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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其]情逢敵手多曖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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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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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逢敵手多曖昧
藍其


砰!碰!鏘!鐺……
上帝啊!是啥人在清晨六點折房子呀?而且一拆十八年……
氣死他了!除了那只永遠也變不了天鵝的醜小鴨之外,
還有什麼人會惡劣到這麼沒人性的?
哼!就算他曾揚言這輩子絕不會娶她好了,可……
那也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呀!那時她也才兩歲而已……
真服了她這記恨的超本事了!
從兩歲記到二十歲,而且還一點罷手的跡象也沒……
也難怪他這迷倒眾女的翩翩美男子每每都教她給逼得失控了!
活該她二十歲了還沒男人追,真是天下男人之幸──
什麼?大哥要娶她?她升級當上他大嫂了?
那……那怎麼成!大哥怎可以隨便搶走他的……宿敵呢?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尾  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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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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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17:15: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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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天的清晨時分。
  坪、碰、鏘、擋……
  這是十級強烈地震嗎?錯了,這是安家與相臨的風家每天必定上演的早安曲。瞧!是不是既美妙又動聽呢?天知道。
  “這麼快就六點了呀!怎麼感覺像剛入睡而已。”安父看了下床頭櫃上的時鐘一眼,心想這個鐘大概也不能用了吧!它從來就沒有機會盡到它天生的使命,想來也滿惋惜的,因為永遠都有一個比它更具威力的“噪音”,每天准六點、且不容置疑地叫他們起床。
  那個比鬧鐘還鬧鐘的噪音,就是來自他的乖女兒──安筱琪是也。
  “老伴呀!你看最近需不需要再找人來修一修牆啦?”安母的眼睜都沒睜地問著身邊依舊安然的丈夫。
  “嗯,是差不多該找人來修一修了。”離上次修牆是半個月前的事,應該差不多是時候了。
  語畢,兩人又繼續酣睡下去。因為現在還不是起床的時候,他們在等另一波更激烈的……
   
         ☆        ☆        ☆
   
  此時樓上的安筱琪依舊瘋狂地砸著自己房間那一面可憐的牆。難道她真的瘋了嗎?還是她有破壞狂呢?都不是。
  原因則要遠從十八年前的那一天說起了。
  ……
  “我說安剛呀,你也太下中用了吧?我倆前後結婚下差一年。你怎麼才生了個小女娃,今年也才只有兩歲?你瞧瞧我,都兩個兒子了,一個七歲、一個五歲,看你只有一個女娃可怎麼辦呢?枉費我等著日後讓咱兩家聯婚,來個親上加親呢!”風神智在兩家定時的聚會中故作感慨地說,卻也為日後的戰亂起了禍源。
  “還不都因你,沒事那麼快就讓你老婆懷孕生子。我就不捨得紫菱為我受那種非人的罪。後來還是在紫菱的堅持下才生了筱琪的,否則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的。”安剛說著,更將身旁的愛妻與女兒抱得死緊,他就是那種標准的巨蟹座男子,多愁善感,而且容易被感動。
  身為生死至交的風祥智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雖然也很愛他的妻子,但兒子們卻也是他的驕傲;看著日漸成長得更加俊美的兒子,他的心中就充滿著無以言喻的感動,恨不得再添個一打來,以證明他和愛妻都是標准的優良品種,生下來的孩子都是俊男美女。相對地,安家的小女娃看起來就遜色了許多,但是他不介意,畢竟是多年的友誼;況且他相信有他兒子的優良基因,日後小兩口結了婚,絕對是可以改變對方的缺點,傳承他們風家的一貫水準!他在心中自信滿滿地想著。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也是很愛妻子的。”說著,也抱了抱身旁的妻子,又道:“要不,這樣好了,既然事實已無法改變,那我就讓我們家的小兒子群拓來娶你家小丫頭好了,老安,你覺得這建議可好?”
  安剛想了一會兒,倒是滿贊同的。從大學相識以來,他們便是生死至交,一起讀書、一起服役,甚至一起工作,他們一起走過太多的歲月,使得他們也想讓下一代和他們一樣好,所以他們連房子都買在同一條路上,門牌也只差兩號;大家都知道門牌是單號與雙號是壁壘,也就是說。他們兩家是緊連在一起的,外觀相同,內部隔局、陳設也跡近相同,只是左右方向的差異而已,有時走錯了棟大概也不知道吧!
  “也好,嫁到你家我也放心,也不用再去煩惱她往後二十年的青春歲月會遭遇到其他的感情挫折。”安剛與妻子對望一眼,曾走過的歲月讓他們更珍惜彼此。
  “太好了!那就這樣一言為定嘍!”風祥智樂得開懷大笑,也抱緊一旁沈默含笑的妻子,卻忽略了另一旁寒著一張臉的兒子──風群拓。
  “我反對。——有一個不容置疑的童稚聲音,發出了嚴重的抗議。
  “什麼?”大人們異口同聲地問,目光全調到男孩這邊;就連一向以冷然著稱的大兒子風群磊也挑高了眉,冷眼看著他。
  “我才不要娶一隻醜小鴨!”大聲地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沖出大人們的視線,留下一屋子尷尬的人,和兩個小孩。
  “白癡。”風群磊若無其事地罵完後,也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中。臨走時他瞥了眼坐在椅子上毫無表情的安筱琪一眼。她在想什麼呢?沒有人知道。
  ……
  那一天的鬧劇就此結束,這個話題也從此被視為一項禁忌,沒人敢再提起;但那天的聯姻事件卻徹底地改變了兩個人!
  兩個原本乖巧伶俐的孩於,是好是壞沒人去評論,只是大人們心中總難掩一絲愧意,甚至日子愈久愈慚愧,也就是十八年後的現在。
   
         ☆        ☆        ☆
   
  風群拓將被子整個悟住耳朵,在床上掙紮著翻來覆去,他真下知道一個人為什麼能記仇記那麼久!十八年了,天呀!整整十八年來他沒睡過一天好覺,他該怪誰?他的父母?還是那個可惡的安筱琪?可以知道的,他絕對不會怪他自己!任誰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心,那年他不願意娶她,今日他也不會,雖然她已由醜小鴨出落得亭亭玉立。何況他現在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她──惡劣至極。
  “我受夠了!”風群拓忿然地掀開被子,撥著他既熟悉又氣忿卻也每日必撥的電話號碼,仿佛把氣都出在它身上;若說安家的牆壁每半個月就要整修一次,那他的電話可能是每三天就得換一支了。
  “你夠了沒?”在對方接電話的同時,他威脅地低吼出聲,人的忍耐足有限度的。
  “呀!你起床啦?我正在做早操呢!”安筱琪絲毫不畏懼,甜甜地說。心中可得意得很。
  “放屁!你做的早操未免也太驚天動地了!”他的風度在安筱琪身上完全不見蹤跡。要知道他可是花名在外。每個女人心目中趨之若鶩的翩翩美男子!也只有她有本事令他這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完全失去控制了。
  “會嗎?我從未聽過有人抗議呀!會不會是你的耳朵太過靈敏了?”她在心中竊笑著,每天整他這麼一次也夠她開心一整天了。
  “你聽著!若不是我們的父母感情深厚,還有我媽一直告誡我不要和女子太過計較,否則我早就讓你住院躺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看你還能怎麼囂張!”他冷哼一聲。
  “盡管來呀!你以為你有那個能耐嗎?”她可也不是好惹的。別太得意,只消她勾一勾手指,馬上就有成打的男人等著幫她出氣;她現在行情看漲,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醜小鴨了,不過她知道她在他眼中仍是,而這也就是讓她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不識好歹!”風群拓不屑地冷笑著。醜小鴨就是醜小鴨,不管別人怎麼看,在他心中,她永遠是醜小鴨,是怎麼也變不成天鵝的。
  “你說什麼?”居然看不起她?安筱琪也開始動怒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完,便得意地將電話摔上。無所謂地回床睡覺去。他太清楚如何挑起她的怒意了,想整倒他?那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啊──”尖銳的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新的一天又將開始。
  “七點啦?還真快,唉!起床刷牙洗臉上班去了。”安父揉揉惺松睡眼,很認命地說。
  這就為什麼安、風兩家,從來沒有人上班上學遲到的原因。
  而早就出門晨跑的風群磊永遠不會參與這場混亂,獨自享受清晨的寧靜。
   
         ☆        ☆        ☆
   
  隨手抓著樹葉,走在山林間一條靜謐的小道上。
  安筱琪就是如此,愛發呆、愛作夢,永遠地迷糊而抓不到重點。其實她還是聰明的,否則她也考不上大家眼中的明星大學。只是她覺得自己老是把一件好好的事搞砸,總是一直在後悔自己做過的事,那可就真是一個人的悲哀了。沒有進步也就算了,還不斷地退步,是心埋有問題,還是頭腦秀逗的關系?她已經覺悟,在對方還沒發瘋之前,她可能就已經先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
  “死風群拓!我若變成神經病,也都是你害的。”說著,又忿然地抓了一把樹葉咒罵著那已被她唾棄到下一百八十層地獄都不止的人。
  她也不懂自己為何要對十八年前那一句童稚的話語記恨到現在,她想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可能那時她還小吧!她純真幼小的心靈居然被傷害得如此徹底,枉費那時她還偷偷喜歡著他,不過她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早熟的她,當然知道那只是一時的情懷,不足為提,若換成現在,她才不屑一顧呢!真懷疑自己小時候眼光竟如此之差。
  “哼!”到現在還是氣忿難平。
  她豈是小器之人?若不是當初那一桶水,不,是冰水,錯!簡直是一桶冰塊,正中地砸在她頭上,她才不會心寒成這般,立誓這輩子一定要讓他嘗到失戀是何滋味,這早在她兩歲時他就給了她的東西。可是,上天似乎不從人願,打從她懂事以來,他也許學業上會受到挫折,但女人方面卻是無往不利、得意得很,已經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自己送上門的永遠多如過江之腳,倒也沒見過他去追過誰,這點倒能讓她稍微心平一些。
  真是莫名其妙了!他追不追女人關她什麼事?她為她這個念頭震驚了下,努力撇去心裏的聲音,益加加快腳步。幾乎猶如到健步如飛的程度,根本沒在看路,只一心想甩丟那惱人心煩的思緒。
  “哎喲!”人要是一倒楣起來,還真是沒完沒了。瞧!現在沒事居然自己走路去撞牆?怎不一頭撞死倒快活些。逃避現實也是安筱琪天性裏的一大特色。
  不對呀!這哪有可能在一夜之間造了面牆?怎不挖個地洞送她,她還高興些。
  正疑惑的同時,也抬頭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若夠堅硬的話,她下介意先練習一下今早新創的招式。嘿!嘿!嘿!
  “真沒見過你這種女人,跌倒了也不知道要站起來,還能坐在地上學白癡傻笑。”被她撞到的人看了下手錶:“你已經坐了五分了,我看你還要坐多久?”
  安筱琪還來不及看到人,就被這低沉得像死人的聲音嚇得彈跳開十大步之遙,她當然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你見鬼了嗎?還是被仇家追殺?雖然你是罪有應得,但我還是可以念在兩家交情匪淺的分上幫你一回。你也不必太感激我。”風群拓雙手環胸半倚著樹,一派瀟灑地說。
  “謝謝你嘍!雞婆。”那個鬼就是他這死人變的,變成仇人也是他欠她的。要她感激?門?門兒都沒有!
  “我早知道好心沒有好報,尤其是像對你這種人。”
  “我也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筱琪很快將方才的失措平復,唯一能讓她集中精神的,就只有和他吵架的時候。
  真悲哀,但可慶的是,她還有注意力集中的時候;相對不幸的是,她從來沒吵贏過他。
  “我知道鴨變不成天鵝,倒沒想到也能變成雞。”像是頓悟了一般,風群拓誇張地拍了下額頭。
  “好,是雞、是鴨,還是天鵝都不重要,風群拓!你最好記住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這真是她的惡夢,像烙印在背上的標記,她一輩子似乎再也洗刷不去;他是她所遇過最惡毒無情的人。
  風群拓心底閃過一絲後悔,但很快又被自己推翻,不怕以後沒好覺可睡,反正已經習慣了,如果沒人吵他,他可能還會不習慣吧!比起她惡劣的行徑,他這還只能算小巫見大巫而已。
  “醜小鴨,可以告訴我你的神功在哪學的嗎?”含著即將爆發的笑意,風群拓困難地問。他知道她還是有過人之處的。
  “什麼?”一時反應不過來,安筱琪著實愣了一會兒。什麼跟什麼呀?雖然她已經很認真的在和他吵架了,但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她有一種被算計的危機感,眯起眼,毫無保留地瞪起他。
  “你也知道我是喜歡看武俠小說的,今日能一窺如此奇特之招式,雖是旁門左道,倒也令人佩服。”努力抑下狂奔的笑意,他咬文嚼字地扮斯文,但眉目之間與上揚的嘴角已將他的笑意表露無遺。
  “常言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雖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但基於愛護動物的理由,我可以發揮我最大的憐憫之心,讓你把遺言交代完再走。”好奇心使然,再加上不服輸的個性,她一定要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只是已然掩不住即將爆發的火氣,猶如凝聚已久、蠢蠢欲動的火山口。
  “女俠所言甚是,臨死前能親眼目睹姑娘的‘發呆神功’,在下死也瞑目了。”發呆神功?真虧地想得出來,只是用在她身上再貼切不過了,全天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人能出其右,與之較量的了,所以他不覺得將它形容為發呆神功有何不妥,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說完,他是再也忍不住爆笑出來。
  可惡的臭男人!安筱琪氣得說不出話來,隱約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緊握雙拳與微顫的身軀。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缺點,只要一發起呆來,就像靈魂出了竅一般,能到目不視物、充耳未聞、食不知味如此爐火純青的功力已不容自己辯駁,這才是最令她生氣的,因為那是事實,所以她只能處於挨打狀態,咬牙切齒。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此刻她已能深深體會它的精髓。閉上眼睛,她真不想再看到這個討厭的人,但耳朵又不時傳來他如鬼魅般揮之不去的嘲諷,這人還真懂得乘勝追擊呀!
  “醜小鴨,你還好吧?你好像快走火入魔了?”似乎真感到一絲愧意。唉!女人是真該讓她一些才是,也不知怎地,碰上她,他就會失去男人該有的器度,仇人當久也會煩的。
  從他五歲開始,他倆就沒正眼看過對方,原本他是有想過要道歉的,但她所做的種種行為已讓他完全沒了那個念頭,反而理直氣壯地覺得該道歉的是她才對。就因為這種觀念上的差異,十八年來沒人肯低頭,從冷眼相對到破口大罵。
  哪天不知會不會動手打起來?風群拓忍不住這麼想著,他猜想那天應該不遠矣。
  “你是雞,我是狗,我們原本就是天生的宿敵,在一起的一天一定會雞飛狗跳、雞犬不寧,所以別氣了。看在你難得安靜一天,我就送你回家好了,否則以你這種走路的方式,可能走一輩子都到不了。”閒閒地說完後,他動作機靈地閃到一邊,笑著。他就不相信安筱琪沉得住氣。
  “你說夠了沒?”安筱琪的火山已然爆發,也不管打不打得過他,反正先打再說,打到一下算一下,總比每天槌牆壁來得真實。
  “君子動口,小人──”他話還沒說完。她已一拳揮過來。
  沒想到他才剛擔心的事馬上就應驗,他想他若失業的話,可以去擺一個“鐵口直斷”的算命攤了。
  “少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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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17:15:26 |只看該作者
  一口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到他聲音,出手就和他打起來。不過以他空手道和柔道的實力,她當然不會傻到與他力搏,這是要智取的。雖然她也學過幾年柔道和一些防身術,但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些花拳繡腿,所以在最後關頭她會使出她的絕招。
  果然,打不了多久安筱琪便已節節敗退,明顯居於下風,但她一點……
  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喔!她在心中甜甜地笑著。
  “我不想玩了。”一個翻身,風群拓便將她鉗制在他懷中。
  兩人臉與臉近距離的對視著,仿佛一對戀人般,正用眼神訴說著愛戀。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吧!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她想到他今早說的那些話。
  “彼此!彼此!”風群拓毫不客氣地反擊,並得意地看著懷中嬌小的人兒,如今是他的囊中物。
  其實安筱琪一點也不矮,和一般女生比起來她一六五公分的身材是非常令人羡慕的;而風群拓更是高人一等,有一八七公介高,簡直就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但,天下皆醉,唯她獨醒,她才不會為這表裏不一的小人心動呢!她一直如此告誡自己。
  “哦?”提高了音量,安筱琪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是嗎?”
  她早已偷偷地將利器藏在手中,她暗暗一笑,便將手中的利器對著他的臉,用力地噴下嗆鼻的“防狠噴霧劑”,並趁他防備不及時,狼狠踢了他小腿一下,之後快速地跳離他三大步距離,然後才得意地看著他半跪在地,痛苦不已。
  死不了的。安筱琪為自己的計策得逞而得意著。哼!也終於讓她扳回了一城,討回一點顏面。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安筱琪絲毫不覺自己贏得不光彩。
  “勝之不武。”閉著眼,他讓淚水沖刷著刺痛,怪自己一時不察,居然被暗算了。這次的經驗告訴他,以後別相信她的人格。
  “那你又算什麼?欺負弱小。”
  “也不知是誰先動手的。”
  “我是智取。”
  “哦?那平時怎不見你威風?”他是指每次兩人鬥嘴的情形。
  “你──”安筱琪又被氣得說下出話來。
  “我怎麼?我是被你的聰慧整倒在地的可憐人呀!”風群拓一點面子也不給她諷刺道。
  “此時不報,更待何時!”安筱琪陰沉地挑起眼。
  我們可以知道人在生氣時是會失去理智的,像她此刻便是──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兩個人都愣住了。
  安筱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打了他一巴掌,自知闖下大禍,她沒膽再看他一眼,只怕他臉上的寒霜會將她凍成冰。轉身,她沒命地奔出他的視線範圍。雖然他早已看不見,但她絕對不會忘了他還有一項利器──
  “安──筱──琪──”這梁子是結定了!
  雖然他們早就不合,但這次卻是異常的嚴重,從來就不會有人敢如此對他,這教他男性的尊嚴往哪擺?他絕對不會原諒她,否則他的名字倒過來寫!此刻的他可說已氣到怒火焚身的地步。
  就這樣,原本寧靜的小道在一陣嘈雜後又恢復了死寂,卻莫名其妙多了一尊雕像。為了平復自己的怒氣,風群拓蹲在那裏整整有半小時之久,這是已奔回家躲在棉被中的安筱琪所不知道的,但她不會笨到以為風群拓會輕易放過她,絕對下可能。
  她已有預感馬上就要得到現世報了。
   
