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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愛上八德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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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0-3-17 05:54: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介】

請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  
雖然本姑娘長得「帥」的冒泡,  
也不必這「老男人」假惺惺的說她「漂亮」,  
且還自動降齡自稱「大哥」,  
縱使聽說他是四商界駿馬,  
但在她眼裡可是個四不像的怪叔叔,  
怎樣?她就是要吐他糟,誰  
教這傢伙硬要她同學家的土地,  
然為替同學出頭,當今之計惟獨——  
替他世仇拍廣告和他的產品打對台,  
將他這奸商整得慘兮兮……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聲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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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3-17 05:55:1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間佔地二十坪的私人辦公室裡,掛著一幅手執楊柳枝戲水的天使畫像。雪白晶瑩如風似的薄翼在陽光下顯得有些空幻,好像肉眼錯把白羽看成金光,而頭上的光圈也被淡化了。

  他站在畫前細細端詳這幅陪伴了自己近五年的畫像,每次一有憂心煩躁之事,只需抬頭望著她那無邪純淨的笑容,彷彿一切的思緒都不再是灰色。

  她很美,但這不是他喜歡這幅天使畫像的原因,更不是因為她柔若薄柳的風情,而是眼底的那份真,那份屬於人間兒女的愛嗔嬌斥。

  這讓他感動,因為人間不只有情,也有墜塵天使。

  仔細凝睇,天使純真的笑容裡,有一抹輕掩的慧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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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3-17 05:56: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鈴……鈴……

  清晨的鬧鐘在空曠無垠的教練場響起,慣於早起習武的方家七德正精神抖擻的喝拳踢腿,不畏破曉時分的寒氣。

  「八德死到哪去了?」方井生宏亮粗啞的聲音高吼著。

  「還能到哪裡去,一定還賴在床上爬『枕頭山』。」七德——方天和好笑的消遣著方家老么。

  「錯了,她在和周公的女兒比賽誰比較會睡。」六德——方天義一表正經的搖著頭糾正。

  「你們可不可以少說兩句,小心咱們家的小火球爆炸。」四德很有同胞愛的提醒他們。

  壯碩結實的方家大家長方井生不耐煩地揮揮拳頭說:「你們這些做兄弟的是怎麼教妹妹的,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還不知道起床。」

  七個方家兄弟很有默契的抬頭一望天,他們心裡一致懷疑父親是否犯了老年癡呆症,現在明明是太陽初升之際,是正常人才剛要起床的時間,甚至有可能是別人剛剛下班的時刻。

  「爸,八德剛放暑假難免貪睡,你就讓她多睡一下。」二德——方天孝知道這小妮子發誓要睡「過」暑假。

  「二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早睡早起身體好,況且咱們家開的是國術館又不是養豬場。」五德——方天信一早被挖起來很不爽,理所當然的想拖個人下水。

  四德——方天愛打了個哈欠抓抓頭皮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八德』理應要同心。」他心裡咕咕著,好不容易放個假回來,本想好好的補眠,睡他個三天三夜,誰曉得老頭子哪根筋不對,一大早便吹起床號,害他頂了兩個「烏青眼」,活像稀有動物——熊貓。

  「我也認為該叫她起床。」三德——方天仁一臉奸笑,誰教那小鬼偷玩電腦遊戲,害他的電腦差點被她玩到當機。

  方並生看看像七棵高聳大樹的兒子們,眼睛半瞇著問:「誰要去叫八德起床?」至少他這個父親還想多活幾年。

  「大哥。」兄弟們用一副很「尊敬」的眼神瞄向一旁正要練拳的方家老大——方天忠,異口同聲的說。

  方天忠感到背脊一涼的瞅著不懷好意的弟弟們。「你們還算是兄弟嗎?這種要命的差事居然叫我去做。」

  方家八德分別是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中間一律以天字為名,而且每個孩子都是相差兩歲,而「八德」只是他們之間親暱的稱謂而已。也許有人會問,這是否是方井生故意設計好的,其實不然,一切都是巧合,巧合而已。

  「你是大哥嘛!」只有這個時候,他們眼中才有大哥的存在。

  「你們少打哈哈,想推我入火坑,門都沒有。」你們算盤打得可如意,我只有一條命而已,方天忠在心裡的啼咕著。

  「什麼推入火坑,多難聽呀!」為什麼不乾脆就說逼良為娼,方無信在心裡嘟囔著。

  「大哥呀大哥,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認命吧!」方天仁很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誰教你要早投胎。」方天愛沒有手足之情的推他上斷頭台。

  撥開一群猴子手,方天忠臉一扒。「既然我是大哥,那麼我命令……」他在兄弟群中掃了一下。「三德去叫八德起床。」

  方天仁恐慌的連連揮手。「大哥,你這是在遷怒吧?大不了我把你的磁片還你就是了。」方天仁前幾天使了個小計策,把方天忠研發中的遊戲磁片騙上手,害他無法及時推出上市,差點挨老闆刮一頓,幸好他腦筋動得快,臨時拐了一個彎複製了一張磁片,不然可得絞盡腦汁再設計一個新遊戲。

  「你留著哄八德吧!」他雙手抱胸,一點也不同情方天仁的處境。

  「既然如此,就讓三哥去。」方天義自覺此等重責他無力擔負。

  「我也贊成三哥去叫八德。」總比自個死得好,方天和暗忖道。

  「沒錯,三德是最好的人選。」方天孝的眼中有抹竊笑。

  「三哥,能者多勞,你就為方家下一次地獄吧:「方天愛一開口就挨了個爆票子。

  「你們這群沒義氣的兄弟,我今天算是認清你們的真面目。」方天仁根得牙癢癢的,死瞅著這群倒戈的兄弟看。

  「三德,就你去喚八德起床。」方井生怕兒子們推來推去會推到他頭上,趕緊把這替死鬼兒子推出去。

  「老爸,你不公平。」他不服氣的望向方井生,埋怨大家推他當炮灰。

  「哦,老爸的話你敢不聽?」方井生板出一張威嚴的臉令人生畏。

  「是,老爸。」方天仁只好垂頭喪氣的走向「火藥庫」。

  「三德,祝你幸運中獎。」逃過一劫的方天忠,在他背後揚起手。

  「三哥,小心她的無影腳。」同情,無限的同情,方天信幸災樂禍的說著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保重,三德。」身為父親的方井生也只能說出這一句話。

  方天仁回頭狠瞪了他們一眼,遂爬上二樓的「軍事重地」。

  「希望三哥能全屍而返。」方天義同情的說。

  他的話正是大家的心聲,不過,「轟!」的一聲兄弟們紛紛趕緊做鳥獸散,各自在教練場一角拉筋疏骨,當剛才的事沒有發生般繼續他們一早的功課,完全不顧兄弟的死活。

  ☆☆☆

  二樓向南的小閣樓裡,窩著一具圓滾滾的不明物體,無頭無足只有一團「棉被餃」,若不是棉被上還輕微的起伏著,簡直沒人知道這「棉被餃」裡還活有生物。

  一隻小小丑不拉幾的狗兒,和它的主人一樣,窩在小小的碎布堆裡,完全不知道有條黑影摸了進來,安然自得的打呼著,狗真的會打呼,而且方家的賤踐更是一絕。

  「天呀!好命的狗,跟你的主人一樣。」方天仁小心的跨過翻肚仰躺在地板上的小黑犬賤賤。

  床上的「小山丘」依舊故我,絲毫不曾察覺有外敵侵入,仍維持著一貫的睡姿。

  「八德、八德,該起床了。」方天仁隔著一腳之遙,輕輕的喚著床上的小懶豬。

  好吃的炸雞塊、霜淇淋和特大杯的可樂,外加一塊剛烤好的奶油蛋糕……八德——方天平在夢中舔著舌頭微笑,兩隻手正考慮要從哪樣美食開始下手時,一隻蚊子不停的在她耳邊嗡嗡飛著,擾得她心煩,小手在床頭上一摸一扔,頓時一陣哀號聲吵得她想揍人,而就在一瞬間好吃的東西全消失在她眼前,為此她更火了。抱著棉被半醒著下床,朝哀號聲的方向狠踢了數下,直到恢復寧靜後,她才滿意的抱著棉被倒床而睡,看能不能再大吃一頓。

  「好……好狠的八德,存心要我的命。」方天仁揉揉烏青的手腳,幸好他從小練武,要不然正常的人哪堪她這要命一踢。

  「三……三哥,你還好吧?」方天和掩著嘴忍笑,他是倒霉被點到名來看戰況慘烈到何種地步。

  「還沒死,不過快了。」他沒好氣的瞥了這個看熱鬧的小弟一眼,突然心生一計。「七德,去拿盆水來。」

  「水?!三哥,你不會想以水來攻她吧!」他口中雖不贊同,但身子卻自動到浴室裡端來一盆涼颼颼的水。

  「嘿……這叫報復,誰教她出手那麼重。」搞不好得了內傷,等會兒要找老爸看看,他在心中忖道。「喏!拿去,小弟我不想當幫兇。」八德悍得要命,活脫脫是母老虎轉世,方天和可不想惹到她。

  方天仁以兄長的口吻命令小弟。「等會兒,我一掀開棉被,你立刻就把水當頭澆下去。」有事弟弟服其勞,他暗自佩服自己的計策。

  「澆?我?三哥,小弟年紀尚輕難堪大任,這等大事還是你自個兒來吧!」方天和趕緊把臉盆交給滿臉「豆花」的三哥。

  「膽小鬼,你怎麼當人家七哥?一點擔當也沒有。」方天仁看著沒啥重量的水,但雙手竟有如千斤重。

  「八德從來沒當我是她七哥,而且上有六位兄長,還輪不到我擔當。」方天和自認輩小言輕。

  「你……哼,孬種,我自個兒來,你負責把棉被拉開。」他在心中罵,這該死的小鬼。

  「這……這……好吧!」考慮良久,方天和決定一掀開棉被就逃難去也,他估量著床和門的距離。

  方天仁等著他把棉被掀開之際,準備一頭把水澆下去,然後將此等滔天大罪栽贓給小弟,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一個不小心踩到賤賤的尾巴。

  一時之間鬼哭神號,方天和才剛摸到棉被掀開一角,露出個方天平黑色小腦袋,方天仁卻連人帶盆被賤賤嚇到,趴在床上,忽然一記有力的上勾拳揮至,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人已經貼在牆壁上。

  「三……哥,你還活著嗎?」方天和小心翼翼的繞過呲牙咧嘴的恐怖踐賤,在方天仁眼前揮動著手。

  「哎……喲……我的肋骨。」這是現世報嗎?警告人不能心存惡念,方天仁勉強挺直身子。

  方天平坐起身揉揉眼睛,沒睡飽的她火氣可不小。「三德、七德,吃撐了沒事幹不會去死呀!我這裡有條尼龍繩可以借你們上吊。」

  「這事和我無關,你一定要找對仇人。」方天和連忙撇清罪嫌。

  「三德,那你怎麼說?」方天平狼狽的甩甩頭,半濕的頭髮正滴著水。

  「那……那是老爸的錯,是他喚……命令我來叫你晨起練武。」方天仁把一切推給老爸,反正全是他的錯。

  「老爸叫你用水潑醒我嗎?」她不相信父親這麼「惡質」。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會賴床,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方法呀。」他把一張「釋迦臉」移近方天平,盼能喚起她一絲憐憫之心,表示他已受到責罰。

  「現在是放暑假耶,老爸他腦袋壞掉了?而且現在才……」她斜瞄了眼手上的表。「中原標準時間六點二十五分零七秒整。」

  以一個正常人的標準來說,的確是太早了,但如果是以一個習武者的標準那就太晚了,他們一向是五點起床,不過那是多年前的規矩,現在他們「八德」能在早晨六點起床已是天大的奇跡了。「難得咱們『八德』到齊,老爸八成是想重溫舊夢。」方天仁說道。

  方天平目前就讀中部一所女子中學,平時只有放假才會回家一聚;而方天義、方天和分別是大四和大二學生,每天忙得幾乎連暑假都見不到人;方天信正在服兵役;方天愛是模特兒,目前正在發行他的第一張唱片,風評不錯;方天仁是一所高中的體育教師兼國術教練;方天孝在自家武館當教練,在地方上頗受好評。

  而方天忠是某家電腦公司幕後的股東之一兼程式設計師,專門研發時下流行的遊戲磁卡。雖然名為股東,但實際上常受好友兼老闆「壓搾」,苦哈哈的窩在電腦前吃泡麵;至於方家大家長方井生,當然是方氏國術館的館主,桃李可謂滿天下,可說是人見人畏的大人物,偏偏他自個兒生的八個孩子卻沒有一個怕他。

  「老爸他昏了頭,你們幹麼瞎起哄?」早晨的風帶點寒意,方天平說完無可奈何的下床換掉濕衣服。

  「沒辦法,他是老爸嘛!」方天和倚在門邊看著小老么換衣服,絲毫不覺得不妥,心想,她的裸身倒是挺有看頭的。

  方天平簡單地套上襯衫、短褲,回頭看見兩位兄弟興味的眼神,不由得惱怒起來,「你們看夠了沒?」

  「嘖嘖嘖,八德,你真的長大了。」方天仁搖著頭說,心中卻遺憾的想,身材、外貌雖是長大了,可是脾氣……

  「去你的,三德,把你的邪笑給我收起來。」她不在意的在他的淤青處再補上一拳。

  「你想謀殺親兄呀!一點也不像女孩子。」方天仁抱著傷處輕呼。

  「她哪裡像個女孩子,除了頸部以下的身子。」方天和以不可救藥的眼神掃瞄方天平全身。

  「我同意。」方天仁和他站在同一邊。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本小組可是榮獲全校最受歡迎的偶像榜首耶!」真是狗眼看人低,她暗罵了句。

  方天仁很不屑的說:「那是因為你們學校是女校,難得有個『男生』在裡面。」

  「誰教你把羅密歐給演活了,害得她們心兒怦怦跳。」方天和不怕死的補充這致命的一點。

  「你們……太可惡了,我要宣佈和你們脫離手足關係。」暴力的方天平不忘一人各送一拳。

  「請便,那正是我們的心聲。」方天仁說道。

  兩兄弟敏銳的接住她揮來的一拳,他們身上的傷處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添上新傷。

  「哼!不與蟲蛆蟻蛇為伍。」方天平瀟灑的撩撩短又薄的長髮,她兩道英氣迫人的濃眉和略帶陽剛氣的個性,常被人誤會是個俊俏的小男生,連她的七個兄弟都當她是小弟,沒人當她是妹妹;再加上她在學校裡一向作風豪爽、不拘小節及常常保護弱小的形象,所以每當校內有戲劇表演時,就常被同學選作男主角。像高一隻演了一場羅密歐與茉麗葉的戲,她馬上就成為全校女生迷戀的偶像,每天光收情書、巧克力和零零碎碎的禮物,就教她頭大。

  「很不幸的,咱們是同根生,小蛆蟲。」方天仁不客氣的往她背上一拍,絲毫不因為她是女孩子而放輕力道。

  「哦!原來咱們是蟲蛆蟻蛇類,難怪盡往朽木、枯葉堆裡竄。」方天和搭上方天平的肩膀故作恍然大悟狀。

  「啊——兩個瘋子。」方天平仰天大吼一聲,甩開方天和的手,「賤賤,下樓了。」她不再理會那兩個缺德哥哥。

  「汪汪!」賤賤似乎聽得懂人話,朝方天平低吠了兩聲,隨即跟從她的腳步下樓,仰著頭的姿態就和它的主人一樣囂張。

  ☆☆☆

  看教練場一排早課的學生正跟著方天孝,練習者前些日子教的招式,個個聲音宏亮不畏寒,方天平不由得佩服他們的好耐性,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舞刀弄槍。

  「小師姑,早呀!放假了。」一位七旬老者,笑容滿面的對她打著招呼。

  「是呀!剛放暑假。」方天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禮,畢竟他的年紀老得可以做她阿公了,居然還稱呼她小師姑。

  「師公的福氣,八個孩子都長得這麼『將才』。」老者對著方井生說,覺得教人好生羨慕。

  「哪裡、哪裡,隨便生生而已。」方井生雖是笑在心裡,但臉上卻裝著一副沒什麼的表情。

  八個兄妹一聽差點跌倒,什麼叫隨便生生,明明暗爽在心中,還假惺惺的把他們當成好像隨手一撿就有的垃圾。

  「老爸,隨便生生也要懷胎十月,你以為是母雞下蛋,噗!一聲就有了。」方天平沒大沒小的攬著父親的肩頭說。

  「八德,你愈來愈不怕我了。」方井生佯裝生氣的看著那只古銅色的小手。

  「不是愈來愈不怕,是根本不怕。」她把頭枕放在他肩頭,很不淑女的打了個大哈欠。

  「老爸,你要拿出男人氣概,好好管管她,不然她會爬到你的頭上。」方天愛提醒著父親。

  方天平杏眼一瞪。「人妖,你閉嘴。」

  「你居然敢叫我人妖,今天不好好教訓你就枉為人兄。」他捲起袖子一副要找她拚命的樣子。

  「四德,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八德剛得到全國武術比賽冠軍?」方天孝一面指導學員,一面不看好的提醒他。

  「咦?!全國武術冠軍?這……所謂習武志在強身,這次我暫且放過你。」開玩笑,他連全縣冠軍杯都拿得很辛苦,哪敢和她這恐怖分子比。

  「四哥,打不過就說一聲,咱們兄弟心知肚明,不會笑話你的。」方天信存心挑動他們來場獅虎相鬥,因為他當兵太無聊了,心想不如看場手足相殘的人倫大悲劇有趣得多。

  「五德,你的功夫底子深,而且受了傷還有國家養你,不如你來吧!」方天愛非常「友愛」的讓賢。

  方天信囁嚅的訕笑,他還想活著回部隊,於是說:「軍法有令,軍人不得在休假時擅自打架鬧事,而我是個好軍人。」

  「嘖!怕死就說一聲,借口那麼多。」準備看熱鬧的方天義嗤鼻以諷,害他錯失搖旗吶喊的機會。

  「六德,你皮在癢是不是?要不要看看我的拳頭有多大?」方天信一顆拳頭晃呀晃的問。

  「你們有完沒完?吵死人了。」方天平看慣了女校學生的嬌聲溫柔,覺得這幾個大男人有些刺眼。當初方井生是為了讓她有女孩子氣質才送她入女校唸書的,沒想到她本根太劣,根本成不了氣候,進了女校反而如魚得水,個性絲毫未改。

  「喂!八德,你很沖哦!」

  七個哥哥再加上一個老爸,自己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夾雜在他們平均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上的長人群裡,她就好像一隻水鳥混入野鶴群中,一眼就看出的不合群。她趕緊說:「各位大哥難得回家度假,何必傷了和氣。」出手不打笑臉人,方天平可沒蠢到一次遭七位哥哥圍攻。

  「知道怕就好。」方天愛仗後援強大,忍不住大聲說話。

  「人妖哥哥,小心晚上被鬼壓床。」她回了一句,心想,別以為人多她就拿他們沒辦法。

  「又叫我人妖,我哪裡像人妖?」方天愛指著自己昂藏之軀的模特兒身架。

  「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像花癡,臉上還塗著五彩繽紛的油漆賣笑,比女人還像女人,你說不是人妖難相信?」

  「花癡?!賣笑?!那是工作耶!」方天愛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來,她竟敢污蔑他神聖的舞台工作。

  悶笑聲此起彼落,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鴨先生」,誰知道他是歌壇新秀,伸展台上的老將。

  「好了,八德,不許嘲笑四哥。」方井生可不想落人口實,說方家出了個怪胎。

  「是,老爸怎麼說我就怎麼聽。」反正她有兩個月的假期可以整治這幾個哥哥。

  「現在你們幾個,把方家拳術舞幾下看看。」他手指頭一一點著。

  方家「八德」二話不說順著老人家的意,個個喝聲連連、拳腳有力,且動作熟練、勁道十足,惹得一旁觀看的老學員們拍掌叫好。

  「嗯,不錯。」方井生覺得欣慰,這幾個孩子沒教人失望,總算沒對不起他們早逝的母親。

  舞弄了一會兒,正在發育的方天平開始喊餓。「老爸,我可不可以先吃飯?」

  「八德,你餓了就先去廚房吃東西,老李煮了一鍋皮蛋野薑花粥。」方井生摸摸她微出汗的額頭說。

  「哇!太棒了,我也要吃。」其他兄弟也想一嘗老李的手藝。

  老李原本是一家五星級飯店的大廚,一次廚房意外燙瞎了他一隻眼睛,因此被飯店解雇,失意時碰到了方並生,兩人一見如故,就待了下來當方家的大廚師兼總管。

  「不行,看看你們兄弟腰腹鬆弛就知道缺乏練習,再練上半個小時才准吃飯。

  「抱歉了,各位哥哥們,小平平要去填海了。」方天平聳聳肩頭走向廚房。

  方家兄弟唉聲載道,直歎命不好。

  「少囉嗦,腰挺直、馬步紮穩、出拳用點力,不要像沒吃飯的軟腳蝦。

  「我們是沒吃飯呀!」方天愛有氣沒力的挺直腰桿,小聲的叨念著。

  「你說什麼?」方井生突然靠近他耳旁問。

  「沒有,老爸。」他強打起精神回答。

  方井生不否認自己對女兒有點私心,他怕這幾位不懂愛護妹妹的粗魯哥哥會把粥吃光,餓著了八德。人家是把唯一的妹妹當寶、當公主般捧著,他們家這七個渾小子卻不把八德當一回事,連吃個飯也像世界大戰一樣搶個不停,絲毫不把這個唯一的妹妹放在眼裡。幸好在多年的「訓練」之下,她的搶功毫不遜色於七位哥哥,所以才能長得這麼可愛、大方又健康。

  ☆☆☆

  連忙囫圇吞棗的扒了三碗皮蛋野薑花粥,方天平伯被老爸逮住當免費的暑期教練,便三步並作兩步的從後門溜掉,頭也不回的去呼吸自由空氣。

  沿著小路哼著歌兒是人生一大樂事,不用擔心課業也不用被當成活範本讓人指指點點,她心裡這麼想。青草的味道真香,她順手拔片酸酸的酢醬草在口中嚼,瞬間酸液突上腦門,她的五官立刻全皺在一起。

  突然,她看見四維牧場的刑知廉無精打采的迎面走來,在她們錯身後刑知廉居然沒認出她來,她覺得這倒是有些奇怪了,她跟在刑知廉身後走了一段路,看刑知廉仍然沒察覺到自己,於是只好主動拍了一下喚道:「知廉,你幹麼?失戀了。」

  刑知廉突然被拍了一下頓時驚醒過來。「是你呀!小平,嚇了我一跳。」她心有餘悸的撫撫胸口。她是四維牧場的老三,光聽四維這個名字就知道他們有四個孩子,分別以禮、義、廉、恥命名,四維牧場剛好在方家國術館的西邊,鄉里鄰居們老是笑稱本鎮有四維八德,一定是塊福地。

  「做賊呀!看你臉色白成那樣。」方天平關心的摸摸她發白的臉色。

  「沒什麼,只是胸口悶出來透透氣。」刑知廉勉強的露出一抹苦笑。

  「胸口悶!咱們鎮上的第一美人刑知廉?你在開我玩笑吧!」她的記憶中,刑知廉是個纖細、飄逸的古典美人,長長的秀髮、穿著綴有蕾絲邊的小洋裙,笑起來像是個無憂的小公主,細緻得好像櫥窗裡的瓷玉娃娃,教人捧在手心生怕捏碎。

  而她和刑知廉完全是不同的類型,刑知廉文靜得像朵含羞草,不像她這朵向日葵,難怪她會訝異。

  「別損我了,小平,我真的很煩。」刑知廉眉頭輕蹙,眉宇中儘是超齡的風情,很難教人相信她才十七歲。

  「好吧!看在咱們小學、中學都同班的情誼上,你說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上你的忙。」她好管閒事的因子又冒出頭了。

  「恐怕連你也幫不了。」刑知廉輕輕的歎口氣。

  「反正說出來也不會少塊肉,當作是……發洩也好。」方天平拉著她在草堆上坐下,也不怕弄髒人家的白裙。

  煩心的她也顧不得許多,於是便聊了起來,「前些日子有個炒地皮的掮客來牧場說要收購牧場的土地。

  「是誰這麼無聊?你老爸一定不肯。」她知道刑家好幾代均以畜牧為主,全是老實傳統的鄉下人,不可能出售祖產。

  「我爸是不肯,可是他們一直來騷擾,還拿出銀行貸款逼我們賣地,不然要依法律公約拍賣,到時……」

  「太可惡了,這些掮客太目無王法了,可是你家沒錢還貸款嗎?」方天平覺得奇怪,他們家在這一帶算是有錢人呀!

