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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baby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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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千柔] 家有嬌女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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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01:0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黃樹朗頭疼的以指腹壓了壓自己的太陽穴,為什麼別人做檢察長是位高權重責任輕,可是他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不過不需要別人來回答他也知道答案是什麼,一個就是在他面前一臉不退讓的衛焰,而另一個就是方商律。
  一個地檢署有這個如此有衝勁的檢察官就很了不起了,可是他這兒一次還出現了兩個,而且兩個的火爆衝動程度還不相上下,也難怪他這兒的事總是比別的多了。
  「你不能不插手林*東的案件嗎?」黃樹朗歎了一口氣。畢竟衛焰還年輕,年輕人氣總是盛些,可是林*東可不是一個好惹的對手,弄不好還會被反咬一口。
  「難道就讓他這樣繼續逍遙法外?」衛焰雙手重重的落在黃樹朗的桌子上,讓桌上的東西都跳了起來。「就是因為法律一直沒有制裁他,今天那個孩子才會生命垂危,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受害。」
  「可是你手中有的證據是什麼?一個不滿十歲小孩的證詞,你該知道這樣大的小孩根本就不能要她具結,一份沒有具結的證言有多大的效用?就算你起訴法院也不可能判他有罪,更何況……」黃樹朗停了下來,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
  「他有後台是吧,」
  衛焰一點也不顧忌的接了下去,上次盼安說有警察牽扯在裡面的時候,他說想過這種可能性了。
  「我只是希望你把時間放在其他的案子上,一個檢察官平均一個月要經手一百件以上的案子,我不以為你有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作用的事情上。」黃樹朗交握雙手看著衛焰。
  林*東進出法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從來沒有真正被定過罪,他不以為以衛焰手中少之又少的線索能和以往有什麼不同。
  「除非你把我手中的這件案子轉給別人負責,不然林*東我是追定了。」
  「這……」黃樹朗考慮著其中的可行性。
  衛焰俯低著身子逼近了黃樹朗圓胖的身子,「不過我先說明,如果這一次你再把林*東的案件轉走的話,就請你連我的辭呈也一起批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黃樹朗蹙起了眉頭,他將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遠離衛焰氣勢驚人的直視眼光。
  身為一個檢察長,他不太喜歡衛焰話中的意思。
  「不敢!只是當一個檢察官連明知道有罪的人卻不能制止他,那還當什麼檢察官。」衛焰緊握著雙拳。
  一想到醫院中的思平和無助的盼安,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這次無論如何也決不放過那個林*東。
  黃樹朗一臉苦惱的看著說什麼也不肯妥協的衛焰,雖然這小伙子做事是沖了些,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好檢察官,失去他將會是司法界的一大損失。
  他放開了交握的雙手平放在桌子上,雖是無可奈何,但總算是點了點頭:
  「你可以去辦,可是要是找不出在法律上任何更有力的證據,我希望你就此罷手,別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知道了嗎?」
   
         ☆        ☆        ☆
   
  衛焰雙手抱胸的閉著眼、昂著頭,他的眉頭糾得似乎再也放不開,他僵硬的姿勢宣告著他似乎已陷入一種困境。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他手上所有和陳中立還有思平這兩個案件那少得可憐的證物和卷宗,兩隻在各處西藥房可見的簡易注射器,四張看起來像是高級雪茄的外包裝紙,一張思平指甲中皮毛中經鑒定不為男孩所有的O型人類皮膚組織分析證明,最後是陳中立和思平體內藥物的樣品分析報告。
  他在腦中不停的分析著現下所有可用的資料,希望能夠找到一絲可用的線索來解決目前的僵局。
  他查過了注射器來源,是一般市售給糖尿病患者用,到處可買得到的普通針筒,而包裝紙上面沒有任何的指紋也只證明犯人行事的時候戴著手套……
  唯一真正有用的是思平手指中的皮膚組織,那大概是思平在和犯人掙扎時,抓傷犯人所留下來的。可是這樣的證據只有在索定對象的時候才用得到,而他可不以為林*東會親自出馬來追殺思平和盼安,再說林*東血型也不是O型的。
  至於藥物分析,充其量也只是除了盼安那小女孩的說詞之外,這兩個案件能扯在一塊的小小相同點罷了。
  這麼少的資料別說是要定林*東的罪了,就算是要起訴也都是很困難的。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可尋嗎?他心煩的拿著筆敲敲自己的頭。
  一隻熟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並且抽去了他手中的筆,他張開眼睛迎上羽律泛著心疼的溫柔美眸。
  「喝杯溫牛奶放鬆一下,你繃得太緊了,這對你的胃很不好的。」她將手中的牛奶放在衛焰的手中,然後輕柔的揉捏著他肩頭僵硬的肌肉。
  她的動作讓衛焰舒服的輕歎出聲。
  「你學過按摩?」
  「一點點。」羽律很高興自己這項技術能派上用場。「放鬆一點,你的肌肉比我習慣按摩的對象硬上了許多,你繃得太緊的話,我怕我手指的力道會不夠。」
  「你常常幫別人按摩?」衛焰的聲音有點奇怪。
  「你怎麼反而繃得更緊了?吸口氣放輕鬆點。」羽律感覺到指尖下的肌肉又繃了起來,不覺的皺起了眉頭。「我爹地很喜歡人家幫他按摩,所以我也就學了一些。」
  「你爹地?」
  「嗯,」羽律點點頭,感覺她指下的肌肉似乎不再那麼緊張,「對了,就是這樣,你愈放鬆效果愈好。」
  衛焰一反手,就把羽律從他的身後拉進了他的懷中。她沒防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嚇得張開手臂想穩住自己的身子,一個不小心卻將他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你在做什麼?東西都掉到地上了啦!」羽律掙扎著想從他的懷中起身,但是衛焰不放手,她根本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紅著臉輕聲的抗議。
  「管它的,根本都是些沒用的東西。」衛焰把頭貼近她,呼吸著她身上那淡涼的清香,那味道總會奇跡似的平息他心頭的紛亂。
  「你又皺眉頭了,事情很不順嗎?」羽律用手指輕畫著他的眉頭。
  她不是不明白,以衛焰手中的一切資訊,想將林*東繩之以法無異是海底撈針,可面對他的執著和堅信法律的態度,讓她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擇善固執。
  可剛強易折,狂風中的不屈大樹總是受到最大傷害的呀!
  「明明知道林*東就是犯人,卻沒有辦法讓他得到法律的制裁,這還有公理可言嗎?」衛焰悶悶的說。
  「有一句話我如果說了你可不要生氣。」羽律遲疑的看了看衛焰。
  「什麼事?」
  「你為什麼這麼反對『執法天使』?如果正常的管道沒有辦法制裁林*東這種人,他們的做法也不失是一種方法,不是嗎?」羽律語氣很是小心的說。
  衛焰先是皺起了眉頭,但那臉上的不耐眼光在落在羽律關心的臉上時,又一點一滴的化去。他不是一個會解釋自己行為的人,可是面對著她認真的雙眼,他那從不出口的剖白就這麼自然的由他的口中脫出。
  「我反對的不是『執法天使』出現的理由,我反對的只是他們的行為。他們總是能將在法庭上最有利的證據找出,並讓那些人的罪行赤裸裸的呈現在大眾的面前,利用輿論的力量達到他們的目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存在根本就是不合法的?」
  「如果結果是正確的,合不合法有這麼重要嗎?法律也是人訂的,不是嗎?讓壞人不會逍遙法外,他們的存在也算是維護了法律的尊嚴呀!」羽律輕聲的說。
  衛焰搖了搖頭,他像是教導著不明白的小孩般耐心的接下去說:
  「讓一個用渺視法律的方式而存在的組織來維持法律的尊嚴,這法律的尊嚴又在哪裡呢?他們用著不合法的方式來讓法律無法制裁的不法之徒受到懲罰,反過來說,他們也大可以用同樣的方式讓一個好人入罪不是嗎?」
  「可是……」羽律想辯駁,但是被衛焰打斷了話。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他們盯上的全是些令人不齒的惡徒,可是是誰給他們權利去評斷人的好壞與否?是的,我承認執法天使那些人的做法很大快人心,可是大快人心就表示這樣的行為一定是對的嗎?
  盜亦有盜是快盜、劫富濟貧是義賊,可盜還是盜、賊還是賊,並不表示是俠盜是義賊他們的行為就是可以被允許的。現在的人動不動就成群結黨,對他們看不順眼的事物,說好聽是拔刀以衛路之不平,但這和私刑有何兩樣?如果人人都快意恩仇,這社會還有任何秩序可言?」
  羽律看了看一臉氣憤的衛焰,面對他的理想和原則,她能做的也只有支持他了吧!
  「我明白了,那你現在想怎麼做?」
  「我能怎麼做?」衛焰自嘲的彎下了身子,將地上的東西一樣樣的撿起來。「這是我所有的資料,兩個針筒。」他將袋子裡的兩根針筒丟到桌子上,然後再將卷宗撿起。
  「一份皮膚組織分析和一份藥物報告,還有四張精美包裝紙可證明犯人這行很有賺頭,有錢到能抽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抽的進口雪茄……」
  他的話突然斷掉,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的雙手擊掌,「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件事!」
  「什麼?」羽律不明白的看著像是中了大獎的他。
  「就是那些雪茄紙!你沒有發現嗎?那根本不是普通人抽得起的高級雪茄,通常這一類的的進口代理商都是以專櫃定點販售,而且雪茄在台灣並不普及,以兩次現場都有包裝紙的存在,犯人一定是此一品牌的大客戶,我們的尋找範圍就可以一下子縮小。」
  「嗯!」羽律點點頭,她明白了衛焰話中的意思。「我知道了,現在我們只要找出這種牌子的大客戶,就幾乎可以鎖定對象是吧!」
  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你在做什麼?」
  衛焰疑惑的看著羽律開了電腦之後,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打了起來,然後電腦的螢幕像是跳舞似的不停閃換著畫面,直到羽律按下了最後一個Enter鍵之後才靜止。
  「賓果!我們開出大獎了。」羽律將身子一偏,好讓衛焰可以看清楚螢幕上的東西。
  「你……!」衛焰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畫面上竟然出現了他剛剛所說的客戶資料。「看來犯人還真的是很有錢,這一隻雪茄的單價要五千多元,台灣人再有錢,這長期的大客戶也寥寥可數,而其中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這個。」羽律的手指落在其中的一個人名上。
  「林財河!」衛焰這才看清了名單上赫然出現的名字。
  林財河是林*東的一個遠親,一直跟著林*東做事,算得上是他的左右手,再加上和林*東的關係匪淺,在道上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
  現在既然鎖定的嫌疑犯是他,那要扯出林*東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過你怎麼會對林*東知道得那麼多?你怎麼知道林財河就是林*東身邊的人?」衛焰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她似乎知道的不少。
  羽律的心跳漏了一下,她竟然這麼的不小心,竟然忘了她只是一個書記,而衛焰曾經手林*東的案件時,她還沒有來當他的書記,照道理說應該不會知道這麼多。
  「你忘了商律是我二姊嗎?她接手過你轉過去的案子,我對林*東的事情知道一些也不是那麼奇怪的事。」羽律侷促不安的笑了一笑。
  「原來是這樣。」衛焰點點頭,但聲音中還有點疑惑。
  「別說了!既然你現在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那你打算採取什麼行動?」帶開他的注意力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這話題馬上引住了衛焰的注意力,畢竟能讓林*東得到應有的制裁可是他長久以來的希望,而這一次他發現自己接近到有機會可以起訴甚至讓他定罪,這件事自然成為他心中的第一順位。
  「看到螳螂,這黃雀還會遠嗎?」
  「嗯?」
  羽律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的興奮之情。
  「只要抓住了林財河,我就不相信咬不出林*東。」衛焰的眼中閃出一絲堅定。就算不用『執法天使』的做法,法律還是有辦法將壞人制裁的,不是嗎?
   