         ☆        ☆        ☆
   
  一早,安筱琪睡著這十八年來的第一次好睡,但卻惹來兩家父母的恐慌,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她是心虛呀!經過昨天的那件事,就算她再有膽也不敢再放肆了。她已經覺得很苦了,卻還要接受父母及風家伯父母的嚴刑拷打逼供,讓她不由得說出她在情不自禁、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輕輕地“拍”了風群拓的臉頰一下。看見大人們睜大了眼,她也知道自己犯下了無可彌補的滔天大錯。
  誰知道報複會一點快感都沒有,早知道她就不幹了,以免現在得日日面對他那足以將人千刀萬剮的銳利眼神。每回他不經意的一瞥,都在她心上留下血淋淋的口。
  該跟他道歉嗎?除非是等他娶、或她嫁了之後吧!否則兩人都是把自尊放第一、生命放第二的人,怎可能會有人先低頭呢?還不如叫她去跳海還快些。
  況且為什麼只有她覺得自己錯了?難道他就沒錯了嗎?這個自大的傢伙。可惡!她幹嘛覺得內疚?只不過是一巴掌罷了,要不,讓他打回來好了。大女子,一人做事一人當嘛!才不會畏畏縮縮的,難不成還怕了他?
  坐在校園內寬敞的草地上,這是她今天偷到的第一絲清閒。安筱琪輕蹙的眉頭與四周的景物明顯不搭調。
  她真不懂為什麼她腦中老是無時無刻浮現那碩長的身影及俊美的面孔,但心如撒旦的男人,難不成她是思春期到了?那就是因為生理上的因素,與她本人思考一律無關。她自我安慰的功力也已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但,說服得了誰呢?也許瞞得過全天下所有的人,卻怎麼也欺騙不了自己。盡管腦中不斷地排斥,嘴上不停地否認,也改變下了這個事實──她喜歡風群拓。
  大大地哀歎一聲,身子往後一倒,她整個人呈大字型排開。
  她是喜歡大自然的,像現在她正為這閒暇的時刻做著最舒服的洗禮。但才一會兒,陽光竟突然消失了?是雲層飄過吧……她眼睜都不睜一下,正享受這些許的清涼,神智已漸漸遠離,直叫她去會周公。
  也好,偷得浮生平日閒。下午的課就蹺了吧!
  “我就知道,也只有她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蹺課,還躺在這兒呼呼大睡,一點淑女形象也不顧。”沈萱居高臨下地瞪視著已不知神遊到哪去的安姑娘。
  “別管她,她喜歡如此就讓她去吧。”左心柔不以為意地坐在熟睡的人兒旁。
  “我看她只差沒流口水了。”沈萱也認命地坐到另一例。有股深深的無力感,真想狠狠地打掉她臉上那抹心滿意足的微笑,一看也知道她正作著美夢。
  其實安筱琪的睡姿是挺吸引人的,玲瓏有致的身材、修長的雙腿被牛仔褲緊裹著,更顯帥氣;長長的秀發隨著微風吹散了幾綹撫在臉上,增添了幾分柔美,讓身為女人的她也不禁被她吸引。當初會想和她交朋友就是喜歡她清新自然不做作的氣質,但現在呀……免談!她已經免疫了。
  沈萱惡作劇的念頭突然興起。哈!不嚇死她才怪!
  想著,她便從背包中拿出一隻面貝,然後用她那堪稱天下無敵的“奪命剪刀手”用力在安姑娘手臂上一夾,力道並不會很大,只是正熟睡的人難免會受到驚嚇的程度而已。要是只有這樣未免也太小兒科,那就枉費了她整人天才的美名。
  “哎喲!”安筱琪受到驚嚇,驚呼一聲,身體還來不及做反應,眼睛已反射性張開了。她這一看可不得了,天呀──鬼呀!
  她朝著那張鬼臉大叫,原本近距離貼近她的“鬼”,也被她嚇得仰倒在地上,顯然是被她那驚天動地的叫聲給嚇到了。
  “玩夠了沒?吵死人了。”左心柔真的覺得很吵,否則她才懶得理她們。這兩個女人只要一湊在一起,她就不得安寧。
  “心柔!心柔──有鬼呀!”安筱琪跳到左心柔身後,驚魂未定地指著沈萱躺著的地方。想她活了二十年的歲月,雖不曾做過普渡眾生、救世濟人的好事,但也不至於有殺人放火的壞事,為什麼大白天的居然見鬼了?而且還是一只好醜的鬼!難不成是閻王有令,提早取她小命?她這一驚,可真非同小可。
  “你做賊心虛呀!叫那麼大聲,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害人害己,沈萱受驚嚇的程度恐怕不小於她。
  “萱萱!”安筱琪抬起頭。依然害怕得不敢直視那張可怕的臉,直至面具底下那張俏麗的臉孔出現,她才忿怒地跳起。沒想到竟是被沈萱這頑皮鬼給整得如此淒慘。不過,她大概也沒占到什麼便宜吧!
  “大白天的,居然被一隻面具嚇成這樣,莫非你心中有鬼呀?”不理會安筱琪的忿怒,她小心地將心愛的恐怖面具收到包包中。這可是她花了好久時間才找到的咧!
  “你想謀財害命嗎?沒事包包裏放個嚇死人不償命的面具幹嘛!存心以整人為樂嗎?”她仍是難平怒火,即使對方是多年的好友。
  “嘿!別氣了,大不了下次借你玩玩嘍!”沈萱挪近她倆身邊,也坐了下來,安撫好友。剩下的一點良心告訴她,該道歉的時候還是要道歉的,否則有時一鬧僵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我才沒你那麼無聊。”安筱琪撇撇唇,已經沒有方才的生氣。她們即使發生再重大的事也不會真的吵起來,最多三分鐘,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筱琪,瞧你這模樣,一定又發生什麼事了吧?”沈萱當然知道安筱琪的習慣,只要心裏有事,她便會來這兒,平靜一下煩亂的心情。但她更知道,要睡可以回家去睡,不是更舒服?
  “你的好奇心永遠和你的鬼點子一樣多。”無奈地歎口氣,她覺得她真是交友不慎。這傢伙從來不曾雪中送炭也就罷了,還不時地錦上添花、外加敲鑼打鼓,弄得她常常是欲哭無淚的。唉,真不知她上輩於到底欠了多少債、造了多少孽?
  “別這麼說嘛,我好歹是關心你耶!我可是最好的傾訴對象哦。說不定還可以替你出點主意哩,有我在呀,包准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話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已用斜眼看著她了,一點認同的感覺都沒有,天下大亂就是因為有她這種人的存在。
  “算了吧,我現在只需要出氣筒,你有沒有興趣呀?”誰敢讓她插手?又不是嫌命太長想提早了結。
  “她倒是挺適合這缺。”原本就冷艷沈默的左心柔也不禁挪揄起沈萱來了。
  實在是每個人都被這整人天才給整過,連對一向冷漠的左心柔,她也不畏懼,所以這三個人才能結為好朋友;三個完全不同典型性格的女子成了至交好友,不知是不是互補作用的關系?
  “心柔,你應該是站在我這邊才對呀!難道你不關心筱琪的煩惱?”多麼地義正辭嚴,可惜說話的人缺乏公信力,又少了那麼一點正義感。
  “她若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們。也許她想自己解決,不想別人插手。”她並不以為意,若什麼都要靠別人,哪能生存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她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還是心柔瞭解我。”安筱琪感動地說。心裏感歎,知她者心柔也。哪像沈萱和風群拓,兩個沒心肝的人,只會欺負她、傷她的心而已。安筱琪順便扮了個鬼臉給沈萱。
  “那她若沒法子自個兒解決呢?”沈萱仍不放棄。錯過這機會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最近天下太平,不找點有趣的事做做,她會無聊死的;而且,她壓根就不相信安筱琪自己有辦法解決,否則她也不會來這裏煩惱。
  “你可以嗎?”左心柔問著一臉為難的安筱琪。
  “呃……”除非上帝肯幫她,否則她是一點把握也沒。
  “看!心柔,我就知道她不行的。”沈萱一臉料定的表情。
  “誰說我不行了?”硬著頭皮也不能讓人家看扁,而且這……外人要怎麼幫呢?
  “那你就等著自生自滅吧!下次你再求我,我都不幫你了。”算了,不幫就不幫吧,那她可要另找新鮮刺激的事了。沈萱在心裏盤算著,不怕沒好玩的。
  沈萱慧黠的表情讓身旁的人不禁可憐起那下一個受害者了。
  “感激不盡。”她為此慶幸。
  要沈萱幫忙?那只會愈幫愈忙而已,還不如自力救濟快些。但她一想到明天,她就煩惱,因為明天又是兩家每個禮拜固定的聚會。唉!平常只是擦肩而過,已教她痛苦不已,現在居然要面對面長達兩、三個小時之久!天……她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怕明天恐怕會有戰爭爆發。
  “好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該走了吧?我親愛的兩位絕世大美女。”反正遲早都會知道,也不必急於一時,此刻她只想趕快去飽餐一頓,祭祭她的五髒廟,其他的事呀,就先丟到一邊去吧!吃飯皇帝大,一想到校門口那一間好吃的擔仔面,口水便不由自主地直淌下來。
  “幹嘛呀!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瞧你一副口水快流下來的樣子,又想到什麼好吃的啦?”安筱琪瞄她一眼,發覺自己肚子也有點餓了,她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經這混世魔王一陣攪和也提醒了她。回家還有一段路,就先去吃點東西吧,免得餓昏在路上,讓野狗咬了去,成了失蹤人口──她可不想讓風群拓稱心如意。
  “就是校門口那間有名的擔仔面呀!我們好久沒去了,突然很想吃,那賣面的老婆婆每次都會多加一個鹵蛋給我加菜,不收錢的。”
  “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可以滿足,一顆鹵蛋就可以堵住你的嘴,還收買了你的心,老婆婆果然厲害。”安筱琪挪揄她。其實她也是容易滿足的,不需要鮮花美食,還是珠寶巧克力,只要心上人溫柔地對她笑一笑,她就感覺像擁有了全世界。想著,腦中不自禁又浮起那抹熟悉的身影,想要和他和平相處都很難了,何況是其他?
  “喂!別把我想得那麼勢利,感情這玩意見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否則永遠都體會不出它的真諦。”沈萱似乎挺瞭解地說。只是她又知情為何物了嗎?沒嘗過愛情苦果的人總是能灑脫、成串成串地評論得頭頭是道,自喻為愛情專家,就等她真的碰上時,頭腦是不是還能那麼清醒。
  “是,我的愛情專家。你‘樂天派’的教義,我深銘在心,就不知那些貧困夫妻贊不贊同了。”
  世上沒有完美的事,是對每個人公平吧!有情人雖可成眷屬,但常在愛情與麵包中做抉擇時,產生些缺憾。有了愛情,少了麵包,只會把愛情磨蝕;而得了麵包,少了愛情的,卻成了怨偶。雖是如此,但也都好過現在的她吧?還沒體會到愛情的滋味便已慘遭三振,滾到界外去了。
  “只要同心協力就能克服一切困難。”沈萱不改她對愛情的樂觀態度。
  只是她不知道愛情定婚姻的墳墓,一旦結了婚,再堅深的愛情也會淡然,剩下的只有兩人互相扶持的情誼,直到人生的盡頭。
  在半討論、半爭執中,她們已朝她們的目的地走去,只留下繚繞的餘音,及三人的清香飄散在原地。
  她們三人總是炫目的,從大一到大三,總有許多蒼蠅圍繞在身邊揮之不去。雖然追求者眾多,但三人芳心從不輕許,這可能是她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吧!也許她們都在等待,等待愛神丘比特的箭,帶著她們找到屬於她們的另一半。
  坐在狹窄但卻異常幹淨的面攤中,三人吃著熱呼呼的“擔仔面”,雖不知台南和臺北會有什麼不同,但只要好吃,倒不介意正品與冒牌的差別。
  “咦?”正吃得不亦樂乎的沈萱在狼吞虎嚥的空檔,抬起頭來喘一口氣時,不經意瞥見對街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麼啦?”安筱琪狐疑地看著她。美食當前,她居然還會分心注意到其他的事?看來若不是自己愈來愈不瞭解她,便是從前錯看了她。
  “那不是你家隔壁那個大帥哥嗎?”沈萱朝前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們往前看。坐在中間就是有這個好處,第一手消息永遠跟她眼前的這碗面一樣熱。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地方,尤其是安筱琪更是瞪大了雙眼,好像連眼珠子都快被她給瞪出來了一樣。
  雖然視線不是很清楚,因為他們正站在風群拓那輛黑得發亮的炫目跑車後,只露出了半個身影,但一舉一動仍捕捉得到。
  “嘿!你們猜他們在幹嘛?”沈萱忍不住好奇地問。
  “談情說愛吧!那女的不是四年級的天才美少女嗎?真不知他們是怎麼勾搭上的。”安筱琪不屑地從鼻子哼出話來,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風群拓雖是大了她三歲,但卻只比她大一屆。別誤會,這可不是因為落榜的關系哦!以他風少爺幼稚園到高中畢業的成績年年名列前茅也不容她置疑。總歸一句話,他們風家兩兄弟全是怪胎,兩人前後在高中畢業後就入伍當兵,經過一番軍事的洗禮,兩人不僅比一般青少年成熟,也益加的穩重,更擁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好體格。
  當時他們的決定不僅跌破了大家的眼鏡,也讓眾人紛紛替他們惋惜,以為他們考不上大學,但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大哥風群磊二十歲當兵回來,即前往美國進修,在短短四年中竟拿了個雙料碩士回來,一回國馬上就被聘請至一間大規模的公司當主管,不到一年又因工作表現優異升為總經理,有這種鄰居著實令她沒面子到了極點,狠狠地被比到了天邊去。
  再說弟弟風群拓吧!也不知是比較笨還是怎麼地,竟然安分地留在台灣念大學,原想他經過兩年沒碰書會生疏許多,可是也不見他怎麼努力,就給他隨隨便便地考上人人夢寐以求的大學,害得當時正准備聯考的她差點沒一頭撞死,若不幸落榜,要她這臉住哪擺去?
  她永遠記得她當時的情形,像一段永無止境的黑暗期般圍繞著她。夜夜懸梁刺骨的慘痛,是她永遠也不想憶起的過去,如今回想起來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真不知是拜誰所賜?
  原本她是想隨便考個三流大學當個四流學生就好,沒壓力的她也從未擔心過學業,直到殺出了這個隨便考便撈上個明星大學的程咬金,害得她在一年之間必須再把一、二年級的書重拿出來啃個爛熟,簡直就是一年內把三年的書念完;因為一、二年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念了些什麼,反正考試及格就好,考完就把它丟到太平洋去喂鯊魚,哪管複習那檔子事?不過話又回來,她也該感謝那風群拓的,要不他,她現在也不知流落到哪里廝混去了就是。
  “是嗎?只是不太像耶!”沈萱托著腮開始研究。不就是把它當做黑白電視中的默劇表演一樣看就瞭解了嗎?天知道她的思考邏輯是否和編劇一樣就是了。
  向來安靜的左心柔依舊下發一語,低頭繼續吃面。因為有這兩個傳聲筒在,她根本不用眼睛看,便可像在聽球賽的實況轉播一樣,聽到最新、最刺激明瞭的賽程。
  其實,也不是她安靜,只是和安筱琪、沈萱兩人在一起,自然地她便很難插得上口,她倆加起來可以媲美一座菜市場,那使得原本就少話的她反倒成了啞巴似的。
  “哪里不像了?電視上不都這樣演的嗎?男女主角面對著面依偎著,女主角一副小鳥依人的蠢樣,烘托著男主角高傲不羈的呆笑,然後女主角起先欲拒還迎,最後還是終於臣服在男主角的淫威之下了。瞧!千篇一律的電視劇竟也搬到現實生活中來!還活生生地站在我們眼前,也不換點新的。”安筱琪嗤之以鼻,看著兩個相擁的身影,眼中下覺迸出兩簇火花來。因為那個男主角正是她深痛惡絕、卻也是日夜盤據她心頭的人。
  “奇怪了,怎麼突然有一股酸味呀?原來是有人打破醋醰子了!人家哪有你說得那麼糟,至少他們比在電視上那些自喻為偶像的人好看多了,而且他們也沒你說的那般呆與蠢,你沒瞧見那女的好像在哭嗎?”沈萱故意數落著好友,她知道她與風群拓一向八字不合,所以她有這種反應她也不意外。
  哭?有嗎?安筱琪錯愕了一下,她不相信有人在風群拓懷中還會哭的,那恐怕也是喜極而泣的吧。她壓根不相信會有女人不喜歡風群拓的。
  “少胡說八道了,我怎麼可能會為他吃醋呢?”她的心在狂跳,但還是裝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偽裝。
  “哦!”沈萱拉長了尾音。“是呀!”她是故意消遣她,他們可是天生的宿敵呢!若他們會在一起,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了。
  “當然,我和他向來勢不兩立,我不覺得往後會有什麼改變。”安筱琪露出一副對風群拓無比厭惡的表情。就算是面對好友,她依然不會洩露心事,因為那是永遠沒有結果的一天。
  “也對,筱琪怎會是那種愚蠢之人,才不會被風群拓的淫威所降。心柔,你說對不對?”沈萱眨著頑皮的大眼,天真無邪的模樣。
  “別扯上我。”清官難斷家務事,非關愛情,秉持著無事一身輕的原則。她盡量不自己去找麻煩,除非是麻煩找上她,像此刻便是。
  “唉!真不好玩。”沈萱被潑了盆冷水,卻也不以為意,不過,她此刻倒覺得筱琪和那風群拓好像還挺相配的……
  好玩?她以為在打電視遊樂器呀?一點也沒站在她的立場替她想想什麼朋友嘛。
  安筱琪乾笑兩聲,就當打混帶過去。反正她也沒心情再和魔鬼二世抬杠,她可要回家躲在棉被裏舔舐傷口,盡量不讓它留下疤痕,不過大概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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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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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十二點,安筱琪站在房間外與風群拓相連一起的陽臺上,開著微弱的夜燈,四周寂靜得像無人息般,只有唧唧的蟬鳴聲與遠處幾棟房子透出些許微弱的光線,增添了幾分落寞。
  站在二樓的陽臺上,俯視著這沉睡的大地,仿佛天地之大,只有她──無眠了,竟一絲睡意也沒有。
  她知道隔壁的風群拓還沒回來。雖然以前他也常晚歸,但她卻不若今日般在意,是她今日撞見那一幕的關系吧?以往只要她再翻個身便可入睡,今天卻輾轉難眠,怎麼都無法安睡,一閉上眼,兩個相擁的身影就像一把刀一樣,毫不留情地追殺她的瞌睡蟲,趕得一隻不剩,可憐那些小東西恐怕三天不敢回家來了,卻不知倒楣的可是她欸!看來,她要有明天當熊貓的心理准備了。
  一道刺眼的光線緩緩接近,開車的人似乎很小心地不破壞四周寧靜,才一下子,車便停在安筱琪眼下。由於燈光微弱又背光的關系,樓下的人是不會輕易察覺到樓上有人,安筱琪連動都沒動一下,不想刻意回避。她又下是小偷,躲什麼躲?
  看著風群拓下了車,進了家門,一切又回復到剛才,只是她的心已不似方才的平靜。過了一會兒的沉寂,隱約可以聽到隔壁房門所發出的聲響,沒一會兒燈就亮了,這短短一牆之隔,卻阻去了所有的戀慕。
  “該死的!”連半夜都下能給她片刻的甯靜,安筱琪下悅地低咒一聲。她靜靜地讓夜晚的涼風拂遍全身,以沉澱自己紛擾的心,沉澱如發絲般糾結的腦袋瓜。
  又過了一陣死寂,安筱琪不想去理會風群拓現在在做什麼,但可能是神經接錯線,腦袋總是不受控制地一直想。
  他在看書嗎?應該不會吧!雖然明天是假日,但以她對他的瞭解,不,是自以為對他的瞭解,他應該不可能這麼用功才對,天才不是一向不用太努力的嗎?
  正陷入冥想之際,隔壁的光線也已轉弱。
  原來他要睡了呀……安筱琪心裏不禁閃過一絲惆悵,氣只有自己在為愛傷風,吹了一夜的冷風,怕明天不只是見到一隻熊貓,而且還是一隻感冒的熊貓。咒罵了自己一聲,她現在寧願失眠也不要再站在這兒。
  正欲轉身時,隔壁落地窗忽然被打開。,嚇了安筱琪好大一跳,連忙撫著差點跳出胸口的心髒,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冒失鬼,其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
  “哦!原來是假冒的林黛玉呀,我還以為是倩女幽魂出現,站在陽台召喚找例!”風群拓壞壞地一笑,看著仍驚魂未定的安筱琪,取笑她故作淑女之姿。
  “去你的林黛玉和聶小倩!不知誰才是冒失鬼,三更半夜不睡覺,晃來晃去,沒被你嚇死算我命大。”真倒楣,一天被嚇兩次,還好平時被那女魔頭訓練了一顆“強擱有力”的好心髒,否則又要糗了。
  “是誰嚇誰呀?你好像搞錯對象了吧!”他是剛回來,但她呢?只怕站在這兒好幾小時了吧?以她的功力這不過是小case而已。
  “我站在這兒好好的,又沒妨礙別人,是你自己在外面風流到現在。回來吵到我清靜不說,還有理指責我?公理自在人心,也不先反省自己。算了,等你想通了再跟我道歉,也許還會考慮原諒你。”安筱琪大言不慚地說著,仿佛自己是活佛再世般慈悲為懷。
  “是呀!我真是應該好好反省才對,但不知能否請教一下,打人者是否也該自我檢討,若說出言不遜應當道歉,那打人者呢?恕在下愚昧,可否請姑娘指點?”風群拓眼神轉黯,聲音也不覺低沉起來,像一隻夜間狩獵的豹,正等待適當時機獵捕環伺已久的目標。
  聞言,安筱琪的臉不由悚得一白,暗叫不妙。哈哈兩聲,就當剛剛她什麼都沒說過好了。心虛地退了一步,才赫然發現風群拓居然──沒穿衣服!頭發濕濕的,還滴著水,下半身僅圍一條浴巾,還有點松垮,似乎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不覺她臉上直燥熱起來。
  風群拓皺著眉,看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安筱琪。
  “你生病了嗎?”不舒服竟還能在這兒吹風?實在太不會愛惜自己了。他沒察覺她的異常是來自於他的關系。
  “呃?”安筱琪被問得一頭霧水,也有一點心虛。
  “我說的是你的臉,一下白得像鬼、一下又紅得像關公一樣,你以為是國劇中的‘變臉’呀!”
  “誰教你沒事只圍一條浴巾,任誰見了都會不好意思,我又不像你臉皮這麼厚,禮義廉恥全被你拿去燒了,當然不懂害羞這東西。”安筱琪指了指他,提醒著,免得到時被她給看了,她可不負責。
  他的體格其是好得沒話說,肌肉的線條隱約可見,平坦的小腹沒有一絲的贅肉,幹幹淨淨中透著屬于男人的味道,結實的肌肉泛著古胴的膚色,讓人不住想輕撫依靠。雖無從比較,但她知道此生她將迷戀這身體。
  就這樣,安筱琪便若無旁人地欣賞起來,完全忘了她此刻正在吵架,但仍不忘她吞了吞口水,以免氾濫。
  “你倒真懂害羞呀!”風群拓好整以暇地將雙臂倚著欄杆,等安筱琪看夠。
  如青天霹靂般,安筱琪驀然驚醒,但她倒寧願不要醒,因為現實是如此的殘酷。她到底是怎麼了?她剛才的行為簡直像個大色女。
  看著風群拓挪揄的笑臉,她也只能故作鎮定。
  “我只不過是好奇罷了。”異性相吸本屬正常,是不經大腦的生理反應,她會這樣表示她也是屬于正常的那一部份人種,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她為自己辯駁。
  “好奇到差點沒流口水?我還以為月圓之夜有女色狼出現了。”指了指咬潔的明月,他故作無辜地說。
  夠了!雖是事實不容辯駁,但總要留一些自尊的殘渣讓她回去恢復吧。
  “是!你天下無敵,有如黑猩猩般魔鬼的身材讓每個女人為之傾倒,而我真幸運,不小心就讓我碰到它正在發情。”安筱琪氣極,口不擇言地頂回去。
  “哈……”風群拓聽完不可自抑地大笑。
  笑這麼大聲,也下管現在幾點了,要把整個社區的人全吵醒嗎?安筱琪希望他被自己的笑嗆死。
  “你笑夠了沒?”安筱琪氣忿得大叫。她又說了什麼可笑的話嗎?
  “好個發情的黑猩猩!那請問一下,被那黑猩猩氣味吸引著的會是什麼?”
  風群拓故意不直說出來要她自己去想,他知道她明白的。有時候真不必什麼都說出來,這樣才有那神秘的美感。不過,當然不是指現在。
  安筱琪的臉又不覺一陣青一陣白,又加一陣紅,活像個調色盤似的。
  不發一語,安筱琪沈默著,不打算再搭理他。
  “唉!怎麼這麼容易就生氣了呢?是你先罵我是公猩猩的,我又沒說你是因猩猩,生氣的應該是我才對吧?還是母猩猩也正值發情期,所以脾氣會比較暴躁?”風群拓狀似認真地思考起來。
  “夠了!”依然沉不住氣的安筱琪捂著耳朵大叫,企圖掩蓋掉那令人討厭的嘲諷。
  “錯了嗎?那讓我再想想母猩猩為什麼會生氣,你等一下。”他向來有科學家的研究精神,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當場托著腮又思考起來。
  “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為了那一巴掌嘛!身為男人器度竟如此狹小?一人做事一人當,二話不說,我也讓你打回一巴掌,這筆帳從此一筆勾銷,兩人互不相欠,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揮揮手,安筱琪自作了主張。再這麼戰下去,她不僅跑了瞌睡蟲,還會死了腦細胞外加人格掃地,唉!何苦來哉?
  “說得簡單,也不知你國小怎麼混畢業的,居然連加減乘除都不會,借錢不用算利息的嗎?”怎麼算都是他吃虧,他的男性雄風都被她打了個蕩然無存。還他一個巴掌就想了事?這樣他還不如拿去廁所馬桶沖掉算了。
  “那你想怎麼樣?”安筱琪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了,他還想怎麼樣?難不成要她拿把刀切腹自殺嗎?沒這麼狠吧?她咋舌。
  “從那天到現在已過了三天,本金加利息算一算,打個折,算你五個巴掌好了。”
  “什麼?”安筱琪怪叫一聲。“你是高利貸呀!就算一天一個巴掌的利息好了,怎可能要五個?我才懷疑你國小怎麼畢業的咧!”想像一下自已被打了五個巴掌之後的模樣,臉起碼腫得像豬頭,少說沒個十天半個月的見不了人才怪!
  “我可沒說過一天只收一個巴掌的利息,難道在你眼中,我的自尊是如此廉價?”
  他眼神透露著些許的寒意與威脅,讓安筱琪開始在內心祈禱著,只希望在五雷轟頂之後,她還能有臉出去見人。
  “打就打吧!我也不是喜歡討價還價的人。”說完便閉上眼,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不想目睹自己慘遭蹂躝的過程,只希望能早點打完,好讓她回家療傷。
  流動的空氣與眼前閃過的陰影,她知道他已經高舉起他的巨掌,不覺眼睛更閉緊一些。
  咦?等了半天,那傢伙居然都沒有動靜?他還真懂得折磨人呀!等待也是一種酷刑,怎不讓她早死早超生算了?禁不住好奇,她偷偷地睜開一眼瞧他,看他到底搞什麼鬼。
  就在她眼睛睜開,馬上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掠走,撞進一個結實的懷抱中,還來不及反應,雙唇便被一個什麼軟軟的東西堵住,害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安筱琪才模模糊糊地想起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她的理智在不久後便被猛烈的狂潮掩蓋了過去,像要融入對方的身體中一樣。安筱琪本能地回吻著他,雖然她一點經驗也沒有,但任由他唇舌的探索,也學著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滿足自己對性的好奇,雖然這只是微不足道的B階段,但他們已經跳過A階段下是嗎?
  安筱琪完全不知道這個吻是如何結束的,只記得模糊中忽然被推了開,等理智回到她腦中時她已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
  這初吻還真是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呀!一點也沒她幻想過的甜蜜,活像是被丟棄的娃娃一樣,得不到溫柔的擁抱。但唯一一點相同的就是那男主角了。
  她依然無法平復狂跳的心。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她此刻心中唯一的疑惑,也是她最在意的,她覺得她似乎又更陷入了。
  “你好像挺有經驗的嘛!”也不知足報複的因素,還是她一副等待滋潤的雙唇蠱惑了他,讓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但那都無所謂,令他氣惱的是,他居然也沉溺在這個吻中,而她柔軟的身軀竟也能挑起他潛在的欲望;更該死的,她接吻的技術竟如此高超,這個事實不禁讓他怒火中燒。
  天殺的!他竟用這種鄙夷的眼神看她,這可是她的初吻耶!一陣委屈不受控制地在體內翻攪,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恨死他了!
  “你怎麼可以在這麼對我後,又這般侮辱我?”她以後不要再見到他了。
  轉身,她沖進了自己的房間。“碰地”一聲,她將門甩上,躲在棉被裏讓淚水盡情氾濫。
  只是,不要再見他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杵在陽臺上的風群拓,眼中的忿怒已被懊悔與自責取代。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他不是一向對女人最溫柔的嗎?明明他也喜歡這個吻的,為什麼不敢承認呢?
  唉!他數了一口氣,也進了房門,他似乎可以聽到隔壁那哭泣的抽噎聲,心不由抽痛了下。
  今晚──他亦無眠了。
   
