴族小姐的生活，她更願意在充滿神秘感，危機四伏的殺手世界冒險。

    溫迪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子，從小就是，她不喜歡和別的小姑娘一樣用天鵝絨做公主娃娃，也不喜歡騎著帶女士側鞍的小馬在湖邊散步，她喜歡刺激的騎獵，喜歡刺劍，喜歡在野外探險。

    但現在，她只能做回那個普通的貴族小姐了。想到這裡，溫迪嘆了一口氣，重重的躺在床上。

    「咦？」溫迪突然驚呼起來，她發現，在自己的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硌了自己一下。

    那是一枚不大的金屬小牌，上面用異常精細的工藝，雕刻著一排小字︰「殞星︰掌控者II號」。

    溫迪呆呆的看著那塊牌子，良久，撲哧一笑，小心的將小牌插進自己的腰帶，跳上床掩上了被子。

翔風鷲

第一章 奢侈稅與警備隊

在溫迪?榮格爾伯爵小姐養病的時候，蘭度已然帶著隨從們乘坐飛空艇回到自己領地。

    運河已經挖好，配套的河渡碼頭，倉庫，以及通往羊城和黑貓城的簡易公路，都已然完工了。幾艘從外地買來的新船正安靜的臥在船塢裡，等待著碼頭監管人員的安排。

    其中，蘭度的那艘鐵殼船也在那裡，略顯沉重的船身閃動著金屬的光澤，在一色的木板船中間格外顯眼。當然這艘船平日是不出航的，只有少數特別重要的事物，才會勞動這艘魔法船開動的。

    此時，蘭度正一手挽著若若，坐在船塢不遠處的露天小店裡吃著小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笑著。

    交通方便了，蘭度和若若吃起小吃來似乎就更方便了。運河發展起來之後原本無人問津的碼頭便成了風水寶地，來往的客人，商行，連帶著將這一片空地也變成了繁華的商業街。

    黑貓之城，漸漸有了超越羊城的趨勢。羊城原本就遭受過戰火，如此一來，有不少人便將家搬到黑貓城附近，在它附近建起了一大圈衛星城一般的小鎮子。

    蘭度也不阻攔，他甚至還通過黑貓商行向這些居民發放低息貸款。而領主大人唯一的要求，就是所有居民必須按他的規劃藍圖搭建房屋。

    蘭度很喜歡的這家小吃店，是銳爪部落的那隻老貓薩滿設計的，很有銳爪部落那種粗獷而不失均勻的美感。而這裡的菜單，幾乎是由若若確定下來的。基本上，這家店最主要的消費者就是若若了，她的飯量又大，又有足夠的空閑時間來這裡泡著不走。

    至於蘭度，只是陪著女伴來此而已。吃吃喝喝，偶爾看看日出日落，颳風下雨，倒也悠閑。

    不知不覺，蘭度很幸福的過了一年。黑貓城擴大了不止五倍，除了原本那個銷金之城中心外，在它的外圍，那些衛星城越建越大，漸漸連成一片，將原先的城包圍在當中。從上空看去，就像是一朵怒放的鮮花。

    黑貓城是沒有圍牆的，因為，這裡並沒有能夠威脅它的存在。邊境的險惡環境，有效的阻擋了入侵的可能，而蘭度的警備軍團其實力之強也足以讓大多數勢力望而卻步。

    所以，蘭度這一年過得很頹廢呢。

    所幸的是，他的手下，還是有幾個能保持清醒的，警備軍，政務，治安，財政……一系列部門總算工作的仍屬正常。但不可避免的，太久的舒適會讓人有放鬆的慾望，在城內，漸漸有了一點浮華奢侈的風氣。

    「這樣不好，這群丫的過得太好了，簡直忘了自己是誰了。」費猜恨恨的從門外走來，一屁股坐到蘭度對面，從盤子裡搶過一塊章魚燒扔進嘴裡。

    若若怒目而視，費猜連忙打了響指，又點了幾盤章魚燒和烤肉，若若才放過他。

    嗯……章魚燒，都怪那只死章魚非要在若若面前叫囂，以至於蘭度小心說出章魚燒這個名字來，所以若若便逼著蘭度給她做章魚燒，近海的大章魚小章魚於是倒了血霉了。

    也許若若真的有貓的血統，她對章魚燒姜爆鯊魚之類的海產小吃尤其的感興趣。費猜還算開眼，要不然，搶了若若的章魚燒換來一陣毒打那是很正常的下場……「你在說什麼啊，我的大財主費猜?默先生？」蘭度斜著眼打量著費猜。

    「我在說那些該死的……」費猜停了停，才繼續道，「該死的傭兵們。這些傢伙執勤也不認真了，花起錢來也大手大腳了，吃喝拉撒也開始浪費了，最要命的是這些混蛋現在一臉的驕傲好像他們全是黑貓城的大功臣大救星了！」

    「警備軍團嗎？修卡在管這事，你應該找他抱怨呢。」

    「他自己就夠奢侈的了，還有時間說別人。」費猜抱怨道。

    「你找過他嗎？」蘭度來了興致，問道。

    「找過，他說，你管好黑貓商行就是了，警備軍團的事交給他處理就好。還說我是外行，不要多嘴。」費猜憤憤的說道。

    「他說的沒錯啊，警備軍團是他負責，出了錯我找他就是了。你管好黑貓城的錢袋子就是了。」蘭度笑道，「至於奢侈……浪費……這個不適合用命令來解決。要不這樣，我們向全民增收奢侈稅，你先找個借口向我收個幾百金幣，然後以此為例向所有人開刀。」