         ☆        ☆        ☆
   
  十指纖纖撥琴弦,百音**動心扉。
  美人撫琴,剎那十面楚歌陽關山疊、乍還平沙落雁寒鴉戲水,初起豪傑之志,曲一轉而湘女傷情,即使遠離了文人騷客弄墨舞琴的年代,這樣的琴藝仍是讓人心折而拍案。
  羽律靜靜的聽著大姊的琴音,總是那樣的情感澎湃,總是那樣的蕩氣迴腸,彷彿她的指下是她固守的心、她冷凝的情,這時全化成了高山流水之音,才能趁機流洩而出。
  「羽兒?」
  方宮律停下了指尖的舞動,起身喚著羽律到她身邊。
  「大姊,你還好嗎?」
  羽律的問話讓宮律露出少見的心緒,但也只是如流星一剎那,快得令人難以捕捉,而後又化成了她一貫的平靜,仿如無風水面,無波無痕。
  「羽兒,你是為了林*東……或者我該說是衛檢察官的事來找大姊的吧!」
  羽律點點頭,她知道什麼事都不可能瞞過大姊,她是不愛說話,但是不表示她什麼都不曉得。
  「大姊,關於林*東的計劃能不能暫緩執行?」
  執法天使的任務一向是由她們五個姊妹以機動提案的方式,再由全體一致通過而決定,而方商律在接手林*東的案子之後,發現林*東正符合她們的目標,他是那種作奸犯科卻仗著權勢而一再逃過法律制裁的人。
  於是林*東成了她們最新的目標。
  「為什麼?」宮律淡淡的問著。「你知道大姊一向不贊同把私人情感放進來的。」
  「給他一個機會、一點時間,或許他真的可以用法律的管道讓林*東接受法律的制裁。如果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們也不會成立『執法天使』來做最後一道防線,現在既然可以用合法的方式就做到,為什麼我們不讓他去做?」
  方宮律垂下了眼睫,讓她原本就看不出表情的臉更難瞭解了。
  「你真的覺得如果有其他合法的方法,我們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讓那些人受到制裁嗎?還是他手中有任何足以令林*東被起訴的證據了嗎?」
  羽律對她大姊的敏銳再一次折服,她知道她該把衛焰發現的事情說給大姊聽的,可是一種對衛焰的忠誠讓她選擇不說。
  更何況衛焰發現的只是個餌,能不能起訴可還是要看林*東上不上鉤。
  「大姊,我想相信他,我知道要以合法的方式起訴林*東這種人是幾乎沒有可能的,可是只要有一點點的希望,我就想相信他,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他做過了呀!」羽律伸手捉住了宮律的手。
  手中傳來的力道和羽律的期盼讓宮律歎了一口氣,她知道羽律有些話選擇了不說。羽律在她眼中一向是家中最單純的孩子,沒有商律的強悍、角律的刁鑽,更沒有征律的自我保護色,她最大的特色是柔軟,也就是因為她的柔軟調和了方家所有的太有個性的人而有的尖銳。
  要不是有了她,或許她們這些太有個性的人早把彼此碰得傷痕纍纍,而不是現在如此具有向心力的一家人了。也就是這樣,在她們的心中對她也總多了那麼一分的寵溺,希望她能在她們的保護下不受到一絲傷害。
  「明知不可為而為,你這是盲目的信任,這是很危險的的行為。我看得出你愛上了他,可是他呢?像他這樣一個強硬的男人是不屑說情談愛的吧!」
  「他愛不愛我不是我能決定的,可是我愛他卻是我明白的,我明白我是愛上了一個強壯卻也溫柔的男人,這就夠了不是嗎?愛情本來就是危險的,不盲目又怎麼稱得上是危險呢?」羽律大力的抱住了方宮律,她知道大姊只是擔心她會在情愛的漩渦中傷了自己,所以才想提醒她。
  或許她真的是單純吧!單純得不伎不求,單純得無怨無悔。對於愛情她不想計較付出和收穫等不等同,她要的只是單單純純的愛一個人罷了。
  「沒被傷過的孩子總是不知道痛。你是這樣,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而衛檢察官也一樣,所以才堅持用法律來解決一切的問題。可是這是一種理想化,對於理想我不能說什麼,或許很多事要經驗過了才知道的。」
  「大姊的意思是答應了!我就知道大姊最疼我了!」羽律從方宮律的話早聽到了軟化的意思,她幾乎要跳了起來。她知道方宮律一向不喜歡決定的事被更改,可是沒想到大姊她還是答應了自己。
  宮律像呵護孩子似的輕輕拍拍羽律的背,假意的敲了敲她的頭,「你這孩子,你不是明知道我們這幾個做姊姊的打小就拒絕不了你。」
  「我知道姊姊每個都是最棒的姊姊,你們都好疼我。」說著,眼眶竟有些紅了。
  「傻羽兒,怎麼說哭就哭?剛剛談起情愛就像個大女人,怎麼這會兒又像是小孩子。」宮律拭去了羽律尚在頰上的淚水。
  「大姊,你怎麼可以笑人家。」羽律羞得臉都紅了。
  「好!我不說就是,不過你要記得,不管你受了什麼委屈,這個家永遠站在你的身邊,可別一個人吞下了一切的事情憋壞了自己,知道嗎?」雖說是放羽律去處理自己的情感,可想起衛檢察官那火爆的性子,叫方宮律想不擔心也難。
  「我會的!」羽律點點頭。
  「不過大姊還是有一件事必須先說的。」方宮律果然是法律人,行事總不忘加個但書以備不時之需。
  「什麼?」
  「如果衛檢察官還是沒有辦法起訴的話,為了不讓林*東這種人繼續為所欲為,『天使之翼』的任務還是會繼續,知道嗎?」
   