         ☆        ☆        ☆
   
  “筱琪,你把那邊那盤切好的水果放到客廳去,還有杯子和茶水也要。”安母一邊頭也沒抬地切著菜,一邊吩咐著。
  天呀!這是什麼世界呀!昨晚一夜沒睡也就罷了,還七早八早就被挖起來忙東忙西的。她真不懂,風家又不是遠住在北極,而是在隔壁耶,根本就是和她家連在一起,只差隔了面牆而已,走路過去要十秒鐘嗎?每天見面見了二十幾年了,當然大人們是不止啦!可是還不夠嗎?天知道還有多少話可講?
  而且,她必須嚴重抗議的一點──她到底是不是她媽生的?難道她看不出來她昨天失眠又哭腫的雙眼嗎?是誰說知女莫若母的?而她竟完全沒有疼惜女兒的感覺,難不成她當她是昨晚睡到夢遊跑到大馬路給卡車輾的嗎?無言地,安筱琪瞪著母親忙碌的背影。
  “你怎麼還杵在那裏?”安母轉過身看見女兒動也下動,不悅地說,完全沒注意到女兒眼中的悲哀。
  看過熊貓吧?但一定沒人見過哭腫了眼的熊貓。此刻安筱琪就瞪著她那雙大而無神的熊貓眼瞪著她親愛的母親。
  “媽!請您誠實地告訴我,我到底是下是您親生的?”安筱琪嚴肅地問。因為此刻她的心情只能用──痛心疾首來形容。
  “廢話!難不成還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呀!”安母雙手又腰,一副“你給我說清楚”的模樣。這丫頭不知道她現在很忙嗎?時間都快到了,居然還問她一些無聊的問題,什麼是不是她親生的?她可是她苦苦懷孕十個月之後痛了個亂七八糟後才生下的,居然還懷疑是不是她生的?這簡直侮辱了她的人格!不說清楚的話,這梁子就結大了。
  “那您為什麼看不出來我身體不舒服呢?”
  安筱琪試著提醒母親,看能不能讓她看出點什麼。
  “啊?”安母不解。“你從沒告訴過我你不舒服呀!”
  安母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何失職。她正忙著呢!哪有時間注意那麼多,不就是小感冒嘛,吃點藥就好啦!居然能扯到是不是她親生的問題,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這還要我告訴你嗎?”安筱琪已經從還抱有希望變成徹底絕望。
  “你臉上常一陣青一陣紅的,我哪知道你是生病、生氣,還是化妝的關系?好啦!別吵我了,病了就去櫃子裏拿西藥吞一吞就好了。”說著,又去忙她的事。
  算了,少根筋是她家的遺傳,自己就是這樣,所以也不能去苛求別人。退而求其次的,只要達到目的就好。
  “媽,要不然我回房去休息好了。”她才不要再見到風群拓,那個超級世界宇宙無敵大笨蛋。
  “好呀!”安母說。
  這令安筱琪眼睛一亮,還是媽好。安筱琪欣慰地一笑,不過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吐血──
  “等聚會完再上樓休息。”弄完最後一道點心,安母疲憊地伸個懶腰。
  “為什麼?”笑容迅速逸去,安筱琪不敢置信地問,她實在不該高興得太早。
  “時間都到了,先坐一下再說,何況二十幾年來甚少有缺席的紀錄,除了群拓和群磊當兵持和群磊出國的那四年,在不得已不能參加的情況之外,從沒有人沒參加的。”說著,她又把點心端了出去。
  “可是我是真的不舒服欸,這一坐又不知要坐掉幾個小時,我真的很累的。”安筱琪想博得母親的同情,擺出她自認為最柔弱的姿態攤在沙發裏。
  “好啦!大不了提早結束嘍。”此刻電鈴聲已經響起。
  “多久?”安筱琪欲哭無淚。
  “十分鐘吧!”安母愉悅地走去開門,丟下了這句話。
  “啊!”安筱琪再度攤回沙發上,用抱忱蓋住了頭,發出絕望的叫聲。提早十份鐘結束?那有什麼差別嗎?
   
         ☆        ☆        ☆
   
  廳內一字排開,毫無異議的,每個人都坐上了屬於自己的位子。安家和風家夫婦相對而坐,風家兄弟則與安筱琪相對,熱鬧的客廳中只有四個人在說話。
  百般無聊又痛苦難耐的安筱琪垂著眼坐著,像得了軟骨症般伏在扶手上,連動都懶得動一下,聽著大人們興高采烈的討論東討論西,她只覺頭都快爆裂了。轉頭看向同樣沈默的風家兄弟,呵!他們可真優閒呀!安筱琪在心中冷哼一聲,莫名其妙又讓她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她是不是該為她的初吻哀悼一番呢?
  風群磊也不知是公事繁忙還是怎麼的,只見他戴著他那付只在辦公時才會戴的眼鏡正在看文件;而風群拓呢?居然在那裏給她看報紙!是不是所有“X大”的學生都像他這麼混呢?那可不一定。
  突然想起某句類似的廣告詞,她不覺凝笑出來,沒發現她現在是正看著風群拓。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她的笑眼對上了一雙充滿譏諷的眼,四目相交,激出了火花──怒火。
  撇開眼,安筱琪若無其事地繼續發呆,卻止不佳內心的澎湃;而風群拓則聳聳肩,無所謂地低頭繼續再看他的報紙,想到自己那麼沖動去吻別人還是第一次,且是他意想不到的。
  這一幕恰巧被正抬起頭的風群磊收入眼底,思索了幾秒,似乎決定了什麼事般,他將手中的檔收妥,拔下眼鏡。
  他的動作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連已快合上眼的安筱琪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而被注視的焦點似乎不覺有異,仍是神態自若。天知道他在想什麼?
  安筱琪突然心中一陣寒意竄升,她為自己莫名的害怕感到可笑。哪有她的事?只是一向嚴謹的風群磊向來不會任自己的行為脫軌,他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往往只要決定一件事,他便能預測,甚至掌握結果,至少到目前為止都是如此。不過,她相信以後也會是。因為他剛才異常的舉動著實引起了兩家人高度的關切。
  “咦?群磊,最近公司的營運狀況還順利嗎?”安剛對風家的兩個兒子一向都很欣賞,尤其是大兒子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頗有當年他父之風。想起以往的歲月,總是教他回味再三。
  “一切都好。”一向不多話的他,回答總是如此簡潔,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那應該好好休息一下才對,從你回國後就沒歇息過,是不是找個時間帶你這些弟妹出國去玩一玩?”安剛也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簡潔有力,從不拖泥帶水。
  “是呀!改天你真該帶我家筱琪出去走走,你的見識比較廣博,讓我們家的這只井底之蛙出去見見世面。”安母表示贊同。
  “群磊呀,為了你自己的身體著想,是該好好休息放個長假。錢乃身外之物,夠用就好。”風祥智也插上一腳。他察覺大兒子近來似乎有心事,卻不知為何?
  “對了,怎麼都不見群磊有女朋友來著?別跟我說沒有,我不會相信的。”安母突然想起。群磊長得如此俊俏,既年輕又事業有成,沒有女人愛才是騙人的。
  風群磊依然是但笑不語。風群拓和安筱琪皆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知道這一下去又是沒完沒了。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從天南地北聊到八竿子打下著的風群磊的婚事上,什麼年紀差下多啦、事業穩定啦,無所下用其極地逼風群磊趕快結婚,一了他們想抱孫子熱切的心。
  “我是有此打算。”風群磊平靜地說出。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全瞪大眼看著,像見了怪物一樣。他們多半只是說說罷了,沒想到竟得到了這樣的答案,高興雖高興,但卻遠被驚愕掩蓋。
  “有沒有搞錯呀?”風群拓首先發難。
  安筱琪也不由坐正了身於。不知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奇怪的事一再發生了,待會兒若天下紅雨她可能也不會覺得詫異了。
  斜睨了弟弟一眼。“你以為我這輩子想當和尚嗎?”風群磊想他是不是需要目我檢討一番了,怎麼會讓人產生這種感覺?
  “當然不是,只是──”風群拓急得說不出話來。他這大哥向來不信口開河,說出口的話就表示會去做,但如此突然實在令人費解。
  “只是你娶誰?”安筱琪替風群拓把話說完,自己也好奇得要命。看來他不像在開玩笑,但是居然沒半個人知道!她不得不佩服他保密到家的功夫,真是標准的風群磊式作風。
  “是呀,怎麼都沒聽你提過呢?”風母好不意外,但心中卻是憂喜參半。就要當人家的婆婆了還真有點不習慣,也不知那小姐的脾氣如何?若是不好的話,那可怎麼辨?
  “這件事放在我心中很久了。”風群磊依然面不改色地說道。
  “很久?你什麼時候開始那麼想不開的?”氣急敗壞的風群拓依然不肯接受事實,直覺有事要發生。
  “老爸相信你,我兒子的眼光絕對是不差。”孩子都長這麼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他已決定,他也不會干涉什麼。擇其所受,終其一生這才是最重要的。
  “瞧你們說得好像是壞事似的,我們應該為群磊高興才對呀凡”安母緩和著這震驚的氣氛。隨著年紀增長,愛情也會隨之而來,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是呀!別賣關子了,到底是哪個幸運的女孩?我們見過嗎?”安剛又提起這個最令人關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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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17:16:29 |只看該作者
  每個人都凝神以待,他們從來也不曾如此關心過一件事。
  風群磊緩緩地道出:“見過。”
  “哦?”不約而同地,每個人發出了一致的疑惑,開始在心底思索著可能的人物。
  從小到大,他們都見過的女生也只一人而已,怎麼可能他們都見過呢?
  呃?難不成……所有人的眼光全瞪大地轉向安筱琪。不會吧?
  只有安筱琪還不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直以來,我都想完成父母及伯父母的心願,雖然沒人再提起過,但身為風家長子,我想我有義務去照顧及保護筱琪的後半生。既然群拓沒有這個意願,順理成章的應該由我來完成,我想我會盡全力讓筱琪覺得幸福。”風群磊不急不徐地說完,用眼神徵求安家夫婦的同意。
  這一番話無疑是一記重雷,轟得每個人頭昏眼花又腦脹的。
  沈默了猶如一世紀之久,安筱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依然無法相信,她困難地開口:“風大哥,別開玩笑了,我怎麼配得上你呢?”作夢,她一定是在作夢。
  “別說配不配得上,群磊能娶到你們家筱琪才是我風家的福氣。”風祥智真心地說。他是真的很喜歡筱琪這丫頭,不管是大兒子也好,二兒子也罷,只要兩情相悅,他是舉四肢贊成。
  “不,你家群磊和群拓都很優秀,只怕是我家這笨女兒高攀了。”安剛欣慰地笑了。一直讓他最擔心的還不就他這唯一的寶貝女兒,要他把她交給其他的男人他才放心不下,原以為安、風兩家聯婚無望,沒想到真有奇跡出現!這真讓他高興得想痛哭流涕呀!
  安剛巨蟹座的脾氣又冒了出來。
  “千萬別這麼說,就沖著你這句話,我們家群磊是要定你們家筱琪了,就怕筱琪不答應。”風祥智若有所指地看著從方才就一直猛搖頭又猛點頭的安筱琪。
  “怎麼會呢?她的婚事就由我決定了,看你們群磊什麼時候要娶,我們就什麼時候嫁女兒。”安剛豪氣萬千地說,完全沒看到女兒瞪大著不可思議的眼。
  “好,爽快!那就這麼一言為定了。”風祥智與安剛兩人快樂地握住彼此的手,讓原本就堅定不破的友誼又更加深厚了;由友誼提升為親家,無疑是親上加親。
  天呀!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這檔子事?有沒有人問過她的意見了?安筱琪愁眉苦臉的,一點也沒要嫁為人婦的喜悅,倒像是被倒了會錢一樣,她搖搖晃晃地倒入沙發中。
  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給風群磊嗎?別的不說,光是他那張酷得迷死人的臉,就不知有多少女人要倒貼他了,別提他雄厚的家世背景及社會地位了!他甚至不靠家中的支持而一人獨創了一片屬於自己的事業。雖然每個人也都知道將來他有可能會回去掌管“迅達企業”,但他本人的意願並不高,有意讓弟弟群拓去接掌家業,最後會如何就不得而知。現在,他居然要娶一個名不見經傳又乳臭未乾的笨女人?只怕不知要讓多少女人流淚了。唉!但她又何其無辜呢?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嘛!短短的一句話就把她的終生定了,她能拒絕嗎?只怕人家要說她不識好歹了。
  哀聲歎氣的同時,她又瞥見了那雙若有似無的嘲諷的眼,她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下。他現在是怎麼想的?又是什麼感覺呢?
  “恭喜你了──大嫂。”他表現出滿不在乎又冷淡的表情對她。
  他在意什麼?不是一向就不在意她嗎?他敬佩的大哥孝順地完成父母的心願,那不是很好嗎?他為什麼會覺得心頭悶悶的?
  而他呢?他的不可一世又喚回了什麼?心底仿佛有一處被掏空。
  痛苦已將他的雙眼蒙蔽,否則他會發現一件事──那潛藏的陰謀。
  一直沈默的風群磊視而不見他所造成的混亂,重新戴起他的眼鏡,看起他的檔,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一生就註定如此?還在暗戀就失戀,還沒戀愛就結婚,誰來告訴她,這戲劇化的一切何時才能了呢?
   