  「去年風災損失不少牛只,而今年又碰上經濟不景氣,我們把剩餘的錢全投資在新的種牛身上,哪有餘錢。」

  「你們到底欠銀行多少錢?」

  「不清楚,好像一千萬左右。」要是平時他們一定拿得出來,可是現在連買個設備都見拮据。

  「那麼多呀!我們要賺多久才有?」她驚訝地說,把她賣了也許值不了一半。

  「所以我才很擔心,萬一我們付不出錢,那牧場不就……」刑知廉紅了眼眶,強忍著淚珠。

  方天平用鼻尖頂著一根草桿,仰著頭說:「奇怪,怎麼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想買你家的土地?」

  「聽說有一家跨國企業相中我家的牧場,想在那裡蓋廠房。」她吸吸鼻子抿著嘴,盡量不讓淚流下。

  「奸商,台灣的土地那麼多,何必要強佔人家的牧場,真是一點道義也沒有。」驀然,有一個念頭掠過方天平的腦子,「我們直接去找那家公司談好了,也許他們會改變主意不買你們的地。」她天真的突發奇想。

  「真的嗎?可是我爸媽不會讓我去台北。」刑知廉咬著手指頭,心裡忐忑不已。

  「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刑爸和刑媽最好騙了。」鄉下人哄哄就當真了,方天平對自己信心十足。

  「那我們上台北住哪?我身上錢不多。」她擔心北上無落腳處。

  「怕什麼,四德的公寓又大又舒服,而且他比印鈔機還好用。」方天平已經想好要怎麼花他的錢了。

  「方四哥?!那會不會不方便?他現在是歌星耶!」刑知廉覺得不妥,歌星最怕排聞,她們兩個人住進去好像不恰當。

  「什麼哥不哥,叫他四德就好了,咱們肯屈居他那個狗窩是他的榮幸,你不用操心。

  「這……可以嗎」刑知廉不確定是否可行。

  方天平大刺刺的把身子癱平。「可以,不過那家公司叫什麼名字?」

  「好像東諦什麼來著……啊!是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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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台北某一幢高級住宅公寓裡

  「你怎麼來台北?還有你幹麼拖著刑家的丫頭跟著你瘋呢?」方天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方四哥,是我自己要來台北玩,小平怕我一個人會被壞人欺負才陪我來的。」刑知廉照著方天平編的劇本說。

  「是嗎?我很懷疑。」他不信任的眼神膘向那個正在搜括他糧食的小妹。

  刑知廉以為她的謊話被識破,急得語氣哽咽的說:「我沒有騙你,方四哥。」

  「乖,不哭,我說的不是你。」說完,他原本溫柔的輕哄聲一轉,「八德,你在搞什麼東東?」方天愛絕對不相信八德會這麼無聊,只為陪刑家的冤絲花到台北玩這麼單純。

  方天平咬著半截巧克力,懷中抱著一堆乾果、牛肉乾,口齒不清的說:「四德,你不怕吃死呀?」

  「你給我管。」他連忙搶救剩下三分之一的零食,免得被不速之客霸佔。

  「我是怕你吃這些高熱量的食物會發胖,到時上不了鏡頭,那可就糟啦。」說著她還塞進一大片牛肉乾。

  「謝謝你的好意,本少爺的體質是吃不胖的。啊!差點被你蒙過,你到台北來做什麼?」方天愛在心裡慶幸,好佳在,他沒被她們攬昏頭。

  「你很婆婆媽媽耶,知廉不是已經告訴你了,該不會你未老先衰,得了失憶症。」方天平翹起嘴角嘲諷他。

  「知廉沒你那麼鬼靈精,那些話一定是你教她的。」從小他就看著這個漂亮的鄰家小妹長大,知道她的心思有多單純,純到近乎蠢。

  「不是的,方四哥,真的是我想到台北玩,小平只是陪我來而已。」刑知廉急得手足無措,心中驚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別緊張,四德是怕我帶壞你,回去以後難向你父母交代。」知兄莫若妹,方天平豈會不知。

  方天愛斜睨她。「知道就好,知廉,你安心待下,但是別聽八德的話,小心她把你賣了。」

  「不會的,小平人很好。」刑知廉不好意思的低垂著瞼,其實這趟到台北來的目的全是為了她家的四維牧場。

  「聽到了沒?四德,只有你小眼睛、小嘴巴的懷疑到自家人身上。」真是門縫裡看人,都被他看扁了。方天平有點生氣。

  「別人我可不敢說,但你是個十足的闖禍精,也不學學人家知廉像個女孩子。」方天愛想,這輩子他是不敢奢想有個甜膩膩的妹妹了。

  「我哪裡不像女生?該凸、該凹的地方一應俱全。」她驕傲的挺起上圍,論身材,她可比刑知廉可觀多了。

  「拜託,少丟臉好不好,除了三圍能見人以外,你還有什麼地方像女人?連條裙子也沒見你穿過。」

  方天平不服氣的說:「誰說沒有,我每天都穿裙子上學。」可惡的四德,居然批評她不像女人。

  「小姐,那叫制服,除了制服,有你穿過真正的裙子嗎?像人家知廉,那樣子才叫做女孩子。」白白淨淨、長長黑亮的髮絲綁著漂亮絲帶、彎彎的眉揚著嫻靜溫雅,笑起來含羞帶怯惹人疼愛,像風中美麗的精靈令人想疼進骨子裡,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妹妹形象,可惜上帝也有錯手的劣作。

  「穿裙子好麻煩哦!還要擔心被風吹起來。」除了制服,她還真沒穿過裙子。

  「是哦!我看你乾脆變性好了,反正我早就不認為你是我妹妹。」看她削薄的短髮竟比他這個真男人還帥氣,真是不平衡呀。

  「惡毒的人妖,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四姐?」方天平才不怕他,心裡嘀咕著,耍嘴皮子還怕吵輸他嗎?

  「又叫我人妖?!」方天愛忍住氣。「你大概不想要零用錢了。」他揚揚手中的錢和信用卡來引誘她。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見風轉舵是凡人的常情,方天平也不例外。於是說。「我最可愛,最善良,最英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四哥,請原諒剛才被牛踩壞了雙眼識人不清,」她露出諂媚的小狗嘴臉,和她心愛的賤賤一個模樣,一一人一狗」眶巴巴的望著金主,眼中閃著晶瑩的亮光,心裡計著如何搾光他的錢。

  「拿去吧!小鬼。」方天愛一副施捨的表情,教人想在那張「賣笑」的俊臉上留下點記號。

  「多謝四哥……的信用卡,知廉,我們出去刷他一筆。」一卡在手,方天平迫不及待要刷光它。

  「你們兄妹真是好玩。」刑知廉笑得很含蓄,因為她那兩個哥哥和一位弟弟,老是不敢對她大聲說話,怕嚇著了她。

  「別聊了,咱們去踩平台北的土地。」方天平意有所指的眨眨眼,拉著刑知廉往外走去。

  「早點回來別亂跑,台北的治安不好,有沒……唉!跑得真快。」方天愛歎氣的關上門。

  ☆☆☆

  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總裁辦公室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的前身是東諦國際股份有限公司,後來雷爺爺娶了風奶奶,遂將兩家公司合併,成為現今的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

  落地窗前站了位手握長腳杯的卓爾男子,輕輕啜吸飲著清淡不膩的葡萄美酒,嘴角浮上一絲嘲弄的弧率,一臂之遙的牛皮椅上端坐著一位清雅淡麗的美麗女子。

  「說實在的,表哥,你到底想怎麼樣?這樣我很難向風、雷兩家的大家長交代。」

  雷向揚背對著的椅子轉了過來,冷峻如冰刻的臭臉不悅的瞪視這一對表兄妹,他認為他們簡直是存心挑釁他怒心的極限。「幾時風大少淪為傳聲筒,有沒有興趣當廣播台?我非常樂意為你成立—家傳播公司。」

  「喂!表哥,我是為你著想耶!換成別人我連問都嫌浪費口水。」風翔微浮慍色的搖晃手中見底的酒杯。

  「那麼話你把目標移開,不要拿我來當你的遊戲。」他沒好氣的說,一大堆工作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了,還把這痞子丟來煩地。

  風翔「嘿」了幾聲踱到他桌前。「沒辦法,誰教你是雷家的獨子,而且年紀也一大把了。」他還在一大把的口氣中加了些調侃味道。

  「我才三十二歲,正值男人的黃金歲月。」雷向揚就不懂,企業界三十好幾尚未娶妻生子的人比比皆是,他這樣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套句風奶奶的話,我三十好幾都快當奶奶了,你們這些兔崽子還在混什麼。」他把奶奶的「教誨」原封不動的搬出來。

  「想抱孫子還不簡單,改明兒個我去找幾個女人生給她玩。」被逼急了,雷向揚是有此一打算。

  風翔被他的話嚇得差點掉了下巴,他知道這位不苟言笑的表哥從不缺女人,反而是女人們見著他便像蝴蝶見著了蜜一樣的猛撲,就算沒名沒分她們也願意替他表哥生兒育女。

  「表哥,外婆和雷爺爺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找個好女人定下來,不是逼你隨便找個人生孩子。」衣希堇攏攏微亂的髮絲,從小她就十分迷戀雷向揚,即使到了現在,她的一顆芳心依舊繫在他身上,只是他從不曾將心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包括她。

  「現在的社會還有好女人嗎?」雷向揚不屑的撇撇嘴,女人通常是自私短視、愛慕虛華的騙子。

  「你在污辱希堇表妹哦!她可是世間難求的好妹子兼好女人。」風翔立刻提出反駁,靠著衣希堇坐下。

  「可是她是咱們的表妹,依法律明文規定,表兄妹不得結婚。」雷向揚很快提出反擊。

  雷向揚的母親和衣希堇的母親都是風翔的親姑姑,當年風奶奶和雷爺爺相愛而不能結合,一直相當遺憾,所以兩家小女各自成長後,他們動了個小計謀成就了兩椿婚事,了卻一番心願。然自從他們的老伴相繼過世之後,就又復合在一起。

  「說得也是,真是可惜。」風翔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可是犯滴咕,埋怨表哥眼界過高。

  衣希堇臉上閃過短暫黯然,勉強佯裝起備受稱讚的笑顏,她知道只要雷向揚想要的女人,即使是流著相同的血緣的兄妹,他將會不顧世俗的異樣眼光去爭取。就算結局是遭世人唾棄,他也依舊會不畏懼的面對,而她就是愛上如此固執高傲的男子。「表哥,你到底喜歡怎麼樣的女子?我們可以幫你……留意。」她語氣中有著不易察覺的苦澀。

  「是呀!表哥,把你的標準開出來,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讓你看得上眼的女人。」

  「你們吃飽了撐著,外面多得是閒事可管,不要插手管我的事。」雷向揚不耐煩的翻了翻一下午沒動的文件。

  「不能不管,這是咱們家兩老親自頒的聖旨。」風翔知道,要是他沒在年底搞定表哥的婚事,下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將是自己,所謂別人的孩子死不完,他理所當然的要推個替死鬼上斷頭台候斬。

  「表哥,你就把擇偶條件開出來,至少讓我們可以有個緩衝期交代。」雖然今生無望,她還是希望他幸福。

  「你們何必要為難我,天曉得我從不相信什麼情呀愛的,更沒有意思娶個女人回家供著。」雷向揚覺得女人是天下最麻煩的動物,動不動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要求這、要求那,看得他煩都煩死了。除了生理上的需求少不了她們之外,他不知道女人還有什麼用處,所以他才不會傻得把麻煩帶進家。

  「誰跟你談起情愛了,我說的是擇偶條件,反正你早晚要弄個女人回家,不如早點認命吧!」身為雷家的獨子,是不可能不娶妻生子繼承家業的,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風翔說得太白。

  一想到有人將終身陪伴雷向揚同床共枕,衣希堇的心如刀割般痛楚,但是她沒有權利表現出來,更沒有資格嫉妒,因為她只是他的一個表妹而已。

  「為什麼是我?奶奶和爺爺真是太閒了。」他在心中叨念,原本兩個該從此過著困雲野鶴的生活的老人家,不趁風燭殘年之際重溫舊夢,竟不甘寂寞的動起小輩的腦筋。

  「老人家嘛!總是有操不完的心。」鳳翔打算一完成此重大任務後,就要躲到深山隱居去,免得被設計。

  「你就順順他們的心意,老人家的年歲還能等多久,巴望的也只是子孫繞膝。」衣希堇說道,但順了婆心折了妾意,她……唉!

  雷向揚被他們左一句、右一句說得心煩,逼不得已他看向牆上的天使畫像,靈機一動的說著,「我的擇偶條件很簡單,只要她長得像這位安琪兒即可。」他手指著天使畫像。

  「天呀!你太強人所難了吧,我到哪去替你找個天使給你當老婆?當我升天到了天堂嗎?」風翔哀叫,覺得他根本有意推托。

  雷向揚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是你要我把擇偶條件開出來的,現在我的終身大事就拜託你了。

  「你……你……唉!天使呀天使,你現在究竟飛到哪裡去了?」風翔非常悲切的對著天使畫像哀春秋。

  衣希堇安心的放下一條緊繃的弦,心裡暗自歎喜,短期內的雷向揚應該不會結婚,只是她高興得太早。

  這時桌上的通話器的紅燈急促的閃爍著,雷向揚眉頭一緊的按下通話鍵問:「有什麼事?」

  「有一個人……不,是兩個人,他們堅持要見總裁,可是與規定不合,那個人……不,是兩個人,那個人他……」

  警衛語意不清的令人搞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聽得教人頭大,於是雷向揚喊道:「說重點。」

  「有人要見總裁,他們……啊——」聲音消失了片刻,繼而通話器傳出清脆的嗓音。「我們是四維牧場的人,我要見這家公司的負責人。」

  風翔好笑的看向正緊皺眉心的雷向揚,「表哥,樓下的警衛好像被擺平了。」不是好像,他敢用身家肯定。

  「少說風涼話,再囉嗦我就把你丟下去。」雷向揚不悅的斜睨看看笑話的表弟。

  「喂!大笨蛋,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聽到請回答。」通話器傳出了令人莞爾的問話。

  誰會自己承認是笨蛋,還說聽到請何答,風翔和衣希堇覺得頗有趣的看著下決定的雷向揚——

  他壓下怒氣,決定要親自教訓這個不長眼的小鬼,居然敢叫他大笨蛋。真是壽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煩,他只回答了一聲:「十三樓。」

  「啥?!你住在十三樓呀!你和撒旦是親戚嗎?你……哎呀,不要拉嘛!我只是想問他認不認識可愛的笨撒旦。」

  雷向揚心想,撒旦?!很好的比喻,有膽量在和他通話時還和他人交談,看那人有幾條命敢踏入地獄大門。「少說廢話,上來。」他說完忿忿然的按下切斷鍵,隨即又轉頭怒吼,「你們看什麼?」這兩人眼神令他想踢他們一腳。

  「沒看什麼,只是很佩服樓下那個人的勇氣而已。」風翔覺得有好戲可看了,通話那個人八成沒摸清這頭獅子的脾氣。

  「表哥,你可別遷怒。」衣希堇內心也十分敬佩那人的膽識,可是她不敢說出口。

  「怎麼?怕我吃了那人不成?」他暗自嘲諷的想,佩服?!一個不知死活挑戰呆瓜也值得風翔佩服。

  「不知道笨蛋會不會吃人?」風翔狀似輕鬆的消遣雷向揚是笨蛋,這可是他自個兒承認的。「聽到請回答」,可愛斃了。

  「風——翔——想試試門板的厚度嗎?」雷向揚皮笑肉不笑的威脅著。

  「嘿……嘿……我不想破壞公物。」開玩笑,那扇門可是實心的,他那個阿婆身體怎堪摧殘。

  「給我安分點。」他警告的眼神如箭般的朝風翔射過去。

  「是,遵命,『負責人』。」不怕死的補上最後一句。

  叩!叩!叩!此時,門上傳來有規律的叩門聲。

  「進來。」

  石秘書帶著她們進來。

  雷向揚還沒開口詢問,就聽見風翔驚呼,「天使畫像上的天使耶!」

  刑知廉一見眾人將視線投注在她身上,怯生生地躲在方天平身後,害怕得不敢抬頭見人。

  「喂!你們沒看過美女呀!把你們的豬哥唾液給我收起來。」方天平怒道,真不像話,難怪要強佔別人的牧場。

  一開始雷向揚的視線就集中在方天平那張比女人還俊秀的小俏臉上,心底有股怪異波流在他體內竄動。至於他身後的刑知廉,他只是不感興趣的輕瞄一下,覺得和牆上的天使畫像倒有幾分相似。他收起略微波動的心神,不著半絲痕跡的問:「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事?」

  「你是笨蛋呀!雷向揚,我剛才不是說過四維牧場嗎?你不會老得記不住吧!」方天平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桌後的老男子。

  「這是你第二次叫我笨蛋。」雷向揚怒吼,該死的小鬼,他想掐斷這小鬼柔細的小脖子。

  「喔!原來你只記得別人罵你的話呀!」方天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教人發噱。

  「小平,我們不是來找人吵架的。」刑知廉在背後拉拉她寬大的襯衫,這是她從方天愛衣櫥順手摸來的。

  「我知道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人吵架?」她只是在「溝通」,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忘憂草。

  「呃!對不起,打個岔,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們是什麼關係?」風翔過分關切的問道。自從那個甜美清純如畫上天使的女孩走進來後,他就不停的打量她,溫馴柔麗,一看就是那種乖乖巧巧的好女孩,正好符合眼刁表哥的擇偶條件。不過首要條件他得先要搞清楚她身邊那個帥小子的身份,因為他們站在一起的畫面,該死的像對小情侶,而且美得教人想微笑。

  「鄰居、朋友、青梅竹馬兼同窗好友。」方天平板起指頭數著兩人的關係。

  哇!好深厚的感情。「你們感情一定很好?」風翔斜睨臉色不悅的雷向揚,以為他對那個小子徒生不滿。

  「廢話,感情不好我會陪她到台北來找你們算帳?」方天平在心裡補了一句,一群笨蛋加三級。

  「算帳?!你想和我們算帳?」雷向揚眉角一揚,不解的看著方天平紅艷的小嘴。

  「你還裝蒜,大奸商。」她不屑的想,看他裝得可真無辜,掠奪時怎麼不裝可憐。

  「大奸商?!」鳳翔和衣希堇同時驚訝的喊出來,並差點大笑出來。

  雷向揚瞪向那兩個忍笑忍得辛苦的表弟妹,又轉頭問:「請問一下,我做了什麼大奸大惡之事,可以榮獲大奸商寶座?」他著實不知他和四維牧場有何過節。

  「好,你這只夜蝙蝠給我聽清楚。」她把刑知廉拉到他眼前說:「你們不要臉居然要強佔她家的牧場。」

  「牧場?!」雷向揚想了一下。「有嗎?我的設廠計劃好像沒有牧場。」

  「少假了,你的那群笨手下張牙舞爪的逼人搬家,還無恥的拿出銀行貸款趕人,別說你毫不知情。」

  雷向揚真的毫不知情,被罵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按下通話鍵囑咐秘書把設廠進度計劃報告拿進來,並問道:「為什麼叫我夜編幅?」他不認為這是恭維,而且是出自這小子口中。

  方天平用「你是智障」的口氣說:「聽聲辯位的睜眼瞎子。」

  「啊——哈……」風翔再也忍不住爆笑出來,他真是太……太……有創意了,睜眼瞎子和夜蝙蝠,虧他想得到。

  衣希堇只敢抿嘴輕笑,怕觸怒了雷向揚這隻獅王。

  反倒該生氣的雷向揚不置一語,直盯著方天平的俊美臉蛋微笑,臉上有教人費解的異樣光彩。

  「白癡也可以當總裁嗎?」方天平記得門上是寫著「總裁辦公室」,除非這家公司是反顛為正。

  「你又侮辱我,小鬼。」不知道為什麼,雷向揚就是生不了他的氣。

  「我不叫小鬼,本小姐叫方天平,你可以叫我八德,還有她叫刑知廉。」

  「你是女的?!」

  這顆炸彈炸得三人臉上開花,訝異的眼神上下掃瞄,一時無法接受。雷向揚很快壓下訝異的眼光,浮上來的是莫名的喜悅感。

  「喂喂喂!客氣點,我不能是女的嗎?」方天平不高興的說。真氣人,在家裡被缺德的哥哥們取笑也就算了,沒想到在這裡還是遇到了白癡。

  「你很漂亮。」雷向揚不經意的脫口而出,嚇著了辦公室裡的四個人,刑知廉被嚇著,是因為從沒人稱讚方天平漂亮,頂多是帥得過火而已;而風翔和農希堇被嚇著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從沒聽過雷向揚讚美過任何一個女人,在他眼裡,女人是可有可無的民生用品。

  衣希堇有些不安的微露焦慮,難道表哥對她動心了嗎?一個不男不女的丫頭?

  「不虧是商人,說謊舌頭都不會打結。」方天平打死都不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

  「你不相信?」他臉一沉,對自己的信用遭質疑而微慍。

  「你想我會相信一個笨蛋嗎?而且商人最奸險,搞不好就被當成商品給賣了都不知道。」她懷疑,他想欺她年幼不成。

  不是笨蛋就是奸商,這小丫頭真是……教人氣不起來,「我叫雷向揚,你可以直接喚我雷大哥。」

  「拜託,你多大年紀了還當哥呀!叫你一聲雷大叔還差不多。」人老還不服老,皮厚得可以夾死蒼蠅。方天平在心中補充道。

  「你……我大不了你……十歲。」雷向揚估計她大概二十來歲,因為她身旁的同窗好友看起來很成熟。

  「難說,我今年才十七歲,XX高中二年級的學生。」當她是早衰呀!她又不像知廉的過分早熟。

  「你才十七歲?!」相差十五歲,雷向揚突然對十五這個數字起了反感。

  「好年輕哦!對了,我叫風翔,她是我表妹衣希堇,我們都是雷……大叔的表親。」雖然是年輕了一點,不過前景看好,尤其她是雷向揚三十二年間唯一能引動冰湖之心的火球,怎能不雀躍呢?他一定會非常、非常努力的「幫忙」。

  「閉嘴,風翔。」現在雷向揚對雷大叔三個字十分厭惡。

  方天平不看那對表兄弟,直接身向衣希堇說:「幸好你不姓夏,要不然可能連大門都羞於踏出。」

  「為什麼?」衣希堇不懂她話中的含意。

  夏希堇?!刑知廉不用翻成閩南語就咬著下唇忍笑,她的名字真的太……太不文雅,以前她還埋怨父親將她的名字取得太男性化呢,現在比起來是好太多了。

  「很好笑嗎?」風翔不懂這兩個小女孩在偷笑什麼。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她可不想因取笑一位大美女的名字而挨K。

  「平平,你……」雷向揚正想問她的私人背景。

  「哎——呀!拜託別叫我平平,好噁心你知不知道?請叫我八德。」方天平揉揉手臂上的一粒粒小球。

  「八德?!」雷向揚不懂,那是什麼怪稱謂。

  「忠、孝、仁、愛、信、義、和、平。本小姐排行老么,當然叫八德嘍!」這是不滿意但可以接受的名字。

  「你們家人有八兄弟姐妹?」他覺得有點不可置信,現在的人肯生這麼多孩子實在不多見。

  「是上有七個不肖的兄長。」方天平不平的在心裡罵道,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的爛兄弟,才刷爆四德一張卡而已,就……哼,不提也罷。

  風翔打趣的說:「那刑知廉不就是禮、義、廉、恥的廉噗!」他只當是蓮花的蓮,所以開玩笑的問。

  「你怎麼知道?」刑知廉睜大無邪的雙眸問。

  「笨蛋,四維牧場嘛!」很簡單的字意還用得著行嗎?方天平不敢用力的戳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

  四維?八德?這……他們三人快聽得傻眼了。

  「我們四維八德在青柳鎮上是很有名氣的,每個鎮民都知道。」她很驕傲的挺直背脊說,還露出若隱若現的雙峰。

  雷向揚吞了一口口水,一股燥熱由下而升,他很清楚的看見她未著內衣的粉紅色乳暈,腦海裡浮現的是他的雙手剝掉她一身束縛的旖旎畫面。

  「總裁,你要的報告書。」方秘書喚醒他的理智,她已不知何時進來了。

  雷向揚翻開報告以掩飾自己失神的尷尬,除了不解人事的方天平和刑知廉,在場的成年人都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雷大……哥,你看完了沒?」方天平硬是轉了拗,差點沒咬到舌頭。

  雷向揚簡單的看了一下。「四維牧場的確是預定計劃中最適合的廠房建地。

  方天平揚著虛假的笑容說:「台灣的土地這麼多,不一定要四維牧場嘛!」做人基本的道理她也懂!