         ☆        ☆        ☆
   
  林財河依著指示戰戰兢兢來到了林*東位於半山腰的一座度假洋房,他伸出了幾次抬起又放下的手-推開了那像是地獄之門的黑檀木製的沉重大門,那門開啟「咦呀」的聲音,就像是惡鬼般淒切的哀鳴。
  他暗暗的告訴自己,再怎麼說他也是林*東的親戚,這些年來跟著他販毒、殺人、放火也立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他絕不會因為一次的失誤而怪罪於他的。
  可這門一開,才一看見林*東的身影,他的身子不覺就癱了一半,只能憑藉著殘存的意志力支撐著如風中落葉般顫動的軀體。
  「你來了。」
  林*東是個帶點些微發福的中年男人,少許的地中海禿頭讓他的樣子看來一點害處也沒有,可那是不明白他的人。
  只要看過他的眼睛,就會知道他根本不是一個可以忽視的良善人士,那慵懶的神情中掩不住他眼中冷厲的殺氣,就像是毒蛇攻擊前的冷意。
  「堂叔叔,這不能怪我!」一開口,林財河就攀親戚的開始為自己辯解起來。
  「這你倒說說看。」
  林*東出乎意外的倒是挺和善的,或許人不親血親,這一層的血緣關係讓一向冷酷的林*東耐性大了些。
  「堂叔叔,這事兒實在是怪不了我的,我怎麼知道那個娃兒中了毒又讓車子撞成只差點沒成泥了,竟然還能讓人救了回來,這也只能說是那個娃兒運氣太好了。」林財河怎麼也沒想到,那小子竟然命大到這種地步,在那種情況下還是讓別人給救了回來。
  「是嗎?這樣還是你的失手不是嗎?上次阿德讓那兩個小娃兒給跑了,還是你幫我處理的,不是嗎?」
  林財河心中一驚,阿德就是原先追殺那兩個娃兒的人,因為失手又被人看見,在傷痕纍纍回來的那一天,他替林*東除了這個後患,現在屍體也不知道給魚啃光了沒有。他處理完了阿德之後,自然就接下了阿德的任務。本來他以為不過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兒,出不了什麼大紕漏的,哪知道他的運氣竟然和阿德一樣的背。
  「堂叔叔!我和阿德不一樣,我是你的晚輩,就算你不念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的份上,也得看在我爸爸的份上念一份舊情。」林財河「咚」的一聲就跪了下來,「更何況阿德是給人見著了,不除後患無窮,我行事都戴著手套而且很小心的,不會有人懷疑到我的身上來,自然也不會危害到堂叔叔你呀!」
  「不會危害到我呀,」林*東點了點頭。
  林財河看到林*東似是同意了他的辯駁之辭,心中著實鬆了好大的一口氣,臉上的驚懼之色也消逝殆盡。
  「一定不會的!我做事一向很小心,這一次只是運氣不好,下一次絕不會有相同的事發生了。」
  林*東走向前去拉了林財河一把,他似是要他安心的伸手拍拍林財河的背,「我也相信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的。」
  正當林財河在為自己的好運道暗暗慶幸的同時,心臟忽來的一陣劇痛讓他張大了眼,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胸口不偏不倚的插上了一把刀。
  「堂叔叔,為什麼?我和你有血緣關係的呀!」他吃痛的瞪著自己的血汩汩的流出,臉上儘是死亡前的驚恐。
  林*東冷笑的一把抽出了林財河心頭的刀子,這刀子一拔出,林財德的血像是塞子被拔掉的一鼓作氣向外噴出,不少還落在站離他最近的林*東身上。
  「你的血原來是熱的,可我的血該是冷的吧!」林*東伸手在臉上熱黏的血液摸了一把,言下之意甚明。
  這不絕七情、斷六親,婦人之仁何能成大事?
  「堂叔叔!救我!」林財河仍做著最後的死亡掙扎,希望會有任何的奇跡出現,可是林*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
  終於,他的血流得差不多了,而心臟像是無水可抽的不死心的做了幾個無用的抽動,最後只得像是燒壞的馬達般的靜止下來。
  林*東面不改色的彎下身子,由林財河的口袋掏出了一個雪茄盒,拿起了其中的一支,靈巧的剝去包裝紙,毫不優雅的一口咬開了雪茄頭,然後點上了煙,細細的品了一口。
  「果然是好雪茄,難怪你只抽這一種。」
  林*東把手中的雪茄盒連雪茄一起丟在林財河的屍體上,他一腳踢翻了角落早就準備好的汽油桶,看著汽油像是洪水一般的漫過了地上,滲入了各角落,最後再將手中已燃的雪茄也丟了出去。
  剎那間,屋子的火就由雪茄落地的那一點,像是噬人的火龍一般飛快的延燒了過來。林*東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大門,一使力就把火舌盡數關在那厚重的黑檀木門之後,他幾乎可以看到門後的火之煉獄,可他只是輕揚了揚嘴角:
  「很好的雪茄,可惜煙抽多了的人一向不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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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衛焰恨恨的盯著眼前一臉安適的林*東,他臉上的平靜,讓他幾乎要衝動的撕去他臉上的假面具。
  林*東果然是一隻身經百戰的老狐狸,逕行拘提可以不經傳喚而直接將人拘提詢問,所以一般人被徑行拘提時,面對這種突來的情況,很少還能神色自若而不驚慌的,更別說像是林*東臉上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彷彿這早是他預料中的一步棋。
  「該死!好端端的林財河怎麼會燒死在你的別墅裡?」
  衛焰雙手重重的擊打著桌面,他的怒氣明明白白充斥在整個偵察室之中,一時間除了發火的衛焰、自若的林*東和身為紀錄走不掉的羽律外,所有的人全藉口有事而做鳥獸散。
  可惡!教他怎麼能不又氣又恨,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點的蛛絲馬跡,只要找到林財河,就可以讓他乖乖的咬出林*東。
  沒想到,找到的卻是一具早已面目全非的焦屍。
  「我一定得回答嗎?」相較於衛焰的氣呼呼,林*東不疾不徐的問著。
  「不然你以為我是請你來喝咖啡的?」衛焰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林*東愈悠閒,他的火氣就愈大。
  「我想不是吧!不然這麼拙劣的咖啡拿來請人,傳了出去,對衛檢察官你的聲譽實在不好。」林*東喝了口咖啡後微皺了皺眉頭,「我人年紀大了,喝咖啡不好,換杯茶來喝喝如何?」
  衛焰的臉色真是難看到了極點,他忍不住要走過去接林*東一拳。
  「不要!他是故意的。」羽律一邊拉住她,一邊在他耳邊輕聲制止,她真怕衛焰要是傷了林*東,這是知法犯法,問題可就大了。
  衛焰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還好有羽律提醒,不然他這一回豈不真的著了這隻老狐狸的道了。
  「這小丫頭長得挺不錯的,性子又溫柔,衛檢察官的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美人?閒暇之餘還可以有點娛樂,可真是羨煞老頭子我了。」
  「你這個……」這個十惡不赦的老狐狸,竟然用這種猥瑣的口氣來污辱羽律,要不是羽律抓住他,衛焰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氣。
  「這是您的茶。」羽律將剛泡好的茶端了上來,她的臉上因為林*東的話而有些赧然,可為了不要更刺激衛焰那早就要衝天的怒火,只得強作無事。
  「好!茶也給你了,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可別又說我這兒的茶沒有你家的西湖龍井或洞庭碧螺春的高級,畢竟和你吃人不吐骨頭的賺錢法,我們只是窮哈哈的公務員而已。」衛焰嘲諷的說。
  林*東不愧是一代梟雄,面對衛焰話中的刺,他的臉色速變一下也沒有,他只是好整以暇的慢慢啜了一口茶。
  「這小丫頭的泡茶技術還真不錯,用來泡這種程度的茶還真是委屈了,要不要考慮一下,到我身邊來?我開個茶藝館讓你玩玩,賺的可比這死薪水高得多。」林*東的話擺明了就是在吃羽律的軟豆腐,說好聽的叫茶藝館,說穿了,不過就是叫她去當個「茶室」女人。
  「多謝你的抬舉,我很滿意現在的工作,不過,衛檢察官今天不是請你來說這種事的,我們還是把話題回到正事上好一點。」羽律一方面是說給林*東聽,一方面也是說給衛焰聽,希望他忍得住一時之氣才好。
  衛焰感激的握了一下在他背後的羽律的手,今天要不是她在這兒,說不得他先開打了再說。「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林財河會在你的別墅被人殺了之後,又被人放火毀屍滅跡?」
  「我有權保持沉默,你可以等我的律師來再問這些問題。」林*東對他微微一笑,「你是檢察官,身為執法者,不會否決我的默密權吧?」
  「你這人渣會有什麼狗屁權!」衛焰氣得緊緊握住手中的筆,彷彿那是林*東的脖子,一個過勁,那可憐的筆應聲而斷。「你得慶幸我今天是個檢察官,不然的話,光為了你對思平和盼安的所作所為,我一定要把你……」
  衛焰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敲門聲響起,不等人應聲,一個紅色的身影就開了門逕自走了進來。
  「你是哪來的冒失鬼?你不知道這兒是非請莫入的嗎?聽到了就抬起你的腿,把你那沒長眼的腦子給我帶出去!」正在氣頭上的衛焰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未經他的許可就闖進來,一開口就十分的不客氣。
  「很抱歉,我是人不是鬼,如果你人鬼不分,我是沒話好說,但是,我倒很好奇哪個人的腦子長眼睛的,是閣下嗎?這麼稀奇的話記得別活太久,早一點上西天,而且死了一定要做標本,好讓我開開眼界,也算是一件功德。」哼!想和她方角律比舌上功夫,以他的程度,再回去修個一百年她也不看在眼裡。
  「你……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基於偵察不公開原則,你這樣擅自闖入,我可以請人把你趕出去的。」
  「這是我的名片,我叫方角律。」方角律甜笑的遞了張名片給衛焰,她的動作是這麼的不帶惡意,可是知道方角律性格的人,聰明的早就走得遠遠的了。
  「方角律?你和羽律是……」衛焰看了看名片,一臉的疑惑。
  這個女人和羽律長得一點也不像,不會和羽律有什麼關係吧?
  「我是羽兒的三姊。」方角律回答了他的疑惑。
  「三姊?」衛焰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有點侷促不安的羽律,「你到底有幾個姊姊?」
  「四個,現在只剩下大姊你沒看過,她們真是很棒的姊姊。」羽律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對她來說,她的姊姊都是她的驕傲。
  四個!衛焰皺起眉頭,他一點也不喜歡羽律談起她姊姊時所露出的笑容。
  「不過今天我不是來找羽兒的,我是來帶走我的當事人的。」方角律將她的公事包放在桌子上打開,一臉的公事公辦。
  「當事人?」衛焰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林*東先生就是我的當事人。」
  「什麼?你竟然擔任這種人的律師!」衛焰的眉頭整個又揪了起來,他回頭怒視著羽律。「這是在搞什麼?」
  「衛檢察官,這是我和林*東先生之間的事,我是個律師,又恰好是林*東先生的律師,這在法律上有什麼問題嗎?」
  方角律上前一步替羽律擋去衛焰像是要殺人的目光。
  「像這種人你也要替他辯護,你還有沒有良心?」衛焰氣得把手中斷掉的筆一把摔在牆壁上,沒好氣的大吼。
  「如果我有良心,就不會來做律師,我可以去做社會工作者,或是更好的去傳教,神愛世人嘛!不過,我的神單一個姓,『金』,就像有德之人姓之後愛加個子,所以人人尊稱它『金子』,為了追隨我的神,我就只好做一個律師了。」方角律笑笑的說,她死要錢,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當她是個拜金女。
  衛焰聽了為之氣結,他惡狠狠的瞪了這一身大紅,說起話來辣得不輸紅椒的方角律一眼,這兩廂交手,他就看出方角律可不是省油的燈。
  該死的!羽律的姊姊怎麼一個比一個難纏?
  「你是他的律師,好!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繼續來問我們剛剛的問題。」衛焰又回到林*東的面前,「為什麼林財河會在你的別墅被人殺了之後,又被人放火毀屍滅跡?」
  「林財河算是我當事人的遠親,出入我當事人的別墅是很正常的吧!至於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種事該是你們檢警單位的事情,你這問題似乎是問錯人了。」方角律輕輕鬆鬆的就擋掉了衛焰的問題,不花一點力氣。
  「我現在是在問他,不是在問你,你憑什麼替他回答?」衛焰一點也不客氣的回她。
  方角律也不生氣,只是從她的公事包中抽出了她的委任狀交給了衛焰。
  「這是我的委任狀,身為一個律師,只要我和當事人達成委任關係,我就有權代理我的當事人,這樣你還有疑問嗎?」
  衛焰冷笑的看了一眼委任狀後,又把委任狀丟回給方角律。
  「你是個律師沒錯,但我不知道你刑訴的法條背得如何,法條上是寫明代理人有『到場』權力,可沒說可以『出聲』吧!現在可以請你閉上尊嘴了嗎?」
  方角律暗暗替衛焰加了一分,她一向欣賞會反擊的人,不過,這樣就想難倒她這個「金不敗」,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衛檢察官說得真是一點也不錯,我沒記錯的話,這是第八十八條之一的第四項上的文字,小女子我才疏學淺,若說錯了你可得適時的糾正我呀!八十八條之一是規定有關徑行拘提的內容,上面說檢察官是必須在有幾種情況下才能採取徑行拘提沒錯吧?」
  「沒錯!」
  方角律等衛焰點了點頭,笑得像是捕捉到獵物的貓。
  「那好,我可以問一下,衛檢察官現在手中有現行犯之共述,且有事實足認為我的當事人有共犯嫌疑重大的證明嗎?」
  「沒有!」衛焰恨恨的說。如果林財河沒死,他的話就可以用來證明林*東的罪,可是現在人都死了,上哪兒找證明?
  「我的當事人是脫逃的在押嫌犯嗎?」方角律又問。
  「不是!」
  「那還是我當事人因為犯罪嫌疑重大而在盤查時逃逸了?」
  「沒有!」衛焰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都沒有?」方角律故意做出一臉的疑惑,「那一定是我的當事人犯了最輕本刑五年以上的罪,而且有逃亡的可能性了,不然檢察官怎麼能徑行拘捕我的當事人呢?」
  「他犯的罪別說是五年以上了,判他死刑都算是便宜他了!」衛焰氣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衛檢察官,火氣別這麼大。」方角律搖搖頭,一臉遺憾的看著他。
  她覺得像這種火爆男人,真不知道羽兒是看上他哪一點?她還是先磨磨他,以免羽兒這死心眼的以後跟了他會被吃得死死的。
  「這判刑是法官的事,好像輪不到你來決定,就算你覺得他該判死刑,那麼證據呢?聽說你是一個十分遵守法律『原則』的人,你不會忘了法律上的無罪推定吧!」
  無罪推定在法律上就是無證據即不能推定為有罪。
  方角律是沒見過衛焰,可關於衛焰的事她可知道得不少,這一次執法天使的行為延後,為的就是衛焰這先生的法原則論,說什麼執法天使是違法組織,所以,她在話中也不忘削他一番。
  「我……」衛焰被方角律這一襲話辯得是啞口無言,這是他第一次對上方角律這個「金不敗」,不過,他的太過輕敵讓他這次吃足了苦頭。
  「那好,我現在可以帶走我的當事人了嗎?」方角律知道自己是穩操勝算。
  「等一下,我有權拘留他二十四小時,你要帶他走可以,等時間到了再說。」衛焰否決了方角律的請求。
  就算拿林*東莫可奈何,至少也要讓他乖乖的蹲上二十四小時。
  「衛檢察官,你是有權拘留犯罪嫌疑人二十四小時,可是,你根本提不出我當事人的任何罪證,別忘了,於法我的當事人有權告你濫權追訴,平常這罪或許不容易成立,可是你今天對我的當事人的不當徑行拘捕,若我當事人提告訴,法官可不一定不受理。」
  這一襲話扣得衛焰再也沒有任何立場,當下也只能沒好氣的說:「你可以帶他走了。」
  「本來我還對王董推薦一個這麼小的女娃有點不放心,今天一看,果然是『金不敗』,我這錢花得值得。」林*東擊掌表達他的欽服之意。
  「好說,我的律師費別忘了就好。」方角律點點頭,她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有多厲害,她存折中的數字,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了。
  「那麼衛檢察官,我先走了,謝謝你的招待。老是請人喝這種東西,實在有失你檢察官的身份,我下次請人帶些上好的高山青,算是謝謝你的辛苦。」林*東一臉得意的看著衛焰的臉色在他的話中愈變愈黑。
  在這個世界,有錢能使鬼推磨,想跟他鬥?他還嫩得很耶!
   