         ☆        ☆        ☆
   
  酷熱的暑假又來到,安筱琪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自己心裏的感覺。暑假完就大四了,而風群拓已在今年暑假畢業了,她應該高興才對呀!她最討厭的人不會再出現在校園,她不是可以眼不見為淨了嗎?老是被她撞見他和其他女人摟摟抱抱的,她不是覺得很礙眼嗎?現在她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不再見到他,但她怎麼連一點歡喜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快被吞噬的失落呢?
  當初為何會和他進同一所大學?其實那時地也搞不清楚真正的原因,只知道自己不想輸給他,只是要證明他做得到的,她也可以做得到!是藉口吧?她無法再欺騙自己,她愈是要壓抑自己的情感,那玩意兒就來得愈猛烈,令她無力招架……
  原來在她下意識裏,自己是想一直注視著他的,看著他流連在花叢間,她的心很痛,痛得無法自己;常與他鬥嘴,也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她可說已是快嫁給風大哥的人了,她還有資格想別人嗎?所以她必須趕快忘記他,否則對三個人都是不公平的。她真不知道風大哥怎麼會有想娶她的念頭,就為了那兩個糟老頭?他還真是現代“二十五笑”呀!居然肯犧牲自己的終生幸福去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不是她想貶低自己,而是在她心目中,風大哥永遠都是如此地優秀,如此地完美到不像真的,她怎麼能跟她心目中的“完人”結婚呢?那只會讓她更無地自容而已,何況他並不變她呀!為了一個連責任都談不上的理由就要娶她,她真是覺得想哭又想笑,她該感到榮幸嗎?至少每個人都這麼認為吧!
  郊區的房子就是有這種好處,空地廣大、空氣又清新,還有許多林蔭小道,當心情煩悶的時候總是喜歡任自己遊走其中,感覺自己像個詩人般,放縱脫軌的思緒去尋找潛藏的靈感,如此讓她感到滿足。
  容易滿足可能遺傳自她那寶貝父親吧!她一向不喜歡都市的嘈雜與混濁的空氣,所以這可算是她老爸三個明智抉擇之一。想知道其他兩個嗎?那就是娶了她媽和生了她,剩下的全是屁!
  不是地故意要貶低自己的父親,只是她一想到他隨隨便便就決定了她的終身大事,她就氣忿難平!她壓根就不相信兩個不相愛的人結婚會有何幸福可言?她敬重風大哥,但並不代表那就是男女之間的愛呀!
  該死的老爸!安筱琪忍不住地抱怨。
  一輛車由她身旁呼嘯而過,她並沒有太在意。這裏住的人少,但並不代表就不會有人經過,何況她現在氣得正高興,哪還有多餘的精神分給那些不速之客?只是飛揚的塵土不識相地飛入她眼中,害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閉著被刺得微微發疼的雙眸。
  安筱琪立在原地,微揚的東風吹撫著她輕柔的裙褲,乍看之下真像極了偷溜出來玩耍的精靈。一件削肩無領的白色洋裝襯著她修長的身軀,長及腰的烏黑長發披在肩上,偶爾隨風飄蕩……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她覺得能看的地方。
  她從不覺得自己長得美,頂多只能算清秀而已,不管別人如何贊美。她仍覺是客套,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她不像沈萱那種淘氣聰靈的可愛之美,也下若心柔那冷漠高傲的現代美。充其量,她在她們身邊也下過是陪襯物罷了。但,那又如何呢?她一向不喜出鋒頭,她喜歡平淡地過生活,但仍有一些不識相的討厭鬼圍繞在她身邊;她感覺,愛情也像是食物鏈一樣。
  等眼睛舒服一些,她也沒心思再遊走下去,打道回府吧!安筱琪略為無奈地回過身。唉!放假就是有這個壞處,空閒的時間太長,害她少了那種偷閒的樂趣。
  抬起頭,安筱琪錯愕地愣在原地。他什麼時候站在那兒的?想起他說的“發呆神功”,一抹紅潮爬上她的粉頰。
  風群拓知道她終於發現到他,也許他也正在等她發現吧!但卻不知不覺被她的倩影迷惑了。
  她是美的,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一直不願承認,就像他無法承認對她的感情一樣,因為他的自尊不容許。他一直知道她是討厭他的,雖然是他所造成,但從小就對女人無往下利的他,不會為她破例,因為他不想被嘲笑,尤甚是被她,因為她永遠不會喜歡他,從她兩歲的時候就開始了下是嗎?而現在事實證明也是如此,她喜歡大哥,而這個事實教他痛心。
  兩人四目交纏了許久,安筱琪頹然垂下眼,不敢再望,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他寬厚的胸膛是如此地吸引她。
  “未來的准大嫂,在這兒想像當新嫁娘的情景嗎?”風群拓半倚著後車蓋,交叉著雙腿,雙手環胸。
  安筱琪難過地將頭垂得更低。
  “聽說我爸媽和你爸媽已經決定你開學之前幫你和大哥先訂婚,你可以不必擔心大哥會被別的女人搶走。他對女人向來不屑一顧,就不知他怎麼會看上你?”風群拓殘忍地說,注視著她表情變化,仿佛想看透她心思。
  “別開玩笑了!”訂婚?她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怎麼可以訂婚?
  猛抬起頭,看見風群拓嘲諷眼中一閃而逝的痛苦神色。驚愕了下,她眨眨眼,然後她確定是自己看錯了。
  “哦?怎麼說?”他在期待什麼?沒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大哥的丰采,他不能奢望安筱琪能。
  “呃……”她一時答不上話。
  “是因為覺得這等好事怎麼會落在你身上而感到吃驚嗎?”順手撥了下頭發,動作自然而帥氣。“放心,他不是一個注重外表的人,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安筱琪為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而心悸,卻又為他輕蔑的語氣忿怒。
  他今天的穿著是隨性的,但卻毫無保留地將他的豪邁與下羈表露無遺。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配著絲質的白襯衫,再套上現在流行的淺藍色西裝外套;頭發不長不短,沒有抹上發膠之類的東西固定,任風吹亂也不以為意,只是偶爾隨手撥弄一下,就像剛才那個動作一樣,那已經是他的招牌動作了,不怕別人模仿,因為沒有人學得來那分瀟灑。真不知他到底迷死了多少小女生的愛?風群拓的帥和風群磊的冷是完全下一樣的,下分上下,他從沒輸過他大哥,只是他尊敬他大哥。
  “沒什麼。”風群拓攤攤手,不肯明說,但白癡都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只不過沒想到他連內在都不在意。
  “是,我是既沒外在又無內在的傻子,這樣你高興了吧?”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對她百般挑剔?原來在他眼中,她竟是如此不堪。
  安筱琪也不知是傷心成分大些,還是忿怒大些,只知一股酸意湧上心頭,紅了她眼眶。她不想被他發現地撇開臉,硬逼已含在眼中的淚水再吞回去;她絕不讓他知道她的脆弱。
  風群拓沈默著。知道自己傷了她,可是他的心又好受嗎?看她強忍著眼中的淚,倔強地不肯滴落,他便後悔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他還能怎麼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想好好地再吻她一遍、百遍、千遍,但一切已經不可能了……他為他這個念頭感到懊惱。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雖然是夏天,但風還是有殺傷力,你穿得那麼單薄,小心著涼了。”話中有著一絲複雜的感情。
  仿佛自己聽錯了般,安筱琪回頭望著聲音的方向。剛才那句話真是出自風群拓嗎?她不敢相信。他從未對她如此溫柔地說過話呀!驚訝之餘,她才恍然明白,他只是對未來的嫂子表示禮貌罷了,根本下是針對她──安筱琪。思及此,淚水不小心滴落了。
  “筱琪……”他第一次看見她哭,那揪心的感覺竟如此深刻,令他措手不及。
  一聽,他有多久沒這樣叫她了?從她有記億以來吧!淚水又不爭氣地湧上來,她想逃,逃離他遠遠的。
  趁淚水還末氾濫前,她使出全力拔腿就跑。
  在經過風群拓身邊時,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掠住,之後便一頭撞進一個強大的胸膛中。
  “想哭就哭吧,別忍了。”風群拓摟住她的腰撫著她如亮發絲,極其溫柔的。
  忍不住淚水,安筱琪讓自己放縱一次。她知道自己的淚水濕透了他的胸膛,她居然為此感到一股滿足又報複的快感.誰教他讓她這麼傷心。活該!
  但,人就是要有面對現竇的勇氣,呼天搶地哭了一場之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她不敢抬起頭來,她不敢看他的臉,也不敬讓他看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正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時,她的臉被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抬起。
  “哭夠了吧?”沒有嘲笑及挪揄,就像呵護心愛寶貝的模樣,安筱琪迷失了。
  強忍下吻她的沖動,他輕輕拭去殘留在她臉上的淚水,他知道他們的距離有多麼地遙遠,說什麼他都不可能逾矩,現在他終於認清了自己愛她的事實。
  “我們回家吧!”風群拓替她拉開車門,安置好她後自己才坐上駕駛座,平穩地發動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沈默著不再交談。此刻心中的感受已是無法用言語形容,也沒人敢說出口,只能任波濤的情感沉埋心中。
   
         ☆        ☆        ☆
   
  “怎麼啦?別老是一副魂下守舍的樣子好不好?你就不知道旁邊的人看了有多難過。”沈萱一邊不滿地抱怨,一邊吃著她最愛的草莓霜淇淋。哈!夏天吃冰最過癮了。滿足的表情寫在她臉上,按著又舀了一大口塞進嘴裏。
  安筱琪幽幽地抬頭瞥了好友一眼。“請你誠懇一點,別一邊在笑,還說你有多難過好嗎?”
  “哎呀!又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慘事,何必一臉世界末日快來到的樣子?”沈萱絲毫不以為意。
  “差不多了。”她可沒沈萱那種樂天的個性,不過那也是沈萱還沒遇到才這麼說,只怕等她遇到了,可能還不只如此而已。不過這種機會可不是人人遇得到的,有誰能像她這麼幸運?身在福中不知福……安筱琪自嘲地笑笑,似乎已比較能接受事實。
  “什麼事這麼嚴重?”左心柔雖然冷漠,但關心朋友卻是眾所皆知。
  望著窗外來去匆匆的行人,安筱琪以她最平穩的聲音道:“我快結婚了。”
  “什麼?”沈萱吞下一口霜淇淋後大叫,引來全餐廳的注目也不以為意,伸手指著安筱琪:“別開玩笑了!”
  這句台詞好像在哪聽過?一張俊臉浮上腦海,原來是風群拓乍聽到大哥想結婚時所做的反應。唉!也許沈萱較適合他吧!一樣的性子,想必定會處得很愉快。
  “你看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她才沒她那麼無聊,那麼不好笑的笑話她才說不出口。
  “雖然你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才二十一歲耶!正值青春年華,怎麼能在墳墓中度過?
  “你在繞口令嗎?”安筱琪實在沒心情和她抬杠,不是來找她繞口令的。沒見她已經一臉欲哭無淚的可憐樣了嗎?真是交友不慎。
  “那是真的嘍?”沈萱眯著眼,還是不太相信,直到安筱琪無言地瞪她一眼。“好吧!我相信就是。”
  攤攤手,沈萱坐回椅子上,瞪著眼前的草莓霜淇淋,已經沒有胃口再吃下去了。這是她第一次吃不下她心愛的草莓霜淇淋,值得紀念的一天。
  “到底怎麼一回事?你雖然迷糊成性,但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沖動的決定。”左心柔微蹙著眉,大表不贊同。
  “心柔,我知道、也瞭解你不懂得安慰人,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先貶再褒呢?多說點好聽的話哄我開心也好呀!”真懷疑她是不是找錯人來了。
  “你還有心情聽好話?沒把你臭罵一頓就不錯了。”還沒把事情實相搞清楚前,沈萱一律都將過錯歸咎在她身上。
  “你到底有沒有愛心哪?我們是好朋友欸!你怎麼可以一點情誼都沒有?更何況我也是受害者呀!”安筱琪委屈地哭喪著臉。
  “天呀!你該不會……”沈萱緊盯著安筱琪的肚子。
  “去死啦!想到哪兒去了。”安筱琪沒好氣地白了好友一眼,她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話趕快說清楚,我們都不是有耐性的人。”連聖人左心柔都要發火了。
  “嗚……真是一點同學愛都沒有,枉費我每次便當中的青菜都夾給心柔你吃、魯蛋夾給沈萱吃,如今我深陷苦海中,沒有人拉我一把也就算了,而且還落阱下石,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嗚……天理何在呀?沒有天理呀!道德淪亡,國之將滅……啊!”安筱琪罵得正高興的當頭慘叫一聲。
  左心柔掄掌便是一拳,沈萱則連忙塢住安筱琪的哀號,只是再怎麼掩都擋不了眾人頻頻投來的注目禮。
  “你要死啦!叫那麼大聲。”記得提醒她下次和安筱琪出來時一定要戴面具,一方面顧全面子,一面顧全友誼。若不是不想淪為不義之輩,她沈姑娘老早就把這聒噪的女人一腳端到天邊去,哪還容得了她在此放肆。
  “我想她大概不需要我們的幫忙,我先走了。沈萱,你呢?”左心柔面無表情地提起背包,帥氣地住背上一甩,站了起來。
  “當然。我的臉皮還沒當真厚到連子彈都穿不透的程度。”瞟了下四周,倒也不是挺在意別人的眼光,只是要誘出這個笨蛋趕快說出重點,否則她遲早會因她自己的好奇心無法滿足而噎死。
  “別走!”安筱琪只抓到沈萱背包上的浣熊吊飾,像棄婦般的哀求著。“我說便是。”說完,安筱琪還像古裝劇中的人兒般,猛地頭撇向一邊,手背抵腮,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是否在排戲呢!
  “早說不就好了,也不必受那麼多罪啦!”沈萱也極配合地淫笑,手指還不忘搓搓下巴,十成十奸臣樣。
  左心柔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重新坐回椅於上。
  三個人都坐好後,安筱琪又重又長地數了口氣,才一面比手劃腳、一面把原委道完;也不管沈萱和左心柔聽不聽得懂,只管自己僻哩啪啦地連逗點、句號都省略地跳過說完。
  “這樣你們懂了嗎?”安筱琪一口氣從頭說到尾,還真有點口渴,下過仍意猶未盡。第一次說話說得如此爽快呢!
  沈萱渾渾噩噩,七拼八湊的,勉強還聽是不懂。
  “鬼才懂你在什麼呢!”沈萱為了看她的“肢體語言”,差點沒把頭給甩掉,聽倒是沒聽清楚她說什麼,但是她居然看得懂她在比什麼!真是奇跡,她想她是不是有手語天分呀?
  看著一旁的左心柔在安筱琪語歇之後才幽幽地睜開眼,她不禁懷疑她是否真聽得懂?
  “心柔,你一定懂吧?”安筱琪滿懷希望,直怪沈萱沒天分,該去學學速聽才對,害她說得口沫橫飛,結果最後只落到“鴨子聽雷”的慘狀。
  “你有何打算?”左心柔沒有正面回答,但她的問題已表明她清楚她的窘境。
  “嘎?佩服!佩服!”沈萱驚訝之余也對好友的好耳力敬佩不已,甘拜下風呀。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們是同一族人呀!揉揉發酸的頸項,她低聲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聽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哪!”安筱琪垮著一張臉。
  “嘿!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女人想倒貼都沒分,而你──居然還不要?說出來真讓人笑掉大牙了。”沈萱除了整人為樂外,尚有另一優點,就是“賤”談。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所以我更怕啦!哪天被人潑了硫酸毀了容,你們可別認不出我來。”安筱琪誇張地形容。這年頭瘋女人特別多,難保不會真有這麼一天。
  “呸、呸、呸,要不要順便買付棺木啊?”沈萱瞪著安筱琪。真是想太多了,她懷疑她是不是被刺激過頭了。
  “你們不要再偏離主題,這樣無意義地討論,怕一世紀都求不出結果。”廢話一堆,她可不是來聽一些毫無建設性的話的。左心柔下耐地甩開披肩長發。
  “這哪還需要討論?結果不是早就出來了。”沈萱第一次覺得左心柔變笨了。想一些根本就不用想就有答案的問題幹啥?
  “你有辦法?”安筱琪高興了下,但隨即又想到這個魔頭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而左心柔則斜睨著沈萱,並不以為然。
  “笨!當然是──嫁啦!”沈萱早有准備,還沒等兩人抗議之前就一溜煙地跑掉了。雖然這種行為是挺不夠義氣的,但船到橋頭頂然直,擔心那麼多幹嘛?
  “沈萱──”又被耍了,害她以為她真是她最後的希望,早知早點絕望也好過現在。
  “白癡。”左心柔望著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耗了半天,講了等於沒講──全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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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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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偌大的客廳全籠罩在金亮的晨光中,清新的空氣藉著些許的微風滲透進來,吹落一夜的孤寂,帶來重生的朝露。
  八點,惱人的吵鬧聲發自那抖動不已的機器中,安筱琪翻來覆去地掙紮著仍不肯屈服,她現在終於能體會那時風群拓的心情。
  按下鬧鐘,安筱琪又沉沉睡去,早把老媽的話丟到垃圾筒裏去;哪管它現在是八點,還是二十點,她要把以前沒睡夠的全都補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落葉頑皮地落在安筱琪的臉頰上。有一點癢癢的,是什麼東西呢?安筱琪睜開了眼,睡眼惺低地看看時鐘,這才想起母親昨晚交代的事。
  “媽?媽……”奇怪了?安筱琪緩緩地步下樓梯。
  屋子裏半個人都沒有,都跑哪去了?看了下手錶,九點半──聳聳肩,安筱琪又攤在她專用的沙發上,順手從背後的書櫃抽出一本小說開始啃起來,沒事看看別人編織的愛情故事也不錯。
  其實她並不是排斥婚姻,更不排斥風群磊,只是她要的是那種感覺──戀愛的感覺;體會那個過程,不用轟轟烈烈,只要平平淡淡也是很美,難道此生己無望?唉!
  “筱琪──趕快來幫我開門。”門後傳來安母急促的呼叫聲,將安筱琪從幻想中拉回。
  跳下沙發,安筱琪踱著方步如龜行般朝門走去。
  “你從美國來的嗎?”打開門後,安母不悅地說。早從落地窗看見女兒有如波斯貓般傭懶地躺在沙發上。
  “哇!”安筱琪原本半閉的眼在看見母親後瞪大了三倍不止。“老媽,你打算開間超市嗎?怎麼買那麼多東西!”
  有如一座小山似的在安母身後高高隆起,這些東西怕是一個月也吃不完!
  “傻丫頭,老媽我還不是都為了你。”安母一掃疲倦,想到將有的婚禮,心裏便喜孜孜的,再辛苦都值得。
  “幫我減肥嗎?”安筱琪皺起眉頭,搬這麼多東西沒累死地,也累昏她。
  “錯!減什麼肥?瘦得像排骨了還減,你媽我這回可真是用心良苦了。”安母得意地抬起下巴,為自己老謀深算而頗覺成就。
  “哦?”安筱琪真是不以為然到了極點。暗忖,是打算先累昏她,再撐死她嗎?嗯!這的確是用心良苦的計謀。
  “我是打算把你訓練成烹飪高手哪!首先,要抓住丈夫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再來就是做個賢妻良母,這樣才能得到公婆的疼愛,你懂不懂?以後即使你們夫妻倆吵架,公婆也才會站在你這邊,更不怕以後有些什麼狐狸精作祟了。”安母念起媳婦經。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說得好像我已經嫁過去似的。是不是覺得我煩了,想趕快把我踢出去啦?”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這種觀念。女人不能永遠都侍在廚房,更不該以夫為天,繼而視外界為禁地;孝順的方式很多,但不該埋沒了自己。
  “時間只是早晚的問題,反正這輩子你是嫁定風家了。除非是群磊不要你,否則我們安家絕不可能毀婚。”安母堅決的態度嚇壞了安筱琪。
  “媽,可是……”安筱琪還想做無謂的掙紮。
  “哎呀!快十點啦?來不及了,快替我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安母沒空跟女兒繼續抬杠下去。
  接著,兩人便在廚房內忙成一團。
  “媽呀,你忙夠了沒?中午就咱倆吃飯,你煮得那麼起勁幹啥?”安筱琪看著一盤盤的美食,她可不敢想這是她媽特地煮給她吃的。說要教授她廚技,卻也像在自導自演,雖亂中有序,但她可看得眼花繚亂;十樣菜的煮法,她可以削其精華將十合一,其餘的一概還給她媽。
  “你以為要煮給你吃的啊?”
  “不然呢?”早知道不是了,所以也下必太傷心。安筱琪在心底自我安慰著。
  “笨!當然是給你未來的老公嘍。”盛起最後一道紅燒排骨,終於大功告成。
  “誰?”安筱琪一時會意不過。
  “烈女不事二夫,你最好開始記清楚你現在的身分。”她可是中意極了這未來的女婿,這傻女兒竟還不積極點,被人搶了怎麼辦?因此安母下著最後通牒。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嗎?怎麼還有人有這麼迂腐的觀念?而且這個人還是她媽。
  雖不提倡離婚,但婚前的愛情會消逝,若沒有清楚對方的優缺點而貿然投入了婚姻的墳墓,日後的摩擦怕是會更大,最後的決裂也是必然的;若以此觀念來說,只會令兩人痛苦一生。
  安筱琪不答話,因為那改變不了什麼。她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就風群磊來說,他的確是每對父母眼中的好女婿人選,不論家世,他的品德更是有如聖人般高潔,從不亂搞男女關系,一派的溫文儒雅;若說將來感情破裂,也不至於有家庭暴力出現吧!
  唉!怎麼一直往壞處想呢?從小到大他從沒讓人失望過,就沖著這一點,老爸、老媽也認定他會是疼老婆的好丈夫,且能家庭事業兩兼顧,平穩恩愛到老,他們也就不必再為她這唯一的女兒擔心了。
  她懂,她真的都懂。
  好吧!從今天起,她會努力去做好風群磊老婆角色該做的一切。這是最好的決定不是嗎?人不都是該做對自己最好的選擇?但對她──難道這真是最好的嗎?
  而她,也只能順著這既定的一切去走了。
   