    「贊啊，奢侈稅！」費猜眼楮一亮道，「這個主意好，有領主大人帶頭的話……不過，幾百金幣太少了吧？」

    「你在找死啊費猜！」蘭度笑罵道，「看上我的錢袋子了？」

    「一個大公爵一年也沒有幾百萬金幣的收入，比起閣下近千萬的年收入來說，你說誰不惦記著你的錢袋子。」費猜不客氣的答道。

    「說的也是。」蘭度笑了起來，「要不是有仙蒂撐腰，眼紅我的領地和收入的人大有人在。費猜，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商場上，你們都不能大意，因為，在我們放鬆警惕時，很可能被人擊中要害輸掉眼前的大好局面呢。」

    「你是在認真的嗎？」費猜疑惑的反問道，「現在最不敬業人好像就領主大人閣下您啊？」

    「我的責任就是指明方向。」蘭度大言不慚的說道，「好的，你的擔心我會想法讓這些蠢貨明白的。奢侈稅的事，去辦吧，我支持你。」

    「願我們的金幣多到淹掉整個帝都。」費猜咕噥道。

    「如你所願。」

    晚間的議事會，久未出現的領主大人突然無聲無息的從黑暗中走出，靜靜的坐在那已有灰塵的寶座上，靜靜的看著手下的部屬們。

    「我是誰！」蘭度淡淡的問道。

    「南疆的守護者，一郡的領主，神譽伯爵蘭度?魔影大人。」底下參差不齊的回答道。

    「你們是誰？」

    「你忠實的僕人，南疆的一份子。」

    蘭度輕輕哼了一聲，晃動著手指，緩慢的說道︰「既然你們都清楚這一點，那麼，就不要做出違背南疆法令與紀律的事，否則，我很樂意向你們展示我邪惡的一面。我很希望，我沒有這樣的機會。」

    台下人顯然不明白蘭度為什麼發飆，他們相信自己並沒有犯什麼錯，面面相覷的不知道蘭度在說什麼。

    蘭度頓了一頓，換了換姿勢，靜靜的看著底下人的表情，很快，他的表情舒緩下來，輕輕敲著座椅的扶手。清脆的敲擊聲很快讓大家安靜下來。

    「好了，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現在我要頒布兩條政令，一，是南疆從明天日出開始實行奢侈稅制度，浪費食物，購買珠寶貴重金屬，購買僱傭三名以上僕侍，則按金額的不同等級收取相應的奢侈稅，這項稅收將用來建立『南疆慈悲之心』，為災民饑民提供必要的生活資料。」蘭度停了停，望著他的部下們。

    「這個想法很好。但是……」迪爾斯有些猶豫的望了望蘭度，沒有說下去。

    「你的擔心不是問題，我和若若的奢侈稅由我支付，一個銅幣也不會少交。至於這個慈悲之心，我將交給帝都大地女神祭壇的女神侍者蔓兒來打理，她很適合做這件事，你們不用擔心費猜會貪污。」

    「大人，幹嘛老拿我做例子？！」費猜抱怨道。

    蘭度聳聳肩，議事廳內微微的響起一陣哄笑聲。

    「其二，從即日起實行密折制度，在座的各位都會領到一枚傳訊用的水晶球，我要你們隨時隨地的通過它向我報告一切與南疆有關的事。包括物價，人事調動，官員私密……都可以。每個水晶球的聯繫是單向的，你們可以放心的向我報告，我有必要，從高處看清整個南疆。」蘭度又宣佈道。

    這個制度是蘭度從書上看來的，顯然在發明這個制度的年代，這種方法能很有效的掌握底下的情況，只不過當時的帝王也不會像蘭度這樣明目張膽的宣佈實行……讓部下有一種受監視的感覺，並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迪爾斯不禁多看了蘭度一眼。

    但這樣一來，這些部屬們要拉幫結派便增加了不確定的因素，他們不知道，他們當中的什麼人會通過水晶球向蘭度報告什麼樣的情況，所以，他們多半會誠實的報告自己所知的那一份。畢竟得罪蘭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我要說的就這些，你們有什麼要議的？」蘭度望著迪爾斯，修卡，威裡等一干人。

    迪爾斯和費猜無疑是最早投奔蘭度的，他們的忠誠蘭度很有把握，而修卡和威裡、格裡斯等警備軍團將領則不是擅長欺騙的人，從他們的靈魂波動也能察覺到他們的異樣，所以，蘭度也很信任這幾人。

    而主管情報的殞星是由小夜負責的，現在則是由小夜領餃，溫迪主理。那位漂亮的伯爵小姐無疑是天生的黑暗女王，她甚至比小夜做得更好，在溫迪的努力與蘭度的物質支持下，殞星發展的速度幾乎要超越帝國的情報系統了。

    溫迪不可靠，但現在，她無疑做得很好。至於蘭度暗地裡用什麼手段來監視控制她，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議事會平時需要處理的事並不多，大多數事務分工明確，財政的找費猜，軍事的找修卡，政務和人事找迪爾斯，雖然這一年多來南疆的發展相當迅速，官員的數量也逐漸擴充，但在幾名老練的頭頭的管理下並沒有什麼亂子。