         ☆        ☆        ☆
   
  衛焰一語不發的坐在他的位子上,自從林*東和方角律走了後,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平常火爆的人突然安靜下來,這彷彿是風雨前的寧靜,更教所有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掃到了颱風尾巴。
  「你還好嗎?」羽律不大放心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她知道為了這個案件,他花了多少的心血。
  如果林財河沒死,現在的情況就會不一樣,可是,現在林財河已經死了,這唯一的機會自然也就落空。
  這結果對她來說並不意外,畢竟林*東會成為她們執法天使的任務,要依正當的管道起訴他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她希望他不會太難過就好。
  衛焰抬頭看向羽律,她的出聲像是點燃了他胸中的怒火,他像是爆竹般整個人跳了起來。
  「連那種人的律師她都當,你三姊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
  「你不能這麼說,人人都有權請律師,三姊只是做她的本分,為她的當事人爭取權益而已。」羽律知道他心情不好,可是她仍忍不住為方角律辯白。對她來說,家人就是家人,她不能不替她的家人說話。
  「該死!那種人活該下地獄,就是有你三姊這種人,林*東才會一次又一次的逃過法網,你三姊根本是為虎作倀!」
  「三姊是最近才當他的律師的,而且就算她不做,別的律師也會做同樣的事,當然不一定有我三姊這麼厲害就是。」羽律知道他在生氣,口氣盡可能的委婉。畢竟,整個法律界也找不出幾個像方角律這樣的律師。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你忘了思平和盼安了嗎?就是林*東才害得他們這樣,你怎麼可以替他說話?」
  此刻衛焰就像是噴著火的大怪獸,不論是誰,現在敢擋在他的面前的,就要有被火焚身的準備。
  「我不是替林*東說話,我是替我三姊說話。」羽律歎了一口氣。「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我冷靜一點?我還不夠冷靜嗎?要是我不夠冷靜,我管他怎廣告,那個方角律和林*東今天絕走不出這兒的大門!」
  「這和我三姊有什麼關係?」
  「她是他的代理人,一樣都是該死的傢伙。」
  「當然不一樣,她是我三姊,你怎麼可以把她和林*東那種人放在一塊講?」羽律皺起了眉頭,她一向是沒什麼脾氣的人,但是事關到她心愛的家人,可就不一樣了。
  衛焰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他沒有想到羽律竟然會和他唱反調,而且還擺起從不曾有過的臉色給他看,當下心中的怒火不滅反熾,只差點沒頭頂生煙。
  「我說她沒良心就是沒良心,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許你替她說話!」
  「你憑什麼!你這樣說太不可理喻了。」
  羽律終也失去了耐性,平常他對她怎麼樣她是可以不說一句話,可是,他今天開口閉口罵的人可是她的姊姊,就算她有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
  盛怒之下的衛焰,一點也沒有發現他已經把羽律逼到了極限,他一把抓住了羽律的手腕。
  「你忘了你已經承認了我的『佔有』嗎?我當然有權決定你可不可以做什麼!而且你口口聲聲說愛的人是我,竟然還為了你那沒良心的姊姊和我唱反調,我在你的心中到底算什麼?我不禁要懷疑你真的愛我嗎?」
  終於,羽律再也忍不住了,她狠狠的往衛焰的小腿踢了一腳,趁著他吃痛的同時甩開他的掌握,她氣得全身發抖。
  「你可以不愛我,但我不許你懷疑我的愛,就算要懷疑,也是我來懷疑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不可理喻的……豬頭!」
  不會罵人的她想了好久,才硬擠出一個她最近好像很常看見的名詞。
  「你敢罵我?」衛焰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我為什麼不能罵你?你本來就是豬頭,而且豬頭加三百級,我建議你法律學好一點再說!你根本就是被我三姊辯得無招架之力,而在那裡老羞成怒,不然你應該可以明白,林*東能不能定罪根本不是我三姊的問題,你只是想找一個代罪羔羊來發洩你的情緒,不是嗎?」
  「我可是一個檢察官,我的法律哪裡學得不好了?」聽聽她說的話,她竟然質疑他的法學涵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嗎?那你應該知道在民法上的『佔有』是一種狀態,而不是一種權力!」羽律平生第一次,狠狠的把一扇門摔在一個人的鼻子上。
   