         ☆        ☆        ☆
   
  安筱琪開著她那輛自用小房車穿梭在臺北市繁榮的街道上。她的目的地很明顯,因為那正是位在市中心黃金地段上一棟壯麗的大樓,而那兒讓她卻步。
  站在大門外佇立了一會兒,安筱琪摘下墨鏡。
  今天的她是俏麗的,一件短式削肩、無領小背心配著復古色系的小直筒褲,緊裹住小而豐滿的臀,整體既修長又勻稱;一頭秀發隨意地紮成馬尾,露出無瑕的頸項,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但此刻的她臉上有著猶豫。
  看了下表,又望瞭望手中的籃子。十二點半了,剛好是午休時間,他也許已經出去用餐了吧!但,又想到他那麼忙,中午可能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一思及此,她覺得她不該再躊躇。
  走到服務台前,安筱琪問清楚地點後,硬著頭皮進了電梯。
  電梯門一開,安筱琪看見迎面而來的風群磊。這倒好,省了通報的手續。
  “你要下樓嗎?”她來得這麼突然,也許他正有事呢!
  “是呀。沒想到你真的來了。”風群磊含笑,威嚴的眼中難得出現了笑意。
  “我能不來嗎?不過,你不用理我,我東西放下就走,不耽誤你的時間。”安筱琪把手中的籃子遞給他,不敢看他的臉。因某種關系的改變,兩人似乎感覺疏遠了許多。
  “伯母剛打電話過來,說你馬上就到,而我正打算下樓等你,沒想到你已經上來了。”像一件稀鬆平常的事般,語氣中沒有特殊的喜怒。轉身。“到我辦公室來吧!休息一下再走。”語畢,風群磊逕自住回走,不等安筱琪推拒。
  安筱琪只好默默在他身後跟著他走,而她也知道此舉已引發辦公室中一場不小的騷動,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猜測著她的身分,其中當然是貶多於褒嘍!因為光這層辦公室少說就有二十位以上的單身女性,而且早就對這位年輕有為的總經理覬覦已久,如今突然殺出了個程咬金,當然是先放下彼此的成見,同仇敵愾起來。
  就在風群磊推開門的同時──
  “總經理。”一位絕美的女性從辦公椅上站起,在同時也瞥見了隨後而來的安筱琪,臉色陡地一變,明顯到連安筱琪這般遲鈍的人都看得出。
  她──康子牆,打滾商場多年,從未像現在這般如此失態過,一向從容的態度,以及隨機應變的精明很快地就讓上級注意到她,進而快速的升遷;原本她該是一門的主任,可是她放棄了那個職務,甘願屈就一總經理秘書之職,那都是為了他呀!
  風群磊對她點一點頭,表示收到。
  安筱琪不明白他怎能拒絕得了她這種美女?連一向自認姿色還不差的她也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恨不得有個地洞可鑽。
  而他風群磊居然視若無睹!她真開始懷疑起他對女人的品味了。
  “總經理──”康子嬙忍不住脫口叫喚,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心裏的疑問是,這女人到底是誰?他從未帶女人進辦公室呀!
  “有什麼事嗎?”風群磊冷著聲,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緊跟在後的安筱琪冷不防地撞進風群磊懷中。
  真痛,他在衣服內放了鋼板嗎?子彈恐怕也射不穿吧!安筱琪在心裏抱怨,並伸手揉揉發疼的額頭。
  “沒……”康子嬙被他冷峻的表情懾住,一時間竟無法開口。
  “沒事就好,去休息吧!”風群磊一向公私分明,不該在辦公室出現的話一律不出口,所以屬下也必須跟隨。是冷傲吧?可也省了不少麻煩。
  康子嬙咬咬下唇,她怎能輕易放棄,將心愛的人拱手讓人?尤其是這種發育不全的小女孩!
  “她是誰?”在風群磊欲轉身之際,她還是將疑問提出。這種情況從未有過,所以她心底有最壞的打算,只是她必須聽他親口說出讓她更確定真相,她不能、也不會放棄,如今她只有改變和他的相處方式,她必須採取主動。
  安筱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不禁欽佩起這女人。她比外頭那些女人有勇氣多了,她們頂多隻敢私下討論臆測,但絕不曾像她康子嬙──看見辦公桌上的名牌,安筱琪知道了她的名字;名字很美,就像她的人一樣。
  空氣有如凝結了般,沈默充斥著有如一世紀之久。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風群磊終於打破了冗長的尷尬,眼中出現不可忽視的寒冷。
  “為了通報的方便,我想我有必要知道這位小姐的身分及重要性。”康子嬙毫不畏懼地迎向他冷測的目光。天知道此刻她的心正在淌血,他一向溫文儒雅,更從末如此對待遇她,她一直以為他是有點喜歡她的。
  風群磊不為所動,冷冷她望向她。“康秘書,我對你的能力從不懷疑,若是每個人的身分都向你報告,那我還需要你嗎?”
  “那就是她並不重要嘍!”康子嬙大膽猜測並挑釁他的威嚴。他喜歡的人只能是她,她才是他最好的選擇,她不僅有商業天才和無人可敬的美貌,還有一項沒人知道的秘密;她會告訴他的,也許私底下,她要他知道娶到她等於是得到了一筆多大的財富。
  “呃?”安筱琪不知她竟會如此無視於她的存在,至少等地不在時再說嘛!真是嚴重地傷了她的自尊。
  “她重不重要,並不由你決定。”風群磊仍是一副讓人猜不出情緒的反應。
  “我等著你來界定。”康子嬙望進他眼底,期盼他說出她想聽到的答案。她壓根下把安筱琪放在眼中。
  該是她出面的時候了吧?事情弄成這樣雖不能全怪她,但如果她拒絕她媽就好了,也不會弄成這樣。
  清了清喉嚨,她開口:“康小姐,你──”
  風群磊右手一拉,安筱琪被他一手環腰倚在他身側,狀甚親密;她只好乖乖地閉上嘴,不必再說了,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滿意了嗎?康秘書!”風群磊不理會康子嬙會有什麼反應,拉著安筱琪就住相鄰的辦公室走去。走沒幾步又回過頭對她說:“還有,這兩天你可以將檔收一收,下禮拜你就調到業務部當主任,這是上級的命令。”丟了這幾句話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進辦公室中。
  “不……”康子嬙不能承受地低喃出聲,她失魂地跌坐回椅子上。幸好公司內各部均有良好的隱密設備,否則明天又不知會有怎樣的八卦新聞傳出。
  她不會放棄的!康子嬙在心底狠狠地發誓,她一定要得到他。
   
         ☆        ☆        ☆
   
  “怎麼會這樣呢?”
  一切的發展都如此令人措手下及,她壓根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簡直讓安筱琪消化不了,快得胃潰瘍了,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竄升。
  是她多心了嗎?
  緩緩將車駛進車庫中,她突然發現隔壁風家門口停了輛從未見過的鮮紅跑車。
  是誰的車子呢?安筱琪注視了會兒。不是風伯父的,也不是風家兄弟的,看起來倒像女孩子開的車。
  風家有客人嗎?答案並沒有讓她等太久,風家大門在此時正好打開。
  是她?那個天才美少女雷菁菁!她怎麼會往這兒?
  安筱琪坐在車中不動聲色,她看見雷菁菁和風群拓相偕而出,內心五味雜陳,分不出是何滋味。她今天真幸運呀!所有的好事全給她碰上了。她在心裏自嘲著。
  距離並不太遠,所以安筱琪多少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而他們卻不易發現到她,因為她在“暗處”。她這樣不算偷聽吧?她只是不好意思現在走出去破壞別人的好事罷了。
  “拓,那我先回去嘍,晚上再打電話給你,你要等我的電話哦!”雷菁菁用著甜死人的嬌嗲說。差點沒害安筱琪吐出來,打死地,她都不可能如此說話。
  “你先回去吧!”風群拓有絲不耐。他知道自己並不喜歡她,前幾天他甚至還當面拒絕她對他的告白,她很傷心,但他們還是好朋友,他沒辦法婉拒她拜訪。
  不經意地,風群拓瞥了眼安筱琪這個方向。
  安筱琪一驚,不會被他看見了吧?她特意又將身體給壓低些,看見風群拓又轉過頭去之後才籲了一口氣。好險!
  “拓……”雷菁菁嬌羞地低下頭,手指全絞作一團。不管他怎麼說,她還是相信他對她是有感情的。
  “什麼事?”風群拓一改方才的冷淡,扮出情聖模樣的面孔看著無限嬌媚的雷菁菁,眼尾又瞥了下安筱琪的方向。
  不過這回女筱琪並未注意到,因為此刻她正聚精會神地聆聽他們的對話,那很重要的。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雷菁菁大膽地勾住風群拓的頸項,抬起臉與他對視,眼中充滿著迷戀與渴望。她從未對男人如此主動過,她愛他,從第一眼見到他,她就已經無法自拔,深深迷戀上他了。
  “知道什麼?”風群拓亦用溫柔的語氣問,心裏卻是再清楚不過,但他知道窮其一生他都不可能會愛上她,此時浮上腦海的是另一個女人。
  “吻我,求你。”雷菁菁閉上眼,心中重新燃起熊熊的希望,不顧一切地想奉獻自己。她必須完全擁有他才行,這麼一來,誰也搶不走他了。現在畢了業,見面的時間更少了,外界的誘惑這麼大,她不能冒這個險,她要他是她的。
  安筱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心髒仿佛也不再跳動,看著這一幕,她的心痛得有如千萬隻螞蟻在咬。不──她不要他吻別人!
  風群拓瞪著她絕美的面孔許久,但眼前的她卻變成另一張清秀的臉龐,他想念吻她的感覺,他想再吻她一次,但已經不可能了,從他大哥宣佈要娶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那個權利。
  不要再想她,風群拓強迫著自己,他必須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許雷菁菁可以吧!他打算欺騙自己,也欺騙所有的人,當大家都認為是真的以後,一切也都將變成真的,不是嗎?他不可能會與大哥爭女人的。
  風群拓輕輕地托起雷菁菁下顎,然後慢慢地低下頭。在印上她的唇後,也證明自己心底不再有安筱琪這個人,他這麼做才是對的。
  碰!在千鈞一發之際,安筱琪沖下車,同時用力地甩上車門,也讓原本相擁的兩人因她此舉而分開,並雙雙望向她。
  “你怎麼會在那兒?”風群拓的眉頭皺起。他知道她在那裏,他會吻雷菁菁也是為了演給她看,他沒想到她居然會跑出來阻止!但不可否認他是高興的,也松了一口氣,如果他真吻了雷菁菁,一切又將不同。
  “拓,她是誰?”雷菁菁偎進風群拓的懷裏,不悅地瞪著這不速之客,破壞了她的好事。不過,怎麼又覺得她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呀!我見過你,你是學妹對嗎?拓,你怎麼沒跟我提過呢?”
  雷菁菁看得出兩人之間不尋常的眼波流轉,因此用眼神示威似的提醒安筱琪,現在風群拓重視的自己,而不是她。
  “他可能覺得不重要吧!”安筱琪生氣自己為何總是屈於劣勢,淨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她不知道她幹嘛跑出來,這樣做就真的能阻擋人家的感情嗎?怎怪這一切都是下意識的行為。
  風群拓看了安筱琪好一會兒。
  “菁菁,你先回去好了。”風群拓轉頭對雷菁菁說,語氣已沒方才的溫柔。他知道就算他真的那麼做了,一樣於事無補,對往後只是增加自己的麻煩。
  “可是,我……”雷菁菁不想就這麼算了,機會錯過可能就沒有下次,但她的話很快就被風群拓打斷。
  “改天再找你好嗎?”風群拓不容置疑地說。
  “好吧!一定哦!我等你。”雖心有不甘,但有風群拓的保證,她也不便再堅持。反正來日方長,機會多得是,不必急於一時,欲擒故縱才是高招。
  “嗯。”不經心地漫應一聲,風群拓已無多餘心思顧及她。
  “拜!”看了兩人一眼,雷菁菁賭氣地將油門踩到底,車子飛射出去,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不一會兒,只剩他倆留在原地,氣氛也變得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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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你鬼鬼祟崇躲在那裏多久了?”
  “我才沒有躲咧!我只是不小心撞見你們的好事而已,所以才會進退兩難地‘坐’在原位,不像某些無恥之徒,光天化日之下淨做些妨礙風化的行為。”安筱琪不甘示弱地反擊。她絕對不會輕易認輸的,何況她現在正在氣頭上。
  “沒人讓你看。真不知你是何時染上這種劣習的?人已經不漂亮了,缺點還一大堆,幸虧還有我哥要你,否則呀,你這輩於鐵定嫁不出去。”風群拓淨是句句冷嘲熱諷,就是克制不了自己說出傷害她的話。他一直嘗試忘了她,但卻沒用;所以他只好用這種方式,讓她更恨自己。
  “我嫁不嫁得出去下關你的事!”安筱琪生氣地朝他大吼。真是可惡到了極點,簡直把她瞧得比張紙還扁,誰稀罕呀!又沒人教他非得忍受她,他的行為才令她不齒咧!
  “的確是不關我的事,論長相,你如此平庸;論智慧,你又愚笨得可以,和我確實是八竿子打不著。若說會登對就免了,互補倒還差不多些,畢竟綠葉還得有紅花來襯,你說是不?”風群拓得意地對她笑笑,仍扮出一副無賴面孔對她,在她面前他依然是從前的他,不會改變。
  “你到底有沒有長眼睛呀?好歹我說臉蛋是臉蛋、說身材是身材,我哪兒比別人差了?雖然不敢自認是最美,但也沒你說得那般不堪入目,被你批評得沒一處可取,我到底是哪兒礙著你了?從出生到現在,足足被你嫌棄了二十年還不止。你說,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滿意?”安筱琪一古腦地將心底的不滿呼出,不知洩露了心裏的秘密。
  風群拓震驚著,他從未想過他的言語會令她在意,她不是一向都很鄙視他,進而視他為無物嗎?怎麼一切都似乎不一樣了?望著她清麗脫俗的俏臉,此刻正因氣忿而嫣紅,他多想告訴她事情並不是那樣,在他心裏她的美才是唯一;他愛她臉上一切的表情變化,是那麼地天真與自然,他覺得他仿佛一輩子都將看不夠她。
  不自覺地走近她,不遠不近,正好是觸手可及的範圍內,風群拓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
  他不會惱羞成怒想打人吧?安筱琪後悔自己因沖動而說出不該說出口的話。四下打量了番,安筱琪找尋著最佳避難路線,上次沒被打成可不表示今天不會,搞不好他又要生利息了。
  收回氣您的怒容,安筱琪偷襯著此刻臉上正陰睛不定的風群拓。她深知盛怒之下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但沒理由要她做拳下冤魂吧?
  怎……怎麼啦?吃錯築了嗎?怎麼動也不動的,被點穴了呀?已經動也不動地站了好一會兒了,他真是在生她的氣嗎?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瞪著她,害她眼睛不知該往哪擺才好,回看他也不是,只能盯著地上瞧,地上爬過了幾隻螞蟻她都一清二楚。
  安筱琪再也沉不住氣,這種怪異的氣流教人窒息。
  “喂!你到底……”抬起頭正打算與他對峙。卻猛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捧住臉頰。
  那是什麼玩意見?安筱琪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駭住。
  安筱琪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嘴巴張得大大的,只有一雙眼不敢置信地,眨一下……又一下的……
  他中邪了嗎?怎麼行為異常到像變了個人似的?不會秀逗了吧?他居然摸她的臉!這是哪門子不入流的玩笑?他若以為他用他那自以為深情脈脈的眼神汪覦著她,也便會已成一攤水,繼而拜倒在他的西裝褲底下。那他就錯了,簡直錯得離譜!安筱琪擠出一抹冷笑,卻止不住心底的小鹿亂撞。
  “夠了!別再戲弄我了,這個玩笑不好笑,去找樂意跟你玩的人吧!我想雷菁菁會很願意。”安筱琪拍開他的手,狠心地說。她不是他的玩具。她在心底吶喊。
  “沒想到你愈來愈聰明瞭。”風群拓微微一笑,收回了手。眼底悄悄閃過一抹痛楚,但隨即很快恢復,又回到一副吊兒啷當的模樣。
  “我討厭自大的男人,尤其是你!你不要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抗拒不了你,更何況這只是你一個既無聊又卑鄙的愚蠢行為,你以為我會在意嗎?”他怎能如此對她?他可知他這麼做是在扼殺她的生命?眼淚不聽使喚地湧出眼眶,她硬是忍住不讓它落下,哭是儒弱的行為,而她──並不需要,她沒有再流淚的理由。
  “說得好。不過,我只想試探一下我未來的大嫂,結果還算差強人意。你若有福氣的話,就好好珍惜吧,我大哥不會虧待你的。”若不是大哥此舉,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發現自己是愛著她的,但木已成舟,一切已經太遲了,他祝福他們。
  “謝謝你的忠告。”安筱琪一手抓住心口處,怕心髒負荷不了大多的傷心。而淚水,在她絕望地閉上眼的同時滴落,沒人看見。沒入了土中,就像她早逝的愛情一般,深埋在無人知的地底下,成了永遠的遺憾。是很痛苦,但,總有一天會結束的,她相信那天應該不會很久。
  “不客氣。”風群拓看著她的背影一會兒後,也轉過身。各自走回屬於自己的天地,就像兩個背道而馳的人般,永遠沒有交集。
   