  「這是董事會的決定,我無法更改既定的程序。」但是可以動搖或變更,他在心裡這麼說。

  「你是什麼意思,耍我是不是?」一聽到他的答案是不,方天平立刻翻臉的大拍桌面,管他是張三、李四。

  「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不要動不動就大吼大叫。」雷向揚嘴巴雖這樣說,心裡卻心疼著,那一下拍得那麼用力一定很疼,這個小笨蛋。

  「放你的狗臭屁,我老爸都不管你算哪根蔥?一句話,你到底想怎樣?」她是扯破臉不在乎的大吼。

  「依照正常程序,公司制度不可能為了一座小牧場而停罷。」他的意思是一座小牧場不算什麼。

  「混蛋。王八蛋,你這砍千刀的不死屍,我方天平跟你結下這個仇了,知廉,咱們走,不要留在這個屍坑。」方天平火氣一升就什麼都擋不住,就像她怒氣沖沖的一拳擊暈樓下警衛一樣,拉著刑知廉往電梯方向走去。

  雷向揚還來不及阻止,就只看到關上的電梯門及緩緩下降的燈號。

  「哇!這妞的脾氣真大。」風翔忍不住說道,不死屍、屍坑,她還真敢講。「表哥,你可得小心提防。」他在心中補一句,別愛上這個小火球。

  「少說廢話,去查查她的資料。」雷向揚沒好氣的說道,人沒追到他已經夠火了,不需要有人火上加油。

  「誰?天使嗎?」他故作不解的偏著頭問。

  「風翔,想要我的拳頭數數你有幾顆牙嗎?」明知故問的傢伙,他怎麼會有這等低劣的表兄弟。

  「表哥!你……你不覺她太小了嗎?」衣希堇有意提及兩人的差異,她還未作好失去表哥的準備。

  「該死的,她沒事長那麼小幹嘛?」十七歲,教他不咒罵都難的年紀,兩人在一起真像一對父女。

  「不會呀!她長得滿高的,而且身材很有料。」風翔雙拳置於胸口,故意聽錯他話中的含意。

  雷向揚眼中湧起肅殺的寒意。「信不信我會把那雙手剁了餵狗。」居然敢注意她的身材。

  「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紅顏禍水,偏偏她長得像……嘿!別生氣,我什麼都沒說。」看到飽含殺氣的雙手靠近,再笨的人也知道要住口,何況他又不笨。

  「她不像你以往接觸過的女人,而且才是個念高二的學生而已,實在不是該動心的對象。」至少也要有她的一半美貌,衣希堇在心裡苦笑的想著。

  「我也很不想不動心,可是她捉住了那份心動。」再妖媚絕艷的女子雷向揚都視如草芥,惟獨那個十七歲的小丫頭。

  「可是她太年輕了,年輕得不懂情感,她還有一大片空白的青春等著她揮灑。」衣希堇極力的勸他打消念頭。

  「別緊張,也許我只是一時迷惑,說不定真正相處後反而又不覺得有什麼。」雷向揚自欺的瞞騙心眼,其實靈魂深處比誰都慌亂。

  「哦——」衣希堇鴕鳥似的接受他的說辭。

  風翔笑得有些邪氣地說:「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浪費時間去調查,畢竟老人家的命令比較重要。

  「風翔,如果你不想在年底變成第二個受害者的話儘管放手好了。」雷向揚威脅道,當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啊!你知道?」他慚愧的摸摸後腦勺。

  「現在呢?你去是不去?」

  「去,早八百年前就去定了你沒看見嗎?」真倒霉,本來想挑起他的怒火,現在又被他將一軍,他趕緊拉著衣希堇離去。

  當風翔和衣希堇訕訕的離開之後,雷向揚己無心處理公事,眼神飛得好遠好遠……那種讓他嗤之以鼻的一見鍾情,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十七歲,多年輕的歲月,他幾乎記不得十七歲的自己是什麼模樣,十七歲,好沉重的數字,他第一次失去自信心。抬頭凝視牆上的天使畫像,他看到的是方天平那雙嬌嗔帶怒的真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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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方天愛正在和經紀人小菜花聊最近的檔期,大門突然發出「砰」的巨響,力道之大連牆上的彈鋼琴的女孩複製畫都掉了下來。

  「怎麼了,發生地震了嗎?」小菜花驚訝的抱著一堆資料準備逃生。

  「別擔心,大概是我家的八德在外面受氣了。」他非常肯定有人惹火他家的火藥庫。

  「八德是誰啊?」她一直搞不清楚他家兄弟誰是誰,因為平時接觸的機率不多。

  「就是……她來了,你自己瞧瞧。」他看八德氣得不輕,頭髮都快豎起來。

  小菜花推推鼻樑上的深度眼鏡,看著迎面走來的一對儷人,職業性的眼光立刻銳利一瞇,拖著笨重的大象身軀迎了上來,在兩人身旁繞了幾圈,接著說話:「哇,不錯,會紅,一定會紅。」以她在演藝圈閱人無數的眼光,他們一定會紅得發紫。

  「喂!你有毛病呀!什麼紅不紅的想煩死人。」正在氣頭上的方天平推開小菜花,不高興的把桌上的柳橙汁喝掉。

  「酷、有個性,你想不想當明星,我一定負責捧紅你。」她知道現在的影迷、歌迷最愛這類的性格小男生。

  小菜花原名不可考,她自己也從來不提,打她三十歲當經紀人開始,至今也有十餘年,捧紅了不少新銳明星,目前是方天愛的專屬經紀人。

  「拷,我家出了個人妖還不夠,你還想打我主意。」要她在臉上抹紅擦綠的去見人,倒不如給她一張面具。

  「八德,說話客氣點,你在台北日常所需可是靠我這個『人妖』出賣皮相所得哦!」方天愛忿忿的說,心想,刷爆一張卡的人還敢囂張。

  「哼!」人在屋簷下,方天平只好以冷哼代替不滿。

  「弟弟呀!當歌星、演員很好賺,而且會有一堆小女生迷戀你,考慮一下好不好?」小菜花第一次看走眼。

  「弟弟?!我哪裡像男生?」她捉起小菜花的手摸摸突出的喜馬拉雅山峰。「現在迷戀我的小女生多得可以填海了。」意思是她不需要一師女性軍團的親衛隊。

  小菜花這下更要好好保握這朵奇葩,現在流行王菲式的個性偶像,愈冷淡賣相愈好,她趕緊又說:「原來是個性妹妹呀!都怪姐姐有眼不識貨,你可別見怪。」她幾乎可以看見白花花的鈔票滾下來了。

  「姐妹?!四德,把這個『歐巴桑』拉走好不好?」方天平快受不了了,這個人比雷大混蛋還不要臉,一張臉有十幾條魚在那游泳呢!

  方天愛怕小菜花一個不慎少根肋骨,只好拉開她,問方天平,「到底是誰得罪了你?看你兩片嘴唇噘得可以掛十根香蕉了。」他覺得奇怪,天底下居然有人不怕死的去得罪八德。

  「一個該砍上千刀、剁成細泥的超級大混蛋。」她已經氣得不想說出他的名字。

  「喔!的確很嚴重。」方天愛點點頭表示對方很笨,敢惹到八德,「知廉,你知道八德說的是誰嗎?」他轉個人問,因為看她氣呼呼的模樣八成套不出來,刑知廉比較笨,單純好騙。

  果然刑知廉是知無不言型,她老實的回答,「她說的是硬逼著我們賣牧場的大老闆雷向揚。」

  「你們去找他?」方天愛一聽就知道,兩個小笨蛋一定是被轟了出來。

  「嗯!起先我們還談得很順利,後來小平就發火拉著我走。」刑知廉都還沒搞清楚狀況,人已經回到家。

  他猜想,一定是八德和人家談判,而她在一旁看戲,而且是那種連戲碼上演到哪一場都不知道的戲迷,真教人同情刑家老爸的基因品種是哪裡出錯。「沒打架鬧事吧?」他連忙問,只怕這一點小小的火藥屑。

  「呃!這個……只敲了一下算不算?」刑知廉怯生生地比了個手刀的姿勢。

  天呀!他就知道八德是天生的暴力分子。「對方有沒有受傷?要不要送醫?人家是不是要告你們?」

  「夠了,四德,你口不渴呀!我都快氣死了你知不知道?」方天平氣呼呼的說道,心裡哀歎還在那邊耗子尖叫狗翹尾,談到這個狗……「賤賤呢?你把它藏到哪裡去了?」她突然想起賤賤。

  「小菜花怕狗,所以我把它放在房間裡,現在它正舒服的窩在地毯上睡懶覺呢!」真是哥不如狗,方天愛歎道。

  「哦——」

  小菜花突然叫出一聲,「雷向揚?你說的不會是風雷東諦那位人品出眾的青年才俊吧?」她覺得發音十分雷同。

  「就是那個不長眼的大混蛋,咦!你眼睛有毛病呀!什麼人品出眾。青年才俊,根本是位怪叔叔的翻版。」現在的雷向揚在她心目中的人氣指數是負數,所以她聽不得有人讚美她的敵人。

  「不會吧!雷向揚在商界是一匹金馬耶!是社交界多少名媛淑女眼中的最佳丈夫人選。」連她這個老……小女人也心動,她不得不在心中承諾。

  「她們被金錢迷昏了眼,看不出他的本質是畸形豬、變形鴨、脫毛孔雀、凸眼毒蛇。」方天平說出一連串,把雷向揚說成一隻四不像的怪物。

  好誇張的形容詞,方天愛公道的說:「八德,本來就是你不對,誰教你莫名闖進人家大公司裡鬧,兄弟我沒到警察局保你就不錯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妹,他直拿她沒轍。

  「四德,你怎麼可以幫外人罵我?」方天平委屈的嘟著嘴,她用「你是個萬惡之徒」的眼神控訴方天愛的罪行。

  「不然你想怎麼樣?夥眾殺上去揍他一頓不成?這種犯法的事情恕我不奉陪。」他還有一段美好人生要過。

  「沒義氣的兄弟。」她不禁罵道,心裡埋怨著,什麼哥哥嘛!比路邊的野狗還不值錢。

  「對!我沒義氣,想要義氣去找六德。」因為他叫方天義嘛!總有個「義」字在。

  「別生氣了,八德妹妹,不如加入演藝圈當個大星。」小菜花不忘勸慰,給自己多找一條生財之道。

  方天平不理睬她,怒氣大發的喊:「我、要、報、仇。」她激昂的情緒好似參加當年的八年抗戰。

  「你想要報仇更要加入演藝圈。」不停止遊說是小菜花的職業本能,她仍不斷勸說。

  「為什麼參加演藝圈就可以報仇?」方大平停下發狂動作,用困惑的眼神輕睨小菜花。

  「你一定不知道蒂蘭妮化妝品公司正在召幕廣告新秀?」小菜花故意問,對於這種未公開的黑箱作業,經紀人是最清楚的。

  「蒂蘭妮化妝品公司?那和我要報仇有什麼關係?」方天平一向是主張不化妝的自然主義派,哪知道蒂蘭妮是什麼東西。

  「蒂蘭妮最近正巧要和風雷東諦推出同一系列的口紅產品,如果你能在廣告銷售量上打敗他,不就如願報仇了。」

  她覺得聽起來似乎不錯,可是以她的條件……唉!還是別想得好,而且還要任人擺佈的塗上一堆人工色素,她光想就寒毛直立,於是道:「我看還是另想辦法好了。」她又在心中補了一句,譬如在暗巷揍他一頓。

  「我也不贊成八德走這一行,會搶走我的風采。」方天愛不贊成的話,最重要的,他是擔心演藝圈會突然少了一些人。

  「小氣四德。」方天平不客氣的餵他小腹一個饅頭。

  在一旁靜坐不出聲的刑知廉突然小聲的問:「我可以拍廣告嗎?」

  眾人立刻望向她,小菜花當然不會放過這條小魚,演藝圈不嫌美女多,她又趕快說:「當然可以,你的條件太完美了。」她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和時下一般演藝圈的當紅明星相比,刑知廉的外表清新可人,一定會大受歡迎,可只是這類型明星後勁不看俏,走紅的壽命不長,不如八德的後勁行情看漲,不過還是可以試試看。

  「知廉,你為什麼要拍廣告?你不是怕接觸人群?」方天平好奇的靠近她問。

  「剛才這位……姐姐說拍廣告可以賺錢,我想賺很多的錢付銀行貸款,這樣牧場就不用被拍賣了。」

  「原來你是為想多賺點錢付貸款呀!姐……姐姐,要怎樣才能拍廣告?」這一聲姐姐,方天平喊得很心虛。

  小菜花高興的說:「如果你們想拍廣告來找我準沒錯,價錢一定令你們滿意。」她興奮得不得了,幾乎可看到銀行存款簿裡的數字又多個零了。

  「不是我要拍,是知廉啦!」她才不去丟人現眼呢!「不過最好是你剛才說的什麼妮……來著。」

  「蒂蘭妮化妝品公司,你長得這麼上相不拍廣告很可惜,不如我介紹你們一起去,第一次我不抽佣金。」小菜花大方的不收取佣金,想放長線釣大魚,心想她們一旦嘗到甜頭,一定會欲罷不能的求她幫忙,到時……她只要坐在家裡數鈔票就好了。

  「不用了,我陪知廉去,你把地址和甄選方式告訴我們就好。」方天平不屑走後門。

  「這樣哦!小妹妹有骨氣,我就告訴你,地址在……」小菜花欣賞這丫頭的作風,直接坦率的把一切告之。

  「喔——我懂了,知廉你聽懂了沒?」方天平很容易就吸收她的經驗之談,轉頭問問身旁的刑知廉。

  「好像……有一點懂……又……」刑知廉平日接觸的人少,一時無法完全吸收,於是似懂非懂的點頭兼搖頭。

  「算了,無所謂,我懂就好了,到時候再教你。」

  方天愛斜躺在沙發椅上,聽著三個女人閒話家常,覺得沒人有點見識的問問他這個老手,他不由得感慨起自己這個前浪就快死在沙灘上,因而歎了一口氣。

  「你歎什麼氣?我不會搶你飯碗的。」方天平說,起碼三公克重的手足之情她還有。

  「我還怕你們丟我的臉呀!出門千萬別說認識我。」他十分不信任那個衝動的小八德。

  「放心,我們才怕丟人呢!有你這一號人妖兄弟。」她還不想被他那群盲目的歌迷K,即使她長得像小男生。

  「那就好,我可以安心的出幾天外景。」反正人妖叫習慣了,他有氣也不敢發出來。

  「你想放我們自生自滅呀!誰來煮飯、洗衣服?」她和刑知廉都是不諳家事的天之驕女,這下可煩惱了。

  「你當我是煮飯婆還是菲傭?三餐不會在外打理呀!巷子底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洗衣店。」平常方天愛一個人很好打發,但多添兩張不安分的口,他的日子彷彿純粹是為了服侍她們兩位太后而活,三餐加洗衣加零食和餵狗,比菲傭還不如,因為他是不支薪還得倒貼零用金的笨凱子。

  「好嘛!勉強接受,拿來。」方天平大方的伸出手要錢。

  「你又花光了?你這只錢貓,省著點花。」他心疼的掏出現金和一張信用卡給她。

  「知道了,四德。」

  「別又打架鬧事,這張名片你收好,有事立刻打電話通知我去保你。」他把出外景飯店的電話也寫在名片上。

  「你咒我呀!」方天平收著名片以備不時之需。

  「是我太瞭解你了,小火藥庫。」他無奈的揉揉她那頭比他還短的三千髮絲。

  「好啦!我會盡量克制自己的脾氣,努力在你回來前不餓死在家裡。」方天平覺得頭髮已經夠亂了他還揉。

  方天愛不會傻得去相信她第一個承諾,只希望他回來時不會看見兩具屍體,因飢餓過度而陳屍家中,哦!還有一隻叫賤賤的小狗。

  ☆☆☆

  抬頭仰望寶藍色的公司招牌,方天平無力的靠在刑知廉肩膀上,天殺的,她居然吃不慣門口老張的早點,害她空著肚子陪刑知廉來面試。

  「小平,你要不要先去買麵包吃?我看你餓得四肢乏力快倒下去了。」刑知廉慶幸的想,幸好她很好養,什麼都可以吃。

  「來得及嗎?面試從九點半開始,而現在是……九點二十三分,只剩下七分鐘了。」她垂下頭看刑知廉的表。

  「也許裡面有什麼附設的餐廳,你就可以先充一下饑。」她想,大公司行號通常會附設員工餐廳吧。

  「好吧!希望不是只有碳酸飲料。」方天平無力的想,否則非餓到中午不可。

  接著兩人走進了蒂蘭妮化妝品公司大樓,在櫃檯填妥了資料,隨著一位穿米色套裝的小姐走進七樓的會試廳等候。大排長龍的各式貌美年輕女孩一一入座,方天平把刑知廉托給一位報和善的可愛妹妹後,自己則一樓一樓的覓食去。

  終於她在五樓的轉角處看到一台自動販賣機,可是很不幸的也只有飲料,還好它有分熱飲和冷飲,所以只得委屈小肚子先喝熱牛奶墊底。

  回到會試廳,一屋子的候選人去不到七分之三,沒耐性的她靠著刑知廉的背呼呼的睡起大頭覺,暫時遺忘生理的需求——食物。

  而在另一端臨選的蒂蘭妮總裁之子辛凱生,無聊的偷打個哈欠,覺得這些應選的女孩美則美矣,可是缺乏靈性美和自我個性,像包裝完美的糖果,吃多了會蛀牙。好不容易挨到午餐時刻,工作人員送來熱騰騰的午餐,他吩咐手底下的經理先休息,用完午餐後再繼續排選。不過他不認為今天這些人選中,有人會成為布蘭妮化妝品的代言人。

  此時飢腸轆轆的方天平鼻子靈得聞到一股飯菜香,她除開眼睛尋找食物的來源,看見前方有一排下流無恥的人渣,無視這些挨餓的候選人,不要臉的只顧填飽自己的肚子,於是憤而起身。

  「小平,你要去哪裡?」刑知廉看她起身,隨即也跟著她站起來。

  「要飯吃。」她快餓昏頭了。

  「啥?!」刑知廉聽了嚇一跳,小平要去當乞丐?

  辛凱生正趴在桌上吃午餐,他感覺前方有兩道怒箭射來,便自然的抬頭,看見一對小情侶相偕而來,心想八成是來鬧場的,他板起主管的威嚴問:「你們有什麼事?」

  「這裡你最大嗎?」方天平有些瞧不起的斜眼他,誰教他枉顧人權。

  辛凱生被她看得很不舒服。「沒錯,你們是來報名還是鬧事?若是想入選請回座等候。」

  「去你阿公三代沒香燒,你們這群投血、沒淚、沒神經的超級大笨蛋。」她一掌拍碎了半張桌子。

  「你想鬧事,警衛……你想……幹什麼?」他突然被揪緊領帶,勒得他喘不過氣。

  「我要吃飯。」方天平理直氣壯的與他平視說道。

  「吃……吃飯?!」辛凱生沒料到這個答案。「想吃飯就去吃呀!」他把領帶拉離她的掌握。

  「你還好意思說,我們一早就在這裡等候,你們公司至少要發給每人一個便當才公道。

  「啊——便當?」他還沒聽過這檔子事。

  「這是人類最基本的需求,也是人權協會努力的目標,就算戰俘也有一口飯吃,何況我們將為你們賺大錢。」

  嘩!厲害,一個便當也能牽扯這麼多,辛凱生不由得對方天平另眼相待,馬上叫身邊的人讓出兩個便當,他有心結交這個小帥哥當朋友。

  方天平一拿到便當,便馬上在旁邊找位子坐下來,和刑知廉一起吃那兩個便當。

  「好吃嗎?」

  「還可以入口。」她回答,心裡倒是覺得比四德的手藝差了點,不過有東西吃她也不挑剔。

  「要不要喝杯茶?」

  「好。

  「冷氣會不會太強?我叫人關小點。」李凱生不停討好的問。

  「不用了,這樣剛剛好。

  蒂蘭妮所屬的員工見小老闆這麼巴結她,以為她背景必定十分雄厚,自然對她禮遇。刑知廉真是跟著蒙了個好處,雖然不懂現在正在上演哪出戲。

  「貴姓?」辛凱生問她。

  「方天平,你叫我八德好了。」

  旁邊的員工聽了很驚訝,嘎!這是怎麼回事,小老闆不知道他的名字嗎?眾人為之訝異的瞠大眼珠子。

  「八德呀!我叫辛凱生,你叫我小辛好了。」

  小辛?!這次真的有員工跌倒,引來小老闆辛凱生一記怒視。

  「小辛?!好,我交你這個朋友。」方天平覺得這個人很像她七位沒人性的兄長,但沒有他們的缺點——欺壓么妹。

  「你陪女朋友來應徵廣告模特兒呀!沒問題,我一定讓她入選。」辛凱生有點假公濟私,即使刑知廉的形象真的很符合他們的要求。

  「女朋友?你眼睛被蜜蜂給螫瞎了?她是我同學,還有重申一點,我是女的。」她已經被誤認太多次。

  哇!這下不僅員工們傻眼,連同一些尚未甄選及甄試過後不捨離去的女孩都為之心碎,他……居然是女的,簡直是欺騙善良純潔女芳心的大惡棍。

  辛凱生受打擊的眼神懷疑的問:「你真的是女生?」

  「沒錯。」方天平沒好氣的回答,長得不像女孩子又不是她的錯,誰教她一窩子兄弟,連掌廚的老李也是雄性動物,方圓百里的鄰居也只有一個刑知廉這個弱不禁風的小玩伴。

  「啊——好怨恨呀!好不容易才交到一個臭味相投的好朋友,而她居然是『花木蘭』。」辛凱生向天投訴的叫道。

  「嘩!你有性別歧視呀,誰規定花木蘭不能有異性知已?不然她在軍營十二年怎麼過的。」她在心中罵,沒知識的傢伙。

  「對對對,你說得有理。」辛凱生哭喪著臉,這輩子他注定脫不離女人的桎捁。

  「你那是什麼表情,被人倒會了不成?」方天平打了個飽嗝,用舌尖剔掉牙縫中肉屑。

  「不是,我剛好有六個姐姐,從小人家就把我當女孩子看,直說我們辛家出了七仙女。」他覺得冤枉,自己只是長得「秀氣」。

  哈……真是太好玩了,四維八德加七仙女,這是什麼情況?方天平把她和刑知廉的趣談告訴辛凱生,他聽得一愣一愣的瞠目結舌。

  「四……四……維八德?!」辛凱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是百花叢中一點綠,她們是雜草堆裡一點紅,這算不算有緣?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辛水仙扛著攝影器材,看見小弟和兩個小女子在裂了一半的桌前閒聊。

  「五姐,你來了,我跟你介紹,她們是我新交的朋友方天平和刑知廉。」辛凱生得意的吹捧她們兩人。

  以攝影師的眼光,辛水仙一眼就看出她們是兩塊噗玉,只要稍加琢磨必成大器。尤其是短頭髮的這位女孩,渾身散發自然天成的野性美,不論走到哪都是令人一窒的熾焰,她接著對她們說:「兩位小姐有沒有興趣拍廣告?我是這次負責拍攝少女口紅系列的攝影師辛水仙。」她從上衣掏出兩張名片遞給她們。

  「五姐,你怎麼知道八德是女生?」他指著方天平問。

  辛水仙不客氣的賞他五百。「除非是瞎子,誰會瞧不出她的性別,蠢弟弟。」攝影師的直覺加上女人的天性,她只要一瞄就見真章。

  「辛姐姐,你好厲害哦!」方天平佩服她「慧眼」。

  「想不想拍廣告?」她猜,這支廣告由她們來拍一定會大獲利市。

  「知廉想拍廣告,我是陪客而已。」方天平趕緊把刑知廉推到辛水仙面前。

  「辛姐姐,我是刑知廉。」刑知廉羞赧的半垂著頭,像極了陽光下的天使。

  「嗯!很漂亮,氣質靈美如雨後彩虹,很適合拍這支廣告,不過……」辛水仙故意賣關子的停了一下。

  「不過什麼?」辛凱生比她們還急的問。

  「八德一起來拍,畫面會更完美無瑕。」辛水仙隨著小弟喚方天平八德,她覺得這稱謂挺有趣的。

  「不要啦!我最討厭搔首弄姿,還要糟蹋巴掌大的皮相。」方天平彆扭的用張開的五指擋住小臉說。

  「小平她討厭化妝。」刑知廉把她的顧忌和不願指出。

  「這好解決,你不用化妝只需要抹點口紅潤潤唇色即可,我們這次產品訴求的對象本來就只是少女的口紅。」辛水仙說著,腦海裡已浮現多重畫面,一靜一動、一冷一柔、水與火的交融,女孩家的執著與溫柔。

  「可是有點怪怪的。」方天平不太能接受當個佈景娃娃,懷疑自己能有十分鐘的安靜。

  辛凱生當她是哥兒們,搭著肩的說:「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點頭。」他用威脅的口吻強迫她接受。

  「小平,一起拍我才不會害怕。」刑知廉用著無助小貓的可憐眼神哀求她。

  「放心,我一定把你們拍得十分完美,絕不會讓你有死板僵硬像石頭娃娃的感覺。」辛水仙直搗龍穴,用誠懇的語氣保證她絕不會死守常現,盡量以她的合適個性著墨。

  面對三張渴望祈求的燈泡臉,方天平不忍心毀掉他們的期望,遂灰黯且非常不願的皺著五官點頭。

  「太好了,我們先去試鏡,然後叫策劃組趕快找齊人手,趁月底推出廣告海報。」豐水仙高興的說。

  「要……那麼快嗎?」方天平猶作垂死掙扎,希望他們會打消要她拍廣告的念頭。

  「怎麼能不快,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下個禮拜就要推出同款廣告,咱們豈能落於人後。」一提到死對頭搶先推出少女口紅系列的廣告,辛水仙恨不得有三頭六臂、八條腿,趕緊拍出比他們更出色的海報照片,殺殺他們的銳氣。