         ☆        ☆        ☆
   
  龍原濤好玩的看著衛焰像是被火燒到尾巴的獅子,一刻也坐不住的在他房間的地板上「開溝」。
  「你別再走了,這兒可是二十九樓!要是把地板走破了,以你的重量加上重力加速度,我保證你直接下地底黃泉,我聯想送副棺木給你都用不著。」龍原濤打趣的說。
  「你不要以為你是龍原企業的頭子就了不起,這兒可是我家,我隨時都可以請你出門的。」衛焰雙手抱胸瞪著閒散的坐在沙發上的龍原濤。
  「好!我不說,但你總得把東西拿出來我才不枉此行。」龍原濤把他那修長得可以嚇死人的腿抬到桌子上,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樣子。
  「什麼東西?」衛焰可不記得自己欠過這個明明錢多得可以壓死人的男人什麼東西過。
  「就是今天的晚餐呀!我的肚子快餓死了。」
  「要吃晚餐你自己不會去買?你當我兒這是飯店啊?」衛焰沒好氣的白了龍原濤一眼。
  「才不要,你的晚餐外面買都買不到,反正你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分我一點又怎麼樣?我是在幫你不浪費食物耶!」
  龍原濤的臉皮可不是普通的厚,明明到人家家裡白吃白喝,還說得正大光明。
  「沒了!」衛焰皺起眉頭。說到他的晚餐就得想起羽律,她為了怕他一個人住在外面,不會按時間吃東西,所以,她每天會多準備一份晚餐給他。
  而且為了怕他吃不飽,她總是準備兩人的份量,所以,就便宜了這陣子三天兩頭到他家光顧的龍原濤。
  「怎麼可能沒了?你明明還沒吃,怎麼可能沒了?」龍原濤一臉錯愕。他天天來報到,為的就是那讓他一吃難忘,從此再也戒不掉癮的好手藝耶!
  「我說沒了就是沒了,肚子餓就自己找東西吃去,少來煩我。」
  龍原濤眼珠子一轉,有點壞壞的說:「可以給我你心上人的地址嗎?我想吃她做的菜。」
  「你想都不要想!」
  「吵架了?」龍原濤明知故問,「唉!愛情的苦惱。」
  「不干你的事!沒事的話,能不能請你滾遠一點?龍原企業是不是要樹倒湖孫散了,要不然你這大老闆怎麼還不回你的日本,一天到晚在這兒閒晃?」
  人家是巴不得把龍原濤這個大財神請進門,可是衛焰卻當他是個大瘟神,巴不得他早走早好,好讓他能圖個清靜。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來解開執法天使的謎團的嗎?而且山中無老虎,才可以看出哪隻猴子想稱大王呀!」龍原濤別有深意的笑笑。
  執法天使這個話題倒引起了衛焰的注意,「你真以為那些人這麼好找?那台灣的情治人員就別活了。」
  執法天使的存在一直是各方的話題,想找出這個組織的人就不在少數,而且還大有日漸增加的趨勢。
  這麼多人找了這麼久都沒個下文,龍原濤才來台灣幾天就想找到執法天使,實在是想得太美了。
  「這是你說的。不過,我倒是找到了。」
  「你找到了執法天使?」衛焰的不耐煩一下子消失無蹤。
  「不算是。」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可沒耐性聽龍原濤賣關子。
  「我設計的程式截到了他們的電腦訊息,知道執法天使今晚有活動。」
  龍原濤玩電腦也不是玩假的,就怕執法天使的人不上網,只要他們上網,就逃不過他的程式追蹤。
  「今晚?」衛焰對這樣的消息一時反應不過來。
  「怎麼樣?要不要去會會,看看他們是什麼樣三頭六臂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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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01:02: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衛焰恨恨的盯著眼前一臉安適的林*東,他臉上的平靜,讓他幾乎要衝動的撕去他臉上的假面具。
  林*東果然是一隻身經百戰的老狐狸,逕行拘提可以不經傳喚而直接將人拘提詢問,所以一般人被徑行拘提時,面對這種突來的情況,很少還能神色自若而不驚慌的,更別說像是林*東臉上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彷彿這早是他預料中的一步棋。
  「該死!好端端的林財河怎麼會燒死在你的別墅裡?」
  衛焰雙手重重的擊打著桌面,他的怒氣明明白白充斥在整個偵察室之中,一時間除了發火的衛焰、自若的林*東和身為紀錄走不掉的羽律外,所有的人全藉口有事而做鳥獸散。
  可惡!教他怎麼能不又氣又恨,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點的蛛絲馬跡,只要找到林財河,就可以讓他乖乖的咬出林*東。
  沒想到,找到的卻是一具早已面目全非的焦屍。
  「我一定得回答嗎?」相較於衛焰的氣呼呼,林*東不疾不徐的問著。
  「不然你以為我是請你來喝咖啡的?」衛焰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林*東愈悠閒,他的火氣就愈大。
  「我想不是吧!不然這麼拙劣的咖啡拿來請人,傳了出去,對衛檢察官你的聲譽實在不好。」林*東喝了口咖啡後微皺了皺眉頭,「我人年紀大了,喝咖啡不好,換杯茶來喝喝如何?」
  衛焰的臉色真是難看到了極點,他忍不住要走過去接林*東一拳。
  「不要!他是故意的。」羽律一邊拉住她,一邊在他耳邊輕聲制止,她真怕衛焰要是傷了林*東,這是知法犯法,問題可就大了。
  衛焰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還好有羽律提醒,不然他這一回豈不真的著了這隻老狐狸的道了。
  「這小丫頭長得挺不錯的,性子又溫柔,衛檢察官的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美人?閒暇之餘還可以有點娛樂,可真是羨煞老頭子我了。」
  「你這個……」這個十惡不赦的老狐狸,竟然用這種猥瑣的口氣來污辱羽律,要不是羽律抓住他,衛焰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氣。
  「這是您的茶。」羽律將剛泡好的茶端了上來,她的臉上因為林*東的話而有些赧然,可為了不要更刺激衛焰那早就要衝天的怒火,只得強作無事。
  「好!茶也給你了,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可別又說我這兒的茶沒有你家的西湖龍井或洞庭碧螺春的高級,畢竟和你吃人不吐骨頭的賺錢法,我們只是窮哈哈的公務員而已。」衛焰嘲諷的說。
  林*東不愧是一代梟雄,面對衛焰話中的刺,他的臉色速變一下也沒有,他只是好整以暇的慢慢啜了一口茶。
  「這小丫頭的泡茶技術還真不錯,用來泡這種程度的茶還真是委屈了,要不要考慮一下,到我身邊來?我開個茶藝館讓你玩玩,賺的可比這死薪水高得多。」林*東的話擺明了就是在吃羽律的軟豆腐,說好聽的叫茶藝館,說穿了,不過就是叫她去當個「茶室」女人。
  「多謝你的抬舉,我很滿意現在的工作,不過,衛檢察官今天不是請你來說這種事的,我們還是把話題回到正事上好一點。」羽律一方面是說給林*東聽,一方面也是說給衛焰聽,希望他忍得住一時之氣才好。
  衛焰感激的握了一下在他背後的羽律的手,今天要不是她在這兒,說不得他先開打了再說。「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林財河會在你的別墅被人殺了之後,又被人放火毀屍滅跡?」
  「我有權保持沉默,你可以等我的律師來再問這些問題。」林*東對他微微一笑,「你是檢察官,身為執法者,不會否決我的默密權吧?」
  「你這人渣會有什麼狗屁權!」衛焰氣得緊緊握住手中的筆,彷彿那是林*東的脖子,一個過勁,那可憐的筆應聲而斷。「你得慶幸我今天是個檢察官,不然的話,光為了你對思平和盼安的所作所為,我一定要把你……」
  衛焰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敲門聲響起,不等人應聲,一個紅色的身影就開了門逕自走了進來。
  「你是哪來的冒失鬼?你不知道這兒是非請莫入的嗎?聽到了就抬起你的腿,把你那沒長眼的腦子給我帶出去!」正在氣頭上的衛焰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未經他的許可就闖進來,一開口就十分的不客氣。
  「很抱歉,我是人不是鬼,如果你人鬼不分,我是沒話好說,但是,我倒很好奇哪個人的腦子長眼睛的,是閣下嗎?這麼稀奇的話記得別活太久,早一點上西天,而且死了一定要做標本,好讓我開開眼界,也算是一件功德。」哼!想和她方角律比舌上功夫,以他的程度,再回去修個一百年她也不看在眼裡。
  「你……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基於偵察不公開原則,你這樣擅自闖入,我可以請人把你趕出去的。」
  「這是我的名片,我叫方角律。」方角律甜笑的遞了張名片給衛焰,她的動作是這麼的不帶惡意,可是知道方角律性格的人,聰明的早就走得遠遠的了。
  「方角律?你和羽律是……」衛焰看了看名片,一臉的疑惑。
  這個女人和羽律長得一點也不像,不會和羽律有什麼關係吧?
  「我是羽兒的三姊。」方角律回答了他的疑惑。
  「三姊?」衛焰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有點侷促不安的羽律,「你到底有幾個姊姊?」
  「四個,現在只剩下大姊你沒看過,她們真是很棒的姊姊。」羽律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對她來說,她的姊姊都是她的驕傲。
  四個!衛焰皺起眉頭,他一點也不喜歡羽律談起她姊姊時所露出的笑容。
  「不過今天我不是來找羽兒的,我是來帶走我的當事人的。」方角律將她的公事包放在桌子上打開,一臉的公事公辦。
  「當事人?」衛焰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林*東先生就是我的當事人。」
  「什麼?你竟然擔任這種人的律師!」衛焰的眉頭整個又揪了起來,他回頭怒視著羽律。「這是在搞什麼?」
  「衛檢察官,這是我和林*東先生之間的事,我是個律師,又恰好是林*東先生的律師,這在法律上有什麼問題嗎?」
  方角律上前一步替羽律擋去衛焰像是要殺人的目光。
  「像這種人你也要替他辯護,你還有沒有良心?」衛焰氣得把手中斷掉的筆一把摔在牆壁上,沒好氣的大吼。
  「如果我有良心,就不會來做律師,我可以去做社會工作者,或是更好的去傳教,神愛世人嘛!不過,我的神單一個姓,『金』,就像有德之人姓之後愛加個子,所以人人尊稱它『金子』,為了追隨我的神,我就只好做一個律師了。」方角律笑笑的說,她死要錢,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當她是個拜金女。
  衛焰聽了為之氣結,他惡狠狠的瞪了這一身大紅,說起話來辣得不輸紅椒的方角律一眼,這兩廂交手,他就看出方角律可不是省油的燈。
  該死的!羽律的姊姊怎麼一個比一個難纏?
  「你是他的律師,好!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繼續來問我們剛剛的問題。」衛焰又回到林*東的面前,「為什麼林財河會在你的別墅被人殺了之後,又被人放火毀屍滅跡?」
  「林財河算是我當事人的遠親,出入我當事人的別墅是很正常的吧!至於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種事該是你們檢警單位的事情,你這問題似乎是問錯人了。」方角律輕輕鬆鬆的就擋掉了衛焰的問題,不花一點力氣。
  「我現在是在問他,不是在問你,你憑什麼替他回答?」衛焰一點也不客氣的回她。
  方角律也不生氣,只是從她的公事包中抽出了她的委任狀交給了衛焰。
  「這是我的委任狀,身為一個律師,只要我和當事人達成委任關係,我就有權代理我的當事人,這樣你還有疑問嗎?」
  衛焰冷笑的看了一眼委任狀後,又把委任狀丟回給方角律。
  「你是個律師沒錯,但我不知道你刑訴的法條背得如何,法條上是寫明代理人有『到場』權力,可沒說可以『出聲』吧!現在可以請你閉上尊嘴了嗎?」
  方角律暗暗替衛焰加了一分,她一向欣賞會反擊的人,不過,這樣就想難倒她這個「金不敗」,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衛檢察官說得真是一點也不錯,我沒記錯的話,這是第八十八條之一的第四項上的文字,小女子我才疏學淺,若說錯了你可得適時的糾正我呀!八十八條之一是規定有關徑行拘提的內容,上面說檢察官是必須在有幾種情況下才能採取徑行拘提沒錯吧?」
  「沒錯!」
  方角律等衛焰點了點頭,笑得像是捕捉到獵物的貓。
  「那好,我可以問一下,衛檢察官現在手中有現行犯之共述,且有事實足認為我的當事人有共犯嫌疑重大的證明嗎?」
  「沒有!」衛焰恨恨的說。如果林財河沒死,他的話就可以用來證明林*東的罪,可是現在人都死了,上哪兒找證明?
  「我的當事人是脫逃的在押嫌犯嗎?」方角律又問。
  「不是!」
  「那還是我當事人因為犯罪嫌疑重大而在盤查時逃逸了?」
  「沒有!」衛焰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都沒有?」方角律故意做出一臉的疑惑,「那一定是我的當事人犯了最輕本刑五年以上的罪,而且有逃亡的可能性了,不然檢察官怎麼能徑行拘捕我的當事人呢?」
  「他犯的罪別說是五年以上了,判他死刑都算是便宜他了!」衛焰氣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衛檢察官,火氣別這麼大。」方角律搖搖頭,一臉遺憾的看著他。
  她覺得像這種火爆男人,真不知道羽兒是看上他哪一點?她還是先磨磨他,以免羽兒這死心眼的以後跟了他會被吃得死死的。
  「這判刑是法官的事,好像輪不到你來決定,就算你覺得他該判死刑,那麼證據呢?聽說你是一個十分遵守法律『原則』的人,你不會忘了法律上的無罪推定吧!」
  無罪推定在法律上就是無證據即不能推定為有罪。
  方角律是沒見過衛焰,可關於衛焰的事她可知道得不少,這一次執法天使的行為延後,為的就是衛焰這先生的法原則論,說什麼執法天使是違法組織,所以,她在話中也不忘削他一番。
  「我……」衛焰被方角律這一襲話辯得是啞口無言,這是他第一次對上方角律這個「金不敗」,不過,他的太過輕敵讓他這次吃足了苦頭。
  「那好,我現在可以帶走我的當事人了嗎?」方角律知道自己是穩操勝算。
  「等一下,我有權拘留他二十四小時,你要帶他走可以,等時間到了再說。」衛焰否決了方角律的請求。
  就算拿林*東莫可奈何,至少也要讓他乖乖的蹲上二十四小時。
  「衛檢察官,你是有權拘留犯罪嫌疑人二十四小時,可是,你根本提不出我當事人的任何罪證,別忘了,於法我的當事人有權告你濫權追訴,平常這罪或許不容易成立,可是你今天對我的當事人的不當徑行拘捕,若我當事人提告訴,法官可不一定不受理。」
  這一襲話扣得衛焰再也沒有任何立場,當下也只能沒好氣的說:「你可以帶他走了。」
  「本來我還對王董推薦一個這麼小的女娃有點不放心,今天一看,果然是『金不敗』,我這錢花得值得。」林*東擊掌表達他的欽服之意。
  「好說,我的律師費別忘了就好。」方角律點點頭,她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有多厲害,她存折中的數字,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了。
  「那麼衛檢察官,我先走了,謝謝你的招待。老是請人喝這種東西,實在有失你檢察官的身份,我下次請人帶些上好的高山青,算是謝謝你的辛苦。」林*東一臉得意的看著衛焰的臉色在他的話中愈變愈黑。
  在這個世界,有錢能使鬼推磨,想跟他鬥?他還嫩得很耶!
   