    唯一讓蘭度不滿的就是奢侈與結黨，不過似乎這兩樣也被他扼殺在萌芽中了。那麼，南疆就此太平，無事需要蘭度操心了嗎？

    如果是那樣，我就結稿寫新書去了……「大人，加急密報，殞星收到消息，德英法帝國入侵！」黑暗中，一名全身幽黑的人影突然出現在牆角，半跪在地向蘭度報告道。

    「怎麼可能？諾大的帝國，就這樣全無聲息的不宣而戰？」蘭度反問道。

    「是，德英法帝國昨日早間發佈戰爭宣告，中午時分部隊已到北部蒙敏那郡邊緣。部隊數量不詳，目前還沒有截獲損失報告。」那個黑影報告道。

    「一個上午麼？看來是早有預謀，穿越國境怎麼說也要半個月吧。」蘭度冷笑道，「邊境那些蠢貨啊……」

    「我們該做些什麼，先生們？」蘭度看了看部下們，問道。

    「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們似乎必須得到陛下的命令。」修卡第一個回答道。

    「兩國大戰，哼，很大的事情嘛。」蘭度笑道，「那麼，費猜，準備戰略物資，修卡，帶領警備軍團，開始做針對性的訓練。迪爾斯，徵召民兵治安隊的成員，加入預備役。除此之外的戰爭準備，你們商量著辦。」

    「是，領主大人。」

    蘭度的殞星組織很成功，在仙蒂接到密報後七個小時，他便收到了邊境的消息。而在他做出準備後不久，仙蒂的命令也下來了。

    那是一份很正式的委任令，要蘭度帶他的警備軍團到蒙敏那郡攜助防守大鐵山要塞。隨信到來的，還有兩名黑色刺刀，和一支百人左右的皇家騎士。

    特裡?索亞斯也在其中。他是這支騎士小隊的隊長，此時這位年輕的騎士已經是上尉軍餃了，顯然，這是下級軍官和高級軍官的分水嶺。

    「伯爵閣下。」特裡在馬上向蘭度行禮道，「奉女皇陛下命令，前來支援閣下。」

    「請入隊。」蘭度微笑著向一側讓了讓，露出身後密密麻麻的部隊。

    五千人，這是蘭度掌握的全部精銳部隊了。這支掛著警備隊名義的部隊，將追隨蘭度前往蒙敏那郡，而原來的民兵治安隊將在迪爾斯的率領下擔負起保衛南疆的職責。

    蘭度的人並不多，但很豪華。

    七架飛空艇，皇家榮耀號直飛帝都，交仙蒂陛下親自指揮。其實六架飛空艇立刻就地改裝，將貨艙變成戰鬥部，將豪華的客艙改換成相應的裝置設備，彙集到銷金之城來。

    然後，它們會帶著第一批援軍和必要的物資，出現在大鐵山要塞。這一批援軍幾乎都是工兵，他們沒有進入要塞，而是在要塞兩側的山地上搭起一個臨時營地。

    大鐵山要塞，正好處在一個山脈的馬鞍型谷地，將唯一適合通行的道路從中截斷，它的兩側，各自是一個百米長的陡坡，從陡陡坡的峰頂差不多要比要塞高出十米左右，那裡正適合做一個營地，以支援要塞。

    第二批到達的是由一千輕騎兵組成的馬隊，他們則在另一側的山坡一角建成了一個營地。從這裡，只需要拐一個彎，便能直插要塞的側翼，對來襲的部隊造成一定的麻煩。

    從要塞兩側仍然可以通行，只是那一部份的是沒有固定道路的，坡度的傾斜讓步兵和馬隊的行動都受到影響，而從要塞中的箭塔可以很方便的覆蓋住兩翼。

    這個要塞，幾乎是蒙敏那郡境內唯一的屏障了。

    但這裡只有兩萬多人的部隊，因為長久以來的和平，讓軍務大臣和財務大臣們有意無意的忽視了要塞的作用。

    飛空艇的速度快得出乎敵人的意料，不明情況的敵人們並沒有急著進攻，而是在要塞前方大約兩三公里處佈置了營地，等待著後續的大軍前來。

    雙方的援兵都在陸續趕來，但維京一方的部隊多達五萬人，而蘭度這邊的援軍只有五千人。負責偵察的飛空艇時不時的在敵方附近轉悠，從上面用特製的魔導器可以清楚的看出敵人的數量。

    不過，這種偵察很快便被敵人阻止了，當飛空艇第二次想接近敵營時，一名魔法師從空中召喚了閃電，轟然將飛空艇的氣囊撕得粉碎。幸運的是，蘭度設計的防回火裝置很成功，雖然一個氣囊被炸得粉碎，但其他的氣囊仍然正常的工作，把飛空艇送回地面。

    蘭度和特裡，是第三批到達的，他們到來時，先鋒部隊已然紮好了營地，等待著指揮官的到來。

    蘭度帶著獸人與人類混雜的步兵隊敲開要塞的大門闖了進去。負責要塞的指揮官是一名中年騎士軍官，曾經是索亞斯爵士的老部下，有了這一層關係，蘭度和特裡很快便和他建立起臨時的信任。

    「普卡斯?格林威治伯爵。」那名中年爵士自我介紹道，「屬下一萬名步兵，一千重騎兵與兩千扈從騎兵。」

    「蘭度?魔影伯爵，帝國邊疆的小貴族，屬下五千警備軍團，其中包括一千名輕騎兵。」蘭度也道，「但我帶來了足夠多的工匠。」

    「特裡?索亞斯男爵，皇家騎士團隊長，上尉軍餃，率所部一百名皇家騎士前來參戰。」特裡拍著胸甲向格林威治伯爵行禮道。

    「歡迎兩位。」普卡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蘭度，顯然即使身在邊關，他也知道這位奇怪的年輕貴族。

    「閣下是這次作戰的指揮官。」蘭度說道，「陛下命令我們前來支援閣下，所以，一切以閣下的命令為準。我的任務只是提出我的意見……當然，我希望閣下能將飛空艇和我的部隊交給我的人指揮，畢竟他們的性質比較特殊……」