  「你說的是雷大混蛋?」方天平差點忘了這個敵人。

  「誰是雷大混蛋?」辛水仙瞇著眼,有些納悶的問。

  「雷向揚。」

  「咦?!這個名字好熟哦!好像在哪裡聽過。」只顧著拍照很少看報紙的辛水仙,居然不知仇人的名字。

  「五姐,他是咱們世敵的總裁。」辛凱生用同情的眼光瞅著這個看似精明卻少根筋的辛家五姐。

  「喔——那他的確是大混蛋。」

  方天平揉揉僵掉的四肢,一張臉為了擺角度都變得有些機械化,連笑容都被嚴格制止,苦在心裡、酷在外貌,幸好她不必像刑知廉穿得像中古世紀的仕女一樣。

  「嘿,收工了,你們打算去哪裡補洞?」辛凱生問道,他的意思是補胃裡那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

  「你請客?」方天平沒啥力量的掀掀眼瞼,有氣無力的問道。

  「是,女王陛下,一切費用由微臣支付。」辛凱生做出卑微的曲膝禮來討好她。

  「這還差不多,知廉,你想吃什麼?」

  刑知廉想了一下,「我想吃牛肉麵好不好?好久沒有吃牛肉麵了。」

  瞧她說得多委屈,好像公司虐待她的胃似的,事實是這幾天收工後,辛凱生和辛水仙幾乎帶她們吃遍各大餐館,吃得她們快倒胃了。

  「好啊!咱們走。」方天平一手勾看刑知廉、一手勾著辛凱生的手臂走,剛好形成一個斜坡,這情形,工作人員早已見怪不怪的傳為趣談了。

  由於好幾天沒有拉筋做功課,方天平提議三人用步行代替運動走到牛肉麵攤,免得吃出小腹。但一路行來,她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被人跟蹤,正確的說,是有兩道如刺般的光線刺得她頻頻回首張望。

  「看什麼?這街是最帥的人就站你面前。」辛凱生大言不慚的拍拍胸口說。

  「惡!你有我帥嗎?買個紙袋給你套上免得嚇壞路人。」她不屑的捶了他一拳。

  「喂,你是女的耶!怎麼可以用帥這個字。」他在心裡怪叫,好狠的女人,出手這麼重。

  「不信你問問知廉,看我們誰比較帥氣。」方天平瀟灑輕撥覆耳的發,引來一群小女生愛慕的眼光。

  辛凱生一看到事實擺在眼前,很挫敗的說:「不用了,你的確比我帥。」真教他這個真男人沒面子。

  「你們都很帥,我最幸福了。」刑知廉大方的接受路人羨慕的表情。

  「人家知廉這種楚楚動人、惹人疼惜的嬌憨,才是女人。你哦!這輩子是沒救了。」辛凱生明知她是女兒身,可是打心底就當她是個談得來的好哥兒們,至於美得像琉璃娃娃的刑知廉,他也沒啥感覺,只當刑知廉是多出來的姐妹。

  「找死,你別跑,讓我揍你幾拳。」

  「不跑的是笨蛋,你來追呀!」

  他們兩人在陽光下追來追去,隔著刑知廉躲來躲去,一幅如詩如畫的年少青春圖在此展開,過往行人不由得會心一笑,羨慕他們的無憂歲月。

  「該死的小鬼,居然跟個小毛頭一起鬼混。」躲在角落車上的雷向揚看著他們的嬉鬧的樣子,握緊拳頭,臉上浮起陰黯之色咒罵著,雙眼半瞇著射出稅利的凶光。他們是那麼該死的契合,契合到他想殺人。他這個商場上冷面獅王的自信心,這一刻被年齡差距給擊碎,隱忍數日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他需要大醉一場來遺忘自己的「高齡」。

  「我要定你了,平兒。」他說完將油門一踩,飛車而過那三個輕笑著的年輕人,他眼中只有那張飛揚的笑臉,緊緊扣住那顆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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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05:58: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靈美的白紗女孩坐在噴泉前,俯望著來裡游來游去的色,纖細柔媚的食指撥弄無波的泉水。身後背著她站著一位一身黑衣頸裝的個性女孩一雙手抱胸冷望天空中的浮雲,無視塵煙。

  接著是……

  一位短髮女孩咬著麥稈,神情冷漠的高坐在稻草堆上,情懶的右手肘支靠在勾起的單膝上,把弄口中的麥尾,長髮的秀麗女孩仰散著烏黑泛光柔絲,無邪的注視著她。

  畫面一抽又是另一個景像。

  淺綠色衣裳的可愛女孩綁著同色的發巾,逗弄著雪白新生挑戰綿羊,臉上揚著少女的純真笑容。一旁陰影處斜靠著一位地獄天使,一身的楓紅如同烈獄之火,似笑非笑的冷凝純真少女,伺機想奪取她處子之血,引誘她墜入無邊黑暗中。

  三個畫面唯一的共通點是口紅。

  第一個畫面讓人可以在泉中倒影,清晰的看見白紗女孩食指撥弄的水面上有只桃紅色唇膏;第二人畫面是當長髮女孩仰望著短髮女孩時,非常虔誠的輕握一隻粉紅色口紅在胸前;第三個畫面在地獄天使面前,半空中浮淺紅色口紅像誘餌般,準備釣取天真少女的靈魂。

  「真不錯,辛水仙的攝影技巧真是沒話說,化腐朽為神奇。」風翔心無芥蒂的由衷讚美。

  「誰是腐朽?」雷向揚冷冷的降三度音問。

  「失言、失言,美玉在樸,明珠在校,遇到好工匠立刻顯露其華。」風翔趕緊轉換意思說,心裡直道,真是的,說不得他心目中的精靈形象。

  「辛水仙的確捕捉到她內蘊的神采,展現她潛在的邪惑魅力,盅動少女蠢蠢欲躍的購買慾。」他嘴上雖是這樣說,可是他的表情卻是十分不悅,很不得把所有張貼在街頭巷尾的海報全收回來,不讓他人窺覦。

  「是呀!連帶我們同期上市的口紅系列卻因此慘敗,損失可不少。」風翔不在意的翻動海報。

  因為蒂蘭妮化妝品公司的廣告拍得太出色,連帶的使其他廠商廣告遜色不少,尤其是同期推出的少女系列口紅更是難及項背,紛紛滯銷導致無端損失。

  雷向揚揮開他翻動的手,不讓人褻瀆她的風采。

  「表哥,你怎麼這麼小氣,碰一下都不行?現在滿街都是這類的海報。」他笑雷向揚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窮緊張。

  只要一想到有男人透過海報而遐思綺想,他就有股衝動想把她包得緊緊的綁回家,不讓她在人前曝光,她應該是只屬於他的。「她和辛家老么走得很近?」雷向揚問,這是他一直躊躇不前的原因,害怕結果非他所樂見。

  「當然走得近,他們個性相同、年歲相近……你不用瞪我,這是實情,不過呢……」風翔故意吊他胃口。

  「不過什麼?」明知道他忌諱提及年齡差異,還不忘拿根針刺刺他心臟,他真是氣在心裡。

  「聽說他們之間沒有『姦情』,有的只是純粹的兄弟情誼,當然,以上純屬聽說。」風翔無所謂的聳動肩頭。

  「什麼『姦情』?小心我撕爛你那張狗嘴。」雷向揚頓了一下繼續問:「他們真的只是純友誼?」

  「傳聞有真有假,外人很難分辯,除非你身處其中,怎麼?你還不打算行動?」距年底期限剩不到三個月嘍,風翔真替他著急。

  「我的事不用你管。」愛管閒事的耗子,他不由得在心中罵道。

  「我哪敢管你,不知表哥你有沒聽過一句話——日久生情,難保他們長期相處不會互生情愫。」他心想,這劑藥下得夠重吧!表哥要再不急起直追,小弟都要代兄征戰了。

  「可能嗎?」雷向楊心情搖擺不定,前所未有的惶恐席捲而來,幾乎讓他無法招架。

  「天下事沒有不可能,何況她的海報滿天飛,辛小子不識貨還有其他的狂蜂浪蝶等著,你不會想將她拱手讓人吧?」他在心中喊,快行動吧!表哥,小弟我可是樂得見你墜入地獄裡。

  「休想,平兒是我雷向揚的。」雷向揚一掌拍向桌面,海報因震動而彈跳著。

  「別把氣出在桌子上,現在老夫少妻比比皆是,何況你們才差十五歲而已,算是小兒科。」雙手交握在桌前,雷向揚視線直盯著海報上的方天平,那冷冷的氣質、淡漠神情魅惑著他。十五歲的差距算什麼,他決定要把這丫頭的心攻佔,讓她只為他而心動。於是他說道:「把平兒近日的作息報告拿來。」

  風翔小心的隱藏嘴角的賊笑說:「你幾時下過這命令,我怎麼沒收到?」他的肚子笑得快打童軍結了。

  「不要跟我打哈哈,小心我拔掉你的羽毛,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瘋羊』?」雷向揚陰沉著臉,指關節「剝剝」的響著。

  「你和未來的小嫂子還真像,全是暴力信仰下的忠實信徒。喏,拿去吧!不用太感激我。」

  「滾。」雷向揚一收到不滿兩張的作息表,立刻想將礙眼的廢物掃地出門,反正他已無利用價值。

  「你太現實了吧!好歹我也是推動你美滿幸福婚姻幕後的那只巧手。」他不平的抱怨,覺得表哥翻臉也翻得太快了吧!簡直和「她」一樣。

  「嗯——舌頭太長了嗎?」雷向揚壓低的嗓音有著濃厚陰寒之氣,教人不寒而慄。

  「早就要滾了,表哥,你不用送了,我滾了。」懾於獅威,風翔自認倒霉的摸摸鼻子,小聲的關上門走了。

  看著一張張漠然引人悸動的俏臉,雷向揚的冰心漲滿溫柔,嚴肅冷熱的撲克臉融化了,取而代之是一張多情眷戀的執著臉孔。他對著海報上的方天平說:「平兒,你可知我想你想得都失去自我了嗎?你肯讓我愛你嗎?我只想愛你而已。」他摸著海報上的臉龐,失神的注視著她晶亮略帶嘲弄的雙眸,唇角有朵擴大的笑容,久久不能自己,陷入一片幻霧之中。

  ☆☆☆

  「什麼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也不會先通知一下。」甩掉頭髮上的雨滴,方天平縮著身子躲在騎樓底下。

  「賤賤,都是你害的,快下雨才吵著要人家帶你出來散步,早知道就帶把傘。」

  賤賤很慚愧的低歎一聲,前足趴在地面上爬行,表示它知道錯了,要方天平原諒它的任性。

  「好啦!我回去不會不讓你吃零食,下次不可以拖累我哦!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她在心中嘀咕著,台北的天氣真教人氣悶,動不動就變臉,不像南部氣候乾爽晴朗,就算突然變天,家里長輩也會及時送上雨具,不像她現在淋得像發霉的稻草也沒人理。

  「嗚……嗚……」賤賤渾身發抖的窩在主人腳踝邊磨蹭,不時的發出嗚咽聲,有些剛放學的學生,路過都會投以同情的眼光,隨即快步離去。

  「有骨氣點別叫,我也很冷呀!而且我肚子也餓了。」方天平蹲下來和賤賤聊天,搔搔它的下巴。

  「如果現在有人肯搭救我們這對落難人狗,我一定以身相許。」她凍昏頭了亂起誓。

  賤賤頗有同感的舔她的手,真是人狗同心。

  可是等了將近半小時,四周人群都匆匆走過,而她卻身無分文和踐賤流浪街頭,不知該怪誰從西區溜狗溜到東區,光來回就要兩、三小時。

  平時滿街跑的計程車到底死到哪去?再等下去天都黑得可以沾墨揮毫了,方天平擔心的想,對著賤賤說:「賤賤,看來咱們得認命了,王子只救落難的公主不救羅密歐,我喊一二三,咱們就冒雨跑回家。」

  賤賤輕吠了一聲站起身,表示贊同的轉向大馬路,準備隨她一起冒險患難。

  「一、二……」她剛喊完二時,一輛加長型賓士停在她面前。

  「平兒,上車。」

  方天平不解的四下瞄瞄,不知道車裡的人在喚誰,心裡埋怨它擋住路,害她得繞路而行。

  車裡的雷向揚一看見她若無其事的冒雨而行,低咒了數聲將車子開到她身旁,一拉開車門便長手一捉,方天平人就安穩的坐在駕駛座旁。

  方天平沒料到這一招,一時愣了一下以為是綁架,剛想轉頭給綁匪一頓「粗飽」,忽的一件寬大有著濃厚男人味的西裝套在她身上,一雙大手用干手巾擦拭著她的濕發。

  「笨丫頭,你出門不會看天氣啊,看你全身都濕透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雷向揚心疼的邊擦邊罵。

  方天平拉拉溫熱的西裝,抬起一直被大手包圍住的頭,很驚訝的說:「怎麼會是你?」

  「穿好,小心著涼。」攏攏披掛在她身上的西裝,雷向揚才發覺她其實很嬌小,薄細肩膀不及半掌盈握。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下這麼大的雨作還到處亂跑。」方天平忘了沒有他的及時出現,恐怕……

  他正想這麼說她,雷向揚沒好氣的搖搖頭想,正要發動車子時,手指碰到了個冷冰冰的濕毛球。

  「這是什麼東西?」

  方天平低頭一看,「賤踐,你好聰明哦!知道要保護我。」她高興的摸摸它的頭以示嘉獎。

  原來在她被拉上車的那一刻,賤賤眼尖的小身子一躍,就緒在車子溫暖的踏板邊,淋雨扁掉的毛好像得了皮膚病,怪噁心的,難怪有人被它嚇一跳。

  「保護你?!我看它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不屑的看看那只討人厭的笨狗,雷向揚發動車子滑行。

  「不要污辱賤賤,它還是只小狗拘。」兩年前的確是小狗,但現在是長不大的成犬。

  賤賤不服氣的吼叫,但在雷向揚飽含怒意的視線下噤口,懂得識時務為狗傑。

  「不要嚇它啦!你要去哪裡?這條路離我家好遠哦!」她看見剛經過的街名。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沒理會她的問話,他語氣輕柔的詢問。

  「餓。」方天平直點頭。

  「我們先去吃東西。」

  「好。」隨即她想到自己一身狼狽,於是又說:「我們要去哪裡吃,我這樣會被趕出來的。」

  雷向揚輕笑著揉揉她的短髮。「不會的,我保證沒人敢趕你。」

  「是嗎?台北有這麼好的餐廳我怎麼不知道。」方天平狐疑的絞盡腦汁搜索。

  「有,我家。」不忍見她皺著眉,雷向揚直截了當的告知。

  「你家?你不會還在記恨上次我去你公司鬧事吧?」會不會捉她到荒郊野外棄之不顧?她有些不放心的直瞪著雷向揚。

  「不是,我氣量沒那麼狹小。」他還慶幸她的適時出現,使他乾涸的心湖注滿蜜液。

  「那……是因為廣告事件,害你們公司損失慘重?」方天平聽辛凱生說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賠慘了。

  「勝敗乃商界常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一、兩千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既然都不是,你幹麼要載我去你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方天平很瞭解這點。

  「第一、你衣服濕了要換掉,第二、你不是肚子餓了。」第三、我想要帶你回家,這點他在心裡默念。

  「你可以載我回我家呀!」

  「你住的地方有人煮飯給你吃嗎?」因為調查的資料,他知道她當歌手的四哥兼煮飯夫不在,出外景了。

  「啊!對哦,回家我會餓死。」她突然想到泡麵已經吃光了,家裡存量所剩不多。

  「放心,回家我會餵飽你。」雷向揚寵溺的語氣表露無遺,他眼底藏著一份深深的憐惜。

  不知是凍著還是餓過頭,方天平居然沒聽見那句意義深遠的「回家」,半趴臥在椅背沉睡,一點警覺性也沒有,也許她潛意識裡他是值得依靠的。

  ☆☆☆

  「醒醒,到家了,快把濕衣服換下來泡泡熱水澡。」雷向揚輕輕的搖晃著方天平。

  「嗯——這裡是哪裡?」她睜開惺忪的雙眼,意識不清的半躺半坐在一張大床上。

  「我家,你快去洗熱水澡,衣服先將就穿我的襯衫好了,等你洗完就可以開飯了。」他半推半摟的將方天平推進已放好熱水的浴室,要不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強行侵佔她,早在抱她入臥室時他就順手幫她換掉濕衣服了。方天平在充滿香氣的浴室裡,看到狼狽的自己,再看看溫度適中的熱水莫名的感動教她想哭。

  「怎麼了?是不是水太燙?還是不喜歡這個味道?明天我就把它換掉。」他看著她眼中的薄霧,緊張的問道。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父兄從未曾如此呵護她,所以教她眼淚難收。

  雷向揚吸了一口氣,怕嚇著她的說:「因為我很喜歡你爽朗的個性。」他不敢直接說愛。

  「真的嗎?為什麼我好想哭?」自幼失去母親的照顧,方天平不知怎麼處理那份感動。

  「傻瓜,有什麼好哭的。」雖是這麼說,雷向揚還是順手將她擁進懷裡,讓她暫時發洩。

  哭了一會兒,方天平才不好意思的推開他。「對不起,弄濕了你的衣服。」她覺得真是丟臉。

  「沒關係,反正要換掉,你快去洗澡免得水冷掉,我先出去了。」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在她嘴唇上一啄。

  方天平嚇了一跳,捂著唇,惘然的眼神煞是可愛。

  雷向揚控制不住那份衝動,拿開她捂唇的小手,一手支著她後腦,溫柔力量帶激情的佔據少女溫唇。

  由剛開始生澀的抗拒,到全然喜悅的臣服,方天平忘情的享受他帶給她的愉悅,連他一隻大手伸進她上衣中挑弄粉紅色的乳尖都不自知。

  太美妙了,尖挺豐盈的少女身軀讓雷向揚幾近失控,貪妄的一再品嚐,在不滿足的情況下他勉強抽身說:「我在樓下左手邊的廚房等你。」說完他不自然的轉身離去,順便合上浴室的門。

  「喔!」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她茫然的點頭。

  當她公式化的褪下束縛,躺在霧氣瀰漫的熱水裡,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吻?!她居然和一位大叔接吻,霎時紅暈佈滿她的嬌容,她羞得把臉沉入水裡,直到喘不過氣才冒出頭來。原來口沫相濡的吻就是這樣啊!仔細想想他長得還真是不錯,有著方菱有角、充滿陽剛味的臉和溫暖安全的有力臂膀,雖然年紀大了一點,可是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唉!想那麼多幹什麼?以他的條件想要什麼女人沒有,哪會看上我這種半大不小的黃毛丫頭。」方天平苦笑著自嘲,決定把剛才那一幕拋掉,當他是一時興起的捉弄,不是真的對她感興趣。雖是這麼想,她心底卻湧起一股未曾有過的情愫,悄悄的攻陷她單純不設防的少女心。

  ☆☆☆

  方天平一抹小小的身影在廚房外探頭,偷著雷向揚高大的背影在嘗嘗湯頭濃淡,她有些汗顏自己的不諳廚事,連一個大男人都比不上。「我可以進來嗎?」她問道,怯生生的語氣是出自她的口嗎?她有點訝異。

  「為什麼不能進來?這裡是廚房!」他微笑的丟了塊肉給倒戈的賤賤叛狗。

  「嘩,好香哦!這些都是你煮的呀!」她嘴饞的偷吃一塊排骨,不小心燙到了舌頭。

  「貪吃鬼,又沒有人跟你搶,你看你燙到舌頭了吧?」雷向揚把湯端到餐桌上疼惜的說著。

  「這是你的錯,難教你把食物煮得這麼可口。」』她自個兒貪吃不說,反把罪推給無辜的人。

  「是,大小姐,都是我的錯,請上桌用餐。」他紳士的幫她拉開椅子,好笑的拉扯她的短髮。

  「謝謝。」她不客氣的大快朵頤,隨後不自在的說:「你不餓嗎?於麼一直看我?」

  「你吃東西的模樣很可愛,讓大廚師我很有榮耀感。」不知為什麼,他愈看她愈覺得美麗可人。

  方天平吞下一口雞胸肉,很滿足的問:「你怎麼會做這麼好吃的菜?比四德厲害多了。」她認為四德煮出來的案只能算還可以,若和雷向揚的手藝一比,就好像大餐和路邊攤,很輕易就能分辨得出好壞。

  「別梗著,這手廚藝是以前唸書的時候學會的,誰教自己太挑嘴。」雷向揚光看她捧場的速度,不吃也覺得飽。

  「我看不是吧!像我那群兄弟軍團學做菜都是為了泡妞耍帥。」家裡的人沒有一個有耐心肯教她,每次她一踏入廚房重地,老李和眾家兄弟都怕她燒了吃飯的地方,一律以女子遠瘡廚為由,將她驅逐出境,所以不能怪她弄不懂鹽和味精。

  「我不是你的哥哥,而且恭喜你,你是第一個有幸親嘗本大師廚藝的女子。」他狀似輕鬆的暗示。

  「沒下藥吧?」她閱歷尚淺,聽不懂暗示的開著玩笑,朝他眨眨眼。

  「很想,可是世上沒有我想要的那種藥。」他覺得她眨眼的樣子太可愛了,教他想一口吞了她。

  「騙人,天下哪有什麼藥這麼難找。」方天平天真的認為,以他的財力應該不成問題,除非是絕症。

  「有呀!愛情藥。」能讓她一眼就愛上他的藥,這句話雷向揚不敢說出口。

  「嗟!你不會相信老巫師的愛情偏方吧?那是唬人的。」方天平撩高寬長的袖子說。

  「我倒希望它存在。」雷向揚咕吃著,盡量不看襯衫下遮不住的春光。他可以用雷家祖宗牌位發誓,她除了那件過長及膝的大襯衫外,絕對沒有多餘其他貼身衣物。所以他一再告誡自己不可心急,剛才浴室激情的一幕就夠她花時間去消化,他不想一開始就嚇跑她,不然她剛才在門口探頭一望時的嬌俏模樣,早就點頭燃他心中那簇火焰,只是他極力壓抑。

  「你說什麼?」方天平沒聽清楚的問道。

  「沒有,我是說好不好吃。

  「當然好吃,不信你自己吃吃看。」她夾起一塊雞肉塞入他口中。

  他有些動容的咀嚼著,食物都變得可口美味多了,幾時他才能真正擁有她全心的付出,和珍愛的她同享這份居家之樂?他心中想著,接著問:「你還要繼續拍廣告嗎?演藝界並不適合你。」最好不要再涉足,他不想將她的迷人魅力展現在人前。

  「當然不要,拍廣告好恐怖,像個玩具任人擺佈,現在連上街都怕被圍住。」她心有餘悸的吐吐舌頭。

  聽到她無意在幕前發展,雷向揚的心定了下來,再看到她俏皮的扮鬼臉,心中那絲甜蜜溢滿四肢,微笑不自覺地擴大再擴大。

  「你在笑什麼?」

  「笑你可愛呀!當初為什麼想去拍廣告?」雷向揚心想,若想拍廣告應該到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不過他……

  「還不是被你氣的,一個不小心就被騙了。」以前常聽說陪考的反而上榜,現在她可不懷疑這種說辭。

  「是嗎?誰敢騙你這個超級火藥庫?」他不由得想,十七歲的女孩都像她這麼可愛嗎?