         ☆        ☆        ☆
   
  衛焰一語不發的坐在他的位子上,自從林*東和方角律走了後,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平常火爆的人突然安靜下來,這彷彿是風雨前的寧靜,更教所有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掃到了颱風尾巴。
  「你還好嗎?」羽律不大放心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她知道為了這個案件,他花了多少的心血。
  如果林財河沒死,現在的情況就會不一樣,可是,現在林財河已經死了,這唯一的機會自然也就落空。
  這結果對她來說並不意外,畢竟林*東會成為她們執法天使的任務,要依正當的管道起訴他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她希望他不會太難過就好。
  衛焰抬頭看向羽律,她的出聲像是點燃了他胸中的怒火,他像是爆竹般整個人跳了起來。
  「連那種人的律師她都當,你三姊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
  「你不能這麼說,人人都有權請律師,三姊只是做她的本分,為她的當事人爭取權益而已。」羽律知道他心情不好,可是她仍忍不住為方角律辯白。對她來說,家人就是家人,她不能不替她的家人說話。
  「該死!那種人活該下地獄,就是有你三姊這種人,林*東才會一次又一次的逃過法網,你三姊根本是為虎作倀!」
  「三姊是最近才當他的律師的,而且就算她不做,別的律師也會做同樣的事,當然不一定有我三姊這麼厲害就是。」羽律知道他在生氣,口氣盡可能的委婉。畢竟,整個法律界也找不出幾個像方角律這樣的律師。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你忘了思平和盼安了嗎?就是林*東才害得他們這樣,你怎麼可以替他說話?」
  此刻衛焰就像是噴著火的大怪獸,不論是誰,現在敢擋在他的面前的,就要有被火焚身的準備。
  「我不是替林*東說話,我是替我三姊說話。」羽律歎了一口氣。「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我冷靜一點?我還不夠冷靜嗎?要是我不夠冷靜,我管他怎廣告,那個方角律和林*東今天絕走不出這兒的大門!」
  「這和我三姊有什麼關係?」
  「她是他的代理人,一樣都是該死的傢伙。」
  「當然不一樣,她是我三姊,你怎麼可以把她和林*東那種人放在一塊講?」羽律皺起了眉頭,她一向是沒什麼脾氣的人,但是事關到她心愛的家人,可就不一樣了。
  衛焰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他沒有想到羽律竟然會和他唱反調,而且還擺起從不曾有過的臉色給他看,當下心中的怒火不滅反熾,只差點沒頭頂生煙。
  「我說她沒良心就是沒良心,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許你替她說話!」
  「你憑什麼!你這樣說太不可理喻了。」
  羽律終也失去了耐性,平常他對她怎麼樣她是可以不說一句話,可是,他今天開口閉口罵的人可是她的姊姊,就算她有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
  盛怒之下的衛焰,一點也沒有發現他已經把羽律逼到了極限,他一把抓住了羽律的手腕。
  「你忘了你已經承認了我的『佔有』嗎?我當然有權決定你可不可以做什麼!而且你口口聲聲說愛的人是我,竟然還為了你那沒良心的姊姊和我唱反調,我在你的心中到底算什麼?我不禁要懷疑你真的愛我嗎?」
  終於,羽律再也忍不住了,她狠狠的往衛焰的小腿踢了一腳,趁著他吃痛的同時甩開他的掌握,她氣得全身發抖。
  「你可以不愛我,但我不許你懷疑我的愛,就算要懷疑,也是我來懷疑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不可理喻的……豬頭!」
  不會罵人的她想了好久,才硬擠出一個她最近好像很常看見的名詞。
  「你敢罵我?」衛焰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我為什麼不能罵你?你本來就是豬頭,而且豬頭加三百級,我建議你法律學好一點再說!你根本就是被我三姊辯得無招架之力,而在那裡老羞成怒,不然你應該可以明白,林*東能不能定罪根本不是我三姊的問題,你只是想找一個代罪羔羊來發洩你的情緒,不是嗎?」
  「我可是一個檢察官,我的法律哪裡學得不好了?」聽聽她說的話,她竟然質疑他的法學涵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嗎?那你應該知道在民法上的『佔有』是一種狀態,而不是一種權力!」羽律平生第一次,狠狠的把一扇門摔在一個人的鼻子上。
   