         ☆        ☆        ☆
   
  隔絕著外界的寧靜,臺北市熱鬧的夜生活活絡地展開,燈火通明的PUB,外表看似沉靜,但來往走動的人影訴說著仍不肯入睡的夜晚;短暫的生命讓人們更珍惜夜晚的時光,另有一番淒涼的美感,許多的愛情故事正持續地上演著,而此時,更是由舞臺上深情投入的歌手款款地演唱出。
  昏暗的燈光閃動,黑暗中的人們隨著燈光的跳動,有一下沒一下地出現,喧嘩的人聲因歌手撼動人心的演唱而靜止,偶爾搖動的冰塊更提醒著每個人內心深處某個不為人知的感傷,尤其此時樂團又一反常態地由主唱演唱兩年前橫掃全世界的某電影主題曲“myheartwillgoon”,更是讓許多傷心人流下感動的淚水。
  “筱琪,你別喝了,你已經開始兩眼呆滯了。”沈萱伸手想搶走安筱琪手中的酒杯,卻被她閃開,反手便一飲而盡,卻因喝得太猛而嗆到,咳個不停。
  “夠了吧!你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左心柔輕麗著眉心。不習慣看人喝醉的模樣,那會令一向冷靜的她不知所措;尤其喝醉酒的人最大,說什麼就什麼,讓人受不了,而且搞不好隨時吐得人一身都是,卻不能拿他怎麼樣,想罵人也沒用,真是很麻煩。
  “我……還要再喝……”安筱琪睜著蒙隴的雙眼,一雙手在空中亂抓著,發出不少聲響,引起附近座位的側目,但也像早已習慣這種事情,到處都有傷心人。
  “喝你的大頭啦!還以為你有多會喝咧,一坐下就灌了一整瓶‘可樂娜’,結果第二瓶都還沒喝一半就不行了,不會喝還學人家喝什麼酒嘛!”沈萱嘟囔著,這下可慘了,侍會兒怎麼扶得動她呢?而且萬一被安家夫婦發現自己女兒喝得爛醉如泥,不把她和心柔當成壞女孩才怪,說不定還會把她們列為拒絕住來戶,不准她們再帶壞筱琪,那可就真是天大的冤枉了。
  沈萱雙手抵住下顎苦惱了起來,無可奈何地,她斜睨了爛醉的安筱琪一眼。
  “我說過……今天要來……狂歡的呀!怎……怎麼你們都……不喝呢?真不好……玩……”好難受,原來喝醉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
  安筱琪試著想凝聚焦點,但卻不怎麼成功。沈萱的影像在她眼前重疊又分開,她沒想到她居然會分身耶,真厲害!但,哪一個才是真的她呢?安筱琪苦著臉懊惱著,揉揉眼睛,極力想看出個端倪,最後差點沒把眼睛給瞪成了鬥雞眼。
  “你耍寶呀!又結巴、又鬥雞眼的,想學‘康安’是吧?你已經成功了。”沈萱沒好氣地挪揄她,反正現在對她說什麼都沒用,她聽不聽得進去還是個問題。
  “是嗎……”安筱琪傻笑,意識雖然清醒,但神智已經模糊。
  “是呀,還青出於藍呢!”沈萱翻翻白眼,吐出一口氣,免得斃久了得內傷。
  “謝……謝謝……”安筱琪仿佛真的很開心地笑了開來,像天真無邪的孩子般。
  “我的天呀!”沈萱差點沒摔下椅子。“心柔,記得提醒我以後千萬別讓我喝酒,如果我真的不喝不行的話,就先拿一根棒子把我打昏好了,免得我也像這個笨蛋一樣,淨說些瘋言瘋語。”
  “我看你跟她一樣瘋,沒人會跟喝醉的人說那麼多廢話,被氣死也是活該。”左心柔根本不理會她們,拿起杯子,淺嘗了口馬丁尼,沉浸在自己的感官世界中。
  “都是你啦!”沈萱欺近安筱琪。“害我被人家取笑,好心沒好報。”
  啪!力道不大不小的,沉萱趁機偷打了安筱琪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好痛哦!”安筱琪捂著頭,原本已頭暈目眩的情形又更嚴重了些,整個人伏在桌上掙紮著。
  “活該!”沈萱朝她扮了個鬼臉。
  安筱琪無力地搖搖頭,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喉頭──
  “我想……吐──”隨即便幹嶇了一聲,嚇得沈萱立刻從椅子上跳起。
  “等會兒再吐啦!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好嗎?”沈萱邊說已邊拉起安筱琪住洗手間走去。“你就不能給我少惹一些麻煩嗎?”
  沈萱只差點沒尖叫出來,卻也知道自己是禍首,所以只好自力救濟了。
  走了一小段路──
  “來不及……了!嘔──”安筱琪在洗手間門口吐了出來,尾音連著穢物一起吐出,而且,好死不死的,竟吐在某個倒楣鬼身上。上帝!
  沈萱閉上眼,不敢看向來人,這女人真是該死的好運呀!希望沒把她吐得太淒慘才好,她在心底祈禱。
  隨著一波又一波的嘔吐聲,沈萱趕緊睜開眼,皆好友順順氣。等安筱琪吐得差不多了,沈萱才敢看向來人,而這一看可不得了。
  MyGod!沈萱又在心底哀號一聲,這下可慘了,希望對方不是什麼大姐大之類的人物,否則今晚要順利走出這間PUB可就難了。
  雷菁菁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這一身的穢物,足足愣了十分鐘還不止,連安筱琪已經吐完了很久她仍處在震驚中,腦中思考處於停頓狀態。
  “喂,喂──”沈萱硬著頭皮喚她,心裏則是在想腳底抹油,趕快落跑。“喂!你沒事吧?”
  基於道德良知,沈萱還是伸手推了推對方免於難的肩膀。可憐呀!
  忿怒慢慢凝聚,雷菁菁瞪著一身的穢物,雙手握成拳,眼中露出殺人的目光。
  沈萱望一眼靠在牆上閉目養神的安筱琪,歎了口氣。
  “呃,小姐,我們真的很抱歉,至於你這一身衣服我們會負責賠償的。”沈萱心想這麼說應該沒問題吧!要不她也不知如何是好,總不能叫她和她換衣服吧?只是……怎麼覺得這女孩好眼熟呢?由於燈光微弱,沈萱無法仔細看清對方五官。
  “賠?你們賠得起我所損失嗎?”這可是她精心設計的夜晚呀!居然就毀在這蠢女人手上!教她如何吞得下這口氣?
  “哦?”不會是想獅子大開口,趁機勒索吧?沈萱有點不屑道:“你可以開出個價碼來,包括你的精神損失。”
  雷菁菁葛然站在安筱琪面前,眼中的怒火更熾,只是側對著沈萱,讓她無法看見她臉上此刻的表情。
  “你以為我屑你的錢嗎?”雷菁菁眯起眼,看著已經酣睡了的安筱琪。“你這該死的女人,破壞了我的一切!”說完,她以令人措手下及的速度,高高地揚起手,甩了一個又重又響的巴掌給安筱琪。
  “你幹嘛打人?”震驚後的沈萱生氣地大吼,並用力地推開雷菁菁,扶起倒在地上的安筱琪,又紅又腫的左頰,恐怕三天都消不了。
  氣死人了!雖然她也常欺負筱琪,卻也輪不到這女人來動手呀!這個胸大無腦的……的“落翅仔”!
  “她是罪有應得。”雷菁菁稍微氣消地冷哼一聲。
  “我要你跟她道歉!”沈萱氣得不得了,跳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大叫。是她?沈萱錯愕了下。
  “我會這麼做就不會道歉,何況是她錯在先。”雷菁菁站在洗手台前清理。總不能那樣走出去見人吧!
  左心柔從門口走進來,沒驚動任何人。
  “打人本就該道歉,否則就只有以牙還牙。”左心柔冷冷的聲音介入她們的對話中,眼底隱約有忿怒之色,她在門外已聽清楚原委。
  “心柔,你來得正好。”沈萱急急跑到她身側。
  “我說過我不會……”雷菁菁轉過身,依舊不屑道,卻被接下來的動作駭住。
  啪,啪!兩聲清脆的巴掌聲在雷菁菁轉身的同時響起,這當然是出自左心柔的傑作。
  “我也不想你道歉,因為我覺得以牙還牙比較適合。”左心柔冷哼地道出,向來看不慣這種無理取鬧的女人。
  “你……”雷菁菁氣忿地想掌刀殺死她,卻也害怕起她眼中那股寒冷。
  “把筱琪扶起來,我們走。”左心柔並不把對方威脅的神色放在眼中,挑釁地看著她。
  “當然。我也不想跟瘋狗一般見識。”沈萱跑過去扶起仍意識不清的安筱琪,和左心柔一同走出去,留下雷菁菁一個人在原地氣得發抖。
  看著鏡中狠狠的自己,雷菁菁居然放聲大哭起來!
  今天的計劃全完了啦!這教她怎麼出去見人嘛。
  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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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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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PUB,夜風陣陣襲來,教人直犯疙瘩。
  “重死了啦!又這麼冷,早上還熱得要命,晚上居然變這麼冷?我看我明天一定非感冒不可。”沈萱嘀咕著,又把安筱琪推到前面一點,好幫她擋風。
  “別囉嗦了,去把車開來,我先送你回家,再送筱琪回去。”她與沈萱一個人扛一邊,左心柔空著的手往背包裏探,抓出一串鑰匙丟給沈萱。
  “先送我回家?有沒有搞錯,你一個人怎扛得動這只大母豬呢?”沈萱仿佛把左心柔當秀逗一樣看待,瞪著大眼看著她,一副“你別開玩笑”的神情,而且她應該知道筱琪住二樓吧?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這麼做只是順路,否則我也沒白癡到要一個人扶筱琪上二樓。可是你不會要我先送筱琪回家後再送你回來,然後我再自己開車回家吧?”左心柔不耐煩地斜睨著沈萱,看她有何更高明的意見。
  “呃?”沈萱顯然沒想到這一點,垂頭苦惱著。有什麼兩全其美之策呢?從這裏到她家只要百分鐘,但到筱琪家卻要半個小時,住郊區的壞處就是要長途跋涉。唉!如果先送筱琪回家,再送她回來,然後心柔再回家,可能就要花費近兩個鐘頭,怎麼辦呢?
  沈萱苦思不已,沒事三個人都住那麼遠幹嘛!順路也就算了,居然完全是反方向,畫成地圖就會發現呈現一個正三角形的形狀。這能怎麼辦呢?
  就在沈萱沉思不已時,三人身後傳來陣陣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還不時夾雜著女人嬌嗔的聲音,似乎在抱怨著什麼。
  “沈萱,你有必要想那麼久嗎?”左心柔已把承受全身重量的右腳換成左腳又換成右腳了。難道她不知道她耗掉的時間已足夠她送筱琪回家了嗎?
  “你不知道,我一定要想……”沈萱打住話,瞥見自她身旁走過的風群拓,下意識脫口而出:“風群拓!你怎麼在這兒?”
  她的話引起已走到前方的風群拓回過頭來,看著沈萱,覺得面熟。他一定見過她,但卻想不太起來。
  “你在叫我嗎?可是我好像不認識你。”風群拓客氣地問,對女人他向來有禮,除了“她”之外,一個影像又躍上心頭。
  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向另兩人,一個顯然喝得爛醉,垂著首看不見面孔;另一個則根木不看他,還似乎很不屑的樣子,他應該沒得罪過她吧?也許她對每個人都是如此,風群拓不以為意地笑笑。
  “又是你們!你們真是陰魂不散!”雷菁菁尖著嗓子喊,好不容易消了的氣又輕易燃起。
  “你們認識?”這令風群拓訝異了下,不是物以類聚嗎?他對眼前這女孩的感覺完全不似雷菁菁,想起雷菁菁的嗲聲嗲氣及故作優雅,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誰那麼倒楣和這女人認識。”沈萱不給面子的頭撇向另一邊,冷哼道。壓根就看這女人不順眼。
  沒想到風群拓真和這女人搞在一起,男人真沒用,只要被女人眼一勾、嘴一嗲就全沒轍了。沈萱在心裏不屑道,對風群拓原有的好印象完全毀滅。
  “是嗎?”風群拓忍著笑,咳一聲。終於有人把他心底的話說出來;這陣子相處下來,他才發現雷菁菁的脾氣竟是他最討厭的那種。
  “拓,咱們走,別理會她們,她們就是剛才在洗手間欺負我的那些野蠻人。”雷菁菁像章魚似的黏在風群拓身上,拍也拍不開,還不忘側臉用眼尾瞪了沈萱一眼,像是示威似的。
  “哈!顯然是有人蓄意隱瞞了自己的惡形惡狀,把罪過全往別人身上推啦!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全看聰明人自己判斷了。”說完,沈萱有意無意地看了風群拓一眼。
  “是你們錯在先,怎能怪我無理在後?”雷菁菁轉身面對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大有一副被揭瘡疤的困窘。
  “無理?有嗎?我有說你無理嗎?沒有呀,我沒說你打了我朋友一巴掌,現在臉還紅腫得像顆大蕃茄似的呀!有說嗎?”沈萱無辜地思索,又恍然大悟了般:“哦!原來是你自己不打自招了。”
  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今天碰上她算她倒楣。
  “你……”雷菁菁氣極,沖過去伸手想打沉萱。但手卻從背後被風群拓抓住。
  “菁菁!”風群拓非常地不悅。他早知道她驕蠻,卻沒想到她竟如此無理取鬧,動不動就伸手打人。
  “打呀!你敢打我?我可不像筱琪一樣好欺負。”沈萱的臉陰沉下來,往前一步,大有“你敢動我一下”的倨傲。
  “狗改不了吃屎。”左心柔不耐地瞥了眼。“沈萱,你到底走不走?”
  “拓,你怎麼不幫我?”雷菁菁狀甚委屈地沖進風群拓懷中,哭得肝腸寸斷,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
  筱琪?對了!她們是常和筱琪走在一起的人,是好朋友吧?他不瞭解安筱琪的交友狀況,但看樣子是錯不了。
  那只醜小鴨在這兒?風群拓瞪著那個垂著頭、醉得不省人事的頭殼。她是安筱琪?居然醉成這副德性?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更在消化完沈萱的話後怒火更熾,一把推開了懷中的雷菁菁,面帶寒霜。
  “你打了安筱琪一巴掌?”風群拓忍不住一陣心痛。想到安筱琪紅腫的臉便隱忍不住自己想好好抱住她,吻去她的疼痛,他自己捨不得打的臉孔,她居然敢打!
  “安筱琪?”雷菁菁錯愕,仿佛墜入五裏霧中,摸不著頭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誰,只知道風群拓居然棄她的傷心於不顧。羞忿交加的她,禁不住破口大罵:“去它的安筱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抑下怒氣,風群拓平靜地說出:“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發覺他對她已忍無可忍。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我知道我錯了,我向她道歉,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雷菁菁的狂亂被風群拓的話狠狠地打醒,她抓住他的衣袖,放下自尊,只求他能回心轉意,其餘的以後再說。
  “別說了,我知道追求你的人很多,找一個對你好的男人,我們並不適合,我早想告訴你了,只是不知如何開口。對不起,如果讓你受傷,我很抱歉。”閉上眼。這樣對彼此都好,時間會沖淡一切的;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他能體會那種心痛,但他亦是無能為力。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你愛我!”忍不住傷心,雷菁菁哭喊出來。
  “我並不愛你。”風群拓繼續殘忍說道,心裏在掙紮。
  “騙人!你不愛我為何要對我溫柔?你說謊!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雷菁菁早已泣不成聲。
  “對不起。”風群拓伸出手想安撫她,卻硬生生地落在半空中,進退兩難。
  “對不起?”雷菁菁淒涼一笑,一步步往後退:“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我恨你,你喜歡她是不是?我看得出來,我要詛咒你們,詛咒你們的愛情!哈……”
  轉身,雷菁菁瘋也似的沖進黑夜的懷抱,直至被黑暗吞沒。
  “菁菁……”風群拓追了兩步,又回頭看著安筱琪,還是決定留下來。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總有一天她會想開的,風群拓要自己樂觀一點,心裏雖不忍,卻有種解脫的感覺,但雷菁菁的詛咒言猶在耳,今他不禁在心底打了個寒顫;雖然他氣忿她打了安筱琪,卻也難忍內心的愧意。
  “我雖然討厭她,卻也同情她,她真是集天下女人之悲哀于一身。”沈默已久的沈萱忍不住發表高見。同為女人,她知道女人的悲慘莫過於此。
  “她只是找錯了對象。”風群拓望著雷菁菁消失的方向。
  “男人。”左心柔對男人向來就沒好感,全是負心漢,今日更印證她的想法。
  不想理會他們一男一女,左心柔扶著安筱琪就要走人,留下沉萱讓他們繼續去英雄惜英雄。
  “心柔!你去哪兒?”沈萱突然肩膀一輕,安筱琪已被左心柔拖走。
  “懶得跟你們耗。”她頭也不回地往車子走去。
  “可是你的鑰匙在我這兒呀!”沈萱想笑又不敢笑,甩甩手中的鑰匙,發出清脆的聲響。
  左心柔停住腳步,低咒了聲。
  “那你還不快點滾過來!”左心柔撐不住安筱琪的重量,險些跌倒。
  “小心!”沈萱和風群拓同時出聲。“找就說你不行吧,還逞強。”沈萱嘀咕著走去,留下風群拓一人。
  “如果你不廢話這麼久,我會感激你。”左心柔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反倒像全是她的錯。
  “我想,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風群拓微笑著說,這兩人一樣有趣。
  “你有什麼爛主意啦?”她被罵得還不夠嗎?但她還是忍不住轉過身。“算了,我就勉為其難地洗耳恭聽好了。”
  “沈萱,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在前面等你,若延誤,後果自行負責。”左心柔已耗盡最後一分耐性,率先走去。
  不等沈萱開口,風群拓已搶先發言:“我的爛主意就是讓我送安筱琪回家。”沒有人比他更順路了。
  “哦!也對嘛,怎麼忘了你就住筱琪家隔壁呢?真笨。”沈萱開心地像發現新大陸,這一來不是省事多了嗎?既省了時間也省了體力,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算你聰明,不過我只是一時糊塗。你等一下哦!”
  沈萱一下子就追上走不了多遠的左心柔,遠遠的風群拓聽不清楚她們的對話,一心只系在那搖搖欲墜的人兒身上,只見左心柔幾次搖頭後終於勉為其難地點點頭,沈萱歡呼一聲跑來,風群拓知道已達成目的,不禁會心一笑。
  “算你運氣好,我和心柔都累了,這護花使者的使命就交給你。好好照顧她,若有個閃失,唯你是問。”沈萱得了便宜還賣乖地雙手又腰,神氣得跟什麼似的。
  “是。”風群拓有點哭笑不得,這小妮子還真有顛倒是非的本領。
  “就信你一次,還不快來,心柔快被壓死了。”
  片刻後。只剩沈默回蕩在空氣中。
   