    「我的確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我的部下中會有獸人的蹤影。」普卡斯望著蘭度的身後，那裡，當然是蘭度形影不離的若若。女孩正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手頭有六隻飛空艇，除去負傷需要修理的一隻以外，我們還有五隻飛空艇可以使用。本來以它們的飛行能力與負重，我們是可以組織一次突襲的。可惜的是，似乎敵人早有準備了。」蘭度微笑道，「最重要的是，敵人的魔法師數量比我們多。」

    「我軍只有陛下的兩名黑色刺刀，和蘭度大人是出色的魔法師，另外要塞中本來也有兩名魔法師，但因為邊疆的艱苦，所以他們撤走了。」特裡苦笑道，「陛下正在調集魔法師前來支援，不過，在此之前，要靠蘭度大人你了。」

    「魔法只是煙花而已。」蘭度不客氣的說道，「閣下不用太擔心，敵方的魔法師必須保留實力，假如他們耗盡了魔力，那麼空中的飛空艇將會給他們致命的打擊。雖然沒有魔法師，不過，我們的投石車部隊很快就會趕到。」

    「在此之前，敵人已經進行過兩三次試探性的進攻。」普卡斯說道，「雖然數量不明，依托要塞，我們很容易的打退了敵方，雙方的傷亡並不嚴重。」

    「蘭度閣下，你的輕騎兵部隊為什麼要在野外紮營，假如敵人突襲……」普卡斯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問道。

    「不用擔心，我的輕騎兵部隊都是人類傭兵，他們與其說是騎兵，不如說是騎馬的步兵。把這些不講紀律的傢伙放入要塞的輕騎兵隊伍中只會拖後腿。不過，說到突襲，這些傢伙卑鄙無恥和小心謹慎的程度可以讓我們放心，只有他們偷別人，絕不會有人能偷到他們的。」蘭度答道。

    還真是一支有特點的部隊啊……普卡斯無語了。

    「警備隊的狼人步兵的速度要比閣下的步兵速度略快，所以最好另編為後備隊隨時補漏。而熊人重步兵的速度太慢，建議放在城頭堅守。狐族的薩滿隨我行動，貓族獵手則編入閣下的斥候部隊。」蘭度又道，「還有，我帶來的一千名火槍手，和一千野豬人，作為機動隊，給予對手奇襲打擊好了。」

    「蘭度先生，格林威治伯爵才是指揮官……」特裡小聲提醒道。

    「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普卡斯心裡直搖頭，但臉上卻沒什麼表示，畢竟獸人的戰力他並不清楚，而蘭度所說的看起來的確很有道理。

    「對於我們的對手，有什麼信息嗎？」蘭度又問道。

    「閣下的飛行船偵察過了一次，我們只能估計，敵人現在有三萬到五萬人，而他們所建的營地，大約是為十萬人準備的。」普卡斯答道。

    「十萬人？」蘭度歪著頭，看著若若。

    「不是很多喵。」若若數著爪子，說道，「我們衝出去，砸爛他們的帳篷，把食物都搶來。」

    「若若小姐，不要淘氣了。」特裡無奈的說道。

    「鐵皮罐子哥哥，若若哪裡淘氣了？」若若眨著眼反問道。

    「說起來，偷襲這種事的確很刺激。」蘭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雖然不確定一定有效，但想來不會有什麼損失。就讓銳爪的孩子們去玩一玩也好。指揮官，您同意試一試吧？」

    「我想聽聽詳細的計劃。」普卡斯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這樣，銳爪部落大約有一百左右的獵人，他們擅長攀爬和無聲行動，又能在黑暗中視物，加上行動快速，的確是偷營的好人選。目前我們可以確定的是敵人人數有三萬以上，其中還有魔法師，那麼靠一百獵人顯然是做不出什麼大的成績的，所以我們的唯一目的就是擾敵。讓敵人睡不好覺就是我們的目的。」

    「只是這樣啊？」普卡斯有些好笑。

    「呶，能夠召喚閃電的魔法師必然不是低級的學徒，高階的魔法師都是很小心的。」蘭度聳聳肩道，「我們只能給出這程度的見面禮了。假如失敗，我們損失的只是一些獵人而已。」

    「若若才不會失敗喵。」若若抗議道。

    「你不能去。」蘭度一把抱住她，拒絕道。

    「為什麼喵？」若若搖著耳朵問道。

    「你要去了，那就不是偷襲，而是攻堅了。」蘭度哼了一聲道。

    傍晚，蘭度和普卡斯來到要塞主城門上的三層門樓，遠遠眺望著遠處的敵營。蘭度的手中拿著一具水晶望遠鏡，仔細的看著敵方的狀況。普卡斯羨慕的看著那個長筒狀的怪東西，果然，作為魔法師最大的好處就是總能搞到千奇百怪的東西啊。

    「奇怪呢，難道這個將軍是新手嗎？」蘭度奇怪的自語道，「看那個營地，這麼密集。放一把火損失一定很慘重吧。」

    說著，蘭度隨手將望遠鏡塞到普卡斯手裡，普卡斯疑惑的學著蘭度的樣子將望遠鏡放在眼前，敵方的軍營彷彿突然被拉近了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

    普卡斯驚叫起來，嗯，我相信這是驚喜而不是驚嚇。

    「真是個好東西，這樣一來，觀察敵情方便多了。」普卡斯喃喃道，「嗯，敵人的軍營的確有古怪，雖然整齊，但沒有足夠的哨兵和巡邏隊，營帳間也稍微近了點，沒有準備沙土防火……」