  「哼!還不是辛姐姐、小辛和知廉一起遊說拜託的,不然我才不甩人呢!」害她累得半死像條狗,比賤賤歹命。

  「你心太軟了,活該要受罪。」他又發現她一項弱點,標準的外剛內柔,吃軟不吃硬。

  「我也這麼想,哦!對了,我要謝謝你。」方天平抹抹油膩的嘴角吃著小蛋糕說。

  「謝什麼?雨中搭救之思嗎?我這個人不貪心,你以身相許好了。」他以半開玩笑的方式凝盼著她。

  方天平莫名的想到那個吻,於是有些慌亂的低垂著頭,眼角斜瞄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時氣惱自己的小家子氣,以前還不是和武館的那群男人打成一片像哥兒們,她羞澀的說:「人……人家才不是說這件事,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使我免於飢餓之苦,至於以身相許,你慢慢等吧!」在不知不覺中,她流露出小女人的嬌態,這是她以前最不齒的行為。

  雷向揚掩蓋住失望的眼光,艱澀的想他還有多少耐性等她長大。「好可惜,我家正缺一位女主人呢!」

  「咦?!那……那干我什麼事?」在他深切注視下,方天平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有沒有興趣來應徵?我保證優先採用。」他狀似優閒的打趣著說,微笑面具後是冒冷汗的手心。

  「少開我玩笑,你才不會對我有興趣,如果是知廉我還比較能接受。」她自知自己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女人味。

  「感情的事很難去理解,冥冥中自有定數,想逃都無處隱身。」他在心中補充道,像他這顆不受控制的心只想獨寵地。

  方天平平澀的笑笑,眼神躲避他的專注,她又問道:「你怎麼會願意放棄收購四維牧場的計劃?害我以為你真是冷血的大野狼。」害她平白罵了他不少難聽的字眼。

  腦筋轉得真快,小紅帽,他回答她,「我本來就冷血,可是碰上你這個火力強大的火藥庫,只好舉白旗投降。」

  「很凶是不是?我不是存心要罵你的,老哥們都勸我要收斂點脾氣,可是……本性難移。」回想當日,她的火氣是太沖了,沒聽人家把下文說完就憤而掉頭離開,還刻意打擊他的商品,害他顏面無光大敗一場,結果人家不但不記恨還取消收購計劃,她真是覺得不好意思。

  「不會呀!我就是喜歡你這個嗆脾氣、拗性子。」她全身上下連寒毛他都愛,雷向揚又在心中加了一句。

  方天平揚著細微的笑容說:「你這個人有被虐狂呀!那我每天照三餐扁你外帶消夜如何?」

  「求之不得,你打算何時開始,現在嗎?」雷向揚將大手覆蓋住她小小的掌心。

  收斂起笑意微愣了一下,方天平感到異常溫暖的電流由相疊手心傳達,心口一陣窒悶幾乎喘不上氣,這種陌生的感情令她害怕心慌的想逃脫。「吃飽了,我……我要回家。」她略掙扎要抽出手,可是他握得好緊。

  「外面還在下雨,山路不好走,等雨停了我再送你回家。」她有感覺了,雷向揚的心在歡唱。

  「山路?我們在哪裡?」她驚訝的忘了掙扎,她記得才打一會盹怎麼會……

  「陽明山。」趁她失神時,他藉機摟著她的腰親近她。

  「陽明山?!那有沒有櫻花可看?我一直好想看著落花繽紛的美景。」方天平一股神往的靠著他的胸膛。

  雷向揚失笑的捏捏她的鼻頭,「有,不過還要再等幾個月,到時再帶你去看落櫻。」他不禁歎道,小女孩,滿腦子漫想花影。

  方天平失望的哦一聲,「好可惜,雨什麼時候會停?」

  希望雨永遠不要停,雷向揚壞心的祈禱著。「別擔心,你先在這裡住下,我可沒殘忍到趕你出門淋雨。」他私心希望她最好永遠住下不要離開。

  「這樣好嗎?萬一雨一直下個不停呢?」看窗外雨勢似乎有愈下愈大的趨勢,她擔心的問。

  「那你只好委屈點,留下來當我老婆了。」老婆?說完他才發現這真是窩心的名詞,他該感謝發明此言的古聖先賢。

  「不正經,枉你年輕一大把了。」方天平沒當真的笑倒在他懷中。

  雷向揚臉色一肅的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老配不上你?還是……」

  「你在說什麼東東,老不老、配不配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幹麼這麼嚴肅?」她被他正經認真的表情駭住。

  「你會不會愛上一個大你十五歲的男人?會不會?」他一時激動的握緊她肩膀。

  肩膀傳來疼痛感,方天平似乎感覺到他話中的含意,因而不假思索的點頭,一時不察已把自己賣,她回答,「會。」

  「真的,你會愛上我?」雷向揚的心在飛揚。

  「才不呢!我只是說有可能愛上年紀大的男人,又不是指你。」她促狹的扭扭嘴皮。

  雷向揚一下子垮下笑意,有些灰心的放鬆桎捁,喃喃的說:「沒關係,我會繼續努力的。」

  「你是不是在偷罵我?」她看見他嘴皮動著。

  「沒有,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回去說一下?」他連忙否認地提醒她撥電話回家報個訊。

  「家裡沒人在,四德出外景,知廉回家避難去。」她說得很委屈,好像被拋棄的小狗。

  「我照顧你好了,困不困?要不要上床睡覺?」看她打著哈欠滿臉睡意,他不捨的牽著她上樓。

  「嗯!」

  帶她到樓上後,雷向揚把主臥房的大床讓給她,溫柔的替她蓋上被子,並輕輕的在她額上印上晚安吻,見她年輕的臉龐進入沉睡中,他滿心歡喜的看著那張無憂睡臉,小聲的說:「平兒,我的小新娘,乖乖的睡個好覺,不要忘了夢見我。」他細細的落了幾個淺吻方才離去。

  在夢中的方天平露出一絲甜甜的笑意,滿足愉悅的走向更深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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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05:58: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窗外雨聲颯颯,毫不留情的鞭策著山野間的林木,連日豪雨阻隔了對外交通,但卻造就窗內兩人關係的親近。

  方天平無聊的在窗戶上畫圈圈,身上穿著過大襯衫和把有幾褶的長褲,腰間還用領帶束緊才不會掉下去,唯一慶幸的是她沒有拉雜長髮絆住。

  「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雷向揚端著熱騰騰的早餐推門而入。

  方天平回過頭來嘟著小嘴說:「還睡呀!你當我是十月拜拜用的大公豬,除了吃就是睡。」她覺得無聊透頂了。

  「我知道悶壞你了,可是老天不作美我也沒辦法。」其實他倒樂得偷個閒有她作伴。

  「到底還要下幾天雨?我都快長霉生菌了。」連日常劈腿拉筋的基本功夫,她都懶得動一動。

  「別埋怨了,先把早餐解決掉,我們再想想玩些什麼好了。」像侍者般為她服務,雷向揚可是樂此不疲。

  方天平無精打采的翻翻嫩熟的蛋黃,咬一口土司配牛奶,嘴巴沒力的上下咬動,有一口沒一口的吞著,好像有人拿著斧頭逼迫她進食似的。「玩什麼,大富翁?」她邊吃邊意興闌珊的問著。

  「家裡沒有大富翁。」那種小孩子玩意,是不可能出現在他家裡。

  「跳棋?」

  「沒有。」

  「五子棋?」

  「沒有。」

  「遊戲磁卡?」

  「沒有。」

  「象棋總該有吧?」方天平想,「老人家」一向偏好像棋的。

  「我……沒有。」真是丟臉,他一樣也沒有。

  她不禁要喚他中古世紀的大蛆了。「你總會玩玩撲克牌吧!」再沒有她真想一頭撞枕頭算了。

  「撲克牌?好像……沒有。」雷向揚努力搜尋記憶,然後很氣餒的承認失敗。

  「天啊——你到底有什麼?報表還是稅單?」她真被他打敗,二十一世紀的山頂洞人。

  嘿……她倒還猜對了,如果她想玩那一堆「紙屑」,他絕對可以找出一車。「我有西洋棋。」他猛然想起水晶棋子,高興的獻寶。

  可是她不領情,方天平不感興趣的說:「你到底是不是中國人?崇洋媚外不尊敬咱們老祖宗。」她懶懶的想,西洋棋?叫她拿鋤頭還差不多。

  「對不起,跟我在一起很悶吧?」雷向揚氣餒的說,成人遊戲她玩不來,小女孩玩意他不憧,這就叫代溝吧!

  「道什麼歉,就算我和七個愛玩的哥哥被關在山裡三天,也會想自殺,這和對像沒關連。」她安慰的把牛奶喝光。

  「談談你的兄弟吧!」他想知道她的成長過程。

  「乏善可陳,他們平凡的路口隨手一撿就有。」方天平覺得哥哥們一點可供炫耀的特色都無,乏味得讓她想拔草發洩。

  「怎麼會?你是家中的獨生女兼么妹,一定很得寵。」按常規來說,應該是如此。

  「想得美哦!他們才不當我是妹妹呢!一天到晚不是八德就是小鬼的吼叫。」一群沒人性的兄弟,她在心中罵道。

  雷向揚幫她拭去嘴角的牛奶漬,摟著她的肩說:「我來寵你好不好?」

  方天平順勢倚在他懷中。「我沒被寵過不知道好不好玩,試試也不錯。」她發覺自己好喜歡這樣倒在他懷裡。

  「以後你就是我的專屬寵物。」他輕憐的俯下頭,吻住她那兩片櫻桃細瓣。良久之後兩人才分開。

  「我才不是寵物。」她不依的捶了他一下。「對了,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不寂寞嗎?」要是她準會哭死。

  「以前不覺得,現在有你在身旁更不會寂寞。」寂寞,這對他來說是好陌生的名詞。

  「可是總有雨停的時候,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裡不走。」她已經有點愛上這裡的清幽……和他這個人。

  雷向揚一想到她有朝一日會離去,巨大的空虛感便沖襲他而來。這叫寂寞嗎?不,他不要她離開。他接著說:「誰說不可能,你想待多久都可以,最好一輩子都別走,把這當成自個家就好了。」

  「你知道嗎?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是不是很糟糕?」方天平把頭理在他胸口,聆聽他規律的心跳聲。

  「不會,我也很喜歡你,比喜歡還要喜歡。」聞著她的少女體香,他有些醉意。

  「可是你不覺得我們差很多?」

  雷向揚的身子明顯僵直。「你不是說不介意年齡的差距?」難道她開始排斥他們的年齡相隔太多?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你的身子好硬,抱起來真不舒服。」方天平抬起頭推開一點距離,她對石頭軀殼沒多大興趣。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們有何差別嗎?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他的心在抗議著。

  她咯咯的笑離開他的懷抱,在地毯上翻滾,雙手平敞著,盈盈雙眸中有著頑皮的笑意說:「你高大,我嬌小;你富有,我平庸;你是奸商,我是單純學生;你有英挺外貌,我長得像男人婆,還……」

  「還有你是我的平兒,我是你的守護者。」雷向揚接著她的口氣說,心裡放下一塊大石,原來她所謂的差異是指外在的物質生活,差點被這小妮子嚇到心臟無力。

  「什麼守護者?我才不需要被保護,你欠缺保鏢,我倒可以算你便宜點。」她心中直呼不滿,真是瞧不起人,她可是全國武術賽的冠軍耶。

  雷向揚假意思忖一下,「嗯!目前我需要一位終身職保鏢,價碼隨你開。」

  「抱歉,本人尚在求學當中,不接受終身職委任。」方天平很「跩」的揚起鼻子道。

  「好年輕。」雷向揚不禁脫口道。

  「你也不老呀!雷哥哥。」她懶懶的爬起,抱著他手臂撒嬌。

  「調皮,連我都消遣。」他瞧她皺皺眉的小動作,真教他疼到心坎裡。

  外面雨勢有稍緩的跡象,方天平捺不住野猴的天性,突發奇想的朝雷向揚露出詭異的笑。

  「又想做什麼?危險事可不許做。」相處數日,他多少知道她的小性子。

  「小孩子都是比較好動的,關在房子裡三天是一種非常不人道的折磨。」她有求於人時才會倚小賣小。

  「說重點,平兒。」他大概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們來個雨中散步好不好?看看沉浸在大雨裡的陽明山是否多份詩意。」她好想玩玩水去去悶氣。

  「不好吧!山裡濕寒多雨有什麼好看。」他明知道最後還要會答應她的要求,但仍假意推托。

  「不會啦!雨已經變小了,而且我會穿多一點衣服。」她說完立即打開農櫥,取出他的外套穿上。

  雷向揚忍住出口的笑聲,穿上外套的她看來好滑稽,好像披上熊皮的小矮人,要很仔細才能找著她那張小臉。「可是……」他裝作猶豫的表情拖延。

  「不管啦!人家一定要出去啦,我要出去玩啦?」方天平不知羞的一直搖晃著他的手臂。

  「好了,不要再搖了,再搖下去我眼睛都花了。」他說不過她,只好在心中歎息,這小搗蛋的基因結構八成沒有安靜分子。

  「耶!你最好了。」她主動印上一吻,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退開。

  雷向揚有些可惜的輕撫唇心。「來吧!我們去找找看家裡有沒有雨具。」

  「是,遵命。」方天平蹦蹦跳跳的拉著他走,自然而然的接受家這個字

  ☆☆☆

  大雨凌虐過後的陽明山,有著遲暮美人的風情,零亂略帶慌忙中有著淡淡年少歲月的痕跡,亦有著成熟女人的嫵媚,教人兀自回首頻顧。

  黑色大傘遮不住方天平雀躍的心緒,細微雨絲隨山風飄進傘底,淡淡寒意驅不散一顆火熱的心,她的小手不畏冷的接住飄落雨葉,高興的一再搖晃小樟樹。

  「小心別弄濕衣服,瞧你皮得連樹都受不了。」雷向揚說著,抖落的雨滴像是大樹的回答。

  「哪有,我是在跟樹木玩耶,你看它們孤零零地站在這裡多可憐,數十年如一日,平板無味。」她說著還用長靴踢了踢小石子,想讓它彈落路邊的小花,可借靴子不爭氣,反而踢到路旁的行道樹。

  「胡扯,搞不好樹木嫌你吵,破壞它難得的寧靜。」他好久沒好好舒展身心,看看景色恰人的山色了。

  方天平若有所悟的點頭。「就像我們鄉下的樹頭公,它也有屬於山林間的靈性,著遍來往賞花踏青的塵俗人。」

  「怎麼,小丫頭禪意陡生不成?別想太多虛無縹緲的道佛之說。」他只要她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女人。

  「可是樹頭公很靈,幾乎是有求必應。」她不服的說,至少她隔壁大嬸是這麼說的。

  「喔!你向它求了什麼?」雷向揚想知道小女孩都會求些什麼,學業還是愛情。

  「我什麼都不缺,沒有必要求它。」方天平得意的揚起下巴,表示她向來不求人……及神。

  「沒有嗎?」他懷疑的問。

  「真的沒有,不過我有偷偷拜託它一件事,可是它沒有幫我做到。」她在心中不滿的說,不公平的樹頭公,「大小心」。

  「什麼事?」雷向揚好笑的輕照她帶溫的嬌顏。

  「拜託它讓我可以睡過一個暑假,不用每天早起練武,可是第一天就被三德破壞,所以它不疼我。」方天平又在心裡罵,笨蛋樹頭公,以後不拿三牲五禮孝敬你,只讓你吸吸香氣好了。

  「你哦!這種小事也好意思去麻煩它,難怪它沒空理你。」他真是受不了她,居然是求睡覺,未免離譜過了頭。

  「這算靈還是不靈?」方天平轉而想,它是大忙人,難免有缺失。

  「心誠則靈這句話聽過吧?其實只要自己肯下功夫,是不用外力幫助的。」他在心中悄悄說,就像他對她的心,如明月般清澈可見。

  「我知道,所以我從不求人,哥哥們才不當我是個女孩子。」因為她比他們凶悍。

  「女孩子強悍一點倒無妨,不過有時候利用一下天賦也不錯。」像他就愛死她撒嬌時的柔語甜言。

  方天平用曖昧不屑的眼神晚觀他。「天賦?!要我出賣肉體去討好男人,不如一刀把我砍成兩截。」太……太噁心了,她不敢想像。

  「小腦袋瓜盡裝些三流電影的情節,我說的是撒嬌。」雷向揚為之失笑的輕敲她的腦門。

  「這哪能怪我,是你自己沒講清楚,我這是正常人的思考邏輯。」她理直氣壯的想,誰像他那麼多心思,教人摸不透。

  「是哦!小思想家。」明明自個想歪了,還能編出一堆道理,他真是服了她。

  「哇!那邊好漂亮,我們過去看看。」她說完像火箭一樣飛出去。

  「等一下,走慢點,路滑呀!」雷向揚話剛說完,眼前就出現一個小泥人。「哈……你看看你……簡直……哈……」他抱著肚子大笑,伸手要拉她起身,誰知一個不察,反被她拉倒在地,當場出現一個大泥人。

  「哈哈哈,笑人者人恆笑之的道理你不懂嗎?這叫樂極生悲。」方天平一點也不同情的自個爬起。

  雷向揚抹掉臉上的污泥,一身狼狽地撐起身子說:「小鬼,我生氣了。」

  「是呀,我好怕你生氣哦!你看我怕得都發抖了。」她將手輕捂胸口,表示她很害怕。

  「丫頭片子,你別跑。」他捉起一把爛樹葉往她走去,意向十分明確。

  「來呀,誰怕誰?看誰比較厲害。」她趕緊從地上捉了兩手泥巴,一副準備攻擊的姿勢。

  「好,我今天就要教訓你這個可惡的小鬼。」他的笑聲洩漏了他的裝腔作勢。

  「本小姐奉陪,不過先聲明,輸的人不許背後放冷箭。」方天平心想,反正她是贏定了,泥戰,小意思。

  「你在說自己吧!」雷向揚自信滿滿的說,光看高度地是不可能輸給一位矮他近二十幾公分的小女孩。

  「比過才知道,大猩猩。」

  「有膽你別跑,小丫頭。」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泥濘的林中追逐,手中那隻大黑傘早已不知飛到何處,雨似乎有停歇的跡象,他們的笑聲和尖叫聲在空曠無人煙的山中,回音特別清亮。

  ☆☆☆

  一輛寶藍色的高級房車,緩緩駛進陽明山的別墅車庫,熄火之後走下一對亮眼出眾的男女,他們慢慢的避開地面上的水窪,走進未上鎖的大門。

  「咦!怎麼門沒關?」衣希堇驚訝的推推大門,隨即走了過去。

  「大概他忘記了吧!」風翔一副風淡雲清的表情,心裡在想他出了什麼事?

  「表哥,你在不在?」她喊了一下,等了一會不見回聲便說:「我上去找找看。」她心底滿是擔憂之色。

  「好,我也去找找,也許他正躺在某地等候救援。」他開著玩笑四下瞧瞧。

  「閉上你的烏鴉嘴,小心被掉下的燈架砸到。」衣希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嘖嘖噴!好狠毒的心,難怪人家說愈美的植物愈毒,完全就是在形容你嘛!」他心裡大喊冤枉,雷大總裁「失蹤」三天,他這個總經理也很擔心呀!不能開開玩笑舒緩緊繃的心嗎?真是活在纏小腳年代,拘謹得活像慈禧太后。

  「少說廢話,快找人。」她沒理會風翔的痞子行徑,逕自上樓去找尋雷向揚。

  「急什麼急,『才』一幢別墅而已,就算真出了什麼事也來不及了。」風翔自言自語的到處溜溜。

  一會兒衣希堇表情凝重的步下樓,手中拿著一套未干的女性衣物,平靜的容顏找不到一線起伏,明眼人都知道這代表什麼。

  「哇——表哥太過分了,放下公司不管在家裡大享艷福。」他有些不是味道,害他千里迢迢趕來「收屍」。

  衣希堇微蹩眉頭說:「也許是登山者路過,一時借宿留下來的。」她不自在的編了一套說辭。

  「誰會相信這種鬼話?表哥像是柳下惠型的大善人嗎?」他在心中想像,對方是個肉彈型美女,而且……床技驚人嗎?

  「我在樓上沒找到人,你呢?」她避而不談這件事,寧可將頭理在沙堆裡。

  「連蟑螂屎也沒找到一顆。」風翔暗自怨歎,有好處不通知,只自個享樂,還真是他的好兄弟。

  「那他到底在哪裡?」衣希堇憂慮的將手上衣物擱在客廳沙發上。

  「當然死在溫柔窩裡,你看他放蕩到連大門都忘了關,可見這個女人多火辣。」他是極力的詆毀雷向揚。

  「風翔,你太講得太過分了。」她知道雷向揚不是這種人,而且他從來不帶女人回家過夜。

  「我這麼說還算客氣,不過……這套衣服滿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風翔一時想不起來這衣服是誰的,但他真的覺得很眼熟,可是最近雷向揚改吃素不沾女色,而且雷向揚過往的女人品味很高,不會穿這類中性服飾。中性服飾?!他靈光一現,想到一位比男人更帥氣的女孩,但是不太可能吧!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倔傲脾氣比火山更猛。

  「眼熟?!是誰。」衣希堇有種奇怪的念頭,好像這個女孩會奪走雷向揚的心。

  「喂!你不找人了?萬一……」風翔故作嚴肅板著臉搖頭不再說下去,劇情讓她自行想像。

  她覺得表哥的事比較重要,於是擔心的問:「我們要不要打電話報警?說不定他發生意外或是被綁架了。」

  「這裡有警衛二十四小時巡邏,出意外他們會通告,如果被綁架會有勒索電話。」風翔真不知道她在窮緊張什麼。

  「大門是開著的,也許他是在某處受了傷。」一想到這,衣希堇就忍不住驚惶失措。

  「你怎麼不往好處想,說不定他出去散步忘了鎖門。」畢竟悶了三大雨氣,出去去霉味也說不定,他是這麼想著。

  「不管了,我要出去找他。」衣希堇不願意空等待,她已經等了好幾年。

  「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愛找麻煩的小表妹,他只好跟著她出去找。

  兩人才剛站起身,就聽到男人豪爽的笑聲和女人嬌柔的嘲笑聲傳進耳中,他們訝異的互相對著一眼,這聲音好熟悉,熟到可以煎蛋了。

  「這該是表哥的笑聲吧?」風翔有些遲疑的問身旁的衣希堇。

  「從來沒聽過他笑得這麼開心,這麼的……」她說不來,一股酸澀的情緒湧上心頭。

  接著他們看見兩團泥球滾……走進來,他倆簡直像被鬼打到的凸眼張口,無法言語的呆愣片刻。

  「請問你們是……人嗎?」這是風翔唯一的念頭,他們實在是太可觀了。

  「你有毛病呀!風翔,沒事上山幹什麼?」破壞氣氛的傢伙,雷向揚有點不悅他們的打擾。

  「表……表哥……你掉到泥沼裡不成?」這團泥人居然是他冷傲的雷總裁,他快昏倒了。

  「別擋路,有事等我們把這層泥洗淨再說,平兒,咱們先上去。」

  「平兒?!」兩聲驚呼聲同時冒出。

  「對啦,我就是那個上門挑釁的八德。」看風翔那張拙相,方天平忍不住慷慨的分他一掌泥。

  「啊——我的西裝。」風翔哭喪著臉遠離災難區。

  「你們……在一……起。」衣希堇聽到心在泣血的聲音,艱澀的說出眼前所見。

  「希堇,你和風翔先去書房等我一下,待會我再去找你們。」雷向揚沒多作解釋,就摟著方天平這個小泥人上樓。

  風翔和衣希堇兩隻眼睛看著他倆消失的身影,只剩下一路泥濘的痕跡。

  「他……真的上了火藥庫?」才幾天光景,形勢就來個大逆轉,風翔實在不敢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衣希堇失神的喃喃自語。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風翔為解除自身危機而鬆了一口氣;衣希堇則不願相信這道平空響起的巨雷。

  ☆☆☆

  「說吧!你們不會只為我缺席三天就冒雨上山吧?」雷向揚端著溫熱的咖啡啜飲著。

  「表哥英明,的確是公司出了一點事。」風翔不得不承認,雷總裁才三天沒坐鎮就出了紕漏,說出去他的顏面也掛不住。

  「什麼事這麼嚴重,擾煩風總經理親自跑這一趟?」他用譏諷的語氣指責風翔的辦事不力。

  「有人暗地裡收購公司的股票,還有我們一些工程招標的底價無故流出去,另外市場產品莫名出瑕疵品。」不知為什麼,公司狀況連連,害他疲於奔命,迫不得已只好冒雨上山。

  雷向揚低吟一下。「希堇,我們公司可有得罪過人?」

  「據我所知太多了,你也知道自己作為太過強悍,想不得罪人都很難。」衣希堇回答著,她是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的公關經理,口齒伶俐、行事果斷,擅於玩弄商業手腕,是冷靜型的主管,再加上她艷麗高佻的外貌,每每都能輕易化解外界批評的不良形象。

  「我們到底損失多少?」

  風翔拿出資料念著,「股票大約失去百分之二十,工程招標案損失上億,收回瑕疵品並賠償三千萬。」

  雷向揚在心中揣忖,才三天不在而已,對方一定早摸熟了狀況才下手,可見此人不簡單,不容輕忽。

  「表哥,你想怎麼做?」

  「全面清查公司內部員工,有無新進較可疑的高級幹部,或是有財務困難的資深主管。」

  「你想是內賊所為?」鳳翔挑挑左眉,不確定的問。

  「股票和產品瑕疵可以是外力所為,但工程招標的底價除非是內部高級主管,否則絕對不可能外漏。」

  「說得有理,一般職員是沒有機會接觸工程招標單。」風翔不解的想,奇怪,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是他比較愚蠢嗎?