         ☆        ☆        ☆
   
  龍原濤好玩的看著衛焰像是被火燒到尾巴的獅子,一刻也坐不住的在他房間的地板上「開溝」。
  「你別再走了,這兒可是二十九樓!要是把地板走破了,以你的重量加上重力加速度,我保證你直接下地底黃泉,我聯想送副棺木給你都用不著。」龍原濤打趣的說。
  「你不要以為你是龍原企業的頭子就了不起,這兒可是我家,我隨時都可以請你出門的。」衛焰雙手抱胸瞪著閒散的坐在沙發上的龍原濤。
  「好!我不說,但你總得把東西拿出來我才不枉此行。」龍原濤把他那修長得可以嚇死人的腿抬到桌子上,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樣子。
  「什麼東西?」衛焰可不記得自己欠過這個明明錢多得可以壓死人的男人什麼東西過。
  「就是今天的晚餐呀!我的肚子快餓死了。」
  「要吃晚餐你自己不會去買?你當我兒這是飯店啊?」衛焰沒好氣的白了龍原濤一眼。
  「才不要,你的晚餐外面買都買不到,反正你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分我一點又怎麼樣?我是在幫你不浪費食物耶!」
  龍原濤的臉皮可不是普通的厚,明明到人家家裡白吃白喝,還說得正大光明。
  「沒了!」衛焰皺起眉頭。說到他的晚餐就得想起羽律,她為了怕他一個人住在外面,不會按時間吃東西,所以,她每天會多準備一份晚餐給他。
  而且為了怕他吃不飽,她總是準備兩人的份量,所以,就便宜了這陣子三天兩頭到他家光顧的龍原濤。
  「怎麼可能沒了?你明明還沒吃,怎麼可能沒了?」龍原濤一臉錯愕。他天天來報到,為的就是那讓他一吃難忘,從此再也戒不掉癮的好手藝耶!
  「我說沒了就是沒了,肚子餓就自己找東西吃去,少來煩我。」
  龍原濤眼珠子一轉,有點壞壞的說:「可以給我你心上人的地址嗎?我想吃她做的菜。」
  「你想都不要想!」
  「吵架了?」龍原濤明知故問,「唉!愛情的苦惱。」
  「不干你的事!沒事的話,能不能請你滾遠一點?龍原企業是不是要樹倒湖孫散了,要不然你這大老闆怎麼還不回你的日本,一天到晚在這兒閒晃?」
  人家是巴不得把龍原濤這個大財神請進門,可是衛焰卻當他是個大瘟神,巴不得他早走早好,好讓他能圖個清靜。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來解開執法天使的謎團的嗎?而且山中無老虎,才可以看出哪隻猴子想稱大王呀!」龍原濤別有深意的笑笑。
  執法天使這個話題倒引起了衛焰的注意,「你真以為那些人這麼好找?那台灣的情治人員就別活了。」
  執法天使的存在一直是各方的話題,想找出這個組織的人就不在少數,而且還大有日漸增加的趨勢。
  這麼多人找了這麼久都沒個下文,龍原濤才來台灣幾天就想找到執法天使,實在是想得太美了。
  「這是你說的。不過,我倒是找到了。」
  「你找到了執法天使?」衛焰的不耐煩一下子消失無蹤。
  「不算是。」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可沒耐性聽龍原濤賣關子。
  「我設計的程式截到了他們的電腦訊息,知道執法天使今晚有活動。」
  龍原濤玩電腦也不是玩假的,就怕執法天使的人不上網,只要他們上網,就逃不過他的程式追蹤。
  「今晚?」衛焰對這樣的消息一時反應不過來。
  「怎麼樣?要不要去會會,看看他們是什麼樣三頭六臂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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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01:03: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羽兒?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方禮運突來的問話,讓本來在廚房正忙著剝豆莢的羽律猛地抬起頭,她有點侷促不安的擠出一抹有點可憐的笑容。
  「怎麼會呢?爸,你想太多了。」
  「是嗎?」方禮運將手中的報紙折了起來,那雙睿智的雙眼直視著羽律,讓羽律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真的沒事,爸,你看我有什麼不對嗎?」羽律強作無事的笑笑。
  「是沒什麼不對。」方禮運點點頭。正當羽律因為他的話而稍稍的鬆了一口氣時,他接下來的話令羽律措手不及。「如果我們不看你最近燒的菜鹹淡不分、冷熱不明、中西倒錯、葷素合一的話,那是沒有什麼不對。」
  「爸!我只是有點不專心,我會更小心的。」羽律低頭小聲說。她也知道自己最近有多荒唐,做出來的菜亂七八糟,家裡的人疼她也不多說什麼,可也讓所有的人是吃得心驚膽跳,尤其是不吃葷腥的方征律,更是天天早出晚歸的不敢在家吃飯。
  「是嗎?」
  這一次,羽律對方禮運的話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她輕蹙起黛眉,有點遲疑的問:「還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方禮運搖搖頭。「但是我希望你別把你正在處理的東西當成我們的晚餐,雖然現在流行什麼創新,但我個人比較傾向於保守一點的,我情願吃的是豆子,說實在的,我對吃豆子殼的興趣一點也不大。」
  羽律才發現,她把剝下來的殼留了下來,而豆子全一把掃進了圾垃桶中。
  「爸,您這種方式說話很容易造成『突擊性裁判』的。」稍稍平息下來的羽律忍不住出口抱怨。
  這所謂的「突擊性裁判」簡單來說就是,原本攻防相當之兩造當事人,其中一方的突襲造成另一造當事人之不利益判決,原則上為法律所不容。
  「嗯!用得還不錯,表示你學的還沒有還給你的教授。」
  方禮運一向嚴肅的臉難得的露出一絲頑皮的笑意,這要傳了出去,沒有人相信,因為方禮運在司法界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判官」。
  「爸,您別笑我了。」羽律只覺得自己快羞死了。
  「好!不笑你。」方禮運點點頭,他寵溺的拍了拍羽律的頭,「告訴我,是哪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欺負了你?」
  「沒有啦!」
  「沒有?你做不實的陳述喔!」方禮運搖搖頭的歎了一口氣。還記得不久前她還是手中的一個小娃兒,可現在居然也會為情所困,看來時間真是不饒人。「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姓衛的那個火爆小子是吧!看來我該找他談談了。」
  「爸,您找他做什麼?」羽律心急了起來。
  「我能找他做什麼?向他請求損害賠償嗎?」
  「爸!您怎麼老愛開我玩笑?」羽律不依的說。
  「誰開你玩笑了?他造成我最寵的小女兒行事失常,嚴重影響到我這個老人的日常生活,我不找他負賠償義務我找誰來著?」方禮運板起臉,半真半假的說:「到底怎麼了?」
  「沒事的,只是我和他可能犯沖,打從第一天起,他就沒看我順眼過。」羽律自嘲的笑笑。她大概是自小太多人疼愛了,所以上天派他來平衡一下這種狀況。
  「還或許是對執法天使的立場?」
  方禮運的話讓羽律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們這幾個丫頭片子,你們在做什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您怎麼從來都不說?」羽律還一直以為她們將一切都隱瞞得很好呢!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們的爸爸對所有的事都瞭若指掌。
  「身為執法者有時真的是一件挺令人喪氣的事,也難怪你們會有這樣的舉動。」方禮運也是司法界的人,對她們會成立執法天使的心態自然不難理解。
  「您不反對?」
  「我相信身為我的女兒們,從小接受我的陶養,你們成立執法天使的行為,行事或許不一定全然合法,但是,結果必然是合於法理的原始原則。」方禮運臉上的神色仍是嚴肅,可是,他的聲音卻輕易的聽出他的驕傲。
  「爸,您真的是最好的爸爸!」羽律感動的一把擁住了方禮運,這世上能有幾個這樣全然信任自己孩子的父親呢?她真的是上輩子燒了好香,才會在這輩子生為他的女兒。
  「為什麼他明明也是身為執法者,卻沒有辦法體會我的感覺呢?」
  羽律不免心中有些小小的遺憾,連爸爸這在法律界也算得上是保守一派的人都能瞭解她們的作法,為什麼衛焰反而不能夠認同她們的理念呢?
  方禮運當然明白羽律話中的意思,他輕輕的點了句--
  「或許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呢?」
   
         ☆        ☆        ☆
   
  衛焰狠狠的瞪著他那個沒事把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媽帶來的罪魁禍首。
  衛貴陽聳了聳肩,表示不關他的事,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杜超琴是個標準的辣娘子,只要她想做的事,根本沒幾個人擋得了,更何況是從小在她的惡勢力下長大的他。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笨兒子?羽律這麼好的姑娘你都不會把握,真是活該你一輩子打光棍,」杜超琴氣呼呼的說。
  一般來說愈是封閉的地方八卦愈多,而司法界就這麼點大,任何的風吹草動,就算沒當事人開記者會來證明,也會在剎那間人盡皆知。
  想才傳出衛焰和羽律有譜的時候,她簡直要謝天謝地謝祖先了,可這廂祖先的香還燃著,竟然就傳出他們情變的消息!氣得她忍不住讓衛貴陽帶著她來找她這個笨兒子出口氣。
  「你也不想想,你這頭大熊樣,人家羽律這麼柔美的小姑娘願意看上你,是你老娘上輩子不知道燒了多少好香給你積的福德,你竟然……你真的是……」想杜超琴真的是被氣瘋了,那平常一出口就是一連串的「國罵」,這會兒竟是半個也擠不出來。
  「是豬頭!」一個聲音不請自來,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衛焰一看到來人,臉色就沉了下來,「這是我家,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進來的?」
  「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長這麼大,除了上窮碧落下黃泉之外,好像還沒有我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方角律仍是一臉自在的笑容。
  「你來做什麼?」
  「我也不想來的,可是,我大姊不管閒事,我二姊對這種事沒轍,征律只想剝了你的皮做人體模型,除了我之外,也找不出任何人了。」方角律一臉的無奈。
  「那她呢?」衛焰的聲音有些緊。打從那一天之後,衛焰就再也沒有看過羽律了,因為她竟然請了長假,而且還神通廣大的找到了代班人。
  既然她可以不見他也無所謂,他就順她的心,咬著牙就當沒這回事!
  方角律搖搖頭,這小子可真是不坦白。「她很好,吃飽了。」
  「啥?」衛焰不明白方角律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最傳統的對話不是『吃飯吃飽沒』這一類的對話,我還以為你傳統的腦袋會喜歡這個回答。」方角律罵人不帶髒話的諷刺他的食古不化。
  「你說什麼?」衛焰還沒笨到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
  「我想你心裡明白得很,這次沒有執法天使的話,林*東根本不可能被判刑確定。其實就算林財河沒死,而你也順利起訴好了,你以為林*東真的會被判刑嗎?林*東又不是沒被起訴過,可結果呢?
  「三個硬是起訴他的檢察官調職,兩個敢判他的法官下放,就算一、二審真的判他有罪,他還是可以上訴脫罪,這些沒讓你明白什麼嗎?」方角律抱胸的看著衛焰的不發一語,她知道他在思考她的話。
  「你身為執法者,這種無奈的心情你會不明白嗎?」
  「可是,我還是覺得執法天使的行為是不合法的。」
  「我從沒說執法天使的行為是合法的,但畢竟提供了一個解決現下法律不足之道,你如果真這麼怕執法天使的組織會有偏差的行為,你大可以加入,一同扶正這個組織的行進呀!」方角律雖然覺得衛焰的性子太過耿直,可是他執法護法的精神,卻也讓她佩服。
  和羽律談了幾次,她多少明白衛焰的著眼點,她能理解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判斷人的對錯,本來就該是神的工作。
  經過她徵詢大姊的結果,她和大姊一樣同意或許執法天使也需要一個像他這樣的人,來執行監督,好讓執法天使能確保行事的客觀度。
  不過,這一切當然還是要看他的意願。
  「我加入執法天使?」衛焰的訝異溢於言表。
  他一直是站在和執法天使的相反立場來看這個組織的,怎麼也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他本能的想開口回絕,但那種身為執法者卻不能將壞人繩之以法的心情,讓他的聲音硬是哽在喉頭中吐不出去。
  或許,執法天使的存在是法律有罪和無罪、黑與白這種二分法的中間灰色地帶。
  「讓我考慮一下。」衛焰需要把整件事好好的想清楚。
  「我是不介意這事你慢慢考慮啦!」方角律聳聳肩。「不過,有件事你別考慮太久,你該知道所有人拋棄『佔有』就當然喪失所有權,只要有人以所有為意思,佔有無主物就取得所有權。」
  方角律壞壞的用極為風涼的口氣說話,然後滿意的看著衛焰在領悟她的話的時候,臉色變換不定的色彩。
  「她是我的!」衛焰終於吼了出來。一想到羽律的溫柔可人會屬於另一個男人,當下,他只想衝出去掐死任何一個敢染指她的男人。
  「等一等,」方角律制止了他的行動。
  「你還有事?」
  「當然,你還沒謝過我呢!想這樣就走?」
  「謝?」衛焰疑惑的重複。有人這樣索取別人的感激的嗎?
  「說謝太沒誠意,這請款單你還是簽了吧!那我們就算銀貨兩訖、兩不相欠了。」方角律將手中的單子遞給了衛焰。
  衛焰皺著眉頭接下單子,不解的看著上面的巨額數字,「這是什麼?」
  「拜託,你不知道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嗎?我在這裡和你耗了這麼久,總得收個鐘點費吧!」方角律一臉的理所當然。
  開玩笑,他不知道律師是一開口就要錢的嗎?
  「你吭人呀!」上面的數字換算起來,這女人可真是「一刻萬金」哪!
  「先生,做人乾脆一點好不好?你多一分不簽,我就多加一分鐘的錢,早早簽了,別浪費我們兩個人的時間。我是不介意啦!反正我錢是照收,一毛也少不了你的,可是你如果再不去取得『時效之中斷』的話,要是被他人易持有為所有,你可不要怪我事先沒有警告你喔!」
  衛焰沒好氣的看著方角律,他總算明白這女人為什麼會有「金不敗」的名號了,以她的惡魔手段,這天下還有她挖不出的錢嗎?
  他二話不說的拿起筆就簽上了名字,然後交給了一臉滿意的方角律。「這樣可以了嗎?」說完,也不等回答的轉身就走。
  方角律慎重的將請款單收了起來,一點也不介意他的無禮,反正只要收到錢,一切都好說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杜超琴看得是一頭霧水,忍不住出聲問。
  方角律這時才想起這兒還有兩個人的存在,她回頭看了看同樣都是一臉不解的杜超琴和衛貴陽兩個人,看來這次她有得解釋了。
  不過,就看在衛焰錢付得爽快的份上,她就免費「Service一次好了。
   