    「我覺得，今晚的行動也許會很順利。」蘭度笑道。

    「也許吧，不知道敵方的指揮官是誰……」

    貓很好動，若若的同族雖然不像若若這樣膽大包天，敢於向巨龍揮爪，不過他們的好奇心和好動的特點卻和若若相差無己。還沒有出發，這些淘氣的貓咪們便已然嘰嘰喳喳的亂成一團了，一旁的索亞斯上尉哭笑不得的大聲讓他們保持安靜，不過效果顯然不怎麼好。

    「都閉嘴喵！」若若突然跳了出來，踩在特裡的肩膀上命令道，「不許說話，不許亂動，都給若若站好喵！」

    服事大人說話了，貓人們這才安靜下來。

    「這裡不是黑貓城喵，那些鬍子叔叔鐵皮伯伯們可以很凶的，要是不聽話被打屁股若若也不管你們喵。」若若警告道，「反正，你們要聽話。」

    底下一片亂紛紛的答應聲。

    「今天晚上斥候第一小隊出發，到那邊敵人的家裡搗亂。」若若指著遠處的兵營道，「隨便你們怎麼玩喵，反正只要把他們吵得睡不著覺就行了喵。知道了喵？」

    底下又是一片亂紛紛的答應聲。

    「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帶隊。」若若隨手從人類傭兵只挑了四人，「你們帶若若的族人去，再把他們帶回來喵。要是少了一個，若若揍你們，要是全帶回來了，若若請你們吃章魚燒喵。」

    「是，若若小姐。」傭兵們連聲應道。

    「你們要聽他們的指揮，不聽話的死了活該，若若會告訴族長，不給不聽話的人發徽章喵。」若若又轉向將要行動的貓人斥候們警告道。

    「這個小女孩很有威望啊……」普卡斯小聲的問特裡，「她是什麼人，看起來還沒有成年吧？」

    「獸人部落的第一勇士……」特裡也小聲的回答道，「那個……普卡斯大人，假如她犯了錯，請千萬不要重罰她，那個小丫頭的實力超乎你我的想像，更重要的是，蘭度非常的護短……

翔風鷲

第二章 激戰——絞肉機

    「很嚴重？」

    「非常的嚴重。」特裡強調道，「獸人部隊很可能就此嘩變，而蘭度的怒火……總之，我們盡量不要給她犯錯的機會，再讓蘭度好好管住她。」

    「陛下給我派的都是什麼援軍啊……」

    貓人們絲毫不為即將來臨的行動而緊張，在若若的帶領下，他們在要塞中的空地上玩起了遊戲，那種輕鬆的氣氛讓緊張的要塞士兵多少感覺到了一絲安心。

    而那四名帶隊的人類傭兵，正在準備必需的物資。

    飛空艇，就是要塞移動的倉庫。蘭度帶來了大量的火藥，鐵丸和火油，而用不了多久，五架飛空艇將會再次飛臨格爾登，從那裡運來要塞所需要的大量物資。

    夜色已深，當天邊最後一抹餘暉落下山頭時，貓人們出發了。

    四名傭兵遠遠的落在後面，雖然，作為人類傭兵來說他們的速度已然稱得上迅捷，但在這些天生的獵手面前，人類的速度實在不值一提。不過傭兵們並不著急，他們的任務只是支援而已，真正的行動，仍然是這些貓人獵手來做。

    十個貓族斥候一直跑到離敵方營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才停下來，這些黑暗中的王牌獵手的眼楮在黑夜中也能清楚看到遠處的哨兵，他們靜靜等待著，直到人類傭兵們小心翼翼的爬到他們身旁。

    「喵，哨兵好少，一人一個一下子就幹掉他們了喵。」帶隊的小貓女輕聲說道。

    「敵人太不小心了，我覺得不對勁，難道維京的先鋒營不是號稱最精銳的部隊之一嗎？」人類傭兵小聲的說道，「你們小心一點，有什麼異常就立刻撤退，我們的任務只是搗亂而已。」

    「阿維知道了喵，阿維最擅長搗亂的喵。」小貓得意的亮了亮爪子，撲扇著耳朵。

    人類傭兵們笑著相視一眼，從背上解下特製的火槍，填充彈丸，打開了保險，伏在原地等待著機會。而貓人們則一溜煙的撲了上去。

    他們的力量不如狼人，耐力不如野豬人，但他們卻有著所有獸人當中最誇耀的速度。十隻躍躍欲試的貓順著木柵牆三下兩三便躥到牆頭，那三米來高的防護牆在貓人們面前竟如同平地一般。

    登上牆頭，小貓們便毫不客氣的亮出爪子向敵人的要害插去。他們的爪尖上都刻著細小的花紋飾，那些刀痕中，浸著入血封喉的劇毒。

    見血封喉倒是一點也沒有誇張，雖然哨兵們都是強壯的維京戰士，但小貓們的毒爪仍然很有效的讓他們在喊出警告聲前便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幹得真漂亮，不愧是若若小姐的族人。」一名人類傭兵小聲讚道，他們順著貓人們放下的繩索爬上牆頭，各自找到伏擊位置趴了下來，將火槍架好。

    「開始吧。」

    「喵！」小貓們齊聲吼叫起來——如果喵喵聲也能算是吼叫的話，當然，他們喊得很敬業。

    營地內沒有多少動靜，預想中的慌亂並沒有出現。小貓們疑惑的面面相覷，歪著頭撲扇著耳朵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個空營，我們撤。」人類傭兵反應很快，他們立刻下令撤退。