         ☆        ☆        ☆
   
  一路上,風群拓以飛也似的速度駕車,快速但卻平穩,高超的開車技術讓安筱琪沉穩地墜入夢鄉,雖偶爾逸出幾句囈語,但並未讓風群拓聽清楚。
  為了讓安筱琪更舒適,他將前座的椅子放到最底,而安筱琪似乎也很滿意地側過身,雙手枕在頰下,面孔朝著風群拓,嘴角凝著淺淺的微笑。
  為何他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呢?他真的只要這樣就夠了嗎?他不禁自問。
  望著她甜美的睡顏,清秀的臉孔,密密長長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不點而紅的小嘴……無一不牽動他的心弦,同時也刺痛著他的心。
  她將要是他的大嫂了……這個事實揪得他的心,疼痛不已。
  收回目光,風群拓放慢速度,轉進一個寧靜的小道。夜已深,相鄰的兩家,均在門口亮著昏黃的燈光,像在等待遊子歸來般。
  將車停進自家的車庫中,風群拓繞過另一邊將安筱琪抱出來,一種強烈的感覺襲來,他毫不猶豫地筆直進入自家屋中,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將安筱琪抱上他的床榻,然後便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沉睡中的人兒。
  她現在在做著什麼夢呢?夢中是否有他?
   
         ☆        ☆        ☆
   
  “好渴……”安筱琪口乾舌燥地吞著口水。“水……我要喝水……”
  好難受,喉嚨仿佛有一種被撕裂的痛楚。她努力地想睜開眼,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勉強睜開了一條縫,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沒有,最後只有伸手撐起身體,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成功,到後來竟跌下床去。
  “好痛!”安筱琪低呼一聲,趴在地上。這是哪里?一陣恐懼攫上心頭,直逼著她住牆角縮去。
  一陣細微的聲響傳來,安筱琪皺著眉側耳聆聽,雙手緊抓住胸口,仿佛這樣做能令她安心。
  在她還搞不清楚東南西北時,一股冰涼攫住她唇畔。
  “啊!”安筱琪嚇得大叫,有如驚弓之鳥般死閉著眼,不敢面對現實。
  “不想喝就算了,別叫那麼大聲好嗎?”風群拓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著驚魂未定的安筱琪。
  安筱琪猛地一窒,好熟悉的聲音呀!是誰?此刻的她頭腦早已不聽使喚,就是聽不出到底是誰。
  “你是誰?”安筱琪忍不住怯怯地問。要死地不要死得不明不白的,至少知道以後要找誰報仇才行吧!可是發抖的身軀和聲音早已洩露了心事。
  “我就是我,無須名號代稱。”風群拓覺得有一點好笑,沒想到她居然會記不得這和她鬥嘴近二十年的聲音,他還以為他化成灰她都還會記得呢!真失敗。
  “我怎麼會在這兒?”她記得她是與沈萱和心柔在一起的,這會兒怎麼會變成和這陌生男子共處一室?難不成沈萱和心柔已經……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那就要問你啦!半夜三更躺在一個男人床上,居然還問那人自己為什麼在這兒,那不是挺奇怪的事嗎?”風群拓蹺起二郎腿,刻意壓低了嗓音。
  “我……”安筱琪困窘得說不出話,她怎說得出她也不知道呢?一抹紅霞飛上雙頰,安筱琪更壓低了頭,只差點沒親到地板。“我真的不知道。”
  她如蚊鳴般低喃,像在說給空氣聽一樣,但還是讓風群拓聽見了。
  “什麼?你也不知道?那就只能無語間蒼天嘍!”風群拓似驚訝萬分又無限惋惜地怪叫,雙眼卻是動也不動地盯著安筱琪。她那種手足無措的模樣直勾出他心底那分潛藏的溫柔,更讓人想多憐愛她一分,卻也想給她一點懲罰。
  “不,不,我應該還有兩個朋友,你知道她們在哪兒嗎?”安筱琪抱著一線希望,卻又害怕知道答案,無論如何都註定有人要完蛋,而且那個人可能就是她。
  “嗯?”風群拓想了下。“應該在睡覺吧!”現在是淩晨三點半,依照常理推斷是應該在睡覺沒錯,這樣不算騙她吧!
  “睡覺?”是被迷昏還是被打暈的?忿怒是勇敢之母,安筱琪轉身欺向風群拓,難掩悲忿地吼:“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風群拓被安筱琪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身體住後傾,連忙用雙手抵住床沿以穩住身子,同時驚訝地發現兩人之間有點曖昧的姿勢。
  安筱琪半跪在風群拓雙膝之間,而雙手緊抓住兩側的床沿,因忿怒而用力至指節泛白,睜開了眼,目光像兩把火焰般燃燒著風群拓的胸膛。
  “我什麼都沒做呀!現在睡覺有什麼錯?難不成你們全是日夜顛倒在過日子的嗎?”風群拓無辜說道。恢復原來的聲調,就等安筱琪何時才要發現。
  “你……”風群拓?安筱琪抬起頭,望進一雙深邃無垠的黑眸。“是你!”
  怎會是他?錯愕加上恐懼,如此火上加油讓安筱琪氣得差點沒噴火。
  “是我沒錯呀!我從來就沒說我不是我哦!是你自己耳朵生繭,沒聽出我的聲音罷了。”風群拓很快地撇清關系,受極了逗怒她的俏模樣。
  “做什麼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一想到方才自己軟弱無能的蠢樣,她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免得在這兒受人冷嘲熱諷,完全處於挨打的情況,一點反擊的能力也沒有。
  “還好。勉強讓我心胸開闊了點。”風群拓伸手拍拍她的頭,算是安撫她,但看起來卻像在應付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
  “少在那兒得了便宜還賣乖!”安筱琪用力拍開他的手。“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難不成真是被你給擄來的?”說完,又打量了風群拓一眼。還是逃不出她的魅力範圍吧,最後還不是得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自鳴得意了一番,但也只是自我安慰的成分大些,偶爾幻想一下總不為過吧?而醉意也已在這一來一往中完全褪去。
  “你認識我那麼久,我何時品味這麼差過?”風群拓誇張地皺皺眉。這麼一來不把她氣得跳腳才怪,他向來知道如何激怒她,而且似乎愈來愈得心應手。
  “你……”安筱琪果真如他所料地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說不出話,他分明就是想氣死她不可。誰知就在她已思索不出對策的同時,一個不小心,重心不穩地朝風群拓身上壓去。
  “你想強奸找嗎?直說就行了,我會勉為其難一點配合你,只要你別對我太粗魯就好。”風群拓演唱俱佳地敞開衣領,一副受人淩虐的模樣,教人氣絕。
  “你……去你的!誰要強奸你呀!我還怕得愛滋呢!”安筱琪急急忙忙想逃脫,卻下知何時被風群拓一雙手鉗住,動彈不得。“放開我。”她扭動身體掙紮。
  “別再亂動了,否則等一下真的會被我怎麼樣了。”風群拓撤去一臉輕挑,換上一副認真的面孔盯著懷中的人兒,強抑下那股沖動,而處於混亂狀態下的安筱琪並未察覺,仍繼續掙紮。
  “放開!你放開我呀!”安筱琪徹底運用那殘存的體力,槌打風群拓的胸膛,像在打沙包似的。
  “停止。”風群拓輕喝,同時翻身壓住她,將她雙手牽制於頭頂。
  想當然耳,此刻兩人的身軀正緊密地貼合,這下讓安筱琪困窘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你要做什麼?”安筱琪咽了咽口水,方才的氣焰早已不知飄向何方。
  瞪著大眼,她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不是夢,這感覺如此真實,雖然氣氛不太對,但如果可以,她真想伸手摸摸他的臉,看是不是和夢中的一樣。
  “這不是你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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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17:18:42 |只看該作者
  風群拓無法再克制自己,他低下頭,輕點下她的額、她的鼻、她的唇,最後落在她的耳根……輕吐著熱氣,挑逗著她。
  閉上雙眼,安筱琪任那奇異的感覺流竄全身,忍不住地,安筱琪自喉嚨發出一聲輕歎,而此舉更激勵了風群拓。
  他一路由耳根吻至頸項,風群拓放開束縛安筱琪的雙手,解開了第一顆鈕扣吻著她的鎖骨,而另一隻手則不安分地探進她衣內,撫摸她光滑的肌膚。
  安筱琪不安地扭動脖子,原本要抗拒的一雙手,此時倒像欲求不滿地抓住風群拓的肩膀。在這纏綿的一刻,兩人的理智已蕩然無存。
  “不!”一個影像突然閃過腦際。天呀!他在做什麼?
  風群拓低吼一聲,抽身離開安筱琪,旋即扣好解開的鈕扣。
  可憐的安筱琪卻仍不知發生什麼事,只是睜著迷蒙的大眼看著風群拓的一舉一動。
  她受傷了,心痛的感覺油然而生,而她只能任由思緒奔流,無力阻止。剛才的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嗎?她真是太笨了。
  “這不是你玩得起的遊戲。”風群拓拉開房門。“你在這兒睡一下,我去書房。”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一串串晶瑩的淚珠順流而下。為什麼?她自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她該怪誰?可是心痛的感覺是如此清晰,讓她不容忽視。真得放得下一切嗎?只怕這輩子難了。
  他不是無動於衷的吧?她可以從他的吻中感覺得出,但,那又如何呢?安筱琪在心底苦笑了聲,他只是一時的生理需求而已,那是身體的沖動,而不是對她安筱琪有感情;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她清楚地知道。
   
         ☆        ☆        ☆
   
  “筱琪呀,快點過來風伯母這兒,今兒個我心血來潮,煮了頓豐盛晚餐,你快過來嘗嘗。”風母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熱切的期盼令人不忍拒絕,但──
  “風伯母,你們自個吃就好了,我……我媽今天也煮了晚餐,雖然手藝不佳,但不吃的話,她會很傷心的。”安筱琪心虛地編著理由。她現在還沒有勇氣去面對風群拓;一想起他,她下意識地就會想起被他吻過的唇,還有曾被他碰觸過的地方……一陣燥熱竄升,她甩甩頭,想甩去那纏繞的身形,和傷心的疼痛。
  安母躲在安筱琪身旁偷聽,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撞疼了頭,斜睨著女兒,這孩子今天吃錯藥啦!
  “哦!是這樣呀!那改天我會先知會你母親一下,請你們全家一起過來。”風母難掩一股失望。
  “好,改天我……”安筱琪正待欣喜地附和,話筒卻被母親一把給搶了過去。“嘿!”安筱琪威脅似的瞪著母親,要她別亂說話。
  “是未來的親家母嗎?我是你兒子未來的准岳母呀!”安母童心未泯地和風母串門子,一接觸到女兒不悅的目光。即側過身不看她。“有什麼事嗎?”
  安筱琪不耐地看母親在那閒扯淡。
  幾分鐘後母親才笑呵呵地對安筱琪說:“你等會兒到風家吃晚飯,今晚我要和你老爸浪漫一下,你這超級電燈泡別太早回來。”
  “什麼跟什麼嘛!”哪有這麼對女兒的?但是她知道她不要也不行。現在只希望風群拓今晚不會在家。昨晚的一切浮現腦海,那可是她第一次與人這麼親密。
  “記得穿漂亮一點,上點妝好了。”安母不忘回頭叮嚀一番,又補充一句:“今晚風家全都在,別丟了安家的面子。”
  哼著小調,安母快樂地洗手做羹湯去。
  真是青天霹靂,安筱琪此刻就像被宣判了死刑,等著上斷頭台的死囚一般,厄運連連,若天要亡她,她也無能為力對抗。
  認命的,安筱琪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望著高高的樓梯,她真有一股跳下去的沖動,最好讓她一命嗚呼,否則至少也讓她喪失記億算了;一想到要同時面對他們兩兄弟,她還真有一頭撞死的沖動,尤其是在經過那件事後。無奈又無奈地,安筱琪扭頭進房去。
   
         ☆        ☆        ☆
   
  滿桌豐盛的菜肴,安筱琪實在是食不知味到了極點,一口一口吞咽著飯,頭也沒敢抬一下;尤其風家夫婦更是熱情款待,一會兒夾菜,一會兒舀湯,不吃的話實在太過意不去,只好硬著頭皮地強顏歡笑了。
  她被刻意安排地坐在風群磊身側,而另一旁則是風母,好死不死的,風群拓正好坐在她的正前方,她都可以感覺到自己愈來愈手足無措,連拿著筷子的手也發抖不已,如果她能順利吃完這頓飯,她真要阿彌陀佛了。
  “來,筱琪,你嘗嘗這個,既爽口又不膩,很好吃的。”風母又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裏。
  看著有如一座小山似的菜,安筱琪實在不知要從何下手,她開始面露難色。
  “媽,你別忙了,讓筱琪自個兒來就行了,又不是外人,她不會客氣的。”風群磊淡淡地開口,瞥了眼安筱琪後,又繼續吃他的飯。
  “我吃飽了。”一直不發一言的風群拓突然站起來。“我先上樓,你們慢慢吃吧!”說完,便要往外走。
  “等一下,還不許走。”風母不悅地說。她用眼神斥責風群拓,又道:“還有點心呢!吃完再上樓。”她不容置疑地下命令。做母親的,這點權威總還有吧!
  風群拓無奈,只好乖乖地又坐回原位。
  “群磊,聽說前兩天筱琪有送午餐去給你吃是嗎?”風父對這小兩口的事也是很關心的,但是身邊雜事太多,難得今天有這個機會,他可得盡盡做父親的責任。
  風群拓臉色一變,像挨了一記悶棍一般,沒了表情;安筱琪偷瞄他一眼。心直往下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沒什麼的,只是順路送過去罷了。”安筱琪急急忙忙開口,但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氣氛有一些尷尬,風群磊繼續吃他的飯,並不受影響;而風群拓更是把頭撇向一旁,一副多說無益,愈描愈黑的不屑樣。
  “安丫頭害羞啦?”風母拍拍安筱琪柔順的發。“沒關系,開始都是這樣的,日子一久也就自然了。”
  安筱琪學乖了,不敢再亂說話,繼續埋頭苦吃。雖然與風家夫婦相處二十年有餘,但畢竟是長輩,柔順乖巧一點是應該的。
  此舉反倒使得風祥智哈哈大笑:“慢慢吃,小心別噎著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就中。
  安筱琪快速地放下碗筷,困難地捶了捶胸口,脹紅了臉,一臉痛苦的表情。
  風群拓看了,強忍下沖動,制止了已站起的身軀。
  已經吃飽的風群磊看了風群拓一眼。真不知道他還杆在那兒做什麼?活該要為愛受罪,這般駑鈍,沒吃一點苦頭是不會開竅。
  “群拓,快去倒杯水來。”風母一邊吩咐,一邊幫安筱琪拍背,替她順氣。
  還未等母親說完,風群拓已像旋風一樣倒了一大杯水回來。
  不等任何人反應,風群拓一把摟住安筱琪的肩,將杯子送上她的唇。
  “喝下去。”他柔聲地命令,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舉動。
  喝下水,她輕咳了兩聲,安筱琪覺得舒服多了。
  “謝──謝謝,我沒事了。”安筱琪也沒發覺有何異樣,像是兩人本該如此。
  一回神,風群拓神色有絲複雜她瞥見父母怪異的眼神,連忙放開她。
  “沒事就好,下次吃飯吃慢點,沒人會跟你搶。”說完便走到客廳去,坐在沙發上,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沉思了會兒,風祥智終於開口:“筱琪呀,我看你大概也吃不下了,不如我們去客廳坐坐,聊聊天好了。”
  “嗯,好呀!”安筱琪打起精神,想褪去臉上的臊熱。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不止增加別人的麻煩,也讓自己更難堪;既然對方都能處之泰然,為什麼她不能?
  “你們也一起來吧!”風祥智站起來後朝妻兒說,心裏另有盤算。
  “你們先去吧!我去准備點心,隨後就到。”風母對上丈夫的眼神,有點會意,卻又不太確定。會嗎?她這個小兒子和安丫頭……有可能嗎?那群磊呢?
   