  「表哥,你這一動作下去,可能會影響員工士氣,繼而連帶有股票下跌之虞。」衣希堇這個公關經理較注重這些細節。

  「嗯——這點值得注意,這麼吧!我們私下調查可疑的高級主管,盡量不要打草驚蛇。」他明白對方實力不容輕視,沒有一定的財力絕不敢與他們為敵,只有步步提訪、小心查證,才能把幕後的首腦揪出來。

  「你想誰比較有可能要吞掉風雷東諦?」風翔絞盡腦汁也猜不著。

  「希堇,你認為呢?」雷向揚認為她比較瞭解商界的人脈。

  「蒂蘭妮。」衣希堇不假思索的提起世敵。

  「那不是小嫂子拍廣告的老闆?」

  「別把平兒牽扯進去,她的生活圈沒那麼複雜。」雷向揚不喜歡有人誤解方天平。

  「瞧你緊張的,我不是說小嫂子有嫌疑,而是指她先前為蒂蘭妮拍過一系列口紅廣告。」盲目的戀愛傻子,風翔在心中罵道。

  「不過不無可能,她先前不是與你交惡,現在反倒自動送上門。」衣希堇有意要她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希堇,就算你是我表妹,也不許污蔑平兒,是我強行帶她回別墅的。」雷向揚為方天平辯解。

  「高,表哥,你真是有一套,請接受小弟無比尊崇的敬意。」鳳翔嘴上說著,心中卻想,虎落獅口不知誰比較危險。

  「表哥,你不要被她無知外表所蒙騙,往往看似無害的花朵是含有最致命的毒素。」難道他就看不到她的心?衣希堇的心在滴血。

  風翔看不過去說:「『希堇表妹』,你忘了小嫂子是個剛從南部上來的十七歲少女吧!」

  「年齡是最好的偽裝,再加上她和辛凱生過往甚密,戀愛中的小女孩是最容易誤入歧途。」

  衣希堇踩到雷向揚的痛處,辛凱生一直是他心頭上的一處陰影,他既沒有勇氣問方天平他們兩人的關係,又怕問了會失去她,夾在當中的他矛盾不已。

  「你在挑撥小嫂子和表哥的感情嗎?怎麼,難不成你在暗戀表哥,怕他被小嫂子搶走?」鳳翔早就覺得她的心態有所偏差,原本公司這檔事可以直接以電話聯絡,她偏要冒雨上山,要不是基於血緣關係怕她上山危險,他才不睬她呢?

  衣希堇被拆穿心事,臉色一陣白、一陣青,以反擊代替防守。「我看你和表哥一樣,都被她天真的演技給騙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嫉妒的女人有張醜陋的臉。」風翔老實的說,就像她現在一樣,美麗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

  「你……風翔,你不要忘了我們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她忿忿的說,他存心要貶低自個在表哥心目中地位。

  「對呀!小嫂子正好也在船上。」風翔故意激她,決定要氣死這個小氣巴拉的醋缸女人。

  「好了,你們不用再爭論,我相信平兒。」她雖年輕衝動,可是正義感濃烈,絕不會為一己之私而害人。雷向揚如此認為。

  「相信我什麼?」此時方天平正好推門而入,後面還跟著賤賤。

  雷向揚站起身摟著她的腰。「相信你肚子一定餓了對不對?」

  「是呀!你好聰明。」她稱讚道,連賤賤都低吠數聲表示贊成。

  「想吃什麼?蔥爆牛腩、清燉排骨、紅燒魚還是油炸芋泥丸?」雷向揚把早上擬好的菜單念一遍。

  「哦!太幸福了,我都要吃。」方天平高興的說,住在這裡比往飯店好,三餐有大廚料理美食伺候。

  「來吧!貪吃鬼,準備吃成大肥豬好拜神。」說到吃,她的精神全上來了,教他如何懷疑得起來。

  「討厭啦!人家才吃你三天飯而已,對了,你們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方天平看向屋內的另外兩人。

  「要。」風翔是準備留下來看戲,順便品嚐美食。

  「不要。」衣希堇則厭惡她一副以女主人自居的模樣,不屑與她同桌。

  「風翔,想留下就先餵狗。」雷向揚覺得他真不識相,罰他喂賤賤那只懶狗。

  「喂狗?!你家幾時有養拘,我剛才怎麼沒看見?」風翔不解,那隻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那只笨狗一定是看見陌生人跑去躲起來了。」衣希堇沒好氣的說,心想,什麼爛狗,膽子竟比老鼠還小,枉費主人膽大如天。

  「不要罵賤賤笨,它會很傷心的。」方天平蹲下來安慰著看起來很傷心的賤賤。

  雷向揚把她拉起來。「不要盡和小狗玩,你不想吃飯了嗎?」他以她的弱點釣她。

  「想。」她馬上很沒義氣的棄賤賤於不顧。

  接著,方天平隨雷向揚下樓,突然感到背後有道寒氣射來,她回頭一看,只看見正在逗賤賤玩的風翔和斜看窗外的衣希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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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05:59: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無聊呀!好無聊,我快要無聊死了,誰快來救救我。」方天平趴在小桌子上大喊無聊。

  「小嫂……平……八德,這樣可以吧?兩位。」風翔詢問著,他叫小嫂子挨了一記怒視,喚平兒有人用殺人眼光欲將他凌遲至死,只有叫八德無異議通過。

  「雷大哥,我可不可以出去玩,這裡好悶哦!」方天平不懂,哪有人一早便拖人家陪著他上班的道理。

  「不行,你乖一點,等我把這些處理好再帶你出去玩。」雷向揚安撫著她,無奈煩人的工作總是做不完。

  「什麼?那一堆小山,我等到太陽下山也做不完。」她不禁覺得他是恐怖的工作狂,苦著一張小臉嘟著瞼。

  雨停之後,雷向揚以方天平的四哥尚未回來為由,哄騙她繼續留在他身旁,好安心照顧。方天平想想也有道理,就賴在他家裡當食客,沒想到他照顧得過了頭,連他上班也帶著她,怕她在外面閒逛被拐,所以他特地在總裁辦公室加了一張小桌子,標明她私人專用。

  「別埋怨了,小……八德,表哥可是為你在加緊赴工,相信……很快就好了。」風翔說得有些牽強。

  「很快?!請問你用的是月還是年的換算法?當我是三歲孩童呀!」從她坐在那開始已經兩、三個小時,他桌上的山丘並未因愚公的毅力而稍減,反而剛剛風翔又對座泰山在旁邊。

  「平兒,你要是嫌無聊就先在沙發上睡一下,等你睡飽了我也差不多做完了。」雷向揚知道是委屈她了。

  「唉!要睡我不會回家睡,家裡的床又大又舒服。」她把雷向揚陽明山的居所當成自己的家。

  「可是沒人帶你去哈美味的午餐。」他知道這個弱點太好利用,莫怪方天平老是喚他奸商——奸得有夠厲害。

  「小人這兩上字你會不會寫?一點羞恥心也沒有。」方天平在心中罵他,卑鄙又下流的大混蛋。

  「小人?!會呀!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小人兒。」雷向揚以調侃的口吻取笑她。

  「啊——小人和小人兒不一樣。」方天平忙辯申道,可惡,他存心逼瘋她。

  「八德,你小聲一點,這幢建築很脆弱,不堪你高分貝的音量震動一下。」風翔難受的摀住耳朵。

  「與其逼瘋我自己,不如大家一起死,幽冥路上好作伴。」她喜見有人一樣受苦,大家一起瘋比較快樂。

  「平兒,不許胡說,下次再談這話題,小心你的小屁股三天下不了床。」他不喜歡她小小年紀,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上。

  方天平鼓著腮幫子瞪他。「說說都不成呀!你知不知道人家好悶?」她覺得好冤,暑假耶!難不成他要她整個暑假都泡在這個二十幾坪的辦公室裡?現在她倒懷念起四德來了,至少四德不敢管她的日常作息,而且還無條件提供她玩樂的場所。

  「這樣吧!表哥,我帶她出去逛一下,待會兒再送回『宮』。」風翔滿同情這個性頑皮的小丫頭。

  「你嫌事太少嗎?我不介意你一起分享我桌上的工作。」雷向揚冷視著,意思是叫他少碰她。

  「我是好意耶!算了,當我沒說。」風翔無辜的說,沒想到他連自個兄弟也防,當每個人都像他這般不挑食?

  「好悶、好悶哦!我是悶蝦子,遇火三分鐘就熟的悶蝦子。」方天平以自吟頌的方式抒發悶氣,一次又一次的高唱。

  「好了,平兒,我知道你很悶。風翔,去搬台電腦來,順便買幾片最新型的遊戲磁片。」他受不了了,再這麼吵下去,連他都要瘋了。

  「遵命,老闆。」風翔惟命是從的應道,心想,教人頭痛的小不點,大老闆都擺不平,他這個「小」總經理更不用提了。

  雷向揚搖搖頭歎了口氣,繼續他的「千秋大業」。

  ☆☆☆

  衣希堇抱著一堆新進員工資料,和近來在工作上有異狀的資深主管財務報表,她未經通報就直接用背項開門,走向正在埋頭苦幹的雷向揚。「表哥,你要的資料,都在這裡,這邊是新進員工,藍色檔案夾是資深主管。」她整齊有序的把資料分成兩份交給他。

  「嗯!我看一下。」雷向揚公事化的翻動紙張,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各然,他的視線停在一個名叫王諒迅的資料上,頭略微緊繃,直覺上他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再看看資料上的個人照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業務經理?!奇怪,人公司已近四年,他為什麼從沒見過王諒迅的面?再看著王諒迅的會議出席報告,幾乎是他人代替開會,難不成是這個人……「希堇,你對王諒迅這個人的瞭解如何?」他目光直視著衣希堇。

  「王諒迅?據我所知,他是個忠厚老實的居家型男人,憨憨的帶著副老舊眼鏡,見著人都很客氣的打招呼。」

  忠厚老實?憨憨的業務經理?「商場上的變化多端。像他這種老實人有本事推廣業務嗎?」

  衣希堇笑笑說:「因為大家都瞧他一副老實相,反而不好意思欺負他,再加上他憨直的個性令人信服,所以下游廠商樂於與他相交。」

  「是這樣嗎?可是你不覺得以他的個性來看,不太可能拉到這麼多客戶,包括辰陽、三統這類大公司?」雷向揚覺得奇怪,辰陽、三統在國內算是一流企業,就算他親自出馬也不一定談得攏,憑王諒迅一個不出色的老實人也有此能耐?倒教人匪夷所思。一般企業若出此奇人,必定會引來各界挖角風浪,可是連他這個大老闆到今日才得知此人的才能,若不是王諒迅隱其鋒芒怕被排擠,就是另有所圖。

  「怎麼?表哥,你懷疑他入公司的動機不正?」經他這麼一提醒,衣希堇若有所察的驚覺王諒迅不凡之處。

  「一般主管在會報時一定力求表現,將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可是他反而藏其鋒芒退居幕後不邀功。」他覺得光這一點就值得懷疑。

  「也許他不愛出鋒頭,喜歡默默耕耘。」她認為聰明人懂得潔身自愛,不與強爭。

  雷向揚不認同的將他的履歷表遞給衣希英。「你看看他這份履歷表像是甘於平談的人嗎?」

  「學聯會主席、辯論社社長、全國辨認比賽冠軍、西洋劍社長、足球隊長……天呀!太出色了。」衣希堇念著上面的資料,不禁大為驚訝,和她印象中那個呆板、靜默的形象相距甚遠,以他的條件來說,一個小小業務經理算是屈就了。

  「為什麼他在履歷表上大肆吹捧自己,進入公司之後反而收起光華,怕他人發現他有多優秀?」雷向揚敏銳的說出可疑點。

  「的確值得深思。」

  「還有,從他升任業務經理之職後,所有的主管會報他都是由他人代表參加,這表示什麼?怕有人認識他嗎?」

  「難道他是最近公司事件的幕後首腦?」她擔憂的想,如果他是這種人,心機未免深沉得可怕。

  「我不這麼認為,他背後必定有一股強大力量在操腔,以他的實力吃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會交代安全主管特別留意他的動向,把真正的首腦揪出來。」衣希堇特別抽出他的資料準備深入追查。

  「好,我知道你可以輕易的解決此事。」雷向揚不吝嗇的讚美她的行事效率。

  衣希堇淡淡的浮起一抹紅暈。「這是我應該做的。」為你,這句話她放在心裡頭說。「對了,今天的宴會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只要在七點來接我就可以。」

  「宴會?!什麼宴會?」他忙得焦頭爛額,哪記得其他瑣事。

  「張董七十八壽準備招幕基金,作為流浪之家的經費,你上個月還提醒我要記住。」

  「啊——你說的是那個慈善義賣晚會,還有歌星助興的那個?」他怎麼忘了這件商界年度大事。

  「是呀,你忙忘了是吧!」衣希堇心疼的想,掌管一家跨國事業,真是辛苦地了。

  「真慚愧,幸好有你在一旁提點,看來我得為你加薪。」雷向揚揉揉疲憊的頸窩,不經意的半瞄著她。

  她在心裡吶喊,她不要加薪,只要他能用點心在她身上,聽聽她心底那份熱切愛他的心,可是她不能說,只能回答,「多謝了,表哥。」

  「對了,我可能會多帶一個人去會場。」雷向揚認為該是把方天平引進自個生活圈的時候了。

  「誰?」衣希堇在心中猜測著,不會是……

  「耶!破關了、破關了,我真是個天才。」一旁的方天平自得其樂的猛敲桌面,臉蛋上泛著驕傲的光彩。

  「她怎麼會在這裡?」她定神一看,幾時多了張桌子和電腦。

  「平兒,又在胡鬧了。」看方天平高興的神情,雷向揚唇角嵌著笑意。

  「我這叫真情流露,你一張臉分不清春、夏、秋、冬。」她覺得他老闆著嚴謹臉孔對人。

  「我該當這是恭維還是侮辱?」她居然把他說得四季不分?虧她想得出來。

  「當然是……恭維嘍!因為這樣才有大老闆的威嚴。」她可是看在電腦的份上,才說出這番違心之論。

  「這個商業間諜怎麼會在這裡?」看他們融洽自在的談笑聲,衣希堇言辭尖銳的鎖定方天平。

  「什麼是商業間諜?」方天平聽不懂,質疑的眼神困惑著。

  「她不是,希堇,你不要無的放矢。」雷向揚走向方天平,放在肩上溫熱的手心中傳達著信任。

  「除非有證據說她不是,不然她的嫌疑最大。」衣希堇一口咬定方天平有罪。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堅持要判平兒有罪。」雷向揚覺得不悅,只要扯上方天平,她的言行立刻如帶刺般,針針欲刺人心窩。

  「我是怕表哥識人不清,讓假相蒙蔽了內心,作出錯誤判斷。」她不明白,那個小女孩有哪一點比她強?衣希堇不甘心。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心裡自有定數,不會因私情而影響公司運作。」三十幾年的人生閱歷還怕出錯?風翔在心中呼咕著。

  「明明你就因私廢公,擅自讓一個有重嫌的間諜進駐辦公室。」連她都沒有權利待在他的辦公室議事,這口氣衣希堇嚥不下去。

  雷向揚冷靜的吸口氣,畢竟對方不是外人,她是他從小看著成長的表妹,所以他又重申,「我有權決定公司的一切,包括在辦公室內多加張桌子、多個人,而且我不想再聽到『間諜』這兩個字。」

  方天平不甘被忽視,好像她是隱形人似的。「喂!請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的討論好嗎?為什麼要指稱我是商業間諜?」她在心中叨念,打架斗事的拳腳功夫她在行,玩間諜戰可沒那閒工夫,當她是詹姆士·邦德呀!

  「沒有的事,她只是在開玩笑。」雷向揚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心,裡面包含著安撫。

  衣希堇視若無睹的偏過頭,一道痛楚浮上心頭,她日夜辛勞只為他一人,拒絕了多少豪門紳士的求愛,結果他竟為一個相識不到半個月的小女孩推開她的關注。她要把一切說出來,「我不是開玩笑,最近有人準備弄垮公司,而那個最有可能的幕後指使者是茶蘭妮。」

  「希堇,不要再說了。」雷向揚覺得她愈來愈陌生了,一點也不像他所瞭解的衣希堇。

  「我偏要說,她跟蒂蘭妮的辛凱生私交甚篤,我懷疑你是他派來臥底的。」她指著方天平說,又在心中狠狠的說,我要讓你無顏再待在表哥身旁。

  雷向揚憤怒的瞪視衣希堇,她分明存心要排擠平兒。「希堇,你太過分了。平兒,你不要相信她的胡說,我絕對是信任你的。」

  「這不是胡說,她可是蒂蘭妮捧紅的廣告模特兒,照常理來說不該和敵對公司有所牽扯。」

  「商場上的競爭扯不上平兒,你不要妄加罪行。」

  「難道你非要她搞垮公司才清醒嗎?她根本不值得你維護她。」衣希堇激動的以檔案夾拍桌子。

  「值不值得我自有定論,你的行為太過偏差了,我要你向平兒道歉,而且不許再用這種語氣攻擊平兒。」雷向揚不禁感慨的想,變了,她變得太多了,好像失去理智的野狼,見著生人靠近就一口咬住不放。

  「你……你要我……向她……道歉……」衣希堇瞠大雙眼不敢置信,一股酸澀淚液迷檬了視線。

  「是的,你不覺得你的語氣太過蠻橫專制?好像認定平兒有錯,而你該清楚誰才有嫌疑。」

  衣希堇被指責得無言以對,她的確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天平的無辜,她平復失控的舉止,強抑住深切的苦澀,明白清亮的說:「要我道歉辦不到。」

  「希堇,你的教養和禮節到哪裡去了?」雷向揚不敢相信地居然失去平日的風度與無私。

  「對一個鄉下女孩來說,我已經夠客氣了。」要她委曲求全向方天平低頭,那是不可能的。

  雷向揚正想發脾氣,沉寂不語的方天平突然冒出一句教人膛目的話,炸得人無力招架。「衣姐姐,你一定很愛雷大哥,所以才不願接受奪走那份寵愛的我,是不是?」

  衣希堇一時詞窮,囁嚅地說道:「胡……胡說,我們只是……表兄妹。

  「你害怕雷大哥愛上我而不再理你,更怕我奪走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對吧?」方天平不顧她驚愕的表情繼續道:「也許我是年輕了點,人生閱歷也不如你多,可是我老爸常說一句話,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聽。你的心正在說:我愛雷向揚。」方天平看得見她的心。

  「是這樣嗎?希堇。」雷向揚用探索的眼神看她,心想,如果這是真的,那一切脫軌的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嫉妒會讓一個理智的成年女子失去自我,嫉妒是一把無形的劍,同時穿透三個人的心。一切若是屬實,那他就真如平兒所說的是睜眼瞎子了,竟然連近在咫尺的愛慕之心也看不見,是該說他遲鈍不識身旁的她,還是隱藏得太有技巧?

  「當然不是,表哥,一個小丫頭的話哪能信,我對你只有單純的手足情誼,絕不涉及男女情愛。」衣希堇義正辭嚴的聲明,她知道若在此刻坦言多年愛戀之情,雷向揚一定會借口遠離她,到時別說要擁有他的愛,恐怕連表兄妹都做不成。不知是悲是怨,她隱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感,竟然被名不知人事的小丫頭揭露,是她偽裝得不夠完美,還是……唉!為何是那丫頭發現而不是他呢?

  「我相信你的話。」雷向揚如此說道,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若真的把事實搬上檯面,以後見著面多尷尬,不如就當是一場肥皂劇,散戲後各自回到原來軌道上繼續前進。

  「你們喜歡當鴕鳥就去找沙堆吧!本小姐恕不奉陪。」方天平很有個性的把遊戲磁卡塞在上衣口袋要離開。

  「你要去哪裡?」雷向揚眼明的捉住她手臂。

  「蒂蘭妮。」她乾脆的回答。

  「要回蒂蘭妮做什麼?」他不明白,這小鬼又要搞什麼把戲。

  「畏罪潛逃,回小情人身邊報信,不然還能怎麼樣。」衣希堇以惡毒的言辭想逼她一怒而去,再也不回頭。

  「你少說一句,平兒可沒得罪過你。」無意中得知了她的心意,雷向揚口氣少了嚴厲。

  「是要去找辛凱生,可是小情人這個名詞未免太噁心了,要是被辛凱生聽到,他定笑得在地上打滾。」

  她是很喜歡雷向揚沒錯,可是她沒傻得去當別人感情世界的第三者。他們兩人的生活背景相距遙遠,她沒把握能適應他的生活圈,再加上她還在唸書,哪比得上像衣希堇這般有女人味的大美女,還是不要妄想,少作夢。

  可是,她心底為什麼會有一股澀澀的感覺,不想把他拱手讓人?方天平把這份難解的情緒,歸咎到習慣。她只是習慣有他的照顧而已,真的,只是如此,然而她的心卻好像在指責她說謊。

  衣希堇用一副你看吧!我沒說錯的眼神看雷向揚,接著說:「你還相信她的清白嗎?」她很高興,事實擺在眼前。

  「我相信,平兒,你找辛凱生幹什麼?」

  「人家不是說了,我要去找小情人通風報信。」方天平語帶酸意的說著。

  「平兒,你明知道我絕不會懷疑你,不然不會帶你到公司來,不要再耍小脾氣了好嗎?」雷向揚輕聲哄著她。

  不耐煩的努努小嘴巴,她才不情願的說:「我要去找辛凱生問清楚,是不是他在背後搞鬼。」她相信自己的朋友,絕不會做出卑劣的偷襲行為。

  「有誰聽過犯人會自己跳出來說他殺人的?小丫頭的演技不錯嘛!」衣希堇不齒冷哼一聲。

  雷向揚不再理會她的冷言冷語,怕再牽涉下去,彼此撕破臉難看,對姨丈也難交代,他說了句,「你晚上自個去參加宴會,我稍晚帶平兒一起去。」他說完便摟著方天平離開,將公事拋在腦後。

  衣希堇什麼話也來不及說,紅褐色的大門就在她面前關上。剎那間,她崩潰了,淚水如潮水般一波波湧上滴落,弄花了她臉上精心雕琢的彩妝。在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的總裁辦公室,她正在為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悲泣。

  ☆☆☆

  「我這樣穿會不會很奇怪?」

  「裙子穿起來好累贅,鞋子太高了。」

  「一定要化妝嗎?我可不可以卸掉?」

  「不會,你的裙子很好看,鞋子高度正好,要,不可以卸妝。」

  在慈善義賣會的某個角落裡,有一對男女正進行著如此怪異的對談。

  「你最好不要騙我,要是辛凱生沒出席這個宴會,你小心到醫院先掛好預約。」

  「知道了,小暴力家。」雷向揚滿意的看著她冷艷的裝扮,原來巧妝之後的她竟如此耀眼,美得讓他想把她藏匿起來,不讓其他男人窺視她的光華。若不是她執意要找辛凱生「對質」,恐怕很難說服她穿上紅色的及腳踝禮服和薄施胭脂,而銀色的水鑽掛在她胸口更增添冷冷的魅力。

  「咦,那個痞子的背影好面熟哦!好像我家四德耶。」方天平覺得奇怪,他不是在歐洲出外景嗎?幾時被踹回台灣?

  雷向揚瞇著眼看向台上正唱著情歌的男人。「他的確是你四哥。」

  「四德?!好樣的,這傢伙回國居然沒知會我一聲,怕我掏光他的荷包不成?」她忍不住偷罵他,小氣的四德。

  「要不要去打聲招呼?他快下台了。」雷向揚盤算,先聯絡一下感情,以後的阻力會少一點。

  「不好吧!我穿成這樣,他會笑場的。」她不自在的拉拉緊繃合身的「高級布料」。早知道會碰上四德,她打死也不穿上這襲女人的衣服,四德一定、鐵定、肯定會落井下石的嘲笑一番。

  「不會的,你看起來十分美麗,沒人敢笑你。」他用冷冽的眼神逼退幾位意欲搭訕的獵艷者。

  「四德就會。」方天平沮喪的低著頭。

  雷向揚為她打氣的說:「他要敢笑你,我一定打得他找不到牙齒。」他說著還舉起握緊的拳頭。

  方天平被他幼稚的舉動逗笑,右手輕捂著唇瓣,眼神四下瞄晃,怕他人看見這副輕浮不雅的動作,會壞了他在商界樹立的形象。

  兩人剛談完,下了台的方天愛老有所思的往他們方向一瞥,接著便大步的往他們走來,方天平緊張的吞吞口水,以為他接下來會大笑。

  「小姐,你看來好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在台上表演時,他就一直盯著她臉孔研究。

  方天平愣了一下,他居然沒認出自己。「先生,你搭訕的方式是六十年代的手法,我建議你回校重修。」

  「哇拷!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口出穢言,你的聲音和我家八德好像哦!」其他媽的像。

  「八德?!那是什麼東西。」她故意偏著頭打量,肚子笑得快打結的戲弄他。

  「八德不是東西,她是我弟弟……妹妹。咦!你的五官也好像八德。」方天愛愈來愈覺得糊塗,老爸不會在外面偷生一個妹妹吧!

  她氣得在心裡罵,敢說我不是東西,你這個死四德。接著她又說:「八德是你弟妹呀!那你兄弟一定很早婚。」太……太不像話了,哪有兄弟不識自個親妹子,不過化個妝換個衣服而已。

  這個妹妹也真調皮,這麼捉弄自己兄長,雷向揚看了在心裡好笑著。

  「不是啦!八德是我妹妹,不過她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粗魯得像個野孩子。」方天愛想,如果八德能像她一樣就好了。

  粗魯的野孩子?該死的四德,她生氣的想,咱們這個梁子結定了。「我有多粗魯呀!四德兄。」趁沒人注意時,方天平在他小腹上送上一拳。

  「哎喲……八……八德?!」他捂著肚子,佯裝一切都好的苦笑。

  「沒錯,就是你粗魯又不像妹妹的妹妹。」她給方天愛一個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批評她。

  「你……你怎麼穿成這樣?像個……女人。」話一出口他自個也覺得好笑,她本來就是女孩子。

  「想秤秤我一個拳頭有幾斤重嗎?」他說得好像今天才發覺他有個妹妹似的。

  「平兒,文雅些,旁人在瞧著。」雷向揚適時提醒她,可能明天報紙會寫著新銳歌星慘遭冷艷美女毒手。

  「算你好運,本小姐今天不想宰豬屠羊。」她至少也要裝一、兩個小時淑女。

  方天愛看看方天平身旁的高大男子,以自己一七八公分的身高相較,他至少有一八五公分,不過,她幾時認識這號人物?