    顯然雙方的反應都出乎對方的預料，維京人猜到了德奧蘭軍隊可能趁著援軍新到的士氣偷襲，但他們沒有想到來的只是十隻小貓。而小貓們同樣沒有想到敵人會用空營來引誘……顯然，敵人的大部隊一定已經分散在四周等待收網了。

    只是由於小貓們造成的動靜太小，對方的主將沒有下定決心收網。

    銳爪部落的斥候們迅速的解下裝滿煤油的水袋遠遠的扔進敵營中，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而火槍手們一齊開火，將水袋打爆點燃，瀰漫的煙火立刻在乾燥的營地中擴散開來。

    於此同時，四周爆發出震耳的喊殺聲。眼見火起，維京人終於還是發動了。

    小貓們看穿黑夜的眼楮可以看見，從高伏起伏的丘陵間，突然湧出的一隊隊千人隊，潮水一般從三個方向向這邊湧來。維京人高大的身材，強壯的肌肉，和造型粗獷的大型武器，在夜色的火光下如同妖魔一般令人畏懼。

    「撤退，快撤退！」人類傭兵大聲喊叫著，用力揮動著手，引領著初上戰爭的獵人們向著鐵山要塞狂奔。

    維京步兵裝備有一具皮製瓖鐵的頭盔和簡單的羊毛皮甲，除此之外就沒任何防具，雖然他們的武器多半是沉重的重劍大斧，但總的重量相對於他們的體魄來說仍然只是輕裝。因此，維京步兵的速度相當的迅速。

    但小貓們的速度就更是可怕的快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盔甲，甚至連武器也沒有準備。這些靈巧的傢伙全力奔跑起來甚至連輕騎兵也要佩服，若不是還有四名人類傭兵需要照顧，他們早就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雙方的速度都很快，一場很有趣的追逐戰，一方是上萬的手舉火把和武器的維京大漢，一方是區區十人的貓族獵人，在黑夜的掩護下混亂的扭曲著，向著鐵山要塞靠近著。

    「這就是他們的戰略嗎？」要塞頂層的了望樓上，拿著望遠鏡的普卡斯嘆氣道。

    「看起來維京的戰力相當出色，不過說到陰謀詭計似乎並不擅長。想必他們也是相信在絕對的實力前一切陰謀都是玩笑的信條。他們的佈置太過簡單了，換了狡猾的對手，想必埋伏會比這個陰狠得多。」蘭度點頭道，「我很喜歡這樣的對手呢。」

    「因為你有把握騙過他們？」普卡斯反問道。

    「不，不是這個原因。」蘭度搖頭道，「而是我也信仰這種思想。」

    普卡斯疑惑的望了蘭度一眼，反問道︰「既然你也相信實力而不是計謀，那麼為什麼又要策劃這一次夜襲呢？」

    「只是讓這些沒上過戰場的傢伙體驗一下亡命的感覺罷了。」蘭度聳聳肩道，「我的人可都是警備隊啊。」

    就吹吧你，警備隊………比我的正規軍的裝備都要好。普卡斯鬱悶的白了蘭度一眼。

    「好了，敵人似乎沒弄清楚我們有多少人呢。」蘭度突然笑了起來，「他們果然不適合夜戰啊。」

    小貓們沒有火把，維京軍隊雖然舉著火，卻無法照清遠處的敵人，他們反正只是朝著要塞的方向猛衝而已。指揮官們的想法很簡單，反正敵人肯定是朝要塞去的，往那個方向，總會追上的。無論是趁機攻下城門，還是在城門前全殲敵人的部隊，都是一場打擊敵人士氣的勝利。

    「呼，呼，呼……」領頭的小貓女喘著氣，興奮的嚷嚷道，「太刺激了，嘻嘻，下次還要來玩兒喵。」

    人類傭兵們卻不這麼看，他們發現，小貓們的耐力並不好，他們的速度已然慢了下來，人類傭兵已經能追上他們的步子了。而身後的維京人的速度，似乎並不比這幾個傭兵慢多少。

    「真糟糕，這樣下去，我們恐怕沒有時間進城了。」一名傭兵一邊賣命的狂奔，一邊苦笑道，「若若小姐會撕爛我們的。」

    此地，離鐵山要塞五百米，離尾隨其後的維京部隊一百米，最近的維京士兵就在他們身後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我們還是祈禱萬能的領主大人有安排伏兵……」

    維京人已經後悔了，離得近了，他們才發現，自己想要的目標只是一支十多人的小部隊。花費了大半個晚上準備伏擊，竟然只逮到十來人，這樣的成績他們很不滿意。

    所以，維京的步兵隊長們已經叫囂著要部下把那些害得他們沒睡成覺的傢伙們切成肉丁，一人分一顆當早餐時的甜點。

    「快追，他們沒力氣了！」粗壯的百夫人大吼道。

    話音未落，一名人類傭兵回身半蹲在地，砰的一聲將這名百夫長的頭盔打飛……火槍的精度仍然不高，除了少數專門的狙擊手所持有的精製品能做到精確射擊之外，其餘的火槍都是以大量的覆蓋射擊為主的。

    四名火槍手輪番裝彈，射擊，一邊狂奔。雨大哪裡淋不濕，胡亂飛射的子彈總算擊中了幾個倒霉蛋，而維京人在暴怒中追擊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五十米，四十米……最近的維京人，就在人類傭兵身後不足十米的地方了。當他回頭射擊時，這名傭兵甚至能看見大塊頭的血盆大口中那閃閃發光的金牙。