         ☆        ☆        ☆
   
  坐在大廳中,風祥智瞥了風群拓一眼,心中有了底,然後又轉向安筱琪。
  “安丫頭,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吧!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呢?”風祥智慈祥地問。不管她嫁給誰他都樂觀其成。
  他回頭一想,當初實在是太大意了,竟完全沒想到事有蹊蹺,一向理智的大兒子怎會做如此匆促的決定?連問過父母都沒,獨立歸獨立,婚姻大事怎能兒戲?他這兒子難道早就發現群拓與安丫頭互相喜歡?這麼一來群磊會這麼做也就不奇怪了,要逼他這小兒子說出真心話不用這招是行不通的。真不愧是他的兒子。
  “可能會進公司幫爸爸打理生意吧!爸爸年紀大了,不能再太操勞。”安筱琪柔順地回答,對一向疼愛她的風家夫婦她一直都很尊敬,但在經過那麼多事後變得拘謹,她不喜歡愛這樣,但卻沒法改變。
  一反往常的,風群磊沒再老是埋首文件中,輕輟了口茶,不發言地靜靜坐著。
  而風群拓則像百般無聊地翻著機車雜志,翻過來又翻過去的,不知是真看,還是假看,不過依然始終沒看她。
  “真乖,不像我這兩個不肖兒,一個回國就去幫別人賺錢,也不替老爸想想;一個又想出國進修,你看這可好?盼來盼去,等了二十幾年,就沒個人可以分憂,還是女兒貼心些。”風祥智贊賞道,也發覺今天的安筱琪變得不同,不似以往活潑。
  出國?安筱琪一驚,心裏像有一處被淘空。
  “爸,你就別再撈叨了,我不是說一年後才走的嗎?這一年內我會盡力去學,等瞭解了公司內部營運狀況,出國去進修更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給我兩年的時間,我一定會拿學位回來,發揮自己所長的。對我有信心一點好嗎?”風群拓無奈道。這老爸就愛拿這件事做文章,他又不是一去不回,而且他也不想讓安筱琪知道這件事,現在可好,全被老爸說了。
  “渾小子,翅膀長硬了,居然敢說我嘮叨‘我念念不行嗎?我看你才比女人還囉嗦。”風祥智不怒反笑,輕斥兒子。他怎麼不曉得他的用心呢?而且既然他有那個上進心,做父親的當然是全力支持嘍。
  “你才囉嗦呢!”風母怒視丈夫一眼。“女人哪里礙著你啦?現場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你兒子的媽,一個是你末出世孫子的媽,不好好巴結我們,還敢說我們偉大女性的壞話。”
  “不敢,不敢,我怎麼會這麼想呢?”風父陪笑道,又瞪了兒子一眼。“都是你這渾小子惹的禍。”然後又討好似的摟住妻子的肩。
  “安丫頭,讓你看笑話了,真不好意思。”風母微笑開口。這個家是她的驕傲呀!她愛極了這個家,有哪個家庭像他們一般呢?她珍惜這得來不易的一切。
  “不,怎麼會呢?很讓人羡慕呢!”安筱琪會心地一笑。望了風群拓一眼,也只有在家人面前他才會像個孩子似的吧!她心想。
  “群磊呀,改天找一天空閒陪筱琪去看看電影、逛逛街的,別老是丟她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一個不小心,搞不好筱琪就不要你了。”風祥智半鼓勵、半試探地說,想從他的言行舉止中瞧出個端倪,免得到最後配錯了姻緣,那罪過可大了。
  “是呀,你們也該去選對訂婚戒才對!去珠寶公司挑挑,多少錢都沒關系。”風母這才想到這件重要的事。籌備了半天的訂婚宴,可是男女王角卻連個訂情的信物都沒有,豈不好笑。“好。”風群磊沒有異議地回答。
  “不用麻煩了──”天呀!她最害怕的時刻還是來了。
  “這怎能說麻煩呢?一定要的,就明天吧!群磊,你明天就請半天假陪筱琪去走走。”風母趕鴨子上架,乘勝追擊地說。這種事呀!拖久了總是不好,打鐵要趁熱,最好趕快給她生幾個寶貝孫子,先上車後補票也無所謂,要跟著潮流走,她還巴不得如此呢!
  安筱琪在心底哀號一聲,強作鎮定的臉最後還是垮了下來。
  她強揚著嘴角對風母笑笑,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哭得最難看的一次,大概比鬼還糟吧!而她根本就不敢再看風群拓,他此刻一定在譏笑她吧!
  “我出去走走,不必等我回來。”風群拓忽然站起來,逃也似的出門,一心只想甩掉這惱人的對話。
  真他媽的該死!為什麼不放過他呢?
  他的心在滴血,第一次真正嘗到心痛的滋味。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啦?”風母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說,有意無意地看著安筱琪,只見她愁眉深鎖。難道果真如此?
  安筱琪感覺著風群拓殘留下來的味道,一陣悵然,再也笑不出來。他果真是不屑她的……
  如喪考妣似的,安筱琪告辭了風家,她的忍耐力也只能到此了。在踏出風家大門後,她立即垮著一張臉,心裏亂糟糟的,再也理不清了。
  深刻的回憶是永恆,一時的沖動是短暫,如何才能沉澱內心的狂浪,找回一個屬於自己的天空?
  經過這些日子,她依然無法掙脫這空無的情繭,她真得覺得好累,似乎永遠也擺脫不了他盤據心頭的身影。
  也許此刻的她真是一時的沖動吧?但不論如何,他都已是她永恆的回憶了。這不是更好?她自問。
  卻況有瀟瀟的風聲吹過耳畔,像在笑她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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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17:19: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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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明幾淨的房間中,鵝黃的簾幕阻隔著外界的強光,八月的暑氣是噬人的熱。若不幸得外出的話,可得做好萬全的防範措施才行,要不,若不中暑也非變小黑人不可。
  所幸此刻房中的三人全免於難,在房中吹著沁涼的冷氣,還一邊喝著令人通體舒暢的果汁,尤其在這炎炎的夏日,真可說是一大享受呀!
  “喂!你叫我們大老遠跑來有什麼事呀?你難道不知道外頭很熱嗎?”沈萱一進安筱琪房門後就大聲嚷嚷,跟方才在樓下與安母打招呼時完全變了一個樣,真是罕見的溫順乖巧呀!在喝下安筱琪遞過來的果汁後才心滿意足地大歎口氣,一臉滿足相。
  “知道呀!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安筱琪哀怨地開口。身一軟整個人伏在床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又怎麼了?”左心柔拿著杯子坐在沙發上,將半個身子偎進沙發中,手抵椅背,頭往後一仰,讓房中的那股涼意吹散身上的暑氣。
  “你們太不夠意思了吧!”沈萱瞪著兩人,只有她還站著。“一個呈大字型地霸佔整張床;一個腿一伸,沙發也沒了,還一副很滿意的模樣,那我要坐哪兒?”她雙手叉腰,一臉母夜叉般的晚娘面孔。
  “喏,那不是還有一個懶骨頭嗎?記得你上次來的時候還說很喜歡的,怎麼這麼快就把它給忘啦?真是喜新厭舊的女人,虧我還特地替她留個好位子,讓你和懶骨頭續續舊呢!”安筱琪翻身,用嘴角努努牆角的方向,提醒沈萱,還不忘苦中作樂地挪揄她一番。
  “放屁!”沈萱撇撇唇,對安筱琪的話不置可否,轉身就走向懶骨頭,和它相依為命去。
  “斯文點,不要老是出口成F髒J,挺不雅的。”安筱琪還不知死活地批評。
  “哦!我忘了你是個附庸風雅的F俗女J,失敬!失敬!”沈萱對她甜甜一笑,在心底卻暗罵了她幾句。
  “你們有完沒完?”左心柔乾脆閉上眼,懶得理她們鬥嘴,吵完再叫她好了。
  “沒完沒了了啦!”安筱琪“哇地”一聲哭出來,把沈萱和左心柔嚇了一大跳。
  “你被鬼附身啦!哭得那麼難聽。”沈萱不明所以地皺眉睇著她。沒事就喜歡嚇人,上輩子一定是冒失鬼投胎,否則怎會老是冒冒失失?
  被沈萱一說,安筱琪又哭得更大聲,頗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夠了!”沈萱再也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和左心柔一起說出。
  就在此刻,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筱琪,你沒事吧?”安母擔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沈宣和左心柔差點沒昏倒,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她們欺負了她咧!誰知道她在發什麼瘋?
  兩人頗有默契地瞪著安筱琪,要她趕快解釋清楚。
  “媽,有人欺負──”不理會她們,安筱琪大聲地朝門外吼,卻被沈萱捂住嘴,發不出聲音。
  “要死啦!想害死我和心柔嗎?”沈萱壓低聲音說。順便敲了一下她的頭:“趕快說沒事。”她命令著。
  安筱琪猛點頭,囫圇吞棗似的不知在說些什麼,此時外面又傳來母親的聲音。
  “筱琪?怎麼不說話?”
  沈萱急得跳腳。“快說話呀!”按著又敲了她一記響頭。
  安筱琪無辜地瞥了她一眼,又比比她的手。
  沈萱這才發現她的手此刻還捂住她的嘴,難怪她說不出話來。乾笑兩聲,沈萱不好意思地放開她。
  順了順氣,安筱琪才慢條斯理地說:“媽,我沒事。”
  “真的嗎?可是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在哀號。”安母一向是這樣跟女兒說話的。
  “媽,有別人在哪!”安筱琪翻翻白眼。有母如此,夫複何求?她自嘲著,又瞥見旁邊兩人正掩嘴偷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她不禁更自艾自憐起來。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呀!怎麼身邊常是一些幸災樂禍的小人?唉,小人當道呀!
  “喔,對喔,我忘了。”頓了下。“要不,你在哭什麼?”這總行了吧!不過是一句話嘛,意思到就好啦。
  沈萱實在是憋不住笑了。
  “伯母,沒事的,只是我們在玩而已,她不服輸,所以就耍賴哭了。”沈萱編造故事一流,陷別人於不義,她最樂了。
  “玩?”安母似乎不太相信,不過後來又覺得有可能。“這孩子就是這樣輸不起,別理她,讓她哭好啦!”
  沈萱一聽爆笑出來,左心柔也揚高嘴角,覺得有意思極了。
  “媽!”安筱琪一陣窘迫。直覺連耳根都紅得燒起來了。
  “媽什麼?你們繼續玩好了。”說完便移動腳步,一會兒又停下來。“記得別讓她哦!”這句話是對沈萱及左心柔說的。
  “是。”沈萱淘氣地回應,直至腳步聲遠去了,又對安筱琪說:“你媽真有意思,不像我媽,太過柔弱了,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容易讓人欺負。”
  她又想起她那寡情的父親,在外築香巢,完全不理會她們母女的死活,只負責給錢,她才不稀罕他的錢咧!若不是母親一再勸阻,她老早跟她爸斷絕父女關系了。
  “就怕是你自己投錯胎。”左心柔又啜了口果汁。對沈萱的家庭並不十分瞭解,只知她的父母離異,其他的她並不多提,而她何嘗不是呢?不同的是她的父母已經共赴黃泉,只剩她一個,目前是由舅父監護,同時也是大筆遺產的所有人。
  “我是生來保護我媽的,誰都不能欺負她。”沈萱義憤填膺地說,早已習慣沒有父親的生活。
  安筱琪際聲下語。比起來,她真是幸福太多了,可足她還是有她不快樂的地方呀!這是沒愛過的人不瞭解的。
  望著兩個好友,她似乎不覺得自己真那麼可憐,反倒變成她要安慰她們,不過好朋友就是要患難與共的不是嗎?
  “你們別這樣嘛!害我亂不習慣的,有什麼事說出來呀!我可以替你們分憂解勞喲!不是說‘三個臭皮匠,抵過一個諸葛亮’嗎?”
  “問題是你是破鞋匠,就勝不了諸葛亮啦!”沈萱一掃憂鬱,笑罵安筱琪。
  “我是好意耶!不領情就算了,還說我是破鞋匠。”安筱琪垮著臉,喃喃道。
  “你本來就是。”沈萱眼波流轉,情緒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咦?這是什麼?”
  她指著桌上的錦盒,一大一小的,不知放了什麼?不過,想像得出那一定是價值不菲的玩意兒。而這小妮子居然隨意將之擱在桌上,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打開看不就知道?”安筱琪嘟著嘴。將臉埋進枕頭中,這就是她的煩惱。
  “九成九是她的訂婚戒。”左心柔頭靠向椅背,瞥了眼,下著定論。
  “有可能。”沈萱附和著,就拿起較小的橢圓形錦盒,打量了番。
  “別說了。”安筱琪閉緊眼,但耳朵卻沒法閉,只能讓言語沖刷她已不堪負荷的心。
  “我仿佛已聽到教堂的鐘聲響起。”沈萱故意刺激她,在她看見錦盒內的戒指時輕噓了聲:“哇!真不是蓋的!”說完就把錦盒遞給了左心柔,又拿起另一個長形的。
  “這戒指的戒身是二十四K的白金,中間的鑽石是最上等的,少說有兩克拉,出自名師之手,艷而不俗,簡單的設計完全把鑽石的明亮表現出來。”左心柔一看,平淡地說。這東西她看多了,她舅父便是台灣數一數二的珠寶商,耳濡目染久了,自然而然就懂一點。
  “這條項練我喜歡。”沈萱打開長形錦盒,隨即又將它拿出攤在手上端看,以藝術家的眼光欣賞觀看。
  這條項練的造形和戒指一樣簡單明瞭。是出自同一設計師之手,長條狀、扁平的練身,是山一片片的白金契合而成,在每片中又嵌進一小碎鑽,中間部分則垂吊一細長如淚滴狀的寶石,讓人不禁佩服起設計師的巧奪天二、匠心獨具。
  “這些全景風群磊挑的,聽說他和那設計師很熟,特地拍珍藏的心血拿出,都只有一件而已。”安筱琪絲毫沒有欣喜的模樣,這些東西本就不該是她的。
  “那一定價值不菲嘍!”沈萱賊賊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安筱琪瞪了她一眼。完全不懂她的苦,只會火上加油,這麼喜歡的話,那讓她去嫁好啦!
  “好啦,別生氣了。”沈萱聳聳肩,又把東西放回去。“那他幹嘛多買一條項練給你?”她疑惑地問。不是只要戒指就行了嗎?
  “我不知道。”安筱琪沒好氣地回答。她哪有心思去理會這麼多。
  “你除了不知道,還會說什麼?”沈萱白她一眼。什麼都說不知道,要嫁人了該不會也不知道吧?
  “他錢多吧!”
  沈萱大笑一聲。“哈……這些話若被風群磊聽了不知會作何感想,好心卻被當成驢肝肺。”
  “多事。你少說兩句不會有人當你是啞巴,還會感激不盡呢!”安筱琪心煩不已。
  “頗有同感。”左心柔也開口。
  “心柔,你怎老幫她,不幫我?”沈萱不是很真心地抱怨。
  “你牙尖嘴利的,我們兩人加起來也抵不過你,還需幫嗎?”左心柔不以為然道。知道她也不是很在意。
  “對嘛!你就那張嘴牢靠,十萬大軍也敵不過,你要是早點出生呀,只怕大陸也不會淪陷,靠你一張嘴就行了,可惜。”安筱琪逮到機會,糗一糗沈萱。
  “瞧你也不差啦!美人計運用得當,把我們風大少迷得團團轉,而放棄二十佳麗。如果你也早點出生呀,楊貴妃、王昭君也得靠邊站,納涼去。”沈萱不甘示弱地反擊,暗喻她是亡國禍水。
  “服了你們了。”左心柔瞪著天花板,多說無益。
  她們就這樣一來一往,整個房間好不熱鬧,讓每個人都暫時放下鬱悶的心情。
   
         ☆        ☆        ☆
   
  “媽呀!我拜託您好不好,不要整天像個茶壺似的在我耳邊叨念行不行?”
  蹺著二郎腿,安筱琪倒在沙發上吃西瓜,夏天吃西瓜最消暑了,又解渴,只要少了她媽在一旁嘮叨就再完美不過。
  “死丫頭,竟然說你媽像茶壺!我胖是吧?還不是為了生你的關系,還敢說。”安母橫眉豎目的,好不氣哉!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你像茶壺是說你不要老是來找‘硝’,我最近心情不好。”安筱琪無奈地吐出。
  “我哪里找你踏啦?給我說清楚!你心情不好又不是我害的。”
  非常哀怨的,安筱琪望了她母親一眼,搖了搖頭,順便數了口氣。
  “你這是什麼態度?”安母怪叫一聲。“我又哪兒對不起你啦?”
  “沒有。”就算有,還能怎麼樣?安筱琪又搖了搖頭,轉回目光。
  “我給你一次申訴的機會。”安母想瞭解女兒反常的原因。
  “沒有。”沒有才怪!只是申訴也是沒用。
  “好吧,我已經給過你機會嘍!是你自己不說的,以後就別向我抱怨。”安母不悅地起身,又瞥了眼女兒。
  “我不會。”她再一次保證道。
  “好吧!那你明天記得去挑件禮服。”說完,安母就要走。
  “禮服?”穿那玩意見幹嘛?結婚嗎?沒那麼快吧?她怎麼不知道?安筱琪霍然起身,覺得自己的心髒快停止了。
  她的語氣引起前方安母的訝異。
  “你不知道嗎?”她轉身面對女兒,不可置信地睇著她。
  “知道什麼?”安筱琪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急急地問。難道真的被她猜中?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呀!”安母覺得好笑,怎麼每個人都忘記告訴了她呢?她也是主角之一呢!
  “能不能快點告訴找?”她已經快瘋了,原來被人吊胃口是件這麼痛苦的事。
  “我又沒有不說,你急個什麼勁哪?”慢條斯理地,安母故意拖延著時間。“群磊和群拓也曾往,你不必太緊張。”她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沒頭沒尾的,說清楚一點。”安筱琪差點沒急得跳腳。為什麼風群拓也會往?難道他是伴郎?喚!一定是這樣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真是一種非人所能承受的打擊呀!
  “真笨!就是下禮拜群磊他公司辦的舞會呀!你是群磊的舞伴,當然要去嘍!”安母沒好氣地自她一眼。“咦?你怎麼哭了?太高興也不用這樣吧!”
  她真是愈來愈不瞭解她這女兒了,又是風又是雨的,真不懂她哪來那麼多情緒。
  安筱琪呆了呆,好一會才松了一口氣,真差點沒嚇死她。
  “就是太高興了,不行嗎?”她是如釋重負呀!揉揉眼,又哭又笑的。
  “傻丫頭,你要嚇死你媽呀!”安母笑罵。好險她只生了個女兒,再多來幾個她不神經錯亂才怪!
  “我才不敢呢!”安筱琪挽住母親的手臂,頭靠在她肩上撒嬌道。“那為什麼風群拓也會在?”忍不住好奇,安筱琪試探地問。
  “那個舞會呀,是商業性質頗重的應酬,除了群磊他們公司主任級以上的高階人員外,更邀請了與他們公司有密切來往的廠商人員參加,以便更鞏固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安母這次沒有拖泥帶水地一次說完。
  “所以風群拓就被派去參加嘍!”安筱琪有所頓悟地點點頭,像在附和母親的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是呀。”安母欣慰地笑笑。這孩子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正式的舞會吧!
  不對呀!她是風群磊的舞伴,那風群拓的舞伴又是誰?
  安筱琪不覺醋意橫生,差點沒氾濫成災。
  不會又是雷菁青那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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