  「請問你是?」

  「雷向揚。」

  「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的總裁雷向揚?!」他嚇了一跳,不會吧!八德是不是偷搬人家的米缸。

  「是的,以後請多指教。」雷向揚謙恭有禮的點了個頭。

  「你跟我們家八德是什麼關係?灰姑娘的神仙保母?」方天愛是指他化腐朽為神奇,將醜小鴨變成天鵝公主。

  「喂、喂!虐待妹妹的後母姐姐,你喜歡南瓜馬車還是老鼠駿馬呀?玻璃鞋不錯。」方天平臉上帶著可人的笑意說,然尖細的高跟鞋腳跟正踩在方天愛的黑色皮鞋上。

  被踩的方天愛跟她一樣笑容滿面的和賓客打著招呼,但卻痛在腳底呀!

  這對兄妹真是寶,什麼時候了還能鬥,雷向揚看了只能在心中偷笑。「平凡,你在欺負人哦!」

  「哪有,在哪裡?」她還故意在四處眺望。

  「平兒——」她再不住腳,他可能有個跛腳大舅子。

  「好嘛、好嘛!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她輕盈的移開酒紅色高跟鞋。

  「夠狠,八德,謝了。雷總裁,你對我家八德有影響力,我決定把她打包送給你。」方天愛開著玩笑打趣著。

  「正有此意,希望你不會反悔。」雷向楊笑笑說,語中含著認真的成分。

  方天愛臉色一斂。「你是認真的?」

  「絕對。

  兩個男人神色不變的相視,方天愛在他眼中看到誠懇和篤定,但隨即搖搖頭,拍拍他的肩,露出會心的一笑說:「她很難纏又潑辣。」

  「我知道。」

  「她的外號是火藥庫。」

  「大概……瞭解」

  「她才十七歲,還沒斷奶。」

  「我等。」

  「夠了吧,你們,菜市場賣肉的大叔呀!論斤論兩的出售。」方天平生氣的怒視無視她存在的兩個大男人。

  「兄弟,感謝你不嫌棄。」方天愛斜照著一臉怒意的方天平,同情雷向揚的遭遇。

  「哪裡,我的命格屬石頭。」雷向揚回答道,他自認他不怕水淹、火燒,且敲不碎。

  「哈……她是你的了。」

  「你……你不覺得我的年歲……太大了?」

  「只要有人要,管他是殺豬還是捉蛇的,我一律沒意見,這也是我方家男人的心聲。」方天愛在心中替他哀叫,可憐呀!看上小八德。唉!

  「四德,可惡的大笨蛋,我不理你了。」方天平生氣的道,氣他說得真難聽,活像她沒人要。「雷向揚,辛凱生什麼時候會來。」

  「再等一下,咱們先去拿點食物墊墊肚子,免得餓著。」他牽著她走向食物區。

  有得吃方天平暫時忘記辛凱生,方天愛則抱持著看熱鬧的態度跟在她身後。如果有人問他做什麼?他一定會大言不慚的說:保護小紅帽免得被大野狼吃掉。至於誰是小紅帽?誰是大野狼,只見他眼中閃著詭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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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06:0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輛豪華銀色的勞斯萊斯慢慢駛上車道,身著紅色鎮金邊制服的傳者,揚起職業性笑容迎上去,謙卑的拉開車門等候。

  一雙勻稱修長的細腿,緩緩從車裡哪了出來,長長的側邊開叉高及大腿,加上低胸符背的深紫色禮服,令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來自奧林匹克的希臘女神。她的一個眼波流轉,連夜鶯都醉紅了羽毛,好個柔媚艷女子,如同紫色琉璃般令人讚歎。

  「凱生,你還在磨蹭什麼?宴會都已經開始了。」辛玫瑰媚眼一轉,不見戾氣但多份啊娜風姿。

  「唉!我對這種爾虞我詐的商業聚會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偏要勉強我來當柱子。」辛凱生不情願的說。

  「別忘了你是辛家的獨子,將來蒂蘭妮將由你繼承。」她真擔心,這個小弟太不成器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三姐,你比我有商業頭腦,適合掌管蒂蘭妮,我從旁協助好了。」他還年輕,不想這麼早被家族事業綁住。

  「說什麼話,一點志氣也沒有,你就不能長大一點,像個男人,不要讓姐姐們為你操心?」此時她腦海中浮起一張暌違已久的臉,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不知多年不見,他是否還會記得他們當年的風花雪月。不,不能再想他,那個冷血無情的冰獅,是他狠心拋卻舊情,將她一片真心視為廉價野菊,讓她被世人嘲笑,如同黃臉棄婦。

  今日,她要來討回那筆情債,換他來哀求她回心轉意,將不屬的把過往不堪全擲回他臉上,才能消她滿腹怨恨,重新接受他的卑憐乞求。

  「三姐,你在想什麼?」

  「啐!小孩子別管,咱們進去了。」她挽著辛凱生的手臂,走進金碧輝煌的會場。

  辛凱生咕咕濃濃的說著,「二十四歲還算小孩子嗎?」可是他沒敢讓辛玫瑰聽見。

  他們一走進去,驚艷的輕呼聲不絕於耳,方天愛好奇的朝門口一瞄,暗地吹了個口哨,好朵美麗的東方罌粟,可惜有毒不能沾,還是八德這朵火鶴耐看、討喜……

  「四德,你在看什麼?」

  「東方罌粟花,艷美尤物。」他挑挑眉瞥向眾星拱月的人潮中。

  「那是小辛嘛!他身邊的美女真辣,沒想到他艷福不淺,還有救。」方天平差點以為他性已錯亂呢!原來……

  「那是他姐姐辛玫瑰。」雷向揚瞇著眼斜照,沒感情的說著年少時的舊識,心裡想著,有些年不見她活躍在台灣商場了,這次是為了什麼回國?難不成風雷東諦近日來的危機是她在幕後策劃?看來他得防著點。

  「姐姐?哇!小辛的姐姐都好漂亮,他真幸福。」她真羨慕辛凱生有六個姐姐,不像她……七個魯蛋哥哥。

  方天愛不是滋味的敲敲她的額頭。「你也很幸福呀!有我這麼英俊帥氣的哥哥。」

  「雷大哥,你有沒有聽到蛤蟆打哈欠的聲音?奇怪,幾時跑進一隻人模人樣的大蛤蟆?」哈,敢在她面前比帥,簡直是出門忘了看黃歷。

  「八德,不要以為你穿得像女生我就不敢揍你。」方天愛有些手癢難耐。

  「新銳明星方天愛酒後失戀,失手揮拳向佳人。你覺得這個標題夠不夠聳動?」方天平才不甩他,想動手?不知誰出醜。

  「八德,你學壞了。雷總裁,是不是你帶頭教壞她的?」氣死他了,她的舌頭居然比以前更利。

  「這不是你們家族特性嗎?蛤蟆兄妹。」雷向揚驚訝的說,忍著口中笑聲。

  「雷向揚?」兩兄妹一起怒視他。

  「風度、氣質,兩位請微笑,辛家姐弟過來了。」雷向揚避開兩記掌風,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算你好狗運。」方天平偷偷踢了他一腳,並端起笑臉挽著方天愛。

  「雷學長,好久不見了,真高興你依舊健在。」辛玫瑰一開口就是辛辣的問候。

  「托你的福,你這朵玫瑰還沒凋落嗎?用耐力漆保養得真好。」雷向揚也不客氣的回敬,覺得她刺鼻的香水味真教人難受。

  「幹麼?你們準備來場殊死戰前的和平嗎?講話夾槍帶棍的。」辛凱生不懂,就算是世仇也不必表示得這麼明顯,突然,他訝異的瞄著掛在方天愛身上的冶艷女子。這時臉上才有表情,「八德嗎?」

  「你看錯了,我不認識你,辛、笨、蛋。」方天平不高興,他現在才認出她,可見這個人多不關心她。

  「嘩!八德,你變漂亮了,真是奇跡呀!」他不敢置信的在方天平身上摸來摸去,一點也沒有意會到男女有別。

  雷向揚看了眼中冒著熊熊火焰,沒理會辛玫瑰尖酸的嘲諷,逕自往前把辛凱生推退兩步,以主權所有的姿態摟緊方天平。

  週遭的人很明顯的聞到那股醋味,辛玫瑰厲光移至他懷中的女子。

  「咦?你有毛病呀?幹麼推他?」方天平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不要讓任何人的手在你身上觸摸。」雷向揚冷冷的說著,佔有的霸勢睥睨著辛凱生。

  「什麼?」他到底在說哪國語言?方天平在心中哈嚷著。

  「離姓辛的小子遠一點。」雷向揚看到他那張娃娃臉就有一股氣直衝腦門。

  「為什麼?」小辛是她朋友耶!方天平納悶著。

  「笨蛋八德,我已經把你賣給雷總裁了,現在你是他的私人物品,外人不得覬覦。」方天愛在心中感到懷疑,八德看不出來他已經打翻醋桶嗎?任她是方家的天才,怎麼看不透這一點。

  「笨蛋四德,什麼私人物品嘛!真難聽。」方天平嘀咕著,他存心要她在眾人面前丟人,說得那麼大聲。

  「以後不許你和辛家小子在一起。」雷向揚霸道的說,氣憤竟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動他的女人。

  方天平眉連鼻全皺在一起。「小辛他是我的朋友,又不是通緝犯還是肺癆末期的病人。」她偷偷的罵。不講道理的專制鬼。

  「拜託,少罵我行不行?你算什麼兄弟,不,是兄妹……『換帖的』比較順口。」辛凱生不怕死的靠近方天平說,他沒想到她也能釣上大魚,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離平兒遠一點。」雷向揚一點也不輕忽,挾著方天平退後一步。

  可憐,被獅子相中的獵物。「八德,你完蛋了,我看你以後一天吃幾粒米都得先算好。」太可憐了,辛凱生又搖頭又歎氣的道。

  這小子說話的調調,怎麼和平兒的四哥如出一轍?雷向揚心中暗忖。

  「雷學長,女人對你而言不是如浮雲流水,不具任何意義嗎?」一個生澀的小丫頭也值得他動心?辛玫瑰不太相信。

  「單調無變化的溫室花朵,哪裡能和自然界多變的火焰相提並論。」雷向揚意指辛玫瑰乏味,他偏愛識熱的火焰方天平。

  李玫瑰聽了臉色微變,閃過一絲難辯的恨意。「小妹妹,千萬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諾,回家抱洋娃娃吧!」

  什麼?太侮辱人了。方天平笑得甜甜的,好無邪的樣子說:「阿姨!你是不是被男人拋棄過?我手帕借你擦眼淚好不好?」

  不錯,好演技,不虧是我的好妹子——夠辣。方天愛在心底讚賞著自己小妹。

  「你……看不出來小小年紀,嘴巴倒是挺刁的。」辛玫瑰強抑住怒氣,假笑的回敬一槍。

  「放心,阿姨,人家絕對看不出來你在欺負小女孩,我發誓絕對不說。」方天平有模有樣的像個天真女孩說著童語。

  辛凱生第一個忍不住笑出來,但是辛玫瑰的瞪視下,他勉強收起笑臉硬繃著。

  「原來雷學長偏好這種沒成熟的地攤貨,鑒賞水準真是每況愈下。」辛玫瑰暗自冷哼,這牙尖嘴利的小丫頭也想與她一較長短。

  雷向揚正要反諷時,方天平拉拉他的手說:「地攤貨好穿、便宜又耐用,不像掛著名牌的高檔貨,好看卻不禁穿。」

  好穿、便宜又耐用?笨妹子在說些什麼,這種曖昧的雙關語,連他這個大男人聽了都臉紅。方天愛快昏了。

  「平兒,你是我心中的百年絲蠶,溫暖稀有,而且歷久不壞。」雷向揚說到最後那句,他還朝方天平眨眨眼。

  不行了,方天愛快昏倒了。「雷總裁,舍妹年幼無知,聽不懂你的『調情』。」他的意思是適可而止,別教壞小孩子。

  「好浪漫哦!連百年絲蠶都出籠了,八德,你會『幸福』。」信到無人可服,他在心底又補了一句,簡單太肉麻了。辛凱生取笑式的調侃她,說到「幸福」兩字時,手臂傳來一陣扭痛,順著紅色寇丹看上去,是咬著牙齦生氣的李玫瑰。

  「討厭的四德、討厭的小辛。」方天平喊道,她被他們說得不好意思,好像她這輩子賴定了雷大哥似的,她只是有一點、一點點愛上地而已。

  辛玫瑰見不得他們相擁的身影多麼契合,語氣一轉。「雷學長,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有什麼話,這裡不能說?」他不信任辛玫瑰。

  「譬如你我舊日戀情、咱們的山盟海誓啦!」她故意當著方天平的面講,喜見方天平微黯的神情。

  「咱們有舊情嗎?你是不是睡錯床了?還是睡過的男人太多搞混了?」雷向揚毫不留情的說,當她是天女落塵嗎?誰會記住少時的荒唐情事,像她這種外表艷麗卻攻於心計的女人,他不知睡過多少,想用這招太失策了。

  「你……算了,不談私情,咱們來談談公事如何?」辛玫瑰氣得牙癢癢的,他居然敢暗諷她人盡可夫,雷向揚,這次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公事?雷向揚揚揚眉問:「兩家公司素來交惡,何來公事可談?」

  「例如,我手中擁有貴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就不信這點還不能引他上勾。

  真的是蒂蘭妮在搞鬼,他不動聲色的問:「想怎麼談?」

  「就你和我,陽台上如何?」她就不相信能無動於衷。

  雷向揚看看方天平,不放心將她放在狼群裡。

  方天愛看出他的為難,拍拍他的肩膀保證。「放心,我會看好她,畢竟天下像你這般犧牲小我,拯救蒼生的偉人不多了。」

  「雖然我們是世仇,可是我絕不會以搶走你的女人作為報復,何況她只是個長得像女孩的男人婆,我還不想要。」辛、雷兩家的仇恨他不管,辛凱生也不知道兩家為什麼結仇,但是衝著方天平的關係,他對雷向揚有一絲好感,尤其是逗雷向揚吃醋時的神情,說有多好玩就有多好玩。

  「好吧!我把她交給你們,要是她少一根寒毛,小心你們的皮會不翼而飛。」雷向揚只好暫時信任他們。

  「遵命,雷總裁。」兩人心裡想著,盲目的男人,陷入情海的緊張大師。

  「等一下。」方天平拉住雷向揚,踏起腳尖在他耳朵旁小聲的說:「你給我離她遠一點,不然我揍扁你的鼻子。」

  雷向揚頓了一下,咧開一個好大的笑容,心想小丫頭終於開竅吃醋了。他低頭吻住那兩片紅唇,不在意此起彼落的閃光燈,彷彿時空中只有他們兩人的心跳聲。一吻未盡興,他俯身又是一記令人臉紅心跳的世紀長吻。

  辛玫瑰看得怒火攻心,想一刀殺了方天平,她臉色乍青的將一杯盛滿冰塊的雞尾酒往他們身上一倒。

  「好冰。」方天平抖了一下。

  「你……」雷向揚臉色不悅的替方天平把冰塊從胸口取出。

  「兩位吻夠了吧!我在陽台等你。」蹬著高跟鞋,辛玫瑰尊貴得像個女正走向陽台暗處。

  「等我,馬上回來。」他脫下外套讓方天平披著。

  「真的?」她不喜歡辛玫瑰臉上明顯的妒意。

  「我還想要用鼻子呼吸、見人呢!寶貝。」雷向揚低身輕啄了她唇瓣一下。

  「哼!快走,討人厭的傢伙。」把人家的悄悄話說得那麼大聲,她不好意思的咕噥。

  「我走了,記得想我。」他大笑的走開,臨行還不忘捏捏她的鼻頭。

  「誰要想你。」方天平彆扭的說著,臉頰上的紅潮洩漏了心底的情愫。

  「好恩愛,真教人羨慕。」辛凱生不敢觸犯獅威,只好控制想跟方天平勾肩搭背的慾望,改用口誅。

  「掀你的大頭蓋。」

  「好凶哦!幸好有人自願受你凌虐。」方天愛無顧忌的摟著她的肩。

  「再說,小心我讓你當場變成一隻烏龜。」

  「四哥,你怎麼有膽和她共處十七年?」辛凱生說道,言下之意是她很恐怖。

  「沒辦法,她是我妹妹。」方天愛說得好像很有責任心,好似在照顧一個智障兒。

  「你們……本小姐有雅量,不跟無知鼠輩計較。」

  「老鼠小姐,請讓老鼠兄弟護送你到飲食區喝杯冷飲。」方天愛識趣的勾起手臂。

  方天平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又朝陽台處凝目的看——(缺了幾行)

  但她們殊不知這廂的小妮子,一心只牽記陽台上的他。

  ☆☆☆

  在亮如白晝的燈光照耀下,星星失色不少,只有幾點零星的北極星微泛著寒光,顯得蕭颯孤寂。

  辛玫瑰傾著身子靠著欄杆,夜色中,她如炬的眸光炯增,加隱藏在暗處小心潛伏的胡狼,一步步等候獵物踏入陷講中,一舉將之撲殺生飲其血。

  沉穩足音靠近,辛玫瑰頭也沒回的說:「你還是來了。」

  「有什麼話要說,請便。」雷向揚摸索著上衣口袋想掏出一根煙,才墓然想到煙被方天平沒收了。驀地,一根點燃的煙送上來,他看看之後拒絕。

  辛玫瑰輕笑聲漫溢陽台。「怎麼,雷學長戒煙了不成?」

  「平兒對煙味過敏。」他平靠在陽台,視線追尋方天平那抹小小火焰。

  「平兒?!剛剛那個學走路的奶娃兒,不覺她太生嫩配——(缺了幾段)

  那個該死的辛家小子幹麼靠她那麼近?他半瞇的眼神裡有些許不悅的光線。

  「在那個年紀的女孩,誰不是擁有單純旺盛的生命力,你的要求愈來愈低了。」辛玫瑰有些吃味的順著他視線望去。

  「這件事與你無關,還是談談股票的事。」

  「股票?!在分別這麼多年重逢後,你眼睛裡卻只有股票兩字。」看看今日的辛玫瑰吧!應該讓你有驚艷之感吧?

  「你到底想怎樣?以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要挾?」她太低估他雷向揚了。

  她一隻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撫上他的胸口。「我……想要殺你。」

  出國多年,每當午夜夢迴時,她總是在他精壯有力的衝撞下甦醒,未獲滿足的身子因強烈需求而終宵未眠。她曾在眾多男人身上尋求慰藉,但在耳鬢廝磨之後是極度空虛,所以她下定決心要找回那份失落,而那份失落就是——他。

  「你在國外缺乏男人嗎?我建議你到星期五餐廳去找,包準可以滿足你的性飢渴。」雷向揚不耐的撥開那只做作的狼爪。——(缺了幾段)

  步。

  「看來你還沒搞清楚,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截了當的說了,我希望藉由商業聯姻的方式來化開兩家塵封多年的仇恨。」

  「哈……這是我聽過本世紀最大的笑話,這種自動拋售的廉價方式是辛家的作風嗎?」她居然想聯姻?!真虧她想得出來,如果沒遇上平兒,或許他會考慮一下,但是現在……不可能!

  「你覺得很好笑?」辛玫瑰氣得指尖掐入手心肉裡。

  「的確好笑,你收購風雷東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為的居然是逼婚。」他覺得她真是想男人想瘋了,不智的辛家人。

  「我說的是聯——姻。」她咬著牙硬將話逼出齒縫。「結合風雷東諦和蒂蘭妮,就可以完全壟斷台灣的市場。」這是她單方面的計劃。

  「就算沒有蒂蘭妮,風雷東諦也可以吃下整個台灣市場,只是我的野心沒那麼大。」雷向揚的公司主要的市場皆分佈在歐美。

  平兒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是誰惹她心煩?雷向揚雖然人在陽台上和辛玫瑰交談著,打從他一走進陽台,他的一雙眼便不停的瞄向會場內的方天平,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此時他發現到了她的心煩,巴不得立刻趕去揍那個惹她心煩的人。

  「因為那個黃毛丫頭,所以你才拒絕聯姻的提議。」辛玫瑰恨意突生的注視著他為方天平而皺的眉。

  「大家都是聰明人,早該看得出來。」他嘴角微勾,冷笑著,回了她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你不想要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是不可能鬥輸一個小丫頭的,論外貌、學識、家世,她樣樣比人強,所以她辛玫瑰是不可能輸的,因為她不允許自己輸。

  「少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風雷東諦還倒不了,你想要就拿去吧!就當作施捨好了。」

  「施捨?!你敢用施捨兩字來羞辱我辛玫瑰。」她氣得臉頰上下顫動。

  「女人的青春有限,還是趁著那張臉可以見人時,趕緊找個人嫁了,商場是男人的世界。」雷向揚嘲笑她年歲不小,不該再和男人逞強鬥狠,早早找個歸宿免得丟人。

  「所以你才選擇一個小得可以當你女兒的小丫頭,來滿足你的大男人心態。」辛玫瑰認為除此之外,她無一處勝過自己。

  「你錯了,年紀不是我選擇的條件。」她是在暗諷他有戀童癖嗎?可惡。雷向揚生氣的暗忖道。

  「是嗎?怎麼樣都很難令人信服,難不成她的床上功夫比我好?」辛玫瑰語帶譏誚的勾著上唇冷笑。

  他臉色一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辛家的妓女本性,如果你想較量床上技巧盡量找別人,怨我不奉陪。」說完他便轉身想走。

  她見他一怒之下掉頭而走,不顧女性矜持和自尊,遂從後面抱著他的腰。「別走,求你別走。」

  「放手,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使你難堪。」慍意籠上雷向楊冷峻臉孔。

  「自始至終我只愛過你一人,為什麼你不肯正視我的心?就因為我們兩家長久的敵對?」她卑微的懇求著愛。

  他拉開她鷹爪般的桎格,很嚴肅的說:「因為我不愛你。」

  「那……她呢?」辛玫瑰抿著顫抖的唇瓣。

  「平兒是我終此一生的摯愛,我愛她更勝過自己。」他語氣中有著她不曾見的柔情。

  「是嗎?」由愛生恨的冷意拂上她眼底。「如果她不存在這個世界呢?」她威脅著。

  他的鐵臂倏然范緊她的裸肩。「不要動我的平兒,後果絕不是你能負擔的。」雷向揚心想也許該提早發動反攻,不能讓她有傷害平兒的機會。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寧可玉碎,不為瓦全,這是她辛玫瑰的一貫作風。

  「我不會讓你碰平兒一根頭髮的。」他手中力道加強,表示警告之意。

  「那你最好把她鎖在金庫裡,不要讓我有機可趁。」她忍著肩痛,回現他的怒氣。

  「我會記住你的話。」他急著回去守護方天平。

  辛玫瑰惡聲惡氣的補上一句。「看好她,不然明日街頭會多一具無名女屍。」

  「你敢。」

  「這就是你負我的代價。」

  「我會讓你活在地獄裡。」

  「我已經在地獄裡了。」辛玫瑰放聲大笑,笑聲中有著苦澀和深切的根意。

  雷向揚陰鷙的冷凝著她,眼中跳動著危險火花,不置一語的走向他心愛的小情人。

  一截燒紅的煙蒂在辛玫瑰手心中捏熄,但灼燒的痛楚比不上她心頭的撕裂,她冷眼看著愛幕多年的俊偉背影走向另一端帶嗔的女孩,無名的邪惡之火著實燃燒著,辛玫瑰嘴角有抹殘酷的笑意,陰寒之氣從她體內冉冉而起,她很恨的說:「雷向揚,今日的羞辱,我辛玫瑰要你加倍奉還。」她看著肩上鮮紅的男人指印,眼底的恨意更深了。

  ☆☆☆

  「捨得回來了?喂!你要拉我到哪裡去?」來不及打翻醋意,方天平就被硬拉離飲食區。

  「怎麼回事?表情這麼沉重。」方天愛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緊繃氣息。

  「是不是我三姐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我代她道歉好了。」辛凱生見他一臉陰沉,連忙跟著說。

  雷向揚停住腳步,轉向辛凱生。「看好令姐,不要讓她靠近平兒。」

  「你是說……三姐。」辛凱生一時愕然,三姐和八德扯上什麼關係?