    如此顯眼的目標，沒理由打不中吧。於是一顆鐵丸應聲沒入大塊頭的嘴裡，將他的腦袋炸成一隻漏水的夜壺。

    「該死的，各位，快點跑啊……」打倒一名敵人的傭兵並不高興，因為他看到在自己停頓的時候，已然有四名維京戰士補上了死者的位置，追了上來。

    「什麼聲音？」正在狂奔的人類突然停了下來，他疑惑偏著頭，問道。

    「是馬隊，我們的輕騎兵！」

    城外行營的輕騎兵隊，黑貓城的警備軍，一支號稱烏合之眾的騎兵千人隊，不慌不忙的從黑夜中出現了。

    一千騎兵，對嗷嗷叫著猛衝上前的上萬維京勇士，有勝算嗎？

    如果是一千皇家騎士，或者有。不過，蘭度自己都說了，他們只是烏合之眾而已。所以從一開始，蘭度就沒想贏。

    他只是要消耗敵人而已。

    一千名騎兵各自有一支三眼短銃，這種並不精緻的武器在近戰中卻是可怕的暗器，它有三根獨立的槍管，能容納三枚彈丸，既可以一次射光三顆子彈，也可以邊射擊邊裝填，不過騎兵們顯然不打算在馬上裝填這種武器，他們只是在衝鋒時將子彈全部射光，然後收起短銃撥出馬刀來砍殺被槍擊打亂的陣型。

    只一次衝鋒，衝在最前的維京勇士便倒下了一千多人。當然，其中大部份只是受傷而已，三眼短銃的攻擊力相對於維京人的木盾和強壯肌肉，並不是最有效的武器。

    而狡猾的騎兵們並不打算與敵人糾纏，他們一擊得手，立刻放肆的狂笑著打馬逃跑了。直追上逃在前頭的貓人們，才緩下來，不慌不忙的裝填子彈。

    城門打開，一千名重騎兵在一百皇家騎士的率領下，堂堂正正的衝入戰場。這支整齊的騎兵方陣像一隻巨大的拳頭，轟然將敵人已顯混亂的陣型擊得粉碎。而警備軍團的輕騎兵們顯然不會放棄撿便宜的好機會，他們打馬緊跟在重騎兵大隊的後方兩翼，用三眼銃和馬刀屠殺漏網之魚。

    當重騎兵開始減速調頭時，輕騎兵們毫不猶豫的加速衝上，用馬刀和鐵蹄狠狠撕碎了敵人纏住重騎兵的打算。然後，重騎兵轉換方向，開始另一次成功的碾壓，而輕騎兵們也很快逃出了敵軍的包圍，再次在空地上重整隊型。

    「城門！城門！」維京人發現，要塞的大門並沒有關上，他們興奮的放過重騎兵隊伍，向著城門衝去。

    「白癡，這麼明顯的目標……」城樓上傳來一聲冷笑，緊接著一千名火槍手整齊出現在要塞牆頭，冷酷的槍口爭先恐後的噴射出致命的火光。

    一千名火槍手中，有五百人是從南疆各地選撥出來的少年，經過嚴格培訓的精銳火槍手，而另外五百人，則是從傭兵當中選出的。少年們的接受能力強，對於彈道，風力等射擊諸元理論有很強的接受能力，而人類傭兵則勝在心理素質。二者相互搭配，可以彌補彼此的缺點，相互影響。

    彈如雨下，一千名火槍分成四組，輪翻射擊，裝彈，瞄準，子彈不間斷的在城門口的密集人群中製造著傷亡。維京人沒有弓箭與重弩，他們只能硬著頭皮，高舉著小盾向前猛衝。

    城門！城門！就在眼前，只要衝過這片彈雨……那又怎麼樣，這樣明顯的破綻，如果蘭度和普卡斯不是白癡，那麼只能是陷阱了。

    蘭度是白癡嗎？

    寬大的城門，足夠六匹戰馬通行，但是，在站滿了六名手持重盾的熊人之後，這城門便連耗子也溜不過去一隻了。

    維京勇士一直衝到城門內緣，才發現擋路的巨型盾牌，他們已然剎不住腳，在身後戰士的推搡下猛撞向熊人們的防線。

    城門牆牆牆牆牆牆牆牆城門熊熊城門道路維京部隊步兵大隊熊熊城門牆牆牆牆牆牆牆牆城門熊熊維京戰士很強壯，他們個個都有近兩米的身高，一百公斤左右的體重。但在熊人面前，他們仍然只是很普通的獵物而已。近三米高的成年熊人足有半噸重，手中的釘頭錘更是恐怖的上百公斤重，高大的維京人面對更高大的熊人重步兵時，他們賴以自豪的攻堅能力便失去了作用。

    咚……當！每一次敲擊都可以將維京木盾連同頭骨一同砸碎，相反的維京戰斧在笨重的鋼鎧上只能留下一條淺淺的裂紋而已。這狹小的地形限制了維京人的人數優勢，在號稱最強之盾的熊人重步兵面前，他們的戰斧與重劍只是玩具。

    「撤退！撤退！」指揮官們大聲召呼著部下，但此時十餘米長的城門內擠滿了維京人，倉促間哪裡撤得出！再者，被維京勇士們看輕的輕騎兵們正一臉獰笑的在不遠處好整以暇的晃動三眼短銃，等待著最好的攻擊機會。