         ☆        ☆        ☆
   
  羽律抬頭看了看像是聳入雲霄的大廈,一想到衛焰的屋子在第二十九樓,她就想打退堂鼓。要不是她父親的話讓她心中燃起一絲絲的希望,這會兒她也不敢站在這兒,想找他把話說清楚。
  可是才來到大廈的入口處,那像是高大怪獸的建築物就讓她膽寒了起來。
  「羽兒,要不要我陪你上去?」順道開車送她過來的駱天恩看出了羽律的猶疑,自告奮勇的提議。
  「不用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四姊不是會到你那兒吃飯嗎?」
  羽律明白得很,以方征律挑嘴的性格,外面的東西她決計是吃不慣的,所以,這些日子她沒在家裡吃飯卻仍好端端的,想是在駱大哥那兒搭的伙。
  「嗯,是呀!」駱天恩臉上微微一熱,卻是笑得一片柔情。
  「駱大哥,不是我催你,你從小就守著四姊長大,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快點表白吧!」
  方家所有的人看羽律和駱天恩三天兩頭一起研究廚藝,老是把他們兩個湊成一對,只有羽律心頭雪亮,駱大哥打見著她四姊開始,心中就只有她四姊一個人了。
  駱大哥的手藝會這麼的好,為得還不是怕她挑嘴的四姊會吃不飽,所以,才會拚命拜師學一堆有的沒有的菜回來教她做。
  只是偏偏他們兩個又是不大會說話的人--比上方家一屋子的法官、律師,說他們不會講話倒也沒錯--也就只好讓所有的人保持著這樣的印象。
  「我不想逼她。」駱天恩搖搖頭,他只要看到心上人快快樂樂的就好。
  「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四姊被人追走?還是你現在喜歡的是那個住在你家的模特兒?」
  駱天恩連忙抓著羽律的手,「你不要誤會!潘是……我是……」他急得有點語無倫次。「我的心中從來就沒有其他的人!」
  「把你的手給我放開!」衛焰的咆哮讓羽律和駱天恩嚇得整個人彈了起來。
  駱天恩這時才發現自己抓著羽律的方式有多曖昧,他連忙放開羽律的手,「你誤會了,我和羽兒只是……」
  「我有眼睛!」
  衛焰到了方家才發現自己竟然和羽律錯身而過,心急的他根本無法等她回來,便上街四處找尋。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辛辛苦苦找了這麼久,入眼的卻是羽律和那個姓駱的小子拉拉扯扯的鏡頭!
  本就怒火中燒的情緒,加上一聽到駱天恩叫得那麼親熱,當下衛焰一拳對著他就揮了過去,力道之大,讓駱天恩站不住腳的連連退了幾步。
  「駱大哥,你沒事吧?」羽律大驚失色。
  她連忙上前要去扶起疼得猛抽氣的駱天恩,卻被衛焰大手一把抓住,然後將她整個人鎖在他的懷中,讓她動彈不得。
  「該死!你是我的!我說什麼也不會把你讓給別的男人的。」
  「你放開我,我得看看駱大哥有沒有事?」羽律心急的想掙脫他的掌控,好察看駱天恩的傷勢如何。
  「我沒事,羽……」駱天恩學乖的住了嘴,忍著痛對羽律揮揮手,做一個無妨的手勢,「好好跟他聊一聊,事情談開就沒事了,我想他是在乎你的。」
  呼!還不是普通的在乎呢!這一拳差一點打掉他的下巴。
  「可是……」羽律還是有些不放心。
  「別可是了,他早就識相的走了。」
  羽律被衛焰那無賴的口吻激得連原先來找他的目的都忘了,「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駱大哥做錯了什麼?」她愧疚的淚水都落下了眼眶。
  一想到有人因為她而受傷,那種自責的感覺硬是壓得她心口好生難受。
  「該死!你哭了?你竟然為別的男人哭了?」
  羽律的淚水像是一桶冷水澆上了他狂熱的心頭,將他原本充斥怒火的內心一下子結成了寒冰。
  太遲了,她愛上了那個男人了!這項認知讓他心疼的倒抽了一口氣。
  他是多麼的輕慢又自信的以為她的心一定會為他留著,他以為他只要到她的面前宣告他的所有權就能「中斷時效」,而她仍舊會是他的。
  而她!卻已不是他的……多可笑!
  「你太過分了!」羽律餘怒未消的再一次甩開他的手,沒想到竟然一試就成功。這般輕易得來的自由,讓她疑惑的看向他。
  「別哭了!我道歉就是了。」衛焰心疼萬分的替她拭去臉上未干的淚跡。
  他少見的溫柔、眼中的疼惜和突如其來的道歉,在在都讓羽律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你應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是駱大哥。」
  衛焰用力的握緊自己的手,直到掌心傳來一陣劇痛才停住,他臉色蒼白的吸了一口氣,「好!我會去向他道歉的。」
  「真的?」
  「為什麼不?就像你說的,我是個豬頭,明明愛你卻又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又對別人亂發脾氣,我是該道歉的。」衛焰仰頭閉上了雙眼,他覺得體內的力氣似乎正一點一滴的在離開他。
  「你說什麼?你……愛我?」
  羽律覺得所有的事快得讓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反應,上一分鐘他還吼得像是被人踩痛了腳的獅子,下一刻卻變成彷彿失去領地的國王……
  而且他說--他愛她!
  「別讓那話煩你,不想聽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羽律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袖,逼得他低頭看向她。
  「你真的說了?你愛我?」羽律又哭又笑,那不是她的幻覺,他是真的說愛她,
  「羽律?」
  羽律幾乎是衝進他的懷中,她將整個頭埋在他的胸口。「我等了好久你終於說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
  衛焰先是僵了一下,而後一聲低吼將她環腰攬起,讓她的眼睛可以平視他的。「你還是我的?」
  羽律噙著淚點點頭,「一直都是。」
  失而復得的喜悅襲上了衛焰的臉,但只是那麼一下子,「那個男人呢?」
  「什麼男人?」羽律皺一下眉頭,旋即笑了開來。「你是說駱大哥?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的跟他道歉,他只是開車送我來找你的,而且他心中早就有心上人了。」
  衛焰這才知道他這飛醋吃得太過冤枉,事情沒搞清楚就酸了一地,不過,最無辜的還是沒事挨了一拳的駱天恩,找一天他還真得好好向他陪罪不可。
  「實在是因為……」衛焰的耳根子浮上一層紅彩。
  羽律一臉很樂的看著他的困窘,他懲罰似的要將自己的雙唇貼上羽律那含著笑意的小嘴兒。「等一下……我還沒問你對執法天使的立場改變了嗎?」羽律又急又羞的躲著他的雙唇。
  天!這兒可是大庭廣眾之下耶!
  他就不算覺得羞,可她還想做人哪!
  「這件事回家你問你三姊吧!她的荷包這次可是賺足了我付出的鐘點費。」
  衛焰不讓她再有任何出聲的機會,一張口吞掉她櫻口逸出的所有抗議之聲。
  她的唇是真的甜!
  衛焰滿意的勾起嘴角,那筆顧問費是不少,但--
  值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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