  「平兒若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辛家的人。」他嚴厲的語氣中,有著強悍和冷酷。

  「你……你在開玩笑,誰會傷害八德?」三姐嗎?辛凱生不以為意的失笑,三姐在辛家的姐妹中,個性是強硬了些,但不會為了生意上的競爭而傷人,他未免太花人憂天。

  「雷總裁,你說有人要對八德不利?」收起笑臉,方天愛正經肅然的問,事關自家妹子的安危,他不能置身事外。

  「有這個可能。」雷向揚輕淡的聲音中透露著肯定。

  「八德,你現在跟我回家。」

  「不行,她得跟我在一起。」雷向揚堅持要自己保護她。

  「不要把八德扯進你們的商場競爭,而且她是我妹妹。」搞什麼?平白把無辜的人攪進渾水裡,方天愛不悅的說。

  「不只是商業競爭。」雷向揚望向方天愛的眼中傳達著若干訊息。

  原來……我懂了,方天愛垂下眼睫毛思忖。「這樣吧!人多好辦事,雷總裁,你不介意多喂一張口吧?」他的面容上,有著不容拒絕的執意。

  「可以。」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是不是有人以我來要挾你?」她方天平可不是笨蛋,多少可以看出暗潮正洶湧著。

  「沒有的事,是我捨不得你跟四哥回家。」雷向揚柔聲哄騙著,投給方天愛一個需要幫助的眼神。

  方天愛不甩他,自顧自的說:「買一送一你沒聽過嗎?而且誰敢點燃火藥庫,又不是找死。」

  「你們不要當我是白癡,年輕不代表沒腦子,好嗎?兩位。」一把火在她頭頂上冒著。

  雷向揚摟著她走向門口。「這裡不方便,咱們回家談。」

  三人背影消失在會場,沒人留意到少了什麼,只除了辛家姐弟。

  被留下的辛凱生一頭露水,莫非還有他不知道的內情?他滿心疑問的看向辛玫瑰,期望能由她口中得知,陽台剛剛到底出了什麼事?但看了辛玫瑰一眼後,驀然一驚,三姐眼底他含著濃厚恨意駭著了他,兩家仇恨有這麼深嗎?他懷疑。不過,有一點他絕不懷疑,雷向揚的憂慮絕不是憑空杜撰,他看到了三姐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此時,他開始擔心了,為八德、為三姐、也為辛家,他知道有一場風暴正開始凝聚,只是不知結果將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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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06:00: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蒂蘭妮商業大廈的頂樓會議室,零星散坐數名表情凝重的男人,喪氣的低垂著頭,接受嚴厲指責,氣氛一時十分冷肅,沒人敢大聲吭氣。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蒂蘭妮的股份被私下收購百分之三十七?你們是來混吃等死的嗎?」

  「還有行銷組在幹什麼?產品全堆積在廠房裡,想讓老鼠開化妝大會嗎?連一個小工程招標也讓人看笑話。」超低價?!市價上億的土地招標案居然只開了個一千兩百萬,當這個數目被開出,還引來商界人士一陣吃笑。

  「眼睛瞎了也要用腦子想一想,台北市連個停車位也不止這個數字,你們腦袋生漿呀!」

  辛玫瑰值得直敲桌面,連罵了一大串,才一夕之間局面全改寫了,教她這個代理總裁有何顏面去見遠在加拿大度假的父親。

  一名主管囁嚅的開口,「實在不能怪我們,誰料得到風雷東諦會使出這一招,利用員工名義私下購買股票。」

  有人起了頭,接著行銷經理也壯起膽子說:「雷向揚放出風聲,說蒂蘭妮的化妝品成分中有危害人體健康的致命毒素,所以消費者都躊躇不前,不敢使用。」

  至於工程流標的笑話則沒人敢提,因為這個紕漏是顯而易見的,偏偏工程招標人員照用不誤,以至於被狠擺一道。如果他們肯稍微用心看一下,就不會被錯誤的招標單蒙騙,平白受無妄之恥了。也許是先前嘗過太多甜頭,自認萬元一失,所以才會犯此疏失,被責罰是應該的。

  「難道你們不會反擊嗎?坐在那等著挨打呀?」辛玫瑰怒罵,全是一群虛有其表的廢物。

  「我們有提出消基會及衛生署的證明,可是年輕的消費者不信呀!」他們也沒辦法,謠言比毒素更可怕。

  「台北街頭的年輕女孩,迷戀咱們上次廣告的模特兒,見她在報上和雷向揚熱吻的照片,立刻倒戈傾向風雷東諦。」行銷經理無辜的說,感歎廣告魅力教人咋舌。

  又是她,一隻羽翼未成的小雛鷹,一再破壞既定的計劃,這下留她不得。「你們出去吧!」看了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下屬她就覺心煩。

  經理們魚貫的走出會議室後,辛玫瑰身後的門被打開,一個高大俊逸的年輕男子從她身後按住她。

  「怎麼了?他們惹你心煩。」

  「你來了?你在那邊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我計劃好的一切全出了岔?」她疲憊的往後倒在他懷裡。

  「我的偽裝身份被拆穿了。」王諒迅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雷向揚,輕易的就掀開他的假面具。

  「怎麼會?你不是潛伏在風雷東諦很多年了,他怎麼會懷疑到你頭上?」辛玫瑰驚訝的離開他的懷抱。

  「履歷表,我的履歷表太出色了。」他沒想到為了能被錄用而寫上的輝煌經歷竟成為一道敗筆。當他以憨直老實的假相被大老闆點召時,還以為可以順利過關,誰知雷向揚仔細一瞧,竟瞧出端倪,一開口就喚出他在學校時的轟動名號——鋒頭王。

  「雷向揚的確夠冷靜,可以從一張塵封多年的履歷表追查到你,難怪那些廢物被他耍得團團轉。」

  「你還想玩下去嗎?他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而且現在已做好萬全準備,就等你跳下去。」王諒迅詢問她的意思。

  辛玫瑰冷嗤。「腳都已經沾了水,還能不濕嗎?我跟他玩定了。」

  「何必呢?到最後不是兩敗俱傷,就是毀了自己。」王諒迅不願看她傷害自己。

  「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即使是和魔鬼打交道也在所不惜。」如今的她豁出去了。

  「值得嗎?他值得你付出十年的青春愛著他,最後卻換來毀滅嗎?」他的心在抽痛著。

  「我不愛他,一點也不愛他,是恨,我恨他。」辛玫瑰大聲的反駁,試圖說服自己。

  自從雷向揚拒絕她聯姻要求並羞辱她是妓女時,十年的癡戀早已化成無形的利劍,劍劍直指他的心窩。是愛?是恨?她早已分不清,只剩下一個意念——她要毀了他,如同他毀了自己一般。

  「何必自欺欺人,你分明還是愛著他。」這是事實,王諒迅早在愛上她時就得知了。

  「不要胡說,我不愛他,我愛的是你。」現在的她需要安慰。

  辛玫瑰主動送上雙唇,塗滿寇丹的纖手急促的剝掉兩人的衣物,抬高的玉足不停的挑逗,在圓形會議桌上,只有兩具赤裸交纏的身軀,不時的發出嬌吟喘息聲。激情過後,兩人不急著穿上衣服,王諒迅為彼此各燃起一根煙,他們已習慣在對方面前裸身。

  「滿足了,可以收手嗎?」王諒迅略帶嘲意的說道,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很廉價,免費提供她肉體需求,為潛伏在風雷東諦當內奸五年而不求回報,結果她回報的不是愛,只有性。

  「不——」

  「不?!現在的蒂蘭妮沒有力量對抗風雷東蒂,你還能怎麼做?」他不解的吸口煙,緩緩吐出幾個煙圈。

  「雷向揚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可以利用。」她不會放過那個阻礙計劃的障礙物。

  「你是說……不行?商場的競爭我可以幫你,但是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絕對不可以。」他覺得女人的報復心太可怕了,居然連無辜的第三者都牽扯進來,而那個女孩才正值豆寇年華的少女而已。

  辛玫瑰眼橫波的靠過去,用著豐滿的酥胸挑逗著他的年輕身軀,在他敏感的頸窩上呼出香蘭之氣,很快的,他的男性象徵起了反應,她乘機問道:「怎麼,你幫是不幫?」

  王諒迅氣息不穩的說:「不公平,你老是用這招來引誘我上勾。」

  「那,這一招呢?」她的手撫上他挺立的男性象徵,來回上下的搓摸,在他把持不住的進入她時,魔鬼似的微笑浮上辛玫瑰的臉,她成功的用性控制住了他的靈魂。

  再一次發洩之後,王諒迅穿上衣服,以免再一次意志不堅的答應她無理的要求。「只是綁架,其他的傷害絕不可發生。」他無奈的說。

  「反正我也只要雷向揚向我低頭而已,我不會真的無人性的對個小女孩下手。」反正到時候他也來不及阻止,她在心裡冷笑。

  「好吧!不過我是沒機會接近那個女孩,你心目中可有好人選?」他不想當個直接犯。

  「聽說她和雷向楊的表妹處不來。」辛玫瑰偷懶的穿上衣服,扣上扣子,梳梳散亂的發。

  「公關經理衣希堇?嗯——她們的確合不來,大概是她也愛上雷向揚。」他知道公司有這傳聞流出。

  太好了,她太瞭解嫉妒中的女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衣希堇的確是顆最好的棋子。她冷笑的說:「把她約出來談談,交換一下彼此的心得。」兩個愛情失敗的女人湊在一起攻擊主要敵人,真是太好了。

  王諒迅遲疑了一下。「真的不會傷害她,只是純粹綁架,要求雷向揚付出巨額贖金?」

  「當然,咱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還信不過我?」她當然要讓方天平好看,不然難消這份屈辱,辛玫瑰口是心非的說。

  在不情願的狀況下,王諒迅按下風雷東諦公關室的電話號碼,辛玫瑰搶過電話和衣希堇交談數句,一個約定就形成了,只待見面再詳談。

  「她同意了?」

  「哼!她也是女人。」她言下之意,女人都是愛情下的犧牲品,自然同出一氣。

  ☆☆☆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玩?我是正值成長的青少年,有玩的權利。」方天平現在可以體會籠中鳥的心酸了。

  「笑死人了,你還青少年呢?那我不成了孩子頭。」不知安分的小鬼,方天愛懶懶的躺在沙發上。

  「我又不是賤賤,只要一小塊地方就可以玩得不亦樂乎。」她不滿的看著那只叛狗。

  賤賤聽到它的名字,耳朵豎了起來,一會兒又專心玩起雷向揚賄賂它的毛布、骨頭。

  「八德,你就別埋怨了,乖乖的和賤賤一起玩不就得了。」方天忠目視著電腦螢幕,眼連眨一下都嫌懶。

  「你當我是狗,人家要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居然拿她和一隻狗相比,真是太侮辱人了。

  「七德,去把空調調一下,八德要空氣。」方天仁正在和方天孝過招,練練身子。

  「去你的,三德,我要呼吸大自然新鮮空氣,不是空調的冷氣。」她不禁又在心中罵了句,笨三德。

  「怎麼了?平兒,又在和你哥哥們鬧彆扭?」雷向揚一進門就見她怒氣沖沖的揮動著手。

  敢情雷家別墅變成方家兄弟的練武場?沒錯,除了正在當兵不克外出的方天信外,其他的兄弟全都「受命」來保護方家老么,誰教他們都有一身好功夫。

  也就是因為受困於「六德」中,方天平才找不到空檔溜出門玩,全怪四德長舌,害她成為破腳虎,想走也走不動,只能當個「乖」小孩。

  「雷……好嘛!向揚,只不過一個名字也這麼計較,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玩?」她原本要叫雷大哥,後來想他先前的警告,又改了口。

  「再等一段時間,等我把事情做一個妥善的處理再說好不好?」只要再幾天的工夫就好。雷向揚在心裡這樣說。

  「等等等,再等我的假期就泡湯了。」現在的她不是吃就是睡,頂多看看電視、打打遊樂器。這下子她不敢說樹頭公不靈了,除了剛開始幾天快累死她的拍廣告期外,其餘的日子她都在醒睡之中度過。

  「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三餐有免費菲傭服侍還不滿足啊。」方天義羨慕的指指寵壞她的雷向揚。

  「不希罕,我現在只要自由。」自由多可貴,方天平渴望的隔著窗戶看外面。

  「平兒,不要為難我,再過幾天你想到哪裡我都陪你去。」他知道這幾天來是悶壞她了。

  「為什麼現在不行?那個辛玫瑰不是被你克得死死的,不敢再任意妄為了嗎?」至少辛凱生說他姐姐很安分。

  「就是因為她一直沒採取報復手段,所以我才更要小心一點。」雷向揚怕她猛然的反撲。

  「八德,你沒念過『風雨前的寧靜』嗎?看似平靜無波的湖面,往往隱藏著致命的殺機。」身為師者,方天仁不忘說教,提醒危機正在不注意的時候伺動。

  「其實你們不用畏懼辛玫瑰,平兒有你們這六個高大威猛的哥哥保護,誰能近得了她的身。」衣希堇作不懂的說道,在和辛玫瑰談過之後,衣希堇決定和她聯手除掉方天平,所以這幾回故意放下身段,藉機化解眾人戒心,找機會把方天平拐出去。

  「對嘛、對嘛!衣姐姐所言甚是,真是我的知音。」有人助威,方天平豈會不擅加利用。

  「希堇,你不要和她一起瞎起哄。」雖然這幾天不再與方天平針鋒相對,可是雷向揚心底仍有一絲不安。

  「表哥,平兒向來活潑好動,你硬是把她關在家裡,只怕會悶出病來。」衣希堇仍故意說道。

  「就是嘛!我現在頭痛、手痛、腳痛、肚子痛、連頭髮都痛,我一定生病了。」方天平順著話尾唉病痛。

  雷向揚晃著頭笑著道:「平兒,這裡就數你最健康了,那三塊蛋糕和兩瓶汽水跑哪去了?」

  方天平心虛的吐舌頭。「誰規定病人不能吃蛋糕、喝汽水。」

  「這樣吧!表哥,我正想到百貨公司幫平兒挑件衣服,你就讓她跟著去試衣,當然方家六兄弟也不能少。」衣希堇在心底盤算著,等到了百貨公司,再趁人多時甩掉他們。

  「好啦、好啦!向揚,讓人家出去一下,一下子馬上就回來。」她攬著雷向揚的脖子撒嬌。

  「這……」

  「就讓她去吧!我相信有我們兄弟守著應該不會有事。」方天忠關上電腦站起身。

  「再不讓她出去透透氣,火藥庫就要爆炸了。」方天愛無奈前揉揉她後頸。

  「好吧!我陪你們一起去。」雷向揚還是覺得親自看著她比較放心。

  衣希堇手伸進皮包,按下一個通訊器的按鍵通知辛玫瑰來電絆住他,所以在他們一大票人準備出門時,雷向揚接到辛玫瑰要求談判的示好電話。

  雷向揚為顧全大局,抱歉的向方家兄弟致意。「我有點公事走不開,平兒就麻煩你們看緊點。」

  「沒問題,我用繩子綁住她。」

  「綁你的頭啦!六德,小心我踹你。」當是溜狗啊!用繩子綁?方天平忿忿嘟囔著。

  「平兒,你要聽話,不要離哥哥們太遠,知道嗎?」雷向揚歎著氣想,真教人難放心的小皮蛋。

  「知道了,你真囉嗦。兄弟們,咱們出發吧!」方天平挽著衣希堇的手,大步的往門口邁。

  雷向揚看著聲勢浩大的方家六位兄弟前後擁護著方天平,不知為了什麼,一種不祥的預兆在他心底擴散再擴散,伸出欲挽留的手,在看到方天平暢意的笑容時,又無力的放下,也許是他想太多了,一定是。

  ☆☆☆

  「平兒,你覺得這件衣服怎麼樣?很可愛吧?」衣希堇拿著一件連身短裙在她身上比來比去。

  「不要,太短了,屁股都快包不住了,雷大牢頭會罵人的。」雷向揚既要她穿得像個女孩,但卻又不許她穿得太省布。

  提到雷向揚,衣希堇有片刻怔忡,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太偏激,但隨即她又馬上否認心底的掙扎。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方天平不存在,表哥遲早會正視她的心,想到這,她就不再猶豫。「那這件怎麼樣?很素面。」她指著另外一件米白色的T恤。

  「哎呀!隨便挑挑啦!八德又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有得穿就好了。」方天忠不耐煩的看看表。當她沒意識到自己是女兒身時,總是在他們兄弟衣櫥裡隨便挑一件T恤或襯衫穿著就出門,現在真是麻煩多了。

  「煩死了,衣姐姐,你最好命了,沒有一群不長進的兄長。」方天平向站在少女服飾外的六棵大樹扮鬼臉。

  「想不想暫時逃開他們的監視,痛痛快快的玩一場?」衣希堇附在她耳旁低聲道。

  方天平眼睛一亮,立刻如搗蒜的直點頭。「想啊!可是我哥哥們都很精。」她暗自補了句,被她磨出來的精。

  「很簡單,我們待會到內衣部逛逛,你就借口要進去試穿,試衣鏡左邊有一道後門直通後巷。」

  「可是……我從不穿內衣。」沒人教她怎麼穿內衣,所以她索性學哥哥們一樣不穿。

  「呃……沒穿?」衣希堇覺得驚訝,難怪老覺得她……不想了。「那正好呀!就說你想嘗試穿內衣的滋味。」

  「好耶!可是你怎麼知道試衣鏡左邊有門?」方天平略帶不解的問,沒有絲毫防備心。

  「喔!這個……我以前無意中發現,向店員詢問才知的。」衣希堇臨時編出個借口。

  「喔!原來如此。」她心想八成是逃難用的,不然就是作奸犯科用的。

  雖然方天平先前和衣希堇有些口角,但在對方主動求和下,她也不好去計較。只是心中對衣希堇仍有些許抱歉,因為她不能把雷向揚讓給衣希堇。基於這個原因,她放下戒心當衣希堇是朋友,不曾懷疑衣希堇會心生歹意。但如果她一直保持初見面對峙的敏銳觀察力,其實不難發現衣希堇眼中閃著不安、心虛和算計。

  接著,一行人走到內農部,在來往女客的注視下,方家六兄弟不好意思的站在遠處,他們怕如果像剛才那樣,一夥人排在那圍著方天平不放,可能會因此被指稱變態。

  「平兒,你試試這件,穿起來一定很舒適。」衣希堇放大聲量故意讓方家「六德」聽見,手裡拿著令人瞼紅的薄翼內衣。

  「呢!好,我……試試看。」方天平害羞的拿過這件「情婦式」的內衣走進試衣間。

  一拉上布簾,方天平就發現如衣希堇所說的,有扇鏡門平開著,她便穿過昏暗的通道走到百貨公司後面的防火巷口,而當她正慶幸自己脫離苦海之際,四周忽然有許多不懷好意的視線靠近。

  「小妞,辣哦!要不要陪哥哥們玩玩?」

  「滾開,不然別怪本小姐不客氣。」方天平自視稍具武學,遂不把這些混混放在眼裡。

  「不客氣?!丫頭夠狂哦!」一個小頭銳面的手頭男子,朝她伸出手意圖輕薄。

  方天平順勢握住他的手腕,隨手來個完美的反扣,壓得他哇哇大叫,她才一腳踢開。

  「媽的,這丫頭有兩下子。」其他數人見狀,便收起玩笑式的臉孔,面露凶光。

  方天平似乎聞到不對勁的味道,他們不像一般街頭遊蕩的混混,反而像是在刀口中舔血的兄弟。「你們到底想怎樣?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們這樣做?」她想起一個女人——辛玫瑰。

  數名壯漢愣了一下大笑。「聰明的人通常都活不久,你想當聰明人嗎?」

  「不是每個人都有天分當像你們這種笨蛋,我勸你們最好快讓開,免得拳腳無限傷了你們的笨腦袋。」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就是在形容她,只是她不是犢而是虎,一隻不怕死的母老虎。

  「該死的臭丫頭!兄弟們,給她一點教訓,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一下子五、六名大漢一擁而上,可是他們低估了對手的實力,只當她是個會「一點」防身術的小丫頭,而不知眼前面對的小女孩是全國武術賽的冠軍。一會兒,大漢們紛紛掛綵,狼狽不堪的把口中鮮血吐掉,其中一人因打不過小女孩而覺顏面無光,一時火氣上升,便從後腰掏出一把自製式手槍,對準方天平射去。

  「砰!砰!」兩聲槍聲響起,一槍打偏了,而另一槍卻正中方天平的肩窩。

  「再跩呀!丫頭,看是你的拳頭硬還是我的子彈快。」他拿槍抵在方天平的太陽穴。

  一陣灼感幾乎痛昏方天平,她捂著傷口強咬著下唇不使自己昏眩,咬到嘴唇都破了皮,滲出血滴。

  「給老子站起來,臭婊子。喲!個性挺掘的。」持槍的大漢強逼方天平起身,但是她倔強的瞪視著他不發一言,怕一開口自己會撐不住昏過去。

  「還瞪,教你瞪不了。」他猛一發火,用槍柄狠敲她太陽穴。

  方天平再也承受不了這一狠擊,墮入了黑暗中。

  「老四,你下手會不會太重?僱主要活口。」

  一名臉上有瘡的漢子探探她的鼻息。「還有氣,咱們趁她還活著的時候趕緊交差。」

  「這丫頭一點重量也沒有,賣了也沒人要。」扛著方天平的大漢在心裡犯嚼咕。

  ☆☆☆

  在衣希堇帶方天平去挑內衣後,過了好一陣子,方家「六德」等得不耐煩了,硬推方天和去催促,這一催促他們才發現人失蹤了。

  他們問了衣希堇和店員後,便順著試衣鏡旁邊的門一路來到防火巷。

  「這是……天呀!這是人血嗎?」方天愛不意摸到濕滑滑的黏液,拿近一看竟是血。

  「會是八德的嗎?」方天忠冒出這句令人發慌的話,「不會的,八德功夫底子不錯,七、八個大漢也奈何不了她。」方天愛自說自話安慰著眾兄弟。

  「是八德,你們看這是王爺公的香火袋,上面還……沾著……血。」方天孝心情沉重的拿著斷線的香火袋。

  「不——八德,不會是她,不會是八德,一定不是她。」方天和搶過香火袋,不由得他不相信,因為他看到上面有他偷剪個縫的痕跡。

  「是誰這麼狠心傷害八德。

  大家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個人名。

  「辛玫瑰。

  衣希堇作賊心虛的慢慢踱到防火巷,看到地面上怵目驚心的一攤血漬,和方家兄弟悲傷憤怒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驚,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當初她和辛玫瑰的協議,是把方天平送到一處落後、言語不通的國家,讓方天平一輩子回不了台灣,她沒想到要弄出人命。雷向揚若知道她參與這件事,後果……不敢想像。

  「全都是你這個女人,是你縱恿她出門逛逛的。」方無義把罪全推在她身上。

  「我……對不起。」她是真的後悔了。

  「六德,不能怪她,是八德不聽話才……才會……」方天忠不知她是共犯,便咽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先打個電話通知雷向揚,然後四處打聽有沒有八德的下落,也許她正在某處等我們去救她。」方天仁冷靜的把兄弟的理智拉回來,他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八德的安危才是第一要務。

  亂了章節的方家兄弟聽完他的話,有人撥電話通知雷向揚,有人跟著血跡一路退下去。

  衣希堇站在烈陽下孤獨一人,此時她的心比冬霜還要寒冷。

  ☆☆☆

  在台北效外一處空屋裡

  「為什麼傷人?不是要讓她毫髮無傷的離開嗎?」王諒迅煩躁的捉著頭走來走去。

  辛玫瑰若無其事的抽著煙。「緊張什麼?她都還沒斷氣呢!」她暗想,真是可惜,為什麼不打誰一點?

  「你說那是什麼話,她那個樣子還能撐多久,不管了,我要送她上醫院。」王諒迅良心不安的想抱方天平上醫院急救。

  辛玫瑰卻以身體擋住他的行動。「你瘋了,要是送她上醫院,你還逃得了嗎?不要做傻事,她沒那麼快死的。」辛玫瑰殘忍的想看她流盡身上每滴血而亡,若不是王諒迅執意要救她,恐怕現在早已氣盡身亡。

  「玫瑰,這次玩得太過火了,她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女孩。」王諒迅忙著為她換乾淨的紗布。

  「是張虎那群人錯手傷了她,又不是我命令的。」

  「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他氣惱自己為什麼不能理智點,不受她的煽動。

  辛玫瑰丟掉半截煙,嫵媚的摟著他的肩頸,鮮血讓她興奮,求歡的性愛味道撲上鼻,「不要管她了,我們……」

  「不要,你太可怕了,這個女孩躺在這裡奄奄一息,你居然還有興趣做愛。」王諒迅真的寒了心,他到底愛上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如此冷血無情,在這個情況下還要做愛。愛情讓人盲了心,他後悔對她付出了真心。

  「有什麼關係,反正她又看不到。」辛玫瑰不高興的踢了不省人事的方天平一腳出氣。

  「沒人性,你走。」王諒迅無法諒解她的陰狠毒辣。

  「走就走嘛!有什麼了不起,你就等看她嚥氣吧!」辛玫瑰說完便踩著高跟鞋離去。

  由於空屋地屬偏僻山區,渺無人煙,辛玫瑰怕王諒迅時心軟,於是把他的車子四個輪胎戳破後,才駕著唯一的交通工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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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5-10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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