    城門如同一架優良絞肉機，熊人們不慌不忙的向前推進，屠殺。城門外口處無數火槍慢條斯理的收割著維京勇士的生命……直到維京人退出這血肉屠場，湧入的步兵十停中不到一停。

    遠處傳來維京人的號角聲，要塞前的士兵潮水一般退了回去。重騎兵追殺了一陣，普卡斯也下令撤退。雙方再一次雷聲大雨點小的打完了第一次夜襲戰。

    維京人損失了兩千四百名強壯士兵，此外還有大約八百名輕傷，兩百名重傷。鐵山要塞損失了兩名重騎兵，以及蘭度手下的四十七名輕騎兵。如果不是維京人習慣帶著木質小圓盾，那麼死傷的人數大約還有多上一個數量級。

    滿地的木屑，血水，殘肢……戰場的氣味，讓警備軍團的新兵們感覺到真正的氣氛。

    幸運的是獸人們是天生的戰士，他們雖然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正規軍，但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仍然對得起蘭度在他們身上所花的大把金幣。而人類傭兵們本來就是刀頭舔血的百戰之餘，他們的表現也很不錯。

    「好消息是，維京人並不怎麼聰明，壞消息是，他們真的很勇猛。」蘭度面無表情的望著腳下血紅的土地，乾巴巴的說道。

    「能想出誘敵埋伏的計謀，你還會認為維京人不重視計謀嗎？」普卡斯反問道。

    「當然，他們所謂的計謀，是建立在自身極強的實力上的。顯然，維京戰士的勇猛與紀律，才是他們最重視的，至於計謀，那只是補充，他們雖然不擅長計謀，卻對於防備計謀很有研究。」蘭度答道，「這一戰彼此都沒佔到多少便宜啊。」

    「閣下的部隊，還好意思自稱烏合之眾嗎？」普卡斯笑著問道，「以少數兵力正面對抗萬餘維京步兵呢。」

    「城門的位置顯然是熊人們發揮其威力的最好舞台，輕騎兵和火槍手勝在對方第一次見到我們的武器。下一次，他們也許就會想到應對的方法了。」蘭度並不驕傲，解釋道。

    「那種武器，看起來也許要比重弩還強。」普卡斯道。

    「長弓的射程與射速最佳，重弩則勝在精度與殺傷效果。」蘭度解釋道，「而火槍的殺傷力最強，但射程與精度都不如以上兩種武器。各有優劣罷了。」

    「是這樣啊……能分幾百枝給我嗎？」普卡斯眼前一亮道。

    「假如你願意把全年的軍費都用來購買的話，這很容易辦到。」蘭度聳聳肩道，「一支火槍的成本大約是兩匹戰馬的價錢，如果你要大量購買，我還必須到處高價徵召鐵匠，那價格還要再高……」

    「你饒了我吧，魔影伯爵，你的部隊真是燒錢的機器……」普卡斯抱怨道。

    「其實你花同樣多的錢可以雇來大量的長弓手，他們更適合軍隊。」蘭度聳聳肩道，「而我限於身份，只能使用這些容易訓練的傢伙充數了。」

    「那麼騎兵使用的那一種……」普卡斯指著輕騎兵手中的三眼短銃問道，「那種東西，簡直是諸神賜予輕騎兵的恩物！」

    「三眼短銃的售價只高不低，而且那東西在二十米之外幾乎打不中人……」蘭度搖頭道。

    「真想不明白呢，你為什麼會做這麼昂貴而不完美的東西。」

    「事實上，這取決於你怎麼使用它。」蘭度答道，「你看，有了他們，我的部隊傷亡率相當的低。他們是我的私兵，重新招慕訓練是很麻煩的。相比之下裝備的價格還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有錢，為什麼不給你的士兵全配上重甲，那樣更安全。」

    「重甲嗎？」蘭度笑道，「在我看來，速度要比防禦更重要啊。至少我的部隊比你的部隊跑得快，所以假如我們戰敗，死的一定是你而不是我，格林威治伯爵。」

    「你這個狡猾的傢伙……」

    在兩名伯爵交談時，若若正在和她的族人們圍成一團興奮的討論著。

    「阿維，你太不小心了喵，居然沒有發現有埋伏，要不是運氣好恐怕就要死掉了喵。」若若不客氣的批評道，「我們銳爪是最好的獵人部落喵，下次不能再犯這種錯了。」

    「是，若若姐姐。」阿維點頭應道。不過她很快就忘了這事一般，興奮的指手劃腳向若若講述他們是如何衝上木牆，打倒衛兵，在敵人中間放煙火，若若撲扇著耳朵，躍躍欲試的和阿維說得很是興奮。

    「下一次若若也要去。」若若抱怨道，「可是蘭度哥哥不讓若若去喵。」

    「那我們偷偷的去喵。」一隻小貓建議道。

    「不行！這裡在打仗，不聽話的全滾回部落去。」若若斷然拒絕道，「就算是那邊的大鐵皮命令你們，你們也要聽話，要不然就滾回家去，若若不要不聽話的人喵。」

    若若雖然淘氣，但卻知道一件事︰服從命令是戰場上第一信條。無論她怎麼鬧，她也從來沒有違背過蘭度的命令。

    「大鐵皮？」普卡斯好容易才明白過來，那邊的小貓女是在說自己。

    「嗯，索亞斯爵士在她眼裡也只是鐵皮罐子罷了。」蘭度答道，「他們似乎總是記不住頭餃爵位，到現在她恐怕都不知道魔影伯爵就是她的蘭度哥哥吧。」

    「有趣的小傢伙們……你的部下，真的很有趣。」普卡斯搖著頭走開了。

    次日清晨，敵人開始準備攻城了。蒙敏那郡的境內多草地，卻少樹木，草原上零零落落的歪脖子小樹顯然不適合用做攻城機械，維京人費了不少工夫，只弄到了一些手臂粗的木料充作營牆，至於攻城器械就只有從國內帶來的長梯和抓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